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茫然一瞬,表情逐渐不可置信起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到底想做什么?”
“带着器材,擅闯别人的地方,不需要道个歉吗?”
记者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alpha对自己的地盘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别人侵入会引起不适,记者这样反复再三的窥探,已经触碰到了她的禁区。
这名女性alpha就是如此,记者的冒犯已经散发出了极强的威压,她不苟言笑,格外慑人。
“实在抱歉,失礼了……”记者点头哈腰地退出门外,接着不甘地朝着巷子外奔去。
确认他离开后,杨炙卿走到蒙着红布的钢琴边,扣起手指,随意用指节扣了扣钢琴盖。
红布刚开始寂静无声,片刻后,悄然动了动,撩起一角。
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双水般明亮的眼睛,接着是巴掌大的脸颊,然后是雪白的裙摆一角……
红布完全被拨开,露出了女孩的真容,她此时正抬着头,望着站在旁边的杨炙卿,天真烂漫,如落入凡间的天使。
面对着这副景象,杨炙卿不自觉地缓了缓表情,见她缩在钢琴下狭小的空间,看起来有些难受,便问道:“能站起来吗?”
获取一枚可怜兮兮的摇头后,杨炙卿伸出手掌,探到她面前。
云绮烟眼神迅速亮了起来,她脸颊染上一抹薄红,搭上了那只伸来的手,微微屈腿,如被搀扶下马车的公主一般,优雅地起身。
一声巨响猛然贯彻在房间里,连杨炙卿表情都滞了一瞬。
她急忙屈膝下来,平视着云绮烟:“你没事吧?”
“我没事,”云绮烟捂着自己惨遭重击的后脑,眼泪汪汪地说道,“呜呜呜……”
都怪这个钢琴底太硬了!
杨炙卿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右手握拳放在嘴边,默默扭开脸,笑出了声。
那一刻的云绮烟,像只可可爱爱的小动物,让她的手都有些发痒。
杨炙卿抑制下了这股冲动,只是唇角残留着的一点笑痕,表明她的情绪在之前有些波动。
云绮烟安安分分地并着腿,坐在钢琴椅上,接过了对方给她递来的一杯水,而后看着杯中的水发呆。
云绮烟慌忙摇头:“不,不疼了……”
相比疼痛,羞耻更多一点,毕竟刚刚,她在悄悄仰慕的人面前丢了非常大的人。
明明已经想好,第二次见面要露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这是比被记者穷追不舍还要令她难受的事。
但杨炙卿的反应坦坦荡荡,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对她也仍然是礼貌而疏远的态度。
云绮烟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杨炙卿说:“谢谢你。”
刚刚被追的时候,她慌不择路地随便推开一扇门就闯了进来,和正在练声的杨炙卿对上眼的时候,两人都僵住了。
如果不是杨炙卿反应迅捷,把她藏到意想不到的地方,又把追过来的人打发走,她今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杨炙卿原本有些出神,慢慢转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闻言对她笑笑:“没什么,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云绮烟又莫名其妙地脸红了起来。
在被追的时候,她心里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遵循父母的建议,带着保镖出门?为什么这么缺乏警惕心,在公众场合大大咧咧地暴露自己?
但闯进这扇门的那一刻,一切情绪都不再重要了。
今天碰上的所有麻烦,都是为了让她再次遇见杨炙卿而出现的,云绮烟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觉得有些开心。
冥冥中有股推力,把她们两个原本天差地别的轨迹强按在了一起,有了交汇的机会。
杨炙卿,云绮烟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个从选手资料上看到的名字。
真是特别好听的名字。
杨炙卿看着她有些红润的脸,目光停下,发现了什么。
“啊,你嘴边沾了一点奶油,”杨炙卿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示意她,“这里。”
云绮烟学着她的样子,指了指脸上的位置:“是这里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并没有像普通做法一样用手伸到嘴边擦去,而是微微张嘴,伸出了自己泛着粉红色的小巧舌头。
软软的舌头在唇边一卷,轻而易举地将那处的奶油舔掉,而后又收入那粉嫩樱唇里。
杨炙卿出众的视力在不该看的时候总是看得要命地清楚,她清晰看见,云绮烟舔完了奶油后,还满足地抿了抿唇,唇上晕染着一层透亮的水光。
杨炙卿顿了顿,不自然地转移了自己目光。
大概是原书剧情又开始起作用了,不然,为什么云绮烟无意间的行为能如此影响她的心神。
云绮烟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声音甜甜地问她:“现在还有吗?”
“……没有了。”杨炙卿摇头道。
云绮烟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可能是我刚刚吃到的冰淇淋沾上了……但是那个冰淇淋真的很好吃!”
她身体前倾,突然凑近了杨炙卿的身体,吐气中还带着冰淇淋的香甜味道:“姐姐,我请你吃吧?”
杨炙卿看了一眼她那邀请的眼神,没回应,平静地转移了话题:“那个记者好像盯上你了。”
说完她差点咬到舌头,连她自己都被自己转移话题的尴尬生硬到了。
然而云绮烟就是成功被她带歪了注意力,认真回答:“没事的,我已经联系我家人了。”
她晃了晃亮着的手机屏幕:“我哥哥说他在附近,马上就到。”
杨炙卿看了一眼,发现她大概是躲在钢琴下的时候就联系了家人,现在对方就快要赶到这里了。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女主还不算太傻,至少知道怎样能保护自己。
不能怪她忧心,现在原书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展开,等展开了,女主就是一块身娇体弱又遭全世界觊觎的唐僧肉,无穷无尽的人想着各种方法来害她。
alpha,beta,omega……凡是作为工具人出场的炮灰,都会走一遍害她的流程,再缓缓下线。
认识女主——因为各种原因恨上女主——陷害女主——未遂,被各类女主身边的“护花使者”抓住——领便当下线,一次两次还好,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流程时,就有些烦了。
到后期,杨炙卿甚至能从一个人物刚出场的第一秒就判断他会是正派还是反派,名字取得用心的多半是正派无疑,而一看就是闭着眼睛随便瞎取那种,过几章就会下线。
杨炙卿十分庆幸,自己在文里出场得早,作者还没有完全丧失取名的兴趣,要是她穿成的人叫“张丽”“胡红”一类的名字,估计连自己命运都拯救不了就直接扑街了。
不过,如果不是这个恶毒女配与她名字相同,她大概也不会穿进这本书里。一切都是恰好的巧合,巧合得过于顺利。
杨炙卿的思绪被一句不解的呼唤从远方唤了回来:“姐姐?”
她转身一看,云绮烟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就像一只名贵又害怕寂寞,永远渴望主人抚摸的品种猫咪。
在杨炙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她的手已经揉到了对方的头上。
女主的头发极为柔软,发量多得不可思议,又黑又亮,柔顺地垂下来,就像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她身上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甜甜的,不逊色于甜品的甜味,似乎是某种花的味道……
云绮烟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她没有一点反抗,反而低下了头,更方便杨炙卿抚摸她的头顶。
真是柔软的触感……
意识到自己在做的事情,杨炙卿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她肯定是疯了,疯了才会干出这种事!
杨炙卿心虚得连女主眼睛都不敢看,看向旁边的架子鼓,假装自己在观察乐器的细节。
云绮烟也不说话,只是在低头的时候,悄悄地笑了一下。
这种心照不宣的微妙场面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声乐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云绮烟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低下头看了一眼:“我哥哥来接我了。”
终于来了,杨炙卿有种迟来的解脱感。
她干咳了一声,不忘提醒:“以后有事多找你哥哥,他会帮你的。”
女主的哥哥是何方神圣,别人不知道,杨炙卿却有所了解。
女主血缘上的亲哥哥乔祈桓,是那种非常典型的青年才俊,早早分化成了顶级alpha,接手公司,打出一番事业……不过在这本大女主爽文里,他最重要的身份还是一个相当好用的工具人。
剧情前期,女主那花式繁多的护花使者还没有上线时,她的alpha哥哥就义不容辞,充当了帮柔弱女主摆平所有麻烦的职责。
杨炙卿一度以为哥哥也是被女主魅力征服的偷偷暗恋阵营一员,不过没过几章,原作者就非常郑重地澄清了,他们就是和谐有爱的兄妹关系。
要问为什么,因为这篇文连载的地点是在绿江文学城,不让写骨科。
云绮烟的哥哥,是她现在最能信任的对象,要是女主有麻烦,找她哥哥是最快的。
云绮烟点点头,很乖巧地从钢琴椅上蹦下来,跑去门口开门。
跑到一半的时候,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折返了回来,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杨炙卿。
云绮烟有些失落地眨了眨眼睛,提醒她:“你说过的,下次见面,要给我联系方式~”
杨炙卿一怔,没想到女主能把她随口一句话记得这么清楚。
她本来不想和云绮烟交换联系方式,可是看着那人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
算了,反正以后在节目里也要见面,总是逃不了的。
杨炙卿在她手机里输入号码,把手机还给她:“这就是我的电话,我叫……”
云绮烟得意地一笑,打断她:“我知道,你叫,杨,炙,卿!”
她念杨炙卿名字几个字时,刻意加重了重音,间歇停顿,悦耳动听,宛如在念一首韵律优美的十四行诗。
杨炙卿恍惚了一瞬,突然很想听云绮烟唱歌。
这样的嗓音,唱歌一定很动听吧?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云绮烟轻快地跑出门去很久,她才极其轻微地勾了勾唇角,转瞬即逝。
只是眼中一丝笑意也无。
早些的那一刻,当那扇门打开的时候,杨炙卿着实被吓到了。
不是被猝然发生的意外,而是被闯进来的那张脸。
云绮烟见到她,很意外,意外中掺杂着惊喜;
杨炙卿见到她,就是意外中掺杂着惊吓了。
听云绮烟说完了简单的来龙去脉后,杨炙卿意识到,发生的这件事好像有点熟悉。
她想了想,才发现,这不是原书里的剧情吗?
剧情里,女主也是偶遇了记者,只是她并没有成功逃掉,被记者追上后,避无可避,只得回答了记者问的那些问题。
记者回去整理出来,做成了一份对云绮烟的独家专访稿。
记者本来就是业内出名以博眼球为业,毫无职业道德的人物,自然不会放过云绮烟这种送上门来的猎物。
他采访的时候用了不少小花招,步步紧逼,没有给她留下几分余裕思索,所以云绮烟也无法斟酌语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记者又将她给的答案断章取义,最后拟出一份和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通稿。
这件事直接导致云绮烟的风评更差了,云家给她公关也没有取得太大效果,让她遭受了不少本应该避免的黑评。
这个剧情在杨炙卿的脑海中闪现,前因后果随即清清楚楚。
可书里面完全没有说,这里还有她的事啊。
面对着云绮烟可怜兮兮的表情,杨炙卿未经思索就做了决定。
开玩笑,女主都到她面前求助了,难道她还能不帮?
非要跟书里最大的金手指作对,那她的下场,恐怕会比书中还凄惨。
于是杨炙卿当机立断,把女主藏了起来,并且动用自己用过多次的演技,成功唬住了记者。
最后结果算是相当理想,记者成功被她蒙蔽了,拖到了女主的护花使者来救她,她算是帮女主逃脱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危机,还在云绮烟面前猛刷了一波好感。
可杨炙卿还是高兴不起来。
她清晰地明白,她产生的动摇已经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锦鲤》的女主是一个离她很远的纸片人,可云绮烟是鲜活的,甜美可爱的。
原本的书籍描写再形象,文字终究隔着一层,当这个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都清清楚楚时,看法会悄然改变。
云绮烟整个人就像一个甜美的诱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拥有着什么样的魅力,也对这种魅力毫不在意——这正是她的迷人之处。
当她想要亲近什么人的时候,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但杨炙卿不行,或者说,只有她不行。
全世界,最不能对女主产生什么异样感情的就是她。
杨炙卿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秦昭晚上精疲力尽地回来,还不忘冲个澡。
经过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对多出来的部件适应良好了。不愧是她。
宿舍配备有清洁舱,几分钟就能洗洗干净,秦昭躺进去体验了一下,总觉得缺少冲澡时那种全身心升华的感觉,因此她坚持拖着残躯冲了个澡。
洗完后,躺在床上还不忘用光脑网上冲浪。
因为是学校统一配备的光脑,比市面上的光脑多了许多防沉迷的功能,即便如此,也足够秦昭玩上半天了。
网络世界真是太精彩啦.jpg
她玩着玩着,发现学校居然还有个论坛,摸进去随手点进第一个帖子里。
一架摔了个四脚朝天的机甲怼到她脸上。
这机甲,怎么长得这么熟悉?
接下来,就是这台机甲宛如打不死的美洲大蠊,站起来又不断被另一台充满生无可恋气息的机甲重复摁倒的画面。
最后的镜头停留在机甲一个劈叉滑倒在台上。
看完整个视频的秦昭:……
接着,帖主就机甲驾驶人稀烂的技术,滑稽的外表,甚至上升到人格进行全方面嘲讽辱骂。
帖子里的评论也是一片嘘声。
【这届新生水平这么辣鸡???学校怎么招进来的???】
【大一新生说一句,这架机甲跟我们款型不一样的】
【笑死,我随便栓条狗,狗都能比这开得好】
【这机甲是omega开的吧,技术这么烂】
【兄弟,虽然我支持你,但是估计你要被喷了,那些omega可听不得这些话】
【楼上几个是不知道裴烬?说出来的话都让人发笑】
【刚说完这不就来了,急得真快】
【这机甲不是大二作战系那谁的吗……qz】
【裴烬算什么omega,他是个披着omega皮的怪物】
【那确实是比你这种废物alpha强呢】
至此,话题彻底跑偏。
中间那些映射秦昭的猜测也淹没在茫茫评论中。
帖主中途跳出来几次努力想把话题拉回去,然而不到几分钟就被刷了下去,后来便没了动静,看起来是彻底放弃了。
秦昭嘬着营养液围观骂战。
男主在军校中崇拜者众多,但认为他“不像个omega”的鄙夷者也不少。
以这两个群体为主,双方互喷了十几页评论。
直到秦昭第二天起来,仍然还有人在对骂。
怀抱着对男主帮自己转移战火的感恩之心,秦昭也评论了一句:
【裴烬,牛逼。你们,不行。】
“咦?”男生讶异地睁大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不是那个变态跟踪狂的账号吗?”
男生赫然就是考试当天曾经和秦昭有过肢体冲突的人。
裴一泽正准备动用管理员权限把这个吵得昏天黑地的帖子删掉,却不想有个预料之外的人冒了出来。
“说起来,她这段时间也没有再跟着你了,这是转变方针了?”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刚准备好好教训下她呢。”
他抬起头:“阿烬?”
回应他的是裴烬一手捏爆战斗机器人脑袋的身影。
霎时间,模拟血液的液体喷溅而出,少年半边白净的脸和修长的脖颈都沾上斑斑点点,顺着颈侧缓缓滑进衣襟,艳得刺眼。
那张本就靡丽的脸竟被衬得愈发光彩动人,仿佛罂粟花一般,危险至极却又美丽至极。
“别问我无聊的事。”裴烬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
裴一泽看着他沉迷殴打机器人的样子,长叹一声:他这战斗狂弟弟脾气这么爆,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秦昭对此一无所知。
为了挽回自己的风评,成功通过补考,她过上了三点一线——宿舍——训练场——食堂的生活。
就像游戏练级一样,有点枯燥,有点累,但是充满乐趣。况且这里与她原本的世界大有不同,秦昭对很多事情都感到非常新奇。
谢景峥原本以为秦昭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想到她每天都勤勤恳恳训练,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早出晚归不知疲倦。
虽然睡眠时间比以前还少,但是秦昭看上去却比之前精神多了。她把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剪了,头发也剪成齐肩短发,只是一些不大的改变,整个人气质却焕然一新。
如果说之前是快枯死的灌木,现在就是青葱挺拔的翠竹。
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因此谢景峥在路上看见秦昭朝自己打招呼时,一开始经常认不出人。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补考前一天,秦昭一如既往地准备掐着最后一分钟离开训练场。
大概是因为明天要补考的原因,训练场的人比往常要多,秦昭走过拐角口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来人低着头,步履匆匆,眼看就要撞到秦昭身上,她侧身避开了。
却没想到对方一个旋身,直接朝她身上歪倒过去,秦昭下意识伸出手,却看见对方手指间好像捏了个什么东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竟然是微型注射针!
秦昭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地捏住来人的手腕,直接按向他的另一只手。对方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速,怔愣之下,指间的微型注射针扎在了他自己手上。
来人顾不得其他,狠狠甩开秦昭的手,低下头拔腿就跑。
秦昭连忙追上去,很快却被一扇自动门挡住去路,等自动门再缓缓打开时,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了。
秦昭摸着自己的手,心有余悸:好家伙,差点变成恐怖片了。
她联想到一些关于读品的教育片,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秦昭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老师调监控。只是刚刚的人显然有备而来,整个人被包的看不见脸,而且动作也做的很隐蔽。她既然没出什么事,恐怕很难把人揪出来。
秦昭转身,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追人,不知道跑到哪个旮旯角落里了。
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转悠半天,这才想起来有地图这个东西,刚准备调出来,耳朵却捕捉到一点异样的声响。
声音很轻,但秦昭听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本文的玛丽苏外貌描写全用在了小裴身上(。)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暂时)这两天更新频率会高点,有朝一日我也要日更(握拳)
晋江APP→右上角人头→右上角小框
OOC预警!禁上升!!
全文8K+,注意阅读时间。
商战,强强,破镜重圆,情感认知障碍。
片段式灭文法,非金融专业,案例有原型,逻辑崩盘,勿要深究,请专业人士手下留情。
周峻纬十指交叉撑在下巴上,隔着电脑屏幕注视着在媒体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半是欣慰半是复杂。
蒲熠星今天穿了身墨色的西服,量身定制的服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青年劲瘦柔韧的腰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的眼睛,显得人斯文又冷淡。
经常都有人说蒲家蒲熠星和郭氏小少爷郭文韬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几乎有六七分的相似度,甚至连蒲熠星本人都错认过两人的照片。
唯独周峻纬一点都不这么觉得。
郭氏小少爷郭文韬长了一张相当有迷惑性的脸,看起来无害极了,实际上这人身上的锋芒都隐藏在那张乖巧的皮囊下,谁要是作死犯到他头上,他能把你算计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蒲熠星大多数时候都像无害的猫,没什么尖牙利爪。倒不是说他能力不够,只是这人向来清冷懒散,游离在人群之外,也懒得和谁计较。要是谁主动有问题找着他,他也能给人解决得干净利索。
像是动漫里冷漠又温柔的神秘少年。
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年里,他们四人的小团体见过温和的齐思钧拎着棒球棍揍人,见过乖巧的郭文韬把不开眼的富二代骗得裤子都不剩,也见过沉稳的周峻纬风度翩翩带着笑把人问到崩溃大哭。
唯独蒲熠星,他们没有人见过他生气,也没有人见过他的锋芒。他一直在那里,疏离又遥远。
后来周峻纬有幸踏入过蒲熠星世界线的边缘,时间不长,但他曾经窥见过他的少年喜怒哀乐的模样,看到过他的见解他的思想,看到过少年炽热又柔软的心肠。
蒲熠星天生情感缺失,但他对这个世界从来抱有最大的善意。
当初蒲熠星离开之后,周峻纬其实并没有再去找他,他依照蒲熠星的期愿,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唯一的叛逆,可能就是违背了家里希望他学金融的想法,去麦吉尔大学读了心理学专业。
当时郭文韬和齐思钧为他送行,三人在学校外面的夜宵摊子上喝得半醉,周公子趴在烧烤店油乎乎的桌上,因为喝了酒,脸上泛着一层红,眼睛里盛着一弯晶莹。
“我不去烦他,但我希望他回来的时候,我能用他最舒服的方式站在他身边。”
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
周公子情深似海,等他的少年一等就是六年。
幸好,他又一次在他的少年眼里看见了光。
看到蒲熠星在谈论蒲氏集团慈善项目计划的时候眼中呈现的光芒和期待,看到他提及近期M市股票市场时神情的灵动与自如,看到他在说起蒲氏股权变动情况时眼神的凌厉和运筹帷幄……
如此种种,和记忆中的人重合。
当时盛夏,窗外是灼热的太阳,屋内开着26度的空调,茶几上摆着冰镇的西瓜。
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啷当响。
十七岁的少年和自家小朋友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国际巨鳄索罗斯的纪录片,少年人意气风发,有着最柔软的腰线和最硬朗的脊梁,对一切不公都有着自己的看法。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讨厌国际游资的手术刀战术,做空英镑,狙击泰铢,虽然能理解趋利是资|本本质,但是对于这种断子绝孙似的金融战争,受罪的还是底层的平头百姓。”
看到一半,蒲熠星气呼呼地关了投影仪,趴在周峻纬身上蹭了蹭,对刚刚在纪录片里看到的游资手段大加指责。周峻纬摸着他的脊背给人顺顺气,递过去一杯温好的牛奶。
“血腥底色,资|本不眠,阿蒲以后可要做良心企业家。”
“先管好自己吧小周公子。”
猫一样的少年喝了一口牛奶,唇边还沾了点奶渍,龇着一口小白牙凶巴巴的,颇有两分猫咪亮爪子威胁的意味。
“如果以后有人把这一套把戏玩在我身上,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血本无归。”
彼时蒲熠星对国际游资的血腥战术敬谢不敏,骄傲又聪明的少年踌躇满志,想要坑一波这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当时交流战术的两人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少年拿的是预言家牌。
“对于恶意收售蒲氏股票的游资集团,蒲氏已经做出了完整的防范措施,请各界朋友们放心。在此,我也警告某些恶意宣扬蒲氏人事变动,企图引起股市动荡,好在其中浑水摸鱼的金融机构。”
屏幕里的青年停顿两秒,指尖无意识摸了摸领结——那是他送的成人礼,唇边挑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像是警告又像是玩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我捕鱼能力还是挺强的,尤其是……”
周峻纬跟着青年补全了他后面的话。和上一次异口同声的默契之间,间隔着漫长的六年。直到现在这一刻,周峻纬终于确定一件事。
他爱的那个叫做蒲熠星的少年,回来了。
蒲氏毒丸计划启动之后,由于股票的稀释变动,市场在短时间内一时无法计算出精确的数额,加之蒲熠星在私底下通过期权锁定的二级市场部分股票,由于尚未完成交易,并不需要进行信息披露。
之前以文氏集团为首的一批企业,大举做空蒲氏,认为蒲氏不过是垂死挣扎,借进蒲氏大笔股票进行倒手,等着蒲氏倒台股票跳水的那一天狠赚一笔。
游资起家,左不过是踩在其它企业的尸骸上。
可惜,他们以为的含着金汤匙出生小少爷不是被惯坏的宠物猫,是野外游走在敌人生命线上的豹子。
瞒天过海,蒙蔽的到底是猎物还是猎人,尚未可知。
屏幕里,有记者举着话筒问清冷俊秀的青年人:“蒲总,方便透露一下本次新闻发布会之后,蒲氏会有哪些人事变动吗?”
蒲熠星视线落到小记者胸前佩戴的公司标识上,眼睛里浮现一点笑意,问语娱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带头做空蒲氏的文氏旗下的媒体公司。
“蒲氏具体的股权变动情况和人事变动情况将会在发布会结束之后的信息公开环节进行详细介绍,你可以关注一下。”
矜贵的小总裁含着笑温温柔柔地看着你,谁人能不心动?
反正连屏幕外的小周总都心动不已,有些艳羡地看着屏幕里站在蒲熠星面前羞红了脸的小记者。讲道理,蒲熠星回来之后,还没这样冲他笑过呢!
波澜不惊的周公子都扛不住,更别说人小姑娘,问语的小记者呐呐两声,被蒲熠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不过,小姑娘虽然没问出什么实质性的答案,但到底得到了一个信息公开的时间。对于她的问题来说,也算是物有所值。
M市股票市场大大小小的商户们,都在等着发布会之后,蒲氏信息公开的时刻。
后面是其他的记者在争抢为数不多的头条,周峻纬盯着青年带笑的眼睛看了两秒,微微拧起眉,心底浮现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以蒲熠星的性格,如果仅仅是这样,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炫耀他的计策。
“有一大波僵尸正在向你靠近。”
他,又是蒲熠星计划中的哪一环呢?
“好的,那我们提问环节就到此为止。”
看着手表表盘上的时针划过4刻度,自己公司总裁的神色也逐渐开始倦怠,温婉漂亮的主持人适时出面,制止了还想接着提问的一众记者,准备结束这一场漫长的发布会。
“关于蒲氏集团详细的财务信息和人事变动,我们会在稍后的信息公开环节向大家展示本季度的公司财报,敬请社会各界人士进行监督和考量。蒲氏集团M市百年企业,有着充足的信心面对各种挑战……”
主持人小姐是蒲氏集团宣传部的负责人,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柔和又大气。
“今天我们的新闻发布会到此就圆满结束了,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前来,也感谢我们各界代表人的赏光,谢谢大家,辛苦各位。”
蒲熠星看到主持人上台的时候就已经准备溜了,好不容易撑到主持人讲完结束语,蒲氏小总裁眨巴眨巴因为困倦显得有些水雾朦胧的眼睛,快速逃离一众灼人的视线。各路媒体原本还想截住新官上任的蒲总裁问一些独家消息,都被主持人一一挡了回去。
别人不知道,她可再清楚不过,十分钟前郭氏小少爷刚刚抵达后台,说有惊喜送给自家上司。她一个小部长,还是不要去掺和这些大佬神仙打架比较好。
别的不会做,看门总是会的。
蒲熠星溜回后台的时候,被躲在门后的郭文韬吓了一跳,幼稚的郭小少爷躲在门后面,透过门缝看着自家兄弟推门进来,猛地窜出来在人肩上一拍——
易受惊的猫吓得一跳,全身的毛都炸起来,脏话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郭文韬抱着笔记本在他后面咯咯咯的笑得相当开心。
“蒲熠星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经吓啊哈哈哈哈哈哈!”
“韬韬我跟你说,你要是给我吓出心脏病了你得对我后半辈子负责的哦!”
“负不起负不起,我要对你负责了那周峻纬还不得弄死我。”郭文韬摆摆手,扯着蒲熠星袖子把人引到沙发上坐下,“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对今天特来劲儿的郭小少爷,蒲熠星简直哭笑不得:“韬韬你今天是受刺激了吗?按顺序说呗。”
郭文韬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先前恶作剧时扯得有些凌乱的西服,打开电脑,调出文件夹,翻到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第一个,老齐手里蒲氏的股票,他一比一比例送给你和峻纬。”
“什么?”原本几乎已经缩进沙发里猫着的人猛地坐直了身体,“老齐疯了?”
齐思钧手里握着蒲氏19.4%的股票,毫不夸张的说,就算齐思钧不想在齐氏努力了,凭着他手里这个份额的股票,完全够他后半辈子奢侈度日。
他要愿意的话,开着飞机撒钱都行。
原本蒲熠星是打算用蒲氏之后的一个项目和齐思钧做交换的,他连项目企划案都拟好了,没想到……
“老齐……还说什么了吗?”
“老齐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你和峻纬好好过,别折腾我们了。另一个……”
郭文韬顿住话头,表情有些扭曲。
“说啊,他总不能是想当我爸爸吧?”
“……你和峻纬结婚的时候,他说他来把你牵到周峻纬面前。”
……还真是想当他爸爸。
“行吧,金|主爸爸也是爸爸。”蒲熠星心态相当好,瞬间摆正,“还有一个好消息呢?这回总不能是想当我妈吧?”
原本还以为齐思钧这要求,不说把人逗炸毛,至少他能看蒲熠星毒舌一番齐氏小狐狸,到时候他再一转播,说不准两人还来一场battle。
郭文韬连吃瓜姿势都想好了,万万没想到蒲氏小总裁心胸如此宽广。
“蒲熠星,蒲氏是养不起你了吗?”郭小少爷表情简直一言难尽,“生活上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说,爸爸会支持你的,天诚海上那个项目要不交给你们来做?齐氏族谱不好进还有郭氏族谱呢。”
“齐氏族谱不好进?怎么?你进过?”蒲氏小总裁那敏锐程度简直不要太高,抓住郭文韬话里面的漏洞,成功扼住郭小少爷命运的咽喉。
郭文韬:“……”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
“……第二个好消息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都是好消息了,那必须得听啊。”眼见着郭小少爷就要恼羞成怒合上电脑走人,蒲熠星连忙告饶,“咱们韬韬带来的消息那肯定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那不听不得是我的损失嘛?”
郭文韬重新坐下,打开电脑。
“第二个消息是周氏那边的,你和投行的期权交易条件达到了,现在投行手里锁定了39%的周氏股份,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付款?”
蒲熠星一挑眉,“才39%?”
“什么叫‘才’?周氏可是家族企业,发行到市场的股票本来就不多,投行手里的大头可都是从人家里人手上抠出来的。”
郭文韬半是惋惜半是做戏地哀叹两声。
“可怜周峻纬一个人管着周氏那么一大家子人,不仅要被家里面那群贪财的老顽固骂,还要被自己心上人在背后算计,啧啧啧……太惨了太惨了。”
蒲熠星睨了一眼故作凄惨的郭某人,懒得搭理这位突如其来的戏。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郭小少爷这两年天天搁家里泡着,少有接触投行工作,忽然之间做成了一笔大生意,导致这位太过兴奋烧坏了脑神经。
反正记忆里郭文韬是没有这么大戏瘾的。
把早已盘到沙发上的腿放下来,一贯懒散的猫拉过电脑,盯着屏幕上的期权合同,眼神锐利得像是捕猎的豹子。
他原本是想一步到位,直接能拿下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这样加上周峻纬手里原本拥有的股份数额,足够他的小朋友在周氏说一不二。
倒是没想到,周氏也不全是贪财之徒,还真有不少以家族利益为重的。
“履行合同吧,送周氏一个大礼。”
“履行合同?”郭文韬一愣,“钱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蒲氏还经得起你这么折腾?那几位半截身子入土的不得被你直接气到归西?”
蒲熠星讽刺一笑,指尖轻点在桌面上,“他们身子骨可硬朗,说不准我驾鹤了他们还没归西呢。”
无视郭文韬不赞同的小表情,蒲熠星起身伸了个懒腰,抽了个纸杯到饮水机边上接水。
热水汩汩流下,升腾的袅袅白汽氤氲了青年低垂的眉眼。
“至于钱嘛……我相信堂堂文氏集团,应该是够满足投行的胃口了。”
郭文韬一怔,倏忽想起一件事,之前文氏大举做空蒲氏的时候,蒲熠星让他锁定的二级市场上的散股。
今天,是蒲氏信息公开的时候了。
郭小少爷视线缓缓挪到靠在大理石桌沿处慢慢悠悠喝水的青年身上,青年扬起的脖颈修长白净,他脱了外套,纤薄的衬衫勾勒出的身形显得纤细易折。
他看起来像是无害的纯白栀子,出手却像白虹贯日,凌厉又致命。
(轧空:指证券市场上的某一操作集团,将证券市场流通股票吸纳集中,致使证券交易市场上的做空者除此集团外,已经没有其他足够的来源补回股票,轧空集团趁机操纵股票价格的一种方式。)
郭文韬声音又低又缓,引得蒲熠星一笑,“他们对蒲氏下手的时候,就该做好被轧空的心理准备。”
“抱最好的期望,做最坏的打算。韬韬,这么基础的思维不会还要我教你吧?”
看郭文韬沉默下来,蒲熠星也不再说话,目光挪向窗外,阳光透进来,轻快又明媚。
蒲氏对他再不好,也是老爷子的心血,就算毁了,也不能毁在外人手里。
蒲氏信息公开,蒲董占比24%,其他股东占比17%,周氏占比13.3%,蒲氏新总裁蒲熠星,通过对赌协议和期权互换,从投行手里拿到了26%的股份,加上原本持有的6%和齐思钧赠予的9.7%,实际持股41.7%,成为蒲氏第一大股东。
二级市场上只剩下了4%的股票份额,但是前期以文氏为首做空蒲氏的集团,在二级市场上借了10.6%的蒲氏股份。
余下的6.6%,无人可借。
文氏掌舵人一生商海沉浮,没想到临退休的年纪,还是栽在年轻人身上。
为了平掉空头仓位,以文氏为首的做空集团开始疯狂抢购市面上仅有的4%的流通股,蒲氏的股票一夕之间翻了五倍。
蒲氏小少爷,在金融市场,投下了一颗核弹。
外面打得血雨腥风,蒲熠星这里倒是岁月静好。
女人躺在病床上,面色红润,像是刚刚睡着了。
青年抱着一束康乃馨推门进来,小心地拆了包装,将花枝取出,放进干净的玻璃花瓶里,给灰白的病房增添了一抹亮色。
年长的阿姨温声问好,她是蒲夫人自幼相伴的好友,也是家佣,一直跟在蒲夫人身边照顾,自然是知道来人的身份。
“邹姨,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妈妈单独待会儿。”
蒲熠星端条凳子到病床前坐下,笑容温和,丝毫没有外界传闻的那边翻云覆雨,无所不能。
邹姨点点头退出去,将这里留给久未归家的人。
在外面运筹帷幄的小蒲总,在病房门合上的那一秒,几乎是瞬间红了眼。青年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手纳入掌心,感受着女人温暖的体温,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险些落下泪来。
当年蒲夫人出事,他尚且是个手无寸铁的少年,加上心理上经受了二次刺激,让他完全不敢面对所有的亲朋好友。
母亲进入手术室前最后一眼,后面隔着漫长的流年。
蒲熠星握着母亲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这些年他的故事,生活太苦,他只挑些有趣的故事讲给女子听。
“妈,我跟你说哦,你儿子可厉害了,我刚去M国的时候,我英语不是才高中水平吗?结果你猜猜我用多长时间过了那边的语言水平测试?不到一个月,我不到一个月就能在那边如鱼得水得过,你说,你儿子是不是遗传了你的高智商?”
“还有,你当初不是老骂我不会做饭嘛,我跟你讲哦,我现在做可乐鸡翅和番茄炒蛋做的可好了,我觉得您做的都没我好吃,不信等你醒来我做给你吃吃看嘛。”
“对了,你以前不是老嫌弃我站姿不好嘛,我在M国有一门课,叫做商务礼仪,专门讲在商务交往活动中的一些礼仪规范,我现在穿西服可精神了,之前我在M国还有小姑娘追我呢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声音越来越低,病床上的女人没有半分反应。
一点晶莹落在白床单上,洇开一团水迹,被青年胡乱擦掉,可惜水分蒸发不够快。青年看着那一小团深色实在扎眼,索性垂下头倒在病床上,身体力行地遮住它。
聊了些在M国的生活,又聊了些回国之后的人事,最后,蒲熠星脑海中浮现出周峻纬的模样。
青年清隽优雅,他一笑,蒲熠星便听见了春天的声音。
“……妈,我跟你说个秘密哦,周峻纬这个瓜皮还是没有放下,我之前让他找个女朋友,结果这小子给我当耳旁风。”
“不过我还是想陪着这个瓜皮,这人这么傻,我不要他到时候他嫁不出去怎么办哦?”
“妈,你说,我可以学会爱他的吧?”
蒲熠星趴在病床上,脸颊贴着蒲夫人的手,温热的触感从脸侧慢慢裹住全身,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肆无忌惮在母亲怀里撒娇耍赖。
漂泊的灵魂终于在母亲掌心里安眠。
周峻纬终于明白了蒲熠星说的“僵尸”是什么含义,看着证交所公开的蒲氏信息,除了让文氏等空|军崩溃的股份占比以外,还有让周氏如临大敌的信息。
蒲熠星手里,掌握了周氏39%的股份。
周氏是个家族企业,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股份份额都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按照常理,市场上流通的股份就算全部被人收购了,对于周氏来说也无伤大雅。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周峻纬掐了掐眉心,他都能想象到,不出半个小时,周氏那一帮子老家伙们肯定要开始集体轰炸他。
蒲熠星已经达到了最低控股比。
也就是说,以后周氏所有的重大事项,只要蒲熠星不点头,通通一票否决。这相当于,蒲熠星,成了悬在周氏头上的一把剑。
只看他什么时候愿意落下。
秘书捧着一个盒子敲门进来,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上藏不住的慌乱。
“蒲总让人送过来的礼物。”秘书轻咬下唇,将小盒子放到桌面上,神色里莫名有种被欺侮的无奈和愤恨,“是一块表。”
就算她再不懂奢侈品,跟在周峻纬身边当了好两年的秘书,基本的钟表品牌还是能认出来的。
蒲熠星这时候给自己上司送手表是什么意思?给周氏送钟呗?
小秘书想着想着,几乎要哭出来。
对于小秘书委屈巴拉的心情,周峻纬半点不知,听闻是蒲熠星送过来的东西,实在止不住心中好奇,但碍于秘书在场,只能先行忍住。
看着秘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周峻纬视线重新落回到小盒子上,实在好奇蒲熠星会在这个时候给他送什么样的礼物。
盒子包装并不繁复,周公子轻松揭开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款男士腕表。
是一款白色腕表,表针上嵌了一颗星星。
简单到甚至有些稚气的款式,和周公子一贯的黑色沉稳风格格不入。
“阿蒲,你知道表白会造成什么吗?”
“表白?会显手黑啊。”
少年的玩笑犹在耳边,周峻纬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的阿蒲啊,带个话都这么聪明又含蓄。
“通知股东,我要召开股东大会。”
小周总唇边还染着笑意,电话通知秘书安排后续工作事项,自己却起身关了电脑准备翘班,临走之前又想起来什么,从电脑里拷贝了一份文件。
不管这人是想让他表白还是想让他手黑,他都得先把这人抱回自己家再说。
在外边养几年还给自家猫咪养野了。
看着自己上司走路带风从自己面前飞过,小秘书傻了眼:“总裁您去哪儿?”
“家里猫饿了,回去投食。”
周公子微微一笑,合上了电梯门。
周峻纬是在他们高中校园里找到蒲熠星的。
从周氏出来之后,他先去了蒲氏集团,没有想到扑了个空,又问了齐思钧和郭文韬,两人都闪烁其词,他也知道从这两位嘴里问不出什么,只能静下来慢慢思索蒲熠星留给他的信息。
最重要的就是那块手表。
无论是关于手表的玩笑,还是他们的表白,还是表针上的星星,最终都指向他们的曾经,指向他们故事最多的地方。
周峻纬开着车,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在M市晃了一圈。
在蒲熠星离开前买的那杯黑咖啡的咖啡馆里,他得到了一个老旧的录音机,里面录着一首蒲熠星唱的歌。
“感谢你的出现,让我期待永远。”
在他们曾经一起上自习的图书馆,周峻纬从馆长那里得到了一本书,林毅夫的《解读中国经济》,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纸。
“索罗斯的手段的真的很恶心,但西瓜真的很甜。”
在蒲熠星曾经练舞的舞社,周峻纬找到了一套没有寄出过的明信片,地址是从霍普金斯到麦吉尔。
“人生路远,山河坦荡,好景在前方。”
在他曾经最喜欢的桌游俱乐部,周峻纬在社长手里赢下了一件衬衫,衬衫上绣着那一年他们去北欧看到的极光。
在蒲熠星当初最喜欢的动漫工作室,周峻纬在里面找到了一幅画。
画上是两个少年,高一点的男孩子搂着另一人的肩,笑容温暖又明亮,另一位少年像是白生生的糯米团子,眉目生得清冷,眼神却是温和的。
“去找他吧,他在等你。”
六年,六个地点,最后一站,是他们未尽的遗憾。
车停在高中校园大门外,周公子不讲矜持不讲礼仪,用了他这辈子最快的奔跑速度,跑向他的爱人。
这边校区已经不用了,陈旧的木桌椅倒是还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周峻纬顿在教室门口,因为先前跑得太急,额上微微见汗。
蒲熠星穿着高中时代的校服,坐在教室靠窗边的位置上,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阳光洒在他侧脸上,细微的绒毛清晰可见,像是跳跃的精灵。
换掉一身严肃正经的西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蒲总洗去一身尘埃,又做回当年那个温柔清冷的少年。
周峻纬只觉得自己嗓子发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蒲熠星冲着他笑,棒棒糖在他腮边撑起小小的弧度。
“周峻纬,要不要过来抱我?”
身穿西服的青年大步走到少年面前,将他抱起来坐在课桌上,额头抵着额头。蒲熠星拿棒棒糖抵着周公子的唇。
“先说好喔,我情感认知障碍还是没有治好,只能陪着你,但不知道能不能爱……唔……”
少年的话头被水蜜桃味儿的吻截住了。
——————END.——————
周峻纬以挽救周氏的名义回笼了家族分散的股票,成立了控股公司,锁定42%的股票。
蒲熠星把自己手里周氏的股票以私人名义赠与周峻纬个人,加上他原本所有的股票份额和王春彧手里周氏7.8%的股票,至此,周峻纬持有周氏股票达到67%,完成了对周氏的控股。
郭文韬难以置信:“就这么轻易就给了?”
“你懂什么?这是聘礼。”
蒲氏小总裁信誓旦旦,转天就收到了周公子送上门来的他所持有的13.3%的蒲氏股票。
齐氏小狐狸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甭管谁是聘礼谁是嫁妆,最后该被压的还是被压。
说起来周氏蒲氏两家人也是倒霉,平日里打得你死我活,过年还不是要在一张桌子上吃团圆饭?
——————END——————
周峻纬看着自己怀中已经累得睡过去的青年,在人发尾留下一吻。
——————真·END——————
作者的瞎哔哔:磨了这么久,这篇终于完结啦!
讲道理,这一篇真的是我所有文里面写得最费劲的一篇。犹豫过到底是HE还是BE,其实对于情感认知障碍来说,BE是最合适的,但是还是舍不得,想让他们两人都被爱着。
最后算是一个偏HE的开放式结局吧,希望小周能治好阿蒲的情感认知障碍。
关于文里的商战的内容,全是我结合案例瞎编的,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我国也不允许做空什么的!!你有一个微妙的想法,但是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