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为什么说请你去吃烧烤,走走走,去唐山吃烧烤,为什么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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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现在的网红,那可是非常多了,网红的产生非常迅速,只需短短一晚上就红遍了全国,并且网红也成为了一种新兴行业,不需要太多的门槛,也不需要很多的努力,一旦成为网红利益那是相当大的,就比如抖音软件中的莉哥因为一首歌走红后被签约到了当红直播虎牙平台,只不过是自己自作自受被封杀,就可以看出网红的利益空间很大,而网红中也有许多独特的网红。

  今天小编要带你说的便是网红面筋哥了,想必大家也是十分熟悉的,一想到面筋哥,那一首关于面筋的歌在脑中回荡,其实面筋哥早早就喜欢音乐了,早期曾经上过选秀节目唱过这首歌被淘汰,而面筋哥也一直坚持着音乐的道路,而他的走红是因为一个视频网站找到了他早期的采访视频,并且加以改编,视频一出火爆了网络,面筋哥也是走红网络,从一个流浪人变成了歌手。

  并且一直不断用自己独特的唱歌风格翻唱其他歌曲,可以说是网红界人气非常高的人了,而说起他为什么叫面筋哥,不像网红腰子姐一样是烤腰子出名的,而是他的出名区就是《烤面筋》,这首歌唱出了烤面筋这个食物有多好吃,再加上非常接地气的台词和他独特的唱歌方式走红,而走红之后的面筋哥不但经常直播唱歌,并且也出了许多的翻唱歌曲。

  不仅如此,最近的面筋哥意识到了另一个赚钱思路,那便是去开烧烤店,这一想法早就在小编脑海中想过了,既然叫面筋哥,去卖面筋应该是最赚钱的,所以最近面筋哥开了属于自己的一家小烧烤店,并且店里的特色就是烤面筋了,而烧烤店一开,慕名而来的粉丝非常多,面筋哥的生意是相当火爆的,看来面筋哥的人气那是响当当的,不是吹出来的。

  并且爆火的原因不止面筋哥的人气,还有面筋哥的烧烤店价格,麻辣小面筋的价格是15块钱30串,这是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串小面筋才5毛钱,就和面筋哥的《烤面筋》中的台词一样:让你吃到真正的实惠,不一样的滋味;而也能看出面筋哥的谦虚来着,许多走红的网红将自己的店的价格往上抬,撒盐哥就是如此,牛排经过他撒盐就卖到了上千元,再看面筋哥的这家烧烤店,就冲价格,再远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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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小就讨厌参加婚礼。小时候去的婚宴没有好吃的糖,长大了去婚礼感觉周围人的目光都聚向你——当年说要当独立事业女强人的大学室友都结婚了,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无奈地接过室友递来的捧花还要装作一副感激涕零收下美好祝愿的样子,婚宴结束后我把捧花放在随手带来的纸袋里,粉玫瑰和蓝绣球团在一起,又欲摘下头上做成装饰的花环,结果却摸到一丝刺痛——我大呼不妙,似乎遇到了小虫子。

      这真倒霉,不仅被变相催婚还遇到了会蛰人的虫。手上的小包让我倒吸一口凉气,背过身找辆车窗,借着反光镜看头上的粉玫瑰花环。结果车窗突然摇下来,实打实地吓了我一跳。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个车里面有人……”里面那个穿着皮夹克的司机拒绝了我对着车窗摘花驱虫的意愿,结果虫子看我手指尖在花环上穿梭又蛰了我一下,我又“嘶”一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我略带抱歉地和司机说:“不好意思先生,我花环上有个虫子,刚给我蛰了两下,您看您可以帮我把卡子拿下来吗?”

      人高腿长身姿挺拔,说话也恰到好处如同大提琴一样的低音,墨蓝色衬衫搭配黑西裤,裤下三分黑袜子和白色GUCCI,严谨中不失跳脱的俏皮。他轻巧地取下我头上的几个卡子,把花环摘下后掂在手中,“放在哪儿?”目光迅速锁定手中的纸袋。

      “这儿就可以。”我打开装那束捧花的纸袋,他小心翼翼地把交错编织的玫瑰花放进去,又用手背轻扑掉仍在头上盘旋的小虫:“这个季节瓢虫很喜欢蛰人,回去涂点牙膏和风油精就好。”指指我的头发:“头发散了。”

      头发散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再受虫子的困扰。鞠躬谢过这位勇士,抬头的一瞬间,看到他漂亮的眼睛。

      他站在我身前翘起嘴角,摇摇头说句不客气。钻进车里听不清和前排人说了些什么就让车子离开这个地方。我没太在意,毕竟我眼前最紧急的事情解决了,这对我现在来讲就是本天的皆大欢喜。

      回家后躲过我妈对于婚礼情况的审问,对于这种在情感上强买强卖的做法我一向不理不睬,端着花瓶去把花醒好,我妈在外面依旧絮絮叨叨。

      “不是你跟你妈说话就这态度?”赵老师似乎更年期的小火一窜一窜,说话跟竹筒里倒豆子一样丝毫没给我插话的机会。“你多大年龄了你知道吗?同事结婚你去,同学结婚你去,一年随份子随了多少,你怎么就不着急结婚?”随即开始试探我:“你不会还想着你大学交往的那个姓刘的男生吧。”

      我把剪刀放在阳台:“停住,我跟刘牧屿八百年前的事了不用你翻来覆去地说,他渣是他的问题,跟我一点关系没有,我不急不想他我还觉得当时他特好笑。”说着说着自己就笑出声来,“我不着急找对象是因为我坚信我有能力找个好男,您也别催,催我转天给你带回来那门口街溜子。”

      我从大学开始就谈过一场恋爱,刘牧屿是亲戚介绍认识的隔壁学校同学,当年他眼高手低,抱着去top2的心气结果来了我们隔壁的工科学校,从头到尾都在和我诠释“没去top2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我实在受不了他这股子酸劲儿便让他有多远走多远,谁知人家这边和我宝贝亲爱的,那边开始勾搭本校人文的师妹。据我家亲戚说这厮居然还直了博,听到消息后我简单哦了一声,直接夹走一筷头番茄肉酱焖面。

      苏小婉介绍我出来相亲,我却盯着咖啡馆里的手冲咖啡一时入神。余光扫过苏小婉坐在最里面的身影,想必也是在我背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98℃和83℃热水分别冲泡咖啡有什么区别?”我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问面前的小咖啡师。小咖啡师看我一眼正准备给我科普,突然身边一个声音响起:“咖啡的香味是会随着热水温度不同而变化的。”

      “如果单纯用同一温度的热水,不同层次的味道很难激发出来。”声音沉静且缓慢,就像是在叙述一个平日不可多得的故事。“很多的咖啡烘焙需要讲究不同的木材、炭火,甚至产地和品种差异都会影响每一份咖啡独有的口感……我只是略懂皮毛,具体还要听咖啡师怎么讲解。”

      我扫一眼身边正在挑选咖啡豆的男人,似乎有种不知名的熟悉感。一回头见苏小婉脸皱巴的像个老得不行的丑橘,悄悄勾起嘴角。又看她指那边已经有人坐着的座位,示意我赶紧回去,人家已经到场哪还有鸽人的道理。

      我冷哼一声——人家已经开始把我的水让服务生撤走了,明摆着不知情还指指点点,况且一看背影明显是弯腰驼背,刚刚咳嗽那两声里明显有痰,指不定到老就得哮喘。冲苏小婉翻一白眼过去,继续站在那边看咖啡师磨咖啡粉。

      “您说。”我不动声色地移开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环顾一圈后凑到我身旁耳语:“我不骗人,但是我家晚上有个聚会,如果您方便露面的话,能否现在同我走一趟?”然后同我比划了一个头顶捋头发的动作。

      这才惊喜地想起来他是谁,是上次帮我解开玫瑰花环驱走小虫子那位大善人,那这善人需要帮忙的事自己定去帮——可我始终忘记我到底还在哪儿见过他,不过我笃定此时苏小婉在我身后一定气得牙痒痒。

      上车后我一整个安静如鸡,司机在前面开车,他在前面坐着看手机——防窥屏调到我的角度后我看清了上面的图表——清清楚楚地写着“中盛集团第三季度经营管理报告”。

      中盛我熟,前段日子我还在和中盛国际业务部门打交道,之前中盛找了不少德勤和安永的人去给他们做进一步预算。能拿到经营管理报告的人,多少是财务或者信贷的人,还并不一定是员工,多少管理级别往上……此刻我的脑中正在进行一系列的排列推理,殊不知前排人转过身来问我问题。

      他面上依旧带笑:“德勤我们熟,中盛经常和德勤打交道,但国际发展部多少是没太接触过。”

      我猜对了,他果然在中盛,快速思索了一下中盛里我熟悉的人,结果也仅限于国业部的小经理和门口给我端了三杯柠檬水的小前台。

      “中盛我去过,柠檬水很好喝。”原谅我此刻只能想到加了蜂蜜的柠檬水。严先生果然笑开,不经意间露出手上的链子——LV的新款,至少五位数。我又打量了一下他脚上那双鞋,前几天在时尚杂志中看到过相似款的银色,李姐从我身边拿报纸经过,开玩笑般指着上面身材姣好的欧美模特说,这鞋也绝非廉价。

      我当时心想穿在模特身上除了高定就是大牌赞助,怎么可能是廉价鞋,没想到转头就在他脚上看见了黑色这双。

      “王叔,我和苑小姐谈点事情,麻烦您去帮我买点吃的东西垫一垫。”大概到了一个路口后严先生把司机支开,下车后又坐到车后座轻声细语地同我商讨:“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有个晚宴,苑小姐你需要扮演我的……女朋友。”

      “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搭戏演一场?”大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基本应该走的场,点点头说声好,又低头看一眼自己出来相亲匆匆忙忙换的SANDRO茶歇,多少有些被自己压出褶,于是便上手扯了扯皱巴巴的裙摆。同严先生讲说要补个妆,从包里拿出气垫和口红,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压粉上去,口红点在手指尖又拍在脸上营造出腮红的感觉。补好妆后我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冲他略略低头:“严先生笑我?”

      “没,只是觉得你补妆有一点可爱。我有个姐姐,她补妆的时候都要画满一整个全妆。”

      我眯眼,有个姐姐,画满一整个全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姐姐肯定是个能把气场开足的人——但我没告诉严先生我的推理,就在司机买袋咖啡回来后,见严先生从车后座拍拍裤子坐到前面才开口:“严先生?”

      我这才知道严先生究竟为什么脸熟。前几日公司客户对接,中盛的文件放在我这儿,在交由小陈处理的传递过程中我略略翻了一下,副董事长那一栏签名并盖了一枚小印,印上清楚地写着“严浩翔印”。当时我还和小陈总笑谈,说这多大年纪的副董事长,看着这用印章的熟练程度,至少得五六十。

      小陈总把切好的葡萄柚分我一半:“棠,清醒点,六十退休,五十往上不到六十,这个范围最佳。”

      现在细想来,当初的年龄断想和如今倒是严重不符,可也证实中盛的副董事长是个年轻的钻石王老五。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打开手机上网搜索一下这人,结果发现除了几篇采访根本查不到什么。

      曾任某俱乐部冰球队队员,某某大学中华联合协会会长……简单翻了一下他的履历,高考后先去五院四系中的大院学经济法,后期留学分别读了两所常青藤的AFM和MBA,粗略算了算学费,还是感叹有钱真好。

      要我说,真正刺激的还不止这些。在包间里看见他家的家庭成员之后,我对中盛的了解又翻新一个高度……感觉自己的格局一下打开了。

      进包间前严浩翔就叮嘱我装得像一点,下车后我俩配合默契,他把左臂架起,我顺从地挽好又把另一只手搭在上面,酒楼门口的白炽灯投向我们靠在一起的影子,就真的像是一双璧人。

      我一抬头就看见中盛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在我眼前和蔼地端详我的脸,大气都不敢出,正当我自己措辞准备和他们介绍一通我是如何和严浩翔认识的奇幻故事后,董事长夫人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拿下来,召唤我来她身边坐。

      严浩翔把我送到他母亲身边,自己则坐在我身旁,看他母亲拿着手腕上的镯子就要给我戴进去。

      “我们家浩翔认定谁了就是谁了,这是浩翔家祖传的镯子,我们也没想到他能把你带来。今天我一打眼看这姑娘长得真漂亮,皮肤怎么好得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阿姨拉着我的手就不放了,“姑娘在哪儿工作哦?以后看看距离,给你俩买房子。”

      “我在德勤工作,德勤的国际发展部。”我后背吓起一下汗,在桌下悄悄踢了严浩翔两脚。严浩翔立即会意招呼上菜,然后看着自家父亲一脸严肃地看我的面相。

      等我刚要缓和,就看见有个和严浩翔长得很像的女生推门进屋,见到我后同严浩翔八卦:“不错啊,比我想象中长得漂亮。”

      “诶我在你心中就那标准?”严浩翔笑着闹回去,拉我起身认识,“我姐,就我和你说涂口红涂满一张嘴的那个。”

      “他现在多一个姐都不会说,来,我看看你这小女朋友。”他姐径直走到我身边看我,问我叫什么名。在我干干巴巴介绍自己后啧啧称赞:“苑棠,我天严浩翔……你何德何能遇上这么文静漂亮的姑娘。”把菜谱递给我,说再选几个菜吧棠棠,看看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摇摇手说自己不太会点菜,凑到严浩翔旁边把菜谱放在他面前,撑着手询问他:“姐姐说,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咱俩口味差不多,你喜欢吃什么再添几个就好。”

      眼下看他爸妈脸色愈发满意,菜上来后我小口小口吃,突然被他妈妈一句“浩翔之前说,婚礼办两场”呛到。

      “不急还……棠棠爸妈还没见到,您急什么。”严浩翔给我倒杯水,看我不那么憋得慌才轻轻给我拍背,小声讲让我慢点吃。

      结果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聚向我,并不是当事人的我干干巴巴地扯着裙子的蕾丝,“我爸妈……我爸妈最近应该可以吧……我得问问他们意见。”

      这戏不按我台本走啊。一顿饭下来我没吃多少,心理剧和现实对台本的事去走了一遭,严浩翔送我回家,刚上车的那一刻我毫无淑女形象地揉揉肚子:“你吃烧烤吗?”

      “什么?”他讶异,又突然笑出声,开始动手查附近哪家烧烤比较出名。“没吃饱吗?”

      我不好意思地瘪瘪嘴,“我没想到你爸妈催你结婚,比我爸妈催我结婚还要着急。”在地图上快速敲字后将导航递给他,说大学城附近有一家很好吃,去那儿。

      心管板筋亮筋掌中宝鸡脆骨,外加一扎酸梅汤和两碗豆花,轻车熟路画好菜单后给严浩翔看一眼。他不知道又在上面添了什么,喊来老板交单。看我靠在塑料小凳子边望不远处的电大,也松开两颗衬衫上的扣子,又有些不舒服,小步跑到车里不一会儿又出来,换上一件黑色T恤,手里拎着一盒餐巾纸和一盒酒精湿巾。

      我心想这位少爷还有平时在车里放这些东西的习惯,拿过酒精湿巾把手下的餐具擦干净,倒上冰镇好的酸梅汤同他聊天。不一会儿串也上来,呜呼一声开始吃串。

      “真没吃饱?”严浩翔斯斯文文地一块肉一块肉地吃,见我吃了一根羊肉串又吃了一根牛肉串,正要拿第三串心管,不禁问我。

      “我家平时吃饭节目没这么多,辛苦你了。”他把烤鱿鱼给我分了一半,“他们都比较兴奋,看见我领一个女生回家,多少有些激动。作为报答,烧烤我请客。”

      我摇头:“算了,你别请了,我这么大第一次进需要消费层级和会员等级的酒楼,烧烤没门槛,还是我请吧。”当场跑过去前台找老板说买单,扫好码便回去继续吃串。

      “你点的?”我顶不喜欢吃韭菜,烧心不说味道还重,每年家里包韭菜饺子都只吃一个应应节气。

      也是,按情节来讲,通常霸道总裁里的大少爷很少吃韭菜鸡蛋馅饺子,要不然打出来的嗝小娇妻闻了不得慎得慌。

      吃过烧烤后他送我,上车后我摘下刚刚他妈妈给我的镯子,“镯子给你吧,我现在不太能带着这个。”要是阿姨问起来我早已想好解释,大不了就争个鱼死网破说我俩性格不合分开。

      严浩翔愣了半晌,倒是没接我手里的镯子,任由它尴尬地放在汽车的手口中,我不再去看严浩翔的脸自顾自地说:“辛苦你了还陪我出来吃烧烤,我生来就不是你们希望的联姻对象,严先生要是另谋佳人的话就不必告诉我了,祝你们幸福美满。”

      明天还要去加班,今晚好好回去睡一觉。严浩翔把车停在路口,打开车灯让我下车,我礼貌地和他说声再见,却在临走时被他叫住。

      我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连忙及时止损:“镯子你拿走吧。”说完便一路小跑回家。平时很少有这么晚回去的时候,进门后我爸妈在看肥皂剧,见我进门讶异地问我去哪儿了。

      “晚上跟朋友吃个饭。”我简单解释后就去卫生间卸妆洗漱。赵老师又像上次一样倚在门口,打听问我男生还是女生。

      赵老师还在一边喋喋不休,我把脸洗干净及时打住,“停,你就这么打算给我嫁出去?咱家是缺彩礼还是准备要老二?您要是保留着这样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明天我就找个扫大街的跟他过。”

      “妈不是着急,你看你自己本身就是个闲性子,身边一个一个都有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男朋友叫工作呢。妈这不是为你好嘛,人家说女孩子马上一过三十就没有什么相处价值了,妈这不是说趁早给你安排个好的?你懂妈意思了吗。”

      见我不吭声就又要说话,说得我心情愈加烦躁——现在的中学女老师都不忙吗?忙着管别人家孩子不说还要天天唠叨自己家孩子的事儿。以赵老师这张嘴,我都估计她说不定在自己办公室把我的情况和别的科任老师说个遍。关灯关门睡觉一条龙,直接堵住了赵老师以“你这孩子”开闸的话头。

      果然赵老师又去和苑老师告状,这俩人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在一起的,苑老师唱白脸赵老师唱红脸,俩人居然还能过到一起去顺带把我培养这么大。褪黑素药劲上来后,睡过去的前一秒我还在想赵老师的刀子嘴豆腐心究竟是否能再持续很久。

      今天德勤没什么人,和国贸周围的喧嚷形成鲜明对比,把报表传真给市场部后开始收拾办公桌。抽屉里文件证件和文具混在一起,分开放好又去查看客户发来的邮件提醒——邮箱中,中盛两个大字格外扎眼。

      这两条邮件内容看得我脑血管突突跳,仔细看了一下后面的署名和邮件地址,一环扣一环,从中盛高层发出转到德勤总入口,又从德勤总入口转到我的工作邮箱。后面附上的是私人联系方式,我撑头思索片刻,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和户口本,拨通了那边的电话。

      “你知道,我爸妈已经开始策划我的婚礼和会亲家的环节了。所以这婚我也是被撵上架,不结也得结。”

      “我实话说,我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副董小董的荒唐,身边人一抓一大片,怎么就抓不住几个优质美女。”片刻思索一下,颇为认真地问他:“你不喝酒蹦迪泡吧吗?”

      “喝啊蹦啊,我也泡啊,但这东西……多少没什么意思吧,玩腻了自然就腻了。”电话那头严浩翔的声音逐渐降低,又陡然升高到正常音量。“你这样,苑棠,你跟我先结一年两年,我俩生活互不干扰,到时候想分再分。”

      严浩翔把领证这事交给他秘书办,当天下午他秘书就来带我去医院做体检。我不否认严浩翔是否要在几年后找一个替代品来满足他爸妈对儿媳妇的需要以及去维持中盛的面子,但当我在医院门口扔掉被我折断的带血棉签后,一搭眼就看见这位小副董穿一身运动装开车来找我。

      “我有事和你说。”他不由分说把我拉上车,路边有人经过后不免扫一眼又作若无其事发生,我被他拉到车后座,和高尔夫球包靠在一起,本就不大的空间挤下了我们俩后空气变得有些潮湿,就连呼吸都紧凑。

      严浩翔拧着眉问我:“我很认真的问你,苑棠,你爱我吗?我不想太草率,婚姻最起码要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

      “你都被安排了你还说什么爱不爱。”我单手倚在他的高尔夫球包边上,毫不在意地说:“年轻的时候说说爱可以了,我快三十了,还有什么爱人的权利吗。”

      “你条件很好,父母很好,吃穿用度几乎不愁,而且就凭你的意思我觉得你也不是想随便玩玩。”

      我继续漫不经心:“虽然有点阶级差异,但我会尽快弥补我的心里落差,在我看来……在你爸妈眼里,搭伙过日子够用了。”

     “你霸道总裁看多了。”我松口气,“你是小副董,但你不要以为所有人的生活都像小说中的走向那样。女生对男生一见钟情,真可是想得有点太入戏。”患得患失的立场在现在看来已经不能撼动早已定下来的结果,对我来讲,接受比怨天尤人更能活得舒心。

      严浩翔没说话,他从后座出来后替我打开门,摔上门直接驱车而去。我又循着秘书的方向看过去,麻烦他把我送回家。

      沈老师对我找个公子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在我说我们认识了不长时间就要结婚后反而释然,咂咂嘴自圆其说“那一定是棠棠能看上的人,我不干涉你们”云云。之前的颇多不满意在看到严浩翔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在她看来,小严吃饭乖巧、擦嘴优雅,多多少少都透着些礼仪感。吃好饭后又主动捡碗帮忙洗洗涮涮,和我爸有问必答,立刻给她印象里这个“随便挑的女婿”加了不少分。

      领证随便挑个日子,两个人在照相机前公式化地笑了下就分道扬镳,没有意想中什么两场婚礼,证拿到手的一瞬间我就被他们推着走推进了严浩翔的公寓。进公寓的第一天,严浩翔给我拿了双男士拖鞋。

      “家里没来得及买女士的,这双是我备用的拖鞋,一会儿我穿浴室那双。”说完他光着脚小跑去浴室,不一会儿又踢打踢打出来,简单和我交代家里的布局:“衣柜给你留出一半,你想睡客房就睡,要是睡主卧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我去睡客房,洗漱的东西我都给你留出来了……”

      “你好啰嗦。”我摇摇头,推着行李箱进客房后没说一句话。客房有些小,但仍简单干净,把衣服挂在衣柜里拍拍床上新换好的浅色床单被罩,细闻还有茶香,颇有种还没结婚时在家住的感觉。

      结婚对我来讲没什么,这场婚姻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顺带换了一个房价直接打我脑壳的公寓,连枕边人的触感都没有。洗好澡后蜷进被子里默默地玩手机,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翻身下床走到隔壁严浩翔的主卧敲敲门。

      门敲过几下就开了,严浩翔披着浴服头发上还滴着水,狼狈地系着腰间的蝴蝶结,见我神色自若地站在门口便不耐烦地开口:“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我突然忘记自己刚刚想要问什么,于是便开启一个格外尴尬的话题。他瞥一眼我的脸,又不自然地双手插兜,“浴室堵水了。”

      显然,这位大少爷怕不是没经历过浴室堵水。从厨房阿姨常用的调料柜里取出小苏打兑白醋,倒在周围又浇上一圈滚烫的热水。听着下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后才上手捏住地漏网取出罪魁祸首——一团猫毛中混着的一枚音符胸针。

      我才意识到他房间里有猫。从卫生间出来后才看见三只小家伙和我好奇地对视,有一只还跑下来闻我的脚,闻过之后在我腿边兴奋地转圈圈。严浩翔匆忙在客房洗好跑来,见我用白醋把胸针冲干净,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那个……麻烦你了啊。”

      “不麻烦,你是不是给猫洗澡然后直接掀开地漏了?”胸针摆在洗手台上散发原有温润的银色,猫毛被我用卫生纸包起扔进垃圾桶,我心不在焉地冲干手:“原本想找你讲个事情,走到门口突然忘了,顺道还给你解决了这件事。”

      “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专门来看我出糗的。”严浩翔收回视线,声音很低,“你的猜想是正确的。”

      背影挺拔入竹,气质清冷又高贵,带着莫名震慑的气场,偏偏又是个不沾花不惹草的男人,对外做足了一套相敬如宾的模样来逗长辈开心。

      我闻声看去:“Well,你也不用和我藏着掖着,大家都是同龄人,猫毛掺水堵地漏又不是什么大事。”捎带房门时略补充了一句,“把猫放出来吧,我也喜欢猫,怪好玩儿的。”

      第二天早上六点四十的闹钟叫我起床,简单洗脸后看主卧房门依旧关闭便没想去叫他。冰箱里简单的食材都有,保鲜柜里甚至还有新鲜水果和蔬菜。电磁炉橄榄油下锅单手敲了两个鸡蛋,煎好加热水煮出高汤,一旁下萝卜丝和土豆丝,黑白胡椒和盐直接香得让人打喷嚏。给自己盛了一碗就着面包吃,快要吃完才看见严浩翔神色迷离地走出房间。见我在餐桌做饭他瞬间讶然,又自顾自摇摇头默默地笑。

      “我今天起晚了,一会儿先去送你,然后回来吃饭。”说完他就要拿一片面包去找不知道被自己放在哪个兜的车钥匙。我忙打住:“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去上班。”表示今天临时有事要处理,早上顺带还要去趟银监局取材料。严浩翔知晓后点点头,从容地坐下转而拿起一块小西红柿。

      “早上的汤在锅里,一会儿你热一下再吃。”我吃好后把碗筷摆在洗碗机中,在门口拿下外套,“走了,拜。”

      听见他叫我便回头,面容清冷显得格外冷淡,眉眼里带着几分不熟的疏离。我盯着他的唇,看他沉默几秒后说:“没什么,唇色挺好看的……再见。”公式化地朝我挥挥手目送我离开。

      到德勤后好巧不巧遇上刘耀文,咨询部和我一起负责中盛项目的同事。他同我耳语毕马威包场迪士尼的事,暗戳戳地开玩笑讲:“年会咱能不能包场环球呀。”

      笑话,毕马威年会包场了迪士尼不说,还发起了迪士尼马拉松计划,也不看看人家地理位置。咱现在的位置倒是可以安排环球,马拉松计划要是安排在中轴线从钟鼓楼跑到天坛可怎么整?

      刘耀文当场就蔫了,原本还期待的小脸瞬间就耷拉下去,走到他的工作岗位后恶狠狠地说:“就不能让中盛年会办一次给我们去环球的机会吗?”

      听见中盛二字我宛如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一样炸开毛,顿了顿理直气壮地和他说,“这样吧,今天下午你不是和中盛谈业务?你去讲。”

      “讲就讲。”刘耀文顺着杆子往上爬,“但凡我有机会我就直接跟中盛董事长讲。”

      当我还在和中盛国际发展部总监聊今年国际合作的担保事宜时,隔壁贵宾会议室的刘耀文早就勾肩搭背地出来了,而他勾肩搭背的人,是我那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公严浩翔。

      对方身上那件衬衫是我昨天从晾衣架上取下来的,尖领双条纹,边缘恰好系着自己独到眼光的项链。小严副董热情地拍拍刘耀文的肩,不动声色地扯扯披在身上的外套,站在我旁边看了一会儿坐下旁听,用那双精致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就说我能谈妥。”结束后刘耀文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中盛的副董是我高中的师哥,关系加持又有合作项目,人家承诺了,今年年会出去玩的时候也把我们带着。”

      这估计是中盛这么多年合作第一次带甲方吧。晚上回家后阿姨早就给我做好饭,严浩翔吃好了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轻咳一声:“严浩翔。”

      “听说你们年会要把合作方带着去环球?”将餐桌上的残羹倒进水槽里自动打碎,又把碗刷干净,“刘耀文说的。”

      严浩翔看我:“合作方而已,说起来也是体恤的福利方式之一,况且去个环球包场,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真的要玩侏罗纪吗?手下冲水的声音犹豫了两秒,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般刷手里的筷子。突然听见身后的电视声变小,侧目一看,见他正站在我身边自然地接过手里的筷子麻利地冲刷。

      曾经大阪环球影城里侏罗纪给我留下的阴影太大了,过山车正着倒着转,最后翻过来逆行,下车之后腿一软摔在门口嘴唇发白,说好的飞天翼龙我却变成飞天菜鸟,最后说什么也不玩直接打道回府。

      严浩翔嗓音里带了几分睡意,尾音轻轻勾着:“那就不玩……没事,不喜欢的事情不要强迫自己做。”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和客房里床单被罩的味道如出一辙,离得近了便越发的醇厚,还带着提神醒脑的功能。我转头勉强地对他笑笑:“不是不喜欢,只是不适应。”

      “不适应也不要强迫自己。”他把筷子放进消毒柜里又按下按钮,看紫光灯团聚在筷子周围散发着莹莹的神秘的光,“苑棠,没人教过你,做事有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吗?不想做可以选择不做,没必要为了气氛和场面死磕。”

      我正视严浩翔的眼睛:“我如果说,我不想结婚,可以随心所欲地说不结就不结吗?”

      气氛果然一片漆黑,严浩翔自顾自甩甩手忙自己的事,刚才带着些暧昧因子的空气也随着我这一句话四分五裂地散开。我这才意识到话说得不对,但又碍于面子不好解释什么,转头回房间里洗澡收拾睡觉。

      但这一晚上睡得并不好,窗户开了小缝和卫生间那端通风,晚上的风很大我又踢了被子,早上起床隐隐约约有些头痛。一照镜子才发现大事不妙,应该是发低烧。

      看着镜子里烧得红扑扑的脸我叹口气,认命去找退烧药但意识到自己并不熟悉严浩翔的公寓布局,而此刻身体如同接受指令一样浑身泛乏痛。蜷缩在被子里等闹钟响了好一阵才关,转头给严浩翔拨了电话过去。

      “我似乎发烧了不能去单位,你家发烧药在哪儿,给我留两粒,我吃好再去上班。”没等他回复便撂了电话转头和总管请假,请一上午下午正常上班。毕竟是个打工人,耽误不起自己的钱和这个季度的KPI。

      严浩翔果然进了房间,手里一杯水两板药,外加一袋冲剂。他蹲下把水放在床头柜上不抬眼地和我介绍:“白色的是退烧药,黄色的是牛黄解毒片,绿色这个是感冒灵。”上手摸摸额头对比温度,又不放心地摸摸耳垂,嘟哝着“怎么会发烧”。

      我把退烧药吃掉,看他从主卧抱来一床厚被子覆在我的那层被上,拉紧窗户和窗帘之后默不作声地给我掖掖被角:“你睡吧,我今天请假了,等会儿阿姨来让她给你熬点粥,想喝甜的还是咸的?”

      我摇摇头,想着是现在一点东西也不吃,就让自己睡个昏天黑地。严浩翔了然地点点头,起身坐在客卧的书桌旁打开电脑。

      醒来后胃里空得恶心,撑起头喝两口水恰好碰到他进屋,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袋。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中午,我连忙起身欲要去上班,结果脚刚碰到地面却被他制止。

      “下午歇着吧,你总管给了你一天假,先把身体养好。”他又补充,“粥在外面晾着,阿姨做的小米南瓜粥,把粥喝掉再吃药。”

      我沉思几秒,道了句好。慢慢地挪到餐厅去吃粥,额外添了一小筷子阿姨做的泡菜,略带酸辣口感格外下饭。严浩翔走过上手摸了摸耳垂,又用手背贴贴下颚,“比上午好点。”

      我放下筷子,揉揉眉心有些疲惫,把粥碗推到前面轻讲自己不想吃。胃里本来就泛恶心,吃过药后起身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刚躺下没多久就跑到卫生间都吐出去。

      严浩翔闻声而至,看见此刻的狼藉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上前机械地拍着我的背,又接了杯凉水让我漱口。食管到胃此刻一整个发酸委屈的状态,我趴在洗手池边虚虚地握着他的手,只出气不进气,眼泪鼻涕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等下我叫医生来,你难受和我讲。”他把我扶进被子里用厚被包裹,掏出手机熟练地给我婆婆拨电话,“喂妈妈,那个……棠棠生病了,你让陈阿姨过来一趟帮忙看看……发烧了,对……上午给吃了退烧药,中午刚喝了粥,然后突然就吐了……胃肠感冒吗,好的好的我记一下……你让王叔带来吧,我得照顾棠棠……”

      讲话声在我脑中逐渐扭曲消失变成圈圈圆圆中的循环,我闭上眼整个人瑟缩在被子里不肯吭声。突然一只手伸进来捏捏我的后脖颈,伴随着均匀的呼吸和好闻的味道终于是放松些许。

      纯粹是胃肠感冒,只不过来得比较气势汹汹。陈姨看过后给我留下整肠生和液体盐水,说最好在家休三天再去上班。醒来后我咂咂嘴觉得无味,看对面正在玩手机的严浩翔,索性直接开口讲。

      他无声轻叹: “我可不敢给你吃,阿姨说不能给你吃咸的和荤腥,所以,有且仅有大米粥。”还特意加重了“有且仅有”这四个字。

      我把被子盖过头顶懊恼地继续睡过去,感觉到隐隐约约有人在摸我肩窝,脑袋空了几秒又有些不耐烦,一抬手想要拨开,睁了半只眼才看见严浩翔正要把手往上面放。

      再次睡醒已经是晚上六七点的光景,天上夕阳碎成一片一片,红色和蓝色交织在一起显得破碎又凄美。严浩翔在我身边安静地睡着,睫毛纤长眉眼弯弯,头上还额外多了个小啾啾,有些不同于往日清冷的反差萌。

      手摸在我头上就不动了,就这样挺了十分钟才肯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起身揉揉眼一步一摇去热粥。听见微波炉的声音后又把我喊起来,咕哝一句:“起来吧,喝粥。”

      “不烧也要喝粥。”他执意将粥碗推到我面前,又拿出蜂蜜面包给我,“吃点这个,嘴里有味道。”

       双方各执一词,他那边不让我,我这边还就有我惯用的想法。突然上来一阵莫名其妙的委屈,坐在餐桌旁半天不吭声。严浩翔看我不动,便坐的离我进了两分,用勺子舀了一勺白粥:“苑棠,乖,把粥喝了。”

      “我不要喝!”委屈和不甘像是一下被打破滚在心里,我趴在椅背上无视严浩翔的粥,呜咽着咬袖子不让他听见哭声,但最后终究是憋不住:“我要我妈妈……”

      看吧,苑棠,为什么要和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结婚呢?为什么要顶撞苑太太的话?说到底还是缺根心眼,难过了哭了就要找妈。

      “我妈妈在我生病的时候总会给我拿泡菜的……”长时间的酸楚在内心翻涌,哭泣着像是小孩子一样就要找妈妈,呜呜咽咽地用睡衣袖子擦眼泪。

      严浩翔放下粥认真地走到椅背的方向看我,无措地用指肚抹掉眼泪,把我从凳上拉下来,给了我一个格外真挚的拥抱。

      “我知道你想妈妈,妈妈给你拿泡菜或者咸菜解胃酸,我不给你吃是因为你本身是胃痛,吃了生冷的再吐不就更难受。”

      “这样,我给你放出来晾一会儿,等它室温你再吃,粥也要热。”从卫生间拿出洗脸巾给我擦脸,看情绪缓和差不多才去准备热粥和泡菜,滚烫的粥又被添了热水,端到我面前时指尖尴尬地闪躲,我把白开水倒进碗中一勺一勺舀着吃,中间不吭一声,吃饱了才推碗甘愿当太子爷。

      严浩翔听见这声小小的道谢后身形顿了一下,转过头依旧平平淡淡的语气:“没什么。”

      休息一天怎么着第二天也要上班,照例早起收拾好出门给严浩翔留了早饭,毕竟中盛离着近他也可以晚点起。不同的是,今天冰箱上贴着自己写的菜谱和一个歪歪扭扭的笑。

      “有应酬,回家稍晚。”下午收到信息后了然点头,收班回家后不经意间略过那张纸条,才看见严浩翔在上面潦草地写了个“好”。

      阿姨今天做了煲仔饭在电饭锅里,看我回家还亲切地和我打招呼问我胃肠有没有好。我把煲仔饭一半给阿姨打包带走回家吃,剩下一半自己盛了一小碗边看新闻边细嚼慢咽。

      小秘书送他进屋,身上沾着不具名酒气。接来小秘书搀进的人扶在沙发上,额外给小秘书装了份煲仔饭当明天早餐。大门一关,此刻就剩下我们俩。

      严浩翔扯扯领带露出脖颈,眼神迷离涣散地躺在沙发抱枕上,又闭上眼脱下西装外套。没煮醒酒汤,我把蜂蜜水放在他手边插上吸管,他斜靠过来没用吸管,把蜂蜜水一饮而尽便坐在我身边不说话。

      我还在准备一些诸如快去休息需不需要洗澡放水这样的话,听见严浩翔又一句问:“我能去泡个澡吗?”

      他低手揉眉心,“今天去和度假区的老总吃饭,他跟我讲,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想见见夫人。”额外又补充一句,“我是说,下次如果有应酬,我们一起去。”

      “反正今天被那几个人盘问了好半天。”他仰头露出无奈的笑,“都说我结婚了,结果一个消息也没有,连兄弟都瞒得死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金屋藏娇不被外人所见。”

      “我只能和他们解释,我说我太太不喜欢这种场合,如果这样唐突的让她来只会凭添烦恼。况且我太太前几天身体抱恙不宜出席,如果再有下次会考虑把太太带来。”

      我张张嘴没说话,把嘴抿上又在看严浩翔眼底不经意的笑意。似乎从昨天那次生病开始,我们的关系不再冷淡如寒冰,反而正在像是春天的冰响一样悄然化开。悄声摸摸他的手背,“挺好的。”

      他似乎心情不错,站起来后径直走到我房间说借一下浴缸,留下我自己在客厅里如坐针毡。十万在我脚下晃晃悠悠,看见严浩翔平时摆在沙发上的运动服裤子后突然兴奋地盘上去,一下一下哼哼着踩奶,模样十足享受。

      蓝猫历来都个性独立追求个体相对自由,黏人又不失分寸。反观他养的那只大眼狸花闹闹倒是黏人的很,小老虎一般的模样盘踞在茶几上,看我要起身便一步三蹦地跟上去缠着我的腿。我把闹闹带开,推着点火器点燃香薰蜡烛,闹闹不满意地呼气,却又在被我抱起来看香薰后胆小地缩在我怀里。

      我去主卧卫生间拿了浴巾,反手打开门,扭头挂在布满氤氲水汽的门把手上并同他讲不要泡太长时间。之后不自然地用沾着水汽的手捋捋头发,闹闹欲要探头进去,结果被我拦在外面。小猫咪又不满足冲我嗷呜嗷呜,气得呼呼要抱。

      严浩翔洗好后在我房间吹头发,吹风机呜呜地将热风送到发根和发梢,见我在房间看书稍稍愣了一下,又皱皱鼻子笑:“早知道在主卧安个浴缸了,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想泡澡。”

      我阖上书,“那你什么时候想泡可以来。”看他刘海微长,稍稍提醒了下该找时间修刘海的事情。

      “有一股奶茶的味道在里面。”他坐在我床边随手拿起我放下的那本书,“《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我解释道,这是我带来的书,最近在办公室翻看,想着这段时间快看完送回书亭。严浩翔打开我翻到的那一页轻声读:“打破世俗很难,但我希望,我们可以有勇气做自己……这话……很鸡汤。”

      “可能你觉得这话很鸡汤,但基于全文来看,这句话是由内而外的有感而发。”我手驻在书桌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黑,“这本书讲的是彩虹文化,也是我研究生选修课其中需要研究的项目之一。”

      “当初我的教授和我说,这个课的目的就是所谓的取向多元,可能很多是国人无法理解的东西,但这个归类的确是算在社会与国际关系的专业里,所以我要学它。”

      “然后我问了我教授,有没有推荐去读的书。她给我推了一个绘本,叫《Rainboy》。讲的是……不被众人喜欢的雨孩子和一个被很多人喜欢的太阳孩子的故事。”

      “苑棠,你研究生在英国吗?”严浩翔问我。我点点头,他低声“哦”,“英国的彩虹文化还是很丰富的,我当时去英国看游行,很多人脸上都是彩虹,身上披着彩虹旗去给癌症化疗的小朋友募捐。”

      他细细总结:“上到官员下到百姓,大家可能性向略有不同,但终归总都是个体差异和人自我的多样性。”

       “没,醒一半,头还是有点晕。”似乎是想到些事情,他拍拍我的肩,“周末去爸妈家吃饭,妈今天下午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还好,周日我妈也问了你想吃什么。”我对上他此刻一派清明的眸子友善地笑笑。

      “都好,明天想好告诉我。”临睡前严浩翔依然回到主卧,不过这次他却帮我关上门又关掉大灯,“晚安苑棠。”

      晃晃悠悠几周又过去,没想到秋天的猝不及防是从早上冷空气进屋开始的。一上来打了两个喷嚏,早上历来起床去上班,到单位后先给自己防患未然冲了杯感冒灵。一边看邮件一边喝药,刘耀文端着杯咖啡从我办公室门口经过,见我在屋便探头招呼:“苑棠,喝不喝咖啡?”

      见我拒绝也自顾自耸耸肩,他跑过来跟我讲小话:“你知道我们下周去参加中盛年会吗?”

      我哪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一口气干了所有的感冒灵便准备下逐客令,结果正当我准备要说话时,刘耀文宛若一个炸雷一样跟我说:“我知道你结婚啦,你老公还是翔哥。”

      “诶你居然没有查严浩翔手机的习惯吗?”小刘惊奇得牌子都翻个面,“前段时间我不是和他聊天去了吗,转头一看他手机屏幕是你,当时我还很好奇怎么回事,结果他直接就和我说你俩结婚了。”

      听到这话我心情大好:“双份。”看刘耀文怨念地捧着自己刚从打印机里掏出的材料心情愈发舒畅,结果突然转头问他:“你说严浩翔手机屏幕是谁?”

      “是你啊是你!说了好几遍是你啦!”小刘此刻仿佛真的交了份子钱一般,“你要是不信的话你现在去找他看!真的是你!”

      我糊弄过小刘的持竿而起继续忙于工作,这段时间我部下班格外规律,六点下班原打算回家的路上买份蛋卷慢慢吃,结果手机电话打来,严浩翔说在楼下接我。

      赶紧收拾好东西下楼绕到后面看见家里那辆常见但我并没坐过几次的车,他坐后面替我拉开车门:“前面这个道,三分两百。”

      “主要是前面不好停车,停车的话容易被盯上。”看前排装着一个小箱子便问他是什么,严浩翔起身把它拿来给我看,“猫零食,家里那仨真的太能吃。”

      十橘九胖的里昂看见熟悉的箱子后风一样地从主卧冲上去围着箱子不放,看他亲爱的爹从箱子里陆续拿出羊奶粉鹌鹑蛋和猫条后更是疯了一番。闹闹和十万倒安静矜持,只等里昂风卷残云后俩人安安静静地去吃饭。

      里昂是只聪明的猫,严浩翔把它捡回家之前发现他正在外卖架子上偷吃德克士的鸡排,原始袋左右晃都抵不住它叼着鸡排一路小跑。回家之后更是稳如小狗,会捡东西还会握手,甚至开抽屉都不在话下。发现我到家之后每天早上七点之前必醒,里昂就学会从主卧下床去给客卧的我开门。

      我曾问过严浩翔为什么叫里昂,严浩翔拍拍这只橘猫的屁股:“我大学离法语区很近,教我seminar的老师是法国一个老先生,他经常用这个计量单位举例子,所以当时给它上猫证办疫苗时就想到里昂。”

      说是给我们做了些焖牛肉,特意从顺义区赶来送,进门发现我俩正在吃阿姨做的蛋羹和青菜便疑惑地问:“你俩减肥?”

      “没。”严浩翔多拿了一副碗筷给她,“阿姨做啥我俩吃啥,苑棠胃刚好不敢吃多肉,正好我最近练腹肌,算是撞一块了。”

      面对我婆婆转头而来的关心,我木然地点点头,转而露出一个差不多礼貌的微笑:“好一点。”

      “妈你喝川贝木瓜雪梨吗?”他起身盛汤顺带问一句在家吃了饭的婆婆。婆婆摆手说先不要,继续同我寒暄,无非是严浩翔对我好不好之类的话。

      “食不言寝不语。”两碗汤递到我俩眼前,我抬头看一脸不爽的严浩翔。“我老婆我能照顾不好?下周中盛年会去环球,妈你去吗?去的话我把我票给你。”

      我在桌下攥紧了自己的手,又倏地松开,无事般伸上来继续用一副乖巧的表情看母子之间气场的变化。突然碗里多了一个枣,循着方向看去,严浩翔正头也不抬地把木瓜捡出来吃掉:“挺甜的,你尝尝,不用给妈,妈碗里有。”

      我犹犹豫豫地用筷子夹起来棕红色的枣,婆婆正一脸欣慰地看我并让我吃掉。低头咬了一口嚼几下咽掉,小声地说有点太甜。

      婆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晚上谁家还约了她一起看电影,今天什么什么复刻,人家还等着她。送别后我如释重负般回到座位上,却对碗里那炖品丝毫不感兴趣。

      我有气无力:“不想吃。”小腹一坠一坠的胀痛估计是大姨妈大驾光临,从桌上拿出手机叫外卖送卫生巾来:“家地址多少?我叫了个外卖。”

      严浩翔耳根上突然出现可疑的红晕,清咳几声后把他手机递给我:“直接拿我的下单吧,一会儿我去拿。”

      对照应用里选好的品类成功下单并在我手机里留下地址。提交完成后我把手机递回去,无意中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是我微信封面。

      做志愿者的时候站在鸟巢前等待谢幕偶遇外国记者,于是社牛地上前问pin被同学无意间拍下来。我把手机面色不动地递回去,不动声色地补充了一句:“我给你传几张好看的,这张太虚了。”

      挑挑拣拣选了几张照片,选好准备和他说时,抬头的刹那却迎上严浩翔一个湿漉漉的吻。

      他像是小孩子,亲了一下就直勾勾地盯着我。吻亲在左脸颊,只一次浅尝便够,带着洗发水中肆意的茶香,见我没有任何表情又迟疑地抿抿嘴。

      小区的外卖送不进楼里,严浩翔披上衣服去拿卫生巾,不出十分钟就风尘仆仆地回来,手里除了卫生巾还有一袋姜枣茶,额外多了两盒樱桃和红糖。

      “我随便拿的。”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看我要洗樱桃一下担心得不得了。“别别别我来我来,你等我洗个手就给你倒水。”

      他把所有樱桃洗好就放进盆里去蒂,“明天我给阿姨发信息,喏。”递给我一捧水汪汪的樱桃,“放一会儿再吃。”

      回到沙发上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摸摸闹闹的小肚子,小闹正把自己仰面朝天睡大觉。电视里放的是电影《二十四个比利》,无心观看,准备洗洗早睡。

      “苑棠。”严浩翔看我要回客房忙把姜枣茶递给我,水杯外面都是水珠,杯壁又烫险些拿不稳。换好衣服后把窗帘拉好,摸着薄被子有些发冷,思来想去开门对上正在看球的他。

      常年手脚发冷不是什么好事,每次都要在被子里给自己捂热才能睡去。严浩翔见状把衣柜最上面最厚的被子拿下来铺到床上:“我记得家里有暖宝宝呀……”

      找了一圈发现没有,小严总狠狠叹口气。踌躇着把自己的手伸向我的手,果真一摸冰的很,又开始患得患失地皱眉头。大手包住我的手不断摩挲,“家里有绒绒的睡衣我记得,等我给你找找。”

      估计是我的不回应给他刺激到了,他很想通过自己的表现来证明他可以赢得这次机会。中盛一直都是以竞争起家的集团,外面和它同一时期的企业很多,实力几乎不相上下,因此中盛内部员工为了能在这一批里胜出,同样采取优胜劣汰的方式。

      估计他自己给自己的理由就是,硬件足够好,软件也不差,有实力肯下功夫做功课,所以能“赢”。

      中盛的年会我到底还是去了,没别的原因,恰好是我例假最后几天,我也不想放过这种连放四天的机会。

      拿着票站在门口时,我都不知道我该归于合作方还是归于家属票。穿着卫衣背着水壶在秋老虎肆虐的环球影城来回跑,好在是年会包场人并不多,几乎没有什么要排一百多分钟的项目,也没有七拐八拐走的迷宫通道。

      中盛平时要好的国发部小孩带着自己男朋友,我也不能跟着刘耀文玩,一路找严浩翔不知道他在霸天虎过山车还是在哈利波特,索性玩完小黄人后就自己一个人溜溜哒哒。

      “怎么不去玩?”突然眼前笼罩一片阴影,严浩翔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两杯黄油啤酒。他分给我一杯后自然地坐在我身边,“还想玩什么?”

      “玩哪有你重要。”严浩翔声音有点高,说出这句话后看一圈无人在意,便紧闭着嘴带我去休息室休息。休息室在功夫熊猫对面,平时约不上的休息室此刻开门就能进。拉上帘子营造私密空间后他让我躺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我的太阳穴。

      “你先休息好再去玩儿,今天也不紧张也没有时间限制,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点什么。”

      我闭上眼小憩,将醒未醒时听见他那边有电话就睁开眼让他接。严浩翔简单说几句后就挂断,看我双眼迷蒙便上手揉揉我的脸:“醒了?”

      从休息室离开时无意中问他刚刚打来什么电话,严浩翔主动掏出手机:“另一个今天在场的合作方打来的,律所有几个人过来玩问我在哪儿想见一面。”

      我拗不过他,到底去见了合作方。没想到律所这次和中盛合作的律师和法务顾问都很年轻,大概和严浩翔同龄,容貌上也较为相似。

      小律师张开嘴露出酷似兔子的牙齿,倒也是精怪的很。“我说严浩翔,你悄悄结婚有点不地道吧,结婚戒指也不戴,老婆也不带,上次找你喝酒你不出门我还以为出什么事,结果没想到金屋藏娇啊啧啧啧。”

      “下次年会如果还找合作方的话就发优惠券吧,燕莎的凯德的或者上品折扣的都行,别再让我来环球影城了,我可不擅长游乐场项目。”

      严浩翔看对面一脸埋怨的小贺律师:“所以你就在老爹的面馆唉声叹气了一上午并且只坐了旋转马猴?” 

      “苑棠。”小贺律师翻个白眼转头对我讲,“你多少控制一下严浩翔说话,这人说话不保底要付法律责任。”

      我张张嘴只冒出一句话:“我管他?”严浩翔之前总是一副“要你管”的样子,我俩互不干扰的时间久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下关系的转变让我管他?倒是有些啼笑皆非。

      小贺律师一脸愁容地走了。我没去玩项目,转头一路走到霍格莫德,严浩翔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进入蜂蜜公爵糖果店后想着买点什么留个纪念,却又发现买不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辗转好几个店最后才发现一只海德薇发卡。

      正当我手里拿着端详时,严浩翔突然带着同样的发卡凑到我肩膀上。我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这个本和他风格不符的发卡发神。

      “蓝色吧,相对百搭一些。”他拎着领带和发卡去结账,随后带着印有环球影城度假乐园的购物袋,不由分说地拉我进禁忌之旅。

      实话说来,环球影城挺好玩儿的还挺好看的。玩了一天后几乎精疲力竭,灯光秀结束之后径直上车回家,结果还没到家我就睡倒在车上。  

      有意识的时候我在主卧,隐约听见隔壁传来流水声,大概是严浩翔去洗澡。身上的衣服完好没动,但穿着卫衣睡觉太难受,于是打算去换个睡裙。手里刚拎着睡裙退一半衣服下去,卫生间的人突然就出来了。

      严浩翔披着浴巾还在擦头发,突然一扭头看见卫衣脱了一半的我。我想,这和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应该没什么区别,但我俩是两口子,细细想来又存在些合理性。

      这是多么矛盾又纠结的存在啊。一个人表情怪异地回主卧吹干头发,另一个面色赤红地换上睡裙又套上毛毛睡衣。毛睡衣有些大,是严浩翔的,皮卡丘的黄色下摆快要到脚面。穿上睡衣第一次莫名其妙地踏进主卧,看严浩翔正给自己系扣子,不经意地撩起下摆露出搓衣板一样的八块腹肌。

      “怎么啦。”看我站在门口不动便要去迎我,我跑回客卧一口气抱住枕头被子往他床上一摔,又跑到客卧拿到自己的小狮子。

      严浩翔表情一瞬间变得惊喜,又逐渐恢复正常。他指指外侧的位置,跟我开玩笑讲:“我晚上睡裤放在床头柜你不介意?”

      “我不知道。我一直觉得所有人都像我爸那样夏天都要盖棉被。”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抱紧小狮子看他在小阳台点香薰,好奇心作祟又让我坐起看莹莹的火光。

      “纯牛奶味道的。”香薰的造型是一块奶酪,像是猫和老鼠中老鼠会偷吃的造型。闹闹看客房没有我,大摇大摆地进了主卧后发现我躺在另一侧,乖乖地窝在飘窗猫窝中不动。里昂进屋后选择旁边的躺椅,和太妃垫上的十万一道睡个舒服的秋天。

      “喜欢一个人应该不需要理由吧。”他上手摸摸头发真挚地看向我,“所以你呢,针对我来讲,还有什么理由?”

      “助人为乐好青年。”整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一切的一切其实算是很巧,你帮我摘掉小虫子,我帮你应付家庭聚会。”

      “我说实话苑棠,你第一次站在我面前让我帮忙摘小虫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格外像我小时候看电视动画片里演的花仙子。”

      我吃吃地笑:“你还看过花仙子?”紧接着对上他不可思议的脸和转而“你完蛋了”的表情,严浩翔单手撑头面露笑意,手伸进我腰际狠狠摸上一方痒痒肉。

      我素来怕痒,这一下更是闹得我笑出一头汗,整个人藏在睡衣里咯咯地笑。停下来后感觉有些发热,便脱掉毛睡衣只留睡裙穿在身上。困意逐渐袭来,原本查菜谱的手一顿,放下手机和眼镜转个身就睡着。

      早上闹钟响起后严浩翔还在睡,算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半夜没听见呼噜声,也没有任何蹬被踹人的痕迹,唯一不同的是他真的会热到脱下睡裤。今天我们跟中盛走休一天假,所以我并不急着起床,关上闹钟继续猫进去睡回笼。

      “几点了?”严浩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同于平日的低沉,此刻掺杂了浓浓的困倦。看我比划好六点半,他转个身右手覆在被子上搂住我,继续一腿蹬长一腿弯曲地呈现很舒服的睡姿。

      “一口气休四天,正常人都不这么休息的。这要在德勤这样,我们老板非宰了我不可。”

      “没事,今天你吃尽我的红利。”严浩翔转了个身继续搂着我的腰,“再睡会儿。”

      我毫无睡意,看此刻格外宁静的严浩翔正浅浅地呼吸,睫毛投下打在脸上,有浅浅的半弧形的阴影。

      我总觉得我不会对他动心。但此刻他正在我这儿寻求一份安稳和满足,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发芽,可究竟是爱还是陪伴,我始终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

      难得的假期,看太阳一点点挂上日头,严浩翔才迷迷糊糊地醒。阿姨煲了汤刚要走,我披上睡衣把冰箱里的樱桃给了阿姨一盒,她笑眯眯地接过去说可是比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严还要懂事。乐呵呵地带着一盒红彤彤离开,关上门后看见严浩翔正拿碗盛汤。

      这段时间也不知是谁叮嘱,家里各种汤接连不断,从前一向不爱喝汤的我,现在总是每天下班手也不洗就掀开砂锅看煲里面究竟炖了什么好东西。苦瓜排骨、玉米排骨、笋干鸭子……各种各样的食材似乎在砂锅里有了魔力。午饭过后严浩翔倒是睡够了,坐在阳台旁看材料。我没事干,给三只猫一个个擦了眼睛和下巴,挠着里昂的后脖颈美美地躺在地毯上。

      自小就是小区六边形战士,象棋桌边上长大的人出棋也是野路子一套一套的。严浩翔瞬间就来了兴趣,围棋盘翻过面就是象棋,“我定赌约,我赢了我提要求,你赢了你提要求。”

      但没想到,严浩翔出棋也是野路子。第一局他赢尝到短暂的甜头,兴奋地垫着我这边的兵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没想到第二句开头没多久我就直接上去吃了他的炮,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也没阻止我大杀四方。

      找到感觉之后看他没好气地哼一声重新布阵,一步一步走得格外谨小慎微,却没想到突然一步的差错我捷足先登将了他的军,最后满盘皆输。

      赢严浩翔可比赢公园大爷轻松多了。胜利的感觉让我有些飘飘然,全然忘却打赌。举着两瓶气泡水递给他一个:“喏,葡萄的。”

      回过神的刹那唇就被严浩翔吻住。身上泛着好闻的茶香,手绕到我脖子后面捏着我的耳朵,轻轻含住下唇温柔地亲吻。先前只是一下一下地啄着唇,慢慢地用舌尖轻舔进口腔中,舌与舌之间来回的推放让我不自觉地感受到大脑皮层如同烟花一样的炸开,从颤栗到腿软似乎只要一个吻的距离。

      吻停下的时候一瞬间被抽离,无力地靠在严浩翔怀中深埋进颈窝里。依旧想要贪婪地继续,但似乎早已没有任何抬头的力气。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在我脸上周旋,带着奇妙和悸动的异样感。我上手学着他的样子也去捏捏他的耳朵,头从肩窝滑到胸口后用指肚点点他的脸:“再亲一个吧。”

      这次倒是捧着我的脸深深地亲下去,不同于刚刚,这次的力道很大。他带着我坐在沙发上,又让我坐在他腿上用舌尖勾着唇形亲。

      腻在一起的过程似乎水到渠成,晚上照例给自己泡杯牛奶就着电视剧喝下去,意犹未尽地舔舔甜奶粉的味道,突然迎上来严浩翔的一个带着薄荷茶味儿的亲亲。“好喝吗?”

      “是。”我自诩聪明,“九十九度的人,总是离沸点差一度。”玩不明白罗曼蒂克,似乎也感受不到心动的讯息,风帆的掀起只会告诉我有爱,但我这慢热半温的神经却总是后知后觉。

      “我一直觉得你只喜欢那种可爱且会撒娇的小女人,对于我这种每天帽衫短裤佛珠的女生可能避而远之。”

      那倒不是。严浩翔瞟了我一眼,把淘宝订单递给我,上面是两个老花相机包:“买了两个,等到了就试试,不喜欢的话就去专柜退。”

      他嘴上总不饶人:“客气了您,给自己家老婆买东西不是应该的么。”遥控器换台到又臭又长的肥皂剧,看里面的女生喊男生叫老公,他饶有兴趣地问我:“是不是该喊点别的了?”

      这下结巴的反而是他,小严总不知所措地小声答了个诶,又捂住脸说真太猝不及防他都没做好准备。从沙发这一侧又绕到另一侧去,逗我说再叫一句听听,刚才语气不对。

       大幸中的不幸,周六我要加班。实际上就是把周六的假挪到了周五放,早上严浩翔六点半跟我一起起来,亲自送我去上班叮嘱晚上记得去我家吃饭。坐到办公室侧目看见脖子上被咬的牙印后羞赧地向上提了提帽衫,正当弯腰去找拖鞋时,发现戒指从脖颈上滑落闪现在我眼前。

      我戴不习惯戒指便把它挂在脖子上,端详了好久这枚钻戒,才发现内侧印了Y&Y——严浩翔,苑棠,开头字母都是Y。

      “严浩翔: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放回家里,喜欢什么味道?草莓还是薄荷?或者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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