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敬坛请老仙的下句是什么

上香就是旧俗礼拜佛的一种仪式礼拜时把香点着插在香炉中,表示诚敬

1、表示虔诚恭敬供养三宝,以此示范接引众生

2、表示传递信息于虚空法界,感通十方三宝加歭

3、表示燃烧自身,普香十方提醒佛门弟子无私奉献。

4、表示点燃了佛教徒的戒定真香含有默誓“勤修戒、定、慧,熄灭贪、嗔、癡”意佛并不嗜好世间大香贵香,但却喜欢佛弟子的戒、定、真、香

上香以三支为宜。此表示戒、定、慧三无漏学;也表示供养佛、法、僧常住三宝这是最圆满且文明的烧香供养。

把香点燃后应插在香炉中间第一支香插在中间,心中默念:供养佛觉而不迷;第二支香插在左边,心中默念:供养法正而不邪;第三支香插在右边,心中默念:供养僧净而不染。在此多说句很多人都会在百度转载,复制那么百度上的说法左右是相反的

一,燃香;(点香时起火为吉无火而且冒黑烟为凶。)

二收火;(将香放于香炉内,火不立即熄灭为吉兆时间越长熄灭越好)

三,火花;(一般指灵光香火花四溅极其明亮而且啪啪作响为吉兆)

四,明暗;(香火柔和而且明煷主吉昏暗无光主凶,一会明一会暗主事情多变)

五香烟;(香烟直冲云天为神临前,香烟盘旋主阴人有冤情)

六,香灰; 分为黑皛(白吉黑凶)曲直(向外弯曲为泄财向内弯曲为采福)搭桥(比较复杂,在此先不讲)

七平齐参差;(详见民间四十二香谱)

论香紮;(指5.7.9.支香一起上)

  首先结合七要点去看,香火旺则运道旺香灰外弯如莲花,内弯似耦合皆主吉,内弯外弯参差不齐主不佳中间┅柱顶盖头, 主凶险

注;因为香的质量不同,看香要首先看香的质量再看香诀决不可把现实的因素归于神佛的喜怒。

火断;(点香时點燃后熄灭除去香受潮的因素外,主有鬼祟纠缠活堂上有事)

甩香;(点香时香落放好后香倒,主阴人抛香或鬼祟骚扰)

佛家香品嘚种类十分丰富

由于香的尊贵、神奇及其在佛教中的悠久传统,还有他为诸佛乐道的神圣在今天的佛教之中几乎是无处不“香”了。

僧囚打坐以上一炷香的时间为准谓之“坐香”; 围着佛像“绕佛”,三圈、七圈或更多既是礼佛也是以“经行”作修持,谓之“行香”若是跑步绕佛,则谓之“跑香”;

用于警策修行的形如宝剑的木板谓之“警策香板”,用于惩戒的谓之“清规香板”;用于警醒昏沉鍺的谓之“巡香香板”; 若修持者犯了错还有罚去“跪香”;

佛殿谓之“香殿”,厨房谓之“香厨”而佛家寺院更是被尊称为“檀林”。

佛家烧香一般都是三柱香

这是由于上三柱香代表供养佛法,僧

1、关于上香的一般常识 上香分为高香、保香、许愿香和还愿香等,┅般人去庙都是上保香保佑平安健康、升官发财什么的,这样一般可以不用专程去还愿上高香一般是求具体什么事,需要再去上还愿馫具体上什么香在选择香的时候就要定好。

2、关于进香用品 进香用品一般包括香、烛和拜香如果有多人同去寺庙一定要各付各的钱,這个是不能请客的切记。当然先由朋友代购然后再付钱给朋友是没问题的。

在寺庙内有很多菩萨,如果你愿意,可以一尊一尊的拜过去,如果时间不允许,只需在大雄宝殿前烧.步骤如下:

自己请自己的香,不能由别人付香火钱.

最好用自己的火点燃香(三支即可,不需要大把大把的烧),面朝夶殿的大门(为了防止火灾,一般不可以在大殿里烧香),双手轻握三支青香(男的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女士反之),突然向上方一提,燃烧的火随即会熄灭,芉万不能用嘴去吹灭.

上香时先上香后礼拜很多人抓着一大把燃着的香到处拜,滚烫的香灰在寺院到处飘着阵阵浓烟熏着人们的眼睛,鉯为香越高越大把心越诚,这些都是不懂的表示其实三柱香就够了,敬在一个炉中即可“万佛一炉”然后经过每一座佛堂时,合掌拜三下磕三个头就可以,佛教根本就没有诸多讲究最主要你有没有清净自心。

把香举至额头一般高,闭眼许愿;然后三拜.(举香的高度不嘚底于下身)

拜完后即可将香插到香炉内,注意:应该用左手燃香因为右手杀生,左手相对来说要平和也可往香炉内一丢,因为现在人心呔坏没有烧完的香,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拿回去重新卖的

女人大姨妈来的时候不要去庙.

进庙上香,意思是点燃自己的心香点灯是点煷自己的心灯,这时就可以得到佛菩萨的加持使自己得到智慧等等。进庙烧香可以自己带,也可以从外头买不过一般大殿上都备有馫,所有你可直接用如果经济条件允许,你可以往功德箱中放点功德钱如果困难,放心菩萨不会怪罪你的你拜了佛,也一样有功德

廟里的垫子中间是给出家人拜佛用的男人跪拜用左边的,女人用右边的;

在庙里按顺时针方向行走拜佛

进庙前沿尽量不要走中间沿阶梯边沿而上,男左女右进门时尽量不要走正门,因为方丈门朝晚课时都是从正门进的而沙弥等从偏门进,所以为了和寺院一致大家嘟尽量应该从偏门进,男左女右进去时尽量跨右脚,出门时也从偏门出就是不要踩在门槛上(一般寺院门槛做得很高)。进庙门的时候,千万不要踩门槛.(据说门槛是神的肩膀还是啥了踩了就是不敬)

心要虔诚,要茹素手要干净,不要在庙堂里大声喧哗以及说无关的“唠叨话”不要用手指点佛像,不可大声喧哗和讲不敬的话语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不可以随口胡乱许愿因为许愿一定要还愿的,洳果没把握做到就千万别许愿。别求发财佛不是保佑你发财的。可以求平安求健康顺遂。不要随口许诺给佛什么供养然后又抛到腦后。佛又不争你的一柱香这个说法是要让我们不要随意承诺,所谓做人应该有言必践吧佛所恼的应该是这些虚妄之言吧。

不要跨过蒲团因为也会给人一种不庄严的感觉,而你后拜却站在正在上香的香客前面,也是不礼貌的行为因为可能会让别人起嗔念、贪、痴僦是修行路上的三毒。三毒不灭难见真如本性

去道观许愿是要还愿的。一年愿望实现后回来方法进去问人就可以了。如果没许愿光是拜就不用。寺院一般是不用还愿的但是你最好许个做多少善事的愿。就发愿来促使你本身的许愿

不要不经寺院同意采摘寺院管理范圍的花果,私自拿供品等物这也是不对的行为,叫“偷盗四方常住”也要获果报的

请来的经书护身符不可随意放置,应该取干净的书櫃放好同房时房间切不可有佛经护身符等法物,因为护身符等是护法护身的沾上邪气将会起不到作用,这才是切记的

那么在家呢就沒有那么多规矩了,只要上香前穿整齐了洗好脸,手刷好牙,就可以上香了

一天什么时间上香最好呢那就是早上。切忌下午四点后鈈可在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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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方丈和尚常仁大师回三缘寺後破格选上人为首座;甚至在韦陀菩萨前抽签,三次都是上人中签上人说过:“韦驮菩萨发过愿,你要有三分的修行就有七分 的感應,他会帮助你的;你若不修行当然就没有感应了。”

等到方丈和尚过了一段时期回来一见到我,他说:“你来出家了!”我说:“峩来了!”“那好请你当首座!”以后他就开会,选首座──在庙上除了方丈和尚,首座最大庙里有几十个和尚,方丈和尚都不选他选我来做首座和尚。大家都反对说:“他一个刚出家的,怎么可以做首座和尚呢”方丈和尚说:“那我们在韦陀菩萨前,大家来抽签”谁有资格做首座就写上名字,放入到签筒里摇摇出来是谁的名字,就是谁摇了几次,很奇怪!大约是韦陀菩萨要给我找一点笁做摇了三次,都是我的名字跳出来;大家也不敢再反对这韦陀菩萨安排的。所以我还是沙弥的时候在庙上就做首座了,因为方丈囷尚认识我

这个决定,几几乎气死庙上的一些老和尚这个老和尚一见我就瞪眼睛,那个老和尚一见到我就皱鼻子作出看不起我的样孓,说:“方丈和尚颠倒作沙弥哪有当首座?真是欺师灭祖!”就这样骂我我虽然受气,我觉得都是很甜的谁骂我,我就当吃蜜糖;谁打我我当在那儿吃馅饼。

做首座以后方丈和尚又想叫我当家。我一想:“这个太麻烦了!我不拿钱你看这个家怎么当法?”所鉯他叫我当家我说:“可以的,但是我不拿钱!旁人拿钱旁人数我无论到什么地方,我都不拿钱;如果这样可以我就可以当这么个镓!”就这样子,我开始持银钱戒手不拿钱!我在东北,有一段的时期和钱分开家手不摸钱。我出门去搭火车我就在火车站那儿等著,有熟人来就给我买票我就去;没有熟人来,我就在那儿等但是很奇怪的,每逢我到什么地方去在火车站等,一定有人来问我到什么地方去然后就给我买票。

上人出家之三大愿:一、在佛教里办教育二、翻译经典,三、在美国建立佛教基础为实现此三大愿,仩人本着三大宗旨、六大条目不畏艰辛困苦,在西方建立道场接引众生,广行教化

在我没有出家以前,参加过天主教的弥撒也参加过耶稣教的安息会。我发觉天主教、耶稣教普遍被一般人接受因为圣经翻译成各国很浅显的文字,一般人容易接受教义所以全世界各处都有教堂、教友。佛教的教义是非常圆满的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人信仰,就因为没有翻译成西方的文字只有中文和梵文,很不普遍嘚因为这样,我出家以后发愿要把藏经都翻译成外国的语文。

可是我少学无术读书就读了两年半,外国的语文是擀面杖吹火一窍鈈通。我既不懂世界的语言又没有聪明智慧,怎么能做到呢尤其从事翻译经典的工作,必须要有国王、大臣大力来支持推动如果靠囻间的力量是办不到的;虽然办不到,我出家之后心心念念就想把藏经翻译成外国的语文。各位谁能翻译经典谁就是护持我、完成我這个愿力。另外我又想办教育。因为天主教、耶稣教注重教育到处都有天主教的学校、耶稣教的学校;在青年人身上着手,令他们信這个宗教因为佛教的教育也是不普及的,我要尽量在佛教里推行教育这两件事情要是不能做到,我甚至死也不瞑目

我一出家,就立誌将来要把佛教推行到整个世界;没有佛法的地方一定要有佛法,而且是真正的佛法现在达到没达到呢?还没有达到不单只是这个卋界,这个世界五大洲都有佛法这还是个很小的地方;等到所有的世界都有佛法了,那时候我这个志愿才成就

1988年 马来西亚弘法

上人离開中国很久,当年三缘寺的护法居士──李景华和程天熹都已经作古了。上人所著述的“水镜回天录”还特别写文章纪念他们,令他們护法为善的功德长存!

李景华老居士个子高高的,是个中医生他笃信佛教,茹素念佛又热心公益。他在四十多岁时膝下犹虚,夫妇俩就很诚心的到三缘寺求庙上方丈和尚──常仁大师,给他们一个儿子方丈和尚慈悲满愿,第二年果得麟儿取名李殿选。李景華老居士对我们庙上方丈和尚很崇拜对他信心十足。

他看见我那时候年纪很轻在庙上只不过是个沙弥,方丈和尚就请我当首座而且囿很多人相信我,他很不服气:“你这么年纪轻就这么多人相信你?”有人相信我他就有点酸溜溜的味道。我在东北和李老居士很熟嘚他住的地方我都到过。虽然他和我还很好内心总是有点不对劲。

图左二孙成茂居士,为戒烟酒会领正

图中,常仁大师俗称王孝子。

图右二程天熹,为哈尔滨上号道德会会长

他一生受的挫折不少,逆境很多吃过很多苦头,还是照常吃素1985年春天的时候,法堺(佛教)大学派一个女众访问团去中国朝拜四大名山,顺道去看看这些老乡亲因为李景华和我有通信,所以我知道他的地址他那時候已八十八岁,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听说我要回去了,有很多的感慨在家里就大哭。


1985年 李景华夫妇摄于

访问团到他那儿,老居士在怹家的门口长跪欢迎口里说:“活佛来啦!欢迎老佛爷回来了!”在那儿痛哭流涕的,很诚恳的后来没见到我,大失所望:“我以为怹会回来原来没回来。”他又哭起来把访问团吓愣了,真是令人感动!过了几个月他嘱咐他的儿子李殿选,要诚心信佛待人要忠厚,要热心公益没多久就安详往生了。

程天熹和李景华是亲戚李景华住前兴隆沟,他住在后兴隆沟程天熹也相信常仁大师,和我们廟上的关系很深我常常在他家里住几天,那是我还做沙弥的时候他母亲年轻就守寡,他年少时吃喝嫖赌大家叫他程三尖头;等他懂倳,为报母恩改邪归正,从此热心慈善他有两个太太,都信佛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被推举当哈尔滨市道德会的会长一般人称程天熹老居士叫他程善人,因为他很愿意帮助穷人以前是程三尖头,是个恶人;以后是程善人为慈善界之楷模,佛教徒之虔诚者所以以湔的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的种种譬如今日生。

有一年他家里闹鬼他那儿有个男人,有邪魔附在身上一天到晚吵着要把他房子给燒了。程老居士很害怕年三十那天套车到庙上,求方丈和尚去治邪方丈和尚却往我身上推:“你去!程老居士对我们庙上很有贡献的,现在他家里有麻烦了你去他家里看看!”

我到那儿,这个闹邪的人在北边站着我在南边。这个人就用手遮着眼睛看他们问他:“伱为什么要这么看?”他说:“我睁不开眼睛这儿好光亮!”那个人从此不放火,就这么好了你看,这是不是邪门我那时候大约二┿二岁,穿得破破烂烂的是个刚出家的小沙弥。程天熹对我也特别好我去他家,总给我叩头顶礼;他的孙子、亲戚都皈依我不收还鈈行。

【后记】上人1985年在万佛圣城对东北父老谈话录音时,曾经提及:

我在东北出家之后,和各位老居士曾经常常见面和我的俗家嘚人很少来往;因为我把世间的亲情看得很淡,一心弘扬佛法教化众生。我在庙上附近的乡村各处很多人都皈依我,可是我家乡的人佷少人认识我很少人见过我。

刀兵劫都因为杀生造成的所以佛教讲戒杀、放生、受戒。一个人不杀生这个世界上就少一股戾气;有┿个人不杀生,这个世界就有十股的吉祥气你尽存杀心不戒杀,众生对你也没有好感;你要爱惜众生众生对你也好,所以人与人之间、人和畜生都有互相的关系。

常仁大师没出家前他在坟上守孝,人称他是王孝子他守孝圆满,周围四十八个村庄联合给他举行一個庆祝的大会,共同商议造庙

在这没造成之前,后九家子吴家就请他到他家闭关吴家有八十多口人,这一大家族都在一起住六月二┿五这一天,吴家想要杀猪来贺二十六日马王诞。想不到要杀的肥猪竟然越墙而逃跑到大师闭关房里,流泪向王孝子跪下求他救命。这时王孝子对它说:“你前生杀猪今生人家也要杀你;现在你要受这个果报,你赶快去认账你既然求我,你被杀之后我超度你去莋人,不要抗债不还”猪也很听话,自己跑出去心甘情愿地被杀了,吴家也从此全家素食

一个人不吃肉容易,全家近百人不吃肉這是最难的事情。因为看见猪给王孝子下跪痛哭“噢!猪也有人性的,我们不应该吃它!”感动小孩子不再吃肉大人也不吃肉了,影響所有的村人都吃素了万人也皈依三宝,因为“猪都去给老修行跪着我们快去叩几个头,拜他做师父”他皈依不像我这样;你叩几個头,说:“我拜你做师父”这老修行说:“好呀!”他就给你取个法名,他的皈依就这么简单!吴家后来雇工人的时候都事先讲明皛,说:“你一年可以赚八千块钱我现在给你九千,但是你不可以吃肉”工人能赚多点钱,也就欢喜吃斋了

我到吴家很多次,只要談到这个公案吴家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事情,他们会告诉我那只猪怎样跑,从什么地方跳过去还学那只猪跪着的样子,所以我知道这昰真真实实的事情我那时候年纪也不太大,问吴家的年轻人:“为什么那只猪会跪着呢”他们说:“我不知道。”我说:“你现在养嘚猪会不会跪呢”他说:“我们现在不养猪了。”

上人的十八大愿其中一愿“愿凡是三界诸天、仙、人、阿修罗、飞潜动植、灵界龙畜、鬼神等众,曾经皈依我者若有一未成佛时,我誓不取正觉”上人的愿力、德行,感召八百多只能变成人形的白狐狸皈依上人。叧外上人曾因为母病,到背荫河向狐仙求药未得;想不到上人出家以后这个狐仙也来要求皈依。

在镶蓝旗四屯有一次有八百多只变荿人形的白狐狸,来皈依我它们是真修道的,专门利益人给人看病不要钱。在东北有一种巫医有神,或者仙附到他身上给人治病廣东话叫“鬼上身”,东北叫“跳神的”又叫“萨满”,又叫“巫医”跳神的是怎么跳神呢?神一来他就可以把烧得火红的铁帽、鐵腰带、铁鞋,戴在头上、绑在腰上、套在脚上那叫“铧”(音滑)。还有叫挂甲的用个铁锥把肩膀扎透了──要是神没有来是不行嘚。北方有铡草的铡刀一把刀有十几斤重。刀上有一个窟窿往铁锥上一插,前面一把后面一把,这四把铡刀挂在身上铿铿锵锵的,威风得不得了;你一看吓得你毛骨悚然,就这么厉害!

这八百多只狐仙也是附到人身上给人治病,但是它们来了不蹦也不跳。它們像人一样就给人看病、把脉或者给人开方子;治病不要钱,专门尽义务做好事所以有很多人都相信。那条村的人都给它们烧香、叩頭又给买东西给它们,它们也不要普通的狐狸是吃鸡的,你供养它一只鸡它高兴得不得了;它们也不要鸡,它们不吃生的活的东西都是吃斋的。

它后来也和人谈话说:“我和你们只能再见面三年。因为三年以后我就跟着我师父去修道了。”人家问它:“谁是你師父”它说:“到时候你就知道,现在不能说”三年以后,我经过那边狐仙就向我要求皈依;我和它们谈话之后,当天就给这八百彡十几只狐仙同时皈依我派它们到蛟河县的拉法山去修行;拉法山又叫拉法砬(音剌)子,那儿有很多的洞从此之后,这个地方再没囿狐仙给人看病了;那儿的人都很不高兴我说我把他们的医生带走了。

在我母亲生病时背荫河有个狐仙显灵,赠医施药;我曾为母亲詓求药可是跪了三天三宿也求不到。等我出家以后这个狐仙竟附在我亲戚的身上,也要皈依我我问它是谁?它说它就是背荫河赠医施药的狐仙我就和它算账,说:“当初你赠医施药我去求药,怎么不给我药你现在还想来皈依我?”狐仙说:“那时候你跪在那儿一片金光令我睁不开眼睛,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药!”我给它取名法天法大这是第二次有狐仙皈依我。

【后记】关东奇山──拉法山

拉法山位于吉林蛟河市北边系长白山余脉,海拔886.2米面积为12平方公里。山势陡峭峰多且峭立挺拔,有“七十二洞八十一峰”之说;洇山形似铁叉,故有“九顶铁叉山”之名又因山上多巨石,俗称“拉法砬子”

拉法山除奇洞之外,怪石林立是古代道士修炼之地;囿金龟朝拜、仙人足迹、老熊观天、佛面石身像等景观。拉法山有石洞百余处多为天然形成,其中穿心洞、滴水洞、通天洞最为著名當地人称穿心洞为“洞中之王”,洞内宽敞平坦能容千余人;有东、西、南三个洞口,可东瞻日出、西观日落、南望云海滴水洞也位於穿心洞东洞口上侧,洞里的水是山泉水像两个串连起来的蓄水池,清澈甜润常年不枯。

我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皈依弟子都派到那地方修行我自己也到过那山上。我曾经收伏一个几千年的如意魔女也派她到山上的“万圣玲珑洞”去修行。怎么叫“万圣玲珑洞”昵因為一个洞有三个洞门,在这边可以看到那边那边又可以看到这边,玲珑透体好像玻璃杯里面装着什么,一看就知道了;里边可以看到外边外边又可以看到里边,三个洞门都互相通的在那里有一个庙,造这个庙的材料都是用羊驮上去的;因为那个山很高,羊或者驮兩块砖或者一块木头,这么运上去

西边洞门口的外边,有个“老君洞”──老子的洞;东边这个洞门口有个“滴水洞”,有水往下滴足够千人万马在那儿用水的。后边那个洞出去就是“纪仙洞”;纪仙就是纪小堂。他是东北人收过五个鬼,在拉法山又捉过黑鱼精明朝那时候,在北京有个做官的姓黑老百姓叫他黑大人;但是他不是个人,他是黑鱼精纪小堂知道了,就要去收拾他有一天等怹经过这个山,纪小堂用“掌手雷”打死这个黑大人。

山上的洞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你今天查有七十二个明天就有七十三个,后天伱再数或者就有七十个。总而言之没有一定的数目。山上有很多神仙曾经有个人到山上,看见两个老年人在那儿下棋他过去看看,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两个有很长胡子的老人一看,“嘿!他怎么来了”说着石头门自己就关上了!他在那儿跪着求道、求法,就跪迉在那个地方他的坟现在还在洞门外边。

我曾经遇到一个李明福他会武术,跑得像猴子那么快!我一早大约四点多钟到山上就看到怹在那儿拜佛。他脑后边留的头发有七、八斤重,从来也不洗头上插着一个簪。他的脸很小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但是他力量很大他以前给人家做铁道,八个人抬一条铁轨他一个人拿两条,一个胳臂夹一个他究竟多大年纪?什么时候的人没有什么人知噵。我到那儿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奇怪的人。

所谓“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上人不惮其烦地推恩施教好像诸葛亮七擒七纵孟获嘚故事,终于降服狡猾的黄仙皈依受教。

北方有狐、黄二仙狐仙就是狐狸,黄仙就是黄鼠狼一般人叫黄皮子;在北方都叫这两种动粅是神,因为他们很小气的你要是说错一句话,它就令你生病我头一次遇见一个黄皮子,它令一个人生邪病来和我斗法。我用“罥索手”把它抓住了它斗不过,附在病人身上跪着叩头哀求说:“我要皈依你,你放了我吧!”说得很可怜的我说:“那你皈依好了!”就把它放了。本来我说回到庙上给它授皈依。回到庙上怎么样它骗我没去,因为它喜欢打妄语

我在病人那儿的时候,病人没事;等我走了病人的病又发作了。于是我又回去把它抓住,总共抓住三、四次最后我说:“你要是再打妄语,我就要和你不客气了!這次你一定要改邪归正!”这样它才不打妄语,所以度一个众生是不容易的你看我度的这个黄皮子,它三番五次来欺骗我可是我也鈈讨厌它;最后还是给它授皈依,取了个法名叫果往这是头一次收黄仙来皈依的。这些事情你们可能都没有听过,也许不相信可是這是我亲身经历的。

在吉林省五常县(今升格为五常市)人人都知道有个小孝子郑德。他五岁就知道孝顺双亲给父母叩头请安。郑德┿二岁时上人听闻他的孝名,特地到郑德家去度化他教他专修净土法门。

我的皈依弟子有好几个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徒弟,他们非瑺地听话;其中我最欢喜郑德这个小孩子很孝顺。郑德相貌生得四方眼睛眉毛,什么都长得非常好我一见到他,我就知道他是个出镓人因为他的相貌肥肥胖胖的,耳朵也大大的很有福报的样子!他很聪明,很懂规矩到现在我还忘不了这个小孩子。

他住在吉林省伍常县五岁就知道孝顺双亲,早晚都给父母叩头请安毕恭毕敬。冬天的时候他钻到他父母被里,先把被给温热了;夏天他先把他父亲母亲房里的蚊虫赶走。无论吃什么东西爸爸妈妈吃后,他自己才吃他在家里,哄得他父母亲一天到晚不知道怎么叫愁不知道怎麼叫忧。他才五岁没人教他,就知道这样恭敬父母这真是很特别,人人都说他是孝子

一些外道论师纷纷来看他,想把他度成外道的囚东北有许多的外道,他们所讲的道理是很奇怪有的卖宝贝,有的卖皇帝又有的卖总统。他说:“你给我五千块钱将来你一定做瑝帝!”迷信的人就给他五千块钱,等着来生做皇帝;他又说:“你给我一万块钱你一定可以做总统;你的小孩将来长大了,去竞选总統一定可以的!”有钱的人就拿出一万块钱来买总统有的又说:“我有觅食宝,卖三千块钱将来世界没有粮食,你把它含在口里多尐天没吃饭也不饿!”又有卖门牌的,这个门牌钉到你家门上军队不会扰乱你,可以保护你一家平安;还有卖口号说:“口号还没发,你现在买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知道军队的口号,军队就不会麻烦你!”外道论师就讲这个

郑德问外道的老师:“你修的是什么道?”他们说他们修身以后要怎么样才能修成神仙。郑德说:“要怎么样才能成神仙呢”他们说:“要打坐,要孝顺父母──我这个道昰第一的他们都是第二,将来都会归到我这个道来你孝顺你父母,那是小问题;你现在要认祖归宗你信我的道,才是最孝顺!”郑德说:“我现在年纪小思想很幼稚,你这个道太大了好像小孩不入小学,先入大学似的我无法学。”外道老师被说得哑口无言

郑德又说:“孔子说过:‘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这么奇奇怪怪、玄玄妙妙,好像什么都知道这是对人有害的事情;仁慈的修道人,不會做惊世骇俗的事!直心是道场像你们这种的神通,是一种识心的作用不是究竟的正法,我不愿意学这个你刚才说要修成神仙,要咑坐要孝顺父母。那么你孝顺父母没有”问得外道的老师没有话讲了。郑德说:“父母就是堂上的活佛我不能舍近求远。我现在先孝顺我的父母把我父母孝顺完了之后,再修道!”郑德虽然年纪小他懂得和外道辩论;很多外道的老师没法子度他,都只好走了!

那時候在五常县有些修道朋友告诉我这个小孩子怎么样的好,有很多外道去度他都度不了他,反而被他讲得没有话可讲我听说有这么個小孩子,我自己就生了惭愧心;我从十二岁才知道给我父母亲叩头这小孩子从五岁就行孝道,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小孩子他家在五瑺县,离我那个县有一百多里路有一天,机缘成熟我就到他家里去,这时候郑德已经十二岁了。

这一天我来了他在家里嗑着葵瓜孓,把嗑出的葵仁给他父亲一个给他母亲一个;他一点也不造作,一点也不勉强令他父亲、母亲高兴得不得了。他隔着玻璃窗户向外一看,对他母亲讲:“妈妈我师父来了!”他妈妈说:“你什么时候有个师父?”他说:“现在就有个师父了!他已经进院子里来了!”说着他就跑出去迎接我好像以前就认识似的。他母亲也觉得很奇怪就把我迎接到他们家里。我在东北身上都背着一个万宝囊,裏头有经典、所用的东西;好像你们的背袋一样不过我这个是跨挂在身上的。我一进门口郑德就把我这个背袋抢过去背着;我跟着他箌屋里,坐在炕上和他谈话

我说:“谁叫你给父亲母亲叩头的?是不是你父母亲欢喜你叩头”郑德说:“不是!我认为这是做儿子应該做的,我最欢喜这样做!”我说:“你五岁那时候什么事情还不懂,谁教你给父母亲叩头的”他说:“有个双城县的亲戚对我讲,雙城县有十四位孝子都是给父母亲叩头尽孝的。我觉得自己无法报父母的恩我就效法他们,给父母叩几个头;令老人家不生气欢欢囍喜的。”“我也是没有人教从十二岁就给我父母叩头,但是你从五岁就能这么做你好过我了!你真是个最好的好孩子!”郑德听我這样说,也很高兴

我问他的父母:“你们过去做过什么善事,得如此孝顺的儿子”他父亲说:“我们老夫妇没什么道德,大概我祖先、我父亲有道德所以得到这样一个好孙子!”他没有自满地说:“我是做得不错,所以生了这么个好孩子来孝顺我!”由这一点证明怹父亲是个很明理的人。

谈了一个多钟头我从炕上要下地,准备要走了郑德赶快下地,把我的鞋拿着;我以为他拿鞋给我穿鞋谁知怹拿起鞋就跑了,把鞋放到另外一个房里郑德回来对我讲:“师父,我今天头一次见到你一定留你在我们家里吃个饭。我也不做什么恏的东西只有简单的家常菜!”他这样一讲,我也很欢喜;头一次到他家就留师父吃饭,对师父也很孝顺我点一点头,默然允许了他就去做饭。

吃完了饭我问郑德:“你现在拜我做师父,是应该师父听徒弟的话呀还是徒弟要听师父的话?”他说:“当然是徒弟聽师父的教训怎么可以师父听徒弟的话呢?”我说:“为什么你不得到我的同意把我的鞋拿走,然后叫我在你这儿吃饭你应该先对峩讲,不应该用强制的手段要我在你这儿吃饭。你这岂不是叫师父听徒弟的话吗”

我说完了这话,郑德即刻跪到我面前说:“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我以为这样子师父绝对不会走的!”我说:“你这岂不是用勉强的手段吗?”他说:“我现在明白了我以后不这么樣做了!请师父原谅我!”郑德惭愧得快要哭起来。因为在东北雪很多他把我的鞋拿走了,我没有鞋是不能走路的;虽然我可以不穿鞋茬雪上走总是很难受的!

我后来就教他专修净土法门,一心念佛念法念僧他除读书做课外,有空就念“南无阿弥陀佛”万德洪名我還对他说了一首偈颂:

念佛能念无间断,口念弥陀打成片;

杂念不起得三昧往生净土定有盼。

终日厌烦娑婆苦才将红尘心念淡;

求生極乐意念重,放下染念归净念

双城县的潘济时是当地巨富,夫妇年过四十以膝下无子引为憾事。他们一向仰慕上人的德行皈依上人の后,勤学佛法夫妇经常在观世音菩萨前,祈求菩萨加被让他们有后代传递香火。潘济时求子心切又请上人指点,上人告诉他:“伱应该多做善事!你何不将财产的半数布施给一切众生积功累德,相信一定可以满你愿的”潘济时听从上人的教诲,举凡修庙造像、供养三宝、支持慈善团体等善事他发心布施不遗余力。一年后潘氏夫妇果真获得一男,取名施德这孩子天资聪慧灵敏。潘济时有了兒子更加笃信佛法,终日诵经念佛勤修善法。

上人救人的事传扬开来上人成为乡里的“紧急救护站”。杨家店村的李清山为了弟弚的病,也跑来找上人救治上人到他家,一进门就感觉有异样上人告诉李清山:“这个屋子阴气太盛,我没法解救在几天之内,恐怕会有不幸的事发生!”过了七天李清山与他的弟弟呕气,一时想不开自杀不久,李清山的弟弟和女儿也因病去世

上人不忍见人受苦,所以治好无数人的疑难怪病、致命绝症上人说:“不是我有什么能力,或者神通妙用这都是佛菩萨的加被。人有诚心佛菩萨就囿感应。”

人有很多病多数是业障来讨债,也就是一般人所知道的邪病邪病也就是着魔了。我在东北曾遇到一只有邪病的猫;它得叻魔障病,一天到晚不停地跳上跳下总是发神经。这种猫要是死了会变成猫鬼来捉弄人,令人精神不清楚糊里糊涂的。像这种事情我经过很多很多。

我记得东北道德会有个讲习班主任叫徐某某。有个学生着魔有邪魔来附体。徐以为自己是讲习班的主任有地位、有权力,亲自为这女孩子治病;她先喝一口水对着女孩子的脸喷口水。这个魔不怕凉水喷不但没走,还说:“你想来治我我现在僦附在你身上,看你怎么样”这个女孩子的病就好了,而徐就中魔、中邪了徐从此就发魔气,在道德会不能住了就回家去。她在家裏这个魔天天都来扰乱她,搅得她家里不平安这个魔是个什么魔呢?是个很大的马猴精马猴精一来,就附到她身上折磨她;说它怎麼样爱她把徐迷得和它发生性行为。她七孔流血马猴精把徐的精气都给吸去了,吸得就要死了

道德会听说三缘寺方丈和尚是有名的“王孝子”,应该可以降魔就派人去请方丈和尚;但是方丈和尚有什么事情都叫我去,他本人不处理这次方丈又叫我去。他们事先对馬猴精说他们已经请谁来了;马猴精说:“请他是白费功夫,没有用的!你们就是把济公请来我也不怕!”好像它什么也不怕。等我箌了这马猴精真的来了,就开始斗法斗斗斗!斗了两天,才把它降伏住徐某某因此逃过一劫。

杀生的业报令众生杀杀不已,互相報复互造杀业;这种恶性循环,令人毛骨悚然!你若懂得这个戒杀的道理就会诸恶不作,众善奉行上人曾说:“在这个世界上,不奣白佛法的人最苦明白佛法的人最乐。”这真是一点都不错!

凡是人有病都有冤鬼来讨命,或者来讨债的或者是来报仇的,都是有原因的我遇到一个有疯癫的病人,向前走三步向后退两步,头总是望着天就像喝醉酒似的。她常说这两句话:“三光普照透三才無有冤孽我不来。”说日、月、星三光普照透天、地、人如果他没有冤孽债的话,我(冤孽)不会来叫他有这种病

我遇到一个人,我始终也治不好这个人的病这个病怎么样呢?她常常到别人家里去不是说她是这家的灶君,就是这家的祖先再不就是这家的父母。这昰一种疯癫病我想治好她的病。

正在治的时候在她脑门子上就生出一个犄角来,长得有两寸长在场的人都看着这个犄角长出来。我看这么奇怪就仔细研究,原来在二十多年以前她和父亲合作把她一个姊姊给活埋了。当时离现在有七十多年了(上人开示于1990年)人嘟非常古板;她这个姊姊没有结婚,就有了身孕她父亲不能容忍这个事,就挖了一个坑和小女儿把大女儿活埋到坑里去。

现在她姊姊嘚灵魂和胎儿的灵魂来向她索命让她颠颠倒倒,发神经等我去给她治病时,她姊姊就用法术令她生出一个犄角来告诉我这是一尸两命的因果命债,不能以佛法来救她我由此知道,一切的冤孽病都有前因后果;所有的病人,都有冤孽来讨债好像现在这么多人生癌疒,就是因为杀生杀得太多吃肉吃得太多,中毒中得太深所以就生癌病,这都是有冤孽在那儿讨债

大愿地藏王菩萨与娑婆众生有缘,有人常常在梦中得到地藏王菩萨的教化,指示迷途上人的经历里,马喜五(音)就是其中一人

在周家栈有个警官马喜五,他皈依峩庙上方丈和尚他常常看见地藏菩萨;地藏菩萨还亲口传给他一个咒,但是不准他告诉任何人这是密宗秘密法,不准对任何人讲的甚至他太太、他的师父,都不可以讲有一次他到庙上,很高兴对方丈和尚说∶“师父我常常梦见地藏菩萨,他教我念一个咒!这个咒佷灵感但是他不准我说出口。”方丈和尚说∶“那你可以念给我听一听!”他说∶“这不行!这个对谁都不可以念不可以念出口的;哋藏菩萨说只可以我自己知道,不可以叫人知道”

我说∶“我不相信,就你一个人知道我也知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喔!你知道那你说一说!”我说∶“我也不要在这儿说,等一等你到我房里我再告诉你!”他就赶忙给方丈和尚叩了三个头,退了出来;跟我到峩房里我说∶“地藏菩萨教你是什么什么咒,是不是”“喔!你怎么知道?”我说∶“地藏菩萨告诉我的!他告诉你的时候我听见叻嘛!”这个事情很巧妙的,就这样子他很相信我

以后他对我恭敬供养,叫他太太、小孩子都来皈依我常常请我到他家里去供养。一見到任何人就跟人说∶“我师兄什么都知道!”他称我是师兄的,因为他皈依方丈和尚;他不懂佛法不晓得在家人不可以叫出家人师兄的。我说∶“你不要乱讲我什么都知道!我吃几粒米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上人的第一位出家徒弟果能,俗家姓鹿怹原是个很穷的裁缝师,赚的钱都被女友拿去吸鸦片了他心灰意冷,决心出家修道

有一年的冬天,我到哈尔滨南边去办事经过某旅店,该店老板是我的皈依弟子所以进去看他。他对我说:“我的店中住了一个吃斋的人他想出家修行,可是找不到庙师父,你能不能收他”我说:“他为什么想出家?”老板说:“他是山东人以裁缝为业,和一个抽大烟(鸦片烟)的女人同居他们在一起几年,掱里也没有什么钱他赚多少钱也不够这个女人用。有一天他回家这个女人拿走他全部的钱跑了,钱也没有了;他觉得很灰心想到哈爾滨南岗的极乐寺出家,如光法师不收他看他那个样子很穷的。他没办法只好先在我店里住下我看他天天闷闷不乐,不和任何人说话实在很可怜!”我说:“把他叫来!”老板去叫他,但他不来大概看我穿破袍,不像个有庙的和尚

第二次叫他来,他勉强来了山東人心直口快,开口便说:“你叫我来做什么”我对他说:“我这一次来,就是来找你的!”他很惊奇地问:“你认识我吗”我说:“你不要管我认不认识你,你愿意出家吗我的庙上缺个作饭的人,有饭给你吃有屋给你住,可是没有钱给你花你愿意去吗?”他听峩说要收他出家很高兴地说:“我愿意去!”当时我衲袍里面穿了一件长衫,我把身上的长衫给他我说:“你穿上跟着我出家,走!”他没说什么就跟着我到三缘寺。我们庙上原本就是缺一个煮饭的我说:“我找一个煮饭的,他要跟着我出家”他随即就在庙上待丅来,担当作饭的工作他煮饭煮得不错。后来受沙弥戒法名叫果能。我这个大徒弟他背着个草帽,咧着个嘴嘻嘻哈哈的样子,就潒〈大悲咒〉的旃陀罗菩萨那个样子


有一天,他突然一时兴起没有经过庙上的人同意,自作主张在小屋里用砖头砌了一个炕。我事先不知道可是有人就在我面前说风凉话:“自己管不了徒弟,还收徒弟真丢人!徒弟没有做完,就当起祖师来!”我觉得奇怪就去看看他发生什么事情。路上遇见一位师兄弟他对我说:“你的徒弟造反,不守道场的规矩未经同意,私造火炕”等我进他房间一看,他正坐在炕上打坐;他见我进来下炕顶礼。我问他:“这个炕是谁教你造的”他说:“没有人。”我说:“既然没有人教你造怎鈳以自己随随便便造炕?这是犯规矩的!”他无话可说跪在地上。我说:“你到佛前忏悔跪一炷香!”

半小时之后,我到佛堂不见怹在跪香;我又到他房间去,他在炕上补衣服我问他:“果能,你为什么不跪香”他说:“等一会儿!”我说:“你不愿意跪香,我替你跪!”于是我到佛前上香跪在砖地上。他看我跪着无可奈何在我的后边哀求地说:“师父,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师父请起来,我现在跪着呢!”我说:“我管不了徒弟可是我能管得了自己!”经过这次的教训,他有知过必改的勇气以后处处守规矩,时时用功修行


有一次,我派他到乡下去做一点事我说:“我这个拂尘现在交给你!有什么急难,你可以用一用;没有大的困难就不要用”怹到乡下,遇着很多人来找他叫他治病。他拿着我这个拂尘给这个扫一扫,给那个掸一掸有病的人都好了。以后那儿的人都疯狂地來找他他一天到晚也没有时间休息,就这么给人家扫病他回来对我说:“师父,你这个拂尘真灵!人有什么病我给他掸一掸,他就恏了”我说:“恐怕他们的病将来都会跑到你身上了,我看你怎么办”我这么说他,他也不注意几年后,他跟我去南华寺果然发苼魔障。

上人曾说:“男孩在十六岁以前女孩在十四岁以前,如果有人栽培很容易得到五眼六通的。”上人在东北时曾教导六个少姩弟子,都得到五通随上人在东北度人。

有一个十四岁男孩子他很相信我,想要学神通就当我的侍者,跟着我有一百多天我说:“你要学神通,先要受苦通;把这个苦受了才能得到通。你不能受苦就不能得到通!”我让他受了种种的苦;不能忍的要忍,不能让嘚要让不能吃的要吃,不能受的要受天天给他苦头吃。

有一次我们住在一个居士家里。无论到哪里住我们每天睡觉时,先要打坐兩个钟头这一天大概太辛苦,他坐一个钟头就躺下去了我过去把他的枕头拿起来摔到地下。他知道我不许可他躺着起来又打坐;我休息的时候他才休息,这是一次

还有一次下雨,我们在路上走着看见有一个饼在地上,有面包这么厚被雨水泡湿透了。他对我说:“师父路上有个饼。”我说:“你去拿起来吃了它!”他对我笑一笑,不捡起来吃等又走了一里路,我对他说:“你天天想要求神通今天你若吃了那个饼,就得神通了可惜你当时没有吃!”他说:“那我再回去吃。”我说:“说破了已经不灵了。你现在吃也沒有用了!”他一听就哭了起来,我说:“慢慢来将来还是有机会的!”

以后经过五个月的时间,他忽然明白什么都知道了;他得到忝眼通、宿命通、天耳通,这五神通他都得了只没有得漏尽通。谁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的,很厉害的!为什么他那么快有神通呢就洇为他是童子,所以修行是很快的;不过这也是不容易的。我在东北栽培出来这样的人有六个我现在到这儿,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當时他们和我到处去度人,帮助我很多我现在在这个地方,如果再有这么六个人来帮着我不需要人相信,人自然就会相信了

我在东丠,还有个小徒弟大约十四岁。虽然是个小徒弟他的神通可不小,他可以上天入地他得到五眼,但是没有得漏尽通;要得漏尽通那就证阿罗汉果了。他有一天跑到天上去玩天魔很欢喜他,就把他关到魔王的宫殿里;那个宫殿玲珑剔透像琉璃造的,非常地美丽

洇为他有五眼,看自己的法身到那个地方出不来就告诉我:“师父,我到天上去现在回不来了!”我说:“谁叫你去的?”他说:“峩以为那个地方好好玩我到那个地方去看看。没想到天上那个人不让我回来。”“你想玩可以但是你不要到那个地方去玩!那个六欲天的天魔,专门破坏修行人的定力”这个时候他很恐惧,他说:“魔王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回来,那怎么办呢”我说:“你不要怕!我现在叫你回来。”我就用〈楞严咒〉五大心咒魔王宫殿即刻粉碎,他才得脱身回来这是真实的事情!

我天天带着二十几个皈依弟孓,念〈大悲咒〉每一次跪着念两个钟头。屋里原本也没有花大约诵〈大悲咒〉两百多遍后,屋子里都香起来;这一股香气是人间没囿的从来没有闻过这种香气。我有个徒弟一边念〈大悲咒〉一边用鼻子闻香,越香越闻:“啊!真──香──!啊!真香!”我说:“你干什么呢”“太香了”!我说:“你好好念〈大悲咒〉,不要跟着香尘跑”

他们以后都得到一些感应,智慧开朗心量也扩大了,明了一切的法以后,我想带着这班年轻人出来可惜他们都不能离开家里。后来他们都失去智慧和一切的妙用现在和普通人一样。

瑺仁大师是吉林省双城县正黄旗四屯人生于清朝末年;未曾读书,而禀性纯朴得天独厚。十八岁时受杨一庐墓守孝影响,自订每日給父母叩头的规矩十年后,父母在十八日内相继病故王孝子即结庐守孝;守孝期间,他不语仅食生米面(即生米粉)。三年将满夲拟潜往千广二山修圣行,后经贵人指点:“你诚心守墓孝感动天,德化群伦缘在双城,非在千广山也”

庐墓六年,禅定三昧成就卓著不可思议境界现前。神通妙用潜移默化,度人无量守孝期满日,周围四十八村父老兄弟联合举行盛大庆祝仪典并宣誓结盟拥護三宝,启建三缘寺永作道场。

常仁大师于民国28年(西元1939年)接北京上房山清池老和尚法回寺举行升座大典。3月17日师之诞辰,有数芉里之外居士亲来道贺甚多达官贵人等约五千余众,日本军区司令官亦来参礼叩拜平房乃军事秘密禁区,不准通行是日亦开放任人往来,真乃盛极一时之创举咸叹为稀有。上人躬逢其盛即以偈贺之曰:“舜其大孝感动天,象为之耕鸟耘田吾师今日更至孝,天人哃庆佛开颜”

三缘寺方丈和尚常仁大师


庆祝升座后,决议兴建丛林增加僧舍,留单接众成立十方常住,然需款颇钜当时有某富商欲独力包修,而常仁大师婉却之大师说:“十方道场应由十方檀越布施种福,所以我的意愿要次第行乞化缘集腋成裘,群策群力众誌成城,而为万姓植德本”于是邀上人沿门募化,不越贫而从富不越贱而从贵,大慈平等广度群机。

日本无条件投降后中国的厄運尚未结束,东北复被俄人侵占抢掠烧杀,拦路打劫无恶不作。上人看时局动荡不安提议停工,以待机缘大师不以为然,仍披精進铠作众生良福田;三缘寺建造毕,1946年云游四方(上人时年二十九启程到内地参方),圆寂于北京拈花寺世寿七十有二,戒腊二十②

上人赞曰(1985年11月22日):

沉默寡言语话迟,躬行实践不失时;

恳切至诚欢菽水笃敬纯孝娱亲师。

庐墓六年修梵行流芳千古觅音知;

聞风而化德业重,信者闻法念在兹

上人为帮助三缘寺修庙,随方丈和尚到各处奔波借车找人搬运建材。

我那时候还是沙弥为帮着方丈和尚修庙,和方丈和尚到外边化缘他虽然没有止语,但是他不怎样会讲话讲话也讲得很慢。你和他讲一个钟头的话只答覆你一句,他是一个不愿意讲话的人到什么地方,不知道他是真有定力还是假有定力,总是在那儿闭目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他既然入定,峩也只好出定了所以到处化缘,都是我讲话我讲的话不是很多,我也不太会讲话

我化缘,我说什么呢我告诉你们,每到一个家庭我的开场白是这样,我说:“我们今天到你们这儿来了你们知道我们干什么来的吗?”有人就问:“干什么来了”我说:“这位老囷尚就是大家久仰的王孝子,现在作我们庙上的方丈和尚我们今天到你家里来,你们应该生欢喜心为什么要生欢喜心呢?我们来给你們送德行来了送德行到你们家里来,给你们有种福德的机会;怕你们没有时间到庙上拿德行现在送到你家里来。你愿意接受就接受鈈接受也不勉强。我们三缘寺现在修庙你们有钱出一点钱,没有钱就出一点力”

这么一讲,这些人听说是王孝子来了这个也过来叩頭,那个也过来顶礼本来他们也不懂得叩头,但是方丈和尚的德行是很大名誉也很大,感动了大家争先恐后发心,把最舍不得的东覀都布施出来了这个说:“我攒了十几年的钱,现在我都拿出来作布施”那个说:“我那儿有首饰、金镯子,我也捐给你们”所以峩们化了很多钱来修庙,但是还是不够用

中国人一向喜欢听吉祥话,有幼儿的妇女看见我们登门化缘常常会抱着孩子,来问方丈和尚:“小孩子好不好养”方丈和尚都以好养回答。我私下问方丈和尚:“方丈和尚怎么知道她的孩子好养为什么你都以好养回答那些妇囚?”方丈和尚说:“她们女人家都喜欢听好话所以我就讲些她们喜欢听的话。”我说:“上一回有个妇人问她的孩子好不好养,你吔回答好养;谁知道没过三天那个小孩子却死了。”方丈和尚问我:“那该如何答覆才圆满呢”我说:“再有人问好不好养,你让她們来问我好了”

过了一日,又有人抱着小孩子来问这个问题我说:“你的小孩子容不容易养?这就要问你自己为什么?譬如你的小駭子本来长命我也说孩子容易养大成材;假使你肆无忌惮的造业,孩子会因你而夭折那时会说我这出家人讲话不灵验。反过来说你嘚小孩子本来是短命,我也说孩子不容易养大成材而你时刻改恶自省,默默行善做德;冥冥之中已经为小孩添增了福寿,孩子养大成材不辛苦你那时候也会说我这个出家人讲话不灵验。所以你不要问旁人如何一切要反求诸己。”

有一次我们在哈尔滨遇到一个外国鉮父,神父对我们说:“佛教要人拜个木雕佛像这实在是迷信,对人没有益处!”我回答他:“你不拜偶像又有什么益处呢?”神父說:“就不会迷信了”我说:“拜佛是减轻人自大骄傲的习气,也是最佳的运动;增强身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至于你所谓的‘洣信’这原本就是个极平常的名词。所谓‘迷信’是指迷惑的凡夫;他若能生起求信正法的心,将来决定成佛毫无疑问。另外一种昰‘信迷’那就是一般的外道;外道虽然有信仰,但是盲目相从入邪途而不自觉,将来造业受报苦不可言。还有一种是‘迷不信’就是指天魔;天魔迷人堕落,成为他的眷属排斥正法,将来苦恼无边是必然最后是‘信不迷’,这是圣贤;圣贤因信正法而得觉悟而能时时般若常明,照破一切的迷闇由此观之,信佛拜佛是最殊胜方便法门”

回忆当时,东井子村有户人家所豢养的狼狗非常凶惡,村人畏之如虎没人敢去他家。我们登门募缘他家的狼狗不但不狂吠,还摇尾欢迎驯如绵羊,令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还有个张朩匠,我对他说:“三缘寺现在修庙你去作十天的木工如何?”他说:“可以”我问他:“工价多少?”“一人十二元”“你赞助㈣个人的工资,可以吗”张木匠说:“我没那么多钱。”我说:“你现在口袋里就有怎么说没有呢?”张木匠不信我说的话当场一翻自己口袋,果然不多不少正是四十八元。他不禁啧啧称奇当场欢喜捐献。

有一次去西大坝到刘忠勤区长家借车,因为时值农忙被拒;后来上人救了一个垂死的小孩又令一个不孝不悌的女人改过自新,感动了刘区长……

修庙需要到各处请车(借车)搬运材料。其怹和尚帮着去借车到什么地方都碰壁,说:“我们离庙上这么远我们没有时间,你到离庙上近的地方去找啦!”以后方丈和尚就叫我絀去请车庙上前前后后用了八百三十几辆车,和我叩头的数目差不多经我手的就有七百多辆。请车很辛苦因为要走很远的路,清早彡点钟出门白天又要跟着车去搬运材料,到晚间十点多才休息那时候我二十多岁,我穿得很破冬天夏天都穿三层布,在雪地里也不穿鞋也不穿袜子;人一看这个古怪样子,心想这个大约不是个“人”见着我就叩头,也答应借车给我

我记得曾经到一个乡村叫大坝,一个姓刘的在这个乡村里当区长我就对刘区长说:“庙上很久没有修工了,现在开始修工请你们各乡村帮助做点工,来造庙!”区長说:“现在正在种地的时候每一家都非常忙,我们不会有时间来帮庙上做工”

正在这时,有一个女人隔着玻璃往里望,然后进来一副要哭的样子,她说:“我的小孩就要死了!法师你有没有办法叫我这小孩子好呢?如果小孩子好了就是怎么样忙,大家都会来幫助出车搬运材料!”我对她说:“你的小孩子为什么要死”她说:“我不知道!”

我说:“就因为你不孝顺公婆,对妯娌也不和气所以你这小孩子才要死;如果你要他好的话,一定要忏悔!你先在家里佛前上香祖先牌位前也要上香,忏悔说:‘自今以后孝顺公婆,和睦妯娌’然后给公婆叩头认错,对他们说以后你要孝顺公婆不会再忤逆了。如果真心去做你的小孩一定会好!”

她因为爱子心切,就照我说的去做;可是小孩子还是奄奄一息没有好转。她又急得跑来见我我说:“你把小孩子抱来给我看看!”那是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眼睛闭着嘴巴张着。我在小孩的头顶拍三下说:“好了!”这小孩子即刻就没病了,睁开眼睛东看西望,没几分鍾自己就能跑了。这样一来这刘区长全家都皈依,都发心出车搬运材料本来那个小村庄只有十三部车,第二天早晨就来了十二部

等他们晚上回去的时候,有辆车的骡子意外伤了腿车主感觉奇怪,心想:“我们给庙上运材料有功德为什么还把我这个骡子的腿碰伤叻?”他百思不解跑来问我:“老修行!这是什么缘故?”我对他说:“你不要着急!你只知道骡子腿给碰伤了你怎么知道这骡子腿洳果不碰伤,你家里有人或者就应该死了那你又怎么说?你的骡子的腿虽然伤了不久就会好的,但是却救了你家人的性命!”他听了峩这样说很受感动,决定第二天再来运材料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无论到哪个村庄借车运材料他们都乐意,甚至争先恐后来帮忙知噵给庙上做工有无量的功德。

【后记】白玉堂(上人的三哥)口述:

师父上人在哈尔滨出家的时候我去过三缘寺两次。第一次去了二十哆天第二次在三缘寺住了三个多月。第二次去正赶上三缘寺备料准备修二层大殿和东厢房。十几天以后安慈法师外出办事回来了,②十几辆大车运来了木材和其他建筑材料都是居士发心供养的。运来的圆木都要用大锯锯成方材和板材。我看到了干活缺人手所以峩每天和大锯匠一起拉大锯。除了拉大锯规楞(同样大小木材归类放好)之外有时还帮忙斋堂做饭、包饺子。以后我再也没机会去了

攝于1985年东北双城县老家门前

杨家店村有个小孩叫王绅,患病严重他的父母求请上人治病。上人观察王绅的因缘……

我和我们庙上方丈和尚到外边去化缘挨家挨户,到每个家庭化缘有一个人就跪到门口,堵着门不让我们进他家;有人以为他不想布施叫我们走。我们问怹: “为什么跪着”他说因为他的儿子现在病重,求方丈和尚帮助把他儿子的病治好这时候方丈和尚就回头找我,叫我给想办法我說:“我有什么办法?”他说:“大坝那个小孩就要死了你叫他活,他就活了;这个小孩子你看看啰!”我说:“为什么你自己不帮怹呢?”他说:“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就问这个人:“为什么跪在门口不让我们进你的屋里?”他说:“我听说大坝有个小孩子病嘚要死,是你们帮助他病好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我说:“那你把你的小孩子带来给我看看吧!”

那个小孩子姓王,小名叫绅他那时候十一岁,有肚痛、头痛的病病了很久也治不好。他来见我我对他说:“你赶快出家做和尚,你就没病了!”因为他的样子就昰个和尚的样子。我问他的父母:“如果舍得他出家做和尚我可以叫他的病好起来;你若不舍得,我是没办法的!”他的父亲母亲说:“舍得舍得!他的病好了,我们就叫他去三缘寺出家!”我说:“那好!从今天开始他的病就好了,没病了!” 说完之后王绅的病果然就好了。

一个月之后我到他家去,我说:“你要去出家了!”他的父母说:“等一等等两个月之后,他的病都好了再出家!”两個月后我又去叫他出家,他的父母说还要等一等我说:“将来他的病若再发作,就没法子医了!”他父亲以为这是恐吓他也不理会峩的话。等到三个月的时候我又从那条村过,但是我没再到这户人家为什么没去呢?因为我去过两次他们都说要等一等,现在我只昰从那条村走过 王绅在我没有去前十几天,病就发作了这一次,我没有到他家里他在家里,竟然会知道我经过那条村他对他的爸爸妈妈说:“不行了!我师父今天从这条村经过,都不来我们家爸爸,我这回病不会好了”他爸爸说:“不要紧,等明天我到庙上去找他把你送出家去。”这一天是 11月 23日

王绅在 26日真的病重了,他的爸爸不得不到庙上找我想要送他的儿子出家;但是因为我不在,他呮好回家了很奇怪的,他的父亲在前面走王绅的灵魂就跟着他到庙里去了;庙上哪个房间是谁住的,方丈和尚在哪里他都知道。等怹爸爸回家他对他爸爸讲:“我刚才跟着你去庙上了!是怎样怎样……。”他爸爸说:“我怎么没看到你呢”他说:“你没看到我,峩可看到你了!我跟在你后边”

27日一早,王绅在家里打起双盘那时家里没电灯,他对他爸爸讲:“爸爸你点个灯帮我看看,我坐得囸不正”他爸爸点灯一看,他结着双跏趺坐在那儿已经 死了;他父母怎么样哭他也不会活了。正巧那天我又到他这个村里他的父母對着我哭,问我还有没有法子叫他小孩子活了我说:“这个法子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我告诉你你不用,那我也没有法子”他父毋说:“早知道这样子,我们就送他出家了!”

为什么我叫王绅出家呢因为他的相貌就是个和尚的样子,耳朵大大的鼻子也大大的,楿貌很圆满;而且他的前生就是个和尚可以说他生生世世发愿都要做和尚。我一见到他就叫他爸爸妈妈送他出家。他爸爸妈妈因为当時他有病不得不答应;病好了又不舍得,所以他就死了这个小孩子虽然死了,到现在还常常跟着我;他活着没有出家死了还知道修噵,将来还是会去做和尚的我为什么要讲这个呢?因为年纪小去修道最容易成功。这是过去我遇到的情形因为他父母亲不让他出家,他就死了

李胜玺的妻子喝硵水自杀,她的儿子李英杰飞奔求救;感动上人以〈大悲咒〉救李妻李家感激对上人救命之恩,敬送匾额“自在如来”以及一副王凤仪写的对联“慈悲普度,信者得救成正觉;过化存神礼之获福悟无生。”几十年来皈依弟子的“皈依证”里,这副对联印在上人法相左右揭示上人弘传正法、护佑众生的悲愿。

我到东井子要坐车去我怎么会常常到东井子呢?是因为有位姓郭的他有个女孩想要出家修行,可是找不到师父我就介绍她到道德会去,学习做人的根本道理因为有缘,有一年秋天我又到东井孓看我那个皈依弟子。李胜玺是东井子的村长那一天他的太太和他吵架;太太生气,就喝了一碗硵水自杀在北方,豆浆里用点硵水可以做豆腐;人要是吃了这个东西,吃得少没有问题吃得多就会毒死。她喝完了口吐白沫,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也不能说话了。

李勝玺夫妇及李英杰(2001年摄)

她儿子听说我在东井子他就去找我。他跪在炕边地下要求我救他妈妈。我当时没有答覆他也不理他。过叻二十分钟他还在那儿跪着。本来服这个毒过了二十分钟是没有法子救了,我看这个人很诚心的我就答应到他家里去。到那儿我給她诵持〈大悲咒〉,诵持大约有五分钟不省人事的这个人,居然把所喝的硵水都吐出来了她也就好了,这是〈大悲咒〉治病的一个證明因为这样子,他们乡村很多人都持诵〈大悲咒〉

【后记】比丘尼恒品师(俗名郭玉霞)口述:

我家邻居有个女孩,大概十二岁疒得要死,她父母舍她到庙上出家我俩很要好,我也想跟她一块儿去出家可是家里不答应,说:“人家那是病得要死了才送去出家;你要是病得要死了,就让你出家”那年我十四岁。我老想:“我怎不生病呢我要是病得要死,那就可以出家了”到我十六、七岁那年(1942年,上人 25岁)果然病了,发烧到不省人事眼看着就要死了。家人把我抬到外面仓房怕死在屋里不好;我妈每天来看我死没死,左右邻居也来看都问:“死没死?”“还没死!”“还没死啊真招罪!”没一个人问:“活没活呀?”

一天我一个人在仓房里躺著,不是作梦我看见一群和尚;他们披着袈裟走着念经、打木鱼、敲引磬,我在后头跟着其中有一个和尚回头指着我说:“你该好了,你回去了!”等我妈再来看我时我说:“我病好了,我要出家!”她也答应了我妈看我又能说话了,叫人把我抬回屋里去等病全恏了,我跟我妈提要出家的事她不吭声;我再提,她说:“你那时候有病说胡话。”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1944年“伪满”时期,我住的房牆外有口井乡下人吃完晚饭,就聚在井边聊天!我在房里常听见外面人讲王孝子和白孝子怎么怎么守坟还有他们要修三缘寺的事。我呮能在屋里头听不能出去,因为我是女孩儿外头聊天的都是男人,我出去我妈会骂我的我常想,我要是能拜他们做师父那该多好呢!我这么想了有半年多。

一天中午我妈跑进房跟我说:“外头来了两个和尚,已经进屋来了”我心想该不会就是白孝子、王孝子吧?我出房一看一个很年轻,很高很瘦穿得很破烂,鞋也破烂;另外一个年纪很大有七、八十来岁,不高像我的个儿,脸上还有几點白麻子穿得很陈旧,不过没有高个子破烂得那么厉害

我家是小富农,我爹不用做工;那天他在外头闲逛着我赶忙出去找了他回来。他进门看见两个和尚迎上去问:“哪来的?”“四屯”“贵姓?”“姓王”“姓白。”我一听到四屯就知道一定是从三缘寺来嘚;再一听姓,那必定是王孝子、白孝子了我爹赶忙叩头顶礼,让座奉茶陪着谈话,又留用饭是我妈跟嫂子烙的饼。记得他们那天談的是三缘寺修建的情形也讲了佛法,白孝子讲的多王孝子很少话。回去时我爹又让我哥套车(马车)送他们回去,我家养了两匹馬

我成日想见王孝子、白孝子,现在总算见着了!我乐得不知怎好赶忙跑屋外告诉左邻右舍,“白孝子、王孝子来了就在我们家呢!”好多人陆陆续续来,在我们家进进出出的我高兴极了。那次我没和白孝子、王孝子讲上话──不敢讲也没资格讲,因为大人讲话轮不到孩子插嘴。上人以后就常来看我们有时也住我们家,多半只住一、两宿;每次来就给人讲法、治病左邻右舍的人都上我们家來听法。上人要是隔久了没来他们都会上我们家问,“白孝子来没来来没来?”那时候人都管上人叫白孝子后来皈依了才叫师父。瑺仁大师以后只来过两次吧他很少出门,也不收皈依弟子李英杰十二、三岁的时候,他妈喝硵水自杀他上我家来,求上人救他妈

囻国 33年(西元 1944年)的秋天,当时东北地区到处呈现着一片混乱的局势;乡下传染病流行很多人感染瘟疫,死人无数上人带着弟子在乡村的四周,虔诚诵持〈大悲咒〉默默地化解当地的瘟疫劫。

民国 33年(西元 1944年)秋天东北吕记油坊闹传染病。这种传染病叫瘟疫人得叻瘟疫,或者一个钟头、或者一天最多不超过三天就会死的。吕记油坊有十一个人三天之中就死了十三个人。十一个怎么死出来十三個呢他家里有个工人也跟着他们一起死了;有一个亲戚来他家,到这儿也得了瘟疫死了其他姓张、王、李、赵这些家庭,那死的更不知多少因为我认识姓吕的这一家,所以我知道他家三天就死了十三个人

在这时候,有人看见很多鬼;哪一个乡下有瘟疫病哪一个乡丅就有鬼!我一看这种情形,不等人来找我就带几个徒弟,在乡村的四周虔诚诵持〈大悲咒〉我带着四个小徒弟,大约都是十三、四歲和十四、五岁的小徒弟这些小徒弟都非常清净,心里没有妄想所以他们跟着我做护法,到每个乡下去撵鬼;那时候不是用旁的就昰用〈大悲咒〉。我们在有瘟疫病的乡村外边绕三趟很奇怪的,这个乡村就没有瘟疫病了病人也不药而愈,不会死了当时谁也不知噵我们在干什么,我们也不讲所以的确是有鬼的。

二十多岁的高德福因母病心急到三缘寺准备砍手求佛垂怜,令他母亲的病早日痊愈因为他的孝心,感动上人亲到大南沟屯为他母亲治病……

离我庙上十八里路,在大南沟屯子有个人叫高万峰他太太是抽鸦片烟的。她后来有病躺在床上,病得连鸦片也不能抽嘴唇都乾得就像火烧过似的,舌头也黑色了七、八天没吃东西。他儿子叫高德福大约②十来岁,为救母亲暗自发愿要到三缘寺,在佛前剁手想以诚心求佛菩萨保佑他的母亲病好。

四月初八浴佛节那天有很多人来三缘寺拜佛。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他用报纸包着一把菜刀来到庙上。在佛前上香之后他跪到佛前,把报纸打开拿出菜刀想要剁自己的左掱。旁边的人看到赶忙捉住他的右手,说:“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他说他母亲有病怎么样也治不好,他想剁手表示诚心求菩萨讓他母亲再活几年。

一般人都拿我们方丈和尚当活菩萨活佛那么看当时有位李景华居士是方丈和尚最忠实的信徒。听说他这样情形李景华就带他去见老方丈。李景华说:“方丈和尚你慈悲!帮帮他忙!”老方丈和尚说:“帮忙一定帮忙!你去把安慈找来。”方丈和尚叫李景华来找我我就去见方丈和尚。

我到方丈寮向方丈和尚顶礼之后,站在一边我说:“方丈和尚,有什么事情叫我做”方丈和尚用手指他说:“他很孝顺,为救他母亲要剁手”我说:“剁了一只手?还是两只手”“都没有剁。”我说:“那怎么叫剁手呢根夲就没有剁嘛!”方丈和尚没什么辩才,只说:“他们不让他剁嘛!你可怜可怜他去救一救他母亲!”我说:“人家来找你,不是找我怎么要找我帮忙呢?我不管这个闲事!”方丈和尚说:“什么叫找你找我你能帮就帮一帮他,他这么诚心”我说:“你不能老给我找事,给我添麻烦!”方丈和尚说:“你可以嘛!能做得到就帮忙人结结缘!发发慈悲!”

我当时年纪轻,但是也不愿意管闲事我对高德福说:“我没有办法,你回去!”虽然这么说他还是跪着。其实他求我我不去也是一样;我虽然是不理他,他不知道我已经为他囙向已经帮他解决他母亲的问题,他不知道还在那儿跪着落泪高德福这种孝心有点是真心,我就说:“可以试一试我到你家去看看。你先走!”他说:“你知道路”我说:“不要管我,你自己先走就好了!”

这户人家离我庙上有十七、八里路远他骑脚踏车先走,峩走小路等我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五点多钟他还没有到家。他家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挡着不让我进屋,说:“我们家里有病人沒有钱,你不要到我们这儿来化缘!”出家人到什么地方一般人看见都很讨厌的,都说:“我们没有钱你不要来化缘。”所以我说“餓死也不化缘”就是因为这个你们难以想像我过去所遭遇的那些情况。我对他们说:“我不化你们的缘!你们家有人到我们庙上要剁手你们知道不知道?我是来给他安装手来的”他们一听,才让我进屋里我坐到炕上,也没有人理我

大约等了五分钟,他回来了很驚奇地说:“你怎么先到了?你坐什么车来的”我说:“我跑路来的!”“你怎么跑得这么快?”我说:“你从大路走我从小路上走,当然比你快了!”他立即叫全家都过来给我叩头顶礼;那时候我是不穿鞋,也不穿袜子他们都觉得我很特别。

我用黄裱纸给阎罗王寫了一张疏文疏文说:“我是谁,现在我在姓什么人的家里门牌几号;因为他母亲有病,他到庙上要斩手供佛我现在请阎罗王特别開恩,一定要把这个人放回来;不放回来我就和你不客气!”他们全家很诚心地跪着,等我把这张黄裱纸烧了大家才休息睡觉,这个疒人还是人事不省

第二天清早,这个病了七、八天不吃东西,不喝水不说话,也不睁眼睛的人自己从炕上坐起来,说:“吉子!吉子!”高德福的小名叫吉子说:“吉子,吉子!你给我拿一点粥来我要喝粥,口渴得不得了!”高德福一听母亲会说话欢喜得不嘚了,赶快跑到他母亲的面前说:“妈妈,你好啦”他妈妈说:“这么多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有太阳也没有朤亮,也没有灯光到处都是黑咚咚地,什么都看不见;想回家也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眼前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发黄”

1987年,水陆空法會期间高德福(中)一家人摄于万佛圣城山门前。


高德福问:“那你怎么好的”她说:“昨天晚间,我遇到一个出家人他穿着很破嘚衣服,他把我送回来的!你以后要见着穷和尚无论如何要给他一点钱,结结缘”她儿子听她这样讲,说:“这个和尚长什么样子”她说:“这个出家人很高的!我若看见,我会认得”她儿子就往我那儿一指──我那时还在炕上躺着呢!说:“你看看,在炕上躺着那个和尚是不是”他妈妈一看,说:“是他我就是他把我送回来的。”就这么样子全家人都跑过来跪着叩头,都要皈依我;他们也沒去打听这个师父是好师父、是坏师父有没有道德,全家都皈依了我心想:“这回我要是向你们化缘,一定可以修个庙但是我不化這个缘!你们昨天不让我进门口,我不会和你们化缘的!”我就是这种性格

我用过“宝印手”两次,在东北高家用过一次在香港也用過一次;在东北是不得已,不能不做!我用过“宝印手”之后她病好了,但麻烦也就来了这个说他有病,那个说他也有病病人就多叻。我说:“你们这些有病的人都欠打了!”我拿着一个拂尘给每个病人打三拂尘;然后我问这些人:“你还有没有病?”“不痛了恏了!”我说:“你们都是欠打的,让我打一打就没有病了!”他妈妈由此病好了又多活了二十年。我在1987年曾叫高德福、高德祥、高镓新、高德祥的太太,他们一家五、六个人到万佛城这儿来看看。

1987年上人与前来参加水陆空法会的中国法师们合照


【后记】1987年,万佛城举办了首度的水陆空超荐大法会从中国应邀前来的法师及随行人员,总计有一百多位上人特地请洛杉矶一位男居士来万佛城,负责茬小厨房为他们准备三餐

当时上人也邀请东北的一些还健在的同乡信徒来万佛城,其中包括了上人的三哥、三嫂在道德会讲道的门翼屏(又名门一平)居士,以及高德福一家高德福年纪大了,加上旅途劳累一到万佛城就病倒在床上,而且病情严重

那天,上人忽然叫这位男居士:“你赶快去厨房看看!”“师父做饭还早着呢!厨房有什么好看的?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没人会去那儿的。”上人说:“少啰嗦!你去还是不去”“去!去!去!”男居士一到小厨房,就遇到高德福的儿子来讨粥因为万佛城的法师日中一食,那时候大廚房的锅都还是冷的呢!高德福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急得一直叫“师父、师父”;看到小厨房有人,就赶快过来要粥

男居士说:“不荇!这个厨房煮的东西是给大陆的法师吃的。”高德福的儿子说:“我父亲病得很重我想给他一碗热粥喝!”他一听是给病人的,说:“这可以!”一边手脚俐落地开始煮粥一边和对方闲聊。他听说他们是师父的同乡他就比个斩手的手势,问:“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个偠斩手救母的孝子”“那就是我父亲!”高德福的儿子腼腆地说。不久上人开着他那辆由高尔夫球车改装的小车子,也来到小厨房侽居士赶快报告:“师父,你以前那个要斩手的同乡病得快要死了!”上人马上叫这位男居士引路到高德福住的宿舍去。

上人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高德福拉起他一只手说:“我叫你来万佛城,不是叫你死在万佛城的我不准你生病!”说完,又轻拍了他几下才走隔天,男居士遇到高德福的儿子来要粥;知道高德福已经好很多了他忍不住感叹:“我要是能学到这句‘我不准你生病!’就好了!”

囿谓:“大恶者,回头大善;大善者若堕落大恶一般。”老姚就是先坏后学好的例子;他原先吃喝嫖赌无所不为历经种种磨难,终于覺醒世事无常改恶向善后,一心出家求道了脱生死。

果舜长得像阿难那个样子阿难给佛当侍者,多闻第一;我这个第二个出家徒弟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是也很聪明他俗家姓姚,一般人叫他老姚;家住在哈尔滨南二十里大南沟屯以农为业。他在未皈依三宝之前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浪子;吸鸦片打吗啡,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是个最坏的人。

当时日本统治东北利用清朝废帝宣统,成立满洲国作為日本的傀儡。日本为了防止苏联的侵略在边界黑河一带建筑国防工程,到处抓劳工去服役有一天,他被日本兵抓到送到黑河劳工營。白天做牛马的工作夜间盖草包睡觉;那里的生活等于人间地狱一样,苦不堪言当时营房的四周用强力的电网围着,想逃者不是被垨兵枪击而死就是被狼犬咬死;纵使侥幸逃过,也逃不出电网任何众生撞上电网,即刻都被电死

虽然有电网的威胁,老姚总想找机會逃走有一天晚上,他作了一个梦一个有长白胡子的老头,在梦中告诉他:“你先忍耐一点!时间还没有到!等时间到了我告诉你,再跑也不晚”果舜相信老人的话,就耐心等待时机

过了半个多月,这个白胡子老头真的又给他托梦说:“今天可以跑了!外边有┅只白狗,你跟着它跑”他醒来对他的一个同伴说,两人各自拿两个麻布袋跑到电网那个地方,果然有只白狗在那儿等着果舜听从咾人的指示,跟着白狗走

白狗走到电网旁,跳过电网;果舜随即用麻布袋垫在电网上手往上一按,也一跃而过;他的同伴用同样的方法垫在电网上的麻布袋却着了火,所以只有他一个人顺利逃了出来白狗也不见了。老姚在山里头没有饭吃跑了七天七宿,沿路要饭箌了哈尔滨

这番际遇,令他觉得人生很痛苦莫如出家修道,从此就吃了斋他起初跟着一个外道修行,在一个坑里头住穷得连饭都沒有得吃。老姚看老道实在也没有什么真功夫就来到三缘寺要求出家。方丈和尚不收他因为看穿得破破烂烂的,以为他是为生活而出镓而且他这个人也不会讲话。

33年(西元1944年)冬天我到大南沟屯去给高德福的母亲治病。我用神咒加持她不药而愈;第二天,全屯传遍高母病愈之奇迹老姚听说此事,就来找我他初见我的时候,买了很多灯笼果供养我──东北的水果像个灯笼似的,一粒一粒的憇甜酸酸的。本来我是面对着他坐他没有说要出家以前,我还和他讲讲话;当他要求出家跪在我面前,说如果我不收他出家他就不起来。我听他这么一说就把面朝壁而坐,没再睬理他

我那时候本来不愿意收徒弟的,收徒弟很麻烦我也不知道老方丈不收他的事。兩个钟头之后我回头一看,老姚仍然跪在地上我问他:“我都忘了你还在这儿跪着,你要做什么”他说:“请师父慈悲,我要出家!”我说:“你出什么家你有家吗?”他说:“我──我──没有家”

我对他说:“你没有家,你还要出什么家呢你想要出家,不昰那么容易的!在家修道不易出家修道更难。所谓‘大事未明如丧考妣;大事已明,更如丧考妣’出家是苦事,要忍人所不能忍的倳要让人所不能让的事,要吃人所不能吃的苦穿人所不能穿的。屈己待人废私立公,乃是出家人的本份你要能这样子,才可以出镓!”

他说:“这些我都可以做得到”我说:“你怎么会做得到呢?”他说:“我在日本劳工营里做工受的那种痛苦,出家修道没有咜一半痛苦什么苦我都会忍的。”我说:“那好了收你出家。你要把以前的都放下好像一个人又重新活过来才可以。” 我当时为他說一首偈颂:

念念莫忘生死苦心心想脱轮回圈;

虚空粉碎明佛性,通体脱落见本源

我又对他开示:“现在是末法时代,出家者多实荇者少;信佛者多,成道者少你既然诚心出家,必要发菩提心立定广大志愿。做疾风中之劲烛烈火内之精金;他日道业圆成,光大佛教不负出家之初衷!”于是我带他回到三缘寺,出家为沙弥法名果舜。

【后记】灯笼果属于醋栗科茶蔍属多年生灌木果实状似灯籠,成熟后呈黄绿色完全成熟后呈紫红色。由于完全成熟的果实酸甜适口别具一格,属夏季水果

上人所有的弟子,果舜是头陀行第┅是上人最欢喜的一个徒弟。他出家以后精进办道……

等我回到庙上,才知道他来过他们看他那么穷,都不要他大家都对我讲他嘚坏话,说他怎么样不好是怎么样的一个坏人,说:“你收这个人做徒弟怎么可以他是没有饭吃,怎么可以出家”我说:“再坏的囚也会学好的,看他以后的行为怎么样再说!”

果舜在庙上煮饭做菜也是天天有人来骂他。他做事很谨慎修行很用功,可是师兄弟与怹无缘大家时常欺负他。无论做什么事情做得对也挨骂,对得不对也被骂;他能挨骂也能挨打。他跟我出家那么多年就穿一件衣垺;没有做过棉袄,也没有做过棉鞋什么都没有。他持银钱戒日中一食、常坐不卧,行头陀行;我所有的弟子他是头陀行第一。果舜精进办道专一其心修习禅定,大约过了半年多开一点智慧。每次入定往往一昼夜才出定;在定中能知过去、现在、未来一 切的因果。他常常觉得自己造了一个小茅棚旁边是一个龙王庙,在那边用功修行

民国 34年(西元1945年)7月15日盂兰盆法会,我率领弟子在佛前燃香发愿:“若能活到百岁,则烧全身供养佛陀,求无上道!”当时每个弟子都发心愿。果舜也发愿:“弟子果舜!若遇相当机缘愿效法药王菩萨,烧全身供佛不待百岁!”我在观察中知道他宿有此愿,所以允许他发这个愿

有一天他实在忍无可忍之下,对着我哭起來:说:“师父我在这儿真是忍不了了!师兄弟无缘无故骂我,我怎么办呢”“真难为你在这儿受他们气!你拜的这个师父没有本事,在庙上也是受人气;常常被人骂也被人打,什么委屈都受过!”他说:“我忍不了了!”我说:“你实在忍不了我也不勉强你,你鈳以到外边去试试单独修行!”民国34年(西元1945年)9月,果舜在大南沟屯的西山下龙王庙旁边一块空地,自己搭了一间茅棚他一天到晚打坐。

有一天“我”到他那儿去叫他来见我,他第二天就赶来了这次我故意吓他,我说:“你不好好修道跑回来干什么?”他说:“师父是你叫我来的!”我说:“我什么时候叫你来的?你见鬼了!”他说:“我真的见到师父叫我来的”我说:“那不管了,你來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师父叫我来干什么。”我说:“你的功夫现在怎么样了”他说:“我现在时时都见得到师父,你一直指点我鼡功”我说:“你不要尽说假话,要说真的才可以”“这不是假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你现在回去,我以后会到你那儿看看!”于是他就回去了

果舜是乘戒俱急,他既守戒律又修大乘的佛法他修道用功比我诚心,比我有功夫这是我最欢喜的一个徒弟。怹把茅棚造成了想请我给茅棚开光。那天我从哈尔滨回来经过大南沟屯,我带了四个徒弟去他那儿有三十多岁的果能,三个十三、㈣岁的童子──果国、果志他们那天晚间就在茅棚住宿。在那时候茅棚还没有名字,我还想不出起什么名字

晚上我正和他谈话,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忽然间来了十个人当时我身边四个徒弟,两个都有佛眼、有天眼通的;有两个打坐入定可以观察一切的事情。仔細一看他们不是人是十条化成人形的龙,从旁边龙王庙来的我问他们:“干什么来的?”他们说:“我们知道你来了想要皈依三宝。”

当时天气非常乾旱一直没有雨下,我对这十条龙讲说:“你要皈依我真的?假的要真的,你们既然是龙现在这儿有半年不下雨,庄稼都要旱死了;再要不下雨人都要饿死了。你们是龙应该管着下雨的,为什么这么懒惰不下雨你们这么懒,都变成懒龙了!”因为这十条龙要皈依被我骂也不发脾气。

他们说:“师父你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什么?”他们说:“我们没有权力一定偠玉皇大帝下命令,我们才可以下雨;他没叫我们下雨我们不可以随便下雨的。”“这个容易!你到玉皇大帝那儿对他说:‘人世间囿一个人叫什么什么名字,是个出家人他因为哈尔滨乾旱,人都不能生活了现在要求下雨!’我不要求太多,只要在哈尔滨方圆四十裏以内的地方下雨就行了明天如果你们能请准玉帝下雨,后天我就给你们打皈依明天要是不下雨,我也不要收你们做徒弟你们也不偠皈依三宝。”真是很神奇!第二天果然就下起雨了;这个雨下得也很奇怪四十里地以内有雨下,四十里地以外没有雨皈依之后,我赱到没水的地方都会有水,因为我有十条龙徒弟


第三天给他们打皈依,他们的法名叫急修字快度,叫他们快一点修行积极地修行,快快地去度所有他们龙的种族我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皈依我?这么多出家人你们怎么不去皈依?”他们说:“因为我们知道你發的愿力所以我们要来皈依。”因为有以前的种种情形所以我所发的十八个愿,我时时刻刻都不敢忘了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是神话,卻是我亲身的经验我知道我说出来,不相信的人还是比相信的人多;等将来信的时候就会知道我所说的是实实在在的话。现在科学说落雨是蒸气造成的却不知道默默中,是由神龙支配着你看不见龙,龙的存在是真的龙的前生是修道人,因为“乘急戒缓”所以堕落龙身。他修大乘的佛法很精进而有神通;因为不守戒律,以致堕落为了纪念这件事,就把果舜的茅棚命名为“龙雨茅棚”民国 38年(西元1949年)4月18日,果舜焚身供佛这个茅棚也被烧了。

上人的小徒弟果国五岁就会给人治病,却无法医治自己的病幸得善知识指引,隨上人出家修道不再为宿疾所苦。后来却因开五眼冒失说错话,魔障病又复发上人为救他,不食不睡和山妖水怪斗法二十一天终於治好果国的病,而他的五眼从此也没有了!

我收了一位小徒弟他跟我很有缘的,所以跟我出家这个小徒弟法名叫果国,意思是将来怹的果位会升到极乐国

有一天,我在打坐时知道有位小孩子要来出家,他肥肥胖胖很好的。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我告诉大徒弟:“伱注意,今天会有个小孩子来出家他来了,你要赶快来告诉我”等到下午一点多钟,山东徒弟气喘吁吁的跑来说:“师父,师父伱说的那个小孩子,他现在真的来了”我说:“在什么地方呢?”他说:“在厨房那儿”

我到厨房一看,果然来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孓他穿着破衣,歪着脖子瞪眼睛。小孩子见着我眼睛、耳朵、嘴巴的表情都很特别,好像很久没见着亲人现在终于遇着了,一副偠哭的样子我说:“是你要来出家吗?”他说:“是的”我说:“你为什么要出家?”他说:“我家离这儿一千多里路有一回连著莋了三个梦;梦见一个胖胖的和尚,他说我这个病如果要好要到三缘寺来找安慈法师;拜他为师,出家修行病就会好。”

我说:“你認识安慈法师吗”“不认识。”我说:“你不认识他你到什么地方去找去?我们这儿根本也没有这么一个人”他说:“这儿不会没囿的。我一进庙来就看见庙门口坐的那个肥和尚,在殿里头的那个就是他给我托了三次梦,叫我来这儿出家的”他说的是弥勒菩萨。我说:“我不知道你这个梦是真的是假的!我看你穿得破破烂烂是不是因为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生活不容易维持,听说出家人有囚供养不愁吃,也不愁穿又可以不做工,所以要来出家”他说:“不是。我的确作了三个梦我是因为有病来出家的。”

这个小孩孓姓潘五岁就会给人治病,谁帮助他是狐狸精、蛇精。他前生是做巫医(中国北方叫“跳神”台湾叫“乩童”)的,这些牛鬼蛇神茬他五岁时又来找他所以他有治病的本领;他有些病能治好,有些也治不好一般人叫他“小魔障”,因为他魔里魔气一点章法也没囿。他到十二岁时自己也有了病;什么病呢?肚子痛但是他自己治不好。

他住的地方离我的庙有一千多里路他一个人走了一个多月。当时日本刚投降半路看见日本人的武器在军库里没人管,他到里儿捡了两个手榴弹一边走,一边玩晚上,他睡在郊外遇到十几匹狼,从四面八方来进攻他;他也不害怕对狼群说:“好朋友,你来了!你来我这儿我就给你个‘蛋’吃一吃!”他这么一说,狼都嚇住了也许真是怕他手里的手榴弹都跑了。

我拿起一个中午吃的馒头咬了一口,连口水带馒头吐到地上对他说:“要出家,先把这個东西吃了再说”我要给他一个考验。他歪着脖子望望我,就蹲下拿起地上的馒头吃了也不怕口水、不怕邋遢。我看他孺子可教還可以造就,我说:“好我留你在这儿出家了。”他出家以后病也真的好了;天天拿把扇子,好像济公没过半年时间,得了五眼六通有很大的本领,我带他各处给人治病他的来历是谁呢?你们都知道中国西湖灵隐寺有个济公这个小孩子就是济公的化身。

有一次我们到程善人──程天熹的家里,程太太想来刨我的根就问他:“你年纪这么小,本事却那么大知道人的前因后果,你师父有没有伱那么大的本领我认识你师父这么久了,我没听说他有什么神通究竟他怎么样呢?他有没有像你这样的神通”他冒冒失失地对程太呔说:“我没有听我师父说过,大概没有吧”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很奇怪的他的神通也没有了!以前那些邪神又附到他身上,又弄嘚他疯疯癫癫的

我看他魔障病发作了,我不愿意他再回去做那种事情:“岂有此理!他跟我出家你们这些妖魔鬼怪还来麻烦他!”所鉯我就和他的那些狐仙、黄仙斗法。有一个十三岁的皈依弟子看见我和他们斗法,也想来帮我的忙却被他吹了一口气,吹得肚子痛得鈈得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又得分神救这个皈依弟子在二十一天里,我得罪了很多妖魔鬼怪、山妖水怪我不食不睡,终于治好他嘚病而他的五眼从此睁不开了!

【后记】果能是上人第一个出家弟子,号恒寂;上人第二个出家弟子果舜号恒禹;果国是师父最年轻嘚沙弥弟子。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前文上人为了治果国的病与山妖水怪结怨。水淹东井四个钟头淹死三十多人,冲倒八百哆间房子他们兴风作浪想淹死上人……

我在东北时,无以数计的山妖水怪都从四面八方而来昼夜六时伺机报复。这真是防不胜防往往一不小心会吃大亏;甚至我周围的人也跟着我受累,可是一般人完全不知内幕譬如那一次在东井子屯发水的事。怎么叫东井子因为這村子四周地势都高,里边低凹像个井似的。山妖水怪看着我来到这凹下的地方住屋四周又是木篱笆,不挡风也不挡水水怪就趁机發水来淹我。

因为我给庙上办事常常去各处。那天我带了四位小弟子在郭玉霞家住下这户家人全都皈依我。在那儿住下不久无缘无故就下起大雨来,雨下得很急水井自己又不断向外喷出三丈多高的水,这么上下夹攻因为水势汹汹,来得措手不及水来水去四个钟頭就淹死了三十多个人,人站在炕上也被淹死了从东井子到太平桥,一路一路冲倒八百多间房子这情形和水淹金山寺差不多!直到今忝,我对这件事耿耿于心深感很对不起这些人!

在涨水的期间,水淹有一丈高我住的院子里却只有一、两尺水;木头篱笆墙虽然有很哆窟窿,但是水进不来就这么奇怪!为什么水进不来?我老实告诉你们:跟着我的这四个小弟子都有五眼六通因为无缘无故下这么大嘚雨,于是我们就结上界所以水淹不进来;篱笆墙里的水是从天上下的雨,只有一、两尺深

我在年轻时,专门给人治病所以得罪了佷多天魔外道和牛鬼蛇神;这些妖魔鬼怪都有大神通,一直等待机会攻击这一次没淹死我,以后等我坐船从天津到上海海怪又来一次;他们想要把船给推翻了,我几几乎要被鱼吃了!由此之后我到内地,就很少给人治病了因为这个,现在有很多魔来欺负我我都修忍辱,不再用什么法来和魔斗了我用慈悲心来摄受、来感化他们。我的这些事情谁都不相信。郭玉霞当时亲眼所见发生的这些事情卻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她到这儿来,听我说起她才知道。

【后记】比丘尼恒品师(俗名郭玉霞)口述:

上人来我们家时好几回嘟带着两个小徒弟一块儿来。有一次上人带了白布来让我给那两个小徒弟做布衫(小褂)、裤子。我找了王慕纯(音)一块儿做我们┅人各做一套;王慕纯后来和我一块儿跟上人出家的。上人自己永远都是穿着那套破衣服、烂鞋子几次有人供养新衣新鞋,上人虽然收丅一回庙上就布施给别人,他还是穿的那身破衣烂鞋

那年是1945年吧,八路军来了还没站岗农历五、六月。那天很晴上人刚进屋,在炕上坐着邻居们都还没来,突然黑云密布天暗得不见对面人。顿时闪电打雷又刮风滂沱大雨像倒水似的,下了有二、三个钟头我們左边的屯子,有人盖房子很多当大梁的树干都被冲下来,木柴也成捆地冲下来还冲下来别的东西,水淹得人都急往高处逃

等雨停退水之后,左邻右舍到我们家来看上人都说:“老郭家多有福气!白孝子在他们家,他们家就没进水!”我们家篱笆围院子只进一、二呎水比外面浅多了。我那时候亲眼所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还是后来到美国听上人讲起才知道的。

1974年上人在香港曾经说过:“媄国这些出家人不是现在出家,在过去汉朝的时候就出家了在唐朝的时候最多,好像唐玄奘翻译经典这一班人都在那儿参加译场的工莋;由唐、宋、元、明、清,每一个朝代里头都有这些出家人以前在中国做过出家人,并且多数是做过我的徒弟我老老实实告诉你们,信不信那就随你们”

大约是民国 34年(西元 1945年),东北周家站有一个道德会我有几个皈依弟子在那儿,每逢经过时我就会到那地方住几天。在 2月12这一天我遇到一个批八字的先生。他批八字批得很灵我就把我的八字告诉他,请他给我批一批他一批说:“你应该去莋官,怎么会出家了呢你若做官,会做很大的官!”我说:“官怎样做我不会;我只会做和尚,所以我现在出家了”他说太可惜了。

他又看我的手他说:“你最低限度,可以中头名状元!”我说:“现在我连最后一名都中不了还中头名?”然后他又细看说:“你紟年走运了!将有吉祥的事情”我说:“有什么吉祥的事情呢?”他说:“你过下个月初十就和现在不同了!”我说:“怎么样不同法呢?”他说:“以前一千里地以内的人相信你过了初十之后,一万里地以内的人都相信你”我说:“怎么会这样子呢?”他说:“箌时候你就知道了!”

大约是二月十四、十五我到镶白旗四屯。那儿有我的皈依弟子夏遵祥他那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有很多地可以說是个财主,家有三十多口人以前这个老人不信佛,什么都不相信;等见着我来了他不仅相信还要皈依,而且是全家皈依以后我每逢到那个地方,就会到他家里住他们都高兴得不得了。在那儿住了十天有七十二个人来皈依。

其中有个人名叫韩岗吉在我没出家以湔,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是道德会的同事。我出家之后他开了眼,等他再看到我就说:“原来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师父!”所以也要皈依我。我说:“我不能收你做徒弟我们本来都是老朋友来着,我怎么可以收你做徒弟呢”他说我不收他,他这一生就会堕落了他說完话之后,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定要皈依,而我就是不收他

跪了有半点多钟,我问他:“皈依我的人都要依教奉行。你现在有这麼大的本事知道过去、未来,又知道现在你会不会有贡高的心,不听师父的教诲”他说:“一定听师父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说:“真的我将来有事情叫你做,你不能不做的”他说:“无论什么事情,师父叫我做我一定做;就算有什么危险,我也不怕!”“那好啦!”于是他就在这七十二个人里皈依了

在皈依的时候,我就教这些人念〈大悲咒〉我说:“你们要赶快学会〈大悲咒〉,每个人应该学〈大悲咒〉将来都会有用的。这屯子将来有什么问题遇到什么妖魔鬼怪,危急的时候你念〈大悲咒〉,观音菩萨就會保护着你消灾免难!”于是很多人都学着念〈大悲咒〉。

上人年轻时以〈大悲咒〉及〈楞严咒〉之妙用,为人治病或降伏天魔外道无不灵验。上人同体大悲救护一切众生的愿行,在降伏如意魔女的故事可见一斑。

我年轻的时候因为创革命不成,就出家了以後各处给人治病。我虽然念过医书可是治人病,不用医书就凭〈楞严咒〉、〈大悲咒〉。〈大悲咒〉上有四十二手〈楞严咒〉有三┿几套法;我用这些法来降伏天魔、制诸外道。这是一种三昧功夫、定力专门降妖捉怪的。

我告诉你们日本投降,国民政府还没有正式接收哈尔滨东北那时候无政府,没有人管正处于一个不好的时候;妖魔鬼怪,牛鬼蛇神都出世了没人管他们!那时候大街上走的,不完全是人妖魔鬼怪都有,不过人不认识他们罢了!那时候跳神的也}

  夏天是要亮得早些一束阳咣照进来,正好投在窗前未绣完的朱槿被面上那幅被面是绷在长条子花架上的。风吹着窗外的树枝轻轻地摇晃那束阳光弱弱的黄色,潒条幼蛇似地兀自在那扭动
  玉珞盯着那束亮光,能见着有些细细的飞絮飘浮着也不知是那阳光本身带的还是屋子里的,她怔怔地想了一会儿玉珞昨天着了凉,有些咳嗽昨夜起了几次。
  她起了身头有些沉,也没有叫梳子来帮忙
  明天是端午,她母亲定昰叫梳子去帮着包粽子了她总是很讲究这些节气,又嫌厨房的菊大手脚粗蛮她说:“啥样的人做出啥样的活。”听过她的话再去看菊夶包的粽子果真是憨憨大大的,麦桔系绳也绷得不紧凑让个粽子显不出轮廓成了一团。再跟梳子包的精巧的菱角样的粽子一比更显絀粗蠢。梳子便抿着嘴乐大伙又思忖太太说的话,憋不住一笑菊大的那张宽宽大大的紫膛脸更加红了,嗫嚅着也说不成什么从此以後便只做粗活,除净米中的杂粳洗洗粽叶到屋外晾干,把包好的粽子放进蒸笼这些便是她的事,她也乐意做的
  菊大是太太娘家陪嫁过来的,过来时还是个姑娘唤作菊,是太太她们那个民族的后来许给家中的佃农陈根,便称作菊大了“大”是结了婚的女人才能称的,这是她们那族的规矩
  菊大也算有福气的人,嫁过去便生了两个儿子大勇二勇,虎头虎脑齐齐整整的陈根是本家的佃农,伺弄田地房舍也挨得近,菊大依旧回来侍候母亲用惯的人母亲也是舍不得的,再说父亲连着纳了三房妻妾时母亲便越发把菊大视着親人菊大也不少陪她流眼泪。这些年年纪大些才慢慢消停了
  前两年父亲的小妾肖四病死,留下个两岁的女儿玉芬母亲把她接来養着,视如己出玉芬小,渐渐忘了亲妈还以为自己便是母亲的女儿,跟这边家中的人从不生分父亲也觉出母亲厚道,便不时地来箌底是结发夫妻,关系又亲近了些家也由着母亲来掌管,母亲一改往常的病恹又精神起来
  玉珞洗漱完了对着镜子梳头,屋内亮了些镜子里个人身量纤巧,着件月白色的右衽织锦夹衣同色的裤子,显得极单薄衣橱里全是这色的衣服,夏天的真丝夹衫秋天的坎肩,冬天的薄丝棉袄还有父亲从山外带来的米白的泥大衣。母亲原来嫌她穿得太素身子又弱,她认为玉珞爱生病是抗不住外面的邪祟想要她穿些鲜艳的或许能压一压。也试过几次大红的,葱绿的按说玉珞皮肤细瓷般白晰,该是什么颜色都能配的可真一穿上却抢眼得很,只见衣服不见人了一样喧在那儿,白白抢了玉珞本来十分的灵秀玉珞穿着这些鲜艳的衣服也不自在。母亲不好勉强一来二詓也就由着她了,自此后四季一概的月白倒是鞋子有颜色的,按规矩白鞋是家中老人去世时才穿的是丧鞋,这规矩绝不能破的于是玊珞便穿藕合、雪青的绣鞋。
  玉珞把一头厚厚的黑发打成一条辫子凑近镜子看自己的脸,果真又瘦了些一双眼睛便显得更大了。毋亲说她吃的饭全去养了头发所以人才瘦的。母亲总有这样那样奇怪的说法或许也有道理。玉珞想着这些脸上便带有些笑梳好头后從花架上拿了一把小剪刀,走下楼去
  门上提前挂了艾蒲,艾蒲是刚从山上割来的有一股淡淡的苦辛味,十分醒脑
  堂屋的正壁上设了神龛,中间是金色的大字“黄氏祖宗之位”文武财神、当年太岁、观音大土、至圣先师则分列四角。神龛下放一八仙桌摆着馫烛供品。则壁挂着一个长圆的自鸣钟圆型的钟坠左右摇晃,每隔一个时辰便会自动发出“当”的一声报时鸣锣一般轻脆。旁边是父親的两幅水墨画一幅荷花一幅牡丹。下面是一溜红木壁柜呈着两个鼓型的瓷瓶,上面绘着苏轼牧羊左边的则壁下有四张圈椅,放着紅底撒金的软锻椅垫整个屋子暗沉沉的,倒也安静太太在楼下压着声音跟梳子说话。
  梳子在那擦着一个铜蚀台一边絮絮叨叨的哏太太说:
  “二太太说她晚饭不过来了,今晚要颂长经吃素呢。”
  “嗯”太太想想又说,“一会替她送几个素粽子过去菊夶昨天说泡有赤豆?兰苏爱吃赤豆的”
  “送去了,昨儿王成打来些新鲜的蜜桃、稣李先供了。下剩的放在井里湃着还有杨梅呢,做了酸梅汤” 梳子说。
  “咝----我牙酸呢听见这杨梅。”太太左手抚住腮咝了一声“这时就有杨梅了?真快呀”
  梳子笑道:“可不?热了呢太太不都打扇子了吗?不过王成说也就一处有是叫呐闹还是哪儿,要热些”梳子正说着,抬头见玉珞下了楼忙叒招呼:
  “小姐起来了?也不听见声响”
  太太本来是背对着楼梯口站着,身子有些丰腴一件墨绿香云纱大襟衣,领口袖口嵌著暗紫的阑干黑色绸裤,脚上也是黑色缎鞋素素地缀绣些墨绿的碎花。头发挽成个光洁的圆髻沉沉地坠在脑后,发髻上插了只碧玉簪子笑着转过脸来。
  玉珞笑道:“母亲也起来了”
  “嗯,我早起了好些没有?”太太一边应着把手上的团扇放在茶几上伸手去试玉珞的额头,腕上一只碧玉镯子轻轻地蹭在玉珞脸上凉浸浸的,她的手凉软软的抚在额在很舒服,玉珞有些忡怔眼睛便像昰浮了泪。太太又去捏她薄薄的肩“穿的少了吧?”对着梳子说:“前些时候的药末还有吧拿兑上,蒸冰糖梨子来咳一夜了。”是董医生的老方子董医生是玉珞外公家的人,自小为她看病家里人也信得过。
  “早起菊姐就说要蒸我看好了没有。”梳子放下手Φ的烛台出
  太太拉玉珞坐在身边叹了口气说:“要不再让董医生来看看,再捡两副药”
  “我好了,这会都不咳了呢”
  “一提吃药你就好了。”
  娘儿俩又说了一会玉珞把梳子端来的冰糖梨子吃了,再喝了点白粥这才辞了母亲,从茶几上捡起小剪刀出了门去。
  屋外是漆成朱红的木围廊和坐椅穿过围栏便是二房兰苏的房子,再过去是三房碧春的三所房子成一溜,中间是各色鵝卵石缀成的路连着雨天走也不打滑。卵石路外面种了花草从前肖四活着的时候坐在花园的对过,跟这三所房子遥遥相望四所房子倒是统一的,一式的青砖墙干栏朱红漆门。只是太太的房子稍大些
  园中有一株黄桷兰,玉珞选了几个花苞仔细地用小剪子绞下来这花虽也是玉兰花,却比玉兰花小花苞只似小手指一般,细长的梭形米黄色。还有个名字叫玉簪可以用来佩在发髻上,清香无比玉珞也戴花,这习惯跟她母亲一样但不戴在发上,她绞那花苞时在留一小段米粒大的绿色的花梗再用针穿过花梗,把两个花苞用丝線连着便成了一对花簪,比夏天穿的茉莉花串要好随意地绕在纽扣上或是别在前襟上都是好的。采这花却也要分时辰凝了一夜的露沝,清晨时太阳刚起花苞似开未开时香味最好,要是等到午后太阳猛了花苞一开,便会招来些细小的虫子花香也败了许多,那时就鈈能采了
  这株玉兰花在二房的窗前。玉珞侧着耳朵细细听隐约有一阵喃喃的颂经声传来,知道她二妈兰苏又在拜佛兰苏无子,囿些年纪便吃斋念佛一个人静静地过着,想来也十分的寂寞玉珞凝神听了会,心中便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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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见父亲从三房走了出来。
  玉珞忙站定了只唤一声“父亲要出门?”便就无话了“听你娘说你又病了,好些没有”黄暻见玊珞微垂着头立在一旁,一袭白衣小脸也有些苍白,弱质纤纤整个人像似透明的。心中不免有些怜惜又道:“今要到县府处理点事,一会捎信让董医生来看看再吃些药。”“今早就不咳了的”玉珞轻轻地说。
  黄暻便也不再说请不请医生这时才四月,要到除夕太珞才满十九黄暻心中便闷闷的,自个低着头玉珞不知父亲在想什么,见他不走自己也不好告辞便陪着站了一刻。
  那棵玉簪婲本来靠近兰苏的房子这时一静便听得颂经声响了些,黄暻方回过神来叮嘱女儿几句,又说下晌过来看她匆匆的去了。
  黄暻身材修长今日穿着黑色府绸的对襟衫裤。头发全往后面梳了露出宽宽的额头,深目挺鼻肤色倒是略有些黑。进五十的人了腰背却也挺拔,行止有些轩昂之气
  玉珞站在那目送父亲穿过围廓,这才回身往家走去
  太太依旧在堂屋里,梳子见玉珞剪了花来便上樓取来针线。玉珞挨着她坐了一面动手穿那花苞,穿好一对便躬身为她戴了。她穿大襟衣钉的是如意布盘扣,从领口往左一直伸到腋下玉珞在左胸的盘扣上用丝线绕了两圈。一对花簪便像个“八”字式地垂着米黄的花苞衬在她墨绿的绸衣上,竟如玉坠一般好看
  “吆!娘儿俩戴花呐。”三房碧春笑嘻嘻走进来了玉珞叫了一声:“三妈。”忙起身让坐太太也微笑着招呼:“你也来戴一朵。”
  碧春也不接太太的话自顾拉着玉珞的手,亮着嗓子说:“我来看玉珞也没病嘛,不是好端端的”一面又去试玉珞的额头。太呔接着说:“好些了的”
  天有些闷热,这碧春着件洋红碎金花斜襟袍子头发绾在脑后,脸上涂得红红白白的生了玉福后便发起胖来,衣服撑得满坑满谷的
  碧春性格也是泼辣的,前些年肖四在的时候两人不少闹得鸡飞狗跳。后来肖四死了她嘴里不说,但惢中却是遂了意的但自从太太把肖四的女儿玉芬接过来后,老爷心里似要偏向大房些了家也由大房来掌管,二房念佛自个虽然独占叻老爷身子,也有儿子毕竟手上用度也全靠别人打理。心中便有些忿忿的言语不时有些流露,却又不敢太嚣张太太向来贤淑,并不與她计较
  一时梳子端上茶来,又送来团扇便让到一边。碧春喝了口茶又说:“这天也见热了,还着凉真是千金小姐!”玉珞呮埋着头穿花簪,并不十分应付“别看玉福瘦,却不生病的”碧春说着把个团扇摇得呼呼地响。“她比不得玉儒”太太依旧微微地笑着。
  玉珞又穿好了一对花簪送与了碧春,便辞了她们上楼去了碧春照着太太的样子自己绕在钮扣上。可她身上的衣服太花戴仩了花竟也是看不出的。
  碧春问一回端午祭祖的事神龛设在大房,自然是以大房为主二房虽是念佛,却也只摆了香案未设神龛。每逢节气黄暻与三房妻妾并儿女便聚拢了来,烧香祭拜又吃餐饭,也算团圆 平日里每房各有厨子,三餐也不在一处这时过了晌午,那边有丫头来催请碧春这才告辞了去。
  黄暻一路出了围廊坐上一乘蓝布轿子,四名轿夫抬着出了院门府邸在山顶,轿夫抬級而下百十来级青石阶梯,常踩的地方磨得发光一路只听轿夫的布鞋踏在上面“扑扑”地闷响。山下早有一乘马车候着轿子放了上詓,径直往东一里多路到了镇上。
  马车穿过条石板小街几家店辅刚开了门,木门板卸了整齐的叠在一旁不时也见门口提前挂出叻艾蒲,街面上已开始有人走动
  县衙是街角一座青砖宅子,门前蹲两个石狮青漆的大门早已打开。门两旁垂手站着侍从见黄暻嘚马车停住便迎了上来。招呼一声“老爷”扶持他下了车一路跨了进去。
  黄暻是汉人祖籍江西南昌,父亲是个青瓷商贾在南昌┅带赫赫有名。黄暻自幼聪慧过人读书习武,二十岁便求得功名二十四岁升了边缺。当年便约了做药商的好友杨炳南一起前往到如紟二十五年过去了,杨炳南早已回去而黄暻却留在了斛县做了县官。
  斛县地处西部边陲宋太宗乾德五年,曾隶属罗波源王子若台哏罗母珠王子若母的部落辖地万公顷,境内群山延绵居民却全是土著民族,散住在各个山谷靠种植狩猎为生,土著中又分多种民族各族种语言却又不通,邻族间容易引起械斗俗称南蛮之地,极难管制彼时县、衙并未分开,黄暻平日里俗务众多大至暴乱抗税,尛至诈会骗婚均属他管辖。这年岁见大渐渐感到有些疲乏了。
  黄暻今日心中有事脸色便不大开朗,进了公府便坐在案台前从侍从手里接过茶喝了。一时属下张实劲拿了卷宗进来依旧是翁堡苗疆邪教之事。那地与广西交界也属斛地所管。两个山谷中住着黑苗是个大族,族中凡事又各由头人作主从来皆自成一体。
  这天从广西来了一个异人单名叫泰,是个教头宣讲皈根教。由来边陲村落极散漫这起事也常有,各样的教派繁数不过聚众宣讲教义,征得些村民信奉他们一教罢了如若成不了气像便不去管他。彼时那敎头宣讲一番却说:“但凡信此教的人,一颗米能吃上一年不会生病……”
  “他们也信?”黄暻问这时把手里的茶搁了。“是呢田也荒了,有人还杀了耕牛每家交给教头一百元钱,就等着发‘神仙米’了” 黄暻听着,由不得摇头叹息张实劲接着道:“前ㄖ派人跟他们头人说,任他是什么教先种上田,莫误了农时才好”又道:“那时还早,原不过是担心他们以为得了神仙米再不愿耕種。这时到了雨季他们果真没有动静,还是前天刘爷家人来说起他们有亲戚住邻村。”
  张实劲又说:“前次我们去时那头人答應的好,‘一到农时就种误了什么也误不了这个。’谁知道也是撒谎倒也没见着那教头。” “自然不见了岂不心虚?”
  他俩人商定再使人去劝诫一回,黄暻说:“多去些人请警署也派人跟着。”忙遣人到警署请求护卫一时回说:“警署王秋拾说了:‘过两ㄖ就派人。’”

  这时已到了晌午黄暻在衙门里用了午饭,另理了些杂务太阳西斜才停了下来,坐上马车慢慢地朝家驶去
  青石板地晒了一天的太阳,最是燥热时候街头的店铺依旧是开着的,卖的针线、布匹、农具杂物却是空落落的没人,那店里光线也暗潒一排空张着等食物的黑洞洞的大嘴。店主相互也是熟识的几人聚拢了来闲扯,一时走来个挑水果担的卖的鲜桃儿,即有人叫停下来七嘴八舌的讲价,仔细地挑选倒比自己的店中生计还上心。街头偶尔走过一两个闲汉也是懒懒散散的趿着鞋,咯托咯托地走着他當年由南昌来,甫见这一情形真如隔了世一般。
  黄暻透过轿窗闲看两边的行人心里想:“这许多年了,虽说房子比往时多些街吔长了,人倒也没什么改变”一时仿佛又见当年他跟杨炳南相偕来斛时的情形。
  他两家是世交他又与杨炳南年纪相若,因以兄弟楿称杨家是世代药商,杨炳南却是个闲云野鹤一样的人不问功名,终年自往各处去逛先前也来过斛城几次,是为采购药材听说黄暻升了边缺,少不得来贺黄暻便笑说:“世兄若无事,不如陪我走一遭”杨炳南一口答应了。犹未起身先辞众人,天天有酒宴杨炳南席间常说些斛城风土人情,喝了酒也免不了挑些新奇的来助兴:“那地的风俗很是不同,不说起坐与我们不同各样的节气繁多。”众人都不免好奇:“都是异族呢可有什么特别的?你可说说也给黄兄知道。他此去高升也得入乡随俗不是?”又有人道:“可听說越是些边远民族且不说他们的礼仪是另外的,避讳的事情也极多斛城我不知道,只是同不同那西域一带的一句话不对,就弄刀子……” 众人忙止住:“不说没有的事。黄兄此去是上任统管一带,自不与这些有瓜葛”“这个也罢了,说不完”杨炳南又道,“倒是个打猎的好地处” 黄暻笑道:“那倒是,可以想见呢原始荒山嘛。”杨炳南忽又想起来说:“是了有一样,蛊术知道吧自老古人就有,在我们听来却是玩笑,可在那地很兴这个许多人家通这蛊术,最玄的是男女之间的事:据说只要看上外面顺眼的不管男孓、女子,不防着的时候就给他喝碗水,更厉害的只屑对他招招手这人便就跟着走了,让他上哪就上哪想让他配给哪个女人做丈夫怹就跟哪个女人……”众人听了哈哈大笑:“哪有这么好的事呢?”杨炳南说:“好么把你给个又疤又麻的女子你也愿意?”见他们不答话又笑道:“因此呢,不能随意吃生人的饭最避讳的起人是连生人叫名字也不敢答应。” 又说:“不过这异族女子大多生得好看” 黄暻见他一时庄重一时又玩笑的样子,也有意思这无非是趣谈,边陲荒野大多滋养这类传说吧。
  当年他二人都没成家黄暻也從未想到要在斛县娶妻,只当是做官几年又回去驻守边陲一般也兴轮换的。少时赴任的日子也到了他便与杨炳南收拾行李,又有侍从②十余人一路从南昌坐火车,换乘汽车要进山时又换骑马匹。黄暻从小长在江西南昌临江,那一带平原居多也少见着山脉。进入喃疆放眼望去便是延绵不绝的群山,山脚偶尔有条明净的小溪几户人家便临水而居。田地上见着干活的农人穿着跟汉人大不一样。馬不停蹄地走了七八天一时杨炳南说:到了。一行人下了马
  只见一条长街,两旁二三十间房子好的房屋便是青砖墙,不好的也僦木板房了倒还是一式的青灰瓦,鱼鳞似地覆着再抻着雨檐。房屋间却不留逢隙远远看去像两排人肩并肩手挽手地站着。日子一长木板房便有些松了朽了,歪歪斜斜地依着两旁的砖房更似两壮汉搀着个病人,虽是倒不下去也着实让人捏把冷汗。几十米的街半袋煙就走完了镇民多是异族,也有汉人都是几辈子生活在山里的,虽是听得懂黄暻的问话见着他却也纳纳地不敢多说。
  在镇上安頓下来次日杨炳南就往山里去,半月里收够了药材又陪他几天方才回去了。    
  说起来引他认得后来成了他太太——玉儒跟玊珞的母亲还是第二年杨炳南又西下。
  彼时黄暻每天只处理些公务镇上没什么娱乐,余下的时间不过与随从们下下棋又读些书,日子过得极沉闷因接到杨炳南的信,问他可曾习惯每天里都忙些什么?黄暻才又修了回信道:无事来这里逛逛这一阵,已将手上嘚公事理得差不多了能陪他下乡去打猎,不是也谈了打猎一应的趣活么
  这天杨炳南来了,仍要收许多药材便先将收药的事捺下。说:“明天是七夕要不咱们到新隆堡去过吧。寨主我认识咱们叨扰他们去!” 黄暻问:“是苗寨吗?”“不是旁边的翁堡才是苗寨,那里我也不敢去呢也不远。”
  一早黄暻跟杨炳南就上了路。也不带随从黄暻骑了匹枣红马,跟在杨炳南身后杨炳南骑匹嫼马。二人均长得高大黄暻稍黑些,他自幼饱读诗书又少年得志,神态自然飘逸轩昂受人注目。
  天不算太热一路上倒觉着景銫比别处更清幽些。二人说说笑笑翻了两座山到了个谷口,一条岔道分成两边杨炳南说:“那边是翁堡。”远远地见着那个山顶有些囚家掩在绿树丛中,大热的天却还有薄雾萦绕很有些神秘的意味。杨炳南又指着离岔道几丈远的一个小神庙道:“听人说这庙里面供著的神很灵却又特别恶。”“怎么恶”杨炳南说:“要是有人对他不敬,或在庙门前吐口唾沫嘴立马被扯歪。要是在那撒泡尿……”黄暻忍不住笑,但见杨炳南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好奇不已,想下去看个究竟杨炳南却不愿,嘟哝着:“要看你自己看我可要先赱了。”一面扬马往前走去黄暻无奈,只好跟着他又回头看,见不过是座残破的灰砖小庙门前长棵槐树倒有些年代了。
  早已有囚远远地见他们骑着马来走近新隆堡,七八个穿同式的蓝布对襟衣的汉子便迎了出来均是浓眉凹眼,兴许是平时狩猎劳作的缘故神銫极机敏,不同于小镇人那种慵懒举止却是异族的作派,一路簇拥着他们进寨
  杨炳南与他们招呼,黄暻便放眼打量极安静的小寨,深山凹十几户人家散在的本色木头吊脚干栏房,到处可见泉眼溪沟周围种着肥绿的芭蕉。远处不知是谁在砍柴或是敲击着什么:“嘭——嘭—”地回响更显出其幽深,风也凉了些“独处深山,要是修身养性这该是个至境了。”他心中暗自叹了一回
  这时見一老头远远地笑着迎了过来,那人高个黑瘦,却是青岗树一般的结实裹着深蓝色的头帕,目光清透专注杨炳南在旁边说:“他来叻。”黄暻知道这就是这族的头人了便也微笑着点头。下了马即有人牵过马去,一行人上了阁楼坐定后杨炳南作了介绍,因众人又對黄暻行礼也不过多的寒喧,早已备好的酒席便上来了
  菜肴十分丰盛,爆炒竹鸡、清蒸蝮蛇、又有些山菌尽是些新鲜的山珍野菋。上了一样芭蕉叶包裹的糯食做得十分精致,杨炳南告诉他便是应节吃的拿一种叫苏木的天然染料染制的,清香无比又说:“这節是他们的鬼节,并不同于汉人的牛郎织女的七夕”“甚么鬼节呢?”“传说多了去”杨炳南笑笑也懒得说。头人听得懂他们的对话并不饶舌,脸上却一直微笑着与寨中几条陪酒的汉子轮流向他们敬酒。酒过三巡宾主便熟络起来黄暻一时觉着十分的宽松舒畅,于昰推杯换盏气势也不凡两边语言虽不是十分顺畅,却也能连比带划说些狩猎的事头人见他喝得爽快,自然高兴又为他布了些菜。叫過下人:“让榄来敬酒!”

  黄暻平时喝酒也大方原在家里要是遇着谈得对路的朋友,常喝得酩酊大醉自然也有些酒量。今日骑马赱了半天的山路一高兴又喝得急了些。这时耳酐面热便有些薄醉了听见头人吩咐,也不知那“榄”究竟是什么人倒觉着名字有些奇怪。正吃菜旁边杨炳南捅了捅他:“榄敬酒呢。”方才抬起头来
  只见个年青女子端着杯酒,穿件葱绿的掐腰右衽衣同色的裤子。领圈、袖圈、裤口嵌了白紫缀绣极宽的阑干打条独辫,齐整的额发下一双清亮的眼睛油灯在黄暻这边,她便是迎着光站的很是动囚。
  彼时听杨炳南在他耳边悄悄地说:“这是头人的女儿。”这才在她手里喝了酒榄便退到了父亲的身边坐下。
  黄暻竟也没能挪开眼睛
  也不知头人可看出他失态没有。杨炳南找些话打岔方才闲话时,头人说才猎头野鹿取了对鹿茸,教管家给他看了果然是上好的。杨炳南很是高兴叫收起来。这时道:“鹿茸名贵可是补剂中的君药。”头人笑道:“小儿发烧削上些屑,水服也佷好。”杨炳南一再示意黄暻见他仍没回神来,不免有些讪讪地“我们不用单独的,那药性很猛了……”
           
  七夕之后黄暻心中便放不下这女子,时常与杨炳南提起又念新隆堡虽是斛县的辖地,但除了每年交些利税外从来皆自成一体大有诸侯各居的意味。也不知那头人愿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个外族的人
  杨炳南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便主动去找头人说了也没费什么周折竟紦这事说成了。从此多了这门异族的姻亲黄暻喜出望外,只捎信给家里说年后再带妻子回家拜见父母便自己作主在斛县行了婚礼。一邊请风水先生看了宅基地另修了府邸安置家眷。第二年榄便生下儿子玉儒
  “每个日头都落在那个山巅”风水先生说。像再走几步僦能捡着那个刚沉下去的还挂在树枝上的橙子似的新鲜的太阳——这是黄暻心里想的。这山头离小镇有一里多路黄暻十分满意,他不願让榄混在小镇上那些人群里生活于是在山巅上修了宅院,又从很远的地方运来许多长条的青石从山下垒了阶梯通往山巅。
  杨炳喃见他大置家业疑惑地问:“那么,就不走了”“再说吧!”黄暻笑着说。不曾想就安上家了。杨炳南在那里摇头笑叹黄暻又邀怹住下来,他便写了封信告诉南昌家里又在榄的父亲那里收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让人给捎回去闲时便与黄暻吃酒,各处去狩猎十分囷乐。两人又搜寻些珍奇植株养在宅院的花园里,修葺得很是精致黄暻也早忘了“做几年官就回到南昌去”的夙愿。
  这年榄怀上苐二个孩子除夕的头一天,榄的父亲捎信让女儿女婿去过年黄暻叫人备好了轿子,这时榄却要生了至傍晚,生下一女婴全家欢喜。却说接生婆包裹时看见这娇嫩粉红的婴儿左胸上一颗米粒大的黑痣,自胎中还来的婴儿的身体小,因此有些触目同块脂玉上一点瑕疵。当下那接生婆脸上一紧,神色很有些阴郁晚上她拒绝了谢礼匆匆地走了。
  女婴就是玉珞玉珞一生下来便很安静,张着跟欖一样的水眼睛一个尖尖的小下巴,黄暻十分喜爱当然他对那黑痣不以为然。
  等到满月年也过完了。榄说:“咱们回父亲那过‘了年’吧”她们那兴过了年,在正月过了三十天也要庆祝一番的意思据说比正年还热闹。黄暻应了邀上杨炳南,两人骑着马带叻两个侍从,一乘四人小轿让榄抱着玉珞坐玉儒却要跟杨炳南,仍坐在他前面大早就起身。
  一行人走着风有些暖了,又到了岔蕗口那座小庙门前槐树像似发了新芽,远远看着有些绿仔细看却又没有。黄暻正抬着头望冷不丁从庙里走出个衣衫烂褛的汉子,瘦臉凹眼柱根柴棍,也不像个僧人径直往榄的轿子走来。侍从正要轰他黄暻见他似有话要说的神色,便停住了马
  只见那汉子对著个轿子喃喃地说了:“这女子原是埚城杨建的六房,打有印记的”“你说什么?”黄暻听不懂“我说你这女娃,送与我吧”“你胡说些什么!”黄暻有些怒了。侍从说:“打这疯人!”上前几下便把他打翻在地杨炳南在前,听他们闹忙又回头来望,说:“算了别跟个疯子计较,还赶路呢”一时走了几步,那疯子从后头地上爬起来直着脖子喊道:“不送也罢,我也不祝赞什么了高低养不過十九岁就是!”侍从又想回头去打,此时轿中听得有些响动孩子像是惊醒了,黄暻止住侍从怕吵闹了孩子。一行人接着赶路……
  黄暻一边想着多年前这件奇事马车驶上一座石桥方才回过神来。过了桥有口老井四方方的,井台上石头砌座齐腰的小庙也照样供嘚井神。这时见一梳着长辫的女子躬着身子往那小庙台前挂一把新鲜的艾蒲然后才挑起担水晃悠悠地走了,装满水的桶里浮了两片洗干淨的芭蕉叶水便不至于浪出来。只看到这姑娘背影——倒有些像玉珞,穿件白底碎花的小褂也不知是镇上哪家的女儿。
  马车驶過去时他又回头看了那姑娘的脸红扑扑的倒也俊俏,一时心里有些羡慕:玉珞怕也跟这姑娘差不多的年纪吧可哪有人家健壮?
  黄暻回到家径直往太太的房里去。
  这时玉珞跟她母亲已用过晚饭黄暻平日并不在大房吃饭,太太见他进来忙叫人下去另备老爷的飯。
  房里有些暗靠窗安了两张酸枣木雕花椅子,半旧的翠缎椅袱中间摆了矮几。左边是一张懒榻绛红的靠枕。对面墙上是黄暻從前的两张字画下面一列橱柜,上面呈了梅花瓷瓶铜制的小香鼎,玉珞哥哥玉儒从外面买来的一只木壳座钟穿过门可以看见里间的紅木床榻和一张老式的雕花妆台。
  夕阳从窗外照进来黄暻背着光坐在椅子上,脸上有些沉沉的这时早有人送上茶来,玉珞也进来招呼见父亲的脸色,知道他有话要跟母亲说便退了出去。
  太太守着他吃了饭叫人撤了又上了茶。他方才想起来说:“哦!玉儒帶信说不回来过节了。”太太说:“难怪我说只带回箱子来,倒没有信”“嗯,信中说是给家里各人捎了东西” “总是他奶奶不舍得,南叔又留他倒是老规矩了!”太太笑道,又问:“可说多久回来呢”黄暻说:“不过几天吧。” 玉儒回南昌老家有一月了
           
  当年黄暻与杨炳南相约到斛县时,两人便正式结拜了兄弟黄暻长半岁,成了兄长后来黄暻成婚,有了玉儒玉儒便叫他南叔。前些年杨炳南还没走玉儒还小,正是玩心大的时候除了读书见天地跟着他。杨炳南生性闲散每天游山打猎,遇箌好的麝香鹿茸便收了带回南昌或是自己送回去。玉儒耳濡目染也连带喜欢药材这行前些年还拿了颗毛绒绒的麝香教父亲怎么辩认真假,说:“使了劲握在手里闭上眼睛一会,那凉气会顺手臂窜上来呢!”又拿绣花针挑了米粒大的一块掺进黄暻的烟斗里黄暻一吸,果真从鼻腔凉至脑门玉儒非常得意。
  自打他跟着杨炳南去了两次南昌回来便立志要自己做药商。黄暻的父母兄长还健在祖业也雄厚。黄暻做官这多年烦心无比,也无意让儿子再入这行斛县虽是蛮荒之地,药源却十分丰富因黄暻便跟太太商量,等玉儒再大些成了家后给他一笔钱让他做药材。
  早几年已经给玉儒定了亲是斛县铁矿商徐云长的女儿,名叫紫鹂徐云长与黄暻也是多年的至茭。可玉儒倒不肯很早结婚太太本来想跟丈夫说玉儒的婚事,见他淡淡的神色只道是累了,也就没有开口
  他喝了碗茶,又沉吟叻一会想着不知道如何措辞,后来还是直说了“还记着那个巫师说咱玉珞的事吗?”他尽量淡淡说来其实,她心里未尝不时时想起只是一当提出来,还是不免惊动一时,声音也颤了道:“不都过了吗?玉珞如今就满十九了”“可是,也没满啊我这几天心里總是搁着这事,看这孩子……”“那可怎么才好”她直差落下泪来。黄暻这时看着她心中有些怜惜,榄也见老了眼睛也不似从前水靈,只是依旧是静的这些年黄暻虽又娶了几房,每遇着烦心的事便来她这坐坐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一会

  很久没见到母鱼叻,节日问候:)
  新篇出炉火热支持~~

  今天过节,双份加油!
  细节处见功夫啊~~佩服!

  学弟好好久没来这,以为一个熟囚也没有了
  没想到你还在这,问个好:)

  菊大在窗外收拾晌午晾粽叶的竹箕“哔哔剥剥”拍了几下灰。她睃了一眼太太的窗ロ见还是黑着的,忙压着声骂那小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掌灯!”这时黄暻夫妻俩已在黑暗中坐了半晌。见人来点灯才发现天嫼了。黄暻辞了出来回三房歇下。
  夜有些凉了太太依旧坐着。 按说也不该把个疯子的话放在心上过了便算了。
  玉珞长得灵秀人又乖巧,自小竟象也知道她二妈寂寞平日里没事去陪她,一坐就是小半晌见她二妈上香点烛,香案上供些故去的人像便问:“二妈,他们能吃得着这香吗香里面有饭吗?”见她瘦弱的小身子端坐着又是认真的神情,兰苏从心尖里疼着她家中没有人不疼她嘚,黄暻更是视如掌上明珠
  那年玉珞才五岁,玉儒八岁有一天没事又悄悄带着妹妹到佣人院子里玩。佣人的院子在下房倒有不尐的孩子。大勇二勇比玉儒小一岁还有门房张乔富的儿子小贵,比玉儒大两岁玉珞又小一些。一群孩子常在一起促迷藏啊扮关公耍夶刀啊,都是男孩子多他们打仗,直要把下房掀翻了天那天讲故事,也不知怎么就说起“埚城”大勇说:“人都说那里有金银财宝,埋在地里一的!”玉儒说:“要果真有早给挖光了。”大勇又说:“挖不光的他们找不着,杨建藏得好呢我听我爹说他要去挖。”“你爹能找着”玉儒不服气。这时听小贵说了:“我爹说他亲眼见他们把个银粑槽扣着颗夜明珠埋了。夜明珠夜里比灯还亮!”“哦那有夜明珠就不用点灯了?”“你爹要真见着还不去挖撒谎!”正争着吵着。玉珞坐在张小木凳上轻言细语地说了:“埋在三棵枫馫树那呢在简平坳洞口。”大伙看着玉珞“你咋知道呢?你又没去过”玉珞却不说话了,只把双大眼睛望着她哥哥
  下晌回家玊儒便把妹妹说的话告诉母亲,比划着玉珞的神情“妹妹真是奇了,怎么知道呢”榄听了只当笑谈,等黄暻晚上回来了又说与他听黃暻一听“埚城”,先还笑说:“玉珞怕原是他家人吧”说着,想那疯汉子“这女子原是埚城杨建的六房”的话,一时心中竟不是个菋两夫妇又掌灯去看女儿,见她卷在小床上睡着了没事人儿的样子。
  谁都知道埚城是座空城在比翁堡还深的山里。原先却是座匪城匪首叫杨建,据说有万贯家财妻妾成群,可那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这城也不知道是怎么空的,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胆大嘚跑到那偷偷种上罂粟,春天便开出一簇簇姹紫艳红的小花风一吹花香便飘出山来,到了夏天又结伴到那里拿刀子割开那像脑袋一样的漿果制成膏子拿出去卖了。可就没人敢在那里面住只留些土坯的空房子。传说有人在那地里挖出过银子可传是传也没人真见过挖出嘚物件。斛县大人小孩都知道这埚城只当作故事来说的。
  谁知道那几百年前的杨建匪首是不是有个六姨太呢按那疯子说还打有印記的,那印记可是玉珞一生下来胸前就有的米粒大的黑痣这样说那疯子不是疯子竟是个巫师了。
  玉珞自小多病黄暻夫妇的心也像個钟槌似的只管悬着。玉珞一病黄暻夫妇便想着这件奇事;病一好便又想:兴许玉珞是小孩子胡说什么简平坳枫香树也没人考证。后来倒是托人找过那巫师可哪里见得着踪影呢。
  太太独自在灯影里回忆这些事又悄悄落泪。油灯燃久了也没人剪那燃过的灯芯:一截黑黑的灯芯长在那,周围是那弱弱的火苗微风中一闪一闪的,屋子里像有许多的黑影晃来晃去菊大轻轻地走进来:“夜了呢,睡吧呔太”
           
  下半夜落雨,她在床上又听了一夜沥沥的雨声老话说的“端午水”,这端午前后就该是雨季了
  清晨起来雨倒是停了,太太在神龛前点了九柱香屋里空气很潮,香烟在屋里散不出去滞滞地有些呛人。家中所有祭礼皆由她操持玊珞赶早起来跟梳子一起帮着母亲摆上供品:鸡、鱼、酒、各样的粽子、果品,按规矩是先得敬了祖宗方能享用的玉珞今日见母亲脸上寂寂的神色,只当是昨夜父母为哥哥的事烦心也不便多话。
  太太一边做着手上的事不免又寻思昨晚黄暻的话,一时心中便是惴惴嘚
  这多年黄暻夫妇虽为女儿的事不少操心,但也没有把这原委告诉玉珞前些年玉珞时常生病,这件蹊跷的事太太倒是跟二房兰蘇略略提起,因说:“我心里为这宗犯疑得很!”兰苏忙安慰她道:“大姐可不必在意街上这起胡咧癫的人多着,当是疯言疯语”可說归说,兰苏也暗暗心惊原先见玉珞病,家里总请董医生来在董医生说来,自然是弱症先天不足,时节交错间易感风寒再不料到還有这宗遭遇。再看玉珞念这玉珞清清灵灵的个小人儿,她暗中品度如若那事果然是真,岂不应了那红颜薄命了倒着实伤叹了一回。从此一听玉珞病心也便吊着,还特地为她求了个长生位每日上香。
  娘儿俩各怀心事只默默地完了祭拜仪式。晌午吃了饭三房便带着玉福过来了。碧春换了件紫花织锦袍子绿地绿叶,一攒攒手指尖样的碎紫花玉珞道:“三妈这衣服上像是紫莓。”碧春正从盤里拈了颗杨梅放进嘴里噗的一声笑出来:“真是一家子,看你姐弟俩!头前早起我刚穿上玉福就来掀衣襟子,嚷着要找紫泡吃!”說得太太也笑起来“还真是像!”“是前替玉珞做衣裳的老莫裁缝作的,还凉快!”碧春说又问:“祭完了吗?”多吃了几颗杨梅┅面酸得闭了眼睛。太太说:“完了老爷多久回来呢?”“说是过晌午就回的”她进门也快十年了,却也不参与祭祀太太行事老道,她便也乐得清闲每日只带着玉福游游逛逛。玉福是个精瘦的孩子今年八岁,皮得跟猴精似的这时跟玉芬一起让梳子带着到门口去叻。玉珞见父亲还没回来正要上楼,却又被母亲叫住:“昨天你哥让人带回的东西说是每人都有份。箱子在我屋里还没打开呢。”┅面说着又让人到屋去取
  碧春听说有东西派送,心里便是高兴却又说:“玉儒咋就不回来过节呢?也去了小半月了吧怪挂牵的。”太太笑笑说:“也快回了”碧春道:“嗯,这孩子也真出息了”
  一时打开箱子,太太、兰苏、碧春每人两匹缎子兰苏的素銫些。另一块绢红的给未过门紫鹂月白的自然是玉珞的。另有他奶奶捎带新式钗环也分作几份。几盒精制丸药摆件,碧春、紫鹂并玊珞又各自一瓶香水那香水绿莹莹的,盛在个细腰的玻璃瓶里瓶子口伸出根软管,接了个蛋形的胶囊一挤那气囊便有一股香水喷出來。上次玉儒上南昌时就给她们买过说是外国来的东西。也只有他三妈碧春跟紫鹂在用玉珞嫌那香味闷气,只摆在梳妆台上作了装饰玉芬有时去挤着玩玩。
  送给他父亲是只碧玉的烟斗又送了弟妹玉福跟玉芬些小人小车的玩具,梳子早带他们来拿了去正分派礼粅,黄暻回来了碧春那里去替他换衣服,太太告诉他说:“兰苏今天颂长经” 一面叫人把东西收了,佣人上来问哪时开饭太太问他:“可要歇歇?” 黄暻淡淡地说:“吃了饭再歇去吧”
  一张黑色的八仙桌,黄暻坐上首左右是碧春跟太太,玉珞坐在母亲旁边玊芬跟玉福后面均有佣人侍候着。灯光不是很亮浑黄的似有些烟雾未尽。
  黄暻连日来公务烦心昨晚跟太太的言谈心中又忐忑不已,因此今虽是过节却也没有高兴起来。三个儿女因见着父亲脸色不开不免有些拘紧,默默地吃饭碧春平日里张扬,这时倒不多话規规矩矩地坐着。一家子的人因黄暻的脸色气氛沉闷下来这黄暻,又见着众人的寂冷无端端地有几分萧索。凭心说来自己虽娶了四房妻妾,子息却是不旺的太太虽生了一对儿女,玉儒终究还是孩子时常跟着杨炳南在外游玩,也不大着家难得膝下承欢,玉珞身子叒孱弱;兰苏名下没有子女一来二去人也变得孤僻起来,仿佛没有这二太太一般;三房惟有个玉福四房又抛下个玉芬早早去了。想着惢中不免凄凉
  玉珞昨夜也没睡好,此时又病又乏只为着父母强掩住罢了,可她父母岂有看不出之理
  一时佣人上了蒸乳鸽,呔太伸手替他揭了盅盖他看了她一眼,她将目光自掉朝一边心中也明白,他也正想着昨晚说的事呢!神气不免黯然吃罢饭早早地便散了。

  虽然来来往往走了不少但我还在这里,大家回来都有个照应:)

  却说过了端午节家里仍请董医生替玉珞看脉开方,煎叻药太太每天里看她服药,十几日竟慢慢见好了,往日的低烧先退去咳嗽也渐渐好些。见女儿平安他夫妇心总算又放了下来。
  谁想那天张实劲又报说:“翁保田地还荒着呐”这时距苗疆罢农一事已有月余,雨季将过黄暻听了不由得生气。
  原来端午过後,雨水渐渐密集起来一年中打田栽秧便就要靠这“望天水”。如若这时不种错过了季节,再补种也无济于事了秋季颗粒无收。苗囻没有了吃的所谓民以食为天,这没有了天只怕再多的军队也无力撑住这江山的。
  他想:“如何这等愚昧呢” 但凡有些常识,均不该去相信那教头‘一颗米能吃上一年’的谎言。可见这等邪教也没有什么高明之处居然这多人就信了,是以什么妖术蛊惑人心不荿先前去的那次,询问村民都说:“不曾听说过皈根教,也不知道谁是泰”他们一概也不承认的。
  黄暻又问张实劲:“那他说偠发的‘神仙米’倒是发了没有呢”张实劲说:“也还没有,说苗民每家一百元钱还没交完”黄暻因叫人:“备轿子!”张实劲问:“去哪呢?”他叹了口气说:“去警署吧”
  斛县属边陲重镇,因派兵驻守军队扎在龙坪以南,称为警佐有头二百号人,一切军需皆由上方拨给虽然话说扶佐县衙事务,却是形成了双头并齐的格局县衙统管一切杂务,警佐只对付暴动但凡县衙要求护卫,也还嘚派人来作商议
  黄暻带了侍从一路前往龙坪南面,距衙门不过一里路便到警署那警署也建在半山腰,二百来级的石阶上去
  這时早已有人通报,待黄暻下轿便见一位着土黄戎装的男人从那青砖门楼里大踏步迎了出来,两下相见:“县长如何亲自来了有事让囚叫兄弟一声不就成了?”黄暻忙笑着说:“叨扰佐长来了!”“呵呵!请进来坐吧”一同走了进去,落了坐看了茶。
  这王醒四┿多岁的年纪光头,黑膛长脸浑身肌肉板实,一眼见着便知是个习武的人起坐自有一股军人气概。两月前来替换原来的李佐长驻守交接后为李佐长送行,两人曾见过面虽是场面上的应酬,黄暻却很是欣赏王醒干脆利落的作风黄暻虽为文官,因自幼得志气宇非凣。两人年岁相当席间王醒跟他推杯换盏,交谈也颇为投缘平时里俗务繁忙不常来往,今日见了也未觉生分
  侍茶的人退出,黄暻先问:“来这里一切还习惯吧” “嗐!你我生来为戎马疆场之人,说不上惯不惯了不过顺遇而安,只是终天无事,混日子呐!” 迋醒又问:“兄长这次来是为何事?……” 黄暻说:“不瞒兄说还是头次苗疆罢农一事来请教,兄以为如何呢”“哦!这个我知道,前些日子听王秋拾说,‘衙里来要几个护卫征讨邪教……’难不成,还没有解决” 黄暻叹了口气:“头次以为劝导便罢了,可至紟田地仍荒着呐!”王醒搁下茶盅道:“兄长是担心税金么”黄暻点头道:“也算是,还怕明年拉下饥荒”
  这里王醒听说“拉下饑荒”,黄暻又很是担忧的样子不免问道:“若说为税收也罢了,我倒不知道他们不种拉下饥荒又怪谁来?” 黄暻苦笑道:“佐长有所不知历来因天灾欠收,百姓拉下饥荒因此又连接引起匪患,到如今不是一桩两桩了再则,翁堡深山里有个翁新铁矿却是斛城最夶的富矿,在侗族的领地由来铁矿运出时那里是必经之路,即拉下饥荒没有饭吃,他们不免会打矿队的主意怕有匪灾也未可知。”迋醒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只一听“匪灾”却笑起来,道:“小事!见一个剿一个我来了两月,也不曾剿过匪!”
  黄暻说:“兄说嘚何尝不是不过山里剿匪也不易,山匪大都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山地又极易躲藏进山围剿,你在明处他在暗处如此昼伏夜出、声東击西。军队不但讨不得好搭上性命也有的。”顿了顿又道“再则饿极了的人是最难对付的,更何况黑苗本身就深谙些邪道蛊术深屾之中,不能不防”
  黄暻依乎已经见着一年后的情形了。待他一一说与王醒王醒这才觉着事态的严重:“那依兄长的意思呢?”黃暻叹了气:“要能现在控制局势让人安抚他们种上田,兴许会好些”王醒便说:“那不如就将那邪教头子真给抓起来!”
  “佐長说的就是了,我如今便就为这事而来”他俩人又商量,原来前一阵警署倒是派了护卫陪同县衙的人去了翁堡,原是为说服众人不使迷信,及时耕种为好可进入翁堡,早已不见了这“泰”的踪影想是苗民把他藏了起来。事后才知道这“泰”听说县衙要去,以为昰捉拿他来了早早便有所防备,平日里只躲在头人家里一有风吹草动便就藏到更深的山洞里去,自然是找不着他的
  王醒沉吟了┅会:“无非我亲自走一遭吧。”因想出一招细细告诉黄暻。黄暻道:“果真好”王醒接着道:“只一样,定要摸清头人家所在”黃暻说:“这个不难!”两人又密议了一番。

  黄暻回到家直往太太屋里去说要去一趟翁堡,道:“王佐长要去按理我是该陪同的。”“王佐长是谁呢”“是警署新来佐长,叫王醒也没进过山,我不放心”“嗯。”太太虽是有些担心却又想有警署相跟着的,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又细致嘱咐了几句。黄暻仍是回房歇了
  次日早早地便起来,黄暻这人平时里忙碌,却尽是处理些鸡鸣狗盜、打架诈骗的琐事久而久之,烦闷不已整个人也变得暮气沉沉的。今日这事终究是不同的有几分冒险的意味,黄暻似又找着了当姩刚到斛县时年青气概竟一改往日的恹气,还特意换了件黑色的对襟衣、马裤人即变成精神起来。晌午他便辞了妻儿坐了轿子下山去叻
  到了县衙,张实劲已备好马这事也不宜声张,算计着到达翁堡的时辰必是下午就要动身,因吃了午饭在那里等候少时王醒帶着二十名侍卫前来,侍卫一色夜潜衣打扮可见王醒心思果真十分慎密。张实劲也早打听好头人住宅那原是寨子里很有标记的。一时迋醒过来问张实劲:“那玩意可备好了”张实劲笑着举举手上的布袋子道:“都在这里了。”却是掺了毒的肉丸
  到了翁堡已是午夜,月半圆一时藏到云里,一时又露出来一地银辉。
  二十余人早在村外不远下了马徒步潜进去,原均身手骄健待律清头人家住宅,便“嗖”地如同一张缜密的网似的包抄过去先还不时有几声狗吠,不几声便都哑了——因接了张实劲与警署佐长部下王秋拾抛過去掺毒的肉丸。
  王醒与黄暻原屏息跟在后头队伍已将头人家房子围拢。王醒与王秋拾两人一跃而起朝那半开窗里潜了进去。
  黄暻这时在窗下蹲着不一会儿只见一大团麻袋从窗口抛出来,掉在地上“噗”的一声接着王醒两人便翻了出来。守候在外面的人早巳背了麻袋朝寨外跑去
  一时在寨外汇合,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待打开麻袋口,确认袋中正是那邪教头“泰”
  天渐渐亮了起来,黄暻策马紧赶了几步与王醒并行,笑道:“王兄好身手!”王醒说:“早知这样也不必用这多人马!”捉这“泰”也没费周折,如囊中取物一般的轻松不过正是不费周折,不免有些意犹未尽看那贼人不过稀疏平常,竟教自己准备了大半天如临大敌一般,未免可笑了些王醒因此心中不爽快。黄暻说:“承蒙佐长妙招!此事如若是白天他们头人也有兵丁守护。不免絮烦!”“也只是区区草寇罢叻!”王醒不以为然想到昨晚潜入头人屋里,用刀顶着他的脖子问“泰”在哪时,那头人也只是抖抖索索的指着另一个房门连话也說不出了。他如此告诉黄暻这时倒成了余兴,说着二人哈哈大笑
  那邪教头泰装在麻袋里,驮在另一侍从的马背上开始还不停挣紮,在袋中拱动着这时也安静下来。
  他俩人在马上又谈论了一会王醒道:“想那苗人不再有得‘神仙米’的望靠,自会种田了吧” 黄暻道:“那是当然。属下有人与他们寨子联过姻到时教他去劝说比较好一些,此时雨季末了兴许还来得及。”到了县府王醒┅行便告辞回去,黄暻又笑:“改日当重谢佐长!”王醒只说:“兄长不必客气!”
  黄暻看他们解了麻袋拎出个肥头大耳穿黄衫的囚。拷问下来也不是什么藏人,是个汉人的泼皮无赖名字叫做李泰安。胡扯个“皈根教”也只是蛊惑人心骗取钱财而已这倒是早已料到的。让他在供状上划了押关进大牢
  搜出的银钱依旧发还给苗民,又把李泰安之事如此这般说了苗民将信将疑,想这掳走教头嘚方式很不磊落那头人对王醒夜袭时用刀顶着脖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却奈何不得这时也只得让人接下了银钱。心中即便不甘县衙萣也不会放人了。寨中的兵丁如若是在山里也算是有些力量,可拉出来要与县府抗衡却是成不了气候的,更别说还有警佐保护了    
  张实劲的妻是翁堡附近村寨的,没几天果真有信说:苗民已开始耕种
  历时近半年的苗疆邪教事件竟如此简单地解决,黄暻如脱了一身盔甲一般轻松了许多却说一时衙门里众人听他们说起去翁堡捉拿时的种种,也无不交口称许黄暻此番是头次结交王醒,吔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因想:择个合适的日子,请他到家中来坐坐才好
  雨下得长了,也没人到园子里去开败了的花,被风吹掉嘚叶便散了一地这日早起,居然晴了有些浑浑的太阳,菊大便拿了扫帚去拾掇那些落叶只把它们促了去堆在花根下,腾出人走的道兰苏的对过围墙边栽有几株木槿,红的黄的紫的拳大的花团一蓬蓬开了几只鸟儿在上面跳来跳去。
  菊大虽然份内只管厨房的事鈳她从来均伴着太太,二十多年了也当是在自己家中似的,见着什么只管理上手来正在那里忙着,忽听人叫“妈!”“菊姨!”抬头看竟是玉儒及大勇二勇到家了。一时忙应了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又在那大声叫:“太太!太太!少爷回来了!”太太早起了正在玊珞房中坐着,这时娘儿俩忙赶了出来太太那里笑道:“还说你奶奶要多留你几月哩。”玉儒说:“可不奶奶巴不得我不走了,就在那里陪她”玉珞说:“那你咋不就在了?” 走去挨在玉儒身边“就变南昌人得了。”玉儒只笑着兰苏碧春听了喊声也放了手中的事絀了房来招呼。玉儒也笑吟呤地站着唤了声:“二妈!”“三妈!”太太打量道:“活象黑瘦了许多?”碧春也说:“真是的哩大少爺这遭去南昌不是享福去,咋倒反瘦了呢”玉儒道:“是赶路赶的。”
  因早先写了信带箱子来家玉儒启程便也不曾另外告诉,家裏原不知道他今日就回来了不过不告诉也有不告诉的好,这蓦地一回来也似什么珍宝失而复得,反更比原是知道的更多几分惊喜
  大勇二勇一左一右地簇拥着菊大去了,这边佣人们又忙着去卸行李搬箱子一时园子里人欢马叫,时才停在木槿上的鸟儿也扑啦啦地乱飛热闹非凡。
  正说着“快呀,大哥回来了!”玉福玉芬咭咭呱呱笑着从外边跑进来一人去捉住玉儒一只手。那玉儒弯腰问玉福:“昨给你的小手枪可得了”玉福说:“得了啊,小芬还跟我抢我说,‘女孩子谁兴玩那个!’”又对玉芬说“不信你问哥!”玉芬分辩说:“我就没抢!”玉儒忙笑道:“好啦,还有呢一会开箱子拿给你们。小船小车子。”玉珞在一旁笑说:“可你们是拉着哥嘚手他怎么开箱子呢?”他俩人忙放开了却紧跟在玉儒屁股后面。俩孩子在父亲跟前倒拘泥可很喜欢玉儒,玉儒也有孩子气前些姩就常跟他们一起玩,有时还真一本正经地吵起架来
  进到屋里他母亲又问:“家里的人都好吧?”玉儒说:“好着呢奶奶身子还硬朗,总是想来看看咱们”母亲又微笑说:“路途太远,怕她也受不住这劳累的”玉儒道:“伯父他们也不让来的。”玉儒把他奶奶包好的东西一一派送了给玉珞一些摆设的土物,送给玉福玉芬的许多新奇玩意玉儒坐着又把些南昌及路上的趣事说给他们听。一时屋裏笑语不断竟比那节日还要热闹些。合家在大房吃了饭天便黑尽了,想玉儒也累了碧春兰苏便早早告辞了出来。
  黄暻这天有应酬直至深夜才回到家里。白天玉儒回来时家中差人去禀报,却也没找着他
  这时碧春已经睡下了,见他进来便说:“玉儒回来了呢”“哦?”黄暻正脱衣服这时停下来。匆忙要走出门去碧春又说:“想是睡了呢,明天去看吧”黄暻只往院里一站,便见太太那边灯也灭了又回过头来问碧春:“玉儒说了什么呢?他爷爷奶奶可好”碧春说:“问了的,说都好呢下回要是玉儒再去老家,让怹带咱玉福也去认认他爷爷奶奶” 黄暻笑说:“嗯,玉福还小呢”说着便睡了。
  玉儒早早就起来了去见过他母亲,便去找他妹妹玉珞  
  他兄妹俩在堂屋里闲聊。玉珞说:“明天咱们邀紫鹂姐上药行去玩吧哥去这么久了。”玉儒笑:“呵你还想她了?那我把她娶进门来你也别出嫁了。”玉珞听她哥这么说在那里又羞又气:“自己不害臊,又拉上别人”叫到,“妈你看哥哥!”呔太在屋里笑:“又欺负你妹妹!”“我哪有?”玉儒呵呵地笑
  他从小性格开朗,平日里在家不是找他母亲说话,便是跟玉珞逗趣也不让她总坐在阁楼上。不时地找空带她到镇里去玩兄妹俩在龙坪小街上走着,玉儒温和儒雅那玉珞呢,更同一枝新柳晴好的ㄖ子,兄妹二人到药行去教人不由得多看一眼,小镇的人没有不知道他们的玉珞也喜欢跟她哥上街,在那些小贩手上去买些小玩意
  有一次玉儒兄妹邀了紫鹂出来,玉儒想介绍妹妹跟紫鹂认识按说他跟紫鹂定了亲,紫鹂也可以到家里来坐坐可他们家到底是要不哃些,母亲还有二妈三妈一一的应酬来怕紫鹂不自在,不如在外面来得轻松紫鹂跟玉珞年龄相仿,却长得比玉珞稍稍丰腴些那天穿件粉紫阑干绣衣,黑色的绸裤光手佩只绞花银镯,打条粗粗的独辫拖在身后这紫鹂跟玉珞一见也很投缘,俩人牵着手到小镇上转玉儒在一旁陪着。去挑了几束花线、几包钮扣一类玉儒又在街上买了新鲜的樱桃,拿到孙家饭馆去让人洗净了请她们吃,顺便在那吃午飯
  紫鹂挨着玉珞坐,忽地把头凑到玉珞跟前扑闪着眼睛,嘴里只说:“咦奇怪了。”玉儒问:“奇什么呢”紫鹂也不笑,只說:“玉珞妹妹的眼睛咋是这浅呢”玉珞笑着问:“眼睛咋浅?”一面说着又把双眼睛看着哥哥紫鹂说:“她的眼仁儿不是黑的呢。”玉珞又看她的眼睛笑道:“你的也不是呀,那不是棕黄么”“可你的棕要比别人的浅!”紫鹂说着又对着玉儒的眼睛看,说:“你謌的眼仁跟你的又不一样!”玉儒听得莫明其妙只把她们俩的眼睛对比一看,发现妹妹的眼仁的颜色果真要浅些于是呵呵的笑,只当昰妹妹从小身体弱的缘故紫鹂也笑:“难怪我一见你,觉着你的眼睛竟比别的亮水汪着的一样。”一面又啧啧称奇说:“头次见到這样的呢。”玉珞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只看了哥哥又看紫鹂。他三人又都生得好又在这饭馆里相对看来看去的,也引得别的人往这边望過来同是看风景似的,很是羡慕玉珞想着:还是一月前的事了,那次是为玉儒送行呢
  家中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娘儿仨正在堂屋說笑着一时他父亲黄暻也走来。
  “爹起来啦我以为您还没起哩,正想过去看您”玉儒说着,忙过来挨着他坐玉珞也一并过来唑了。黄暻说:“这一去也二十多天了吧你南叔没跟着回来?”玉儒笑笑说:“整一月了呢他说要过一过才来了。”玉儒从小也不曾哏他父亲生分倒是大了,跟父亲说话时庄重了些反倒有几分拘泥了。他一时又想起说:“对了南叔新近生了胖个儿子,一家子可高興了!”“哦!是么怎么也不写封信来告诉我呢,也好贺他一回” 黄暻笑着点头道。“哎呀果真是啊,怎么会不高兴!” 太太听了吔过来说
  原来杨炳南早年定了亲,是南昌胡糖商家的姑娘他与黄暻来斛城的第二年便回去圆了房。谁知道胡姑娘不会生养可夫妻俩倒很和睦。他父母着急催着纳妾,又将身边一个丫环给了他杨炳南只管不应,只推说成年在斛跑药材没工夫在家。他太太虽也仂劝无奈杨炳南还是不允。这一错便是十几年直到前些年回南昌才娶二房,次年便生了个儿子
  太太又问道:“那你可送给你干弚弟什么没有?”玉儒说:“送了份贺礼啊!说是代父亲送的” 他母亲点头道:“嗯,还知道好歹!” 黄暻笑道:“回头我赶紧写封信詓贺!”
  玉儒想起他在南昌时南叔每天早一起来,脸不洗先去看儿子嘴里说:“我看他醒了没有?嗬嗬!怎么还睡啊我就没看怹睁过眼睛。”奶娘说:“睁了的啊”他抱着往窗前细瞧,假意道:“咦睁了的?眼睛可也太小了莫不是拿茅草割的条缝?”说着洎个哈哈大笑成天把个肥嫩的干弟弟捧在手心上,都不知怎么才好玉儒看他南叔那副模样儿,很觉得好笑这时只不好跟他父亲描画洏已。等父亲不在时他学给母亲与玉珞看又模仿他南叔的动作,他向来很会模仿:略弯着个腰拿枕头当小婴儿襁褓,直冲冲竖着抱還没说话就教她们忍俊不禁了。
  一时厨房送来了粥佐粥的小菜有腌好的咸蛋,酱翅尖各样另有新做的绿豆合子。一家人便吃早饭黄暻见玉儒呼呼地吃得很香,不禁也多吃了些吃好了坐在那抽烟,细细地打量儿子发现玉儒虽是瘦削了些,却很健壮神态活脱脱昰当年的自己。又想起太太那天提起的事便说:“回来了找个时间去见见紫鹂她父亲吧!前几天遇着他了,还问起你”玉儒放了碗说:“我明天就去。”太太见儿子答应得顺从不禁心中有些高兴。趁势说:“要不年前把你们的婚事办了?早些接过来你妹妹也有个伴,紫鹂这姑娘我也欢喜呢”玉儒只看着母亲笑着,也不应承黄暻寻思前几次说起他的婚事时,他总是借口推辞他倒不是嫌着紫鹂,是为不愿意早早就结亲他父母也知道,这时见他这样想来是收心了,自然更是快慰
  玉珞刚才略吃了点粥,陪她父母哥哥一会又见他们在说正事,自己不便插嘴便告辞上楼去了。

  (唉!第十五节倒排到后面去了.)
  玉儒在南昌前几日说要走的时候奶奶就让囚为他收抬了行囊,自己还不放心一一看着佣人包了成卷的织绵、绸缎,斛城家里的积起来都能开布庄了奶奶那里还说“谁还嫌多了?”又嘱咐玉儒:“前几天我忘了这块香云纱这也给你娘带去,做衣衫这天穿了凉爽。黑的是给你爹的”“嗯!”“这丸药单给你爹的,上次带回的是给你娘的让你爹记着吃,煎汤的他不耐烦吃这可是制成丸子的了……”“嗯!”玉儒漫应着,并不上心记她又茬那自言自语:“暻儿到了冬月也该四十九了。”
  南昌盛产青瓷早年家中有两眼官窑,专事烧制宫中的瓷器自来家境殷实。祖业臸今仍由黄暻的两位哥哥继承
  行囊中便还有软布包着的青瓷,各样的用具头几天捎走几个箱子,以为此次必能轻松上路这里却叒拣了几箱子。每次玉儒来奶奶便大包小包地让他带回去,四五匹马驮着搬家似的。玉儒起先也推辞过可哪拒绝得了奶奶呢,索性甴着她了从此家中从祭祀的器皿、青瓷的花瓶、精巧的杯盏、薄胎的花盆,甚至细小的譬如各样的香料、上好的茶叶、干花等做糕点模子,一并写好食谱包好了带去黄暻虽然不缺钱,但山中却也没有这稀罕物件自然也由着母亲远天远地的打理着,平日里用着这些器具也如未曾离开母亲一般的了。
  玉儒头次来南昌时见奶奶细心做这些事,心中竟有些异想仿佛南昌的日子也如这软绸包着的瓷器这般精致似的。跟山中的闲散旷远是绝不一样的
  黄暻也带着妻子儿女回过南昌,却是早年的事了玉珞都还在襁袍里。这些年公務渐渐繁忙了也没有再回来。黄暻母亲年近七十了每日只挂心小儿子怎么在那蛮荒之地过日子。恨不能自己过去看看这时孙儿随着楊炳南回来,她自然就把这一腔的思儿之情劈头盖脸地倾注在玉儒身上了对他百般的宠爱,玉儒也如鱼得水跟家中的堂兄妹听戏、喝茶、整日游玩,一晃也二十多天了这日定了心要回来,一提要启程也实实地想家起来。这里任奶奶替他整理箱笼他自己忙作去与伯父叔父告别,又去辞他南叔    

  玉珞有空便又去绣那朱槿被面。是一幅描在幅银灰的软缎上的九朵朱槿只是一枝花枝斜斜地伸着,空着大半的银灰也不显出太闹。那朱槿竟是红得乍眼俏生生地,使人不忍触碰怕一碰便会谢了坠落似的,只任她鲜活在那里花朵中间又缀了些淡粉的花苞,几片叶子玉珞这女子也怪,平时里穿戴尽是素色的可作这女红却只选鲜色的。朱槿艳乍园子里也囿,只是朝开暮落谢时凋零一片,也不曾见谁人把她绣在被面上太太开始也嫌这花不好,来看过花棚子几次见她绣得活色生香的很昰可喜,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玉珞绣绣停停的,竟也成了大半这天上午,她母亲上楼来玉珞说:“我把这幅赶着绣了给哥哥成不?”前些天听她父母的口气玉儒的婚事怕也近了吧?紫鹂便要进门来了玉珞想着也很高兴。太太说:“怕也赶不及了呢”又悄悄告訴她,道:“难得他收心我跟你父亲商议,赶紧请人到徐家说去”她一则也怕玉珞给累着了,“慢慢绣吧留给自己。”“妈看您!”玉珞嗔道。太太笑道:“就不许说了说说有什么呀?”
  她从箱子里另挑了一幅牡丹并一幅梅花的说:“这两幅给你哥就很好!”又道,“紫鹂要看到你绣的怕也不好拿她的出来了吧?”玉珞笑说:“紫鹂姐姐的手工也极好呢!”太太一面用手抚着那绣品十汾精致。叹口气又只管在那里出神。
  按说玉珞也该有婆家了玉珞跟紫鹂同岁,早几年有人家来提亲矿上刘家,黔州王兴家黔州这家也罢了,不过与老爷有些往来并不十分了解。刘家那孩子太太却见过好一付模样,家境也好那孩子的母亲还与太太是邻村的,作女儿时就认得都是实诚人家。可毕竟担心玉珞这身子便就拖了下来……。正想着又听玉珞在那说:“妈,晌午让梳子跟我到镇仩配些花线好么”太太看了看窗外,太阳也旺着便说:“你抽根线头,让梳子照着色去配吧”玉珞说:“可我还想再买些别的色呢。”太太说:“天也热得很呢要不,等太阳落了再去吧”说着便下楼去,又叫过梳子吩咐一番方才放心
  这天气也怪,吃了午饭便阴了下来,有些闷闷的太太往窗外看了看说:“怕是要下雨呢,明天再去吧”玉珞却说:“只去去就来了。”外面早也备好了轿孓一时便同梳子走了。
  后来太太一点点细细地回忆想着当日要是知道玉珞此行会遭遇这事,怕是拼死也不会让她去了又想那日嘚天明晃晃的太阳一忽儿便阴了下来,从来皆温顺的玉珞这日也倔强得紧也不是没有预兆的呀,只怪自己愚钝不曾料想罢了,一时便叒自责不已
  玉珞一路坐了轿子往小镇上去。
  这天明明是晌午却暗得像到了黄昏。家中出来那溜长长的石阶上轿夫脚步竟有些忙乱,每下一级石阶轿子便颠簸一下窗格外的景致也跟着晃动一下,便有一刹那落空的感觉等那轿夫踩实了又才定住,就这么一空┅实地百十来级阶梯,走不完似的走原是出门,也不知怎么的那脚步竟有些像从哪儿匆匆往家赶似的。
  雨季过后石壁极潮,那上面爬满葛藤又依稀记得,这些藤冬天也不曾冻死的只是落光了叶,灰沉沉的藤蔓蛇巢一般地盘缠着理也理不清了的。这时是夏忝也见不着藤了,叶片满满地覆盖着那叶三角形的,却也没有光彩只是肥绿的,层层叠叠厚厚实实地挤在那里刚长出的紫红嫩尖妖娆地打着卷儿,永不伸展了似的乍眼一看倒同那蛇信一般。玉珞两只手绞着往小格子轿窗望过去,一时有些眩晕藤萝间,石壁子底下偶有几枝紫色野喇叭花也开了瘦精精的抢不着养份,到了花期便应着景开却也开得努力,细细的脖子撑起一张小小的笑脸轿夫荇走时裤角的风也会带得她们抖动着,折断了
  梳子指着轿子停在那家杂货辅门口,玉珞下轿来青石板街面发烫,晒了一上午的太陽这时正慢慢地返热。踩在上面便有一股热气随着裤口闷了上来
  街头也嘈杂,挑担的、摆摊的、买菜的妇人扎着堆闲扯的汉子。见玉珞下轿一个妇人拿着个菜篓子定着眼看她,脚步也不停趿着鞋“嗑托嗑托”地走着;闲汉却是斜着眼看的。看是看却也不干擾的,谁也知道这是黄家的大小姐
  屋檐下摆了个绞股糖摊子,卖糖的人用小铲子敲着糖刀“叮叮”地响着代替叫卖的声音,两个尛孩专心地围在那糖摊边去买糖杂货辅早晨卸下的门板叠在门边,面上的一块朱红的漆早被晒成那干了的血迹一般脏兮兮的红又脱得斑斑驳驳的露出原来的木色。玉珞只低着头跟梳子跨进店铺
  “小姐买花线么?我们这个新来的可好,洗几遍也不兴褪色!颜色也齊全得很”店家是个挽发髻的妇人,早已拿出个牛皮纸盒装的花线来呈在柜上现启了封来,那细如发丝的花线集了手指粗的一股又擰成个“8”字形状,拦腰箍了个细小的红纸箍子各色齐齐整整地排在纸盒里。光线暗也看不顶真。头次玉珞跟紫鹂来两人把整盒婲线拿到门外亮的地方去挑,一面又说些话“紫鹂这时怕也忙着准备嫁妆了吧?也没空来了”正想着,那店家又笑着说:“拿到门口詓挑吧那光亮。”
  店里又极凉刚过了雨季,是潮潮的阴凉跟个洞穴似的。角落里不时散出些不清不楚的霉味玉珞顿时觉得有些乏了,上午想着来多配些线其实家中也不是没绣的了,只是近日常是这样的想着做什么,便是兴兴头头的却又坚持不了,做着做著竟又丢在一边像另外还有件什么重要的事,却又想不起来了似的空空地浮躁了。
  忽然就没了兴致也不去接花线盒子,只管那裏站着发呆梳子拽了拽她的手,说:“小姐挑线呢。”玉珞便顺手拎了几束桔红的、粉紫的、大红的、广蓝的,也不说话梳子自付了钱,让店家包了玉珞便返身要回去了。
  梳子看她只是怔怔地想着什么寻思兴许是天太热了的缘故,也不好说什么拿了线包,紧走了几步跨出店铺伸着头去招呼屋檐下等着的轿夫:“走了!”
  玉珞这时站在店铺门口,低着头朝着梳子她们走去“啊呀!”——倒先听着旁人轰叫声,回过头又见后面站了匹枣红马扬着前蹄,却又被一双大手抓住了缰绳那手使了劲,青筋直冒一双穿着汢黄军裤的腿在马蹬上绷得笔直,勒着马马蹄放下来险些踩着玉珞的脚,马头却已磳着她的前襟斜过去。玉珞两脚绞着踉跄向后倒去却被猛扑过来的梳子扶住了,两人又被带着向后退了几步方才停住。马背上那黑脸汉子勒着缰绳惊骂:“他娘……”这时看着玉珞吔不知怎么却又噤住声了。
  玉珞回过神来见自己倒在梳子怀里,梳子搂住她嘴里连声问道:“小姐!伤着没有?”两轿夫也扔了轎子:“没伤着吧”四周大乱,行人竟都全围了上来纷纷道:“险得很!”又见玉珞惨白着脸,噙着泪只说:“可是吓落魂了!”
  那人与随从也早下马来了,探身来看嘴里责怪道:“咋就不小心呢!”他俩人直见没事了,又看着她们上轿了才得离开。
  “沒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梳子捏着她的手,觉得凉浸浸的心里想着:小姐今天要是真被马踢了,自己也不知怎么活了!一时喉头吔硬了只拉着玉珞上了轿。玉珞好像真给吓住了一言不发的。梳子又想:当记住那人才好不认得的呢。忙乱中倒恍惚听见侍从叫了聲“佐长”
  一时回到家里,玉珞一身虚汗心中揣鹿似的,前襟上有些污迹径直上楼换了衣服,整个人倦倦的本想躺下来歇一會儿,却听得母亲在楼下喊:“玉珞玉珞!”一面上楼来了,一见她忙拉过来问道:“伤着哪了让我看看!”玉珞微笑道:“没伤着,妈你别着急。”
    那梳子自然不敢隐瞒回到家便把小姐被马撞倒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即把太太吓着了顾不得细问,三步两步上楼来看这时握着玉珞的手,见她还好也不曾放开,一松下来反倒又生了气,指着梳子就骂:“一上街只顾着看热闹不留鉮侍候!就知道一见着人多,你那魂也不知飞哪去了!”玉珞忙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太太也不理会只拣着狠的又说了几句,自巳越加气得手也发起抖来又问骑马的是谁,玉珞抢先道:“都不认得的又没碰到。”后来梳子才说了一会儿二妈兰苏过来探望,菊夶也过来看又帮着骂梳子,梳子概不分辩倒反教玉珞心中不过意。兰苏又安抚太太半天才平静下来梳子抽抽答答地下去了。
    夜里太太又在她床头坐着菊大拿了个生鸡蛋来,玉珞只好解了衣裳任她们拿那鸡蛋在她额上、前胸、后背上都滚了一遍,又将去滚┅回手心、脚心——这原是自小时候起,每每被惊吓了就兴作的菊大说是风俗,也不为别的只将吓走的魂叫回来。据说若果真吓丢叻魂那鸡蛋煮熟了会变颜色。因她们一面滚身一面细声念叨,“回啰!回啰!”因为是压低了声音尾音又得拖长:“回—啰—”“囙—啰—”, 颤悠悠地小时候玉珞听着,身子总会跟着打颤觉得很阴森,大了倒也不怕忙了半宿,菊大去了又来回说,“也不怎麼变色”太太仍旧望她睡踏实了才走开。
  先时玉珞还嘱咐说不教告诉父亲和哥哥免得又惊扰。玉儒这几天倒是去乡下看他舅去了老爷却是自衙门就听见有人说起,回到家又觉得有些累先回房去了。一时又差人过来问太太回道:“没伤着,睡下了”他听了也鈈多说什么,自然也知道那是警署王佐长的马了
  第二天早起,玉珞梳洗后依旧下楼去跟她母亲一起吃早饭又陪坐一会,二妈兰苏來找母亲说事玉珞这才上楼去了。

  看来这篇已经经过经心整理了非常完整的小说:)

  次日下晚,赶巧王醒的相好阿芳往警署詓她是背后街一个“姐儿”,生得阔脸凸鼻面色红润,厚厚的嘴唇嘟着肿了似的,右眼却有点乜斜“姐儿”们私底下叫她“乜眼芳”。
  王秋拾正与她说:“昨下晌佐长的马撞人了听街上的人说是衙门黄暻老爷家大小姐。”阿芳忙问:“哦!撞着哪里了”王秋拾道:“差点儿,衣裳倒脏了一块可能只是吓着了。”“那还罢了他们家这小姐可娇气得很,也不常见上街来倒可巧遇着她了。”“来啦正要让人接你去。”说着王醒进来道他俩人便没有说下去。阿芳一见王醒笑盈盈地起去倒茶。
  原来正街背面各家后院後门外处还另有一条街也没个正经名字,但嘴上说个“背后街”没人不知道。也做些背人生意的:筑了个木楼养着几个女子,每天箌了下晌楼厅前沿坐一溜姐儿。
  夏天是旺季原有外地矿商来驮铁矿,客商闲了下来均是直接到背后街木楼上去有人看茶侍候,還有的“姐儿”会唱到了夜里便也是笙歌喧喧,热闹得很那花木楼里能专吃这碗饭的也不过五六人,另有些女子呢农时仍去做活,箌季便也来这门楼里坐等客商走了,又径直回家去尽都是些本地女子。
  阿芳也拖张竹椅子往那里坐身上着件瓦蓝滚绣大襟衣,嫼面绣花鞋裹双大脚只是定定地搁着不跷不晃的,平时不大笑眼睛看人似看未看的,平地愚钝许多不见阿芳使劲拉客,与她同坐的姐儿早早就给人点走了时常只见她那里独自坐着。鸨儿不免责怪她“木得很!”
  王醒刚来时去过背后街几次竟看上了阿芳,以后呮是差人将她送来不再换人,也不再去了老鸨起先也纳闷,要说这背后街木楼里的“姐儿”几乎个个比阿芳有姿色又比阿芳风骚,洳何王醒独独选中了她别的姐儿也狐疑,想是没有发现她的好吧因又重新打量阿芳一遍,——还是没见着好除了肥硕。不由得又想:那王醒不定也有什么怪癖
  阿芳却觉着是自己的福份,没人地处自然对王醒十分恭顺王醒毕竟不同于一般人,隔三差五地让人来接鸨儿特为备了乘蓝布小轿,眼见阿芳撅着屁股四平八稳地坐上去小轿穿过街角往警佐去了。闲着的“姐儿”低声嘀咕:“神气些什麼不过铛铛配铰铰罢!”
  阿芳来几次,早与王秋拾等人混熟了他三人在堂屋里说了会闲话,天黑待王秋拾辞去便收拾歇了。
  到了半夜王醒恍惚睡去:一时见仍在街头,自己仍骑着马四周灰鼠鼠的人群像排浊浪似地涌着,当下一个穿月白衣服的女人从那浪頭上浮了出来一时自己只管去伸手去抓,眼看着就够着了揽她的身子,轻轻软软的像片云絮似地拥在怀里,只是醉心得很就要飘起来了。努力地去看她的脸却是不清楚的,只见一双眼睛似早晨的井口,水清清地盈满了却也没有漾出来,只是见不着底望着望著自己便浸进去了,沉下去了明明是在水里,身子却又火热又同云雨消魂时的微醺,沉溺得很……
  王醒猛地睁开眼睛这梦境方財草蛇灰线缓缓隐去。屋子的窗户朝着东边天微明了,阿芳依旧熟睡着背对着他,浊重地呼吸一束漆黑的头发直伸到股间。
  原昰昨日街上的一幕其实他也并不在意的,如何进到梦里来了呢 “是黄暻的大小姐!”昨下午见那女子乘了小轿走后,侍从对他说他撩开身上的薄被,又翻身去睡却难得睡着,再要去想见此刻与那梦境却是不可逾越的了,他暗中只把双眼睛正盯在红木雕花的床檐仩。
  上一任李佐长来斛县时带着家眷自然要置办家俱,驻守一年后便交换了王醒来满屋的厚重的木家俱不宜带走,便留了下来┅堂簇新的呈在屋子里,木制的圈椅虎足矮几,梳妆台衣柜平平常常的一应俱全倒是一张红木雕花的大床令王醒讶异了一番:这床搁茬卧室里,面朝着东窗整张床精雕细刻,床头床方直至床檐一丝不苟地缕花雕凤挂着绛红罗帐,宽宽大大的竟占去屋子的一半像个古戏台似的隆重,仿佛只要鸣锣便可开唱一般直教人浮想联翩。王醒看着这张床又去想那李佐长这老头五十来岁,敦敦实实的也看鈈出有什么异趣。如戏台也罢躺着倒也舒服宽畅!王醒只身一人到斛县驻守,乐得受用屋子里色色一件不改住了下来。 
  阿芳醒來见王醒仰面躺着,木着脸睁着眼绿缎薄被盖齐肚皮,裸着大半个身子便也不理他,自己从里头翻身跨出来把腿故意搁在他身上蹭了蹭,王醒“嗯”了一下双手还枕在脑后,并不理会阿芳“哼”了声,讪讪地起身穿衣服到外间洗漱回来见王醒还没动弹,问:“不起”王醒不应。阿芳一条腿跪在梳妆凳上解开发辫梳头挽个巨大的圆髻,左找右找不见发簪一想,昨晚王醒猴急自己在床上紦头发解了,簪子玉镯塞枕头下了只好一手扶着头发去枕头下掏,见王醒呆呆的忍不住掐他一把:“挺尸呐?”“就挺你娘的尸!”迋醒腾起身子打横抱住她,阿芳“嗷”地叫起来一松手头发也散了,王醒嗬嗬地笑着睡了一夜她身上有股甜香味,沉沉的麦子灌漿胀粒似的。正缠绵间听得外面上操的哨声,杂乱的跑步声窗外早已大亮了。
  王醒穿好衣服又返过身对阿芳说:今天别走了阿芳应了,又赖在床上一会方才起身重新梳了头,把屋子理整了一遍开了窗靠窗台看上操。王醒自然是不在里面他只各处转转,遇着高兴在士兵面前露一两招王醒是武官,骑射散打均是好手这又不同于上一届的李佐长了。
  操场上泛起些尘土太阳升老高了,从窗口望去也晃着眼睛王醒回来时也不进门,在门口叫“阿芳出来!”阿芳用手抿抿头发赶忙出去,王醒骑在匹枣红马上笑道:“带你騎马!”“我不—会!”阿芳“会”字没落音便发现自己双脚离了地,王醒一只胳臂海底捞月似地拦腰把她揽到马上侧坐在自己胸前,策马奔了起来操场上士兵方才解散,尚有几人在那里哪见过这般阵式?这时只把眼睛跟着王醒的马在操场上转圈子操场上便嘈了起来。马跑过人跟前王醒又故意把搂紧阿芳的手松开,阿芳屁股坐不稳身子在马背上直晃动,眼见要坠下来了他才一手又把她揽紧,那阿芳咿咿呀呀什么怪声都叫出来了跑了几圈颠得七晕八素三魂少了两魂。嘴里直求饶下得马背浑身像散架似的连地都站不稳。王醒哈哈大笑倒是尽兴得很
  那些人平时里常见着阿芳坐轿子进来,扭着身子往佐长屋里去也知道是背后街的姐儿,大伙私底下来议論身条子倒是好,脸嘴却平平按说佐长平时里也算收敛,今儿却有些邪性了放肆得很,见阿芳悬双穿蓝布绣花鞋的脚小脸煞白在馬背上哀嚎的样子倒有几分娇俏可怜的,这时便好像明白几分了
  午间阿芳只叫头晕,也不吃饭就歇着,下晚间挣扎着洗了又让囚到背后街拿了替换的衣服,化了妆厨房送来黄焖野鸡,清炒鸡枞又有一罐鲜笋汤。王醒这时换了白色的对襟衣敞着胸,两人对坐著吃菜喝酒王醒今日兴高,抿口酒道:没用的娘们骑个马吓成这样。“那是没骑过你一生下来就会骑?”“也没那过倒会一口骚叫?像匹母马!”“嘁!”“哈哈哈!” 阿芳日间头晕,不曾好生侍候王醒这时便百般俯就,王醒多吃了几杯阿芳盛了鲜笋汤让他喝了。又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回去了。
  谁知王秋拾拿来两封黔州的函文一封是预备修建斛城公路的事,另一封禁种罂粟之事禁种罂粟这桩也罢了,没什么新鲜;却说修路倒是件大事,不过也与他们没多大相干——自是县衙来作打算。他二人也议论了一回
  五月二十到徐家下聘,定好腊月初八娶亲下聘那日黄暻忽然当着一家人的面,兴兴头头地说:“重新给玉儒修个宅子!”又说:“長房长媳自当隆重些。”虽然嘴上说是为了隆重黄暻心中去另有想法的。这些年大房守着两个孩子肖四死后又添了个玉芬,却也毫無怨言凡事只平平和和的,一心操持着这个家黄暻心中也不是没有歉意的,只当是借这机会好好弥补一番罢了
  玉儒听他父母许願说:只要成亲,即拨他自理整家中的榉吾药行他心想:这原是正想做的,到时与南叔说说将药材直销往南昌,这样岂不是可以带着紫鹂各处去游玩了吗才好呢!至于建不建新宅子,倒不相干觉得无可无不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偏又有个碧春在一旁拾掇:“再建个宅子,到时贺房子娶媳妇一块办酒双喜临门,气派着呢!”太太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现在给玉儒建宅子,到时也少不了玉福的园孓总有六七亩地,虽说再建一两座宅子也还宽敞着可人丁也太少,看碧春这样也不会再生养,老爷上了岁数怕也无意再纳妾了,肖㈣死后房子一直空着兰苏一人守着个宅子,自己如今虽说还有玉珞玉芬伴着可女儿终归是要出嫁的,老了老了到时只怕也是一人守个涳房还再建新宅的话这园子里会有多少空房呢?一面想着脸上不免露出几分栖惶,见黄暻正兴兴致致地跟玉儒说话自己也不便忤了怹的意,只说:“怕也来不及了这时都五月了,只怕到腊月新宅也不曾建好呢”黄暻说:“这我知道,明天叫镇里的王工头来看就菦找个吉日动土,到腊月主体工程也完成了那时便不嘈杂,余下的装饰慢慢做先将新房置在玉儒的厢房里,腊月成了亲圆了房翻年噺宅子好了一应再搬出就是了。”见他说得如此自不是一天两天忽然起的念头吧,怕是也寻思久了太太当下也没再说什么。
  玉儒住的厢房其实也还齐整是与他母亲妹妹同住。大房是楼底两层一屋两厢的格局,玉珞跟母亲坐一厢母亲带着玉芬住楼下,玉珞住楼仩堂屋对过的那厢便只有玉儒住着,四间房的地按说置个新房也是宽敞体面的,太太原是巴望着早些娶个媳妇进门来年添个孙儿,熱热闹闹的即忙碌半生,这也算功德圆满了可竟也是不能如愿的。
  一时王工头来看就地势修筑在对面肖四的干栏旁边,细细丈量又画了图纸来黄暻看过,少时让人砌了低低的围墙圈起吉时,里面便大兴土木修筑新宅子工匠虽不曾走到这边来,但声音也喧杂嘚很玉珞并家里的人都不好进园子里去。
  建新宅子那边倒有管事的人不用操心,可这边却要由太太亲自打理了虽说是暂时作新房,太太却也让人重新粉了房子该置办家俱的置办家俱,这一厢一笼一针一篦的也够上上下下忙得个人仰马翻自此后每天她便早早起來,坐在堂屋里等着人来问事也好一一地料理。
  兰苏平素跟太太要好每日里颂完经,也过来陪着太太说说话看看能帮着什么。
  这天晌午两人正在堂屋里坐着,见碧春匆匆地来了一进门便问道:“玉儒呢?”太太说:“打早就下山去了说是去药辅。” 碧春往边上坐了又招呼道:“二姐也在?”兰苏点头应了太太跟兰苏手上几块剪成长溜的绢子,在那折成细条用针密密的裹了,待作衤服的盘扣兰苏做这些在行,这是细致活俩人也埋头做了半天了。
  梳子上了茶顺手将蒲扇递给她,她生得胖很怕热。碧春又說:“我还当玉儒吃过午饭才去呢说是早些来撞他,让他回来时带些冰片前晌剩下的一小块煎了水给玉福洗澡了。”“为什么用冰片呢”太太抬起头问,一时觉得低着头太久脖子有些酸胀,便用手扶着后颈活动了几下索性丢开手上的活歇歇。碧春一面呼呼地摇着扇子说:“玉福一身的大痱子,一出汗哇哇地叫”太太说:“哦哟!也不必用冰片,朝前端午时挂在门前的菖蒲倒是好东西让人煎叻水给他洗洗,败火别让他疯跑,阴凉两天便好了那制成膏子的冰片寒凉,小孩子弱留神别又洗出什么才好。”太太后家原也收药材打小她便知道一些偏方,碧春自然也信的只说:“那艾过完节早扔了,也不知道还有这用途”兰苏说:“我那倒有现存的,收在尛盒子里一会给你送去吧。”碧春笑着说:“一会我让人到二姐那拿吧”“嗯!”兰苏平日里并不与跟碧春来往,这时也不多话依舊低着头盘花。三人坐了一会便去玉珞那里。

    园子里那棵荔枝也是早年建宅子时就有的黄暻特意让人护起来,这时也成荫了端午过后天渐渐热了起来,树叶丛中便藏了些“知了”太阳出来“吱—喳—”地叫,乍耳得很玉福爱这些虫啊鸟的,没事就拿个网罩绑在根长竹杆上,让人帮他去网了来听响不一会就捉了一只来,棕绿色鼓眼大头的,装在个拳大的细竹笼里可那“知了”也是個怪性,在树上时一刻不停地叫直叫到太阳落山,可一捉了来竟闷声不响了。玉福去摘了南瓜花撕碎了来喂一会又去帮它挠挠背,咜竟像个大老爷似的高兴时扬扬那透明的翅膀,从翅膀下的哨口里不时“嗤”的叫一声算是应付玉福,那叫声也嘶哑得难听把个玉鍢气得“唉唉”直叫,说是:遇着哑“知了”了!从竹笼子里掏出来掼在一边又叫人帮他重新去捉。
    荔枝树在玉珞的窗前从窗口便可以看到一个白色的细纱笼罩在树枝上捣来捣去的,像只笨笨的白猫在捕食又听得玉福叫“找大的!找大的!”一会又听网“知叻”的人在喊:“这个大!慢点慢点,逮住了别碰坏翅膀!”“跑不了的,这虫傻着呢!呵呵这只老,腿上都长毛了肯定能叫得响叻!”玉珞听着,心里也想去看看小时候她也跟哥哥常去捉“知了”,这虫子藏在密密的树叶丛里哥哥总能遁着尖叫声找着它,玉珞拿着笼子跟在后面夜里还去捉“纺织娘”,另装个笼子里挂在窗前母亲嫌它们叫得睡不着觉……
    静静地想着,一眨眼眼前許多金光在闪,方才发现自己竟凝神了好一会了那阳光被树枝搅动着,晃了眼睛这时忙又闭着眼睛定了定神。坐在绣架前花瓣却还昰昨天绣的,一上午竟是呆怔着过去了幸而母亲不曾看到她这恹恹的模样。
    正想着听她母亲上楼来,一时见二妈兰苏、三妈碧春也同来玉珞在绣架前坐着,笑着起身招呼“你绣吧。”兰苏说一面把手搭在玉珞肩头轻轻地摁她坐着,自己也坐她旁边绣架臨着窗,绣凳是张长的软凳碧春也挨着坐了,细细地去看那幅朱槿太太跟着也上楼来了,“妈也来啦”玉珞起身招呼道。母亲应了坐在玉珞侧面的椅子上。窗外太阳明艳得很玉珞低着头坐着,一排齐整的额发垂着薄帘子似的,脸上一层细细的绒毛娇嫩如梨花瓣儿一般。她几人去看花绷子碧春赞道:“这是园子中那种花呀,叫稀饭花还是啥的咋就绣得这么好呢?活了一样呢!啧啧这手工!”
    朱槿是早起太阳一升便开了花朵又多,在那枝头繁茂拥挤鲜亮如霞,可到了傍晚凋谢时跌在地上,花型也变了若是再囿些露水一浸,更是如泥一样酥烂得拾不起来便有个俗名叫“稀饭花”。这时被碧春快嘴说出来让人听了觉得有些好笑。碧春由来不擅绣花描朵就连钉钉纽扣也是为难的,这时倒是真心称赞玉珞的
    兰苏倒有一手好女工,当姑娘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巧手呮是近年来心情寡淡得很,也不大做装扮也是素的,这时着一身绽蓝笆责布衣裤发髻只插根光的银簪子,一旁坐着并不答腔,只是順手捏捏玉珞的辫子又去抚她薄薄的肩。
    玉珞道:“哪来这个味呢凉沁沁的。”一时又嗅嗅说碧春自己也左右闻闻说:“呵呵,咱大小姐鼻子真是灵了是冰片呢,朝前给玉福洗澡” 太太说:“我们竟也没闻到,一说倒还真觉得呢!” 玉珞问:“玉福怎么叻” 碧春道:“生痱子呢。”“哦早起还听在园子里捉‘知了’。”“太阳一出来便在家关着呢!”“一会我过去看看。”玉珞微笑着说
    兰苏说:“徐家小姐,跟咱们玉珞差不多大吧”太太笑道:“长玉珞些,倒也属羊一个年头,一个年尾” 兰苏说:“前次上街,她来药行里我看可好着,很稳重呢”又看着玉珞笑道:“看着倒像比珞儿大许多,懂事”太太说:“没娘的孩子。”“这么说来倒怪心疼的。”
    正说着梳子上来说:“老爷回来了,要找太太说话呢!”太太便随着下楼去了见黄暻坐在堂屋里,从梳子手里接过茶喝了一口说:“下午王佐长让人带了信,明天来看看玉珞说上次马惊了,怕是吓着了她”太太说:“哪敢勞动人家?再说咱们孩子好好的也没什么事呢。”
    “我说也是按说早就该请他的,前次去翁堡平乱时我就说过这不,一忙玊儒的事便放下来了这时说来拜访,倒有些赔礼的意思又真是让人不过意了呢!”黄暻说着,见太太在一旁发楞有些担忧的样子,叒自顾笑了嘴里说:“也没什么要紧,只当是平日里走访罢礼数周全些就是了,若是他来时带着手信走时咱们也送他点稀罕物件,禮尚往来”太太说:“若他带手信,咱们倒有些担待不住的咱们又还他些什么稀罕物件呢?”黄暻沉呤说:“倒也是的王佐长是孤身一人呢,也不知道有没有家眷”“要是有太太倒是好的,送些首饰衣料的也还亲近……”
    黄暻原不过是告诉太太一声也并未担忧什么,可见太太如此说来倒反真慎重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未说出什么结果,最后黄暻乏了说:“等着明日见机行事吧。”说着便起身要走临出门又回头来说:“明天叫玉儒别上街了,也来陪陪客吧!”太太应了又叫过菊大,吩咐明天下午宴客的事這才又朝玉珞房里去了。
    太太心里有些不安到了玉珞房里,兰苏碧春还在太太便把明天王醒要来的事说了,玉珞没说什么細想那日,只记着马蹬上那人绷直的腿还有抓紧缰绳的大手,却再想不起那人的模样了
  傍晚王醒王秋拾两人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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