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煮好的大虾无缘无辜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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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昨天从宿舍里搬了出来,借住在肖战租的民宿。

才刚刚搬进去就要搬走,很难不让人觉得王一博是对宿舍不满意。他一晚上起码接了几个电话,基地负责人很敬业地在调研王一博对基础设施的意见,吵得王一博直接说了实话。

言语之间尾音拖长得有些意味深长。

但其实王一博在昨晚上之前也没想到自己会住进来。

他甚至都没收拾行李,只是问了一句肖战住哪,肖战就翻找出地址,歪着脑袋说,如果没订错的话,是在这个地方,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王一博无奈,他怕肖战这个小迷糊包在特罗姆瑟被谁拐走了都不知道,就跟基地负责人打了声招呼,接着月光打车,跟肖战一起去了民宿。

肖战的旅行装备很齐全,出门的时候恨不得把他的双层小冰箱一起抬走。到了地方,他就自顾自地拿出自带的一整套香香的被单和枕头,乖乖地往床上铺好。

一屁股坐下去,床垫还弹了弹。肖战“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像海绵宝宝。

好香,王一博偷偷闻了闻肖战的被单,他怀疑肖战往上面喷了香水。有股海浪里夹杂着柑橘柠檬的味道,他感觉和肖战身上是一个味儿。

肖战零零碎碎的行李真的很多,一边倒出来一边往桌上摆,一下子侵占了一大片空间。王一博想帮他收拾也无从下手,肖战的东西虽然放得很随性,但经过他的手摆放的物品,又莫名其妙地有种灵性,像那个被摔出了一道裂痕的木托盘,被肖战垫上了半块绒布,放他的饰品。

“送你。”肖战拎了个项链给王一博,银色的小骨头在王一博眼前晃来晃去,“谢谢王老师教我滑雪。”

王一博有些受宠若惊,呆头呆脑地接下了,戴上的效果让肖战很满意。

他不夸王一博帅也不夸项链好看,只挑了挑眉说:“我真会挑。”

“不换睡衣不许上床哦。”肖战整理东西头也不回地说。

王一博穿着拖鞋差点滑倒,“什么?”

“我说,脏衣服不许接近我的床单,”肖战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眯着眼睛看王一博,“你有意见?”

肖战默了一瞬,搞了半天王一博没想在这住。

“哦,”肖战立马调整好了表情,面色如常地说:“那是我搞错了,你回去吧。”

还没等王一博说话,肖战扣着王一博的肩膀就把他推了出去。“哎哎,”王一博连忙回身抱住肖战的腰,“不不不,说错了说错了宝宝我错了。”

肖战不给他面子,用全身蛮劲把他往门外推,就差上脚踹了,王一博怕把肖战弄伤,也不敢用力,“撤回撤回,我撤回还不行吗。”

王一博的另一个“宝”字的音都没发出来,就被大门关上的声音给震住了。

天花板上仿佛还有灰掉落下来,王一博望着紧闭的大门,一阵失语。

刚刚没来得及观察,但这个屋子似乎只有一张大床,住一起那不是天上掉大馅饼。王一博懊悔地跺脚,怎么嘴巴比脑子快呢。

肖战一铺完床就像洗澡,从行李箱里扯住自己长长一条的睡衣。是法兰绒的白色睡袍,肖战特地在商场里转了好几圈才挑到的,他就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有种介于可爱和贵气中间的调调。

从雾气蒸腾的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肖战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顾不上发梢都还在滴水,肖战循着声音走到了门边。

门外有人有气无力地在唱:“小兔子乖乖……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唱完一个循环,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重新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

天哪,王一博这大白嗓唱歌变调。

合唱队高音部部长肖战忍无可忍地开了门。

四目相对,王一博立马欣喜地坐了起来。

“你好丢人。”肖战表情一言难尽。

肖战其实猜得到王一博没走,刚刚明明是故意把他晾在外面的,这会儿摸到他冰凉的手又有点后悔了,撕了个暖宝宝给他捂着,“烦死你了,讨厌鬼。”

“你睡里边,我要靠床头柜。”

王一博这下是彻底确认肖战要和他挤一张床了,心里的烟火砰砰砰地直往天上冲。

“听你的听你的,都听你的,”连小尾巴都在往上翘,王一博有点得意忘形地扯了扯肖战白白的睡袍,“小兔子。”

肖战一记眼神飞刀丢过来。

“我说睡衣,”王一博立马改嘴,上手摸肖战睡衣的绒绒帽,“说睡衣呢。”

周末的时候,队长给王一博发了消息,问王一博愿不愿意帮忙照看一下队里的狗狗,他们队的人准备去郊区集训。王一博立马答应了下来,他正愁该怎么跟肖战提雪宝的事情,没想到说辞自己送上门了。

肖战听说了雪宝的事情,还听说它当了爹,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哦”了一声以作回应。

王一博踌躇很久,才扭扭捏捏地问:“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它?”

肖战迟疑,垂着眼去拨弄茶几桌垫上的流苏,回绝了王一博。

“我,我在家等你们,”肖战盯着桌垫,专心地揪着流苏的线头,“外面太冷了。”

王一博理解肖战的近乡情怯,也没勉强,三下两下就换了衣服出门了,还顺手拿了肖战的“卤蛋”白毛线帽戴上。

接到雪宝和它儿子之后,王一博一直很谨慎地扯着它们的牵引绳,一是怕雪宝稍不注意就扑上来咬他脖子,二是怕它过于活泼的儿子撒蹄子跑丢了。

“乖哈,等下见到你爸你爷爷不能闹。”王一博小心翼翼跟两只狗狗打商量,雪宝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懒洋洋地瞥了王一博一眼,又搂住儿子舔舔它的毛。

雪宝跟着搜救队训练了一段时间,对危险警觉了很多,来到新环境以后就开始竖起飞机耳。

准备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王一博松手放了牵引绳,让雪宝自己跑动一下。

肖战听到脚步声就打开了门,探出头去四处张望。远远看到一人两狗走过来,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雪宝跑得很快,它儿子还在后面跟着王一博慢悠悠地走,它已经冲到了肖战面前。肖战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嗨雪宝。”肖战用上幼儿园的时候妈妈教的那种跟人打招呼的语气在说话,鼻尖红红的,又看到了“吱呀”一声推开花园门的小二哈,“嗨小宝。”

雪宝似乎是大梦初醒,现在才意识到王一博把它们带来了哪里。稍微走近了一点点,鼻头不敢置信地四处闻了闻,背部的肌肉都有些许的僵硬。

肖战也同样紧张得肌肉紧绷,讨好地伸出手去摸雪宝的脸,给它闻自己的味道,“雪宝雪宝,还记得我吗?”雪宝变得大只了很多,体积是以前的两倍,几乎跟蹲下来的肖战看起来差不多大。

雪宝猛地推了肖战一把,迅速地跑回了儿子身边。

“雪宝!”王一博立马从地上捡起雪宝的牵引绳,生怕它像第一次见自己的时候一样去扑肖战,“别乱来!”

肖战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石板地上,懵懵的,眼神有点受伤。

雪宝又离肖战远了一点,不愿意亲近。肖战直愣愣盯着它,在地上坐着不起来,雪宝踌躇着原地跺了跺脚,犹豫了一下,倏然一爪子拍在了自己儿子的屁股上,把它给推了出去。

“汪?”小二哈被爸爸推懵了。

“汪汪汪!”雪宝凶巴巴地吼了回去,越吼越朝它儿子前倾,口水都喷在儿子的皮毛上。王一博不自觉地往后扯了扯手中牵引绳。

小二哈懵里懵懂的,被爸爸吼过之后就委委屈屈地朝肖战走过去,抬着两只爪子站起来,搭在了肖战的膝盖上,很乖地“汪”了一声。又扭头看爸爸,像是在问自己做得对不对。

小二哈靠着肖战的小腿拱了拱脑袋,肖战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它,它又踩着肖战的大腿,扒住他的腰去舔舔他的下巴,示好地伸出爪子,像踩奶一样踩了踩肖战的小腹。

王一博看得眉头直皱,这狗好会,怪不得队长总牵它出来当“迎宾犬”。

小二哈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肖战刚刚摔倒的时候撑地的手掌,温热的舌头一点点地舔掉了手掌上黑乎乎的痕迹,肖战忍不住给它呼噜呼噜毛,“好乖哦。”

小二哈闻言立马高兴地站起来,似乎是能识别得出来人类在夸奖它们时的表情,它朝肖战摇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

“Tobey,搜救队起的。”

“Tobey。”肖战喃喃地重复,没忍住一把又一把地给它捋毛,小托比舒服得抖着身子嗷嗷叫。它跟雪宝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肖战捡到雪宝的时候,雪宝就比它现在大一点点。

一时之间这幅和谐的画面却看得雪宝有些不耐,“汪!”雪宝朝儿子一瞪眼,小Tobey立马屁颠屁颠地从肖战手下跑回来。

王一博好笑地扯了扯雪宝的牵引绳,“你看,它嫉妒了,”

“只敢凶自己儿子,不敢凶别人。”

“汪!!”雪宝一爪子拍在王一博膝盖上,冲他龇牙。

“好的,也凶我。”王一博补充。

肖战试探着朝雪宝伸出手,雪宝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安静地望着肖战。

“过来嘛,就摸一下。”肖战声音放得很轻,又前进了半步。

“汪汪汪!!”雪宝毫无预兆地开始狂叫,却不冲着肖战,反而头对着王一博狂吠,边叫边在王一博的裤腿上狠狠抓了几爪子。

肖战立马举手投降,“你别怕,我不过来我不过来。”

王一博盯着自己裤腿上的几道抓痕,心痛得牙疼。这狗生肖战的气,怎么打的还是他。

肖战默默地打开门放小托比和雪宝进去,雪宝进门的时候经过肖战的脚,抬头跟肖战对视了一眼,肖战手指动了动,雪宝又立马低下头,“哒哒哒”地跑远了。

小Tobey很喜欢肖战,一进屋子就围着肖战团团转,在他脚边跑,连他进厕所都想跟进去。肖战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要手上一空就从脚边捡起小狗抱着,不方便了再放回脚边。

有时候肖战不叫Tobey,偶尔会小宝小宝地叫,小Tobey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只要肖战一叫小宝,就乐得摇尾巴。不管肖战干什么它都摇尾巴,连帮它剪指甲它都克制自己的颤抖,努力地摇尾巴。王一博都怀疑搜救队是不是逼这狗每天营业逼出职业病了。

“你是舔狗。”王一博指着小Tobey的鼻子说。

雪宝似乎还是不待见他们,拿儿子当了自己的“外交代表”,自个儿整天就窝在垫子旁边睡觉,睡醒了吃,吃完了拉。似乎还改掉了刨坑这个习惯,沉默寡言的,每天就坐在那里,看自己的儿子去跟肖战贴贴。

“小宝小宝。”肖战倒了点牛奶,当作零食给小狗喝,摸着它的脑袋给它按摩。眼睛瞟到旁边全程面无表情的雪宝,顿了顿,又翻出一盒午餐肉,切成片放在盘子里,小心翼翼地推给雪宝,“你的。”

雪宝没有动,高傲地抬着自己的头颅,矜持了一会儿,等到肖战别过脸去,才迅速地低下头叼了片肉,吧唧吧唧地嚼。

肖战用余光偷偷观察着雪宝,心下有点高兴,又有点酸酸的。它其实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它,也不抗拒自己,只是不愿意像以前那样亲近罢了,不会再挤到他怀里撒娇。不知道是因为长大了性格变了,还是因为心怀芥蒂。

他至今仍然记得雪宝被他拿刀划伤的时候看他的神情,惊恐又失望。一只忠犬不会惧怕任何凶狠敌人的攻击,只会害怕主人的抛弃,它不会反抗主人,只会夹着尾巴呜呜哭泣,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伤害它。

王一博也深知这里面有他一份罪,积极地在给肖战出主意。

到了晚上,肖战和王一博两个人像排排坐的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地并排在床上躺好,认认真真地捧着手机看了两个小时的《职业牵犬师》,但还是没有在犬类世界摸出什么门路。

王一博一瞬间觉得他们有点像在早教的新手父母,面对孩子束手无策。

“我们是不是思路错了,”王一博用手机查了查,递给肖战看,“你看,和国内的哈士奇不一样,哈士奇是美国十大危险犬种之一,它们比起狗来说,更像狼。”

“我们不能用狗狗的逻辑去看雪宝,你觉得呢?”

肖战撑着下巴看王一博说得头头是道,“那要怎么办?”

“我们可以跟它打架,只要打赢它,它以后都听我们的。”

“你别不信,”王一博看着肖战掏了掏耳朵,一心急就去扯他的手,“你没看过《动物世界》吗,越是凶巴巴的动物,越是崇尚暴力,就要以暴制暴。”

小男孩的好胜心突然浮了上来,非要证明给肖战看,拉着肖战继续看“犬类早教片”,“我们再看几部,你看了就知道了,是看BBC的这个《动物杀戮战场》还是国产的这个《藏獒情未了》?”

“神经。”肖战懒得理王一博,拿遥控就把投影给关了,房间里一下子暗下来。

肖战翻了个身,闭上眼。“睡觉。”

王一博钻进被窝里,悄悄地往肖战那边靠,试探着把手搭上了他的腰。

肖战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王一博胆子大了点,又靠近了一点,几乎贴上肖战的后背,抱住他。

肖战也没有反抗,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彼此绵长的呼吸。

“宝宝,”王一博轻声叫他,吐息之间热气喷洒在肖战的后脖颈上,“你是不是不高兴?”

肖战微微动了动身子,“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雪宝,”王一博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它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可能只是对我们吧。”肖战很平静地说。

“狗狗记仇,不冲上来挠我们已经不错了。”

王一博不说话了,隔了很久,才又开口:“那你呢?”

肖战睁开眼,转动身子从侧躺变为正躺,头扭过去看王一博,“我什么?”

你是不是还记仇,你是不是也不能原谅。王一博没有问出口,他猜肖战早就听懂了,只是想不想答的问题罢了。

肖战果然没有回答,反而问王一博,“为什么来特罗姆瑟?”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你吧,”王一博也周旋了起来,“你说不告诉我,那我也不告诉你。”

肖战盯着王一博,王一博回避了视线。

人总是很容易在迂回的讲话的方式上犯蠢,其实不管是肖战还是王一博,想确认的不过就是那一个答案罢了——是不是因为我?

过了一会儿,王一博认命地闭上眼,说:“来赎罪的。”

肖战闻言在黑暗中掖掖被子,“那好巧啊,我也是。”

王一博维持着虚抱肖战的姿势,“你……又没做错什么。”

肖战眼睛已经眯上了,声音轻得有点像梦中呢喃,“有啊,”

“我有好多事情,”肖战停顿,“做得不好。”

新一轮的集训为期一周,肖战早就把王一博的大包小包给拎到了门口,王一博一步三回头地跟肖战再见,肖战抱起小托比,捏着它的爪爪跟王一博挥手。

王一博赶到“鬼崖”的时候,队友都已经把装备穿戴整齐了。他是全队唯一一个外宿的,一回去就被迫接受了全队的行注目礼。

队友似乎都知道他跟男朋友出去住了,视线暧昧地在王一博身上流连,似乎是想找王一博裸露出来的皮肤有没有什么痕迹,王一博无语地把头盔一戴就提着滑雪板往山上去了。

虽然王一博有脚伤,但对于滑雪来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用Aaron的话来说,这一行拼的不是体能,拼的是技巧和运气。

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只要你敢去“鬼崖”滑一圈下来,五百万到手。Aaron说得很轻松,“赢了休息一整年,输了休息一辈子。”

大不了棺材板下会周公,Aaron很爱开玩笑,提起死亡毫不在乎。

Aaron是少有的玩命到即使一辈子单身也不后悔的,刻意地去保持着自己在人间了无牵挂的状态,不留恋除了冰雪以外的任何人间事。

Aaron三番五次地怂恿王一博参加这一季度奥地利红牛发起的“鬼崖”挑战,王一博都拒绝了。他现在心里装着的事情可多了,只想早点安全地回家。如果肖战租的那个民宿允许他称之为家的话。

几圈下来,王一博滑得有点烦躁,一走神,就在斜坡上跌了个大跟头,顺着重力“哗哗”地往下滚,直到撞到岩石才停下来。

“靠!”王一博没忍住骂出口,感觉上半身都要被撞散了。

Aaron正好提着板上魔毯,随便瞥了眼王一博,“啧”了一声,“小跌一下,正常,早点习惯。”

Aaron已经随着魔毯远去了一段距离,见王一博还没爬起来,冲他大喊:“别躺在那,挡道了!能滑起来滑,不能滑去休息!”

周围的队友全都闻声朝他看过来,目光如炬。

妈的,早就猜到这钱不好挣,没想到这么不好挣。王一博扶着岩石站起来,双腿有些打颤。

朝Aaron和队友比了个“ok”的手势,在原地拍了拍雪,深呼一口气,又抬脚蹬坡上山。

训练间隙,王一博一有空就看手机,但是收件箱总是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失落。

手机突然开始振动,王一博一激灵,立马拿起来看。

是肖建国。王一博脸立马垮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接通了。

肖建国退休了变得特闲,有事没事就跟他发消息。还经常往那个性少数亲友会跑,学了不少七七八八的东西。在亲友会那里跟一堆大爷大妈混熟了,每天唠完自己家孩子就唠别人的,亲友会里的人都没见过肖战,倒是一口一个个战战地喊得亲热,听肖建国说了王一博和肖战的故事,更来了兴趣,像操心自己孩子一样操心他俩。

王一博一听就知道肖建国又开了免提,一群家长围聚在他手机旁边,要听他们的对话。

“最近怎么样啊,是不是和肖战和好啦?”

“哎哟,”肖建国语调上扬,“复合了?”

“没。”王一博言简意赅。

得到了否定的答复,电话面前围聚着的众人明显紧张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叽叽喳喳的,又催促肖建国继续说。

“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搞定?”把听筒拿远了,跟周围的人说了几句话,又问王一博,“你现在啥问题呀,你说说看咱们这一整个亲友会给你支招。”

王一博蹙眉想了一阵,只吐出三个字:“没问题。”

话音一落,电话那头又叽叽喳喳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他还拿不下呀?”这回不是肖建国的声音,是几个不同的中年男女的声音。

“是不是老肖儿子看不上他了哦?”

“肯定是了,不然为什么还不成。”

王一博心下憋屈,忍不住小声反驳,“才不是。”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哦?”一个大婶问。

王一博咬着指甲,咬了半天只能回一句,“不知道。”

王一博相信肖战对他肯定不是毫无感觉,他们甚至说得上亲密。但他却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能再经历任何的莽撞,他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这座玻璃桥,生怕一个不稳就摔碎了。

“不说了,挂了。”王一博现在不大有心力应付一群对他感情生活十分操心的七大姑八大姨,果断地说了拜拜之后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挂了电话,王一博又坐在滑雪板上发了一会儿呆,站起来的时候腿都麻了。

上半身也酸痛无比,他怀疑自己刚刚跌那一下把肚子给撞到了,现在掀开滑雪服看说不定都青了。

他没有跟肖建国说过他和肖战徒步雪地的经历,肖建国不会明白他和肖战之间矛盾的关系,亲友会也不会明白,谁都不会明白,只有他和肖战可以体会。

雪地徒步那一场劫难恍若一座大山立在他们中间,他们只能装成瞎子,短暂地忽视这道坎,像是暧昧又更似熟稔地厮混在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

Aaron见他蔫蔫的,提不起劲儿,就把他赶到山下去了,让他自己调整调整状态,别在山上占着道还滑得慢。

王一博卸了板,缓慢地往山下走,刚摔了一跤又撑着滑了会儿,弄得他头昏脑涨,步伐都比平时沉重。

“叮咚”一声,王一博拿起手机看消息,却一条新短信都没看到。反应了好一会儿,王一博才意识到是另一部手机的消息。

久违地打开这个账号,王一博看到肖战发来一条消息。

王一博一愣,思考了整整三分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这条消息。肖战自从和钟欣见过一面之后,已经很少发消息了,为什么突然又想跟妈妈说话了……

“在吃,好无聊,连我的狗都不陪我玩。”

“[图片]在看麦兜。”

图片是放着麦兜动画片的投影仪,桌上露出饭盒的一角。

王一博失笑,他果然还是喜欢看动画片。

“好看吗?”肖战总是在不经意间让王一博觉得心软软的。

“当然好看啊,看过好多遍了。”肖战秒回消息。

肖战突然发问:“你知道麦兜为什么不用阿May给他的那块橡皮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肖战撇撇嘴,“你怎么回事啊。”

“那我就是不知道啊,你告诉我嘛。”王一博抿嘴笑,不厌其烦地继续跟肖战进行无聊又幼稚的对话。

肖战的电话猝不及防就打进来,王一博下意识地一秒右滑,肖战的声音立马从扬声器里钻出来,“听得见吗?”

王一博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接通的电话吓了一跳,刚想惊呼一声,又立马用手捂住嘴,压下喉咙。

淦,他都忘了这是“妈皮”账号。

王一博简直想以头砸地,慌张得抓耳挠腮,急忙切回聊天界面,给肖战发:“公司在开会,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肖战应该是看到了消息,呼吸声顿了顿,“你开会?”

王一博心里紧张得要命,却听见肖战说:“没关系啊,就挂着呗,你打字我说话,你有耳机吧?”

“有有有。”王一博在肖战看不见的地方忙不迭地点头。

动画片的声音夹杂着肖战咀嚼的声音一起通过扬声器放大数倍,肖战吃饭不吧唧嘴,即使透过扬声器也还是很小声,咀嚼的频率像是一只吃东西的小仓鼠,王一博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听小动物吃播的ASMR。

麦兜的声音呆呆傻傻的,说着一些天真的台词,肖战看着看着时不时“嘿嘿”笑两声。那边似乎是小Tobey走近了,有明显的小狗喘气的声音。

“干嘛呀,你也想吃啊,你才刚吃饱呢,”

“像你这么大的小狗宝宝不能吃这么多。”Tobey喜欢撒娇,肖战“啧啧”地把Tobey往沙发上赶,“这个你吃不了的,走开啦。”

王一博坐在雪地里静静地听着,心口酸酸涨涨的,耳边全是肖战看电视的声音,他想回家了。

“累吗?”肖战突然问,“出去那么久。”

王一博一愣,又听肖战说:“我说工作,公司忙吗?”

“还……行吧,是有点累。”王一博真假参半地打下文字,“想家了,不知道家里人想不想我。”

肖战还在“咕噜咕噜”地喝着汤,看到消息,呼吸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想的吧。”

“最近我在给我的狗画画,”肖战提起下一个话题,“它现在好像看我顺眼很多。”

“是吗?”王一博边打字边夹着滑雪板往基地走。“它最近乖不乖?”

“乖啊,但还是不爱理人。”

“慢慢来。”王一博回。

肖战不说话的时候,动画片的声音就很清晰,阿MAY似乎在责怪麦兜为什么把考卷弄得脏兮兮的。

阿MAY:我不是送了你一块橡皮吗?

麦兜:在这呢!你看多雪白、多干净!

阿MAY:干净有什么用啊!用完了我在送一个给你啊。

麦兜:不行,一擦就缺了一个角了。我喜欢这块,多漂亮你看看。

“为什么麦兜不用阿MAY送他的橡皮擦呢?”肖战看着看着又问道。

听筒里断断续续地传出麦兜的声音,麦兜还在跟阿MAY解释,我最喜欢这块橡皮,我希望让它一直一直永远雪白下去,大不了我以后慢慢写,不用橡皮擦咯。

“为什么呢?”肖战还问,像是真的疑惑。

肖战看着“正在输入中”几个字,等了很久,还是没等到王一博的回答。

“要想这么久呀?”肖战一笑。

“是因为,喜欢吗?”王一博的“正在输入”终于消失了。

“对呀,”肖战轻轻地笑起来,“麦兜最喜欢那块橡皮,也最喜欢阿MAY。”

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预感,王一博提着滑雪板停在雪地里,不走了。几个路过的队友经过他,看他突然一动不动地停了下来,疑惑地推了推他。

“等你这次回来我送你一块橡皮好不好,”王一博耳朵里只听得见肖战的声音,听到他说,“我可以帮你的铅笔装上橡皮头,”

“画错的线可以擦掉,”肖战说,“不要像麦兜一样不舍得用哦。”

王一博握着手机的手指长时间裸露在温度为负的空气中,僵得难以动弹。

空气中静悄悄的,好像在做什么谁先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肖战见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手指绞紧手机的机身,“说话呀,为什么不回我,”

又过了一会儿,肖战终于叫出了名字。

雪地上突然有一片阴影覆盖下来,王一博忽如其来地蹲下来,往后一仰,躺在了雪地上,几个队友诧异得面面相觑。

放空地望着头顶的天空,有几只不畏寒的松鸦展翅飞过,变成天空幕布下的小黑点。

“肖战。”王一博放弃了打字,握着手机贴在耳边,颈部贴着冰凉的雪地。

肖战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边海拔高,一点都不舒服,”王一博使劲揉眼,眼睛红红,“我明天就回家。”

“你怎么就知道了,”王一博搓着眼睛,话只说一半。

肖战失笑,“很难猜吗?”

“还有谁会做这种事啊,”肖战情绪也有点上来,“笨死了。”

和好了,但好像又没完全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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