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莫得车碰到了没钱赔怎么处理交警?

事情最开始是因为我见色起意。

但是我还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我就在向地面俯冲的过山车上摔了出去。

大家好我是汉子婊,我叫邓易之。

我的暗恋对象小严同学约我去游乐园。

这他妈的,有话说得好,不出意外经年孤身,出了意外当场结婚,这机会都是人创造的,这意外也是人创造的,我这不得头铁往上冲??

美人在前,不冲等着干什么?等着像作者一样出家修仙吗????

明人不说暗话,我准备今天跟小严同学表白把他拿下。

我还做了功课,我准备在摩天轮上发作,“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说爱你”,我票都买好了,一百二一张,二百四两张,今天不成我可得亏成二百五。

但是咱们小严同学不是一般人。

小严同学约我坐过山车。

行叭,好嘛,也凑合,四舍五入算是离天空最近了。我欣然前往,结果过山车咔咔地缓慢推进到轨道顶峰时他问我愿不愿意,我才点完头,下一秒我的防护座椅忽然弹了起来,安全带直接当场断裂——

过山车失去重心,我也失去重心。

过山车向地面俯冲,我他妈直接,飞身而出,一个托马斯小火车全方位365度回旋就御风而起…啊对不起剧本拿错了。

我是直接被当空拦腰甩出去自由落体,眼看保险公司得赔我爸妈百八十万钱。

地面目说能及,死亡越来越近,告白还是腹稿。

——不止大家以为,我也以为我的恋爱故事刚刚开始两行就变成了儿童乐园和保险公司共同的恐怖故事。

但是我醒来的时候,我不在殡仪馆也不在医院,抖抖腿抖抖脚。

从过山车上被甩出去还能完好无损?难道我其实是超人??

我浑身没劲儿,眼冒金星,先躺地上给自己胳膊腿儿摸了一圈。半晌,人清醒了,躺地上一望还在游乐园。

再一望,附近围了乌泱泱一圈人,人头攒着人头围观我的昏迷。

大哥大嫂过年好,我说大家伙儿围着我看了小半宿,愣没一个伸手给我搡起来的?

这躺不住了,大半夜的我这一人被围这儿也挺发怵。

夜色里游乐园灯火挺通明的,但是我躺这地儿偏僻没灯,周遭全看不清楚。我眼冒金星也得从地上爬起来,欠着身子边拍自己身上的灰边从人群缝里面挤出去了。

结果看见我起来了这群围观群众没一个动的,全还是保持围着我的原样,只是夜色昏暗里面凑成黑压压的一群。

这一摸兜手机还在,就是没信号,这黑灯瞎火的我赶紧开手电筒功能,顺手搭上附近一个小姑娘肩头:“小姐姐有没有看见跟我一起来的——”

我看清楚她脸了,声音哆哆嗦嗦变了调:“小姐姐,你咋在这啊?”

这位“小姐姐”的面容在手机灯下也很惨白,但是身材曲线曼妙,结合她城乡结合部舞台妆一样浓妆艳抹,虽然一丝不挂,但也是平时搁路边上橱窗里面你也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种。

她是个没穿衣服的塑料模特人儿。

我搭在她肩上的手颤抖着收回来,手机灯缓慢地扫了一圈。

这一圈乌泱泱围观我的“人”全是塑料模特人儿。

在手机灯下,它们没有五官的面容冰冷惨白,泛着白光,无声林立。在过去的我昏迷期间,它们就这样看着我,场景寂静无声,诡异到极点。

这场面,直逼都市怪谈之为何服装店老板家产一夜被人搬空。我眼前不冒金星了,我头皮都一阵一阵地炸:“这谁他妈缺大德给你们摆这儿围观我啊?”

“咋的你们不在服装店上班跑游乐园来干啥啊?”

大半夜的我一活人儿对着一群塑料模特喊话,有回答才是见了活鬼,这场景惊悚里颇带了几分服装店老板的心酸。我强自镇定转身就走,结果一走还没走脱,我的外套给刚才搭过话的塑料模特“小姐姐”手指勾住了。

怕是刚才我出来的时候挂上的。

我想也没想抬手给我衣服解下来,结果不知道怎么勾住的,愣是扯不下来。纠缠半天,我毛衣都快变形了。

“小姐姐”身为服装行业老员工自己却一丝不挂,只是冰冷惨白地站在这里;它们都沉默地看着我从小姐姐手里解毛线。

大半夜的我终于被看得发毛,索性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它身上了:“送给你穿了。”

“小姐姐”面容惨白,大家伙儿眼瞅看着我把衣服给它穿上,算是让它衣有蔽体;

疯狂往灯光最亮的地方跑,远远这这些林立的塑料假人儿们甩在身后,它们也这样无声地看着我远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别看我表面上淡定其实我尿都要吓出来了好吗!!!!!!

我操着我虚软腿脚奔出来冲锋的速度,一边飙泪一边冲一边回头,我相信如果这个时候这群塑料模特也迈开脚跟上我我估计当场就瘫了,但是好在它们还是黑压压一片站在那里不动——

我这勉勉强强朝着有光的地方冲,一瞅看见了一个售票亭

票亭子门口站在个保安大爷。

正道的光,落在大地上!

我大喜过望,眼瞅就要奔上前跟他相认——这简直跟见了亲人一样,就差飙泪两行互相搀扶了。

大爷没发现喜极而泣的我,大爷背对着我正在关票亭子的门,我奔近了才看清了全景,喜悦的眼泪瞬间就吓干涸了。

然后老子一个定点急刹,鞋底子都快刹没了,活生生顿住了脚。

——诚如我所说,保安大爷背对着我正在关售票亭子的门,他动作缓慢,而我现在清醒极了,眼神极好,我就往亭子里面扫了一眼。

这不是我印象里的保安大爷我他妈哪里敢上前跟你相认啊啊啊啊大爷!!

巨大的恐惧一瞬间击中了我,我浑身僵直,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背后是黑夜,面前咫尺之间就是光明,但是我愣是不敢上前。

我在这里站着一动不敢动,那头却关上了票亭的门。

保安大爷关上门转身,一眼看见了不远处的我。

大爷面相和善,也憨厚地笑了笑:“女娃儿,你在这里干什么嗦?我们早关门了!”

我不敢过去,也不敢走远,胡乱点头:“对的大爷,我走错路了,现在我咋出去?”

“哎你这个娃儿,还以为你也是像那些直播客一样进来探秘的,”大爷拿起腰间的传呼机,“14号亭14号亭,这里有一位落单滞留的游客,你们来处理一哈子。”

传呼机嘟嘟两声,表示通了。大爷把它挂回胸袋里,笑呵呵朝我招手:“娃儿,莫站那里了,热不热,来这里喝杯水吧。”

我战战兢兢挪了几步,他笑容憨厚,面容实诚,无懈可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鸡皮疙瘩就没有歇过。

我磨磨唧唧地假装往他那里挪:“大爷,现在几点钟你怎么还上班?”

“就是为了你这样的娃儿。”大爷老实巴交地搓搓手,“前些时候不知道哪里流行说什么晚上来乐园里面打卡,老多娃儿晚上来,又找不到路出去,我就在上夜班等你们。”

夜游乐园?估计是网上那些主播掀起来的热潮。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大爷,这么热的天呢,你怎么不去亭子里面吹空调。”

“为你们准备的亭子啊。”保安大爷把帽子脱下来扇风,笑呵呵的模样,“这有规定的,你也来吹吹空调吧。”

“我不热。”我声音都哑了,“大爷,为什么这里手机也没得信号呢,你手机有没有信号?”

大爷一拍腿:“哎呀!这几天乐园修电缆,是莫得网,亭子里面有座机,你要不要用?”

“看你这样子,娃儿,你是不是还带人来的?”大爷乐呵呵地笑,“要不要用座机给他打电话嗦?”

小严同学,位置确实未知;可是大爷是怎么看出我还有同伴?而且这里没有信号,我用座机拨得出去,难道小严就收得到吗?

保安大爷还是最普通的大爷,模样慈祥和蔼,半旧的制服在炎热的天气也穿得板板正正,一笑露出发黄的牙,脖子上搭着汗斑斑的毛巾。

他老实巴交地笑:“娃儿,咋个不过来?”

我退了一步,轻声说:“大爷,亭子里挺热的吧。”

保安大爷一愣,他像是意识到了,但是脸上没有什么变化,笑呵呵:“娃儿你说啥子话呦!开空调哪里能热哦!”

我也笑呵呵,就是牙齿疯狂打颤,“窗户后的人让我快点跑噢。”

“大爷,你一直骗我进亭子想干啥嘞?”

保安大爷不笑了,只是跟翻书一样脸上的憨厚消失得无影无踪。笑的时候还是正常人,不笑的时候就看出来五官的错诡之处——肌肉皮肤都扭曲成了笑容的固定模式,面无表情就显得格外狰狞。

他眼里都是难以言喻的怨毒:“娃儿,你这样就不乖咯。”

我跟脚长在水泥地面一样,死死定在那里不动,只是盯着他:“为什么骗我进亭子?”

“害,大爷,”我颤抖得咯咯响,强颜欢笑,“咋一直把我往亭子里面骗呢?”

这保安大爷摆明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安大爷,这谁敢上前相认?

这大爷还没来得及怎么着,抬脚往我这里走了没几步,我双腿发软但是正准备夺路而逃,不远处却传来了车引擎声。

这大半夜的,老子先在一群塑料假人里面醒了,好容易找到个光源地,保安大爷看上去像当我亲大爷送我投胎——又或者说,黑夜里点明灯火,引人来这里,然后当人大爷。

黑夜里的人类主动寻找光明,看见了保安,下意识地信任,然后被引入售票亭。

恐惧过度的人会脑子发木,我颤颤巍巍地往后挪,保安大爷表情看上去更加怨恨,慢慢向我走近;

有鸣笛声响起,我下意识回头,有人声厉喝:“别信他!快上车!!”

一辆载客花车横冲直撞而来。车身明黄喷漆卡通彩绘,分外童趣,前排坐着黑白制服的工作人员狂打方向盘,后头坐着好几位面露恐惧神色的男男女女。

这车开得分外狂野,急刹时轮胎擦着我过去,简直差点先把我脚给碾没了;我下意识要后退,马上上头就有人焦急直呼:“愣着干什么!快上车!!!”

我抬头一看,后来三排座椅全挤着瑟瑟发抖的男男女女;再回头一看,保安大爷步步逼近。

再见了大爷今夜我就要回家。我当机立断抬脚就上了花车,工作人员也狂野,方向盘再一顿狂打油门一阵狂踩,车子就轰鸣得再度蹿了出去。我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没给甩出去,一瞅见刚好第一排有座位,屁股还没落座又有一声爆吼:“别坐这!!”

坐第一排的是个啤酒肚大叔,穿着倒是不凡,名牌上身油腻十分,只是他好像被恐惧压垮了,神情看着我像是看着什么恶鬼,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你……鬼知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别跟我坐一起!!”

第一排大叔不让我坐,第二排挤着一看就是情侣的两个小年轻,第三排坐着俩大兄弟。

“算了算了。”第三排大兄弟开口,这声音一听还是刚才吼我上车的那个,他冲我招手,“你来这里坐,咱哥仨挤一挤。”

害。我也没得选,老实巴交地过去挤着坐了。

俩大兄弟一左一右,跟门神似得把我挤中间夹着,车子开得又狂野,我们都被甩来甩去。左手边的是刚才那个好人大兄弟,他问我:“你去哪里啊?”

“亲爱的客人您好,欢迎来到咱们夜游乐园项目。”我头顶麦克风响了,狂野开车的工作人员兴高采烈,“咱们下一站是主广场,希望您游玩愉快!”

这大半夜的脑子有病才玩啊!我大惊失色:“我不想玩这个啊!”

工作人员也好脾气:“哦,您与其他客人一样,也想提前结束旅程是吗?”

我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怎么提前结束旅程?”

“是这样的,咱们可以购买一张快速出园券,这样我将把您送到乐园门口。”工作人员狂打方向盘,我差点没和右边的大哥一齐颠出去,“您看有这个需要吗?”

“需要需要!”我忙掏钱包,“这个什么券多少钱?”

我尴尬地拿着我空空如也的钱包,尴尬地看着我断网无服务的手机:“这……你车上有WiFi吗?”

“不好意思客人,”工作人员很热情,“我们只收现金的。”

啊这?我欲哭无泪地拿着我用所有现金买的两张摩天轮的票,试图说服他:“要不然找个有WiFi的地方我转钱给你行不?”

“不好意思客人,”工作人员也为难,“我们只能在主广场停一下的。”

卧槽,我快哭出来了:“啥年代了你们都不通网的吗??”

“没办法呢客人。”工作人员一踩油门,车子犹如披荆斩棘的快刀往一片光明之处冲去,“主广场快到了,希望您早做决定!”

“大,大哥,”我我我慌了,赶紧拉扯左右两边的大兄弟,“借二百块钱?”

左边的大兄弟尴尬地挠头,我懂了,我赶紧扯右边的大哥:“大哥!大哥!”

右边的大哥很高冷,厌烦地瞥我一眼,惜字如金:“我去主广场。”

我慌了,眼看车子都他妈快到主广场,赶紧拍前面小情侣和微胖大叔:“那啥,大兄弟小姐姐,叔,能不能借二百块钱?”

“出去就还!有网就还!真的还!”这也太难顶了,要是社恐估计都原地暴毙了,我疯狂保证,“叔!叔借点钱呗!”

小情侣瑟瑟发抖挤成一团,谁都不说话也不敢回头。那个看上去非富即贵但是被恐惧压垮的大叔只是怒喝:“没钱就滚下去!不要唧唧歪歪!”

“让她下车!让她下车!”大叔还猛拍驾驶座的背后,冲工作人员发火,“我给你加钱!加钱!别停、快送我出去!!”

我绝望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型地标建筑越来越近,空旷的广场灯火通明,这辆卡通花车在工作人员手里开出来了坦克般的速度,急停的时候又像飞鸟投林。

工作人员笑吟吟地扭头:“客人您好,主广场到了,您想清楚是否购买快速出园券了么?”

买啥买啊,我这兜里连两块钱都没有。眼看我磨磨唧唧,又借不到钱,大叔狂怒:“不买就滚!不要连累我们!快走!快送我出去我给你加钱!”

右手边的哥们诚不欺我,他当场毫不犹豫起身就走,还不忘记一块提着我这个没钱的:“走。”

我蔫了,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左边的大哥也讪讪:“等一下!带带我!”

卧槽我目瞪口呆:“你怎么也下来?”

“我也没钱,”左手大兄弟赶紧跟我背后下车,尴尬地挠头,“我还准备跟你借呢!”

这完了,第三排全员集齐了。我绝望死了,又给这俩大哥夹在中间一动不动。

工作人员也不急,笑吟吟一踩油门当着我们面风驰电掣而去了:“那祝您们游玩愉快!”

眼看车子又窜出去了,我拔腿就扯着俩大兄弟狂奔。

他们俩给我扯得一愣,勉强跟着,左边大哥迷惑了:“你干嘛呢?”

我扯着他俩尾随汽车狂奔:“傻啊!没钱坐车就跟着车跑啊!一样能到出口!”

“别愣着了!”我扯得费劲儿,气喘吁吁,“那个谁快跟上!”

左手边大哥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后不忘记自报家门:“我叫徐子越!你可以叫我越子!”

“邓易之!”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追着前面车的尾灯,为了这两百块钱简直卑微到极点,不忘记揪着右边这个跑都不情愿跑的,“你呢?”

“……”他表情隐忍,还很厌烦,简直是无法忍受一样吐出两个字,“宁言。”

我腹诽就这还叫宁言?你这么沉默咋不叫莫言?

但是我没空吐槽他,我一人拉扯着俩大哥拔腿狂奔追汽车尾灯。眼瞅着前面那车开得越发狂暴,而且开得离乐园大路越来越远——

徐子越哀嚎:“这得跑多久啊!你俩怎么这么能跑啊!”

我拖着他夺道狂奔:“少废话!给爷冲!”

但是路越来越黑,越来越难走了,前面汽车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周遭黑黢黢一片静寂,啥人也没有,连游乐设施都没有,路边上的绿化带里种着奇形怪状的荆棘,小道蜿蜒盘旋着不知道去何方。

徐子越发出疑问:“他们是从侧门出去的吗?这怎么看也不像正——”

“诶!车停了!车停了!”

前面的车无声无息地停了,尾灯亮得惊人,像是黑幕上两盏血红的眼睛。

工作人员看见我们尾随狂奔,良心发现准备让我们上车?我眯眼望去,直接果断又一个急刹住了脚,骤起发难把这俩大哥摁倒!

我们仨齐齐摔了个狗吃屎,徐子越被摁得差点吓死:“你——”

“别出声。”我死死摁着他们俩,颤声,“谁也别抬头。”

徐子越马上吓得哆嗦起来了:“这,这……这怎么了……”

而我像老母鸡扑地一样死死摁着他,从牙缝里挤出来话:“闭嘴。”

宁言被我拽得也摔了,但是这厮反应简直是超人级别,被我用力一摁就干脆利索伏地,更别说他一身黑往地上一趴简直啥也看不见了。闻言他只是微微抬头极快看了一眼,低声:“……伥鬼。”

徐子越上下牙关打起架来了:“这……刚才的那些人……”

我他妈也很怕啊,我怕得简直冷汗湿透衣服,我只是表面镇定,微微地抬头露出一点视野。

借着那两盏亮得诡异的尾灯的红光,我看见有瘦长的明显不是人影的黑影安静地在车门口排着队一个个上车。这载客的花车明显这样的小,方才一排座位挤我们仨我都动弹不得;可它现在就像是无限大一样,一个个瘦长鬼影鱼贯而入,却不见里面丝毫动静。

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没有惨叫,没有呼救,没有挣扎或者逃窜。

夜幕静寂,我们仨全伏在崎岖的小道上大气也不敢喘,附近安静地如死地,然后一点声音都惊人的清晰。瘦长黑影们进入了花车,周遭像片死地,我们趴地上一动不动。所有神经都绷到了极点,我们听见前方隐约传来了几声咀嚼什么东西的清脆响声。

这是吃什么东西不言自喻。我觉得不可能这些鬼东西夜半相会还自带盒饭。

不用看我都知道徐子越脸色惨白,我还感觉得到他在我手下发抖。

而宁言皱着眉听了一会儿,闭上了眼。

少顷,其实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因为在这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我死死地趴在地上,突然听见了引擎的重新启动声——不远处这辆十分童趣又格外狂野的车恢复了正常的样了,引擎怒吼着往前冲去重新上路。

我拿不准主意该不该动,旁边的宁言睁开眼:“起来,快走。”

这他妈简直是金玉良言。

老子面如土色再从地上一跃而起,扯着虚软得站不住的徐子越调头就再度狂奔而去,宁言无声跟上动作比我还快,也不知道他这么大一个个头怎么做到疾跑时还落地悄无声息的。

老子简直吓破了胆,我怀疑这一刻我就是博尔特和大力水手一起附体,我不仅能自己夺命狂奔,我还能强行扯着更加不顶事的徐子越狂奔。

好在原路可以返回,并没有出现鬼打墙。

再看见灯火通明的主广场老子简直喜极而泣。徐子越回到广场直接当场瘫地上了,这厮是真的不顶事,居然哭了:“这倒底是什么鬼地方啊!”

我也快瘫了,我的俩胳膊还因为使劲儿太狠疯狂发抖,小腿肚子也直打转儿。

我累得也想哭:“我哪知道啊!”

我就这样跟瘫地上不起来的徐子越大眼瞪小眼,宁言懒得理我们。他状态比我俩都好,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调整了一会儿气息,随即冷淡地抬腿就往广场中心走——

徐子越从地上一跃而起抱住了准备离开的宁言的小腿:“大哥!大佬!兄弟别走!”

我也急眼了,马上用我巨抖抖抖的胳膊去抱住宁言的另外一条腿,脸也不要了嚎起来:“才刚刚生死与共过啊老哥!老哥求解释啊老哥!”

宁言一条腿上挂一个人,居然还能冷酷到拖着我们俩走;我和徐子越全扒着他腿,差点没给他裤子扯下来。

他按着腰带,终于觉得有路难行了:“松手。”

“不松!”徐子越哭得稀里哗啦,“大佬!大佬我还不能死啊!大哥我奶奶还在家里等我啊!”

我也要哭了:“我……我还有仨基友啊!我基友也不能没了我啊!”

宁言被哭得一个脑袋能有两个脑袋大,额头都绽出青筋了:“松手!”

这谁敢松?我真哭了,真心实意的:“我还有没追到手的对象啊!我要是就这么挂了,我可怎么交代啊!”

眼看我们仨要掐作一团糟,旁边插入了一句带笑意的话:“言老弟还是这么无情啊。”

老子哭得正是动情时候,突然被人打断,呆呆地顶着鼻涕泡泡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油腻大叔。

大叔蹲在游乐园官方标志雕塑台上,看戏似的看我们:“怎么?愣着干什么,接着哭啊。”

最后一点尊严让我一骨碌爬起来了,悲愤欲绝:“看你妈的好戏!老子差点就死了!”

“你这不是没事吗?”大叔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饶有兴趣,“都跟我们言老弟同车了,还怕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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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帝国,omega交易馆内。

  “澈。”管理员坐在椅子上对澈招了招手,“你过来。”

  闻言,澈走出队伍,在其他人凝重地注视下,姿势标准地跪地,仰起一张精致的小脸看向管理员,声音温柔而恭敬:“先生。”

  管理员拉起他的手:“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照先生嘱咐,已收拾好了。”澈轻轻点头。

  “今天下午北帝国的使者就要接你离开,另外四个被送走的成员我不担心,唯有你……”管理员说着,突然面露忧色。几番停顿,也没能把话说完。

  “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澈将管理员的担忧全部听入耳内。

  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了。

  早间收拾行李的时候已经得知消息,接手他的alpha是北帝国的权臣,叫厉升。

  传闻中,厉升残酷冷血,性格阴翳,此次北帝国武将一举踏平南帝国半壁江山,活捉南帝国强健alpha为奴的事情,就是厉升一手指使的。

  厉升还放出狠话,旦有反抗者,杀无赦。

  这样一个人,双手必沾满鲜血,面容狰狞骇人。

  想到这儿,澈缓缓垂下眼帘。

  “南帝国战败,奉万金求和。只是苦了无辜的你们,好端端地被当做贡品送了出去。”管理员深吸了口气,握紧了澈的手,声音逐渐颤抖,“万一厉升再待你不好……”

  “先生,家国动荡,能作为交换和平的贡品送去北帝国,是我们馆内所有omega的荣幸。”澈说话的语气叫人听不出他的情绪。

  管理员抬手心疼地摸了摸澈一头柔软的发丝,轻声叹息:“北帝国的人向来粗俗,在那里你行事需格外谨慎。现如今先生已没有什么可教你的,听说北帝国以子嗣为重,如果你能怀上他的孩子,待遇或许会好很多。”

  听见“孩子”这两个字,澈身形微微一滞,顿了顿,他道:“我记住了,先生。”

  “好了,和你的伙伴们道别去吧。”管理员靠回椅子,不忍再看澈乖巧的模样,“有机会就回来看看。”

  “会的,先生,我一定会回来看您。”澈拉紧管理员的手,从地上爬起身,整理好衣物,转身走回队伍。

  听闻他们对话的omega们已把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对于澈这样一个平日里温柔待人的omega,他们实在心疼澈的遭遇。

  “澈,照顾好自己。”平日与澈交好的朋友转头对澈道。

  “嗯。”澈认真点头。

  “澈哥哥,一定要回来看看我们。”年纪小一些的omega拉紧澈的手,小嘴撇了撇,就要哭出来,“我会想你的。”

  澈弯下腰将小omega抱入怀里,嘴角扯出一丝并不欢喜却宠溺十分的笑:“哥哥也舍不得你。”

  管理员看着眼前的一幕,低声叹息。

  交易馆内的omega们,穿着光鲜,美丽动人,却比任何人都不幸。

  他们自出生起便是分化好的状态,这样的omega有着普通omega没有的上佳信息素,并且信息素的蛊惑和安抚情绪能力常人望尘莫及。

  更重要的是,交易馆内的omega通常容貌出众,生育能力极强,故十年如一日地被当做最佳的繁衍后代的工具而训练,以供南帝国贵族alpha们采购和享用。

  换句话说,他们生来,从容貌到身体到信息素,都是为了服务alpha。

  在南帝国,没有人认为这是错的。

  就连omega们自己,也以此为荣。

  下午四点,使者准时来到交易馆门口,接澈离开。

  澈坐在床头穿好小皮鞋后,戴上手套,遮住原先白皙精巧的手脚。

  今日会来很多外人,照南帝国的规矩,澈不能在陌生的beta和alpha面前展露除了脸之外的肌肤。

  哪怕是夏天,也要将自己包裹严实。

  “请。”beta使者见穿戴完毕的澈从交易馆内出来,怕耽误时间似的,直接引他走向车。

  “谢谢。”澈拎着他为数不多的行李箱,站在交易馆门口匆匆看了往日的朋友们一眼,便收回视线。

  一个从未离开过omega交易馆的人,只身被送往陌生遥远的北帝国,去服侍素未谋面、不知长相、性格暴戾的alpha……

  但无论留在何处,他的使命从未变过,传宗接代,仅此而已。

  澈钻入车内,抱紧自己的行李。

  隔着窗户,在车发动之前,澈最后看了一眼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面容格外安静。

  车行了数个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

  使者领澈上了北帝国前来接应的军用飞机,越过数不清的河山与草木,落在了北帝国权臣厉升奢华的府邸前。

  兜兜转转千万里的路程,天际黑透,澈已忘了来时的路。

  “主上去参加庆功晚宴了,暂时回不来。”使者带着澈进入偌大的府邸,“你先在府邸等候。”

  “好。”澈点头,踩着他的圆头小皮鞋跟着踏入殿内。

  周围的下人见到澈,纷纷行注目礼。

  眼前的omega漂亮得过分,黑色的短发微微打着卷,看起来可爱又乖巧。

  眼睛像今日刚送到桌上沾了水珠的黑葡萄般晶莹剔透,唇瓣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一样饱满,红润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涂了北帝国女人才用的唇彩。

  奴仆们因此愈发肯定——南帝国的omega,生来便长了副软乎乎的模样,与北帝国独立自主、战斗力强大的omega们完全不一样。

  使者并没有向奴仆介绍澈的意思,在厉升发话之前,澈不过是战败国求和送到厉升床上的贡品,连客人都算不上。

  “洗浴室在左手边,洗漱完毕后,去楼上第二个开了门的房间等主上。”使者站定身躯,吩咐奴仆把洗漱用具递到澈手中,站在一旁守着。

  澈提起手中的棕色行李箱,问:“先生,请问我的行李该放在哪儿?”

  “等主上给你分配房屋后,才能决定它的去处。”使者恭敬答话。

  言下之意,如果今晚厉升对澈不满意,澈很有可能会被逐出厉府,丢给其他有兴趣品尝澈的alpha们。

  澈不太明白使者的意思,不过见使者不打算解释更多,便识趣的不再开口。

  他将自己的小箱子放在浴室门口,抱着奴仆送来的用具,进了浴室。

  清洗的流程是澈最熟悉不过的事情。

  在交易馆内管理员就对他们说过,omega必须保持绝对干净。

  他们的每一根发丝都要柔顺,任何一寸肌肤都不能有污渍。

  他们得从头精致到底,以讨将来拥抱他们的alpha的欢心。

  所以澈站在浴室门边,脱下袜子的那一刻,露出的白皙至极的脚丫,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那是与他信息素气味差不多的味道,浅淡的樱花气息,闻多了并不觉得腻,反而甜滋滋的,似乎还夹杂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奶味。

  澈一直很听话,管理员说什么他做什么。哪怕来是已经洗过澡,澈还是再次花费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打理自己。

  他把湿透的发丝打理到与来时的形状一样,并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训练过无数次的可爱又温柔的笑,直到嘴角弧度能以最舒适的弧度展现的时候,才用浴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踏出浴室。

  使者见到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omega终于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眉间已经多了几分不耐烦。

  北帝国不比南帝国,以前一年十二个月总有一半的时间缺水。

  现如今,调水工程和造水技术已经成熟,水资源不再匮乏,但珍惜水源的念头,是刻在基因里的。

  使者以为澈两个小时都在持续浪费水,因此对澈的看法比原来更差了点,哪怕澈对他礼貌十足,也不能挽救。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慈,若是将此事告诉厉升,澈马上就会被赶出家门。

  “随我来。”使者声音沉了下去。

  “嗯。”澈能感觉到使者情绪的变化,略显迷惑地眨了眨眼睛。

  但他并未开口询问,只从浴袍里探出戴着手套的手,重新拎起他的行李箱,跟着使者上楼。

  使者瞥了眼澈突兀的手套,眼底闪过一丝鄙夷,随后将澈引到厉升卧房门口,直接转身离开了。

  剩下澈站在卧室入口处,沉默地犹豫了会儿,才做好决定,把行李箱放入室内不碍事的角落,合上门。

  交易馆内的训练员教过他,服侍alpha的晚上,他得脱光了衣服跪在床边,以绝对恭敬的姿态迎接即将拥有他的人。

  所以澈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府邸的床比他在交易馆睡得床大多了,银白色看上去低调又奢华,柔软得一踩脚就陷了进去。

  这陌生的感觉温柔到孤独。

  不过交易馆内的omega并不被允许在自己的alpha身边悲伤,这样并不可爱,而且他的信息素会把他的情绪出卖。

  澈越不开心,主动释放出的信息素的气味越淡,蛊惑能力越低。

  澈不知道厉升什么时候回来,可他不能让厉升撞见如此减分的一幕,便重新将阻隔贴贴上。

  他伸手解开浴袍,脱了遮蔽手脚的手套与袜子,将它们折叠整齐后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紧接着,澈乖巧地跪在床铺中央,不安地等待厉升的到来。

  澈跪了很久,哪怕困意数次来袭,眼睛快要累的睁不开,也不敢稍微动弹。

  直到澈支撑不住,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般,门口才传来了脚步声。

  “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把澈的困意逐渐击散。

  抬眸看向房门的那一刻,澈漆黑的眸中,终于倒映出他心中那个可怕又强势的alpha的身影。

  可出乎意料的是……

  不是满手血腥,也不是面容狰狞,厉升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整洁又干净。

  他眼眸狭长深邃,眼窝有些内陷,透露着几分阴沉的俊美。

  他鼻梁高挺,轮廓俊朗锋利,此时在昏黄的光线下展现出几分柔和。

  他身材高挑,双腿笔直修长,被黑色的长靴紧紧包裹着。皮革勾勒出的腿部肌肉线条,带着只属于alpha强健而自然的力量。

  这是被关在交易馆这么多年来,澈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会动的alpha。

  晚宴回来,厉升醉得有些厉害。

  他瞅着床头乖巧跪着的小家伙,不悦地微微挑眉。

  澈长长的眼睫如阖动的蝶翼般轻轻颤了颤,嫣红的唇数次开合,才小声地说出两个字:“主上……”

  澈有些局促,因为对方打量的视线让他很不自在,那眼神就好像在观摩一件物品,侵略性强到让人难以忽视。

  厉升反应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他是谁,以为又是什么为了爬上他的床不择手段的讨厌的奴隶,烦躁和怒火瞬间窜上眉头,声音分明已阴沉下去,听起来却慵懒而绵长:“小家伙,谁让你进来的?”

  厉升的气场压的澈呼吸不畅,不加抑制的alpha信息素有些暴躁,澈明显感受厉升情绪的起伏。

  冷汗很快就沿着澈精致的下颌滴落,再次开口时声音因为身体的难受而颤抖地厉害:“使者领我过来……”

  “使者?”经提醒,厉升想起来似的,收回压人的信息素。

  他的语气不再似刚刚那般锋利,尾音醉醺醺的,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暧昧:“哦,原来是贡品。”

  厉升踩着长靴靠近澈,来到床边后,他微微弯腰,挑起澈的下巴,仔细打量澈一番后笑道:“宝贝儿,你成年了吗?”

  “成年了。”澈被迫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应声,“今年二十。”

  “之前服侍过别人?”姿势跪的这么赏心悦目,眼角眉梢都带了勾人的意味,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个安分的omega。

  “没有!”澈否认这话否认的很快,他如实说,“我从未离alpha这么近,您是第一个。”

  “这样啊。”厉升不置可否,松开束缚对方的手,在床边坐下身,伸手去解制服的领带。

  澈见状,良好的omega素养致使他连忙在床上挪动几步,恭敬道:“主上,我可以帮您。”

  厉升狭长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声音在醉意之下显得轻佻至极:“嗯。”

  得到允许,澈跪在厉升身侧,抬手落在厉升的胸前。

  因为他的凑近,厉升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气味如拥有千万士兵的军队,小心翼翼地钻入厉升嗅觉,气势凌厉地搅碎了厉升胸腔中翻涌的烦躁,把安宁与舒适重新送还。

  厉升半眯着眸凑到澈的脖颈间细细嗅了嗅,因为阻隔贴的缘故,他又什么都没闻到。

  厉升拉开与澈的距离,打开澈离他过近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立刻垂下胳膊,将多了个巴掌印的手藏到身后。

  安静的室内响起他道歉的声音:“对不起。”

  厉升失笑,呼吸在酒精的作用下逐渐加重:“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不经过我同意就坐在我床上,还是对不起不穿衣服靠近我?”

  澈闻言,翻身下床,弯腰跪在厉升腿边:“主上,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求您原谅。”

  厉升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身影有些模糊不清的人,抬脚顺势踩上澈洗的白白净净的裸露的肩膀,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讨厌到令人作呕……”

  为保持肤质的细腻,交易馆内的omega从没做过重活。

  如今alpha粗糙的鞋底大力磨着不堪重负的肌肤,疼得澈清秀的眉头都拧到一起。

  澈觉得自己惹怒了厉升,垂下头,道歉的态度是经过无数次训练而呈现的卑微:“主上,对不起,我知错了。”

  等到澈忍得身躯都有些颤抖,厉升终于收回脚。

  肩头的重量消散的同时,澈听见厉升不耐烦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澈的肩膀被磨红了一片,他瞥了眼自己似乎受伤了的皮肤,又慢慢移开了视线。

  见厉升醉倒在床,澈起身去床头拿了浴袍匆匆穿上,跑到放置行李箱的地方,坐下身缩成一团。

  在南帝国,每一个从交易馆内走出的omega都会被自己的alpha所宠爱,他们会顺利怀上孩子,繁衍优质的后代。

  拥有交易馆内omega的alpha这辈子都不会再娶第二个伴侣,因为他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信息素如此优质的omega。

  可是澈遇到了问题,厉升不仅没有拥抱他,还踩了他……

  北帝国的人粗俗,厉升也是其一,果真传闻非虚。

  澈没怎么睡好,一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靠在了怀中的行李箱上小憩了会儿。

  不过没多久他就被床铺那边传来的动静吵醒了。

  厉升蹙着眉头,忍着宿醉的难受,在透过窗户的晨光下,从床上坐起身。

  他抬手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视线无意中瞥到了角落里陌生的……类似于omega的生物。

  澈对上他锐利的视线,身体条件反射地微微瑟缩了下。

  “你……”厉升努力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确定对方的身份后,下了床,靠近澈。

  澈注意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松开了行李箱,恭敬地跪在厉升面前,软着声音道:“主上。”

  “小东西,你抖什么?”厉升瞥见对方的姿态,颇有兴趣地在他面前蹲下身。

  清醒状态下的他,看向澈的眼眸内含着若有若无的,说不上是玩味还是讽刺的笑。

  澈分不清,只知道厉升很不友好。

  “昨天晚上我欺负你了?”厉升抬手抚上澈的面庞,尾音上扬,“嗯?”

  澈的脸被他略显冰凉的指尖抬起,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厉升又要做什么的惊慌,但面容仍旧乖巧到安静:“没有。”

  厉升无视他的话,伸手将澈拉入怀中,扯下他松散的浴袍,露出被蹂躏过的肩膀,仔细观察:“宝贝儿,我喝多了,没注意分寸。你这里破了点皮,还疼吗?”

  澈猝不及防撞入他的胸膛,鼻息间被alpha还未散尽的酒气充斥,是红酒味没错,不过多了些难以言说的不同。

  它清浅又醇厚,闻多了,澈有种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的极度舒适的安全感。

  怪异到让澈面颊不受控制得泛起红晕,好像从头醉到了脚,所以原本紧张到蜷缩的脚趾都惬意地舒展开,粉粉嫩嫩地藏在了袜子下。

  澈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没有散尽的酒味,而是厉升的信息素。

  与他匹配度极高的信息素。

  高到可以瞬间驱散澈所有的不安,以欢喜和依赖取而代之。

  “不疼了。”澈摇头,抬手攥紧了厉升的衣摆。

  “不疼就不用擦药。”厉升说着,想把澈从他身上弄下去。

  澈察觉到他的举动,连忙伸手勾出厉升的脖颈:“主上,疼的!”

  这亲昵的举动,来得猝不及防。

  空气安静了几秒,澈对上厉升的目光,眼底并无半点羞耻。

  他的确应该主动,毕竟训练员就是这么教他的。

  厉升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顺势打横将澈抱起,一边带着人下楼一边说:“以后你住在这件卧室,房门的钥匙我会给你。有人问起,就说你已经是我的人。”

  “我会牢记主上的话。”澈点头答应,他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专注地看向眼前容貌阴美又危险的男人,“您现在是要带我去擦药吗?”

  “谢谢主上。”澈笑着道谢,漆黑的眼睛弯成了美丽的小月亮。

  厉升对上他的笑颜,莫名其妙地,嘴角笑意正常了不少。

  抱着澈路过众奴仆,厉升与他来到楼下客厅,吩咐奴仆道:“把药箱拿来。”

  奴仆惊讶地看着他们向来不喜omega的主上抱着南帝国送来的低劣贡品,愣了一小下才应声:“是。”

  澈靠在厉升宽阔的怀抱中,拉了拉浴袍,把原本就遮严实的身躯再次遮牢。

  “戴什么手套?”厉升抱着澈在沙发上坐下身,注意到澈的手后,语气隐隐不悦。

  “交易馆的规矩,除了脸以外的肌肤,只能给您一个人看。”澈垂着眸回话,已刻入骨髓的观念,说出口的时候,并不会让他感到难堪。

  “哦?”厉升勾出一丝笑,神情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奴仆将药箱放在桌上,问:“主上,需要我帮忙吗?”

  “都下去。”厉升吩咐。

  守在客厅的奴仆们闻言,纷纷对厉升行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客厅只剩下了厉升与澈。

  厉升伸手扯下澈的浴袍,露出他并不宽阔的肩膀:“宝贝儿,你怎么生的这么娇小?”

  澈先是四处张望了下,确定周围空无一人,才放下一颗害怕自己被别人看光的心,问:“您是不是不喜欢我的身体?”

  对上澈纯净如一汪清泉的眸,厉升微微挑眉:“我为什么要喜欢你的身体?”

  得到答案的澈仿佛被触及底线般,失落的情绪不加控制。

  他轻轻摇头,声音越来越小:“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

  怪自己练舞的时候怕痛,腰肢并非软到极致,所以不能吸引厉升的注意。

  保养肌肤的时间是不是也不够,皮肤没有好到让他的alpha爱不释手,所以厉升都不摸他……

  “你什么都没做,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厉升打开药箱,取出软膏,用指尖沾了些许,涂上澈的肩膀。

  药膏雪白,质地细腻,与澈白如软玉的肩膀肌肤比起来,仿佛都失了色。

  “我可以为主上做很多事。”澈说。

  也不知道厉升有没有把澈的话听进去,他没有给予澈回应,而是转了话题:“以后在家里不用戴手套,夏天容易闷汗,我不喜欢有异味的小东西。”

  澈闻言,惊得瞪大眼眸,手也紧张地抓住厉升的衣袖:“可是主上,家里有很多其他人。”

  “又没让你光着身体跑。”厉升玩味道。

  在北帝国,只有需要干活的奴隶才戴手套。留一个戴着手套的omega在身边,只会拉低厉升的身份。

  “摘手套的时候,我会擦干净手,不会弄脏您的身体,您能不能……”

  “不能。”厉升为他处理好擦伤,将药膏丢入药箱,打断了澈的话。

  可是让澈在其他人面前裸露双手,和让他光着身体跑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澈在这样的侮辱之下,身躯都有些发颤。

  他从厉升身上爬下来,在距离厉升有一段距离处站定身躯,难堪地垂下头。

  厉升的视线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菱唇勾起一丝轻佻的弧度。

  澈双手落在身侧,不安地揪着浴袍的两边。白皙的面庞因为窘迫而越涨越红,但唇色在此时却泛了白。

  厉升懒洋洋地靠回沙发:“宝贝儿,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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