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机玩暑假波西亚时光手机能玩吗,网不好很卡,会不会影响游戏胜率

您访问的页面不见了!新游最前线
不删档内测
新版本公测
终结者2审判日
恋与制作人
决战!平安京
阿瓦隆之王
《勇者前线》续作《Dolls Order》即将开测
反差萌《怪兽娘~超特训大作战~》已上架
解谜手游《伯特伦·费德历险记第2集》上架
在银河间垂钓?《天海之间》繁中版2月上线
回力卜推出益智手游《奇诺多与无尽之塔》
火爆策略机战游戏《扫荡机器人》曝光
SE童话RPG《格林笔记Repage》开启事前登录
Bushiroad新作《Triple MonsterS》预计年内上线
独立神作《Inside》安卓版即将上架
锈湖系列新作《锈湖:天堂岛》1月11日上线
《黑色沙漠》手游预计1月首测
极简风解谜《字母人》曝光
拯救手游世界!《终幕彼女》预计今年推出
3D像素风探索游戏《孤高的职人》正式上架
《勇者前线》续作《Dolls Order》即将开测
反差萌《怪兽娘~超特训大作战~》已上架
解谜手游《伯特伦·费德历险记第2集》上架
在银河间垂钓?《天海之间》繁中版2月上线
回力卜推出益智手游《奇诺多与无尽之塔》
火爆策略机战游戏《扫荡机器人》曝光
SE童话RPG《格林笔记Repage》开启事前登录
Bushiroad新作《Triple MonsterS》预计年内上线
独立神作《Inside》安卓版即将上架
锈湖系列新作《锈湖:天堂岛》1月11日上线
《黑色沙漠》手游预计1月首测
极简风解谜《字母人》曝光
拯救手游世界!《终幕彼女》预计今年推出
3D像素风探索游戏《孤高的职人》正式上架
特玩网致力于提供最优质的网络游戏
全平台公测
不删档内测
全平台公测
核弹头小游戏
无需下载,点击即玩
最新下载,一网打尽
原创歪娱乐
热门手游榜
新游期待榜下载PC客户端,上传视频更轻松!
按搜索热词
可能比世界杯本身精彩
赚你的钱也是门学问
它能让你现实中更强大?
香水师疑似女版杰克
陕西话讲白狼叶奈法邂逅
其中一些简直回忆杀
主播真会玩求生篇
决战平安京式神斗乐
LOL主播炸了赛事篇
赛睿限定鼠标会员卡等你来拿!
九游年度盛典:致匠心,为所爱。
丿逍遥小枫
丿逍遥小枫
丿逍遥小枫
老白专业解说
小橙子姐姐姐
风一样的坑爹哥
风一样的坑爹哥
机智的肯尼
入江闪闪Raiedy
入江闪闪Raiedy
入江闪闪Raiedy
小橙子姐姐姐
入江闪闪Raiedy
起小点是大腿
起小点是大腿
起小点是大腿
起小点是大腿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小熊flippy
坑坑哒神经君
笨熊游戏解说
奔跑的浮华
豪宝宝好吃么
小丰唠游戏
联系我们(发邮件时请将#手动修改@)
投稿&合作:youkugame#list.alibaba-inc.com
播客沟通交流QQ群:
官方微博:
Misaya若风
Misaya若风
Miss七芯海棠
Misaya若风
Misaya若风
Misaya若风
Misaya若风
Misaya若风
高手电竞TV
小苍Estelle
小苍Estelle
高手电竞TV
小苍Estelle
Miss韩懿莹
Miss韩懿莹
Miss韩懿莹
天天笑吃鸡
吃鸡陪玩酱
我们一起吃鸡
小一游戏解说
陈大白游戏解说
高狗蛋玩游戏
栀子花的七七
噜噜游戏秀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斗鱼直播平台
飞熊绝地求生
papapa天蓝
绝地求生若枫
飞熊绝地求生
高手电竞TV
寸头爱吃鸡
飞熊绝地求生
游戏圈狼狗君
游戏圈狼狗君
求生是大腿
游戏圈狼狗君
苹果牛Gforce
游戏圈狼狗君
大橙橙橙子
大橙橙橙子
明月庄主moon
阿神的实况教室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神游八方-
游民星空原创
Gamefy每日游报
GAMKER官方频道
ORNX奥尼克斯
游民星空原创
ORNX奥尼克斯
游戏机实用技术
GAMKER官方频道
ORNX奥尼克斯
天才英胸先生
GAMKER官方频道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天才英胸先生
信仰攻略组
信仰攻略组
信仰攻略组
小苍Estelle
小苍Estelle
Miss七芯海棠
小苍Estelle
小苍Estelle
Miss七芯海棠
Miss七芯海棠
长歌是大腿
徐老师视频团队
长歌是大腿
徐老师视频团队
主播肉肉同学
主播肉肉同学
主播肉肉同学
主播肉肉同学
主播肉肉同学
徐老师视频团队
徐老师视频团队
徐老师视频团队
徐老师视频团队
优酷新游速报
优酷新游速报
优酷新游速报
优酷新游速报
Riot英雄联盟赛事
优酷新游速报
优酷新游速报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老司机视频团队
老司机视频团队
游戏陈大爷
游戏陈大爷
峡谷吃瓜团
游戏陈大爷
游戏陈大爷
游戏陈大爷
游戏陈大爷
游戏陈大爷
荣耀张大仙
天云解说菌
天云解说菌
峡谷吃瓜团
ReactorGame
ReactorGame
ReactorGame
ReactorGame
ReactorGame
老司机视频团队
老司机视频团队
老司机视频团队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峡谷吃瓜团
朴一生dota
朴一生dota
易拉罐实况
部落冲突Clash-of-Clans
小葫芦星球
决战平安京官方
街访玩什么
小林爱吐槽
药品服务许可证(京)-经营-
违法不良信息举报: 电话、
邮箱youkujubao@service.alibaba.com
请使用者仔细阅读优酷、、
Copyright(C)2018 优酷 youku.com 版权所有  我的母亲那么的恨我,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和生命。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骂我的习惯,我是她沉重生活当中的一剂舒缓剂,用来调解愤怒。 她对三个人几乎终其一生都没有说过一句好话 ,其中一个就是我。  我是第二个女儿,不光天生下贱,居然双脚二拇脚趾头长,民间俗语二拇脚趾长不养爹和娘,这还了得。另外头上居然敢长两个旋,不是死犟,就是犟死,一铁棍下去骨头都不肯断的犟种。七岁时候她骂我三角眼,白眼狼,黑心狸,傻缺心眼,十二岁她骂我养汉老婆,滚刀肉,蒸不熟煮不烂,傻缺心眼,十四岁以后骂我奸懒谗猾,不务正业,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傻缺心眼,要账鬼,丧门星,败家子。母亲为了一击决杀,总能挖空心思地咒骂我,为了打倒我,她想到了羞辱这一招。羞辱我常常能事半功倍,令她有胜利的快感。二十岁以后她说我不正常,是怪胎,各色,精神有病,浑身都是缺点,没有一点优点,傻缺心眼。  她对我的恨那么真实和持久,只要屋内碰到面,她一定要深深的对着我叹口气,而且一定要我明白叹气是对着我叹的,不是对其它。她最常说的是她的一身病都是我气,因为我忤逆不孝的恶劣行径,根本不会有好处临到我。我从很小只是觉得她对我不够关注,夹在中间的一般没什么存在感,如果只是不够存在感也就算了,渐渐变成了一个靶子以后,我的靶子生活鲜活而且随意,一点一滴的积累着一个家庭所能产生的垃圾情绪,我堆放负能量,负责负能量的消化与盛载。   我母亲对我没有丝毫怜悯和爱,那满满的恨让我胆寒。我记忆中她总是铁青地一张脸,扑克脸,毫无表情,长长的脸,长长的牙齿,咒骂我的时候我能听到嘶嘶的声音,像蛇一样,她能连续一两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不停歇的咒骂我,骂透,骂爽,骂的像一场秀,骂的像个女王。除了骂,就是抱怨,无休无止的抱怨各种。所有生活的压力与艰难,都在骂当中得到释放与。升华。  她有点窥探我,善于发现我的不是,随时攒起来一起抖搂示众,她说我挖鼻屎,挖完了抹到床单上,她说我来月经弄的到处都是,棉裤裆都浸透了,傻透腔了。说我懒,什么也干不好,饭做得狗尿不骚,衣服洗不干净,人邋遢窝里窝囊。她真正做到没有一点好处临到我,我几乎没有新衣新鞋,都是穿剩的。我整个初中最煎熬的就是学校交钱,无论何种由头,数字大小,对我都是满满的不知所措,惊慌不已。总是找各种时机,都觉得不是,放学刚到家不是,饭前不是,饭后也不是,睡前也不像是,蹭到最后一刻,第二天上学前不得不伸手,有点油烹火烧一样战兢。  因为母亲拒绝你的干脆利落,还要加上绵延不绝的斥责。一支笔的口我都不愿意开,母亲在我整个生命中陪伴我的时光里,都是以拒绝这个存在而存在的。没有,是最简单的回答,如果用最简单的,通常头都不抬,说完就不理睬了,算是最轻的反应。哪来的钱那?就知道要钱,你爸爸头发都白了我浑身是病,这破房子陋屋的,都快喝西北风了,你怎么不生在邓小平家呀?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母亲在一点上很坚持,就是把我归结为罪人。
主帖获得的天涯分:0
楼主发言:174次 发图: | 更多
  我生于号,阴历的腊月初二。有许多年我都觉得那不是一个好日子。我惧怕寒冷,偏生于隆冬,偏生于中国最北的荒凉之地。那里的冬季从10月到4月,阴郁,肃杀,严酷,而且沉重。整个冬季漫长到令人窒息。天空是灰的,空气是锥骨的,树叶落尽,土地泥雪混杂,周遭竟无一丝美与色彩。我有父有母,有兄有弟有姐,有三个姨,三个姨夫,一大票表兄弟妹,组成了一大票亲戚。差不多人的眼中,我不多什么,不少什么,能有神马惊奇的旧日时光,不过是矫情的,浮夸的,呻吟的。可惜,我不是成功者,不会开着大奔前呼后拥深朋旧友沿街追忆。我今日用笔,是想治愈我的创伤,一道来自母亲给我的,难以释怀的烙印。
  我出生的地方叫屯,屯在北方乡谈里,应该比村更小,几户人家组成一个屯,不足以称村的地位。这个屯有亮光照耀,因为地处一个交通要道,修了铁路,并且有了站口,没有几年发展起来,虽然名字改不了了,但火车带得快,一举封为县。  作为县的县城不叫镇,而叫做屯。镇和屯在地理上,令人混肴,镇被打入冷宫,只落了一个名号,一直到二十年后依然还是土路矮房一副正宗乡镇脸。屯妾身上位,成了正宫,慢慢地往前走去。  我们这里的人恨屯这个字,不知道石家庄人恨不恨庄这个字,驻马店恨不恨店字,最后一个字能把你藐视了,提醒你的出身就是妾。屯的人通常不说屯这个字。我们也不说自己是镇的,容易被降为二等乡镇,我们说自己是县里的,你说一个县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里,城这个字一直萦绕,只是舔不开脸。  屯在七十年代,我出生的年代,基本纯天然,一马平川,没有马路,楼房,自来水,下水道,公交,垃圾桶,没有多少和文明有关的东西,有的贫苦家庭的孩子拉完屎拿根小木棍刮刮屁眼即可,这不是一个笑话,是真的 。
  如果是真的你妈骂你的话确实可以整理出一本骂人宝典了
  我是四兄妹中唯一没有去过幼儿园的,从记事起,我老姨把小儿子送过来,我和弟弟三个人被反锁在屋内,等大人一走,我们三个人就战惊四散,藏起来,为了躲避小偷,我们能许久不出声音,保持一个隐蔽的状态。我们觉得最安全的是衣橱和棉被里,小偷在我们嘴里是最可怕的影子,比大人恐吓我们不能四处乱走被拍花子拍走还吓人。任何声响都能让我们哆嗦半天。  我们到底这样度过了多少日子,我们不知道,渐渐的我们不那么怕了,敢出屋到灶间去拿刨子刨胡萝卜吃了,后来我能在大人下班回来前一刻,还把地扫一扫。三个孩子胡闹总能天下大乱。弟弟比我小二岁,表弟比我小一岁,我在八岁那年没有入学,我和表弟都到了年龄可以去上学,老幺的弟弟就没人带了。母亲手一挥再等一年,和老四一起上学。于是,就9岁上的一年级。  没有玩具的童年,反锁的日子,坐在土堆里玩泥的岁月。一年到头没什么澡洗,脚都不一定经常洗,头发一个礼拜不一定洗一次,我们那时候头发里衣服里到处都是虱子,虱子生的下一代是叽子,白色颗粒状,在头发里比较难去除,星星点点的散落在黑色的头发各处。头发里的虱子得用篦子,像刮一样的狠狠的在头发里挤压一番,一篦子下去,活蹦乱跳的一大波鲜活小生命跃然纸上,掐虱子是有声响和血的,嘎嘣嘎嘣的。在衣服里找虱子是顺着衣服夹缝,一路顺下去,像找宝游戏。往往衣服里的虱子又白又胖,用两个拇指指甲盖掐死虱子像处以极刑,又脆又响,极其过瘾。  那时候人人头上有虱子,孩子肚子里有蛔虫。宝塔糖是打虫的,甜的,像宝一样藏起来,不经常见到。我7岁那年夏天,一个礼拜天,各种蝉鸣无事的下午,我记得家里炕上好几个小孩,母亲像是心情不错,讲了一个故事,我感到肛门口又痒又想拉,就跳下炕往大门口跑,大门口路边上一蹲就能拉一泡。刚脱了裤子蹲下来,一条蛔虫被我活生生拉下来。我转了屁股看见有半截筷子那么长那么粗。我吓了一跳,蹲着紧挪了两步,给那活物让出空间,提上裤子跑进屋。回屋上了炕,母亲的故事还没讲完,几个孩子张着嘴很捧场的表情,我觉得刚才的事情有点惭愧,就没有吭声。  那个时代有一点好笑的地方,就是嘲弄是一种本能。在学校里人人头上都有虱子,但有一天有一个女生的虱子爬出头发被大家看见,从此就被鄙视了。她头上有虱子就成了她的符号,假模假式的女生发誓远离躲避她,从此立定心意看低她。在中午大家趴在课桌上午睡时,有人悄悄站在她身后指点她的头发,无论她后来有或没有,她的头发一直被找茬大队无限量的研究到毕业,喧嚣的像一群批判的贵族。
  都七岁八岁了还在房子大门前的泥堆上大小便,完全没有任何顾忌脱了蹲下就拉撒。屯的公共厕所很少,有也是随便盖盖。地上挖深坑,横两块木板,加个简易屋顶,男女之间的间隔也就一层薄砖,高度随时间的推移和变态佬出手的早晚,会慢慢降低。等四五六层砖的高度被人为破坏后,男女两边就可以互看了。四五十岁的鱼眼睛们照常拉照常尿,年纪轻的就要喊个人一同来,能挡则挡,要么那边尿完走了赶紧自己尿。有专门等候的坏小子看见年轻小姑娘进厕所里了,专门等一会儿,差不多人家脱裤子开尿了,他突然闪进来,专心致志占个小便宜。这类事数不胜数,几乎是粗野民性中最轻的招数了。  小时候的公共厕所,几乎都是住的地方十字路口,几条街共用一个,屎尿齐飞,直接落入坑底,愿意看两眼的,可以直观,遇到雨天坑内积水,拉的时候要提气,否则甩的力量以麻雀击打飞机的冲击产生量变,激起民粪,坑不够深的情况下, 呼一屁股屎尿没处蹦,没处闪,只能硬扛。脚下那两块长木板几年后就显老态了,冬天再蒙上冰雪,脚窝踩出来了,换个脚印就容易打滑,基本上拉个屎也是纯技术活。这种厕所叫旱厕,苍蝇们的大食堂,一条街八成的亲戚都聚集于此,数量多到它们振动翅膀,听到的是嗡嗡的轰炸机的声音。  苍蝇在这里是不起眼的存在,可以忽略不计,蛆才是勇敢者的游戏,有的厕所蛆已经长到拇指粗细了,每一只都顽强的每天坚持往上爬,爬的漫山遍野。为什么苍蝇容易被忽视,是因为它们就像虱子,和人们是共生共通的,吃饭时饭摆上了,苍蝇来了一群,一边吃一边轰,基本上能和苍蝇共进了一餐。我亲眼见过邻居午饭吃完不收,一桌子饭菜上面黑压压落满苍蝇,孩子下午回家,用一只手臂扇强风赶走八成抢食者,抄起筷子全吃了一遍,撂下筷子跑出去玩了。苍蝇们陆陆续续又回来,黑压压又和食物融为一体。  那时候很多家也自己盖厕所,也是地上挖坑,横两块木板,用木板钉一个像站立的棺材一样的单间,基本上都放在房子最后头。拉满了就有农村人来挖粪,个人家和公共厕所里面的粪便都是农村人定期挖走当作肥料的。记忆中下雨是最恶心的,因为各家厕所倒灌,屎尿全部流出来,流出来的地方是后排人家应走的路,所有的路都是土路,直到八十年代,有的路才铺上黄沙。黄沙容易流失,几场雨就一脚沙子一脚泥。屎尿在雨天流失在外,狗们就忙着一条街一条街的捡着吃。我们所能忍受的脏和秽,充斥着整个70年代。  虽然才过去四十几年,但如果70后装贵族范儿,骨髓里还是虚弱的,真正的穷,和真正的贫瘠,我们都不断地经历。我们70后,算是奇妙的一代,最肮脏的厕所蹲过,最臭的火车车厢呆过,最拥挤的公交上过,最不发达的时代一路前行,一直到今天,五星级酒店蹲过,机舱服务般的高铁呆过,最豪华厕所尿过,飞机飞过,任何高端有气质的玩意,能够气定神闲地冒充着贵族,有点像,已经很像了,不能深挖,深里都露着底呢!
  下水道这个概念,屯七十年代没有,八十年代也没有,直至九十年代中陆陆续续盖楼居住了,才用上下水道。做饭洗衣用完水哗往池子里一倒,那个时候觉得遥不可及,都是大城市人的活法。没有下水道的日子,家家都有泔水桶,白天装脏水,晚上当尿桶。每天有个力气活,就是倒泔水桶。有时候碰到洗衣服要倒好几桶。  倒泔水的地方一般都是路口,两眼一闭型,找个合适的坡度哗倒完拉到,因为路口不是谁家门口,谁也管不着,但一般也能形成一个倒的土堆,慢慢倒成一个地点。冬天会结冰成一个很大的脏冰山,夏天一来所有污秽藏不住,四处融化就化成累累恶臭的脏土堆。孩子会经常被打发倒泔水,拎到一半拎不动了,索性中途找个人家后院的篱笆那里,哗啦卸货走人。无论是白天的泔水桶,晚上是尿桶,早起照样“哗 ”一倒。  倒泔水是个体力活,后来被用作衡量新人进门表现分值。新进门的媳妇善做家务,忙完灶头,洗完碗,最后又把泔水倒干净了,就是论的上一个好字了。多数媳妇不爱倒泔水,把倒泔水提升到一个人品标杆恐怕是婆婆们心疼儿子的招数。我家1984年买的洗衣机,单缸,没有上下水,放在大屋里,和所有家具摆在一起,显示实力。不经常用,太费劲。一桶一桶灌水,一桶一桶放水,洗又洗不干净,穿用的那么狠,脏的厉害,靠洗衣机总差点意思。最后洗床单还是可以的。衣领袖口还是搓板来劲。  九十年代第一代住楼的人,招了很多人的恨。洗碗洗衣直接往池子里倒水成了津津乐道,冬天集体供暖,不用天天点炉子扒煤灰,是第二大津津乐道。住楼的人和泔水,炉灰再见,迎面看见住楼的果然身上没有炉灰迹象,人模人样的,各种揣测像小宇宙一样围着他转了,恨不得找出他总总不如意的地方,汇聚成海,以慰我辈。
  如果你能远离她,请远离!
  我七八岁或者更小的时候,我见过邻居家老头坐在炕上,用一把打开的剪刀刮脚上的脚泥。地上一盆洗脚水,估计泡了很久,大半年或者更久的污垢,不久泡刮不下什么东西。脚泡的像发酵的馒头,白花花的角质厚厚几层,大剪刀闪着锋利的光芒,他刮得比较爽,炕上落得一层一层的碎屑,没有半年一年不洗脚的坚持,没有这一炕的辉煌。  屯只有一个澡堂,在很远的东边冰棍厂下边。去洗澡是一件大事,全家出动,必要天不亮起床赶早,虽然一年也就一次半次。几岁的孩子被拽起来赶路,因为要赶着第一批进去洗澡 。澡堂是个大池子,我都十七八九了才知道这间澡堂还有单间浴盆的,澡堂开业不是只有天不亮有,全天都有这个消息很震到我。水极热,人极多,都要第一个下池子,防止后来屎尿屁一池子没处说理。小孩老人塞了半池子,保不齐来上一点内容。就算是老家伙,看她半蹲着立定聚神皱眉带一丝爽,谁看着都像当众卸了点货的的德行。  大家都死命的泡,没泡够不但钱白花,下次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呢!泡久了确实不太知道如果想去厕所该怎么办?这是个死扣,因为我一直就没在洗澡当中方便过,从前木有,之后也从来木有。确实是个死扣。洗澡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为那不是十分钟就解决的事。花了钱不泡到脑出血爆血管还剩一口气,就断断不能便宜了这地方。这种民风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屯造了新浴室。旧澡堂关张,和新浴室开张,中间断了至少三四年,屯作为县城是没有澡可洗的。屯在卫生教养上,蜕后成零。  除了洗脸,洗头,洗脚,别无其他。我们不知道女人还可以洗屁股,我们连小便都不擦屁股,大便用的纸都是又硬又金贵。没有下水道,没谁家里有澡盆,也就夏天对着洗脸盆抹几把上下身,抹完了脸盆对着院子哗啦一倒。冰棍厂下边的澡堂子后来倒闭了,撂荒在那,我对于它的记忆没什么好的。第一个是被逼着泡在池子里,不让出来,受刑一般。其次天不亮像赶夜路一样,泡进第一锅像朝圣一般,永远都要把嘲笑后来者当作一个话题。其实我觉的与其是朝圣,不如说惧怕被嘲笑。越是匮乏和粗陋,越是习惯嘲笑别人不讲卫生,我们最常嘲笑的光洗脸不洗脖子,脖子黑的像车轴。鄙夷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很爽的,不会记起自己一年也没怎么洗过。  我十八九的时候在老澡堂丢过一双鞋。换衣服时没有把鞋子放进更衣箱,忘记了。出来找不到鞋,之后看见一双破鞋在原来的鞋的位置,我找了很久,等了很久,总不相信有人甩了旧的直接穿了我的走了。有人很确定地告诉我肯定被人穿走了,看到新一点的鞋还不赶快收喽,只要有一点点空子和甜头,眼尖心细的还会放过?!新一点的鞋算是捡到一大便宜,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后来几年后又发生一件事,,我前脚洗完忘拿洗发水立刻回身去拿,就一分钟,身上水还没擦干,进去找已经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拿掉了。在这里 看东西不能错了眼睛,事事巨细,否则就吃一亏。就这,还不算什么。  让我记忆深刻的是单间澡盆。单间有澡盆在我十八九才知道,价格原因小时候从来没去过,大点了洗澡也很少,认知上一直有差距。知道了多花点钱可以单独洗澡,那简直就是电影里的情节。单间澡盆有规定,四十无五分钟洗一次,门没有锁,也不知是不是特意让木匠做的,略紧的门,要使劲关才能完全关死,虽然没有插头,任何锁,但门关的很紧,脱了衣服泡着心里也还安稳。水不能随便放,里面的阀门只有一半,要澡堂的人拿着扳手扳开放水,据说澡堂的人放水时你一定要在旁边看,防止他把上一个洗澡的人的水留一半给你。还有人出招,自带扳手,反复放它三次水,多洗多泡,斗智斗勇。  单间澡盆拿扳手放水的都是男的,这一点恰不恰当,没人质疑,也没人怀疑这个问题。澡堂气氛本身就潮湿,多少都有点衣冠不整,拿扳手的如果使点坏,是很容易的。我记得十八九岁,独自一个人去,我经常独自做很多事情,一个人没觉得孤单,反而落得自在。我进去的时候,拿扳手的就上下瞟我,年纪很轻的女孩一个人来洗澡,门又是那种设置,这种门的设置说出来是防止洗澡的人不按规定时间出来,延误时间可以用别的方法来弥补,最用不着用这种有点走下三路的招数来应对,所以澡堂后来倒闭关门了我都觉得倒了之后那些人都去要饭了吧!饿死几个呀!聊以自慰。拿扳手果然出招了,我算好时间洗好了,但都算不到外面那么准,拿扳手的磨刀霍霍,估计一直痒的很,外面要提醒时间将到之类,我这边已经在穿秋裤了,外裤还没穿,外面急哄哄刚一催,咣当,门被重重的撞开了,拿扳手的一脸正气的死盯着我穿好所有衣物,离开。
  屯的电影院,是一座修的还有点好看的二层建筑,说是好看,其实只是不同于平房的二层楼房,一样的砖一样的瓦,不一样的造型,那是屯的第一座楼房,有楼梯走的地方,见过楼梯,走过楼梯,也算人生体验。电影院曾经一票难求,能挤出人命,买票的队伍是不存在的,为了排队竖了两根深深的铁栏杆,宽度只容一个人身,铁栏杆上不光爬满了人,有人踩着铁栏杆爬到众人头顶,借此力道冲刺到买票窗口。日本电影“追捕 ”上映的时候,卖票窗口被巨大的人群挤得像一场灾难,外围的想冲到窗口,使劲往前挤,买到票的无法脱身,分分钟被挤死在当下。  追捕成了一个标志,谈恋爱能买到票,是需要本事的。电影院很牛逼的那几年,诞生了一个更牛逼的电影院第一人,人送外号“二勒子”。这个名号叫的响,几乎屯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我们小孩的克星。看电影一张票不捎带一个孩子一般就觉得亏了,孩子坐半个屁股,“二勒子”手电筒一照,突然出手一把把没买票坐半个屁股的生拉硬拽的拖出来,扔到外面,不管是大人孩子,如何求情,如何孩子大人不能分离统统没用。关键是,二勒子是个女人。她强硬的作风,在电影院里每日上演的就是黑帮老大大展雄风的一面,她演的相当有瘾.如果夹带孩子来看电影,一场电影被大人往座位底下塞好几回,关键是孩子不看手电筒,大人又要看电影又要注意手电筒,要吗突然一把被大人塞进座位底下,要吗突然被二勒子一把扯出来,基本上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二勒子其貌不扬,四十不到的样子,个子不高,偏瘦,一张刀削的铁青的脸,齐刷刷的短发,江湖上的传说是,大小伙子她照样一把抓着往外扔,丝毫情面都没有,完全是一个天生黑社会的料,可掘墓鞭尸的主儿.  二勒子是孩子们的恶梦,在八十年代前后电影院供不应求的时候,她用铁腕维持秩序,那种尖锐和狠辣,我真想猜测她在文革时都扮演过怎样的角色,施展过怎样对待抱负,有没有过自己的春天。一直到九十年代后,我偶遇到她,即使年长,依旧慈心欠缺,眼神的凌厉还是黑社会,只是生活不易,种种震后后遗症之类的某种东西,还是落在她的灵魂里,她怨气很重,据说第二个女儿生病去世了,有些人传说她太“恶”了,晚年缺少善终这个词。
  秋天是一年当中最短暂最忙碌的,忽然一场轻雪飘下来,秋天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几乎可以用天数来计算。因为短暂,所以一定要趁着没几天的天数,把该干的统统干完,否则据说没法过冬就是一个死。老辈人愿意催促着恐吓小辈,并且极其相信无法跨越严冬能死人绝对不是传说。过了八月早晚一下子就凉飕飕的了,地里的大白菜可以砍下来了,就能正式拉开秋季储存的大浪潮了。每家有地窖,井一样深,冬暖夏凉,沿梯而入,最底下是一层沙土,埋萝卜,胡萝卜,大白菜一层一层往上码,土豆是战斗机,好像永远不会坏,只会发芽。  家里面一般门后都有一口巨型的缸,里面站三个人没问题。腌酸菜在冬季来临前绝对是一家的大事。一大缸酸菜窑从十二月初吃到四五月份。腌到时候整个大缸表面就开始冒泡,酸气袭人,大白菜被大石头压住,水泡在石头周围咕嘟着,泛着白色的发酵物。  冬季门窗都闭死,窗户都糊着窗户纸,缝隙容易把热气放跑,密闭空间只存在一个问题,就是气味之复杂,不足以以一而盖。放在立柜顶上的大酱块,门后的酸菜缸,灶台边泔水桶加尿桶,咸菜缸,晚上脱鞋上炕,臭脚,腥屁股;我初中时家里养了一冬天的康贝尔鸭,在烧饭的灶间一左一右,这边烧饭,那边鸭子嘎嘎叫着拉屎。每天经过灶间都屏住呼吸,太臭,毛又飞,一群鸭子被圈在屋里活生生的和人类生活了一整个冬天,然后被判定是受骗了,白养了,白臭了。说是回收鸭蛋一块钱一个,鸭子虽然品种决绝,又绝对好养,养成之后一天一只鸭子下一个蛋,就是一块钱,十只鸭子一天就十块钱,那时一个月工资才四五十来块钱。臭到浑身痒痒,最后一筐一筐拿鸭蛋去回收的地方,百般挑剔,收不到几个,还拿灯去照,一定证明你养的不合格。每家每户都五味杂陈,各有各的臭,只是我家那一年格外的臭。门窗紧闭,一群嘎嘎叫的鸭子,冒泡的酸菜缸,吱吱响的尿桶,烧的噼啪噼啪的灶间的柴火,和快步走逃进里屋的我们。
  一铺大炕的概念, 是确实挤挤能睡八九十个人。基本上一家老小男女老少都挤成一堆,按照顺序往下排。一般男人是一家之主,睡炕头,就是最靠近灶头燃烧的地方,是最热的地方,第二个是老婆,往下是子女。什么叫隐私,没人知道,没人关心,大冬天门窗关的死死的,发生什么事,无法预料。屋子里边角有烧煤的炉子,烧着炕,也有人家一大早全家都歇在炕上了没有人再起来,煤气中毒了。也听说有谁家的女儿长大上学和同学说起以为人人都和父亲一被窝,禽兽父亲在那时着实听到不少,往往禽兽都一手遮天,脾气暴躁,满脸横肉,表现的仿佛有生杀权柄一样。那时候不讲究礼貌,教养,社交距离,隐私更不知道是用来蘸酱的,还是藐视的。  我亲眼看见我母亲在我和弟弟面前换内裤,坐在炕上棉被上面,换下来的内裤还抬抬屁股擦了一把屁股沟。母亲四十多岁我正好青春期那会儿,弟弟也十三四了,夏天天热,母亲把无袖汗衫整个掀到乳房上头卡住,两个晃晃荡荡的乳房,就垂在我们大家面前,犹入无人之境。  我二十几岁和当时最好的朋友容子去她乡下五姨家,五姨生过六个孩子都没留住,都几岁就夭折,是夫妻血液的什么病不能生孩子,他们不信直到第六个养到四五岁,能说会道,一出生屁股就长疙瘩,应该是肿瘤,最后还是死了。在她五姨家玩了几天,在二姨家又睡了一夜,是睡满一炕的节奏,一铺大车店一般长长的炕,从二姨夫起头,二姨,儿子,小儿子,女儿,都十九岁了,还是全家一铺炕的睡。接下来容子和我。脱衣服的时候,全家都在脱,没人穿睡衣,直接脱的裤衩背心,二姨夫直用眼往我们这边瞄,做派讲究会遭嫌弃,粗枝大叶才是正理,脱了睡,把自己不当外人。第二天早起看见小儿子趴在被窝里喊着看到一只虱子,二姨气定神闲逮住嘎嘣一声用指甲盖泰山压顶处以极刑.
  无法想象那种生活环境……
  抱抱楼主  
  有两件事情让我一生都记忆深刻,雨伞和饭碗。家里似乎是有伞的,又似乎若隐若现,因为下雨天你总找不到它。没有哪个下雨天墙角是放着二三把雨伞,任凭你去拿了打。永远都是翻找怎么也找不到,时间来不及了出门披件衣服挡雨就这么走了。年纪小的时候,不知道伞是不够数的,遇到雨天倘若不先走一步,拿着伞走,遇到同学会被耻笑。于是大人是知道怎么做的,大一点的孩子也是知道藏东西,轮到出门要走的临时找东找西,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印象中,家里确实好像是有伞的,但如果真没有,也是可能的,毕竟雨伞这东西,论起过日子,在母亲眼里也许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必需品,那么它们就无望以真正的身份和地位跻身进门。那里冬季漫长,整个冬天不下雨,夏天下雨好像都是在暑假里,所以竟也没有真正为雨伞而愁烦过,不过是,还是不确定,家里到底是不是有一把,或者两把雨伞的存在,真是一个萦绕不休的问题。  还有一个是饭碗。我确定饭碗在某一天确实不够用了,因为脆生生摔一个,五口人四只碗,有一个人等有人吃完了把碗拿去刷了盛饭吃,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没错,母亲。家里少了一只碗,这是一种震撼心灵的事件,活生生的一家人,少了一只吃饭的碗。母亲在持家上,秉承的除了生存必须,其他一律杖毙。在生存必须上,也分一二三等,没有商量的余地。靠着维持生存的一点需要度日,攒下了所有的余钱。我七八岁夜里醒来,觉得尿湿了内裤,就下炕去外间小了便,把内裤脱到外面,回到炕上打开炕柜伸进去半个身体,愣是从头寻到尾,没有一条替换的内裤,于是又跑下炕去找回那条穿回去。我记得九岁那年的新衣服,橘色,还拍了照,不知道为什么那年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过新年,可能造了新房第一次在里面过年。除了因为造新房辛苦攒钱,其实以后的日子没有哪一天不是算计着过,浪费对大人来说,是十恶不赦的,某亲戚据说吃饺子不吃饺子边,临老竟饿死了没人管,完全是活该现世报,不值的同情分毫.
  一年级入学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八岁或者七岁,只有我是九岁,我弟弟和我一起入学,他七岁,上了没几天被迫退学,因为学了半天什么也学不会,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知道完成,学完声母韵母一问三不知,一副心智不全智力轻微障碍的模样, 那时候的孩子因为营养严重不足,确实都有点傻,慢,和不知所以然。母亲说弟弟贵人语言迟,二岁才会说话。事实证明后来弟弟虽然学习一度也不怎么样,最终的结局并不坏。  我记得我刚刚坐进一年级的课堂里,讲台那边的老师用很感慨的语气对我们说,你们真是幸运的一代。这句话什么含义是后来才感觉到的。文革时什么意思,我懂事起已经结束了,但文革的遗产不断地留在我记忆里,特别和六十岁以上的人打交道,他们身上的气味,一部分残存的一丝人性被腰斩的味道。文革的文争武斗,没有留在我记忆里,但一年级上了没多久,却顷刻之间就感知了那个特殊时代的无法无天的暴力和蹂躏,完全没有预兆和过程,突然而至。  一年级上学期快结束之前,学习好的,和不好的,老师重视的,和藐视的,基本上都看得出苗头了。无论老师风向如何,每天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她总不在,我们所有人突然就陷入一场混乱中。摸清老师总不来,有一天最后排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突然宣布领袖地位,宣布完全是按照老师的意愿管理大家,而且很快就开始血腥管理,他如痴如狂的学
师让我们跟着他读生字表,声音没有达到他感觉的大声,他就一把把学生从座位上揪起来,一会功夫就揪出来十几个,揪出来的学生学习好的可以站在位置上,学习不好的揪到讲台前面,或推出教室,站在门外。  没多久,有一天他听说我们班一个老实巴交的女生叫李丽的,家里人在火车站上班,家里条件挺好的,穿的衣服都没有补丁之类等等,从此李丽每天必被揪出来羞辱,后来还开始动手打人。还有一个叫李玉新的男孩子,遭到的暴力比李丽更多,几乎每天揪出来罚站,在全班面前被修理,最惨的一次被打的鼻口窜血,惊呆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全班学生每到自习课,都惊若寒蝉,不知道会不会被班霸搞上一搞。没有人吭声,没有人反抗,没有人告诉老师。班霸霸气横行的时候,一定会有求自保的的人会跪舔他,几个小弟慢慢就有了,势力一大,整治全班,更是手到擒来。有时候老师远远的回来,那么几秒钟全班就恢复原样,李玉新甚至赶紧把嘴角的血痕擦干净。二李在全班面前被虐待了很久,每一次大锣大鼓的恶气冲天的时候,都深深的震撼着我小小的心灵。你怎么相信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来的如此戾气和黑暗,想来我的这个一年级同学最后的人生终点,如果不是黑社会被卸条腿贩毒被处决,想必辜负了童年时候的快意决绝和一统江湖的地位。  我只有一次被他叫起来站在位置上,我算是学习好的,他本来揪我的衣服去讲台前的,我嫌丢脸挣了一下,他就没坚持,他只打那两个人,对学习好的网开一面。那时候什么事都不敢和父母讲,只要不死就回家吃饭。一年级还有一个偷钱事件,同样让人记忆深刻。一个男同学说钱被偷了,只有另一个男同学知道他带钱的事,而且两人一起去厕所,男同学临时说不去了独自回教室,钱就没了。然后老师把那男同学一通翻,当着全班的面,最后,让他脱鞋,从鞋里把钱找出来了。我们全班从头看到尾,那个男同学从此就落单了,但是在班霸壮大的时候,却没人对他怎么样,很奇怪!
  一年级开始,我的动荡人生就拉开了序幕。五年小学换了六所学校。一年级的时候,我的父亲带着姐姐和弟弟先一步去了南方。父亲的弟弟大学毕业留在南方,结婚生子,安顿下来,父亲去看望的时候,觉得哪哪都好,非常想过来生活。叔父此时已经熬成总厂调度,颇有点权利,于是说可以试试把我们全家从苦寒之地的屯全部搞到南方。  我们全家是分两阶段走的,我和母亲迟了一年才去。大哥人在市里的体校,在全家搬到南方后,也迷失了一阵,曾经回来过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暑假,后来有个省球队要他,他穿上军装走了。父亲和姐姐弟弟前脚一走,后脚家里的三间砖瓦新房就卖了,卖了四千块钱,这间大屋的建造和买卖成了母亲心里一种恨恨的痛,折磨她许多年。幸亏她不知道她一生要搬十几次家,每年都要动土,换过瓦,铲过土坯墙,加高地面,改造格局,间隔里外屋,先住平房,再住楼房,再去住平房,再搬楼房。那三间大砖房于她的意义,是她白手起家,一千四百块竖立起来的生活标杆。  我和母亲背着行李住进了二姨家的偏厦,没几日又背着行李租住在隔壁邻居家的后屋。二姨家住在机关幼儿园后面,离我上学的四校有一点远,离二校只有五分钟的路。我二年级时突然有一天老师问我们都住在哪里,谁家在机关幼儿园附近,谁家在铁道南附近,谁家在沙岗附近,我一举手承认自己在机关幼儿园附近,立刻马上眨眼就被老师带走,送给了二校,甚至都没通知家长。 我深一脚浅一脚根本不知所有然就背着书包换了学校。我赶上了按照地段划分学区的第一波,简单粗暴,而且不留余地。  二年级倒了二校,三年级在南方小营前小学,就在父亲单位对面,后来父亲单位派了房子,全家搬到郊区,我四年级转至西圈门小学。四年级下半年,母亲对南方生活觉得水深火热,执意回原籍,竟一意孤行把自己调回原籍,带着弟弟先走了。逼着父亲半年之后完结了南方的一切,带着我和大姐回了原籍。四年级又重回二校,五年级班主任因为涨工资和学校死磕,拒不上课,把我们毕业班一扔了之,二个月人影全无,班级天下大乱,学校不闻不问,班级里走了二十几个同学,都转学转走了,我实在扛不住也和家里说了,第二天就转学又回到一年级读过的四校。  细算下来,我五年级那一年之后小学就六年制了,我五年间,换了六个地方。我不停的游走,无论南方北方,无论哪一个地方,都不长久,我在最适合交到一生挚友的年龄,竟无一丝收获。我总是换来换去,新到一个教室,暗中记住位置,周遭大致,怕上个厕所就回不来,招人笑柄,我深深的记得,和许多陌生交织,碰撞的时光。坐在陌生的教室,听着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呼吸也不自然,有点颤抖,觉得很辛苦,想快点忘掉处境,专心听课,曾经三个人挤在一张课桌上,半个屁股在条凳之外,曾经头上痒不敢抓,怕被嫌弃说头上不干净。五年六个地方,到处夹着尾巴做人,哪里都不是我的地方,我都是短暂停留,永远透着一点拘谨,惊惶,小心,和封闭.
  想知道是什么书  
  我细算了一下,我26岁定居南方之前,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就是三四年级在南方的短暂时光,和考学在外读书的两年。说是美好,只是觉得三四年级那会在南方,天总是晴的,大太阳晒着,石板路走着,没有泥土和肮脏,三顿饭不是米就是面,只是觉得太过美好,有点不真实感。父亲是带着姐弟先行一步去了南方一年,我和母亲才在冬季过年前去探亲,在火车上度过了漫长的两天两夜,我们穿的厚棉袄外套厚大衣,一下火车,就热的不行,觉得稀奇,原来这就叫南方。  我第一时间就爱上了,过完年死活不肯走,母亲带走了弟弟,因为一下火车母亲一颗心全在老幺身上,觉得父亲满满地亏待了幼子,养的瘦弱。父亲忠厚,简单,勤勉,木讷,在大事小事上从未胜过母亲,一旦对峙也总结结巴巴,除非大光其火,犹如火山爆发。我留心查看在那里,四下通亮,街道笔直,各人都衣装整洁,行事谈吐不俗,愈发照耀着我们粗鄙,凌乱,不堪。  母亲和叔叔婶婶见面,二分钟后就和婶婶深深的和不上拍,婶婶看到的是乡下穷亲戚驾到,略蓬头垢面,令人胆寒的虱子有没有发现不知道,就算发现也不好意思立时三刻赶我们,下火车第一站在叔叔家接风,我们身上一年没洗过澡的酸涩味,是真真切切的。婶婶又不会说普通话,语调自然不会和谐到哪去。母亲恨得痒痒的,骂父亲接完风那一兜子苹果没好意思拿回来,都给了他们,她说在火车上我都没舍得给小三吃,就想带过来给那俩孩子吃,可倒好,全留下了。  母亲对南方印象很差,语言不通算是最大的障碍之一,夏天炎热又很是戳到痛处,没有自己的菜园和土地,一根香葱也要花钱买,不安全感一直包围着她。人人都说南方好,自古都是从北往南奔,也许她是第一人,最终还是由南往北奔。母亲最终决定放弃南方时,我们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单位派了房子,有三个房间,那时刚进入八十年代,回城知青遍布大街小巷,所有桥洞都住着人,在运河边洗米洗衣过生活,我们刚到南方几个月单位就能派房子,我叔叔都羡慕的很,他住在明清那种老宅,走廊过道都无一丝光亮,一个家就一个十来平方的房间,夫妻和两子女都住在一起,夏天洗澡时洗一个进去一个,剩下的在外面乘凉。洗完衣服挂在竹竿上从窗户伸到外面,横在树杈上。  三年级一开学我就学珠算,同学们已经学到乘除法了,我P也不会,算盘都没见过。我上学之前第一件事,是处理我头上海量的虱子,我剪短了头发,剪了一个当时很流行的日本童花头,我欣喜极了,叔叔还找裁缝给我做了两身新衣,我越发觉得南方美好,我当初踏上南方土地时,在感官上,比一个乞丐强不了多少。我们离文明如此之近,没有涉足过文明,不会觉得珍贵,一旦知晓了,就感动的醉了。因为我拥有了,何德何能。  父亲单位四楼是宿舍,我们暂住了几个月,母亲带着弟弟回去了,要八月才能正式调过来。那个四楼长长的走廊,最后一间是我的家。父亲给领导开专车,经常不在家,我竟也没有感觉,只觉得每日放学后也是阳光灿烂,成日里都是无尽的慵懒,富足,干净,和高尚。从第一节台阶往上走,到四楼最后一节,一共64级台阶,我每天数着台阶回家,做完作业到五楼,有个平台可以往下看,我能看很久,看各色的人路过,给他们编故事,夕阳西下的太阳依然很亮,很热烈。我最最美好的记忆停留在那里,以至于成年后我有一颗暴走的心,就是要回到那里。那时候,没有母亲,父亲不怎么出现,姐姐可有可无,没有存在在我的记忆里,存着的记忆,有学校旁边文化宫的4分钱看半天的小人书,有市场一毛钱三根的炸油条,小店里糖果架上一排彩色罐子,猫儿馄饨,永远都不冷的天气,街头穿着喇叭裤戴墨镜的青年人,各种灵巧的工艺品,和叔叔家八仙桌上面的夏季酸梅汤。
  出生不可选择。修来世吧!
  大哥年长我七岁,我记事起他就不在家,他一直存在一个叫大城市的地方。十三岁被选上去体校去了市里,后来被选到周边省城当兵继续当运动员,再后来终于花落本地省城,边陲最大最繁华最牛逼的地方。三个大城市造就了一个城里人,一年回来一次,总是给我们大家伙最大的冲击。吃过的,用过的,说的,玩的,洗脸都打一大盆水,不像我们用一盆底的水胡乱抹两把。大哥有别于我们的,就是从头到脚的干净,还有点香,无论洗头洗脸抹点啥都透着城市的味儿。不像我们就算抹点啥也都是嘎喇油的闷味。  大哥每年一次回家都是荣归故里,在家里是头等大事。母亲的意思,你哥不回来了年也别过了。就算每年只存在几天,大哥的存在感始终多少年如一日,杠杠的,不但左右着家里很多大事的决策,一言一行都自带霸气,无可辩驳。母亲的头生儿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一直是优秀的代表,一箩筐年幼时的奇闻趣事,是能干和精明的双合体,被母亲供奉到足够堂皇的地步,大哥在家中的权威不断地挑战着父亲,渐渐的大哥失去了对父亲的尊重,他平视的视角里没有父亲,也没有我。  母亲对大儿子欣赏有佳到最后竟带着一丝敬畏。一切都以大儿子为主,大儿子一进门,从衣食住行,都殚精竭虑地维持,伺候好了才是第一要务。大哥很多年都维持着回家几天就喝几天酒的习惯,以能喝纵横乡里,以连轴喝为荣。中午从下午一点左右开喝,喝到四五点,半夜十点再指挥女人们摆菜摆酒,喝到要睡觉。大哥浑身干净,穿着光鲜,站在家里的砖地上,和我们这些灰突突的透着生活无望的泥人们一比,我们首先就瘪了气度和精神。我们像是和一个外人在过那几天,不敢喘大气,听他说外面好玩的事情和跟着哈哈大笑,断定自己这辈子去不了大城市做城市人了。  大哥赢得母亲赞许最主要的是大哥的聪明和手段。大哥在部队提了干,相当于出息了一辈子不愁了。大哥说自己和所有领导都关心好到不行,所有队员都说他红的发紫,一时无二。有一天突然觉得领导瞅自己没用心瞅,他大冬天给领导买的葡萄送家里,二十块一斤,工资才五十块的时候,必须舍得。大哥是一个时代永远标志性的人物,他代表成功,聪明,虽然功利,市侩,心头总流淌着一股热毒,在追求的世界里,第一和最末永远都是捧在手心的东西,现实的流沙。
  和母亲真正对抗,是十二岁开始。之前大家都是猴崽子,都挨骂,就算我挨的多,且狠,也没有意识那么清楚。到了十二岁之后,心理学说到了求关注的年龄。姐和弟不缺存在感,哥一年一次也存在感满满。我记得我第一次和母亲真真正正对抗,是我拒吃晚饭。坚决不吃,真的不吃,绝对不吃,并且做到了。我生平第一次让母亲没辙,并以此宣告自己的好恶。我不高兴了,我也会不高兴,我用饿表明,告诉你们我不吃饭是生气,我也会生气。  生活是由鸡毛蒜皮,鸡零狗碎,鸡飞狗跳组成的,是与非往往都是借口,哪一件不是虚妄与云烟,但是怨毒和苦毒,却是实实在在,如影随形。我的不顺服,天生反骨,宁折不弯,和本地文化中打到的老婆揉到的面正好冲突。本地文化讲究老婆要打到老实,从此家泰民安,就像面要反复揉捏到一定程度才妥妥贴贴。苦寒之地惯出土匪黑社会,都是拳头文化,强权极致的推崇。  母亲立志要扳正我,她多年都是用挽救罪人的口吻对待我。拳头却不是她。十二岁我挨的劈头盖脸的一顿打,是第一次,事发突然,暴烈。那时在南方,家已经搬到郊区,那个长长的夏季,大哥在那里过了一个长长暑假。母亲和大哥诉说我的不孝,不义,不堪,种种。我在外面不愿意回家,一个人在家后面的一个厂后院走走停停,那里有一小片荒草小路。天擦黑了,大哥手持木棍突然找过来,二话不说,暴打了我一顿,全程连句话都没说, 我居然也没有叫喊哭泣,真是奇了。暴打没有把我的反骨扳正,母亲一车一车肺腑之言也没有让我改邪归正。我似乎更执拗了,我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固执,越来越冷漠,连称呼都不喊了。  母亲不断的和姐和弟说我心太硬了,太坏了,太傻了,太犟了。他们三个渐渐变成了铁三角,我成了落单王。母亲为了对我有另类的惩罚,故意在我面前对他们亲善,和姐窃窃私语,对弟有求必应,能聊天,会谈论,会欢笑,那是一个我不融入的地方,那里的气场会因为我的缘故无缘无故的运转起来。看电视当中看到坏女人的角色,姐瞄过我一眼后讨好的对母亲说那个就像三儿像不像,一句话就讨个大家哄笑一声罢了。我和这个世界的疏离,总有一炷香的距离,咫尺天涯方寸之间,母亲制造了一个十字架,手拿锤子,随时随地钉一钉,没事挂在那示众,无论如何,按照心情而定。
  扮演我妈的人,都是神经病的。谁让她们当我父母,谁就是我仇人,还想我和他结婚。做梦呢
  二姨是容易被女人妒忌的,她不像是从农村出来的,不但皮肤白皙,气质有种风华,与俗世不太一样。有一张旧照片,头发烫的有老上海的味道,惊艳不已。二姨的人生似乎不但一帆风顺,还能帮到全家二个妹妹从农村鲤鱼跳龙门,这两个妹妹就是母亲和老姨。二姨夫是众亲戚中唯一的国家干部,唯一穿中山装的。县里某科长,二姨不用像母亲,老姨那样结婚之初攒钱造房子,他们是单位派房子,一切福利国家都不亏的感觉,我们家地是土的时候,他家是砖铺的地,等我们铺上砖,他家已经是水泥地了,等我们也铺上水泥地,他们家把水泥刷成红色,像地板一样,总之,过的不但不土,还有点洋气。  二姨看起来人生圆满,头生也是儿子,老三又是儿子,最小的是女儿。二姨夫看起来又那么一表人才,二姨在商业系统,四十岁出头那年要提主任了,似乎一切都很顺风顺水的时候,在我二年级即将搬去南方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从此改变了二姨一家的人生。 这件事的发生,二姨提前退休,四十岁从国营职工变成临时工,到木材厂干零活,差点被滚下来的木头砸到,各种艰辛许多年。  二姨在我眼中,是个佳人,母亲终其一生没有说过三个人一句好话,其中一个,就是二姨。老姨很胖,似乎没瘦过,我记忆中,老姨是演说家,一个人能坐满一炕,她盘着腿坐在炕中央,眉飞色舞能讲一个晚上,家长里短,古往今来,嘴里装了小马达,不知疲倦。老姨有件事在我们家被说了许多年,大哥年年提,年年提,说到老姨家几乎都不会落了这件事。大哥说小时候到老姨家,问她借块肥皂,之前看见肥皂在某处,才说出来,老姨说家里没有。生活不易,生产资料稀缺的岁月很长,我记得有小时候买个作业本有一阵子都买不到,说是印刷厂着火了,一直断货。
  玲姐是二姨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女儿,生下来送给了只生了一胎的大姨,估计是不想要回来了,因为送走连带最珍贵的城镇户口也放弃了,直接在老家落了户 。那时我们家分批去南方,我和母亲单独一起度过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我们租住在二姨家旁边一栋房子的偏厦里,只容两个人活动睡觉的小房间,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怯懦,拘谨,讨好,和无言的兴奋之情掩盖不住。  她和母亲唠着家常,提出来要住在这里,母亲表情很勉强,说住不下。我突然发现虽然炕按照长度和宽度只能睡两个人,但有个拐角正好和我九岁的身高吻合,我兴奋的说我可以睡你们脚下,能挤下三个人的。母亲脸色很难看,大姑娘双手捧着我的脸,直夸我聪明。我很少这么被夸奖,竟一时之间觉得高兴的不得了。她很快放了行李,搬进来了,母亲让我喊她玲姐。我不知道为什么玲姐能在二十二岁的年纪,从农村农转非到县城,对于她命运的转变,可谓是翻天覆地。对于二姨也是,她才四十岁出头把工作让出来,让玲姐接的班,她就不得不退休了。  玲姐回来后并没有和二姨一家相处的有多好,对二姨那句妈怎么也喊不出来,在真正的农村呆了二十二年,从思想到观念,都是农村式的,穿衣打扮,举手投足,都和我们有不一样的地方。玲姐后来嗜酒,喝多了就哭闹,她哭着说想自己的妈,在老家时,8岁就搓麻绳,干不好活就挨打,睡到大半夜大姨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自言自语,突然气从胆边生抄起身边东西就劈头盖脸打她。她在农村太苦了,要不是当初她寻死觅活,以死相逼,二姨这边断不能让她有机会从农村出来。  我一直不明白玲姐的身世是怎么被她知道的,就算知道又怎么有条不紊的出谋划策,真正做到的。让二姨放弃一切弥补对她二十二年的亏欠,也不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后来我们又从南方回来了,亲眼看见玲姐的爱恨情仇,喧嚣的没有停止过。  玲姐后来结婚,以婚闹二十年著称,闹得是天翻地覆,地动山摇。玲姐有灰色的感情地带,情感架构不但脆弱,而且偏离。亲妈与养母都没有认真对待她,都号称对得起她,都没有进入她的情感架构里,都匆匆撕裂。她潜意识当中有愤怒,委屈,被抛弃,折磨着她,她变成了农村人,兄弟妹妹都长的像城里人,穿的像城里人,洗脸洗头像城里人,回城里几乎用命来换,那本该属于她的,是谁对得起谁。她的拧巴使她后来二十年,亲手让自己活在暴风骤雨当中。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决定性格的,是天生吗!就像我后来被套上一个标签,就是性格不好,凛冽寒风谁又不是把大衣裹紧的呢!想让脱下来赤诚相见,给个温度热一下才行!  玲姐嫁的其实不错,男方长得很帅,谈恋爱时还弯腰给玲姐擦过皮鞋,当街,一个男人能弯腰,还当众,想必是真心相爱了。玲姐结婚后生了一个和她老公一模一样的儿子,大眼睛长睫毛,好看的我们都惊呆了。没多久两个人就又打又闹,先是鸡零狗碎,后来玲姐说她老公精神不正常。两个人也许是相处方面的问题,无休无止的争吵,打不完的离婚,一天到晚分财产分东西散伙,一说到孩子,就离不下去,都抢。一开始闹起来半夜抱着孩子到处跑,后来孩子大了闹起来拉着孩子半夜到处跑,永远都在吵架中,冬天玲姐能突然穿着内衣跑到我家藏进衣柜,没一会她老公找上门,有一阵子似乎听说大家在密谋要把她老公送进精神病院,玲姐在策划抓人,到底关了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时隔多年,有个亲戚说,她老公没有什么病,都是玲姐作的厉害,说到底是玲姐生了情绪病,还是命运决定性格,又有谁能给个答案呢!二十年也折腾不散的婚姻,可能也是真爱,二十年下来,生活越过越有起色,或许时间能冲淡创伤,她终于在某一年开始喊二姨“妈”了,或许,从那天起,她的情绪被治愈了。
  妖精是第三个。母亲对妖精这个称号非常坚持,坚持到终于有一天除了二姨一家,整个家族都知道妖精所指的是谁,为了不辜负给起的妖精这个称谓,母亲能上上下下说出来许多的凭据。举一反三。妖精没有大奸大恶,祸国殃民,表面迎来送往,和母亲还十分投契,坐而论道,闲话家常,里里外外都没什么异象,除非逢年过节,假日闲暇,老家来人,又不经常碰面,就是这不经常的碰面,久而久之妖精的世界已经被勾勒的栩栩如生,鲜活四溢。  妖精个子高,长得好看,皮肤白,在众人中很出挑。妖精是二姨的大儿媳。按照描述,二姨全家是拱手迎她入门的,把她当皇后供起来不说,连生了两个女儿后依然还是皇后,不但从不做家务之类,不带孩子之类,全家吃饭都是第一个上桌,眼里完全没有旁人,吃咸鸭蛋都是一盘子只扣鸭蛋黄。妖精穿衣打扮甩手做派,不是骚,就是贱,让旁人都断断不能忍,偏二姨全家对妖精有种种的溺爱,完全无原则,无道理,无尺度。就算扒心扒肺,老了铁定无法依靠。据说二姨是个酒蒙子,一天三顿喝大酒,早上起来就开喝了,一辈子不管儿女,每一个结婚都摸不出钱来,二儿子为了攒钱结婚,活活折腾出胃病,瘦的像根竹竿。这些人活在别人嘴里,已经被宣判了一样,比如不为儿女考虑一分一毫,想必老了无人赡养,必无善终而言。其实,四十年后,善终两个字人人可得,谁也没有比谁少一根红缨枪。二姨和妖精是捆绑在一起的话题,无论是有意无意,她们是被消费成双贱合璧,许多年。母亲与妖精的父亲叔父有过节。很深的过节,过了五十年父亲还能义愤填膺。我只反复听到张富仁,张富年两个名字,有人背信弃义,讲好的事情,反复无常,另人坐蜡等等。母亲是一个善于“恨”的人,她的旷日持久的恨,几乎填满她的一生。
  那个年代的父母通常都是忽视孩子的,一家都生四五六七个,喂饱一大家子尚且不容易,没有什么父母会关心孩子成长之路除了生存以外的东西,没有什么父母会有耐心了解生长以外的情感诉求。没有多少孩子能够得到周正的对待。那时候的父母都成天累的四脚朝天,每天七点半上班,天不亮就要起来,捅炉子烧早饭,中午十一点半下班回家再捅炉子烧中饭,每周工作六天,滴水成冰的漫长冬季,依然是如故。  晚上吃完饭还要无休无止做衣服,做鞋,做棉袄,做棉裤,种菜,养鸡,养猪,双手一年到头没有歇过,仍然换不来精米细面,顿顿见荤。猴崽子晚上睡满一炕,上蹿下跳,见风就长,不是要吃就是要穿。没有哪家父母会和孩子谈心,给孩子一个拥抱,给一个赞美,哪怕肯定都很少。父母更多时候都在苦生活,不搭理小孩是常态,不回答孩子的问题,除非生病否则都不注意孩子的存在。   七岁那年和弟弟一起生了肺结核,缺医少药的年代,因为这个病死的孩子一车一车的,每天吃药打针,天天跑医院。打针众生相,以暴打孩子最为壮观。熊孩子不肯打针,满地打滚,杀猪一样嘶嚎,父母耐心很少,通常用最容易解决的方式,就是强迫,两巴掌拍扁孩子的气焰,气冲牛斗的父母会一把孩子搡在地上,用脚使劲踹,踹到没气也在所不惜。父母骗孩子都是张口就来,不打针不打针,一针戳下去父母就唧唧咯咯的大笑,善于表演的家长会继续演下去,嬉笑怒骂说给我打的针怎么给你扎上了,打死医生打死护士打死阿姨。小时候打针走到医院门口总有点不情愿,我记得母亲指着外面的水果摊说打完针买给我吃,可是没有一次成功,打完针出来母亲说没带钱,说下一次,说家里已经有了,说今天的苹果不好,说发了工资就买。  那时候的孩子都天生地养的,生命力极其顽强,生个病发个烧,大人顾不上的时候,嫌弃孩子添乱,会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孩子,让孩子去打针吃药都乖乖的,否则说不管你死活,会真的不管你死活。我两个屁股都扎成漏勺了,整整打了半年的针,从来没哭过,没闹过。父亲带我去医院,算是两人时光,让人觉得有存在感。
  这是一本书吗?  
  @肖赞2016 26楼
13:11  那个年代的父母通常都是忽视孩子的,一家都生四五六七个,喂饱一大家子尚且不容易,没有什么父母会关心孩子成长之路除了生存以外的东西,没有什么父母会有耐心了解生长以外的情感诉求。没有多少孩子能够得到周正的对待。那时候的父母都成天累的四脚朝天,每天七点半上班,天不亮就要起来,捅炉子烧早饭,中午十一点半下班回家再捅炉子烧中饭,每周工作六天,滴水成冰的漫长冬季,依然是如故。  晚上吃完饭还要无休无止做衣服,做鞋,做棉袄,做棉裤,种菜,养鸡,养猪,双手一年到头没有歇过,仍然换不来精米细面,顿顿见荤。猴崽……  -----------------------------  写的很好.让我一直想看下去!支持。  
  写得不错~等更新
  楼主求书名  
  嫁远点。  
  @肖赞-26 13:11:48  那个年代的父母通常都是忽视孩子的,一家都生四五六七个,喂饱一大家子尚且不容易,没有什么父母会关心孩子成长之路除了生存以外的东西,没有什么父母会有耐心了解生长以外的情感诉求。没有多少孩子能够得到周正的对待。那时候的父母都成天累的四脚朝天,每天七点半上班,天不亮就要起来,捅炉子烧早饭,中午十一点半下班回家再捅炉子烧中饭,每周工作六天,滴水成冰的漫长冬季,依然是如故。  晚上吃完饭还要无休无止做......  -----------------------------  楼主,你这是小说还是你的真事儿?
  木拉  
  好像我外婆给我讲的往事…  
  她恨你是因为她恨自己。所有的都是她的自我在孩子身上的投射。
  娶错女人毁三代啊  
  我的青春期来的很正常,那是一九八四年的暑假,那一年我小学毕业,九月就要升入初中。那个暑假也没什么不对,每一天都一样的过,来月经的那天很要命,我在同学家玩了大半天,临近晚上我才告辞回家。大半天一直觉得哪里不舒服,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有小便的感觉,还没尿却已经尿出来了,一点点,随他去吧!于是我没有理会自己的些微感觉。  我是带着一屁股的血渍从同学家走回去的,估计在那边的时候,已经露底了却没人告诉我。我刚推门进去,母亲就看见了,用眼瞅瞅姐姐,对我说了一句难得和气的话:成人了是件喜事。然后对着姐姐使个眼色,悄悄说,你和小三说。我不知道她们要和我说什么,还很神秘,我看着难得的气场很和的一幕,肚子就丝丝的痛着,不舒适感袭遍全身。  姐姐和母亲一样,什么也没和我说,她依然还是用眼皮和我对话,没有表情的扔给我一本书,和一卷卫生纸就走了。我的青春期就是一本书开始的,无只言片语。  我在来月经前一秒钟,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青春期,什么叫发育,什么是长大成人,什么是男,什么是女。不知道,也不问,也没地方了解,也没人告诉,也没人谈论,也从不留意,也没有概念,孩子从哪来的,甚至都没有思考这个问题,也不容思考。父辈有很多红线不能踩,谁谁死不要脸,怎么怎么不嫌磕碜,人伦纲常穿衣服露肉都是**,贱种,句句诛心,每家每户都是一大家子睡一铺大炕,都从来没人知道父母们是怎么偷的这种闲。  我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不厚的书看完了,那本生理卫生方面的书姐姐是怎么买的,藏在那里看的,我居然几年都不知道,她比我大二岁,应该早二年知道这些,而我从来不知道她来过月经,换过卫生纸,一点迹象都没有见过。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变化,脱了裤子发现血淋淋的,都呆住了,四下无人。我急迫的翻书,读完了还是懵,一百多个问题萦绕在心头,会不会死?要一辈子吗?每天这样过吗?肚子疼很难受,血气好血腥,有点吓人,晚上睡觉就没有了吗?上学怎么办?体育课运动会怎么办?白色不能穿了吗?游泳洗澡什么的~~  姐姐唯一和我交流的,是告诉我,血渍的裤子不能用热水洗,洗不掉,用冷水洗。我处理了血渍,垫了卫生纸,就躺下来揉肚子。我的青春期很突然,突然过后,是独自面对。我的青春期很冷清,母亲无一字一句,没有教导,没有安慰,没有陪伴,没有祝福。几乎什么都没有。姐姐扔的书没几天要了回去,我依然又找不到踪影,神奇的存在与消失,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像姐姐的青春期不存在一般。  我会想起那个暑假,那个我长大成人的八月,我带着一屁股的血渍,走在路上,很远很长的路。我一直觉得有小便流出来,一点点,也没理会,甚至看一眼自己的裤子,没有,一直都没有,如果我当时找机会看一下裤子,我会吓死自己,不用走回去,自己就瘫倒在地了,没人告诉我,十四岁是豆蔻年华,生长发育的年纪,一切都那么美好的推门而入,你盛开了,你发芽了,你成长了,你长大了,你,要速速的变美丽了,你要有桃子一般的双乳了,你要如春光一般灿烂了!  很多岁月我独自度过,不光是整个青春期我独自度过,我的经久的岁月,都没有谁支撑,陪伴。没有也就算了,可惜,我不能独享时光,我的时光里有母亲和姐姐,都是重要的过客,她们像没有上油的门栓,涩着,绞着,扭着,拧着,叫着,扣着,挡着,直至1995年。 收起
  我初中毕业神气了好几天,能凭着考试走出来的人少之又少。全班五十个人,能真正上高中将来有机会考大学的,只有十个左右。大多数的人初中一毕业,就散落民间,到处游荡的,推车卖水果,卖卷饼,卖皮鞋,去工厂砸石头,在罐头厂挖苹果核,去学做裁缝,美发,小商品市场搞一个摊位,从此步入社会,风霜雪雨。  我之所以能够神气了几天,是初三考完试,我拿到了两张录取通知书,一个是重点高中的,一个是技工学校的。我同时考上了两所学校,一个有可能上大学,一个去上两年后就能国家分配工作,基本人生比较有希望,不会和其余四十个同学一样,有流离失所的可能。   我高中上了23 天,在技工学校开学前退了学,背着行李去了另外一个县,母亲说,还是念这个早点毕业工作,万一上高中三年后什么也没考上,就两边不着落。父亲头发都白了,我浑身都是病,两个人都要丧失劳动能力了,将来谁供你上学,吃饭都成问题,巴拉巴拉一大堆,直至说到我放弃高中。  两年很快我就毕业实习了,家里花了点钱帮我在医院找到工作我是最后一年包分配的,成为一个有编制的国营全民的职工。我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对于我来说,我上班第一天就觉得无事可做,闲的发慌。  那所医院在我入职的时候,还算活的下去,其实除了外科,别的科都没什么病人,医生护士十几个人,住院的连五个都没有,后来内科病房直接黄了,只留一个人守着东西,每天象征性的来上班,看东西,拿工资,整个楼面空空如也。所有的岗位都人满为患,门口收费处有两拨人上班,因为人太多,事情又少,他们自说自话,分成两班,一班人上一天。B超室化验室自己收钱,和门诊医生串通好,互相分钱,门诊医生直接带过去,有优惠,B超的话,20块帮你看全身,如果去大厅缴费做,20块就做一项,而且还没有好脸。中医一边把脉,一边卖药,自己配的中药。神经科最好的时候,有十二个住院病人,后来就一个也不剩了,整个走廊住着一个医生的二舅,无家可归,在病房瓶瓶罐罐的过些日子,没多久走廊都有流浪者的嗖味了。  院部也管过,可惜公信力不够,没人听,没人理,没人怕领导,相信那些领导都是一屁股屎,各种传言,贪污的,敛财的,搞女人的,整人的,底线这东西,都不好说,貌似领导们的底线就是,只要我还在位置上,其他的没那么重要。改革改了好多次,都改成了喇叭花,什么优化组合,什么让一部分医生出去自己开业 ,什么把一楼租出去开美容店,承包科室,引进肛肠科,蜂疗,所有的折腾到最后都是折腾,对本院职工来说, 改革只是说说而已,有个星期天,全院一整天的收费处的收入,只有一块六,吓人的地方。  我一入职,就走进黑暗里,无边无际,第一个月工资六十四块,最多时一百二,后来改革,各种改,我没有了具体收入,根据各种扣,我半年只拿了三十几块,你相信吗?!我的心沉沦到谷底,但是,我不知道,我那黑暗的五年,不光是工作带给我的无尽忧伤,还有别的更甚者。
  90年到95年,我就像一条咸鱼,干瘪,暗淡,无为,咸透。1990年8月入职,进去第一天看见长长窄窄的黑暗走廊,就慌张惶恐,觉得压榨,沉重,窒息。与每一个人都无法应对自如,话讲不出,表情拧巴,内心崩塌。上至领导,下至同龄,都心虚气短,手足无措,此病症一离开医院即刻痊愈,思维灵动,心智陆续归位。那一年入院共七个新人,只有我一个人不与她们玩耍,独来独往,以至于其中有人结婚我都不知道消息。  我每天上班守着空荡荡的走廊,在空无一人的病房找个位置看闲书,一本接着一本,把一个书屋看尽了,再看另一个书屋。无事可做,七八个人坐在办公室兼值班室里打毛衣,椅子上,床上,横七竖八,把上辈子下辈子的闲话都聊完了,就开始聊男女问题,时不时一阵开怀讪笑,所有人都跟着狂野,无聊春色无聊打发,日复一日。  院领导们第一个改革,是科室轮转,所有人大轮转,轮转的结果,是发现外科是有事可做的,还有那么几个住院病人,一大半属于被碰被擦,得不到解决先住院治疗再说,二话不说先要医院给用最好的消炎药,挂几天不停,如果对方心疼药钱,可以商量折价把钱直接赔了了事,还是谈不拢就接着住院接着用最贵的消炎药。第二个改革是允许本院职工出去自己开业挣钱,但必须使用本院职工,所有东西都保留,来去自如,想回来就回来,没任何问题。开始有人真的出去了,反馈回来一些信息,说是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挣钱,能砍价能商量,比上医院便宜,特别冬天一到,老慢支肺气肿都过不了坎,都要活命,都要挂挂青霉素。  我鼓足勇气去问了院长,确实来去自如吗!确实一言九鼎那么我是想出去挣这个钱的。院长要我去找刘医生,我就离开医院,去了诊所。诊所没有礼拜天,一个月工资给二百,比在医院多四十块。那时候工资还是有的发,不像后来病人几乎断绝,不但工资七扣八扣,各种整改,几乎无什么收入而言,这是后话。  我为了二百块钱放弃了休息,打算多赚点钱,因为我实在太穷了。刘医生一家子全在医院,上一代和下一代都在,医院能沦落到如此地步,他们都心气难平。正好造了新房子,老房子就空在隔壁,正好开个诊所。出来开业必须使用本院职工,减轻单位人满为患的压力,但刘医生一直嫌弃我,一来我入职尚浅,没什么功底,手生人也木,二来每个月二百块不是小数目,他们全家都学医,随便推门进来都能干活,还养一个闲人如我。刚开业没几个病人,我就坐着呆着挣钱,更令他们着急。  后来快过年了有生意了,他们就盘算着怎么把我打发了。他们用的方法很吓人,我两次早上上班去开大门,刚一进门一条大狼狗就扑过来,两次我都把手中的往前一摔,夺门而逃,反手关门,从反应到行动到关门三秒半。两次脱险,我并没有吓到不来上班的地步,当成一件要紧事和刘医生一家说了,刘医生老婆却是淡淡的。在刘医生诊所也没干几个月,有一部分人陆陆续续回巢了,有的不挣钱白出工出力还养闲人,有的管理监督上总有手续不齐备各种原因吧!刘医生对医院说不挣钱不开诊所了,其实我走之后,诊所一直没有歇业,并且尝到了甜头。  冬季漫长,医院拉了无数车取暖煤,堆满了半个后院。隔壁的居民们能把围墙挖个洞,刨开拿筐偷煤,一筐一筐的偷。有时候闲极无聊往外看,觉得天空是灰的,树是灰的,空气是灰的,人也是灰的,无穷无尽。
  我有四次离家出走的经历。第一次离开家去外地上学,不算出走,算是第一次知道独立的滋味,那时我17岁了,1987年。我带着120块钱一个行李箱和被褥,坐火车去的桦南,火车票是三块六。我记得120块里面有八十块是学费,所有几乎我一入学,就是个赤贫分子。每月伙食费一般是三十块,每天一块钱,早上一毛钱,中午三四毛,饭一毛钱,菜二毛到三毛,只有一个菜,晚上同上。后来第二个学期开始我们拼命带咸菜,可以省一部分伙食费出来,买点那个年纪的女孩喜欢的东西,卫生纸,停电时买水,同学之间交换零食,笔头纸张。独立的滋味让我觉得长大,不但身心灵各方面,还看到更多世界。独立让我爆发的第一件事,是那年寒假回家我叫嚷着要件新棉袄。因为天冷之后,大家回宿舍都脱了外衣,只穿棉袄,只有我的棉袄不是簇新也就罢了,棉袄还有补丁,敞穿被几个人揪着研究,没完没了的调戏,我才知道原来棉袄面也可以以一种新状态的面貌示人。母亲没有簇新的棉袄面给我,但依然给我换了一个粉红色半新不旧的棉袄面,没有补丁,可以敞穿。  独立求学那两年,像在南方那些日子,没有谁管你,反而是人生中最奔放活泼的时间,虽然大家经常说的一句,饿不死也吃不饱的两年,但快乐是真心的。周六晚上把教室的日光灯用红纸一包,男生从家里带个录音机过来,一个周六舞会就开始了。我懵懂的初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的初恋持续的时间之长,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极其有限,剩下的都残存在我记忆里,不肯放弃。我知道那是不靠谱的恋情,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只是消遣,毕业就转身的。他叫刚,瘦瘦高高,到底长什么样,其实我不太确定,因为近视眼,因为不好意思使劲瞅,都是看个大概。毕业散伙饭吃完我们一行人去水边旅行,借此告别,他匆匆赶过来,站着问我,还有什么留恋的吗?我坐在岸边,低着头说,没有。确实太难,一方面爱也不够,一方面也不太懂,地域,城乡,年轻。我是县里的,他是乡里的,我是屯的,他是桦南的。我们不过都二十岁上下,说什么都太早。  毕业回老家,我的少女心似乎套在了一个梦里面,睡不醒,不肯醒。我回来第一件事是把迁到学校的户口,单独给自己落了户,我有了自己独立的户口本,却和真正独立差了一截。刚回来的时候是实习,没有工资,我做了一件疯狂的事,行李搬到医院宿舍,住了两个月才被院方发现我混进宿舍,和谁都没打招呼。因为宿舍床位有限,不招待本地人。  在外两年求学,每逢寒暑假,我都像哈利波特一样,回到一个自己不太想呆的地方。我坐在炕上,前头是电视,身边都是人,我却想有个铁箱子把自己锁在里面,与世隔绝。我对自由的渴望,往往伴随着物质的匮乏,这种感觉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暂时栖身宿舍,不过两月就被驱逐,我想送点礼给管这事的,却没成,这事只能想想,做不出来,一没钱二没胆三没嘴的。  自己跑去宿舍住,自由了两个月,算是离家出走吗?!如果不算的话,那离开宿舍,就算了。我真的离家出走了。
  从宿舍被驱逐,我没有气馁,依然还是不想回家去住。我硬着颈项,不肯屈服。我到处去找机会,想着哪里有个容身之处就可以了,什么苦都能吃。我问了旅店,按月算我根本付不起,我又挨家挨户看租房牌子,我是实习生,没有工资,手里有一点点钱,是毕业学校给的几个月的助学金。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也根本没有外国电影里有什么咖啡屋超市可以打工赚钱的地方。我一边很疯的找房子,一边知道自己的底气不过就是一腔不肯回去的意志。  我找到了一处住户,年代久远又住的不久,我实在忘记了具体细节。我依稀记得我还是编的瞎话,骗主家说我不是本地人之类的,怎么编的我也不记得了,我记得房主说了几条规矩,我都能遵守,比如不能烧饭,带男友回来。我像落难的孤女一般,只求容身,万事都能顺从。我知道住不了月余就会山穷水尽,哪怕掰着手指头过,也是过一天算一天,焦虑真正那一天的到来。  丧家犬的人生,还不是一次,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我一天两顿饭还是去有饭的地方吃,吃完了你耐我何俺去也,一走了之,不想听的,不听,不想说的,不说,不想理的,不理。我像个肉中刺,我自己拔出来撇在地上,头也不回这几个字很令人羡慕。对于我的怪,母亲还是心绪难平,她抓住一切机会和空挡,要告诉我有多怪,弟弟和姐姐帮衬着她,绝无忤逆,父亲不吭声,偶尔帮我说句话,母亲会调转枪口,溅一身血给他。我把自己当孤儿,在心里已经不认这个家和家人了。我从十岁吧就开始没在他们面前哭过,他们曾经嗤笑我从来不会哭,铁石心肠。我恨自己不能独立,没有资本独立于世间,每日里在他们眼里受凌迟处死的极刑。母亲日日看到我就大声的叹气,向每一个亲眷朋友都诉说不尽自己的怨毒委屈。我乡下的二舅,十几年没来过,有一年来访,我根本不认识他,一群人围在炕桌吃饭,突然二舅看着我对我说如果我不孝顺他也不会放过我。  我确实是个怪人,我在毕业回来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默,无论工作,交友,很难打开心扉。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内心却寂寞。实习的时候遇到一两个可交的朋友,其中一个是一所敬老院院长的女儿,她叫小敏,在敬老院当服务员,我去过几次敬老院,发现人多,房间多,大锅煮饭,老人味尿骚味重,我经常留宿敬老院,住很多天都不回,那是我在租房住到最后,不得已还是搬回了家之后。我很野吗?我不确定,我那时很疯的想独立,想离开家,离开母亲,离开不喜悦我的一切。
  算是离家出走的,是实习那年的深冬。我被追打出门,在雪夜里奔跑,在一堵围墙的拱门下面躲避。我穿的极少,望着白茫茫的一片,我想我是料定心意要离开了。究其原因,我都忘记了,无外乎屎尿屁臭,鸡鸡狗狗。我常年处于漩涡之中,一句话,一件事,三言两语都能天下大乱,我顶撞,硬骨头,倔强,迎风站着死,打也不低头,这般相杀相克,因为我,起的冲突数不胜数。  我呆到忍受不了寒冷之后,就回去了。大门二门都没有锁上,他们料定我无处可去,还是会回去的。他们假装睡着,听着我推门进去。我思考自己的结局,我要给自己一个出口,哪怕结婚都是一种选择。我收拾了一个包就走了,招呼也没打一个,也不知和谁打招呼。我踏上的是一个茫然之旅,心里一直不确定自己的想法,但却别无选择。反正离开是第一选项。  我坐着火车来到桦南,那里有我的初恋。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朝鲜风格的旅店,刚的父亲是一个乡的乡长,据说他毕业就到乡政府上班去了。我打电话到乡政府,一听说城里长途找他,那头声音嘈杂脚步急匆,有人指挥着一群人都在找他似的。我留了地址和姓名,就回去等着了。我还是不确定自己在干什么,真的答应结婚从此就有了出口吗?这是我要的人生吗?我回答不了自己。我算算时间,乡下到城里要几个小时的客车,还不一定有班次,有的地方每天就早起一班进城的客车。我歪在床上天将旁晚时,刚突然闪身进来了。我依然看不清他的长相,还是看个大概,瘦瘦高高依然没变,他走路的姿势我很爱,他扑面而来的寒气,想必是赶路赶的不慢。  刚说请我吃饭,我们一起到外面找饭店,找了好几家,刚都说不好,看起来不干净的样子。等我们坐进一家小饭店之后,吃饭的时候停电了,点了蜡烛,朦胧,带点诗意。我什么都没说,没有说自己有点走投无路,没有说自己衣食无着,没有说自己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说和我结婚吧我需要出口。我不确定自己要什么,就无法决定什么。刚说的也不多,在学校时他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我能看出他努力的和我相处,定定的看着我,不肯转离视线。  吃完饭出来,下雪了,路面被雪覆盖,踩起来吱吱响,我们因为都要小便,还跑到后街墙角树后头,趁着夜黑风高,撒了泡尿。我先,他望风,我好了,他也跑去撒了泡。都尿完了觉得好笑,两个人踩着雪吱吱地走了。刚说他入住在另一处旅店,问我去坐坐吧。我答应了,我在想如何说说自己的事情,我仍旧没有什么打算,该如何打算呢?我没有办法拖刚很久,我一直没有和刚说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来老同学叙旧,没有说到自己,也没问他任何问题。刚也是有默契一样,什么都没问,也不挑明什么,就陪着我玩一般。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二十上下,青春躁动,兴奋之情,难以言表。  我不给自己答案,因为刚没有让我有答案,他不是我要的人,我的未来也不在这。我虽然懵懵懂懂,希望有收留之地,可是,这不是答案。一进入旅店他的房间,刚突然把电火关了,整个人扑上来抱住我。我猛地一推他,然后把灯拉开,刚倒在那里,笑了,很无奈的笑。我起身走了,什么都没说。  我的初恋结束的很晚,之后三四年,我被缠累,我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只是想。当初没有答应确实是真的,多思无益,可就是日思夜思。和刚无关,只是做一做异梦,给自己描述另外一种生活。离开桦南,我只有回程,我找不着根,也找不着家,找不着真爱,找不到自己甚至。我在深冬里,觉得骨髓都是冒着白烟的,彻骨的冷。我依然游荡,没有回去,下了火车,先去的初中同学家,和她在一个小炕上斜躺着挤了一晚,又跑到玲姐家住了一晚,又去了敬老院过了元旦。元月四号,实在没辙了,在家附近游荡到最后一刻,不得已又回去。
  我真正意义上的黑暗时代是失业的16个月。这次失业促使了我的真正意义上的一次离家出走,不但千里走单骑,孤身犯险,而且抱着死志,结果却不过是一个来回而已。93年开始医院难以为继,年初说开始按照处方发工资,一时之间大处方比比皆是,群情鼎沸,老主任多多益善,小医生无米下炊。没两天满世界都知道医院实行的制度,突然就人群散尽,本来就没几个病人光顾,生生搞得鸡飞蛋打一般。医院又想出一辙,优化组合,各科室自行组建人员配备,自我承包。我是第一个被踢的,原因告诉我是只有我的文凭最烂。我是早起上班时被告知的,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呆着也费电,浪费生命,像被埋葬了一样,幽暗的长长的走廊,像一条绳索一样。   失业本身已经够痛苦了,我几乎算是无所适从,满世界都是衣食无着的人们,没有工业,没有制造业,没有服务业,所有工厂都开不全工资,所有部门都垂死挣扎,有的人一年只需要上半年班,有的人上班坐在那没有一丝一毫的事情可以做。我对未来的打算就是不服气三个字,再无其他。促使我真正离开的原因之二,是一只猫的死亡。我养了了它十个月,却为它掉了一年的眼泪。我爱它到一个地步,把它当成我黑暗生活唯一的光亮。我每天进门呼唤它,无论它在哪,都踏踏踏的一溜小跑一定要卧在我的双腿只上,才是正经。我照料它,有了母性的情怀,晚上戏逗它,才不觉得人生都是苦。猫咪死亡是某个清晨,它吃了老鼠药据说半夜就惊叫哀号,我没有听到,我看见它时,它已经伸展的很长,僵硬了。我扛着一把铁锹,去河边安葬了它。我坐在河边不肯离去,觉得生无可恋,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我决定离开这一切,是因为看到很多招工广告。我口袋里有攒的一千块钱,我因为这笔钱,知道自己能干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既然恋无可恋,不如一走了之。我这一走,可不近,走到了深圳。  我独自去公安局办了边境通行证,屯里有好多招工的地方,打的广告说去深圳广州当服务员什么的,每月工资五百之类。那时候广州深圳给我们的感觉就是资本主义,香港,红灯绿女的繁华锦绣之地,只可仰观不可平视。我想与其让招工的挣我的中介费,不如我自己去,还能有所选择。我给自己一个信心,就是从此就不再回到这个苦寒之地,和心力交瘁的生活了。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因为恋无可恋,周身绝望。  我依然是没有打招呼,就独自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悄悄打开家里大门,默默的离开。小心关上大门,我竟撒腿就跑,因为等大家睡再离开,需要时间上的契合,我一路跑到火车站,刚好已经在检票,我排在最后一个,没五分钟我就上了火车。  我的行程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深圳有多远,我知道没有直达的火车,我印象中只有到大城市才能去另一个大城市。我事先买的省城的火车票,然后又买去上海的火车票,那一年是五十六块,三十六个小时。到了上海我不知道该怎么买去广州那边的车票,找到一个代买车票的小旅店,多付票价的十块钱就能买到黄牛票,我拿着票上了去广州的火车,还惧怕票是假的,没想到上海黄牛很靠谱,一路又是三十几个小时好像。我凭着一腔对未来的期许,对自己的执念,总想着给自己一个交代,给我的人生一个出口,给以后我的那些血亲一个大写的正经脸。我太不服气我的遭遇,我的猥琐,我的卑微。  在广州下车已经晚上八点了,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连夜赶过去深圳。我甚至没有想明白,广州和深圳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来讨生活的。我一门心思想着深圳,那里离香港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满大街都是香港人,外国人,只要逮到一个肯娶的,无论怎样都成,这就是我的计划。我的计划里没有广州。  我在深圳连夜下车,都深更半夜了,我是忽然之间,就坠入到繁花似锦,毫无准备。我是屯里来的,三五天左右给了我一个光怪陆离的巨大到无边的钢铁丛林。我第一眼都有点冒虚汗,满大街找十块钱能容身的小旅馆。我走的方向不对吧,一路上全是大酒店,摩天大厦,灯火通明的夜色阑珊,我却心虚肝颤的走着,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不过是灰尘,从内到外。  我不得已转回火车站附近,又折了另一条道,看着发黑没什么人去的方向。我终于找到一个整个房间摆了十几张上下两层铁床的小旅店,十五块一夜。我躺下来的时候,都很晚了,为了小旅店我的腿都溜直了。躺下来还没睡着,没想到这辈子还能遇到卖春的妓女,和我同住一屋,还不止一个。  后半夜屋子里都几乎睡满,有两个有点老的又不是很漂亮的女人开始扑粉梳头聊天,聊各自的“男朋友”。一个说男朋友只知道搞,问什么时候能去香港,就一拖再拖。另一个说一定不要忘记收钱,感情是假的,钱才是爹娘。我暗暗听了她们所有对话,几乎心惊肉跳到无以复加。赤裸裸的对白,毫无掩饰。我认为睡着了就会很危险,可是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我出门找工作,买的报纸又不对,买的大公报,全是繁体字,翻开来没有饭店宾馆工厂招工的广告。天开始下雨,暴雨如柱,我遭遇了深圳一次强烈的对流天气,因为某处塌方,还死亡了一个女子。我在高楼大厦间游荡了一整天,没有任何机会被我看到,我更心惊了,被暴雨拘禁在一个狭窄之处,我看着天色,沉重无助到想要崩溃。  夜晚来临,我无处安身,又想到那个十五块钱的有鸡盘踞的小旅店。无奈之下,我又寻回去住了一晚。我想我还是回程吧,一有这个念头,突然浑身轻松,于是,第二天我就返程。在回程经过上海时,转道去了叔叔家看望了一下,骗他们说单位旅游,我独自专程过来看望。我没有理由多呆,但是那个城市的气息,气质深深的迷恋着我,就算擦肩而过,我也想深深吸几口气。我知道,我胆战心惊的深圳之旅,不过短短N个小时,是横在我没有多少自信,内心虚弱,外界强大到我无力招架。我败的太快,因为我实在不强。  我生性执拗,已经病入膏肓一般,我的不屈服,让我很累,但我屈服了深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踏上它的征途,我为此觉得挫败,像个被揍的丧家犬,终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离家出走不算本事,不回头才是本事,我四次都回头,因为无处可去,这一点很诛心。我还有一次离家出走,是90年毕业,分配了工作还没正式上班,我那时候向往大城市,不愿意在小地方呆,每时每刻都觉得屯里粗鄙,恶俗,低贱。我发疯一样的寻找机会走出去。没毕业的时候,有一年五一放假神经兮兮的跑到表姐那里,也只是听说她大学毕业留校教书,结婚生子,我贸贸然找上门,到的时候还是星期六,亏的整个学校互相知道,指了她家住的楼。敲门门一开,真是被我吓到,竟然我会出现。表姐表示对于我的未来何去何从她无丝毫助益,住两日就回校吧!我印象深刻的是上不了她家的马桶,非要蹲下来才拉的出,于是只能出门找公厕。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用马桶,在屋里拉屎撒尿简直不能够,声音不用说吓死个人,拉不出来才是问题关键。  为了自己弱弱的前途,我在临上班之前,做了困兽之斗,坐火车去了叔叔家。也是不辞而别,半夜失踪。我偷偷买了去南方的火车票,一路上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我也知道自己文凭烂,没有什么值得帮助的身心灵,在机会很少的九十年代初期,粮票还没废弃,随便什么都是刚起步,大家都在吃饱穿暖的线上好过一点点。我就是不愿意放弃希望,我想亲自体验希望被放逐也好,死心对我才是结局。我太过执拗,因此不愿意听从劝解,谁说什么对于没有触动,我自己认为的,方是最终。  到了叔叔家,一天不到,我就开始做全程仆人。我甚至心甘情愿臣服那一家人,只要你肯收留我。我住了一个月,每天上窜下跳的做家务,门外水池下面的草我都拔干净了。婶婶说,要不你到菜场卖菜吧?!也不少赚钱的,谁谁谁家的两口子都干这个。叔叔有一天说,没得办法,去问了厂里的山东师傅,他儿子有点轻微的脑筋不好,说把你介绍给他儿子,人家想了半天说户口没本事解决,将来孩子没办法落户,人家不愿意。  叔叔婶婶容忍了我一个月,我家里来了消息,把我彻头彻尾的描述了一番,叔叔震惊的问我,我居然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居然都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声。我刚到南方的时候,本来想写信告诉他们我在哪里,可是一拖再拖,总不愿动弹这件事,拖下来的结果,就是两}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波西亚时光试玩版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