虞洽卿故居职业是歌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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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传_40
灾,以新闻界的反应最为热烈,上海各报馆、各电台几于全部出动,成版的新闻,连续的评论,使此一募捐运动不时掀起高潮,所有捐款者不论数额多少,翌日必可见报,新闻界认眞努力的办事精神,实足令人感动。
苏北赈灾募捐终由于上海市民同心同德,群策群力而顺利完成,一共募到二十亿元有零,目标达到,所收的实际效果无法估计,不知有多少饥寒交迫,沦落街头的难民,藉此挽救了他们的生命。尤足道者是杜月笙决策的成功,收到捐款立卽采办粮食布匹,迅卽送往苏北或就地分发,使救济工作的时效,岂止倍增。
王先青的工作能力,获得乃师的夸赞,同时由于赈灾募捐,使他和杜月笙益为接近,由此所获的教益比较以往更多。同时,他又因这一次的成功,使他成为杜月笙门下的专门人才,往后一有募捐,救济事宜,杜月笙必定叫王先青「做」。「苏北赈灾」结束之日,王先青向杜月笙「缴令」,杜月笙心中欢喜,很说了几句奖勉的话,又告诉他一点自己立身处世的准则。杜月笙说:
「一个人不要怕给别人利用,给人利用到,还有可利用的价值。顶怕的是人家不来利用。」
杜月笙和汪宝暄,这一次合作自始至终十分愉快,双方友谊也在突飞猛晋的增进。汪宝暄对杜月笙衷心敬佩,推崇备至,他认为像杜月笙这样一个人,其一生的前半段固然不可为法,也不能为法,但以他的出身,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实足令人惊讶。他说后期的杜月笙不但文质彬彬,气质高贵,而且可以说他具有政治家的丰度,他有手腕,能权术,尤其他热心公益,任劳任怨的精神,更非常人所可企及。
江苏赈灾圆满结束,杜、汪交往渐形密切。不久汪宝暄因操劳过度,卧病南京中央医院。杜月笙得到消息,便唤他的爱徒,时任吴江县议长的徐子为,代表自己,专程到南京探疾,行前并曾吩咐他如此这般。
徐子为到中央医院汪宝暄的病房时,刚好汪宝暄睡着了,汪太太坐在一旁陪侍,因为彼此很熟,徐子为请汪太太不必惊动汪宝暄,他坐了一会,问明白汪宝暄的病已无大碍,祇要再休息几日便好,病室不便久处,他将杜月笙的慰问之忱,交代过了,站起身来便要告辞。汪太太送他到病室门口,徐子为突然用很快的动作,从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往汪太太手中一塞,匆匆的说了声:
「这是杜先生的一点小意思。」
语毕,掉头就跑。汪太太急起直追,却是徐子为跑得快,已是追不上了。
回到病室看时,「杜先生的小意思」,支票上开的是两千万元。
中共两亿我也两亿
移时,汪宝暄醒来,听他太太将方才经过一说,他便告诉他太太:
「以杜先生的为人,稍微有点声望地位的,但需钱用,他决不会不给,而且给得诚心诚意,毫不为难。祇不过,受之者收与不收,却要郑重考虑,不可轻易出之。因为收受与否两者之间的出入,厥在杜先生心目中的评价之高低,那是极关重要的。」
因此,数日后他病愈出院,再到上海。第一件事,便是往访杜月笙,当面奉还两千万元支票一纸,同时,他很诚恳的说:
「杜先生的美意,我不但接受,而且非常感激。不过,我现在身为江苏省党部主任委员,生一场病,用两个钱倒还不太为难,我现在不需要钱用,所以,杜先生的厚赐,仅此原璧归赵。」
杜月笙听了,一语不发,向汪宝暄作一个会心的微笑,伸手将支票接过,再谈其它的事。那日,杜月笙精神份外愉快,和汪宝暄谈笑风生,状至亲密,彷佛他并不隐瞒,他在接受汪宝暄退还支票后的欣欣然,颇有引汪宝暄为知己之感。
又隔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汪宝暄仍在江苏省党部主任委员任内,他为建设江苏一省所有的文化事业,特将铜山、南通、淮阴、苏州、常州、镇江六地,隶属于江苏省党部的六家报纸,机器、设备、人员合而为一,出一份规模庞大的日报,并且筹组「江苏文化事业公司」,全力推展文化事业。
「文化」而有「公司」,在当时国内,犹属创举,汪宝暄为此晋京,下榻洪兰友家中。他往见中央党部财务委员会主任委员陈果夫,陈果夫认为汪宝暄的计划很好。汪宝暄便说江苏文化事业公司的资本额定为二十亿元,他要求中央予以补助。
陈果夫答应准由中央补助两亿元,其余之数,命汪宝暄自行募股补足,汪宝暄很满意,他便按照预定计划,由南京而上海,去找「江苏文化事业公司」募股的第一个对象──杜笙。
一见面,汪宝暄开门见山的说
「杜先生,我现在又有一件公益之事,要请杜先生帮忙了。」
「好极,」杜月笙欣然答复,又问:「宝暄兄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于是,汪宝暄把他筹组江苏文化事业公司的构想、计划和进行步骤,向杜月笙详细的说了一遍。杜月笙拟神倾听,听后毫无难色的说:
「这是江苏省的事体,我当然乐予支持。」
「谢谢。」
「宝暄兄,」杜月笙再问:「你不妨当面告诉我,你要我出多少钱?」
踌躇了一下,汪宝暄说:
「公司的资本总额是二十亿元,我到南京见过了果夫先生,承蒙果夫先生大力支持,他答应由中央补助我们两亿元……」
话未说了,杜月笙便打断了汪宝暄的话,他十分豪爽的说:
「好,那么我也出两亿。」
简直不让汪宝暄有开口的机会,杜月笙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杨管北:
「汪宝暄先生兴办江苏文化事业公司,我帮两亿的忙,铜钿末算大达一亿,大通一亿。」
汪宝暄论杜月笙,推许他是「有史以来,厥为民间第一人」,「前所未见,后亦无有」。汪宝暄提起几件为他所知的杜月笙轶事,他说在抗战初起,日军来势汹汹,法国驻沪总领事怯于日军凶焰,曾有放弃租界,撤走侨民,下旗返国之议。事为杜月笙所知,他立刻趋访法国总领事,理直气壮的说:
「你们要放弃法租界,很好。我请你们法国人撤退,但是我要你们把武器留下来,交给我,从此法租界归我杜月笙把守。」
激将法,果然奏效,法国驻沪官员,从此不敢再提撤退的话。
抗战时期,汪宝暄在第三战区担任战地党政委员会中将委员,这位出身复旦与巴黎大学,我国著名的市政专家,当年曾是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麾下的党政经三大将之一,他在三战区主持党务,与负责政治的李寿雍,主管经济的赵棣华,同为三战区的重要核心人物。
和洪兰友关系密切的汪宝暄,回忆胜利前夕,戴笠、梅乐斯、杜月笙联袂自重庆辗转抵达淳安,当「三人行」一入第三战区辖境,沿途俱由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派人护送,尤其是在安徽广德所谓阴阳地界,交换情报,策动伪军,杜月笙实已发挥其个人的最大作用。
抑且,当胜利来临,国军尚未开抵京沪一带杜月笙凭恃其个人的声望,与乎所掌握的羣众力量,居然能够稳定上海局面,阻遏日军及共党的阴谋破坏,使国军得以顺利接收黄浦滩。汪宝暄又说:在上海被日军侵占期间,从事地下工作制裁敌伪汉奸,一切冒险犯难的事都归杜月笙手下办,而把一笔笔的功劳账记在吴绍澍的头上,这等于说是杜月笙的支票簿交给吴绍澍,任由他开。杜月笙胜利还乡,照说吴绍澍应该给他盛大热烈的欢迎,然而吴绍澍竟恩将仇报,滥施打击,汪宝暄认为吴绍澍太不应该,而杜月笙之受此冷落,徒为亲者所痛而仇者所快,他被吴绍澍压抑的那一段时期,是为杜月笙生平最苦闷的一个阶段
衔头开来共七十个
上海金融工商界一致拥护杜月笙,是因为杜月笙经过八年抗战资本更雄厚了,条件更充份了,他交游更广,干部更多,于是杜月笙比战前更值得为工商界人所利用,所依靠,他们遇有困难,唯有杜月笙能给他们一力肩挑,环顾宇内,他们找不到如杜月笙这种十项全能,无所不屈的大保镳。
当选中国第一任「全国棉纺织业公会」理事长,算是杜月笙一年不鸣,一鸣惊人的优异表现,有此一幕,上海工商界人晓得杜月笙有意复出,于是劝进拥戴者流络绎于途,杜月笙乃以「绍兴师爷」骆清华为智囊,恒社一千子弟为中坚,展开了他凌厉无比的发展攻势,对于上海官府以外的一应公私机构,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在短短的一两年间,使他所拥有的煌煌头衔,多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大略的为杜月笙分门别类,列举他一生最盛时期的显赫职衔一、公职
行宪国民大会代表(曾当选主席团)
上海市参议员(当选第一任议长,旋卽辞让)
上海市商会常务监察(徐寄庼任会长,骆清华、王先青任常务理事。)
中国红十字总会副会长(自抗战前担任以迄当时)
上海市地方协会会长
上海南区救火联合会理事长
上海市工业会筹备主任
上海慈善团体联合会会长浦东同乡会常务理事二、教育
正始中学创办人
中华职业教育社董事
复旦大学校董上海法学院校董三、文化
申报董事长(由潘公展任社长)
商报董事长(由骆清华任社长)
新闻报常务董事
中央日报常务董事
世界书局代董事长
大东书局主席董事
东方经济研究所理事长(设有经济通讯社、图书馆、东方书局、印刷所等单位。)中华书局董事四、金融
上海市银行公会理事
中国银行董事
交通银行董事
中国通商银行董事长兼总经理
中汇银行董事长
浦东银行董事长
国信银行董事长亚东银行董事长五、交通
全国轮船业公会理事长
上海市轮船公会理事长
招商局理事
民主实业公司董事
上海市轮渡公司董事长
大达轮船公司董事长
大通轮船公司董事长
裕中轮船公司董事长复兴轮船公司董事长六、纺织
全国棉纺织业公会理事长
荣丰纱厂董事长(总经理是章荣初)
大丰纱厂董事长
恒大纱厂董事长
沙市纱厂董事长
中国纺织公司董事长
华丰织布厂董事长
利秦纺织公司董事长西北毛纺织厂董事长七、面粉
全国面粉业公会理事长
第四区面粉业公会理事长华丰面粉厂董事长八、造纸
华丰造纸厂董事长
民丰造纸厂董事长云丰造纸厂董事九、渔业
上海鱼市场理事长(总经理唐承宗)
中华水产公司副主任委员洽茂冷气公司董事长十、证券上海证券交易所理事长十一、贸易
中华贸易公司董事长(在上海复业)
通济贸易公司董事长(在上海复业)
扬子贸易公司董事长
嘉陵贸易公司董事长
十二、公用事业
华商电气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
十三、国货工业
大中华橡胶厂董事长
新华玻璃厂董事长
永兴化学工业社董事长
亚浦耳电气厂常务董事
南洋兄弟烟草公司董事
香港中国国货公司董事
十四、茶业
中国茶业公司董事长
十五、水菓
上海水菓业公会理事长(因为杜月笙是水菓行学徒出身,上海水菓业者引以为荣,一致拥戴他当公会理事长,杜月笙则缅怀当年,欣然接受。)
以上列举杜月笙的职衔共七十个,其中计董事长三十四,理事长十,常务董事三,董事九,会长二,副会长一,校董二、常务理事一、理事二,代表、参议员、常务监察、筹备主任、创办人、副主任委员各一。全部职衔都印在名片上,卽使字体缩小为七号,也得比普通名片加大四倍方始印得下。
面粉易煤乃得撤退
七十个衔头多一半是恒社子弟,乃至各界朋友恭恭敬敬送上门来,请他就任的,一部份属于他自己的事业,至于若干公职,那就多少要费点气力,纔能手到擒来。例如战后三大全国性公会团体,「棉纺织」获选经过已如前述,「棉纺织公会」成立后他使奚玉书为秘书长,以汪竹一副之。而其后连续当选的全国轮船业公会理事长和全国面粉业公会理事长,都是地位极关重要的位置。因为这两业拥有深厚的实力,堪谓在工商界有举足轻重之势,其间如全国船联会发起重组之初,天津、青岛、武汉、上海、广州、重庆等埠如徐学禹、卢作孚、徐克诚等,在航业界的资望与力量,也不在小,唯独杜月笙异军崛起,理事长爆出冷门,杜氏智囊团策划运用,功不可没。而自三十五年九月杜月笙膺选之后,他用虞洽卿三北公司的协理,纽约大学法学博士沈琪为秘书长,而以杨管北、钱新之、徐学禹为常务理事,遇有重大问题,杜月笙仍然负责挑起。当三十七年以后,轮船业因运价冻结,而币值太跌,亏损太重,几乎面临停航歇业,便是杜月笙出面奔走,力请行政院、交通部调整原则,尤且两度贷款航业界,方使航业界免于厄难。又如民国三十八年秦皇岛煤运因战事受阻,上海燃料奇缺,大多数船只由于无煤可燃,困在黄浦滩,也是杜月笙取得政府特许,以上海的救济面粉换取秦皇岛十万吨煤,倘若没有这一着,上海沦陷前后,大部份的轮船俱将无法撤退,其后果之严重不堪想象。
全国面粉公会理事长得来尤且不易,此一战后新设的全国性公会组织,不知有多少面粉业巨子亟欲角逐,杜月笙当这个理事长,卜燮卿、王禹庆、杨管北等出力不少,膺选后他使入门弟子,恒社中坚鄂森为秘书长,鄂森是我国法学专家,曾任东吴大学法学院院长,胜利后他奉政府之派,赴东京参加国际法庭,担任审讯日本战犯的检察官,是报章杂志和广播中不时腾传的风头人物。
有几个重要的单位,杜月笙也留了点余地,未曾一把抓,吃通庄,而支持亲己的朋友出面,再布署自己的重要干部,加以操纵运用。例如上海市商会他推徐寄庼当理事长,配上骆清华、王先青等杜门大将。全国工业会的理事长原系吴蕴初,但是吴蕴初和杜月笙不搭骱,因此杜月笙便力捧跟自己关系亲密的刘鸿生,终于吴去刘继,达到了他的目的。
苏浙一带,沿海渔民数达两百万人,邻近上海的舟山群岛系为我国第一大渔场,上海渔业之重要,不言可喻。抗战之前杜月笙卽已着眼于此,他当过农林部渔业银团的官方理事,上海渔市场便是他一手创办的。胜利后他使唐承宗接收上海渔市场,等于恢复旧业,再组设规模庞大的洽茂冷气公司,从此两百万渔民和杜月笙息息相关,又形成一支巨大的群众力量。
杜月笙担任上海市工业会的筹备主任,亦卽「六区棉纺织公会」的前身,预作兼领「六区棉纺织公会理事长」的伏笔。因为战后中央社会部和经济部将纺织工业划分为若干区,第六区包括全上海的纺织工业,六区纺织工业允称全国实力最大者,杜月笙当然志在必得。他乃自担任六区公会筹备主任入手,为筹建六区公会新厦,都已经筹集了三千条黄金以充建筑基金,而且建筑材料也买好了,可惜战火迫近上海,六区工业会于是胎死腹中。
各项公职之中,
「上海市地方协会」不仅有历史,关系多,而且「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这也是很重要的一个据点,杜月笙对它极其重视,所以他挽王新衡出任秘书长。杜、王合作有年,得王新衡坐镇地方协会,得心应手之外,尤可以减少他的后顾之忧,而且使「地方协会」的份量,尤见增强。
恒社子弟黄金买家
胜利复员,在大后方为抗战効力的恒社子弟,渐次返回上海,三十五年秋,恒社举行第一次会员大会,由陆京士主持,那天杜月笙一袭长衫,神情愉快,周旋于数百亲逾骨肉的子弟之间,大会是假丽都舞厅举行,会中通过许多要案,譬如集资购置一处固定社址,编印会员名册,选举理监事,加强会务等等。
这许多决议案在师生热烈支持之下,很顺利的逐一完成。头一项,在福履路购置洋房一幢,交通便利,地点适中,房屋极其宽敞雅洁,尤且饶有园林之胜,买价为黄金七百二十两,七十二根大条付出去,恒社弟兄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编印恒社社员名册,列在小册子上的杜月笙学生共为九百一十五人,明眼人一望可知人数决不止此,「杜月笙先生大事记」载有:
「……如恒社,则剏于民国二十六年,以进德修业,崇道尚义,互信互助,服务社会,効忠国家为旨,经社会部立案,为各界所推崇,尤于战时贡献,成绩斑斑,八千子弟,患难相从,声应气求,遍于寰内。今亦于沪市复员,恢复总社。」
八千子弟之谓,要看怎么样个说法,如果以杜月笙旧日所收的清帮徒弟,加上黄浦滩上白相人之拜在杜月笙门下者,与绝对服从杜月笙的各路英雄好汉,那么,八千子弟这个数目可能还不止。不过,自民国十六年以来,杜月笙的行情水涨船高,他对于恒社子弟的资格审查也越来越严,同时他对于恒社子弟期望之殷、爱护之切,虽家人父子也不过如此,所谓「爱深责切」,他的苛刻要求自属无可厚非,因此往后的恒社弟子莫不是社会中坚、工商领袖,在旧人眼里多为高级智识份子,所以,恒社的实际人数,大概只在一千一二百之间未能列入名册者,多为联络中断、或者一时不明下落之故。
杜月笙一心要做「中国的杜月笙」,除了力争上游,把全国性的公会组织,择最有力量的抓在手中,造成他实质的支持者,与乎坚强稳妥的背景,此外在个人声望方面,他尤其多所致力,尽量争取。抗战胜利,国家元气经过八年抗战,实已大受斲丧,正当举国上下,放过了鞭炮方欲重整家园,埋头建设的时期,共党挟苏俄之阴助,悍然发动全面叛乱,于是狼烟四起,举国动荡不安,紧接着便是天灾人祸,相继而来,这种情况到了民国三十六年的夏天,越演越为严重,也便从这时候开始,上海几乎无月不在募款救灾,而每一次的赈灾募款,在上海也唯有杜月笙可以一诺亿万,如期达成,他把绝大部份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这一件工作上面,他确曾为苦难的国家民族,作了很大的贡献,而且也由于这一层关系,使他的声望急剧增高,民国三十六、七年间的杜月笙,实已成为「中国的杜月笙」了。
两广陆沉百卅余城
继苏北救济之后,两广水灾不旋踵而来,民国三十六年六月,位置在广东、广西境内的东江、西江、北江、韩江洪水暴涨,不数日便酿成巨灾。一时灾区广达四十四个县,三水、增城、南海、顺德、高要、高明、新会一带,平地成为泽国,一片汪洋大海。广东省议会推举议员胡木兰、王苡、周陆宗、骐宦伟、沉之敬、韩汉藩赶赴京沪,呼济急赈,募款的最大目标厥在上海。
可是七天以后,民国三十六年七月七日,四川成都突降大雨,蓉城又有水灾,一城之内无家可归者多达十万。七月八日四川各地大雨如注,迄不稍停,使长江水位高达六百四十二尺,川中十八县悉遭淹没,水灾之严重为近六十年所仅见,杜月笙曾经来来往往的重庆珊瑚坝机场,陆沉于滔滔巨浪之下。
诚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两广、四川水灾方兴未艾,苏北又有水灾噩耗传来,这四省三地的灾患持续将近一个夏天。民国三十六年九月四日,新闻局长董显光报告灾况,四省水灾一发不可收拾,竟至越演越烈。在董显光报告中指出:
广东水灾:淹没七十余县,灾民四百一十五万人。
广西水灾:淹没六十二县,灾民三百另四万人。
四川水灾:淹没三十余县,灾民一百余万人。
苏北水灾:淹没十七个县,灾民五百余万人。
总计下来,四省三区共有将近一千四百万灾民,家破人亡,嗷嗷待哺,唯一的希望是全国同胞能以人溺己溺,解衣推食的心理,慷慨解囊,捐款救济,而当时全国同胞能有力量捐得出钱来的,似乎只有上海。
恰在这时,上海掀起了中外瞩目,影响迅速的七月涨风,发一封平信,涨到五百元,坐一趟三等电车,票价一千,在上海普遍流行的马力斯(PhilipMorris)美国香烟,打破纪录,在一日之间作三级跳,由每包廿支六千五百,涨到了七千五。
除此之外,上海人的负担好重,因为当年七月二十日,有关当局尤在上海推行每户万元劳军运动。
民国三十六年八月三十日出版的「杜月笙先生大事记」,系由吴敬恒题端,「庆祝杜月笙先生六秩寿辰筹备委员会」编印,记中曾经恭维他说:
「先生(指杜月笙)万方宗仰,不择壤流,故无论战时平时,无论天南地北,凡有大灾祲,大兴缮,上自政府之规划,下至地方之建设,几无役不与,无事不致力。」
由于抗战胜利后红祸日亟,全国各地灾害频仍,唯有黄浦滩是第一工商巨埠,保有一片干净土,因此各地救灾募捐,莫不以上海为第一目标,要请上海发动募捐,祇要杜月笙点一点头,必定可以如愿以偿,于是,劝募救灾成了杜月笙主要「工作」之一,「凡有大灾祲无役不与,无事不致力。」于此有相当的关系。
三十六年七月一日,杜月笙公馆出现了五位南方宾客,女立法委员胡木兰、伍智梅,由三位男省参议员陪同,他们是远自广州而来,专诚拜访杜月笙。其中胡木兰是前国民政府主席胡汉民的女公子,杜月笙敬仰胡汉民,早卽攀交,民国二十年杜祠落成,胡汉民亲撰洋洋千余言的:
「高桥杜氏家祠记」,制为巨匾,作为贺礼。记中也对杜月笙奖勉备至,末有句云:
「杜月笙先生,今日之任侠人也,信言果行,重取与然诺,好急人之所难,捐躯命以赴困阨,怡如也。大江南北,识与不识,咸重其义,而慕其风。辛未之夏,先生建家祠于上海浦东之高桥乡,并附设学校,及图书馆,上以荣先祖,下以启后贤,不以远遗,不以己私,其用意甚厚,其望于族人者甚巨且远,诗曰:
『岂无它人,莫如我同姓。』以余观杜君之所为,盖侠而儒者,其贤于朱家郭解远矣。果能秉此旨,以遄国族基础之确立与巩固,固当在此,而民族独立,民权普遍,民生发展三端,或将尤有赖焉。祠成,先生嘱为之记,余喜其能符于我党总理之遗旨,且有裨于人心世道也。」
胡汉民以党国元老之尊,第一个嘉许杜月笙为「侠而儒者」,「贤于朱家郭解远矣」,这是何等的荣宠,何等的光彩,难怪杜月笙将胡汉民的那块匾,视同拱璧,对胡汉民则不胜感激,民国二十五年胡氏之丧,杜月笙曾一连多日,心里难过。
如今胡主席的女公子远到来访,怎不使他喜出望外,急忙趋前迎迓,尤且设宴洗尘,殷懃招待。席间谈起,原来胡木兰一行,是来为广东、广西数千万灾民请命的,因为那年两广水灾,极其严重,当时已是灾黎遍野,饿殍载道,她们当面恳托杜月笙,希望能在上海筹募一笔款项,作为赈灾之用。
杜月笙一口答应,而且显得特别热心。七月七日,国民政府副主席孙科,中央党部秘书长吴铁城,又联名致电杜月笙、徐寄庼、钱新之,请他们三位在上海发动赈灾募捐,以解救两广数百万灾民。杜月笙迅卽找来徐寄庼,和他商议,杜月笙说两广要在上海募一笔款项,我已经答应了,徐寄庼便接口答道:
「杜先生答应了就好。」
请宋子文担任主委
「不过,」杜月笙想起了一个问题,他就商于徐寄庼:「这一次是两广水灾募捐,主任委员一席,最好请宋院长出来。我跟你老兄,还有公展兄,我们三个担任副主任委员」
「那当然再好也没有了,」徐寄庼极表同意:「不过,叫谁去跟他说呢?」
杜月笙慨然的说:
「我去。」
驱车往访宋子文,宋子文在上海的办公处,设外滩中国银行,杜月笙和宋子文见过了面,说明来意。当时,宋子文因为方始卸任行政院长,时正担任国府委员,对于担任两广水灾劝募委员会主任委员的事,是否适宜,难免有点犹疑,杜月笙覩状,顿时就说:
「宋院长,你府上是广东,两广有事,就该由你出面。我们祇请你担任名义,一切事体,都归我们负责去做,宋先生你可以相信得过我吗?」
被他这么一说,宋子文不便再推辞了,唯有应允。于是,杜月笙满怀欢喜的回家,按照他心中的腹稿,拟定了两广赈灾劝募委员会的负责人名单
主任委员宋子文
副主任委员杜月笙
常务委员兼总干事王先青
召王先青来见,命他轻车熟路,再做一次劝募工作。而且当场就叫王先青拟一张「大户名单」,这一部份的人,由杜月笙等人请吃饭,卽席决定认捐的数额。王先青刚刚办过苏北赈灾,大户情形,相当的熟。但是当他拟好了名单捧呈给老夫子看时,杜月笙斟酌再三,显然是特别的郑重其事。当他考虑已毕,便指着名单名单上的两个名字,关照王先青:
「你把这两位圈掉,其它的就照名单发请帖。」
王先青应声是,拔笔修正名单,杜月笙见他的脸上,带有讶异之色,于是微微而笑,告诉他道:
「这两位先生有点小儿科,大凡小儿科的人,碰到出铜钿的场合,一定抢先认捐,但是数目决不会大。两广水灾能够捐得到多少,一大半要靠这张名单上的朋友。不要让这两位来搅乱了场合,把行情开低了,募捐就不会得到好效果。」
王先青一听,实在佩服,他后来告诉同门弟兄,从老夫子那里又学到了一道门槛
进行劝募期中,王先青想起捐款是为两广水灾而募,募得的款项,究该如何分配,必须事先有所决定,因此,他去请示杜月笙。
杜月笙想了想,答复他说:
「这个问题,你去请示宋院长。」却是顿一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广东灾重,广西灾轻,不过呢,广东富,广西穷,宋院长又是广东人,只好广东方面吃亏点。」
王先青站在一旁凝神谛听,心里有数。便去中国银行请谒宋院长,宋子文对于两广水灾赈款的分配,回答得极为干脆:
「二八.」
意思是广东八成,广西二成,照此比例分配赈款,王先青因为听了杜月笙那几句自言自语,顾不得宋子文官高位尊,以及听说的宋子文向来说一不二,绝少有人更改他的主张,祇好硬起头皮,婉转的说:
「院长的支配也很适当,论灾情确实广东重于广西,不过广东素称富庶,广西地瘠民贫,将来恢复,广西要比广东难得多。院长可否从这一点上着想,把分配比例改为三与七。」
果然宋子文()有点不大高兴,他沉着脸说:
「以前都是二八,你就照这个比例,把赈款分给广东、广西两地中央银行。」
王先青无奈,祇好搬出他的老夫子来:
「在我来此请示以前,杜先生还在很感慨的说咧。他说论理广东灾重,广西灾轻,可是宋院长府上是广东,院长又是全中国的政治领袖,看情形这回广东大概是要吃点亏了。」
宋子文竟然回嗔作喜,使王先青原先捏着一把汗的,当下为之喜出望外,他听到宋子文从善如流的说:
「杜先生说得很对,我主持这件事,广东就祇好吃点亏,捐款照三七分配。」
国行垫款上海筹还
两广水灾灾情紧急,如果要等到募捐完毕,筹集款项汇往广东、广西,那七百余万灾民,眞不知将饿死多少。宋子文为恤民命,特准由中央、中国、交通、农民四家国家银行及广东省银行,先行垫借二百亿,紧急拨往灾区,先行施赈救济。这一件事,他当然跟杜月笙先商量过,上海募的捐款一收到,要立刻解入中中交农,及广东省银行,归还垫款。
正在劝募两广水灾赈款期间,苏北水灾势同燎原,十七个县白浪滔天,五百万人衣食两缺,被迫逃离家园。于是杜月笙应江苏省政府之请,又得为苏北赈灾筹钱,当时上海的七月涨风已起,粮价的涨势最烈,米每一百斤售价高达七万八千元,面粉每袋二万七千,金价则在二十二、三万元之间,在苏北水灾救济委员会席上,杜月笙等大家决定了募捐赈款三百亿元以后,立刻起立发言。
杜月笙说三百亿的数字虽然可观,但是折合当日米价,也祇能买到四十万石米,分给五百万灾民,每十二三人祇可得到一石,而且这还是当日的行情,如今米价一日数涨,而筹募巨款尚须很长的时间,来日钱到了手,再去买米,米价还不知要涨到什么程度?因此他建议苏北水灾不妨比照两广之例,请国家银行先予垫借三百亿元,捐款收到,立刻偿欠。
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是很好,就怕宋子文不肯答应。杜月笙便言语一句说
「你们做成决议案,宋先生那边,由我负责办交涉。」
当杜月笙和宋子文一商量,宋子文果然面有难色,他说的都是实情,当时共党叛乱扩大,国家财政支绌,国家行库经常捉襟见肘,窘态百出;两广水灾垫两百亿,五丬银行已经感到吃力,如今再垫三百亿救济苏北灾民,用意固善,但是他旣然深知实际困难,也就不便再开这个口了。而且,除开两广和苏北之外,最近四川亦成巨灾,倘若各地一律援例,那将如何是好。
杜月笙一心救援那五百万灾黎,迫不得已,他只好向宋子文实话实说,他告诉宋子文,其它灾区他自己一时无法顾及,唯独苏北水灾的赈款,宋先生你该排除万难,设法请四行先垫一垫。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苏北水灾是发生在江苏省境,上海人份外关切,而上海人此刻在为两广、苏北双方面捐钱,倘使四行不肯垫这一笔钱,那么,上海人由于桑梓关系,一定会先解决苏北的问题,再来给两广筹还五行垫的那三百亿,「救灾如救火」、「民命关天」,上海人要这么做诚属无可厚非。到那个时候,中中交农和广东省银行垫的款项何时能够归还,纵不说遥遥无期,至低限度也是迁延时久。所以我说宋先生务必要设法帮江苏省的忙,再垫这三百亿元,必须如此我们才可以负责五百亿元一齐早日归清。
宋子文听他说得很有道理,无可奈何的答应了,由中中交农垫付苏北水灾赈款三百亿元,钱由苏北救济会负责筹还。杜月笙的这一着,不知全活了多少苏北灾民。而且,后来他对宋子文的保证也如言办到,五百亿捐款,如数筹足,归垫了账。
经过这一次共事,宋子文对王先青的印象十分良好,王先青代「两广赈灾委员会主任委员」拟「收支分配报告」,宋子文特地提笔在报告中文添加几句,嘉奖王先青的功劳。其后宋子文在上海的时候,常常召王先青去谈话,有一次宋子文感冒,还叫王先青坐在他病榻之旁谈天。不久宋子文出任广东省主席,每次回到上海,必定召见王先青,且曾一再邀王先青上广州玩玩,凡此都显示宋子文对杜月笙门人的好感。
杜寿堂会一票百万
三十七年又有两广水灾,黄浦滩再度募捐,当时上海市长换了吴国桢,杜月笙便请吴国桢担任劝募会的主任委员,自己和潘公展,徐寄庼次之,王先青当时几已成为募捐专家,上海大规模募捐运动的当然总干事。这一年杜月笙的健康情形每况愈下,常时病痛缠身,可是劝募会开会他必定力疾到场,而且还起立发言,恳切劝促各界慷慨解囊,他这么做纯粹发乎至诚,因而令人衷心感动,尤有时任国民政府副主任孙科曁夫人,还有两广军政首要李汉魂、白崇禧、黄旭初等频频列席募款会议,所以三十七年的两广赈灾又募到一笔为数可观的巨款。
河南、湖北两省也曾在上海募款救灾,河南省主席张钫亲来上海面恳杜月笙,不过,募集的数字不大,因为灾情并不严重。杜月笙办理赈济工作,对于任何省份,从不曾厚此薄彼,绝对是尽力而为,殊为当时各省军政长官所深知,所称道。
除了募款接济灾歉省份,杜月笙每年还要为上海贫苦百姓,办一次冬令救济,这是一年一度的例行公事,但因为杜月笙有了一个募捐专家王先青,于是年年花样翻新,办得有声有色。上海冬令救济委员会必以杜月笙为主任委员,而以王先青任总干事,在杜月笙的号召之下,各报各电台发动宣传,全力以赴,艺人中──吃开口饭的朋友不论平剧名伶,电影明星、电台歌星,……一听募捐是杜先生主办,莫不争先恐后,份外起劲,他们旣出钱而又出力,名伶明星义演,歌星义务点唱,在一年之中最卖座的时节一连白忙若干天,一应开销自掏腰包之外,锦上添花,自己捐钱,尤有为壮场面,自己花钱捧自己的场。一方面表示对杜先生的爱戴,对公益事项的热心,另一方面,一年一度报纸电台竞以巨大篇幅,逐日揭载冬令救济义演义唱的热烈情况,吃开口饭的朋友也不愿白白放过这个宣传好机会。
自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到三十八年大陆沦陷,上海光复三年八个多月,其间脍炙人口,传诵遐迩,最盛大壮观,纵非空前,亦必绝后的一次平剧演出,允推杜月笙花甲初度而于民国三十六年九月三日至七日,假牛庄路七百另四号中国大戏院所作的五日南北名伶平剧大公演,这一次演出因为有孟小冬、梅兰芳的「绝唱」,以及全国名伶名票齐集一堂,阵容之坚强,自民国二十年杜祠落成以来不作第二想,因而成为戏剧史上的盛事,赞羡之声历久弥新。
尤其义演票价之高,诚足骇人听闻,原定票价分三万元、十万元、二十万元、二十五万元、四十万元、五十万元六种,可是当九月七日孟小冬登台演唱名剧「搜孤救孤」,上海第一名票赵培鑫屈为「扫边老生」,陪孟小冬扮公孙杵臼一角,于是轰动歇浦,万人空巷,黑市票价骤然涨到每张一百万元,更创世间罕见的高峰。
时人多半晓得战后沪上还有这么一件盛事,殊不知「祝寿义演」也是赈灾募捐的节目之一,中国大戏院五日演唱,仅各界赠送花篮折合现金移作赈灾之用,为数卽达三亿三千八百余万元。虽然当时钱不值钱,但是折合实物为数仍极可观。
那一次杜月笙六十称寿义演所售得的票款,以及其它一应收入,悉数拨充广东、广西、四川、江苏四省的水灾救济金。五日演出盛况空前,欲罢不能,后来又由各界情商多演了五天,可是这五天的巨额票款收入,南北名伶一文不取,他们仍请寿翁杜月笙指定捐赠对象,杜月笙乃悉数拨为清寒青年助学金,并且酌拨一部份救济在上海的贫苦伶人。
孟小冬翩然来上海
杜月笙六十华诞祝寿义演;为什么会轰动全国,漪欤盛哉,被爱好皮黄者视为平剧演出的里程碑,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天下独一无二的须生泰斗余叔岩,余派传人孟小冬的破天荒露演。平剧名票,余叔岩的拜把子弟兄孙养农,可谓余叔岩一生之中最要好的朋友孙养农在他的「谈余叔岩」一书中曾云:
「……民国三十六年,杜月笙先生六十大庆,在上海中国大戏院,连演二夜,轰动一时,名闻全国的『搜孤救孤』──那时我在台湾得到消息连夜搭机飞回上海,纔得亲闻妙奏。……此外仅从短波无线电中,听到过(孟小冬的)『捉放曹』同『御碑亭』二剧。而『搜孤救孤』一戏之佳腔迭出,声容并茂,现在已是家弦户诵,所以无须再为哓舌。至于我所收听到的『捉放曹』和『御碑亭』两出戏,余氏而后,眞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矣。我又因久已没有听到余叔岩之戏,忽然听到他得意弟子传神之作,所以倍觉兴奋,……觉得她眞能把老师的艺术,传神阿堵,丝毫不差。想天下有多少学余派的人,费尽心力,还是不得其门,而孟氏以一弱女子,得受亲炙,登堂入室,眞是难能可贵!」
名作家孟瑶在她的「中国戏曲史」一书中,也曾提及民国三十六年孟小冬的这次演唱,她说:
「……孟小冬在没有投入余(叔岩)氏门墙的时候,已南北闻名,嗓音动听,做工细腻,自拜叔岩,则每日必至余家用功,寒暑无间。前后五年,学了数十出戏,是余派唯一得到衣钵眞传的人。但所可惜的是,除民国三十六年杜家堂会,她唱过两次搜孤救孤之外,从没有再粉墨登场过。零星录音也只有捉放曹、御碑亭、乌盆计等数段而已。假若余派的东西是眞正研究院的玩艺,孟小冬倒眞是一位唯一够资格的研究生。名贵则名贵极矣,然大好艺术不能广传,总是一件令人扼腕的事。」
同书,孟瑶将孟小冬的乃师余叔岩,列为皮黄饱和期,亦卽民国以来的第一人。
孟小冬是梨园世家,自她上溯,三世九口之中,便有五位名须生,孟小冬的伯祖孟六,须生,祖父孟七,武净,伯父孟鸿茂,丑,孟鸿寿,丑,孟鸿荣,又叫小孟七,老生兼武生,孟鸿芳,文武丑,她的父亲孟鸿群,老生兼武生,还有她的堂兄,大伯父孟鸿茂之子孟小帆,也是老生兼武生。
民国三十六年九月二日起揭幕的「杜月笙六十华诞南北名伶义演」,可谓黄浦滩上,仅次于杜祠落成的盛大演出,总提调由金廷荪亲自担任,戏码是金三哥开的,角色也由三哥邀来,唯有万众仰慕,尤为杜月笙不胜渴想的孟小冬,系由姚玉兰亲自写信,邀她到上海来参与盛会,为杜月笙之寿辰,凭添异彩!
金廷荪的五日戏码
金廷荪的预订计划,自九月三日到七日,作五天义演,但是由于群伶卖力,演出十分精彩,益以孟小冬一出大轴子戏「搜孤救孤」,使黄浦滩为之风靡。于是,临时决定,将逐日演出重来一遍,于是自三日至十二日,接连演出十天。
杜寿堂会的五天戏码,至今犹被菊坛人士传为佳话,兹志如下:
九月三日夜场
蟠桃会阎宝善──猪婆
拾玉镯姜妙香──傅朋、筱翠花─孙玉
马富禄──刘媒
法门寺裘盛戎──刘瑾马富禄──
张君秋──宋巧姣马崇仁──宋
杨宝森──赵廉刘斌昆──刘
芙蓉草──媒
谭富英──刘备李少春──
马连良──乔玄韩金奎──
李多奎──吴国
袁世海─前孙权后张飞梅兰芳─孙尚
叶盛兰──周瑜麒麟童──
九月四日夜场
摇钱树阎世善──张四
大翠屏山带时迁偷鸡
筱翠花──潘巧云叶盛长──
叶盛兰──前石秀马富禄──潘
刘斌昆──海阇黎李少春──后
叶盛章──时
谭富英──薛平贵张君秋──王
打渔杀家马盛龙──李俊马富禄──教
梅兰芳──桂英马连良──
袁世海──倪荣马四立──
九月五日夜场
马连良──诸葛亮麒麟童──
林树森──关公叶盛兰──
叶盛戎──黄盖袁世海──
马富禄──蒋
梅兰芳──樊梨花筱翠花──樊
九月六日夜场
叶盛兰──陶洪阎世善──陶
高盛虹──郑明
九月七日夜场
全本得意缘
汪志奎──狄龙康叶盛兰──卢
盖三省──ㄚ头章遏云──狄
芙蓉草──郎霞玉马富禄──太
孟小冬──程婴魏莲芳──
赵培鑫──公孙杵臼裘盛戎──屠
孙养农谈冬皇旧事
孟小冬卽因「搜孤救孤」一剧,红遍天下,被誉为「余派唯一传人」,而且她也由于这一次的演出,和杜月笙结了不解之缘,为杜月笙晚年生活,凭添几许欢愉。杜月笙和孟小冬之相恋,过程极为感人,因此,这一段佳话,必须从头说起。
孙养农在他的「谈余叔岩」一书中,曾经特别指出:
「民国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孟小冬拜余(叔岩)氏为师。这是余氏的艺术得有传人,而足以『纪念』的日子。
「孟(小冬)氏在还没有列入余氏门墙之前,已经是名闻南北,震动整个梨园的了。她那时的嗓音非常之动听,做工相当的细到,大家都已认为绝非池中物。这当然因为她本是梨园世家,学有根底的缘故,但也是她天资聪颖,鉴别力强之故。她一向对余氏的艺术倾倒万分,加上她好学不倦,所以祇要听说任何那一个人,对于谭(鑫培)或余(叔岩)的艺术,祇要有一知半解的,她是无不卑辞厚礼,请教殆遍,一如余(叔岩)氏当时学艺的情形一样。像对陈彦衡、王君直、孙老元等,他都曾不厌其详的求教过。早期并且用孙老元为琴师,以收烘托之功,达七八年之久。
「孟(小冬)氏之学识,与旁人迥然不同,她完全是基于艺术崇拜,名利二字在所不计。因为在未拜余氏为师之先,她已颇着声誉,每一露演,座无隙地。而她在经杨梧山先生介绍投入余门之后,毅然放弃舞台生活,专心学艺。把这样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弃如鄙屣,眞是能人所不能。足证她对师艺之敬仰,志趣之高超,确乎不同凡俗的了。
「曾记得在她(孟小冬)未曾拜师的两三年前,我(孙养农)因事去北平,有一天到余家闲谈,适巧名小生冯蕙林也到余家来,代上海一位票友请求拜师,余(叔岩)氏当时就一口回绝,因为他那时已经明白,要传授一个弟子,必须要选择良材,一切条件具备,否则是白白费尽心力,徒劳无功的。等冯氏走后,他就对我说:在他心目中,内外两行,一切条件接近他的戏路,如果经他指点能接受他的传授,而可以学得成功的,就祇有孟小冬一人而已。其余的人,他就是肯教,也是白糟塌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师生二人(余叔岩与孟小冬)尚未见面,离拜师时期,还有两三年之久,而他已认定,祇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传他的衣钵。观乎孟氏今日的成就,眞可算是巨眼识英雄了。
「孟氏自投入范秀轩为弟子,每日到余家用功,寒暑无间。余氏嗜烟,所以说戏总要到子夜之后,遇着老师兴致好,身体好的时候,就多说一点;如果这天精神欠佳,就停止讲授。余氏身弱多病,常常不能教戏,但是她仍旧每天的去,而从不间断;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不畏艰辛的毅力,眞同程门立雪一样。所以后来为老师所契重,竭力造就,卒底于成。
「她(孟小冬)在学戏期间,除老师(余叔岩)允许,认为可以出而问世者外,绝不轻易登台露演;她这种敬师重艺的行为,为人人所称道而赞许的。因此世人对于欣赏他艺术的机会太少,尤其我远在上海难得回平,所以更是望梅止渴,机会难得了。」……
孙养农记孟小冬又谓:
「后来余(叔岩)氏病势日深,到德国医院割治,孟氏帮同余氏家人,侍奉汤药,衣不解带者凡一月有余。后来出院回家调养的时候,余氏觉得她这种敬师之诚,情逾骨肉,为之感动;更因为自己知道,经此一场大病后,将永无登台的希望,为了不使绝技失传,所以就加紧的教授,有时甚至不顾病痛,还要比划身段给她看。每授一戏,举凡唱腔白口,身段眼神,无不仔细讲解,先后约数十出。一直到民国三十二年,余氏病故,前后五易寒暑,以孟氏之天资及根底,加以苦心揣摩,专心致力于艺术,并且得到余氏亲授时间如此之久,焉得而不成为余氏艺术的继承人呢?」
末段,孙养农直率的说:
「孟(小冬)氏自嫔杜月笙先生后,就未对外演出,偶有雅集,也不过是小试歌声,咳吐珠玑,名贵已极。嗣杜先生逝世,就屏绝剧事,出演更难想望,幸去年赵培鑫、钱培荣、吴必彰三位先生,拜孟氏为师。孟氏也一本余氏的教授精神,循循善诱,三位弟子也勤奋好学,余氏的绝艺,或能因此再传,而发扬光大,则孟氏之功伟矣。」
万墨林是冬皇弟子
孙养农先生的这部「谈余叔岩」,于民国四十二年九月初版于香港,时在杜月笙病逝香江两年以后,孟小冬迁居台湾后曾经表示,她认为学戏较有成就而乐予培植的,是钱培荣和沉泰魁。
「谈余叔岩」一书,系由往后亦复成为杜月笙夫人的孟小冬作序,其中记载自属信而可征,不过,万墨林却认为孙养农漏记了一笔,据万墨林说:余派传人,冬皇弟子,倘以合乎手续而言,孟小冬的第一名徒弟应该是他
万墨林对于曾拜孟小冬这位师傅,谈起来颇为沾沾自喜,引以为荣。他因为受了爷叔杜月笙的影响,也是自小酷爱皮黄,想当年黄老板做六十大寿,他也曾粉墨登场,唱过一出大登殿。民国三十八年杜月笙举家避乱香港,三十九年孟小冬还有兴致吊嗓,每星期五坚尼地道杜公馆必有清唱雅集,赵培鑫、吴必彰、钱培荣、赵班斧、杜维屏、朱文熊、万墨林都是逢「集」必到,而杜月笙则祇要健康情况许可,也定为来参与其盛。雅集自以孟小冬为中心,有时候她一高兴,也会跟大家开开顽笑,艺界中人,天生便有至性情
万墨林的中气很足,嗓子也够「冲」,他唱起皮黄戏来,唯一的缺点是始终改不掉他那一口浦东腔,抗战以前在上海时曾有一次,他见「爷叔」闷闷不乐,像有心事,为使杜月笙展颜一笑,万墨林故意打个「旁」,他自言自语的说:
「人家唱须生有啥个谭派,麒派的,我么是眞正道地的『杜』派!」
讵料杜月笙听了,反滋不悦,他挥挥手说:
「算了罢,我杜月笙唱戏也成派,这台戏只好搬到高桥去唱。」
万墨林打个哈哈,说是:
「爷叔,齐巧是天下名角都在高桥唱过的啊。」
但是万墨林锲而不舍,他逢集必到,把孟小冬服侍得妥妥贴贴,孟小冬一开金口清唱一段,万墨林便聚精会神,心无旁鹜,往往听得如痴如呆,好半天不动也不响。孟小冬见他志诚,有日一时兴起,跟万墨林说:
「墨林,你有心学戏,我收你为徒弟,好好的教你几出,好吗?」
万墨林一听,大喜过望,连声道谢,说要磕头正式拜师。杜月笙见孟小冬有兴致,也是欢喜得很,他立刻叫万墨林请客,当众行拜师之礼。万墨林便向酒馆订了两桌最贵的菜,花了一千多港币,然后向孟小冬磕头拜师如仪,于是,他乃成为余派传人孟小冬,唯一正式收录的弟子。
孟小冬不曾白受万墨林的这一拜,她一共给万墨林说了两出戏,一出「四郎探母」,一出便是被菊坛人士誉为「广陵绝响」的「搜孤救孤」。六十大庆热闹一场
杜月笙花甲之庆,时在民国三十八年八月三十日,亦卽农历丁亥的中元节,在此以前他喘疾时发时愈,住在十八层楼里,轻易不大出门,而且当时共党叛乱日亟,国境之内遍地雚苻,处处狼烟,又有两广和四川、苏北等地发生严重水灾。杜月笙雅不欲他家中有所铺张,致遭物议,因此对于建议做寿者一概摇头拒绝,逼不过的时候,他更曾气喘咻咻的说:
「算了吧,现在我还有什么心情做寿呢?」
但是朋友、学生子都说这次花甲大庆非做不可,因为杜月笙五十大寿时恰逢八一三沪战爆发,当时有不少要为他称寿,杜月笙也曾说过:
「国难当头,那里来做寿的兴致?要做,等打胜了东洋人,再来做六十岁!」
所以有人说你杜月笙先生言语一句,这做六十岁寿的事体,当然也不能例外
各方友好加上了恒社门生,不由分说的组织了一个:「庆祝杜公六寿豒诞筹备委员会」,推出筹备委员二十三人,附刊于本文次页那张照片上的陈觉民(名医、票友)、王润生(恒社会计组长)、徐懋棠(中汇银行副总经理)、王新衡(上海地方协会常务理事)、杨虎(中央监察委员、海员总工会理事长)、陆京士(恒社常务理事)、金元声(金廷荪的大公子,上海黄金大戏院五虎将之一)、汪其俊(恒士平剧组长、黄金五虎之一)、陈士皋(通商银行文书科长)。后排右起:殷新甫(上海红十字会总干事)、姚敬贤、张树春、于松乔(恒社调解组长)、隔一人为陆庆黻(会计师、恒社候补理事)和吴颖荪(恒士事务组长)。
八月二十九日,杜月笙六十寿辰的头一天晚上,在顾嘉棠的家里,由杜月笙的各方友好联合设宴为他暖寿,人数经由严格甄选,一总还有两百余位。多年老友如许世英、黄金棠、杨虎、王晓籁、章士钊、钱新之、徐寄庼、范绍增、刘航琛等,党政军界友好如洪兰友、郑介民、潘公展、萧同兹、程沧波、陈方等络绎来临,场面显得热烈而又轻松,遗憾的是这一晚寿星公杜月笙因为喘病又发,无法到场。暖寿筳会遂由洪兰友发表一篇祝辞,然后是由上海市参议会议长潘公展,代表杜月笙致词答谢。与宴佳宾一致举觞,遥祝卧病十八层楼上的杜月笙早日恢复健康。
八月三十日,杜月笙花甲之期,泰兴路丽都花园舞厅为之歇业一天,宽广无比的正厅,布置成花团锦簇的寿堂,红烛高烧,香烟缭绕;五彩缤纷,芬香扑鼻的各式花篮,由礼堂外面沿着两旁墙角,一直摆到照壁,简直数不清那该有几千百个。国民政府蒋主席,先期题赠的一幅匾额,用精美镜框高高的悬在正中,贺词文云:
「嘉乐延年」。
左右两侧,则为中央各院部会首长题赠的寿联寿幛,两侧墙上,各地各界的祝颂寿屏,更是挂得密密层层,琳琅满目。当日收到的礼品共八百余件,全部摆在一长串茶几上公开列,其中有金盾银鼎,玉石器玩,在各项礼物中有三件特别珍贵,令人赞赏不置的,一是邮务公会利用各种邮票剪贴而成的百寿图,妙手天成,活脱纸上,一是美一绣业公司以百余毛线绣制的一幅杜月笙巨像,据说是该公司继杜鲁门、麦克阿瑟绣像后的第三幅作品,第三件是一幅人物国画,画中的八仙,吕洞宾居然是杜月笙,送礼的诚意可谓善颂善祷了。
杜月笙因喘疾不克到场答礼,他命长子杜维藩率领弟妹和弟媳妹倩,分立礼台左右,代杜月笙答谢来贺的嘉宾,除此以外他又请杨虎、钱新之、徐寄庼、徐丞采担任总招待。
早上八点钟,第一批来贺寿的厥为上海警备司令,兼警察局局长宣铁吾夫妇,紧接着下来,自上海市市长吴国桢以次,在上海稍有名望地位的无不踵临道贺,从南京赶来的中央要人还有吴铁城、吴鼎昌、王宠惠、宋子文、莫德惠、张道藩、董显光等,以及孙科、白崇禧所派的代表。此外则尤有江苏省主席王懋功来自镇江,杭州市长周象贤来自杭州。总计那一日之内到贺佳宾五千六百余人,汽车司机赏钱开发了一千五百多部
那一天杜公馆假丽都花园做寿,开的是流水席,一桌坐满十位客人,随卽上菜,菜肴全是素的而且只是四簋,素鸡、素鱼、素鸭、素火腿,此外则每客奉以素面一盌。
杜月笙在迈而西爱路公寓十八层楼上,胜利复员以后,杜月笙除了在顾嘉棠家住过一段短时期,他为了便于养疴,一直都住在姚玉兰这边,因为十八层楼房屋比较紧凑,不像华格臬路老宅那边规模宏大,人口众多,房子小四面八方都可以照顾得到,对于杜月笙这种「大家庭之主」的病人比较适宜。杜月笙是生病的人,他怕烦、怕吵,怕人来客往,川流不息,同时更怕跑上跑下,劳动病躯。更何况在民国三十六年,杜月笙的八儿三女,已经有维藩、维坦、维屏、维新和维宁都结了婚,五对小夫妇,都在华格臬路住,光说佳儿佳妇晨昏定视,虽则心中欢喜,叵耐精神还是吃不消的。
暖寿盛燕,寿堂祝贺,他一概未能躬自出席,这使杜月笙觉得衷心抱愧,不胜惆怅,又因为这一次花甲称庆,老一辈的弟兄或则老成凋谢,或者龙钟老迈,大都不能代为主持盛会,照料一切。在寿堂那边答礼的是他子女,负责办事的则为小一辈的子侄学生,杜月笙一向重场面,他好操心得很,因此尽管人在病榻之上喘息咻咻,却一直在为寿堂方面牵心挂肚肠,唯恐怠慢了客人,礼数有所未周。于是寿堂和十八层楼两边的电话,始终在响个不停。
自己在花甲初度,居然有五六千位贵客亲临道贺,丽都花园,户限为穿,于此可见纵然落日余晖,犹是一片好风光,自己入世四五十年来的「尽心尽力,言语一句」,毕竟「苍天不负苦心人」,果然是有收获。与此同时回想当年一道冒险犯难,出生入死的那班老弟兄,黄老板黄金荣垂垂老矣,曹河泾黄家花园一孵便是抗战八年,胜利两载,他已决定心优游林泉,不问世事。杜月笙胜利还乡他曾到西站去迎接,杜月笙喊了声金荣哥,对这位老把兄简直是千言万语一时无从说起老弟兄分道扬镳,离别太久,便彷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啸林哥张大帅的那幢凶宅,早由他儿子张法尧卖给了沉联芳,这人杜月笙也熟,但是他根本就没有踏进张家一步的勇气。万里长江祝杜月笙
小八股党之中,跟杜月笙靠得最近的四大金刚,如今已有两位不得善终,芮庆荣在重庆逝于感染风寒,客死异乡,高鑫宝则因为赌场纠纷,跟同道中人争权夺利,被仇家贿买凶手,一阵机关枪摇死在一品香饭店门口他的儿子高尚德曾经到重庆去投奔过杜月笙,杜月笙派他在沙布纱厂担任襄理,这次返沪,总算接管了他父亲开设的「丽都花园舞厅」。四大金刚祗剩下了顾嘉棠与叶焯山,却也是年近花甲,好汉不提当年勇丁。
拿起恒社弟子恭祝乃师花甲之庆的那篇寿序,恒社弟子请古文大家章士钊执的笔,章士钊于是便将杜月笙比做「蛟龙潜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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