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也清完了,怎么还绝地求生显示敌人名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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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六号围攻》分清敌人和自己人方法 怎么分清敌人和自己人
09:47:22 来源:3DM论坛 作者:KillerYo
  今天小编给大家带来的是一位玩家分享的《彩虹六号围攻》分清敌人和自己人方法,不知道怎么分清敌人和自己人的玩家,跟小编一起来看看吧。
  怎样分清敌人和自己人,衣服都不一样,敌人和队友也会显示名字看见敌人,以为是自己人呢。
  队友身上一层光膜,隔着墙也能看见,如果看到没ID,没光膜的,直接开枪吧,如果是有人质还是小心为妙,我就喜欢躲人质后边让进攻方打死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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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热点资讯    有两个人死了  万历十一年二月,有两个人死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但这两个人不一样。  不仅仅是身份特殊——死者系建州左卫奴隶主觉昌安、塔克世父子,还因为他们死得很冤。  被诛杀的。在一座叫古勒城的城堡里。  在此之前,古勒城人丁兴旺;在此之后,古勒城尸横遍野。覆盖在那些横七竖八尸体上的,是大明辽东兵团司令官(辽东总兵)李成梁阴沉沉的目光。  人生就是这样,有欲望,就有仇恨;有国家,就有边界。就有各为其主的行动和阴谋。  不错,觉昌安、塔克世父子就死于这次带有阴谋性质的军事行动中。作为建州左卫奴隶主,很多年来,他们懂得一个很简单的事实:弱肉强食,也懂得一个很简单的人生哲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们是识时务的,尽管自认不是俊杰。在建州女真诸多部落骚扰明边的行动中,从来不见他们的身影。觉昌安、塔克世父子选择了低调处世,同时有意无意向大明帝国表达一个弱小者的善意——就像这一次,他们奉李成梁的命令,来到古勒城劝说城主阿台和他们一样,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继续和强大的明帝国对抗。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对逆来顺受的父子成了阿台的人质。更加没想到的一件事随后发生——李成梁动手了。这位大明辽东兵团司令官下令屠城。  毫无疑问,这样的屠城是无情的,没有选择性的。在古勒城乍暖还寒的春意里,建州左卫奴隶主觉昌安、塔克世父子在临死前终于痛苦地意识到,他们的命运和古勒城城主阿台的命运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个强大帝国的牺牲品。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到底是自我安慰而已。  那么,对弱小者来说,是否有能够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生哲学?觉昌安、塔克世父子至死也没有找到答案。  所以,他们死得很痛苦。  万历十一年是公元1583年。按中国农历是癸未年(羊年),在日本则是正亲町天皇天正十一年。这一年,世界发生了很多大事。大明帝国在这一年追夺张居正官阶;陕西兴安州发大水,淹死五千多人;缅甸莽应礼进犯云南;而在日本,丰臣秀吉打败柴田胜家,随后开始兴建大阪城——日本进入了丰臣秀吉时代。在所有这些大事件背景的映照下,发生在明帝国东北的觉昌安、塔克世父子死亡事件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尽管在古勒城的历史现场,一个25岁的年轻人在死里逃生后面对满地尸首泪流满面、通断心肠。  他叫努尔哈赤。死去的觉昌安、塔克世二人是他祖父和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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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尔哈赤真理  一个25岁的年轻人能干些什么呢?除了泪流满面、通断心肠以外。  努尔哈赤不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人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是孤身走我路爱谁是谁世界有多远忍耐就有多远。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了。在祖父和父亲死亡之前,努尔哈赤是建州左卫奴隶主的后代。现在,他是这个大地的孤儿了。在此之前,准确地说,在他十岁的时候,生母就去世了。随后,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里,他过上了奴隶般的生活。因为在继母眼中,这位塔克世的长子是挡她财路的灾星。她不仅将努尔哈赤当奴隶来使唤,甚至在其十九岁结婚成家之时只分给他少得可怜的家产。  努尔哈赤,除了有个建州左卫奴隶主后代的头衔,几乎一无所有。现在,他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除了信念。  信念是个什么东西?最重要的,努尔哈赤应该有怎样的信念?  这是在劫后余生的古勒城历史现场,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坐在血泊上的思考。相比于强大的汉民族,他是个弱势民族的后代,这个弱势民族现在还不团结,互相内讧,最后的结局看来只能被明帝国收拾。  而即便在弱势民族的内部,努尔哈赤也依然是个弱小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以前,祖父和父亲的头衔可以保护他,现在,他必须自己保护自己了;以前,他的人生目标是自我奋斗,以财富的多寡证明自身的价值,以当一名建州左卫奴隶主为终身的奋斗目标。除此之外,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努尔哈赤想不出来,也想不明白。  但是现在,他想明白了。  在祖父和父亲委曲求全地躺在血泊里之后想明白了。他此后的人生目标,就是向世界要一个说法。  这世上任何事都必须有一个说法。你不给我一个说法,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努尔哈赤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不再流泪。  因为他要对世界说“不”了;因为他从此之后,不再以每天数着多少牛羊为最大乐趣了;因为他要给死去的祖父和父亲一个说法,给他们委曲求全的人生态度一个说法,也要给自己与世界对着干一个说法。  尽管最后的结局很可能是一无所获。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者是不怕一无所获的。这是人世间的一个新真理。  努尔哈赤真理。
  起点太低,目标太高  世界很大,人很小,一无所有者可以忽略不计。努尔哈赤要与世界对着干,先干谁呢?  尼堪外兰是个很怪的名字。其实一个人名字取得怪没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有成就。作为建州卫的女真人,尼堪外兰的成就说起来不大不小。  他是图伦城的城主。  一个城主,究竟能成什么事?尼堪外兰以他的所作所为告诉世界——杀人。  杀人人人都会,没什么技术难度的。但图伦城城主尼堪外兰以为,杀人是世界上最有技术难度的活。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尚且不易,何况要杀死成百上千人、成千上万人?  更何况杀完之后还要若无其事,不被追究?!  更更何况杀完之后还能邀功领赏、飞黄腾达?!  这样高难度杀人的活别人没做到,他尼堪外兰却做到了。  不错,在合围古勒城的军事行动中,辽东兵团司令官李成梁是第一男主角,而尼堪外兰也是不折不扣的男主角。隐身男主角。  他所做的工作就是带路、设陷阱、关门、放城管。哦,不对,放箭!  箭如雨下,女真人纷纷倒下。  对尼堪外兰来说,女真人纷纷倒下没什么,只要他不倒下。  当然了,尼堪外兰是不可能倒下的,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尼堪外兰。在这世上,一个人只要敢取尼堪外兰这样有个性的名字,他注定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在获取功名利禄之前。  尼堪外兰很快就获得了功名利禄。  在图伦城杀人事件之后,尼堪外兰同志得到明帝国的褒奖。他被任命为建州女真的首领。  努尔哈赤就是在这个时候看破天机的——阴谋是怎样炼成的?阴谋是这样炼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女真人也不个个都是好鸟啊。  他去找李成梁要说法。  李成梁无限悲悯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努尔哈赤,就像看着自己的青年时代。  从天真到成熟,从激情到沉稳,究竟需要多少时间?李成梁以为,时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静下心来看世界,用眼睛后面的眼睛看世界,世界将一览无遗。  不错,是有阴谋,阴谋是很卑鄙,可那又怎样?人生无处不阴谋。不在阴谋中死翘翘,就在阴谋中笑傲江湖。  李成梁希望努尔哈赤是后者。  因为他欣赏这个年轻人。  史书上记载,万历二年,也就是差不多九年之前,当时的明帝国总兵官李成梁曾经率兵讨伐建州。作为此次讨伐一个小小的成果,是努尔哈赤和他的弟弟舒尔哈齐英勇被捕,成为李总兵官的帐下幼丁。  这个幼丁应该是未成年仆役的意思。  也的确未成年。万历二年的努尔哈赤才十六岁。他弟弟更小。但是十六岁的努尔哈赤却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可以为他人卖命,却不能为敌人卖命。因为为敌人卖命卖的不仅是命,还有尊严。  所以三年之后,努尔哈赤逃了回来。  为了尊严。为了他心中的梦想。  李成梁却对努尔哈赤印象深刻。不是因为他是建州左卫奴隶主的后代,而是因为他爱看两本书。  《三国演义》。《水浒传》。  一个女真人,不远万里成了汉人的俘虏,在异国他乡的仆役生涯中却孜孜不倦地研读汉书经典,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志存高远的精神。这样的精神,李成梁喜欢。  李成梁当然没有把努尔哈赤看作对手。起码在可预见的时间内,李成梁以为,努尔哈赤和他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因为后者起点太低。  人生的成败其实是有道理的。其中的一个道理便是起点不能太低。人生短短几十年,起点太低,目标太高,怎么够得着啊。所以李成梁看努尔哈赤的眼神永远是悲悯的。  有才。可惜了。  但很多年后,李成梁才明白,自己看走眼了。这真是世事的突兀之处,也是世事的悬念所在,是世人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乐趣之一。只可惜李成梁看明白的时候已经垂垂老矣。  万历三十六年,已经83岁的李成梁早已老迈不堪。这一年,据守辽东的熊廷弼弹劾他“罪可至死”。起因是两年前,已被加封太傅的李成梁不以朝廷利益为重,放弃应该死死守住的辽左六堡,竟然命令大军驱赶六万四千余户当地居民到内地,从而失去了东北一带的战略纵深,回迁路上,“死者狼藉”,可以说令大明帝国颜面扫地。  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帝国遭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努尔哈赤。  李成梁也遭遇了他人生中最强劲的对手——努尔哈赤。他怕了他了。此时的努尔哈赤所向披靡,正值人生高峰期——这一年,已成气候的努尔哈赤与明帝国立碑划界,从此自称为国。而83岁的李成梁也总算明白,“人生起点太低,目标太高”只能说明这样一件事:有此志向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超人,而嘲笑有此志向者不是智者就是傻子。  他是一个傻子。  自食其果的傻子。  名誉扫地的李成梁在90岁的时候寂寞死去。死后第三年,努尔哈赤诏告对明帝国“七大恨”檄文,正式对它宣战。  我能!我可以!虽然努尔哈赤的“七大恨”檄文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但是他的欲望或者说野心却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是努尔哈赤在宣告——世界,我来了!我能!我可以!  只可惜,已经作古的李成梁听不到了。
  好麻辣的文风啊
  @醉罢君山 3楼
22:15:04  好麻辣的文风啊  -----------------------------  君山兄好。好久不见,问候!
  起码得有马匹吧  还是回到历史现场,回到一无所有时代的努尔哈赤。  回到李成梁悲悯的眼神里。这时的努尔哈赤是天真的、激情的,他需要李成梁给他一个说法。  李成梁给他说法了。  误杀。朝廷一直认为觉昌安、塔克世同志是有功的,立场也坚定的。所以这是个悲剧。为了表达朝廷的立场,此前颁赐给觉昌安、塔克世同志的三十道敕书和三十匹马不拟收回,依旧有效。它们是荣誉,并且这荣誉今天将转赐给努尔哈赤同志,以示激励。  努尔哈赤当然地没有接受它们。在他看来,那不是荣誉,而是耻辱。是一个帝国在为阴谋买单,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不是骄傲者的墓志铭。  它们有罪。  原罪。  李成梁不动声色地加码:任命努尔哈赤为建卫的都督,并请示朝廷颁发敕书。  应该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变成一种交易。交易的前提条件是努尔哈赤闭嘴。帝国阳光普照,哪来的阴谋?  努尔哈赤还是拒绝了。他是来讨说法的,不是来交易的。  僵局就此形成。但是,在李成梁看来,这其实算不上僵局,只是一个年轻人在叫劲。  僵局是什么?势均力敌、难以突破才叫僵局,而此时努尔哈赤呈现出来的,只是固执罢了。一个年轻人的固执到底是脆弱的,因为没有经过岁月的淬炼。  李成梁: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努尔哈赤:这不是理由。  李成梁:很多世事,不需要理由。  努尔哈赤:但我需要。  李成梁:你以为你是谁?  努尔哈赤:努尔哈赤。  李成梁:“努尔哈赤”四个字很重要?  努尔哈赤:重要。  李成梁:为什么?  努尔哈赤:因为惟一。  李成梁:……  努尔哈赤: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李成梁:已经给你说法了。  努尔哈赤:那不是说法。  李成梁:不是说法,是什么?  努尔哈赤:借口。  李成梁:一回事,说法就是借口,借口就是说法。  努尔哈赤:其实,不是。  李成梁:你太固执了。  努尔哈赤:不是固执,是坚守。  李成梁:想坚守什么呢?  努尔哈赤:底线。世界的底线。人生的底线。
  李成梁沉默,因为他陷入了真正的僵局之中。  不错,势均力敌、难以突破才叫僵局,此时的努尔哈赤虽然孤身一人,看上去势单力薄,但却对李成梁形成了真正的抵抗。  观念上的。  在这世上,一个人最可怕的力量是什么?观念。独树一帜的观念。以及对自身观念的坚守。  努尔哈赤就是这样。所以,他是强大的,虽然现在一无所有。  最重要的是他放弃利益。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放弃利益。敢这样做的人,其实不是人。  是超人。  李成梁不相信自己捡到宝了。  李成梁:你要向这个世界叫板么?凭什么?你什么都没有……  努尔哈赤:什么都没有,才能叫板。  李成梁:我已经给你了。  努尔哈赤:那不是我想要的。  李成梁:你要什么。  努尔哈赤:公平。  李成梁:世事无绝对。三十道敕书和三十匹马就是公平。珍惜你祖先的名誉吧。  努尔哈赤:我只需清白。  李成梁:接受它们,就什么都清白了。不接受,你就是大明的敌人。你那些祖先的名誉也会一败涂地。冲动是魔鬼,好好想想。  努尔哈赤:……  李成梁:最后说一句,你要执意与一个帝国为敌,起码得有马匹吧。三十匹马,就是你的起点。不怕死就来吧。努尔哈赤,我等着你。  终于,在最后时刻,努尔哈赤接受了三十道敕书和三十匹马。  这不是屈服,而是策略。  的确,是李成梁的最后一句话说服了他——干任何一件事,都需要成本,何况是造反这样高成本高风险的事呢。  目的是一回事,手段是另一回事,人生最重要的功课是曲径通幽。努尔哈赤在万历十一年的春天顿悟。  “与一个帝国为敌,起码得有马匹吧。”多么朴实无华的语言啊,谢谢李成梁将军教会了他。  那么现在我们来算一算,努尔哈赤有多少成本呢?除了他心目中的敌人(明帝国)送给他的三十匹马以外。  还有十三副盔甲。  这是祖父和父亲遗留下来的十三副盔甲,事实上也是逆来顺受者人生态度的象征。十三副盔甲够干什么,别说造反,连自卫都不够——祖父和父亲在他们的人生岁月里完完全全放弃了抵抗,从而也就放弃了对自己命运的支配权。  最终自食其果。  现在努尔哈赤决定,要赋予十三副盔甲以全新的意义。他要从它们入手,打造心中的理想国。  他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世界。  这叫努力,应该也叫人生的意义。那么努尔哈赤的第一个敌人会是谁?谁会在接下来的岁月中,被他的十三副盔甲击倒呢?
  准备好了吗  尼堪外兰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  他原来是用两条腿走路的,但被明帝国支持要做建州首领之后,很显然,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两条腿还是三条腿走路。  或者不用腿走路。  在这个世界上,做人做到最高境界的确是不用腿走路的——被他人或轿子抬着走。尼堪外兰以为,自己该到这个层级了。  努尔哈赤也以为,尼堪外兰可以不用腿走路了。他甚至无需再走一步路。因为在努尔哈赤心目中,尼堪外兰将是他的第一位敌人。  也曾经设想过把李成梁当做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位敌人,但李成梁实在是太强大了。努尔哈赤现在就选择和他PK的话,惟一的结果就是——死翘翘。  自己死翘翘。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柿子要捡软的捏。更何况尼堪外兰根本不是只软柿子,只是和李成梁相比,不那么强大罢了。  换句话说,努尔哈赤现在要让尼堪外兰停止呼吸,结果也不是一般的渺茫,那是相当的渺茫。  可是,别无选择啊。在“一般渺茫”和“相当渺茫”之间,人生首鼠两端。仅此而已。  不过努尔哈赤没有首鼠两端,因为他需要的是努力——都叫努尔哈赤了,再不努力,他愧对这四个有深意存焉的文字……  尼堪外兰没有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  曾经,他把努尔哈赤的父亲和祖父放在眼里,现在,这两个傻呼呼的家伙不在人间了,尼堪外兰以为,今后把自己放在眼里就行了。  起码在建州是这样。  因为他即将是板上钉钉的建州首领。  很多人都认可尼堪外兰是板上钉钉的建州首领。这里面包括努尔哈赤家族的主要成员。  努尔哈赤家族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福满。在福满之下,有六大贝勒,所谓六房子孙。觉昌安贝勒是第四房,也就是努尔哈赤所在的这一房。  很多日子以来,六房子孙其乐融融,你有我有全都有,拥有共同的价值观,可谓一致对外。  可在尼堪外兰高调放风要做建州首领之后,特别是在明帝国准备派兵帮他建造嘉班城(今抚顺市东大甲邦),以巩固其首领地位后,努尔哈赤绝望地发现,六房家族中竟然有五房反对自己与尼堪外兰为敌。  不错,是死了觉昌安和塔克世。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人死了,开个追悼会,寄托一下我们的哀思,就很够意思了。总之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别没完没了。你努尔哈赤再没完没了,我们福满家族还怎么奔小康、走进新时代了?!  便同仇敌忾。  福满五房子孙对努尔哈赤同仇敌忾。
  八旗不是内战内行,遇到洋人就是孙子?  
  神庙。庄严肃穆的神庙。福满子孙们在此聚会,共同发誓要让努尔哈赤死翘翘。因为他是个即将给家族带来厄运的人。努尔哈赤与现在红得发紫的尼堪外兰为敌事实上就是与整个福满家族为敌,只有杀了努尔哈赤,福满家族才能在尼堪外兰首领的领导下从繁荣走向繁荣……  努尔哈赤绝望了。  真正绝望了。  他这才知道,人世间最大的敌人不在外面,而在里边。他以为自己是为家族争荣誉,家族却以他为耻。最要命的,他现在不是努尔哈赤,而是寂寞了。  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他。  而他的敌人却万万千。  曾经,努尔哈赤以为自己可以选择敌手,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整个世界的敌人或者说牺牲品——亲人们都要拿他开刀了,都不容于他。他将何去何从?  终于,努尔哈赤困惑了。在家族里的人选择背叛他之后。  最关键的时刻,尼堪外兰给他指路了。  不错,尼堪外兰是没有把努尔哈赤放在眼里。可一个人要是老在身边聒噪要取其性命的话,总不是件吉祥如意的事情。  所以,尼堪外兰需要努尔哈赤臣服。心悦诚服之后,臣服。  他想不通,努尔哈赤家族都臣服了,这个穷小子为什么不臣服?凭什么?十三副盔甲?还是三十匹马?尼堪外兰遭遇了李成梁式的困惑。  当然,尼堪外兰没有李成梁那样的好涵养,能够耐心地坐下来和努尔哈赤进行哲学式的谈话。他比较粗鲁,只知道一进一出。“进”就是努尔哈赤进来做他的子民;“出”就是努尔哈赤永远滚出建州或者这个世界。总之二选一。  努尔哈赤悲愤了。  但他除了悲愤几乎对一切无能为力。原本,他要对世界说“不”的,可还没等他准备好,世界就先对他说“不”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几乎所有他可以依赖的力量都不在身边或者已然离世,就像他的祖父和父亲。现在的他只有十三副盔甲和三十匹马,他甚至找不到足够的追随者去跟他冲锋陷阵,去利用好那些少得可怜的盔甲和座骑。  所以,他不是一个战士,因为他无力进攻。  努尔哈赤必须对这个世界屈服了。  生命的尊严与生存的压力,究竟哪一个重要?他必须做出选择!立刻!  毫无疑问,这样的时刻是努尔哈赤生命的谷底时刻。如果不能触底反弹的话,人间从此没有努尔哈赤。有那么一瞬间,努尔哈赤对祖父和父亲的委曲求全有了深刻的悲悯的体验。他爱他们。真爱他们。弱者啊,你必须永远夹紧自己的尾巴才能活下去……但是,努尔哈赤愿意夹紧自己的尾巴苟且偷生吗?  不。  他绝不。
  还是信仰  转机总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出现。世事的常道是——绝望之时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不能不等待。  和锐意进取一样,等待其实也是人生的必修课,甚至是更重要的必修课。  因为锐意进取易,苦苦等待难。特别是在毫无希望的时候。特别是在一个人年轻之时。  年轻人的通病是喜欢攻击,不喜欢防守。喜欢一气呵成,不喜欢一唱三叹。所以年轻人通常的宿命就是遭遇挫折。  但是努尔哈赤没有。  他选择了等待。  在最绝望的时候等待。  这是一个看过《三国演义》和《水浒传》的女真人与众不同之处。  果然,他等来了——时势变迁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息。  诺米纳有一个哥哥叫卦拉,在一个女真部落做酋长。  很多时候,诺米纳都看着他哥哥忧心忡忡。  因为名字。  卦拉。  挂啦?  这样的时代,真是草木皆兵的时代,一不留神就挂啦。所以诺米纳认为他哥哥的名字相当不吉利——整天没事被人“挂啦”“挂啦”地叫,不挂才怪呢。  果然就挂了。  有一天,明帝国的抚顺将军突然一本正经地对卦拉说,你可以离开领导岗位了。如果离开得快,还能赶回家吃饭;如果稍慢一些,这辈子的饭就吃到今天为止……  卦拉——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但卦拉后来才明白,其实不是妈妈,是尼堪外兰喊他回家吃饭。尼堪外兰不愿意卦拉继续做女真部落的酋长,便在抚顺将军面前打了小报告,从而成功地实现让卦拉回家吃饭的目的。  卦拉含恨而归,闷闷吃饭,但是仅此而已。就像很多人的人生,在外面受了恶势力的欺负,又无力反抗,只能多吃两碗老米饭解恨。  卦拉“挂啦”和努尔哈赤复仇表面上看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卦拉绝不是那种能够拍案而起的主,和努尔哈赤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但世事变迁的消息其实就在这里——诺米纳拍案而起了。  诺米纳不仅拍案而起,他还联合了嘉木湖寨主噶哈善、沾河寨主常书及常书的弟弟杨书(天,这些名字真是天雷滚滚啊,我是打完就忘),在一个伸手不见六指的黑夜集体投奔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人脉关系就此形成。或者说他的十三副盔甲和三十匹马起码推销出去了四个名额,这是转机的开始,努尔哈赤相信,接下去他的武器装备都会各有主人。  天道酬勤。  天道也酬信。有信仰的人总是有人追随。在努尔哈赤带兵攻打图伦城之前,不仅他的十三副盔甲和三十匹马全都各有主人,并且远远不够。史上说,发生在万历十一年的图伦城群体事件中,参与闹事的不明真相的群众达八九十人。按这个数字来计算,很多不明真相的闹事群众是自带盔甲和马匹参加了。  但是努尔哈赤对于此次攻城并不满意。  城破了,尼堪外兰却跑了。在破城前跑掉的。  有人通风报信。  究竟是谁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尼堪外兰的性命?努尔哈赤没想到竟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诺米纳。  诺米纳当了叛徒。  这个为哥哥的遭遇拍案而起并对努尔哈赤崇拜得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人在最后时刻反水了,起因是害怕。  害怕尼堪外兰大难不死,秋后算账。  努尔哈赤为此伤感不已:当所有的勇气都随风而逝后,究竟什么东西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信仰。  信仰。  还是信仰。  信仰比勇气重要,比拍案而起重要,比识时务者为俊杰重要。很多人不成功其实不缺计谋,甚至不缺忍耐,唯独缺乏信仰。  他和诺米纳的区别也就在这里。  除此之外,努尔哈赤其实还有一层伤感:尼堪外兰逃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呢?是不是有信仰就一定能抓住他?努尔哈赤不敢肯定。
  敌人又不见了  尼堪外兰逃到了嘉班城。  他其实没必要逃的。因为努尔哈赤率兵攻打他时屁股后头没有一百个跟随者(约八九十人),铠甲也只有三十副。也就是说,一大半的跟随者拿把菜刀就来了。有些骑马,有些骑驴,有些骑来路可疑的骡子。可他们的身上却缺乏保护。  也就是说,任何一支箭都可以射穿他们没有铠甲保护的身躯!  这不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  尼堪外兰却怕了他们。  世事总是这样,穿鞋的怕光脚的。当一个人有了保护之后,也就多了一层畏惧和负担。这是世事的辩证法。  所以,尼堪外兰逃到了嘉班城。  嘉班城和图伦城都是城,可尼堪外兰以为,前者更安全。  因为大。  就像大房子比小房子给人感觉更安全一样,世界上的东西总是越大越安全。所谓作茧自缚并不是因为茧壳牢不可破,而是因为茧壳太小了——要论牢不可破,房子比茧更牢固,可世人为什么没有身处牢笼的感觉呢?  总之,逃到嘉班城后的尼堪外兰感觉自己很安全。他相信,努尔哈赤手下的那点兵根本奈何不了他。  的确如此。关于这一点,努尔哈赤自己也承认了。  因为嘉班城不是一般的小土城。它是市政府,如果说图伦城是乡政府的话。乡政府可以因陋就简,用泥巴围成,但市政府决不。  嘉班城可以说是尊严的象征,也是明帝国的脸面所在。此前,帝国边境军方派兵修筑嘉班城就是令它牢不可破。  作为建州首领住所的所在地,嘉班城是要有一定规格的。而这规格可以等价换算成尊严、安全感、价值、荣耀等等东西。  总之,它不是若干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可以轻易攻破的——努尔哈赤深知这一点。  努尔哈赤当然还知道,他选择与一个庞大的帝国为敌,前面要攻破的何止千万个嘉班城。那些大大小小、等级不一的嘉班城就像一个个市政府、省政府乃至中央政府,林立于他未来的人生之旅。他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呀,要么攻破它们,要么被它们淹没。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努尔哈赤进攻了。  在三个月之后。  三个月的时间在世上意味着什么?一次爱情的开始?一次爱情的结束?一次住院?一次官司?一次房价的上涨周期?当然也可以是一次生离死别。  但对努尔哈赤来说,却是一次成长。  力量的成长。力量的积蓄。  三个月前,他兵不满百,甲仅三十副;三个月后,努尔哈赤已经拥有数百意志坚定的士兵。  因为很多人看到了希望。跟着努尔哈赤混世界的希望。  这个人,还没开始进攻的时候,敌人就落荒而逃了,跟着他混,也许可以搏一个灿烂的未来呢。  便跟。  便意志坚定。  这些努尔哈赤的跟随者可以说跟努尔哈赤一样,都是一无所有的人。  除了拥有一个希望。  关于未来的希望。  所以他们接下来的进攻注定是充满希望的进攻。三个月后,这些人在努尔哈赤的带领下向嘉班城狂飙突进——他们不相信世上有攻不下来的城池。  因为城池建起来就是让人进攻的,这是城池的价值,也是它的宿命。否则城池就不是城池而是寂寞了。  这是万历十一年的八月,嘉班城的天贼热贼热的,一群狂热的人欲与天公试比热。  但是,他们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敌人又不见了。  尼堪外兰又跑了。嘉班城成了一座空城。一座失去抵抗力量和抵抗意志的空城。努尔哈赤站上城头,抚摩坚固的城墙和城砖,一时间忍不住流泪了。  敌人又不见了。在这个世上,对一个战士来说,最失落的事情其实不是被打败,而是敌人避而不见,不肯交锋。在努尔哈赤今后的人生中,他是注定要击败成千上万个敌人的,可第一个敌人就跟他玩躲猫猫,真是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努尔哈赤最后决定:将革命进行到底!
  三年  尼堪外兰总是给自己的逃跑寻找理由。  就像很多人的一生,给自己继续活下去寻找各种理由一样。  的确,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理由。活着需要理由,死去更需要理由;逃跑需要理由,坚守也需要理由。人往高处走是理由,随遇而安也是理由。在各种理由的抚慰之下,我们的人生过得心安理得。  换句话说,理由构成了我们活着的全部意义。  尼堪外兰给自己逃离嘉班城找到了一个理由:城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靠死城来保护,是不是不太靠谱?  所以他逃到了河口台。河口台在抚顺东南,是明军的一个住所。尼堪外兰逃到这里寻求政治庇护。  很意外,明军拦住了他。守城的明军们似乎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接纳一个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建州首领。而在这个所谓首领的背后,是曾经一无所有、现在也没多大实力可言的努尔哈赤以及他的追随者。  他们正呐喊着追来。义无反顾。  明军搞不懂尼堪外兰怕什么。尼堪外兰自己也搞不懂。不错,从图伦城逃到嘉班城,从小房子逃到了大别墅,尼堪外兰以为自己更安全了,却是没有。  直到现在,尼堪外兰才发现,自己需要的其实不是房子,而是保安。  需要明军的保卫。  这是一支正规军,不是他手下的家丁可以同日而语的。所以他乞求他们的保护。  尼堪外兰言辞恳切,在明军面前几乎就要下跪。而明军却首鼠两端,不知道该不该保护这个看上去奴颜婢膝的人。  历史的僵局就此形成。  努尔哈赤在这个历史的僵局面前停顿了下来,并且为自己深感遗憾。  不错,经过千辛万苦才又重新追上尼堪外兰,却不料对手进入了明军的保护圈,真是时也命也。  尼堪外兰也感觉自己时也命也。  已经逃到明军面前了,人家却看不起自己,拒绝保护。明军甚至准备关门走人,而不远处,则是努尔哈赤鹰隼般的目光。  他注定是努尔哈赤的猎物了。不管逃到哪里,不管寻找怎样的保护神。  但历史却在这里意外地拐了一个弯。  努尔哈赤突然率部离开了。  黯然离开了。  他放弃了捕杀。  不是失去斗志,而是他误会了明军的意图。努尔哈赤误以为,尼堪外兰得到了明军确凿的保护。河口台的明军成千上万,努尔哈赤深知目前的自己不是对手。  所以他只能选择黯然离开。  黯然离开其实也是为了灿烂拥有。为自己的人生拥有一个灿烂的未来。  这是忍耐,也是韬光养晦。努尔哈赤如是以为。  尼堪外兰自此侥幸逃出生天,真真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了。  三年后的尼堪外兰萎缩在一个叫鹅尔浑(今黑龙江省城西南三十多里处)的地方回忆似水流年。  他发现自己已然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了。  此前三年,为了躲避努尔哈赤的追捕,他走遍天涯海角,只为了给自己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可找来找去找了三年时间,他只找到一个事实:以天下之大,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不错,天下是很大。可天下再大,大不过人心去。  大不过努尔哈赤的勃勃欲望。  自古以来,“天下”二字其实是为人制造的,为那些一直在努力的人而造。这三年来,努尔哈赤的人马从几百扩充到几千,他的名字也开始被更多的人知道。  被景仰他的那些人知道。  也被仇视他的那些人知道。  但尼堪外兰却不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尼堪外兰只想躲得越远越好,直到人间没有他的消息。  却是不可能。  因为努尔哈赤一直在努力。  三年来,他一直在找尼堪外兰。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又多远?努尔哈赤以为,脚能走多远,仇恨就有多远。有仇恨的地方就有天涯,就有寻找和牵挂。  他和尼堪外兰的恩怨必须有一个了结。三年的时间,可以沧海桑田,可以是结束,也可以是开始。就在这样的时刻,他终于知道了鹅尔浑这个名字。  知道尼堪外兰萎缩在那里,惶惶不可终日。  知道自己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了。
  弱者对强者的威胁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尼堪外兰又跑了,在努尔哈赤攻城之前。他逃离鹅尔浑城,跑到附近的明帝国边防军处,再次寻求政治庇护。  这一次明军保护了他。  因为努尔哈赤太咄咄逼人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如果可以远至天涯,可以三年时间锲而不舍,那么这一个人就很可怕了。  他什么事干不成?什么事干不出来?!  明帝国边防军便要给努尔哈赤一个警告:凡事适可而止。妥协者生存。  什么是妥协?妥协就是知进退,明得失。给世界一个余地,也给自己余地。很显然,努尔哈赤不明白这个道理。  明军便教他道理——不要越过明帝国边墙杀人,否则就是对大明帝国的不敬。便要杀无赦。  努尔哈赤没有越过明帝国边墙杀人,而是在鹅尔浑城杀了十九个汉人。  他甚至进一步做出骇人听闻的举动,对六个中了箭伤的汉人进行伤口处理——将箭头往伤处更深地推进,以加重他们的痛苦。  这是仇恨的变异,也是恶之花的邪恶绽放。努尔哈赤以这样凶狠的举动警告明帝国边防军——别惹我,我狠着呢。快把人交出来,否则鱼死网破。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弱者对强者的威胁。和武器装备精良的明帝国边防军相比,草莽出身的努尔哈赤发出了如是威胁。  威胁是不是有效努尔哈赤不管,重要的是他发出了威胁。这应该是一个新王朝开创者对一个已历二百余年的旧王朝的威胁,尽管他们的力量对比实在太过悬殊,但是,一种新生的力量已经成长起来了。  在这样的威胁面前,明帝国边防军作了如是回答:人已经进入了我大明边墙之内,不能说交就交出来。你要杀人,自己进来杀吧。  这样的回答似乎是不卑不亢的,可话语之间,虚弱的底气却是一览无余——旧王朝的守卫者向新王朝的开创者示弱了。不错,我大明帝国不能听你指挥,但你努尔哈赤真想杀人,我们还是可以提供方便的。  甚至在我们大明的地盘上堂而皇之地诛杀。  一种野莽的向上的力量终于在这一刻战胜了明帝国的沉沉暮气。努尔哈赤长嚎一声,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不是梦。  很意外,努尔哈赤没有翻墙进去杀人。  不是不敢,而是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面是不是有诈?明许我入边杀人,暗地里会不会制造事端,玩一把请君入瓮的游戏,再乘机加以闷杀?!  要是这样,就不好玩了。  的确,努尔哈赤将《三国演义》看多了,知道在这个世上,机关重重,到处是陷阱,而所谓的人生,就是在上一个陷阱和下一个陷阱的夹缝处小心行走。  一步走歪了,人生就成杯具了。  所以,他没有亲自翻墙进去杀人,而是派了斋萨等四十个敢死队员去执行任务。  斋萨等四十个敢死队员翻墙进去了。  他们也看到尼堪外兰了。  似乎可以杀了,可与此同时,斋萨他们也看到了明帝国边防军阴沉的脸。这些帝国的军人此时正默不作声地注视着斋萨们的一举一动,仿佛随时要做出抉择。  让事情起变化的抉择。  尼堪外兰一直等待着明帝国边防军做出抉择。做出有利于他的抉择。  但是没有。  直到斋萨等四十个敢死队员一步步持刀向他逼近,明帝国边防军依然无所作为。  尼堪外兰只得跑了。  转身就跑。  跑向一个高台,以躲避斋萨等的捕杀。  那个高台看上去很好,很强大。有把梯子可以帮助他爬上去。重要的是上面还站着若干明军。他们也许可以阻止斋萨等的捕杀吧。  尼堪外兰越跑越近。他就要够着那把救命的梯子了,而斋萨等四十个敢死队员却还落在后面好大一截。  但是,他注定够不着了,永远够不着了。  高台上的明军趁机抽走了梯子——在尼堪外兰碰到它的一刹那。  尼堪外兰这才知道,人世间最大的错误其实是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以为世界总会存在某种拯救自己的力量,却不知在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他很高兴自己终于在死前明白了这个道理。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虽然闻道和死亡挨得如此之近,近得让他几乎来不及享受闻道带来的快感和喜悦。  因为他马上就被一刀两断了。斋萨下手很狠。  这大概是世事不够完美的一个体现吧。  努尔哈赤也觉得世事不够完美。  因为没有亲手杀了尼堪外兰。唉,人生总是这样,选择小心,就不能酣畅淋漓;选择豪放,很可能身首异处。在机会和陷阱之间,没有人能在事先洞若观火。  都是事后诸葛亮。  但万历十四年对努尔哈赤来说,却真真切切是一个拐点。这一年他攻占了苏克苏护河部,手下的人马也终于破千。最重要的,他让曾经强大的尼堪外兰死翘翘了,也让一直很强大的明帝国有所让步。就在这一年,明帝国决定,今后每年再颁给努尔哈赤银八百两、缎十匹,以花钱买稳定。  可努尔哈赤却将它们全部变成了军费,向明帝国叫板的军费——尼堪外兰之死似乎让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看到了希望——只要一直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  告诉你,世界,我不相信!  站在万历十四年的天空下,努尔哈赤觉得自己可以进一步有所作为。
  韬光养晦  应该说,努尔哈赤的人生起点是从图伦城开始的。这是他拿下的第一片真正属于他的土地或者说城池。  是他脚能够踩到的一片踏实。  随后,在追击尼堪外兰的三年时间里,努尔哈赤的欲望半径不断扩大:东边的长白山部被他收拾了;北边的哲陈部也被他收拾了,南边的董鄂部更是被他收拾。  最关键的一步发生在尼堪外兰的死翘翘后的第二年——完颜部也被努尔哈赤收拾了。  这是一个人的胜利。因为完颜部的被拿下意味着努尔哈赤统一了建州。他是建州事实上的领导人,尽管没有得到明帝国的任命。  明帝国不敢任命。  怕怕。  或者说心里没底。  一个人,以报杀父之仇为借口,却干出抢粮、抢人、抢地盘的勾当,他的政治倾向究竟如何?要打一个问号。  帝国内便有人上疏了,称努尔哈赤“益骄而为患”,这个,养虎是不能为患的,所以应该派兵征讨。  但很快,反对意见就出来了。说努尔哈赤现在值得征讨吗?帝国这么大,破事这么多,努尔哈赤抢地盘这点小破事就别排上议事日程了吧。再说这个人的政治倾向究竟如何?说不定忠心耿耿呢,咱千万别干枉杀忠良的蠢事。  帝国一时间众声喧哗。这是张居正已然不在的帝国,也是神宗赌气要罢工的万历朝。众多的官员乐衷于参加各种政治议题辩论赛,凡事议而不决。在议而不决中消耗时日,直到那个叫努尔哈赤的年轻人悄然坐大。  要细说起来,万历十七年的明帝国是流年不利的。这一年云南永昌卫兵变,广东白莲教起义,沧州诸镇大风,松江上海大水。总之四海之内全不升平。最要命的是这年年底,大理寺左评事雒于仁上疏抱怨说:臣入京一年有余,只有三次见到陛下。意思是皇帝你也太不敬业了。  很快,雒于仁就为自己的这份奏疏付出了代价——他成老百姓了。  就在帝国的一地鸡毛、欲罢不能中,努尔哈赤做了一件政治正确的事情。  献人头。  向明帝国献人头。  人头是女真头目克五十的。这个叫克五十的女真人其实整个一黑社会老大,侵掠属于明帝国的柴河堡,“射杀追骑指挥刘斧”。帝国下令建州卫逮捕克五十。建州卫还没开始行动,努尔哈赤就大功告成了。  重要的是他把克五十的人头献给了明帝国。  这样的一件事在大明帝国看来毫无疑问是属于政治正确的事情。它让此前发生的有关努尔哈赤忠心与否的争论消弥于无形。所以在万历十七年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努尔哈赤获得了一个官位:都督佥事。这意味着努尔哈赤建州首领的地位获得了官方承认。  当然,万历十七年努尔哈赤的收获不仅于此。这一年,他的第六子与第七子相继问世,三年后,他最重要的儿子皇太极出生。这个潜在的帝国领导人香火如此旺盛,似乎预示了某种生机勃勃的事业正在势不可挡地发生。  所以,准确地说,努尔哈赤是成熟于万历十七年的。因为这一年他懂得了四个汉字的真正含义:以退为进。  不错,表面的恭顺不代表骨子里恭顺,一时的退让也不代表一辈子退让。努尔哈赤万历十七年的表现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他甚至多次做这样一件事——到抚顺去把在战争中掳掠来的汉人交还给明帝国,很有秋毫无犯的意思。而努尔哈赤如此这般的温良恭俭让使得辽东总兵李成梁大为感慨,他多次上疏举荐努尔哈赤为帝国龙虎将军。龙虎将军是正二品官衔,努尔哈赤的最终获封事实上是女真人在明帝国官阶序列上从未取得过的殊荣。至此,努尔哈赤成了大明眼中的红人和功臣。  这就是16世纪最后十年间的努尔哈赤。明帝国神宗皇帝已经懒得上朝了,他令内官传旨:由于奏对数多,不耐劳剧,所以从今以后他老人家不临朝视政了。也就是说老子不上班了,要在家做宅男。他甚至下令“免在京升授官面谢。”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京官们升官后别来烦我,到我面前谢什么恩。爱谁谁。而努尔哈赤却在此时选择韬光养晦,夹着尾巴做人。帝国看上去俨然一和谐社会,屁事没有。  但是,努尔哈赤的欲望说到底不会熄灭的。他可以伪装成绵羊,却注定不是绵羊。万历二十七年间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终于让明帝国觉得,这个人,其志不在小。因为这一年,努尔哈赤不小心露出了他的尾巴。  豺狼的尾巴。
  发飙  哈达部是海西女真最强盛的部落。但是万历二十一年,哈达部首领孟格布录却很萎。  因为这一年,他看到了一个杯具在上演,看到了杯具中的自己,分外脆弱。  努尔哈赤崛起了。  努尔哈赤的崛起虽然不是什么大国崛起,却令他极不舒服——努尔哈赤这个鸟人开始说“不”了,对他和叶赫部落说“不”。  此前,叶赫部落首领纳林布录向努尔哈赤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献两块土地给他。  努尔哈赤拒绝了。  这是建州部落对叶赫部落的拒绝,但在哈达部首领孟格布录看来,却是努尔哈赤对海西女真所有部落的拒绝。  一个人的狂妄是不是可以以天下为敌?孟格布录想要一个答案。  万历二十一年,哈达部首领孟格布录终于看到了那个答案——努尔哈赤与他为敌了。  准确地说,与海西九部联军为敌了。  这一年九月,海西女真九个部落组成联合军团,对建州部落发动了悍然进攻。联合军团总司令孟格布录发誓:一定要让努尔哈赤死翘翘。  努尔哈赤没有死翘翘,孟格布录的马却死翘翘了。他掉进了努尔哈赤设下的伏击圈,最后人还在,马没了。  人也差一点就没了,如果不是孟格布录的家人贡献出自己的马让他逃亡的话。所以万历二十一年对哈达部首领孟格布录来说真是很萎的一年。世界形势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不是海西压倒建州,而是建州压倒海西;不是孟格布录让努尔哈赤害怕,而是努尔哈赤让世界害怕。  起码让海西女真部落害怕。  所以在万历二十五年的时候,孟格布录做出了如下选择:提亲。向努尔哈赤提亲。以和亲换和平。  和孟格布录做出相同选择的还有叶赫部落首领纳林布录。后者再也不敢向努尔哈赤提出任何一个小小的要求。如果可能,纳林布录打算献出自己的土地给努尔哈赤。  世界秩序的稳定有序看来真是以实力为后盾。起码在女真部落,努尔哈赤没人敢惹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努尔哈赤部落的。努尔哈赤成了维护女真人部落的最后力量,或者说秩序裁定者。  万历二十七年,一切的因缘际会都集中在努尔哈赤身上。他出手了。  努尔哈赤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叶赫部落首领纳林布录出手了。纳林布录当然不敢进攻努尔哈赤,他选择的攻击目标是孟格布录。  孟格布录的心瓦凉瓦凉的。苍天啊,大地啊,被努尔哈赤打了也就打了,没想到今天沦落到被纳林布录殴打的地步。国际政治新秩序真的这么冷酷无情吗?  他不服。  便找努尔哈赤求救。努尔哈赤由是出手。他派了两千兵去海西维和。  海西不是海地,海西维和也不是海地维和,因为它比海地更乱——除了暴力,还有阴谋。这一次的阴谋是在阳光下达成的——纳林布录和孟格布录竟然结成统一战线联盟了。他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努尔哈赤。两个部落的武装力量联合向努尔哈赤发动攻击。  努尔哈赤由此震惊。  震惊之后是震怒。震怒之后是出手。他的部队直接捣毁了哈达城,活捉出尔反尔、两面三刀的孟格布录。  毫无疑问,努尔哈赤的出手是毫不留情的,是秋风扫落叶的,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也是致命的。因为他最后吞并了哈达部落。  未经明帝国允许吞并了哈达部落。  努尔哈赤露出了他的尾巴。  豺狼的尾巴。  起码在明帝国眼里是这样。  这是万历二十七年的政治危机。大明帝国决定进行危机公关,最高层明令努尔哈赤送孟格布录的儿子乌尔古岱回哈达复国。大明帝国以为,当今世界政治秩序的裁定者应该是自己而不是别人,特别是那个羽翼未丰的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照办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韬光养晦的状态,似乎又要无所作为。但事态的发展最终证明,这个世界其实离不开努尔哈赤了——乌尔古岱虽然回哈达复国,却俨然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叶赫部落首领纳林布录重新带兵打过来了,打得乌尔古岱逃到努尔哈赤处躲猫猫。  可明帝国却对这一切坐视不管。  这真是个暧昧的局面,接下来的局面依旧暧昧——哈达部落闹饥荒了。乌尔古岱不得已向明帝国开原守将求救,对方却置之不理。由此,努尔哈赤主动承担起了一个家长的责任,重新将哈达部落兼并过来,予以救济。  这一次,大明帝国不再吭声了。也许哈达部落真是个累赘,不要也就不要罢了。至于努尔哈赤拥有哈达部落之后将会变得怎样,在帝国内部其实也没有更多的人去思考。  大明帝国真是个慵懒的帝国,皇帝继续罢工,群臣继续辩论,有时冷不丁地关注一下努尔哈赤,关注他已然变得锋利的尾巴,但仅此而已。暧昧还在继续,暧昧的帝国毫无疑问没有什么不可以。万历二十九年,努尔哈赤在正式吞并了哈达部落之后,建立红、白、黄、蓝四旗。他的帝国,开始初具雏形了。
  为时已晚  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不再韬光养晦了。  因为没必要。  这一年他已经六十岁。一个人二十岁的时候韬光养晦是为了未来;一个人六十岁的时候韬光养晦为了什么呢——实在是时不我待啊。而八年之后努尔哈赤就死了。  万历四十六年的努尔哈赤当然不会精确地知道自己的寿命只有68岁,但他肯定知道上天留给自己收官的时间不多了。  不错,是收官。就像下围棋,漫长的落子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一气呵成。  成势。  成事。  其实在两年之前,努尔哈赤就和明帝国一刀两断了。那是万历四十四年,也是公元1616年,不过在努尔哈赤眼里,这一年是天命元年。  这是他的一个定义。在天命元年的定义背后,隐藏着其家国欲望和权力企图。1616年的正月初一,已经有些白发上头的努尔哈赤在赫图阿拉御殿称汗,一个叫金(后世称为后金)的国家诞生了。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后金国汗努尔哈赤不再是明帝国的二品官员,他是自己国家的领导人。  国王。或者说皇帝。  因为在后来的历史中,后金被改为大清,努尔哈赤则被追认为清
高皇帝。努尔哈赤上台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
国王发特快专递,告诉后者“今后若再援助明朝,必以兵戎相加。”  这是对着干了——告诉你,大明,我来了,咱家不怕。  那么,1616年的明帝国面对努尔哈赤的咄咄逼人做何反应呢?  反应是没反应。这一年明帝国的关键词是“饥饿”。   山东饿得不行了,“母食死儿,夫割死妻”,简直是人间地狱;六月二十日,山东武安饥民三千人爆发了群体性事件,该县主簿孙光耀在处理这一群体性事件时不幸以身许国。河南也饿得不行了,舞阳、泌阳、遂平等县几百个饥民纷纷起事。与此同时,流经河南祥符朱家口的黄河也决口了。“陈、杞、睢、柘城诸州县,皆受其害。”在福建,私盐横行。户部奏:八闽为大省,产盐最多,盐课仅二万二千余两,这个,那个,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有鉴于此,礼科给事中亓诗在这一年忧心忡忡。他神经兮兮地说,河北、山东等处,生灵涂炭,盗贼四起,水旱蝗灾频繁,此则颇类于宋末。皇上至今不理朝政,不讲圣学,不祭天地祖宗,皇太子长期不出阁讲学,部院大臣久缺不补,诸臣无心用事,天人交变。所以亓诗同志忍不住向神宗皇帝打报告,表示天下有可能要大乱,皇帝啊,你老人家也该出来上上班了……  神宗的反应是置之不理,鸭听天雷,继续呆在后宫做宅男(呵呵,强!有个性!)。  总之,1616年的明帝国是一团乱象,谁都顾不上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便乘机有所作为。在经过两年的等待或者说筹备之后,万历四十六年,也就是天命三年,努尔哈赤开始发力,出兵进攻明军。  四月,抚顺没了。努尔哈赤的部队以打你没商量的姿态迅速拿下明帝国重镇抚顺城,一万多明军将士在此战役中壮烈殉国了,包括抚顺东册、玛根、丹三城以及台、堡、寨共五百余座都成了努尔哈赤的地盘。  明军游击李永芳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选择了投降——他是被后金骑兵的彪悍风格打怕了——天哪,他们攻的哪里是城,而是人心!  一座城没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被打没了。  随后,后金军队从赫图阿拉(今辽宁新宾西老城)西南进入,围攻清河堡城(今辽宁本溪地)。一万多守城的明军将士又壮烈殉国了,清河堡也成了努尔哈赤的地盘。  所以1618年的明帝国是惊慌失措的帝国。这一年明帝国的关键词是地震。四月二十六日卯时,山西介休、寿阳地震。辰时,平遥地震。震情波及榆社、蒲州、静乐、荣河等四十余州县。五千多人遇难;九月三十日,山西蔚州(今河北蔚县)、广灵等处地震;河北延庆卫地震,幞山都被震崩了。史书载:易州、庆都(今望都县)、定兴、清苑、涞水、唐县、河间、任丘、景州、肃宁等州县,及紫荆关、马水口(今涞水县北)、沿河口中(今怀来县南一百三十里处),天津三卫等处,该日俱震。东安、香河、遵化、保定府、容城、新安、宣府、万全都司、顺圶川西城、龙门卫、广昌以及山西省代州、五台、保德州、偏头、神池、阳曲、寿阳、太原、盂县,同日皆震。三十日巳时,寿阳再震。午时,云西堡(在左云县东北)亦震,房屋多摇动。总之这一天,山西、河北等四十余个府州县都发生地震。天象实在是太过诡异——阿凡达来啦?  但这一次,最大的地震其实发生在神宗心里。在震声连连中,这位沉默的皇帝终于结束其宅男生涯,站出来收拾残局。闰四月初五日,神宗令兵部严厉督责辽东地方官,不得贻误军机,否则国法难容,决不轻贷。九月二十三日,神宗命令户部发银二十万两,慰劳辽东前线吏卒。一时间,神宗似乎将自己变成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皇帝”。  只是为时已晚。因为不久后他就死了。那是万历四十八年的八月,结束宅男生涯仅两年的神宗皇帝带着无限惆怅离开人间。两个月后,努尔哈赤迁都界藩城,一步步逼近明帝国的中枢神经。而貌似庞大的明帝国,却随着神宗皇帝的去世陷入手忙脚乱当中。神宗长子朱常洛即位了,一个月后,他突然就死了,随后,他的长子朱由校即位。明帝国由此进入天启时代。  但天启时代一定比万历时代好吗?似乎谁都不敢打保票。起码努尔哈赤不相信这个叫朱由校的小子,会是自己的对手。
  高手的寂寞  天启元年(1621)一开年就“火”了。  三月初五,杭州城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烧了一昼夜,据事后统计有六千一百余家被过火,死亡三十五人。  更要命的是过了五个月,杭州城又燃起熊熊大火,这一次有超过一万家房屋被过火,多人在火灾中死亡。  九月,谜底出来。明帝国这一年的关键词其实是“水深火热”。因为秋九月,黄河在灵壁、黄铺一带决口,一时间水患四溢。  不过对努尔哈赤来说,天启元年是他人生欲望版图继续扩张的年头。继两年前萨尔浒之战重创明军九万人马之后,努尔哈赤欣喜地发现,后金开始从防御转入进攻了。  不错,和明帝国相比,后金国还小得可怜,但它有力量。  这个世界有一条真理是这样的:大个子不一定有大智慧,也不一定有大力量。就像明帝国,貌似个子大,却已虚弱不堪。  一个细节揭示了其虚弱的存在:在努尔哈赤进攻前,明军就跑了,没打仗就跑了。  因为怕怕,怕努尔哈赤和他的骑兵。萨尔浒之战历时仅五天,明军就三路丧师,败局铸定,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不是被打死的,而是吓死的;不是被打跑的,而是自己慌不择路地跑路。  兵败如山倒,兵败如山倒啊。所以巡按辽东御史陈于庭哭丧着脸向明帝国大皇帝报告:所募新兵逃亡严重:熊锦部逃亡一千九百余人,杨于渭部逃亡一千五百余人,卞为鹏部逃亡二千六百余人,李如柏部逃亡四百七十余人,赵率教部逃亡四百九十余人。总之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也挣扎着跑了,由于“逃亡数多,兵力单弱,请急命增募。”  但事实上增募不了。因为增募不是解决之道——明帝国缺的其实不是兵,是勇。兵勇兵勇,没有勇气的兵不是兵勇。  随后的事实印证了这个道理:开原也失去了。甚至沈阳和辽阳也在天启元年三月从明帝国手中易主,成为努尔哈赤欲望版图上的新据点。  至此努尔哈赤打的不是仗,是寂寞。  高手的寂寞。  寂寞高手年年有,今年惟剩努尔哈赤——其他的都被消灭了。  易应昌则站在1620年的夏天担忧时事。  他最担忧三件事:  天下之兵未可恃。  天下之食未足恃。  天下民心不可恃。  大明啊,我为你哭泣!  易应昌是巡按直隶御史,在帝国危机四伏时他本能地为其前途感到担忧。与易应昌的担忧相对应的是吏科给事中周朝瑞也在这个夏天上疏条陈三要:皇上即位后千万要做到信任、行仁和远斥奸佞。  但很显然他们的担忧无济于事。因为在后神宗时代,帝国的人心继续涣散,而一些仪式性的东西却在大行其道。这一年,帝国不顾辽东局危饷乏,拿出库银二百万两修建皇极殿,以为江山代代永固之盼。  就是在这样的时局背景下,谁也没想到,帝国会在几年后走向一个悬念,走向努尔哈赤的人生败局。那是明熹宗天启六年,含义丰富的1626年。这一年是丙寅年(虎年),也是后金
天命十一年。日本后水尾天皇宽永三年。这一年的世界发生了很多大事:西班牙登陆鸡笼,在台湾建立了一个贸易殖民点;查理一世解散英国国会;荷兰人在曼哈顿建立新阿姆斯特丹,是为纽约市的前身。  这一年帝国则发生了一些怪事:比如5月30日,北京西南隅的工部王恭厂火药库发生离奇的大爆炸,死伤2万余人,原因至今不明。而最大的怪事则是努尔哈赤被打败了。  堂堂的后金国汗努尔哈赤被打败了。被一个叫袁崇焕的人打败。地点在宁远。  总之1626是生死攸关的一年。这一年,一生哭丧着脸的苦命画家朱耷出生了;瑞典女王克理斯蒂娜也出生了。而英国哲学家和政治家弗兰西斯·培根却死了,最重要的是努尔哈赤也将死去。在宁远战败后的第7个月死去。  那么这场诡异的转折战——宁远之战是如何展开的呢?传说中的人物袁崇焕又是凭什么本事让努尔哈赤的人生欲望版图嘎然而止?  一切有待细说。
  写的太高了,期待更新  @麻辣摇滚 18楼
09:02  高手的寂寞  天启元年(1621)一开年就“火”了。  三月初五,杭州城燃起熊熊大火,大火烧了一昼夜,据事后统计有六千一百余家被过火,死亡三十五人。  更要命的是过了五个月,杭州城又燃起熊熊大火,这一次有超过一万家房屋被过火,多人在火灾中死亡。  九月,谜底出来。明帝国这一年的关键词其实是“水深火热”。因为秋九月,黄河在灵壁、黄铺一带决口,一时间水患四溢。  不过对努尔哈赤来说,天启元年是........  ------------------------------
  当今什么人都想拿满清说事——无知者无畏,请这帮小愤青力争达到成年傻子的水准再来诽谤满清。建议抽时间去看看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和业内专家是如何看待满清的。
  同事决定命运  历史的拐点到来之前,努尔哈赤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对手。  对手是什么?针锋相对的敌人才是对手。很显然,熊廷弼和王化贞不是。  由于辽西重镇广宁失守,辽东经略熊廷弼和辽东巡抚王化贞为此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熊廷弼死得尤其惨,“被斩,传首九边”。这个曾经的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在经略辽东时并非一无是处。相反,他曾经让努尔哈赤有所忌惮。因为熊廷弼调兵十八万人,分布于抚顺等要口,死死守住了辽东。  不知守,焉知攻。熊廷弼是懂得辩证法的人。但人世间最大的辩证法是祸福相依。在经略辽东十八个月后,熊廷弼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  不是他愿意离开,是大皇帝要他离开的。因为大明皇帝以为,不知攻,焉知守。辽东靠死守就能守住吗?同志,胆子要再大一点,步子要再快一点,你老人家先靠边一点吧。  便靠边。  便隆重推出袁应泰。袁应泰做人很精明,很敏锐,很坚强,很毅力,却不懂谋略。  准确地说,不知兵。  很多人其实都是这样,有一个很好很强大的外表,内心却很寂寞,空空如也。  这叫外强中干,  努尔哈赤看破了他的外强中干,也击破了他的外强中干。天启元年(1621)三月,努尔哈赤出击,很快大明的沈阳没了,辽阳也没了,包括辽河东岸七十个城堡,都纳入了努尔哈赤的人生欲望版图。  随后袁应泰的命也没了。  他是自杀身亡的,为自己的外强中干。也为自己不懂辩证法。  不知守,焉知攻。袁应泰却以为,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他进攻,在不该进攻的时候进攻:努尔哈赤进攻沈阳的时候,袁应泰命令守城的部队都排队到城外交战——沈阳就这样没了;努尔哈赤进攻辽阳的时候,袁应泰再次命令守城的部队都排队到城外交战。在他身后,孤独地陈列着向前熊廷弼未雨绸缪筑好的工事——它们没派上用场。于是,辽阳也没了。  在沈阳和辽阳包括袁应泰都没了之后,熊廷弼的人生拐点不期而至——他复出了。  重新走马上任的熊廷弼感受到了四个字的深切含义——人生如戏。演得好,你就是主角,一直撑到底,场场戏缺不了你;演不好,你就是配角,一闪而过,悲情下场。  所以说,喜剧和悲剧都是自己演出来的。具体到他身上,那是先悲后喜——袁应泰走了,他重新上位,可这是接下来他人生喜剧的开始部分吗?  没有人告诉他。  这是天启元年(1621)的三月,由于辽沈失陷,帝国的舞台上一派愁云惨淡,就指着男主角熊廷弼倾情出演,化悲为喜了。  熊廷弼也准备倾情出演,准备着化悲为喜。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是男主角。  或者说不是唯一的男主角。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主角:王化贞。  王化贞的职务是右佥都御史,巡抚广宁。由此他和经略辽东军务的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熊廷弼开始演出了对手戏。  不错,他们是同事,但这个世界上,同事其实就是最大的对手。为了同一个利益,明争暗斗,互相抵牾。  王化贞就和熊廷弼对着干了。虽然后者身上背着御赐尚方剑,但他敢吗?王化贞以为,不敢。  原因很简单,尚方剑并不锋利,锋利的是权力。王化贞上面有人。  任何时候,上面有人都比上面没人好,这是右佥都御史、巡抚广宁的王化贞一个人生体会。  并且上面的人要有重量。越重越好。  王化贞上面的人比较重量级。张鹤鸣,兵部尚书。排名在熊廷弼之前的兵部尚书。他为了拿下屡下屡上、与他失和的熊廷弼,决定利用王化贞有所作为。  于是一个他乐意见到的局面出现了:经抚不和。  在辽东前线,王化贞主战,熊廷弼主守;王化贞主张分兵守要害,熊廷弼主张集兵守广宁,一时间辽东广大干部战士无所适从。  兵部乘机开会研究,并进行权力切割。十几万军队不交给熊廷弼指挥,而交给王化贞指挥。王化贞率大军守广宁,熊廷弼空手守山海关。熊廷弼至此彻彻底底地沦为男配角了。  当然王化贞是不可能演好第一男主角的。  广宁很快就没了。  他和熊廷弼同时在天启二年二月被捕入狱,生命进入了倒计时。不过可怜的人儿是熊廷弼。三年之后的天启五年八月二十六日,熊廷弼被斩西市,传首九边。至此,这位命运坎坷的前辽东经略才明白:原来人生不是性格决定命运,而是同事、对手或者说身边的人决定自己的命运。人生就是一个舞台。有时自己演得好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身边的人也要演得好,对自己没有敌意,如此才不受牵连。  现在好了,辽东的舞台上空空如也。人生的确如戏,而那些曾经演出过的人都下台了。努尔哈赤则深感困惑,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这出历史大戏该如何演下去,他的对手又在哪里。天启帝朱由校也深感困惑——该派谁再去辽东再战努尔哈赤呢?谁又敢去辽东呢?  历史进入了中场休息时间。努尔哈赤只能等待,等待一个够分量级的对手上台,与他过招。那么,袁崇焕会在这个历史空当跳出来吗?努尔哈赤实在是等得有些心急。  呵呵,努尔哈赤打的不是仗,是寂寞;等的也不是对手,是希望。他真可怜。
  坚硬的存在  袁崇焕没有在这个历史的空当跳出来。  他在潜伏。  因为历史经常是由大人物领衔主演的。不管演技如何,级别才是通行证,才是进入舞台正中间的最后那张门票。所以继熊廷弼和王化贞之后,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是辽东经略王在晋与蓟辽总督王象乾。  袁崇焕当时就潜伏在双王身后,历史聚光灯打不到的地方。他的职务是宁前兵备佥事(相当于宁远、前屯卫二城的城防司令部政治委员)。  事实上,在随后展开的历史剧中,袁崇焕只是个没有台词的配角,近乎群众演员了。但他却发声了,或者说抢戏了。这个还不到40岁的前福建邵武县县长是在进京述职时头脑一热要求去辽东保家卫国的。很显然这是愤青之举——尽管袁崇焕是进士出身,此前从未参与指挥作战。  便这样来到了辽东,便这样潜伏在王在晋身边试图有所作为。  而袁崇焕具有历史意义的第一次发声或者说抢戏是对王在晋说“不”。当时的王总司令试图在山海关外八里的八里铺筑城防御,但袁崇焕以为,八里的距离太短,应该守在山海关外二百里地的宁远。  王在晋搞不懂为什么要那么远。他立马想到一个词语:鞭长莫及。  袁崇焕也搞不懂王在晋为什么守那么近。他立马想到的词语是:鼠目寸光。  由此,对手戏开始了。这是两个进士之间的对手戏,也是袁崇焕主动跳入历史聚光灯下的开始。  他胜了。  胜在倔强上,也胜在天启帝的老师、大学士孙承宗支持了他。孙承宗接下来取代了王在晋的位置。天启三年九月,袁崇焕第一次到达宁远,到达这个他生命中注定要出彩的地方。  宁远很孤独。孤独地夹在锦州与山海关之间,无所事事,也没什么价值。  不错,一座城的价值是发现出来的,也是博弈出来的。但首先是发现。在此之前,帝国大名鼎鼎的游击祖大寿曾奉命在宁远筑城,但祖大寿筑得漫不经心。  工程一直没完成。要命的是筑成了豆腐渣工程。  袁崇焕不是这样。他用心去筑城。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筑城了,是筑命。如果宁远挡不住努尔哈赤的进攻,那么袁崇焕的命也就没了。  他不是苟且偷生之人。虽然进士出身,可每一个进士都有自己的人生观。袁崇焕的人生观是建功立业,将自己筑成一座城墙,以显示他的存在。  坚硬的存在。  宁远城的城墙筑好了。城墙高三丈二尺,城雉高六尺,城墙墙址广三丈。足够坚硬。  重要的是袁崇焕的心足够坚硬。军纪严明,他未经请示就杀了一名虚报兵额、吞没粮饷的校官。若干年后他甚至把毛文龙也杀了,可以说是个杀心很重的书生。  一个杀心很重的书生,站在足够坚硬的城墙上,有什么人间奇迹创造不出来!?  努尔哈赤却不相信这一点。  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是努尔哈赤。打造了“他的国”的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不相信袁崇焕是他的对手是因为在此之前自己没碰到过对手。不错,孙承宗经略辽东四年时间,努尔哈赤没有发动进攻,可他一直在做进攻的准备。大金国的京城从太子河右岸的东京城移到沈阳来了,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攻击。  攻击蒙古,更攻击明帝国。  天启六年正月,努尔哈赤的攻击开始了。他带领十三万金兵,大举渡辽河攻宁远,当然对外号称是二十万大军。  但这个时候的袁崇焕跌入了人生的低谷。他实际上守的不是城,而是孤独。是他生命最脆弱的一段城墙。  因为一直支持他的孙承宗被魏忠贤排挤回京了。接替孙承宗任辽东经略的,是阉党分子高第。  高第一上台,就命令山海关外的兵力全部撤到关内,大家一起做缩头乌龟。  袁崇焕再次说“不”了。  由此,他成为体制外人士,独孤守宁远。  这是他自己要守,也是为自己而守。  守住信念,也守住为人的底线。而他手下的兵民,只有差不多一万人。  这是天启六年的宁远。这一年守城者袁崇焕42岁,进士出身,没有指挥过作战。这一年努尔哈赤68岁,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无往而不胜。  一万对十三万;42岁对68岁;进士对勇士。袁崇焕似乎输定了。  努尔哈赤也认为他输定了,因为这个人孤独。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毫无疑问,袁崇焕是大明的弃子,也是命运的弃子。整个明帝国,此刻都龟缩在山海关内,努尔哈赤相信,自己的目标可以越过宁远,越过袁崇焕,投向更为广阔的所在了。  他跃跃欲试。
  经验败给信仰  扑上去了。十三万人。  努尔哈赤的大部队全力扑向宁远。不过在扑上去前,他做了两项工作:一、切断宁远通向山海关的大路,使之成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城;二、诱降。  第一项工作是第二项工作的基础——先把袁崇焕逼到绝路上,然后给出诱惑。致命的诱惑。  袁崇焕拒绝了诱惑,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是一群人在战斗。  袁崇焕的母亲和妻子原来住在辽西,战斗打响前都搬到宁远城来住,目的就是为了生死与共。  袁崇焕的身边另外还站着这么一些人:大将满桂、副将左辅、朱梅,参将祖大寿、何可纲等。他们是一个团队,是这座城池里最有力量和信仰的人。  城是死的,人是活的。城的坚硬,需要活人去打造,需要力量,更需要信仰。这是袁崇焕的一个感悟。  所以当努尔哈赤的十三万金兵扑上来时,袁崇焕感受到的不是孤单和脆弱,而是对决的冲动。  与此同时,努尔哈赤感受到了袁崇焕的坚硬和锋利。  他的进攻受阻了。明军的攻击武器先是火把,千千万万的火把从城头雨点般砸下,形成了一片火海。  这个不可怕。毕竟可以逃离。  无法逃离的是炮弹。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宁远城头架起十一门红衣大炮,射程达几里地,每一炮打出去,那叫一个死伤无数。  甚至努尔哈赤自己也受伤了。三天之后,努尔哈赤黯然宣布:进攻失败。  一万人败给了十三万人;68岁败给了42岁;勇士败给了进士;老谋深算者败给了初出茅庐者。  最主要的,经验败给了信仰。  这是天启六年正月的宁远。一座城墙将努尔哈赤的欲望边界牢牢地挡在了山海关外,甚至将他的人生或者说性命也挡在了宁远城外,挡在了天启六年这个年头。如果表达得更精确一些,直至1644年崇祯皇帝败亡,宁远的城墙将满清骑兵挡在山海关外达二十一年之久!而最后的城破其实也不是破在城墙不够坚固上,而是破在人心不够坚固上。  吴三桂反水了。  这个极富争议性的人物在最后时刻把清兵引进关来,颠覆了明帝国曾经最牢固的防线——宁远。  当然此时此刻,宁远城下的努尔哈赤是不会认输的。  因为不是袁崇焕打败了他,是他自己打败了自己。  太过轻敌,也太过经验主义——努尔哈赤只看到明朝经略易人,却没有看到袁崇焕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看到红衣大跑的致命威力。  总之努尔哈赤败于自己的轻视。这是他在天启六年的一个深刻教训。天启六年的努尔哈赤很显然没有完成他的欲望边界图——大明帝国依然在他的边界图外,要完全拿下来真是任重而道远。  不可能了。  从一个28岁的青年到一个68岁的老人,努尔哈赤用四十年的时间打造了属于他的帝国,但这个名为金的帝国在他手上永远吞不下大明了。  因为他老了,并且已受重伤。虽然努尔哈赤事后和袁崇焕约期再战,最终还是没有战成。所以若干年后,后金一个叫刘学成的人在分析宁远之败的原因时感慨万千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因汗轻视宁远,故天使汗劳苦。”  一针见血。  不过“劳苦”对努尔哈赤来说不足为虑,要命的是机会不再来。宁远战败后,努尔哈赤 “大怀忿恨而回”,此后一直郁郁寡欢。八月十一日,在沈阳东40里的叆(ài)福陵隆恩门鸡堡(今沈阳市于洪区翟家乡大挨金堡村),努尔哈赤忧愤而死。他的身后,是打了一半的江山和未尽的事业或者说欲望。  唉,人生啊,真是他奶奶的细节决定成败。努尔哈赤这个一直自信、一直进攻、一直在努力的人生前曾说过一句非常有名的话:“我金汗身行正道,上天眷爱,况南京、北京、汴京,本非一人所居之地,乃女真、汉人轮流居住之地。”这话很有问鼎天下,舍我其谁的意思。  但四十年的时间长度终究败给了对敌手小小的一次轻视,这是努尔哈赤用自己唯一一次失败换来的人生哲理。  最沉重的人生哲理。  似乎是伤口  现在,努尔哈赤去世了。他的故事貌似讲完了。这个一生努力、与命运和时代对着干的人虽然功败垂成,但已然建立了自己的帝国。  他注定是个不朽的人。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巨大的声名。  不错,声名是比江山更为重要的东西,可以名垂青史的东西。江山再大,毕竟过眼云烟。声名不一样,它要代代相传。  何况是正面的声名。  努尔哈赤拥有正面的声名。一个以弱抗强者如果最终获得成功,毫无疑问会赢得广泛而正面的声名。努尔哈赤从为父报仇开始,韬光养晦,终有所成,完成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以说他不是努尔哈赤,是传说。  但历史从来明暗相间。在有关努尔哈赤的明亮传说下面,其实流淌着一条不为人知的暗河,或者说人性暗河。  它隐秘、沉默、骇人听闻,撕开了“努尔哈赤传说”的单薄面孔。它让努尔哈赤的性格变得丰富、多疑、暧昧和首鼠两端。  它注定要在“伟人”这个词上打一个问号。大大的问号。  1611年是明神宗万历三十九年,日本后阳成天皇庆长十六年,是辛亥年(猪年)。这一年人类获得了一些新鲜的经验。德国天文学家开普勒首创开普勒式望远镜,而伽利略使用望远镜首次确认了太阳黑子的存在。所谓开阔了视野。  这一年2月6日,明帝国崇祯皇帝朱由检出生,一个王朝的崩溃进入了倒计时。而在君士坦丁堡,鼠疫之灾导致了20多万人死亡。  当然,这一年还死了一个人。爱新觉罗·舒尔哈齐。  爱新觉罗·舒尔哈齐是塔克世的第三子,努尔哈赤的同母弟。亲兄弟。  关于舒尔哈齐之死,《满洲实录》是这样实录的:“万历三十九年八月十九日,
同胞弟达尔汉巴图鲁(即舒尔哈齐)薨,年四十八岁。”  仅此一句,不再啰嗦。  可以说舒尔哈齐之死是一个孤独者之死,也是一个寂寞者之死。因为关于舒尔哈齐的死因,清朝的史书没有任何记载,更别说为他树碑立传了。甚至他的陵墓和碑亭很多年后依旧孤独地留存在辽阳市郊区的积庆山,而没有和先祖陵寝一道迁往新宾永陵。   他是个被家族刻意遗忘或者说选择性遗忘的亲王。似乎是伤口,不可以抚摸和回眸。  但历史总在不经意间春光乍泄。就在同时期的明朝文献中,一行触目惊心的记载赫然纸上:“努尔哈赤杀其弟舒尔哈齐,并其兵。”  人性的悲歌仿佛隐约响起了。那个关于手足相残的故事轮回在努尔哈赤兄弟之间——每一个成功者的背后,总有失意者与牺牲者垫底,只是这一回,努尔哈赤将其演绎得分外锋利。  毕竟是兄弟。毕竟,舒尔哈齐死了。  死在赫图阿拉大狱。  赫图阿拉大狱只有两个洞。一个洞“通饮食”,另一个洞“出便溺”。这样的设计出自努尔哈赤之手。努尔哈赤杀其弟舒尔哈齐,用的正是幽闭之法。  慢慢折磨而死。  令其绝望而死。  毫无疑问,舒尔哈齐的绝望里既包含对未来的绝望,也包含对人性的绝望。手足相残之惨烈究竟有多少想象力,努尔哈赤穷尽一切。他登峰造极了。  这是1611年的某一天,努尔哈赤杀死了他的亲弟弟。一个巨人的面目变得模糊,性格却开始丰满。努尔哈赤终于离开传奇,还原为一个爱恨交加、首鼠两端的普通人。  他为什么而杀?  杀人是否一定有道理?历史的迷雾层层叠叠,欲散还聚……
  @麻辣摇滚 有目录吗楼主,或者加个章节号,看着不错,是要系统的写清朝史吗,期待
  @使用了2010 24楼
09:36:56  @麻辣摇滚
有目录吗楼主,或者加个章节号,看着不错,是要系统的写清朝史吗,期待  -----------------------------  没有目录,只能写完了再整理目录。打算写清史,拟分为四卷:卷一、《清朝是怎么来的》;卷二、《清朝是怎么强的》;卷三、《清朝是怎么衰的》;卷四、《清朝是怎么没的》。总书名——《这……这……这就是清朝》。
  欲望啊,你的名字叫锋利  1587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两兄弟的关系怎么样呢?  1587是这样一个年头。离努尔哈赤、舒尔哈齐两兄弟的祖父和父亲死于明军之手已过去四年,也是他们共同起兵后的第四年;离努尔哈赤杀死亲弟弟舒尔哈齐还有24年;是万历十五年,是海瑞和戚继光逝世的年头;也是努尔哈赤在费阿拉称汗之年。对舒尔哈齐来说,这一年的意义非同小可——他被封为贝勒,地位仅次于他哥努尔哈赤,是满洲部落的第二号人物。  总之这一年舒尔哈齐的人生是向上的。麾下有精兵五千,战将四十余人;与努尔哈赤的关系是友好的,所谓兄弟同心,利可断金。  但这一年其实也是凶险之年。因为舒尔哈齐做了满洲部落的第二号人物。  第二号人物与第一号人物到底有什么区别?特别是他们天天在一起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知道舒尔哈齐心里有什么念想——每一个人的欲望说到底都是隐秘的。  秘而不宣。  秘密发酵。  秘密地等待某个高潮时刻的到来。  自然也没有人知道努尔哈赤心里有什么念想——他大约不会在这个时刻对自己的弟弟动手吧。革命尚未成功,兄弟仍需努力。努尔哈赤是绝对不会自毁长城的。  真正的改变来自外部。  舒尔哈齐到北京去了。去了两次。1595年一次。1597年一次。  他当然不是去攻打北京城,没那么猛。他是进贡去了。带领满洲朝贡使团去北京向明帝国进贡。  这是弱者的生存术,但舒尔哈齐在进贡过程中却意外地被震翻了,或者说被雷倒了。  因为他看到了大明帝国的礼仪尊严。  大明帝国的地大物博。  特别是大明皇帝的爱理不理。  这个时候的神宗皇帝正是玩失踪的时候,跟全国人民躲猫猫。不过要是说得文雅一点也可以这么说:他老人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舒尔哈齐这才明白,原来第一号人物与第二号人物与的区别有这么大:前者是传说,是符号,后者只是凡夫俗子。是每天不得不面对一地鸡毛的无奈人物和杯具人物。  是天与地的区别。  舒尔哈齐大开眼界。  舒尔哈齐满载而归。除了明帝国所赐的金银财宝以外,他还获得了一个头衔:都指挥。  都指挥,什么都可以指挥吗?包括兄弟。舒尔哈齐遐想万千。  舒尔哈齐这时其实不知道,他的被封正是明廷的一个战略手段——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世界上的东西从什么角度出击最容易瓦解?当然是内部了。  内部烂了,就一烂百烂,所谓无可救药。大明帝国准备坐享其成。  于是辽东总兵李成梁又趁势出手——他的儿子李如柏娶了舒尔哈齐的女儿为妾,敌手就此成了亲家。甚至1605年舒尔哈齐老婆不幸病故时,李成梁父子竟比死了自己的亲人还悲痛——备上丰厚的祭礼,极尽哀悼之意。  默契就此达成。或者说一种新型的合作关系就此达成。在敌友之间,在兄弟亲情之间,舒尔哈齐有意无意迷失了自己。  舒尔哈齐有意无意迷失自己的佐证还有很多。  1596年他做出一个决定:娶乌拉部落酋长布占泰的妹妹为妻,第二年他又将自己的女儿额实泰嫁给布占泰,舒尔哈齐和乌拉部落又成为亲家了,或者说结成了战略同盟。  只是关系有点混乱。因为从此以后他既是布占泰的妹夫又是其岳父,很有乱伦的意思。  但其实无所谓——舒尔哈齐的目的就是要把局面搞乱,以方便自己浑水摸鱼。舒尔哈齐随后要求
使者到满洲后,必须对他和努尔哈赤行相同的见面礼仪,馈赠同样的礼物,以为王者之尊。  他的欲望终于赤裸裸了。  就这样,在一切的伏笔都已埋好之后,舒尔哈齐从一个潜伏者变成了裸泳者。这是16世纪结束的时候,也是17世纪开始的时候,努尔哈赤第一次忧伤地发现,弟弟向他挑战了。在诸贝勒共同参加的一些会议上,他的弟弟舒尔哈齐经常和他吵得不可开交,直接挑战他的权威!  欲望啊,你的名字叫锋利!面对舒尔哈齐的咄咄逼人,努尔哈赤面临两难选择。
  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  爆点出现在1607年三月。一个偶然事件触发了努尔哈赤兄弟的势力之争。  策穆特黑想找一个保护伞。  作为蜚悠城的部落酋长,策穆特黑很多年来深刻地体会了“弱肉强食”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和他带领的五百户人丁饱受临近的乌拉部人的奴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是,反抗无效。五百户人丁能干什么?只能是寻找一个保护伞了。  策穆特黑以为,努尔哈赤就是他的保护伞。他要带领自己小小的部落依附努尔哈赤,过上稳定和谐的生活。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投靠。毫无疑问,策穆特黑的投靠是正确的,因为努尔哈赤乐意收编他们。  这是实力之争,在女真部和乌拉部即将到来的较量中,努尔哈赤想做胜出者。  舒尔哈齐却不想做胜出者。因为他是乌拉部落酋长布占泰的妹夫兼岳父,这样错综复杂的关系令他不忍与其为敌。  努尔哈赤命令他与布占泰为敌。在革命的大是大非面前,任何的儿女情长、恩重如山、蔫蔫乎乎、拉拉扯扯、暗度陈仓、李代桃僵都是不允许的,要坚决唾弃。  坚决一刀两断,以实际行动一刀两断。  努尔哈赤命令:舒尔哈齐和自己的儿子褚英、代善以及将领费英东、扈尔汉等率兵三千,前往蜚悠城收编归顺的策穆特黑所部。  毫无疑问,舒尔哈齐上路后心情是沉重的。  努尔哈赤没有首鼠两端他先首鼠两端了。在哥哥与乌拉部落酋长布占泰之间,他必须有一个选择。选择可以说迫在眉睫——因为布占泰得知消息后,立刻带领一万骑兵赶来阻击。在历史的现场,舒尔哈齐和布占泰这两个关系复杂的男人进行了目光交流。  这无疑是妹夫和大舅子的交流,岳父和女婿的交流,也是人性善恶的抉择。  选择谁,为谁的利益而战,对舒尔哈齐来说都是一种原罪。  最后,他选择了旁观。  当褚英、代善率军冲上去的时候,舒尔哈齐退下来了。他和他的部下常书、纳齐布退到一旁观摩这场力量不对等的战斗。  三千对一万。甚至褚英、代善他们不到三千人马,因为舒尔哈带领自己的那部分人马脱离战斗了。  战斗打得很残酷,也很意外。  褚英、代善他们打赢了。三千战胜一万,人世间到处都是传奇。  不过努尔哈赤的心里却是瓦凉瓦凉的。战斗虽然很残酷,很意外,到底残酷不过他弟弟,也意外不过他弟弟啊……  舒尔哈齐为什么袖手旁观?他是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这个亲弟弟的屁股坐哪边去了,同志,你走得够远了!  努尔哈赤决定惩罚。  他当然可以惩罚舒尔哈齐的,却没有,而是惩罚常书、纳齐布。他要他们死。这两个人是舒尔哈齐的左右手。如果他们死翘翘了,毫无疑问舒尔哈齐将形单影只,无所作为。  所以这既是警告,也是剪除。是杀鸡儆猴,也是一箭双雕。  舒尔哈齐大声说“不”。他坚决拒绝努尔哈赤惩罚常书、纳齐布。不错,这两个人是他的左右手。努尔哈赤惩罚他们就是惩罚自己。如果坐视不管,舒尔哈齐以为,这是对将士们忠心的出卖,也是对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成果的背叛。虽然现在就选择和努尔哈赤公开决裂风险较大,但是坐以待毙更加没有出头之日。  另一方面,舒尔哈齐不相信他的合纵连横之策收不到半点成效。大明会抛弃他吗?乌拉部的布占泰会抛弃他吗?
会抛弃他吗?舒尔哈齐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强硬,他就可以做满洲之王。  他公开扬言,如果努尔哈赤要让常书、纳齐布死翘翘,他将决一死战。  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舒尔哈齐豁出去了。  努尔哈赤这才知道,原来人心是世界上最变化无常的东西,兄弟如手足,兄弟也可以成仇佌。如果拔刀相向的话,这个江湖将多一场内讧,多一场兄弟背叛的惨烈故事;可如果不拔刀呢?他的威信在哪里,重要的是,他何以制约舒尔哈齐的离心离德?  努尔哈赤的手抚在刀把上,将拔未拔。
  做最强者  努尔哈赤的刀没有拔出来。  人间事往往这样,很多刀只能留在心上,变成一个“忍”字。心上一把刀,刀边一滴泪。所谓忍耐就是把刀插在心上,把泪流在心里。  原因有两个。  一、舒尔哈齐已经悄悄坐大了;  二、毕竟是兄弟。  为了兄弟的出工不出力或者说心存二心就把事做绝,不是努尔哈赤的风格。  所以常书、纳齐布二人得以继续在这个人间呼吸下去了。他们活在努尔哈赤的首鼠两端间,只是稍微付出了一点代价:常书被罚了一百两黄金,纳齐布属下的人马被充公了,交给努尔哈赤管理。  当然舒尔哈齐也付出了代价,甚至他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被剥夺了军队指挥权,从中央军委副主席的位置上直接下野。  他赋闲了。  努尔哈赤如此这般的处理貌似没有要人命,但在舒尔哈齐看来,这比夺了他的命还难受。  男人的生命是什么?  建功立业。  笑傲江湖。  而不是赛着比谁长寿。  一个无所作为的百岁老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有多大意义呢?舒尔哈齐以为,意义等于零。一天顶过一百年。  一百年的生命质量也只是一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罢了。  所以,他要东山再起,为自己的人生再造高潮。  他要让一百年的光阴高潮迭起,成就无限风情人生。  东北有个赵本山。  赵本山心中有个大城市——铁岭。  铁岭东南有个黑扯木。  黑扯木上现在站着舒尔哈齐和他几个儿子以及若干追随者。  舒尔哈齐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离开哥哥努尔哈赤,来到黑扯木开辟秘密根据地。  黑扯木的确是开辟根据地的好地方。它一头连着明帝国边防重镇铁岭,另一头连着乌拉部落——将舒尔哈齐早先苦心经营的伏笔都连接了起来,成为他东山再起的的承载点。  和转折点。  舒尔哈齐落脚黑扯木真是意味深长之举。  李成梁当然看破了舒尔哈齐的意味深长,也知道他现在最需要什么。  很快,在他的建议下,舒尔哈齐被册封为建州右卫首领,与努尔哈赤分庭抗礼。  毫无疑问,这是李成梁或者说明帝国的有心之举。此举一方面制衡努尔哈赤,另一方面激怒努尔哈赤,以试图造成兄弟火拼的惨烈局面。  舒尔哈齐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和布局。  不错,他离开努尔哈赤,来到黑扯木开辟秘密根据地的时候就怀着一个隐秘的欲望。  战胜哥哥。  做最强者。  一个人在做大做强的过程中是可以不择手段的,现在,哥哥成了自己的拦路虎,那就必须搬掉他,或者战胜他。  当然舒尔哈齐凭当前的实力还不能战胜努尔哈赤,但他有外援。强大的外援。他不相信明帝国会坐视不管。  其实,作为建州右卫首领,此时的舒尔哈齐可以说是努尔哈赤的领导了——弟弟在明帝国的保护下领导哥哥,努尔哈赤会心甘情愿地接受领导吗?舒尔哈齐想来想去,心里其实还是没有把握。  但是,在李成梁看来,努尔哈赤心甘情愿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局已做成。  人生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做局。  比做局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破局。  做局易,破局难。努尔哈赤的胜算真是少得可怜。  起码李成梁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舒尔哈齐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因为他太了解哥哥的性格了。  上次他原谅了自己,没有取他及其属下的性命,而是做了冷处理,舒尔哈齐以为,这只是例外。  因为努尔哈赤其实是个狠人。  会杀人的人。  会杀人并且不眨眼的人。  努尔哈赤心中有欲望,欲望还很锋利。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没有归路的人。祖父死了,父亲死了,这个世界需要自己去打拼。当兄弟二人不得不同室操戈时,谁的心会变得柔软一些呢?  舒尔哈齐觉得,谁的心他妈的都不会柔软。
  不能搞两个中央  努尔哈赤的心果然硬了。  因为他动手了,杀死三个人。  阿尔通阿、扎萨克图和武尔坤。  前二者是舒尔哈齐的长子和第三子,最后一人是其部将。  但事实上努尔哈赤的杀人行动并没有终止。他还准备杀掉舒尔哈齐仅剩的最后一个儿子——二子阿敏。  这是1609年的春天。这个春天阳光格外灿烂,死去的人儿鲜血也格外鲜艳。这一年,陕西红崖堡、清水堡地震,福建发生特大洪水,徐州人民开始闹革命,日本则趁机入侵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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