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哪里的鱼最好吃又便宜?

今天我们再来讲以为女冠(谁让我是青玉道长啊~)。

鱼玄机大家一定是家喻户晓了,一名幼薇,字蕙兰。

又是以为才貌双全的女冠,公元866年,在咸宜观出家为女道士,改名玄机。

与李冶、薛涛、刘采春并称唐代四大女诗人。

和李冶一样,虽然是道士,依然潇洒率性,令多少文人雅士倾慕,前来拜访。

但她与李冶的不同就是出家前她结婚了,是李亿的小妾。

和鬼才温庭筠是忘年交。

让我们看看幼薇小姐姐的诗词吧~

江南江北愁望,相思相忆空吟。

鸳鸯暖卧沙浦,鸂鶒闲飞桔林。

烟里歌声隐隐,渡头月色沉沉。

含情咫尺千里,况听家家远砧。

这是一首六言律诗,子安是李亿的字。首联写出了她此时心中的惆怅和对李亿的盼望与相思,并且交代了自己和恋人一个在江南,一个在江北,与下文“千里”呼应,“空吟”体现了诗人此时的无奈。

“颔联鸳鸯”和“鸂鶒”(xī chì,俗称紫鸳鸯)实锤,这是写给恋人的诗。

颔联通过社会环境描写,诗人看到了鸳鸯和鸂鶒成双成对秀恩爱,想到自己,心里不爽了。

颈联通过自然环境描写,“歌声隐隐”和“月色沉沉”,从听觉和视觉出发,体现了周围环境的凄清,以动衬静,反衬出此时的寂寥无人,这里的“月色”仿佛就是诗人此时的心境,暗淡沉沉。渲染了凄凉寂寞的气氛。为尾联抒情作铺垫。

尾联触景生情,虽然我们相隔千里,但是我们的心却只有咫尺。“砧”这个意象本来就是寄托了离妇之情。“家家远砧”是指每家每户都在捣衣,仿佛敲打着诗人的心,与“歌声隐隐”共同刺激着诗人此时的心境。

缠绵悱恻,余韵无穷。尾联666

表达诗人此时的惆怅寂寞和对恋人的无限思念之情和爱恋之情。

红桃处处春色,碧柳家家月明。

楼上新装待月,闺中独坐含情。

芙蓉月下鱼戏,螮蝀天边雀声。

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

又是一首六言律诗,这既是一首闺怨诗,也是一首哲理诗。应该是又在这里想她家死鬼了,然后突然看透了一切那种。。。

首联上来直接三个意象“红桃”“碧柳”“月”,很明显寄托的诗相思之情,多么含蓄的一句话。

颔联开始叙事了,我在楼上梳好新妆,等待夜晚的到来,但是却独守空闺,脉脉含情。直抒胸臆,那叫一个寂寞啊!

颈联开始环境描写,她看见鱼儿在嬉戏,“好鸟相鸣,嘤嘤成韵”,多么快乐的场景啊!但是我却是一个人,莫得人来和我玩[害羞]。通过鲜明对比,既体现了诗人此时的寂寞孤独,又为下文感叹世事,告诉我们一个哲理做铺垫。委婉缠绵,出其不意!

尾联抒情,点明主题,感叹世事的凄凉沧桑,人生不过是一场有悲有欢的梦罢了,有什么能够两全其美呢?富含哲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虽然哲理如此美丽,这么舒适,但是却却没有人来和我嬉戏。不愧为“寓言”,以风韵之事作哲理诗还真是少见啊!

靡芜盈手泣斜晖,闻道邻家夫婿归。

别日南鸿才北去,今朝北雁又南飞。

春来秋去相思在,秋去春来信息稀。

扃闭朱门人不到,砧声何事透罗帏。

首联交代了故事的起因,自己的爱人走了,却听道邻居家的夫婿回来了。

然后颔联直接就来了,以“南鸿”比喻自己的爱人,“北雁”比喻邻家夫婿。社会环境描写,反衬出诗人心中的寂寞孤单和对爱人的思念之情,相思之苦。

颈联很妙,运用互文,年复一年的过去,我的相思依然还在,但是爱人却杳无音信。

尾联把门关上,就看不到邻家夫婿啦!眼不见为干净,但是捣衣的声音为啥子要透过我的罗帐。“砧”这个意象我上面有讲到,可以用来抒发离妇之情。这联诗从侧面烘托出诗人独守空闺的寂寞,相思之情的不可抑制。

(老规矩,下面自己看,有利于给我减轻负担提高古诗词鉴赏能力)

八座镇雄军,歌谣满路新。

汾川三月雨,晋水百花春。

囹圄长空锁,干戈久覆尘。

儒僧观子夜,羁客醉红茵。

笔砚行随手,诗书坐绕身。

小材多顾盼,得作食鱼人。

一首诗来百度吟,新情字字又声金。

西看已有登垣意,远望能无化石心。

河汉期赊空极目,潇湘梦断罢调琴。

况逢寒节添乡思,叔夜佳醪莫独斟。

坚圆净滑一星流,月杖争敲未拟休。

无滞碍时从拨弄,有遮栏处任钩留。

不辞宛转长随手,却恐相将不到头。

毕竟入门应始了,愿君争取最前筹。

柳拂兰桡花满枝,石城城下暮帆迟。

折牌峰上三闾墓,远火山头五马旗。

白雪调高题旧寺,阳春歌在换新词。

莫愁魂逐清江去,空使行人万首诗。

深巷穷门少侣俦,阮郎唯有梦中留。

香飘罗绮谁家席,风送歌声何处楼。

街近鼓鼙喧晓睡,庭闲鹊语乱春愁。

安能追逐人间事,万里身同不系舟。

嫩菊含新彩,远山闲夕烟。

凉风惊绿树,清韵入朱弦。

思妇机中锦,征人塞外天。

雁飞鱼在水,书信若为传。

落叶纷纷暮雨和,朱丝独抚自清歌。

放情休恨无心友,养性空抛苦海波。

长者车音门外有,道家书卷枕前多。

布衣终作云霄客,绿水青山时一过。

阶砌乱蛩鸣,庭柯烟露清。

月中邻乐响,楼上远山明。

珍簟凉风著,瑶琴寄恨生。

嵇君懒书札,底物慰秋情。

醉别千卮不浣愁,离肠百结解无由。

蕙兰销歇归春圃,杨柳东西绊客舟。

聚散已悲云不定,恩情须学水长流。

有花时节知难遇,未肯厌厌醉玉楼。

曾睹夭桃想玉姿,带风杨柳认蛾眉。

珠归龙窟知谁见,镜在鸾台话向谁。

从此梦悲烟雨夜,不堪吟苦寂寥时。

西山日落东山月,恨想无因有了期。

吴越相谋计策多,浣纱神女已相和。

一双笑靥才回面,十万精兵尽倒戈。

范蠡功成身隐遁,伍胥谏死国消磨。

只今诸暨长江畔,空有青山号苎萝。

莺语惊残梦,轻妆改泪容。

竹阴初月薄,江静晚烟浓。

湿觜衔泥燕,香须采蕊蜂。

独怜无限思,吟罢亚枝松。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

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

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

苍苍松与桂,仍羡世人钦。

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

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

雨中寄书使,窗下断肠人。

山卷珠帘看,愁随芳草新。

别来清宴上,几度落梁尘。

大江横抱武昌斜,鹦鹉洲前户万家。

画舸春眠朝未足,梦为蝴蝶也寻花。

烟花已入鸬鹚港,画舸犹沿鹦鹉洲。

醉卧醒吟都不觉,今朝惊在汉江头。

移得仙居此地来,花丛自遍不曾栽。

庭前亚树张衣桁,坐上新泉泛酒杯。

轩槛暗传深竹径,绮罗长拥乱书堆。

闲乘画舫吟明月,信任轻风吹却回。

仙籍人间不久留,片时已过十经秋。

鸳鸯帐下香犹暖,鹦鹉笼中语未休。

朝露缀花如脸恨,晚风欹柳似眉愁。

彩云一去无消息,潘岳多情欲白头。

一枝月桂和烟秀,万树江桃带雨红。

且醉尊前休怅望,古来悲乐与今同。

何事能销旅馆愁,红笺开处见银钩。

蓬山雨洒千峰小,嶰谷风吹万叶秋。

字字朝看轻碧玉,篇篇夜诵在衾裯。

欲将香匣收藏却,且惜时吟在手头。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闲终遂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处,暮雀啾啾空绕林。

住处虽同巷,经年不一过。

清词劝旧女,香桂折新柯。

道性欺冰雪,禅心笑绮罗。

迹登霄汉上,无路接烟波。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雁鱼空有信,鸡黍恨无期。

闭户方笼月,褰帘已散丝。

近泉鸣砌畔,远浪涨江湄。

乡思悲秋客,愁吟五字诗。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

冰销远涧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莫听凡歌春病酒,休招闲客夜贪棋。

如松匪石盟长在,比翼连襟会肯迟。

虽恨独行冬尽日,终期相见月圆时。

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

闲居作赋几年愁,王屋山前是旧游。

诗咏东西千嶂乱,马随南北一泉流。

曾陪雨夜同欢席,别后花时独上楼。

忽喜扣门传语至,为怜邻巷小房幽。

相如琴罢朱弦断,双燕巢分白露秋。

莫倦蓬门时一访,每春忙在曲江头。

喧喧朱紫杂人寰,独自清吟日色间。

何事玉郎搜藻思,忽将琼韵扣柴关。

白花发咏惭称谢,僻巷深居谬学颜。

不用多情欲相见,松萝高处是前山。

临风兴叹落花频,芳意潜消又一春。

应为价高人不问,却缘香甚蝶难亲。

红英只称生宫里,翠叶那堪染路尘。

及至移根上林苑,王孙方恨买无因。

昔闻南国容华少,今日东邻姊妹三。

妆阁相看鹦鹉赋,碧窗应绣凤凰衫。

红芳满院参差折,绿醑盈杯次第衔。

恐向瑶池曾作女,谪来尘世未为男。

文姬有貌终堪比,西子无言我更惭。

一曲艳歌琴杳杳,四弦轻拨语喃喃。

当台竞斗青丝发,对月争夸白玉簪。

小有洞中松露滴,大罗天上柳烟含。

但能为雨心长在,不怕吹箫事未谙。

阿母几嗔花下语,潘郎曾向梦中参。

暂持清句魂犹断,若睹红颜死亦甘。

怅望佳人何处在,行云归北又归南。

一梦出尘到诗家,鉴古知今赏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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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嫁家丁番外将军的……厄,美人?

  十一月的京师,天寒风冷;刚过酉时,街面上的商铺已早早关门打烊,燃一暖炉火,抵御寒风。
  季啸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进了将军府。大将军府与柳国公府隔了两条街,占地只比国公府略小。不过柳定国不喜好奢华,府内庭院布景比之京中大富人家的府邸还要显得朴素些,广大的庭园中只有三三两两的下人在清扫残雪。
  自奉诏还京以来,柳定国官拜正三品千牛卫大将军,领皇城四千千牛卫,负责皇宫安全,虽位高却权轻;不过他征战多年,难得安闲下来,倒也乐的做个太平将军。
  柳定国与卫夫正在对弈,棋盘上白多黑少,柳定国已陷入困境。
  见季啸进门,柳定国呼地一下站起身来,推开棋盘,笑眯眯地道:“文秀在梁相公府上呆了这么久,是在谈什么要事?”
  “将军,这局可是我赢了的啊,说好的上等竹叶青十坛可不许耍赖。”卫夫急道。
  柳定国眨眨眼睛,狡狯地道:“纯和怎地如此小气,咱家还会欠你酒么,待会再来十局方分得胜负!”
  “这已经是第十局了!”卫夫无奈。
  季啸拍了拍柳定国的肩膀,面无表情地道:“忠之跟归德真是越来越有共同语言了。”
  “叫我做甚?”王子元嘴上咬着块鸡腿,两手油腻腻的掀开帘子从内室走出来,雪白的垂帘上立刻沾了两大块油渍。
  “王大哥!先擦手!先擦手!”陈玉儿慌慌张张的紧跟在王子元后面进来,手上拿了快毛巾;挺着个肚子的她看起来成熟了许多,打扮成妇人模样,面貌中稚气尽退;抓过王子元油腻腻的手掌后替他擦去手上的油污,一脸无奈神色,便像对待个幼子一般。
  王子元“哦”了一身乖乖让她擦干净了手掌,而后又自然地在自己身上抹了两把,再去拿住嘴上的鸡腿,嚼着肉走过来,手上又沾了一手油。
  陈玉儿又好气又好笑的嗔道:“王大哥!”
  堂中几人哄笑出声,柳定国道:“玉儿莫要管他!这粗人干净不得!”
  陈玉儿掩面笑了一下,对季啸大大方方的道:“季先生晚上在府中用饭么?”
  季啸道:“有劳夫人。”
  陈玉儿道:“那你们先坐,我去吩咐下人加餐。”
  柳定国还京后将陈玉儿明媒正娶了过来,柳晋心中有愧,对此丝毫不敢阻拦,写了休书,又认陈玉儿做了干妹子;看上去大方,实则占了柳定国一个小小的便宜。
  陈玉儿早年对柳晋的怨恨在捅了他三个洞后也化得差不多了,她本就是豁达心善的人,在隐约知道柳晋与陈四喜的纠葛后,痛快地放下了旧年积怨,原谅了柳晋。

  王子元过来帮季啸解了披风,两手的油腻把他素净的披风弄得污浊不堪,季啸也不责他,施施然坐下,端起下人送上来的热茶,对卫夫道:“你如此清闲跑来和忠之下棋,倒是苦了我;文卿一到冬天便丢下事务跑到边关去,梁相公召我过去,可是好一顿责难,直怪我督促不力。”
  卫夫笑嘻嘻地道:“文秀兄知道我家公子的脾性,他要去,我是拦不住的,不如由他去了。”
  季啸笑着摇摇头,喝了口热茶呼了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说来这次文卿走得也太急了些,难道是边关又出什么变故?我却是未曾知晓。”
  卫夫一听此言,面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故意卖了个关子:“这两年辽朝内庭不稳,边关安生得紧,连草谷都不过来打了,还能有什么变故。”
  季啸也是反应快捷之人,立即回过味来,和卫夫原来如此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出声。
  柳定国给他二人笑得莫名其妙,道:“怎地了?何事如此有趣?”
  卫夫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冲柳定国眨了眨眼,悠悠然道:“这几年威远军声名极胜,便是京师稚子,也知我朝边关有此一支雄师。而如今威远军第一热门人物,又是谁呢?”
  柳定国道:“还能是谁?玉儿的大哥么!现在他应该是四偏将之一了吧?啧啧,才做几年兵头就坐到这个位置,真是难得。”
  季啸不紧不慢地插口道:“如此杰出的人物,年过三十却仍未成家,又是我朝朝中炙手可热的柳大将军门下之人;慢说朝中有女未嫁的官宦人家蠢蠢欲动,便是一些商贾之家,只怕也动了心思。恨不能送族中女子过去,便是做妾室,攀上这门亲事,也是值得。”
  “就说那官商的吴家,那大公子可是个七窍玲珑心的果决之人,只怕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搭上边关第一师的大好机会。”卫夫笑吟吟的接口。
  柳定国给他俩人左一言右一语的,也明白过来,不由得哑然失笑:“这般说来,文卿只怕要急得火烧屁股了。”

  柳定国还京后,本朝名将王劲的后人王兴接替了他的位置,执掌威远军第一营。
  只是王兴虽是兵法大家,体质却先天孱弱,经不起边关风寒,一年中倒有半年是呆在京师养体。
  威远军第一营的实权便大多落在四位偏将身上,而陈四喜亲斩辽朝南院大王萧烩有功,又在去年的秋天领三千步兵以少打多围耶城、救番旗、收复北地平原六个游牧部落归顺;在今年开春圣上祭天之后,加封他为从五品的游骑将军,统领右营,乃威远军第一营中最年轻的一位将军。

  燕云三州收复、柳定国还京之后,如今的威远军第一营先后三次扩充,如今全营编制已达五万人,仅陈四喜麾下右营,便有三千骑兵、七千步兵的编制,其军威之鼎盛,乃本朝开朝以来前所未有。

  十一月的白石城已是一片冰天雪地,白石城外十里坡的威远军大营如今只有右营驻扎,其他三个营已移至柳定国亲手收复的燕云三州。

  时已近黄昏,天色迷蒙,风雪漫天。一列数百人的兵士在风雪之中若隐若现。
  风极大,道旁的苍天古树被吹得枝桠乱颤,沿途不闻人声,耳旁只有风声呼啸。
  这列兵士均是步兵装扮,内里裹着厚厚的冬衣,外面披着整齐的重兵铠甲,手持木柄□□。大多数人的面上都显得颇为疲惫,满面风霜,似是已在风雪中行走了多时。
  十里坡大营渐渐的近了,守营的兵士看见了这一列人,当即有个兵士从哨楼中跳了出来,大声呼喝了几句,使人拉开营门,而后亲自迎了出来,对这一列几乎成了雪人的兵士领头人抱拳行礼道:“将军!”
  领头的将士是位腰板挺得笔直的高大汉子,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步兵铠,但精神头明显与普通兵士不同,一双虎目神光内敛,沉静如深潭,面色略偏黑,下巴上一圈短短的虎须,正是威远军右营指挥使游骑将军陈四喜。
  四喜冲那哨兵点了点头,领着人进了营门后,挥手示意众人归营休息,同时问那哨兵:“有几个队回来了?”
  “回将军,已经回来十六个队了。”哨兵道。
  四喜随意地拍了拍肩头上的雪花,便往中营走边道:“兄弟们辛苦些,门口留几个人,多备些热水,有几队可能夜间归来。”
  “是!将军请放心!”

  老丁队山林拉练的传统在四喜执掌了整个右营后,便在营中推广了开来。如今即使是寒冬腊月,每十天一次的各队山林拉练也未曾中断。而四喜虽身份已是今非昔比,却仍是保持着原本的性情,与普通兵士同吃同住同操练,身有重功却不骄不躁的习惯作风使得他在军中极得人心。

  中营大帐留守的人听了通报后迎了出来,正是四喜的副官李十三。
  老丁队存活下来的十一人,除了两个断了腿和胳膊不得以领赏回乡的,其他人如今都也是各有军功在身,最次的也领了宣节校尉的军衔;如李十三这样有勇有谋的人才,现在也是升到了振威校尉。

  四喜冻得僵硬的面庞在看到迎出来的李十三后,不由得咧开嘴笑了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进了营帐。
  多年来的共同出生入死,俩人已结下深厚情谊。四喜在兵法上的所学全部出自柳定国,他虽天份不差、反应机敏、又博闻强记,但终究在诡之一道上沉稳有余、狡诈不及。在这一环节上,多数要靠李十三替他出谋划策。

  营帐中火炉烧得正旺,四喜解了披风、脱下铠甲,抖落肩背脖领子里的雪花,坐到炕上端起亲兵倒的热酒,一口气闷了半碗,才长出了一口气,赞道:“痛快!”

  李十三带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调侃地道:“将军如今也是这白石城一带最大的人物了,却还像个大头兵一般,哪比得上其他营的将军,出入车马如龙,批金麾戴银甲,啧啧,一出门站到街上,三丈内无人敢近。”
  四喜笑笑,并不在意,灌完了碗中热酒,又自己提壶来道,口中说道:“今年北边儿比去年老实,关口出去的草原扒开雪就能看见草,看起来是连秋天都没敢到这边界来放牧。呼,总算是能过个安生年了。”
  李十三嘿嘿一笑,却不容他把话题扯开,继续道:“将军今年三十有四了吧?”
  四喜头疼地揉了下额角,李十三摇头晃脑接着又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难得太平年景,再不顾一顾这终身大事,就实在太晚了。兄弟我是觉得吧,以将军的身份,那些来攀高枝的商贾最好是别理会,怎么说也得找个京城里的官家小姐……”
  四喜擦着汗试图打断他:“咱们守这边关苦地,人家的小姐过来不是害人家么……”
  “将军说得哪里话!”李十三正色道,“将军可是不知自己身价,如今这威远军中,只有你是柳定国大将军直系门人,柳大将军现在可是本朝第一位正三品千牛卫大将军,就这出身,放在哪里不显眼?再说了,别怪兄弟多嘴,将军你是真需要一个贴心的女人照顾。你看看营里面哪位将军像你一样,吃穿住行都跟个火头兵似的?容我说句不敬的话,老丁队剩下的几位兄弟,看到你过这一点将军样也没有的日子,兄弟们个个心里都不安得很啊……”

  四喜垂下脑袋,李十三比他年长五岁,在他当陪戎的时候就称呼他为“陈哥”,虽然四喜觉得这样长幼不分,但是李十三一直坚持。后来四喜封了将军,李十三就再也不称他的姓氏,而是一直坚持以“将军”称之,便是私下也是如此。李十三一直认为四喜于丁队有知遇之恩,将四喜看做贵人,是真正地把四喜当做异姓的兄弟看待,对他极为关怀。如今这年岁渐长,边关又暂时稳定,四喜的个人问题便被李十三放到了心上,隔三岔五的旁敲侧击着劝他成婚。

  四喜知道李十三是关心他、为了他好,心中虽然百般抗拒也只能听他念叨。
  李十三说了一阵,见四喜没有反应,眼珠子转了几下,换了语气道:“将军在山上睡了两天雪地,不如先去泡个热水澡,晚些其他队的归来了,咱们再好好喝一杯?”
  四喜巴不得他早这样说,立即站起身来说:“好。”
  李十三笑眯眯的连连点头,使了个眼色让旁侍的亲兵给四喜打头,领他去了后面的营房。待四喜出了营帐,李十三鬼鬼祟祟地凑到一亲兵耳畔低声道:“你去请那几位过来。”
  那亲兵点了点头,问道:“不先通报一声将军么?”
  “不必。”李十三挤眉弄眼,青色面庞上看去有几分狡狯:“将军不会怪罪的。便是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这一处洗澡的营房乃是砖石所建,墙外烧着炉灶,便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房里也暖如阳春三月一般。
  四喜坐在宽大的木桶里,紧束的头发也披散下来,垂在肩背上。水汽弥漫,暖烘烘的,使他舒服得绷紧的神经也缓和了下来。

  虽然升到这个位置已近一年,但对四喜来说,仍感觉不太习惯。幸好其他营都转移去了燕云三州,否则他这个一营之将仍旧亲自领兵操练,少不得要被训斥为“不分上下、不重阶级”等等。

  旁人说他不知享受,但在四喜看来,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血汗换来,老丁队的兄弟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认为自己若是贪恋享受、沉迷特权,便是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们。所以几年来,他从来也没有落下一天的操练、或是有过片刻的懈怠。
  如今的他肩负着整个右营一万多名兄弟的生死荣辱,肩头的重任比之当年更加重大,他自然更加不会有片刻的掉以轻心,神经也一直是紧绷着,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热腾腾的雾气蒸去了四喜眉间的紧皱,他长长地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忽然有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这里是戒备森严的威远军大营,自然不可能有外人。四喜以为是哪个亲兵进来通报,睁开微眯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口,正待要问话,忽然间面色剧变。
  四个只披着轻纱、腰间束了丝带、头发挽得随随便便、脸上笑得宛若春花,手中或端着酒、或捧着花、或提着食盒的女人。

  四喜脸都绿了,坐在木桶中的他身上唯一能阻挡身体的的东西只有一条搭在胳膊上的比腰带宽点有限的毛巾。
  女人们迈着轻快的步子扭动着盈盈一握的腰肢千姿百态的走进来,口中娇媚的喊着“将军”,如风中的弱柳一般靠近了四喜坐着的木桶,有的给他倒酒,有的作势来拿他搭在胳膊上的毛巾,有的来捏他的肩膀。
  四喜对这样的阵势并不陌生——事实上,从他坐上右营指挥使、接管百石城四乡八里开始,就有人不断地找上门来说亲、甚至是在半夜里有陌生的女人钻进他的被窝。
  这些事情当然有负责他安全的李十三的撮合——威远军大营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所以这一类的事件很自然地就屡禁不止。

  四喜把头埋进了胸膛里。如果闯进来的是来取他性命的契丹人,他还能猛地跳起来和对方拼命。但现在,他可没有勇气在四个女人的面前赤身裸体地站起来。
  这些女人自然是李十三弄来的,她们也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而是京师中的大人送来给陈将军陪房的。
  白石城这种偏远的地方,这些女人前来时或许并不是那么乐意;但眼前这个长得极神勇周正的将军露出的窘迫神态,无疑能让任何女人对他产生兴趣。
  在替四喜捏肩头的女人将手滑向他的锁骨时,响起了一声嗤笑声。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身材极高挑,头发盘得极精致,满头珠翠步摇,与这人身上穿的绯色绣牡丹绸缎长裙交映。虽然只是随随便便地依着门站着,那微微上挑的凤眼中流露的情态和高贵,便能让人自惭形秽。

  四喜抬头看那人一眼,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里艰难之极地挤出来:“你来了。”
  那人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来了。”言罢不去看那几个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便是瞎子也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了。四个女人面面相觑了一眼,纷纷起身,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在错身而过的瞬间,四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这人——长得也太高大了吧?

  门关上后四喜总算松了一口气,看一眼笑吟吟地抱着手站在木桶前的柳晋,眉毛跳了几下,神色纠结地道:“你这么大个人,装成这个样子,也不觉得古怪么?”
  “没法子。我这颗脑袋价值三千两黄金,若不装成这样,可不敢到这边关来。”柳晋全然不觉得难堪,笑眯眯的答,眼睛仍在四喜露出水面的肩颈处徘徊。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头颅值钱,就不应该跑到离辽朝这么近的地方来。”四喜认真地道。

  柳晋笑笑,扭了下脖子,似乎觉得头上顶的东西太沉了。便施施然坐到一旁,开始摘头上的首饰:“冬天太冷了。我夜里凉得睡不着,只好跑来找某只熊,蹭他的被窝。”

  四喜的脸红了一下,转开视线,伸手拿起女人们端进来放在一旁的酒壶,也不倒,对着壶口就猛灌了一口。

  柳晋终于将头上那一堆簪子摘完了,长长的头发披散了下来,又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四喜忍不住偷眼去看他。
  柳晋已年过三十,身上的肌肤却仍然显得年轻而富有活力。自被挟持事件后,他似乎将丢弃了多年的锻炼又捡了起来。
  衣裳下的柳晋不如外表看去那般瘦弱,紧实的肌肉显示了他丽而近妖的华丽外表下隐藏的力量。
  以他七尺高的身材装扮成女人其实是很怪异的,或许北方的游牧民族有这么高大的女人,但绝不可能拥有他这么精致的江南人面孔。
  而且柳晋的脸虽偏艳丽,男性化的五官仍能看出端倪。
  所以当他除去了不适合的女装打扮时,整个人看起来更明亮了一些。

  木桶本来是相当大的,但是柳晋挤进来后,就显得空间狭窄了。
  水的温度很合适,柳晋舒服地□□了一声,将胳膊搭到四喜肩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酒壶里的酒。
  四喜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吏部的人么?怎么有这么多的闲时跑过来。”
  柳晋道:“你急着赶我走么?”
  四喜道:“身在朝中,久往外面跑总是不好。”
  柳晋笑了笑,轻捏了下四喜的鼻子,道:“忠之那么懒散的人,怎么教出你这么认真的弟子来。”
  四喜摇了摇头,道:“你我……我们都升得太快。”
  升得太快,也许是好事。但招人嫉妒,绝不是好事。
  四喜和柳晋的关系虽然微妙,不过两人毕竟都不是蠢人,一些事,并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柳晋却喜笑颜开,捧着四喜的脸,手指轻轻摩挲他颌下还未剃去的短须:“你在担心我?”
  四喜转移开了视线,轻咬了一下嘴唇。
  柳晋知道他在害羞,又笑得甜蜜了几分,也不再故意逗他,嗓音软绵绵的,像是在魅惑人一般,慵懒地道:“这胡子不留长的罢?我给你刮了如何?”
  四喜脸红了一些,这么亲密的动作使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仍旧开口呐呐地道:“你还是……早些回去。”
  “等到春暖花开,我自然会回去。”柳晋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文卿,别胡闹。”四喜全身战栗了一下,赶紧一把抓住柳晋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胸前撕开。
  “这算什么胡闹。”柳晋舔了下一自己的嘴唇,笑吟吟地道:“我要是在这里大喊□□,才算是胡闹——你的亲兵们可都是看见一个女人走进来的。”
  四喜的脸都黑了:“你——”
  柳晋又搂住了他的脖子,笑得便像是奸计得逞的狐狸一般:“你那个副官好像都认得我了,虽然我才来了三次罢了——不如让他进来看看,我这个人其实不是女人——”

  中营大帐中,一个亲兵咋舌道:“那个小姐是柳定国大将军的堂妹么?长得真是高。”
  李十三捧着酒碗在火炉前坐着发呆,那几个女人被赶出来他并不觉得奇怪。但是那个柳大将军的堂妹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李十三的眼睛没有脱窗,还没到四十岁的他记忆力也很好,当然记得这个“女人”已经来了几次。
  李十三叹了口气,捏了一下眉心。
  难道……这就是将军不肯成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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