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横刀笑问天说道经

六个人生经典启示
1.机会,靠自己创造
&&& 有一种鸟能
成功的飞越太平洋,靠的却是一小截树枝。它飞行时,把树枝衔在嘴里,累时,就把树枝放在水里,站在上面休息。试想一下,如果他带上鸟巢和足够的食物,还能飞的动?飞的远吗?可见,成功不在与条件好坏,而在于对待机会的态度。弱者在优越的条件中错失机会,强者却在没有条件中创造机会,就像飞越太平洋的小鸟,仅仅依靠一小截树枝就能立足,飞翔,成就自己的事业。
& &2.目标,决定命运
&有什么样的目标,就有什么样的人生。有人做了一个实验,把一只跳骚放在广口瓶中,用透明的盖子盖上。跳骚在瓶子里不停的跳动,并撞到了盖子。经过数次的撞盖子后,跳骚不再跳到足以撞到盖子的高度了。实验人员拿掉盖子,虽然跳骚继续在跳,但不会跳出广口瓶以外。因为跳骚已经调节了自己跳的高度,而且适应这种情况,不再改变。人也是一样:有什么样的目标就有什么样的人生。尽管许多人都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但是目标的局限性束缚了他的才能。还有就是安于现状,缺少了奋斗和进取的精神。
3.生活,是一只杯子
&一位教授往一个空杯子里填满石块后,又拿出一盒小鹅卵石倒进杯子,并轻轻晃动杯子,好让小鹅卵石滚进石块之间的空当,然后教授拿出一盒沙子倒进杯子,晃动杯子,使沙子填满所有的缝隙,最后又倒进水,直到水渗透沙子溢出杯沿。做完这些,教授对学生们说道:“现在,我想让大家把这个杯子理解为生活。里面的石块代表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家庭.伴侣.健康.孩子等,所有这些对我们来说都至关重要,一旦失去将永远无法弥补;鹅卵石代表生命中较为重要的东西,如工作.房子.车等;沙子代表生命中的日常琐事;水代表烦恼、忧郁。如果我们手先把水和沙子装进杯子,那就没有空间去装石快和鹅卵石了。”
&4.工作,是一种态度
&多尔在试着解一道数学题之后,又试着解第2道数学题,经过几天的推算,他终于解开了2道数学题。次日,多尔把作业交给了教授。周末早上,一阵敲门声把多尔吵醒,敲门的竟然是教授。教授一见到他就喊道:“多尔,你解出来了!”多尔说:“是的,那不是我的作业吗?”教授告诉他,这2道数学题是数学界2道著名的难题,许多年来很多著名的数学家都未能解开它。可见,不局限自己,抛开内心的恐惧,以高度乐观的态度,集中精力去迎接各种挑战,那么,每个人都能取得非凡的业绩。
&5.社交,成功的平台
&有个男孩儿跟着妈妈到杂货店去买东西,老板看他很可爱,就打开一罐糖果,要他自己拿一把。但是男孩却没有拿,老板就亲自抓了一大把糖放进男孩的口袋中。回到家中,妈妈好奇的问男孩,为什么自己不去抓糖果而要老板抓呢?男孩说:“因为我的手比较小呀!而老板的手比较大,所以他拿的一定比我拿的多很多!”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能力,更难得的是,他也知道别人比自己强。当凡事不能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要学会适时地依靠他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种谦卑其实就是一种聪明。
&6.减压,快乐人生
&一只小老鼠认为自己很渺小,总是自卑的羡慕别人。它看到放射着万丈光芒的太阳,便由衷的赞美太阳的伟大,太阳说:“乌云出来,你就看不见我了。”一会,乌云出来遮住了太阳。小老鼠又赞美乌云的伟大,乌云说:“风一来你就明白谁最伟大了。”一阵狂风吹过,云消雾散。小老鼠又情不自禁地赞美风的伟大,风却说:“你看前面那堵墙,我都吹不过呀!”小老鼠爬到墙边十分景仰的赞美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墙说:“你却能站在我的肩头,你自己才是最伟大的!”可见,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只要摆脱自卑和抑郁,正确认识自己的价值,对自己充满自信,就能轻松的面对一切。个人看法:要想获得财富和幸福,必须具备与之相应的个性因素。简而言之,你希望生命中出现彩虹,就必须接受雨水的洗礼;你想获得人生的金子,就必须淘尽生活中的沙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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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云深不知处(步步惊心续)》 作者:暮霭晨露(上部更完,下部连载到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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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边吃边聊,一直聊到很晚。临走的时候,我将大家送了出去,雒羽很明显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只穿着刚刚在室内穿着的衣服跟我并肩而立,站在院门口送客。畅凡一副了然的神色,看了看天澜,很有绅士风度的说道:“天澜,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天澜一边悄笑一边应道。
雒羽将车钥匙递给畅凡,“开我的车吧。”
“不用了,”“不用了,”畅凡和天澜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刚落,又彼此对视了一下,笑了起来,天澜笑说:“雒总监不用费心了,我坐计程车就行,很方便的。”
畅凡耸耸肩,“我好长时间不开车了,也开不惯,天澜,不介意的吧?”
“当然不,刚才晓晓的菜太好吃,我都饱死了,不如走走?”
“好啊,我没问题。”畅凡笑着将钥匙扔回给雒羽,“四哥,那我们先走了。四嫂?”
我伸手去打,畅凡灵巧地避开我的手,“反正早晚的事,早几天叫有什么关系。天澜,我们走吧。”
天澜笑着向我挤了下眼睛,想想又附在我耳边悄悄说:“晓晓,我们可是特有眼色的人,你别辜负了我们的一片苦心啊。”
我笑笑:“天澜,你什么时候跟畅凡这么熟了?都‘我们’‘我们’的了?”
天澜一听之下有些着急:“喂——”
我笑推她,“不说了,再说你就急了。快跟你的‘我们’去吧。”说完捂住嘴笑起来。
一边站着等的畅凡看我笑得古怪,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儿啊?那么高兴?”
我摇摇头不肯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相信天澜也不肯说的,哦?你就自个儿打哑谜去吧,不要来问我了。”
雒羽也笑,“畅凡你还不知道她?她刚才已经说了要报复你了,即使你小心不吃那个点心,可是难保她不在别的事儿上戏弄你,你就忍忍好了。”
“好,四哥,看来你彻底跟我四嫂一条心了,得,我也认了。天澜,走吧。”
我和雒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我想着刚才的场景,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雒羽看着我,“你真就那么高兴啊?”
“是啊,很高兴呢。”
“那么,你是因为捉弄了十三弟而高兴呢,还是因为当了他的‘四嫂’而高兴呢?”他一边牵着我的手往回走,一边笑问。
我听他这么说,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也跟着十三乱讲话?”说着,觉得耳根都热了起来。
“我哪有乱讲,我说的真心话而已。若曦,你难道真的没有考虑过何时嫁我?”
我舒了一口气,认真看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是现在。”
“若曦,别那么固执好不好?我都不在乎的东西,你何必那么执拗?”
“雒羽,你不懂。我不是固执,而是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也不是我不想,而是不愿意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给彼此制造矛盾罢了。”
“我都不介意,不在乎的东西,你为什么一直那么固执呢?若曦,如果生活不合理,我们有权利去改变它不合理的地方,而不是一味的顺从。这与顺从我们自己的心,是一点都不矛盾的,懂吗?”
我细细咀嚼着他的话,似乎不无道理,但似乎也并不是全占在理字上,他的话让我更迷惑了。难道我一直坚持的东西都是错的吗?还是真如他所说,是我太执拗了?
我懊恼地摇着自己的头,他笑着扳过我的头来:“别再摇了,如果不赞同,可以等到自己能接受的时候再说,再摇下去可就真的要摇晕了。进去吧。”
“嗯。”我顺从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雒羽,你真有意思要把天澜调到北京来吗?”
“是啊,从工作角度考虑,我的确是有这样的打算。怎么,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只说想要考虑考虑,没说别的。”
“她能来,我当然高兴,在北京能多一个知心朋友,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儿。不过,也要看天澜自己的意思,毕竟她在深圳生活了多年,一下子要离开,心里总归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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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曦,我不想谈工作。”
“啊?哦,对不起,我今天见了天澜,大概有些激动了,不说了。”
“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那因为什么?”我纳闷地看着他。
“若曦,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就真的不知道?”
“你,你什么意思?”
“若曦,我不想跟你分开了,我们的时间来之不易,机会更是稍纵即逝,我不想把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等待当中,我已经等了十三年了,朝思暮想的滋味我已经尝得太多太透了,我不想再等了,你明白吗?”
“雒羽——”
“你想等等再结婚,可以,我同意。但是,我不许你再推开我,我给你两条路选择——要么,你搬到我的公寓去住;要么,我搬过来。”
“就真的没有第三条路?”我眨了眨眼睛偏头做思考状。
“没有了,选吧。”他十分淡然地看着我的眼睛,对我的小动作完全视而不见。
“反正,你的公寓我是不去的。”我想了想,无论如何,去雒羽那里住是绝对不明智的选择,搞不好哪天被他的家人们撞见,我就不要指望以后能跟他们和睦相处了,更何况,雒羽爸爸的心里还装着一个于锦瑟,也是我不能不考虑的。
“听明白了,”雒羽点点头,“明天我就把日常用的东西拿过来,也或者,你愿意帮我添置些新的?”
我看着他:“你耍赖!”
“随便你怎么想吧,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进了内间,在惯常坐的那张椅子里坐了下来,拉过我的绣架来细细端详,“你别说,虽然离了宫里不少日子,不过这绣功却还没有生疏。江南烟雨图,唔,到时候挂在房里应该不错。”
“雒羽,你若住在这里,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可是,难免会遇到雨禩……”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下意识地把玩着自己的衣角。
“放心,我不会跟他起什么冲突的,相信他也不会。若曦,我们总会有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一天,放心都交给我,嗯?”他说着,伸手将我揽入怀中,“若曦,有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长长的,总是醒不来的美梦,只怕梦醒了,你却不在我身边。只有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觉得这世界是真实的,而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就像现在这一刻。”
“我倒宁愿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梦太美,我舍不得醒来。”我喃喃说道。说罢,将头轻轻靠在雒羽胸前,听着他熟悉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就让我们沉醉在这个永远都不愿醒来的梦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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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时候,居然失眠了。
无论怎样的辗转反侧,都无法停止思想的脚步。我轻轻起身拉开了窗帘的一角,月光将那层淡淡的银色毫不吝啬的洒在了窗前,院里,和我的身上。我借着月光静静地注视雒羽的脸,无论看过了千遍还是万遍,依然是看也看不厌的那张脸庞。仰面躺着,眼睛盯住房间的天花板,那里有一小片水渍的痕迹,时间许是有些久了,水渍仿佛是一个个小小的涟漪,一圈圈的散了开来,倒并不觉得陈腐。
身边的雒羽翻了个身,却不忘寻找我的手,我唇边含笑,轻轻将自己的手送入他手中,然后等着他再次睡去。谁知他竟醒来了,睁开眼睛看我:“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还是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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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应,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明儿还要早起上班呢。”
他将我一拉拉入他怀中:“一起睡。”
“好。”我含笑的,将头枕在他臂弯,却仍是睡不着。最近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他的唇轻轻吻上了我的头发,“别想太多东西,想得少了,心里安静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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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轻声应着。
“若曦?”
“怎么了?”
“我很想你。”他边说,边翻身起来吻着我的头发,眉毛,眼睛,耳垂,最后,细腻辗转的吻落在了我的唇边,他的舌头灵巧而熟悉的探入,交杂着沉溺的情感,和万种的柔情。
我推开了他一些,虽然是在深沉的夜色里,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不由自主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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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时候,居然失眠了。
无论怎样的辗转反侧,都无法停止思想的脚步。我轻轻起身拉开了窗帘的一角,月光将那层淡淡的银色毫不吝啬的洒在了窗前,院里,和我的身上。我借着月光静静地注视雒羽的脸,无论看过了千遍还是万遍,依然是看也看不厌的那张脸庞。仰面躺着,眼睛盯住房间的天花板,那里有一小片水渍的痕迹,时间许是有些久了,水渍仿佛是一个个小小的涟漪,一圈圈的散了开来,倒并不觉得陈腐。
身边的雒羽翻了个身,却不忘寻找我的手,我唇边含笑,轻轻将自己的手送入他手中,然后等着他再次睡去。谁知他竟醒来了,睁开眼睛看我:“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还是失眠?”
我不应,只是帮他掖了掖被角,“睡吧,明儿还要早起上班呢。”
他将我一拉拉入他怀中:“一起睡。”
“好。”我含笑的,将头枕在他臂弯,却仍是睡不着。最近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他的唇轻轻吻上了我的头发,“别想太多东西,想得少了,心里安静了,自然就能睡着了。”
“嗯。”我轻声应着。
我装作没有听到他渐渐沉重的呼吸声,在他怀中悄悄地闭上了眼睛。
“若曦?”
“怎么了?”
“我很想你。”他边说,边翻身起来吻着我的头发,眉毛,眼睛,耳垂,最后,细腻辗转的吻落在了我的唇边,他的舌头灵巧而熟悉的探入,交杂着沉溺的情感,和万种的柔情。
我推开了他一些,虽然是在深沉的夜色里,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又不由自主地红了。
“还想推开我?”
我埋头下去,不愿做声。
他似乎并没有要放弃的打算,反而翻身压住我,“若曦,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害羞?我从未见过比你更矜持、更害羞的女子。我们不是已经……”
我急忙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了他要说下去的话。黑暗中,他的目光就好像一锋凌厉的剑,似乎能看穿我一般。
他笑起来,“还是老样子,”说完低下头,薄唇封住了我的,“若曦,我要你……不许你推开我……对,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后面的话语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渐渐地,他的声音化成了一声声软语呢喃,说着那些千古不变,听也听不厌,听也听不够的情话。
清晨照旧很早起来,下了薄薄的霜。小小的院落里,地面上,树叶上,枯枝上,都笼罩着一层朦胧而轻柔的白色,浅淡,轻薄,若有若无。
我披了大衣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已是暮冬,居然邂逅了一场难得的薄霜,真真让人有些惊喜呢。我站在那儿忽然想起那句“晓来谁染霜林醉”,说的虽是深秋的景致,这儿也看不到红叶,不过落了霜的天气,我仍十分喜欢。想到这儿不禁笑起自己来——总是对着某种景致,想起不合时宜的诗句来。以前在憩心居有过一次,今儿又是如此。
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我,“大清早的,自个儿站在这儿傻笑什么呢?穿得这么少,也不怕着了凉,回头又该嚷头痛了。”温柔的声调轻轻地在耳边呵出,惹得我的心痒酥酥的。
我并不回头,只是靠在他肩头,“不声不响的走出来,总是这样吓唬我。”
“可是,我并没有看见你害怕的样子啊。相反,似乎很高兴。”他就势在我耳边轻吻了一下。
“雒羽你别闹,我怕痒。”我一边闪躲着他,一边扭动着身子。
“别动,”他忽然郑重其事地望着我的脸。
“怎么了?”看他的表情那么严肃,我乖乖地站在那儿不敢再动。
他用手托住了我的脸颊,然后深深地吻上了我的唇,舌尖的索取和渴望有着那么自然而然的熟悉。我下意识的回吻着他,脑子里不能再思考任何问题。良久,他才慢慢地放开我,薄唇轻附在我耳边,“若曦,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脑子里忽然想起昨夜的缠绵,脸不禁红了,“我知道。”
“不,你不会知道。自你离开我,养心殿里的夜夜相思,十四府上的寸寸断肠,那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无处话凄凉’!若曦……”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我抬手摸摸他的脸,“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其实,相思无所谓长短,更无所谓深浅。对于同样深爱着的两个人来说。相思的刻骨铭心,是一样的。四爷,你说过的相思的滋味,若曦都懂。相信若曦的心,四爷也会懂得。”
他收紧了拥住我的手臂,不再说什么。是的,他说的,我都懂得,我曾经的痛苦,相信他也感同身受,只是因为我们的心,是相通的,不止相通,并且深爱。
片刻静静的相拥过后,我推开了他的怀抱:“好了,走吧,不然的话上班真的要迟到了。”
他笑着说:“还是这么会磨人。以前催我上朝,如今催我上班,什么时候你能不催我了呢?”
我扁扁嘴,“什么时候你不上这个劳什子的班,不就可以不用被人催了?”
“这很容易,我随时可以不用做,只要守着你就好——”看我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他拉着我边往房里走边说,“是真的,以前就是太看重这些虚名浮利,如今,我们都是重新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能那么看不开么?”
我点头微笑称是,“是,你说得很是,快点上班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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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时候,雒羽打来电话说晚上加班,不回浣月居来吃晚饭了。
浣月居里正是上晚课的时间。虽是满满一屋子学生,却静谧非常。除了偶尔传来的翻动纸页的声音,再无其它声响,每个人都埋头写字,并不彼此交谈。靠墙的条案上,小小的炉里焚着一炉木兰香,袅袅的轻烟若有若无的飘在室内。
我回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我失笑地接了起来:“又忘记了说什么?我会记得好好吃饭的,不用你啰嗦了。”
“晓晓,当真就那么离不开雒总监啊?”天澜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过来,“我说怎么电话接得那样快呢,原来果真不是因为我,哈哈。”天澜一边打趣一边大笑。
我也笑,“怎么,不可以么?我现在这样,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哪有笑话我的道理!朋友做到这个份上,真真也是悲哀的。”我故作惋惜地啧啧叹息。
“好啦臭丫头,知道你今天晚上有空,一起吃火锅怎样?”
“好啊,”我一口答应,“很久没有吃过了,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馋了呢。”
“怎么,你的雒总监不会小气到连火锅都不肯请你吃吧?何至馋成这样!”
我笑着岔开了话题,“咦,为什么他加班而你有空找我吃东西?你不也是财务部的么?”
“因为他是总监,而我不是啊。”天澜好笑的说,“幸亏你不是老板娘,否则一定比于锦瑟还难应付。”
听她提起于锦瑟,我心中没来由地紧了一下。拿着电话,竟有一瞬的走神。定了定心,很快跟天澜约了见面的地点,这才放下了电话。
“晓晓,这里!”一进门,便看到天澜冲我招手。
我快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笑道:“还是林氏风格啊,总是比我早到。”
天澜笑说:“你可是我上司未来的夫人,我不能怠慢啊。”
“天澜——”
“不开玩笑了,晓晓,你能找到雒羽这样的人照顾你,我真心为你高兴。”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他的吗?总说他太冷,怎么,忽然态度转变了?”我端起桌上的饮料啜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流到了胃里,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天澜伸手拿走了我面前的冰饮,嗔道:“怎么还是这个毛病,就不能等等再喝啊?”
我笑,“还是你好。”
“晓晓,雒羽对你好吗?”
“好,”我望着锅里沸腾的汤水和升腾而上的白雾,眼前闪过雒羽的脸,微笑的说:“不会有人比他待我更好。”
“晓晓,我提醒你一句,”天澜看看我,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怎么,我认识的天澜可不是个吞吞吐吐的主儿。”
“你和雒羽在一起,作为好朋友,我百分百赞成,更百分百祝福。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他以前跟于锦瑟的关系吧?”
我点头,“知道。”
“你们共事的时间不短,相信于锦瑟的个性,你比我清楚。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更何况,她的家庭背景还有跟雒羽青梅竹马的过去,都是你要面对的问题。其实,你和雒羽的事情,我在深圳就已经听说了……”
我放下正在夹菜的筷子望着她。
她笑笑,“你也知道,公司里本来就藏不住秘密,加上年中的时候于锦瑟去总公司汇报工作,有人说听到她在董事长办公室哭诉,很是说了些雒羽移情的话,风言风语便传了出来……你想想,她都可以在公司说这种事情,也不怕人听到,就知道她对雒羽是没那么容易放手的了。”
听着,我竟笑了起来。
天澜有些担心滴看着我。
我摆摆手笑说:“没事,我没事的,天澜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没有想到这故事竟还有如此精彩的幕后花絮以作谈资,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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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澜我真没事,”我止了笑,“我既然决定跟雒羽走在一起,我就会走下去,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我并不很看重。咱俩是多年的朋友,我也不瞒你,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取得雒羽父母的认可,其余的,我统统可以不在乎。”
“这是真心话吗晓晓?”
“当然,怎么不真!”我重新拿起筷子给天澜夹菜,“天澜,我真是这么想的。以前,我或许会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放不下,或者看不开,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和雒羽,是一定要走在一起的,我不会因为于锦瑟,或者什么所谓的风言风语而放弃。其实,我已经见过雒羽的爸爸了,说实话,见面并不很愉快,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打算放弃。雒羽在我心中的位置,不是谁可以随意撼动的,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以前我已经犯过这样的错误了,这一次不会。”
“晓晓,”天澜紧紧看着我,“我不知道你这一年多来都经历了什么,好像忽然变得勇敢了。你和雒羽认识的时间应该并不长啊,你怎么会对他有这么深刻的感情呢,晓晓,有的时候,爱情不单单需要勇气,也是需要理智的。可是现在的你,似乎有些不顾一切的意思了。还有,那些话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可别真的往心里去,我只是想提醒你,让雒羽把过去清理干净,这样你们往后的感情才会更顺畅,我可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放心吧,我没有乱想。吃菜吧,要糊掉了。”我抬头看着天澜,给了她一个粲然的微笑。亲爱的天澜,你不会懂的,我和雒羽之间斩不断的情分绵延了三百年的时光,其中被浪费的,被蹉跎的,被丢弃的,被等待的,又是何其之多!如今,我怎么会让这样的伤痛一再上演呢。
我忽然想起什么,笑问天澜:“喂,别光顾着说我,你呢,怎么样,就一直还在空窗期?”
她摇头笑着,“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掉我的。对,还是一个人,并且觉得挺好,至少目前为止,挺好。”
“不觉得寂寞?”
“说不觉得那是假的,只是,不想凑合。”
“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如何?”
“畅凡吧?”
“哈,果然是冰雪聪明!”我闷笑起来。
“就知道你说的是他,你的心思还能瞒了我去?”
“那,你觉得他怎样?”
“嗯,人很斯文有礼,也很绅士,”看我一直笑,她也笑,“不过,似乎对你除外。”
我频频点头表示同意,“畅凡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没错,只是,斯文有礼和绅士这些优点,在我这里就统统失效,实在弄不懂怎么会这样。”
“我觉得你们是天生的知己。只有知己之间,才不用这些客套,就比如我和你,我是你的闺蜜,他便是蓝颜,就是这个道理。”
“是么?”
“不是么?”天澜笑笑,“我知道畅凡很好,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他,或者说,他是否适合我。顺其自然好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我蓦地想起畅凡送我的那句话来——顺从自己的心,静观其变。眼下的畅凡和天澜,也正面临这样的境况呢,不知他和她,可会顺从了自己的心呢。
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雒羽的电话便来了,“若曦,跟天澜在一起吧?”
“是。”我并不问他为什么猜到,呵,知我如他,定会料到我会偷闲跟天澜叙旧的。
“在哪里,要不要我来接你?我刚刚开完会,正准备回你那儿。”
我看看天澜,“不要了,我跟天澜想多坐一会儿,也许会晚一些,你别等我。”
“也好,玩得开心些。”
挂了电话,发现天澜正笑眯眯地盯着我看,我把电话塞进口袋里,“有什么好看,不就接个电话嘛。”
“我是在看,小妮子脸上春色荡漾,无限风情呢。”
“喂——”
“晚上去喝两杯怎样?”
“好啊,”我随声附和,眼下的心情,正适合喝两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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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天澜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寂静的街道上,偶尔有几辆车快速经过,车灯将路边的树影映得长长短短,疏离的枝桠在夜幕中站成一幅幅静谧寂寞的剪影。行人很少,即使有,也都是匆匆而过。只有我和天澜,脚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静静地走。
我挽着天澜的胳膊,在路边慢慢地走。头虽有些晕了,意识却仍是清醒的。暮冬时节的北京仍是冷,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里,寒意一层层地包裹着我们,而我们却还浑然不觉一般,步伐并没有加快。
“晓晓,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嗯,让我想想,从你在深圳出了车祸开始,有两年多了吧?想想以前的日子,多好啊,一起喝酒聊天,整夜整夜的说话都不觉得累,晓晓,你说我们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么的话要说啊?”天澜也和我一样薄有醉意,路灯橘色的光晕下,她的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流淌着水也似的波光。怎么看,都是风情万种的女人,却不知道为何一直孤单。
“是啊,是有多久了呢?”我眯着眼睛,又摇摇头,“很久了,天澜,在你来这儿之前,我可总是喝茶的,很少这么放纵自己了,再说,也找不到伴儿,”我笑着说。“四爷不喜欢喝酒,也就跟十三,偶尔小酌,却再也不曾宿醉了。天澜,来北京吧,我们还跟从前一样做伴儿,好不好?别骂我自私,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没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四爷?”天澜偏头看我,“那又是谁?”
“哎呀,就是雒羽嘛,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你不知道么?公司里,寒露和天宇他们都私下里叫他四哥的,你可不要说你不知道。”我笑着,说着,一面还在留意自己的脚步是否已经踉跄了,街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好长,时而重叠在一起,时而分开,就像是我们过去走过的轨迹,那么不落痕迹。
“那,你从前说的八爷又是怎么回事儿?”天澜忽然问道,“还是,你自从出了车祸撞坏了脑袋,喜欢把他们都用‘爷’来称呼呢?”天澜笑眯眯地挽著我,边走边问。
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天澜的话,让我忽然想起很多,最近忙着跟雒羽甜蜜,忙着跟畅凡开心,忙着跟天澜叙旧,竟是很久没有想起过雨禩了。嘴上虽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可是心里,却是动了的。
我向天澜笑笑,“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做什么。天澜,有些事情是由不得我回头的,我只能这么说了。如今我选择跟雒羽在一起,那么其他的一切,只好与我无关,我必须要放得下,否则,拿什么来面对雒羽对我的一片真心呢,你说对不对?”话已说到了此处,可是,无论脸上怎么掩饰,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笑容是那样的不自然——雨禩在我的心里,仍然占据着重之又重的位置,虽然不提,虽然不说,但是并不代表不重要。那根一旦被拨动了的心弦,总是回音袅袅,绕梁不去的。
“晓晓,无论是飞蛾扑火,还是凤凰涅盘,都必得经历烈火的焚烧,无论如何,你可要知道保护自己,懂吗?”天澜拍拍我的胳膊,说的话意味深长。
我愣愣地点头,回味咀嚼着她的话。
和天澜在路口分手回到浣月居,我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想了又想,掏出手机来拨通了养心堂的电话。
“喂,哪位——”清醒而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很显然,他还没有休息,不知道是又在用写字来打发百无聊赖的时光,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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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便不自觉地有些红了眼眶。
“雨禩,是我。”我忍住了声音里的哽咽,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着话。
“哦,若曦啊,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呢?”温温柔柔的声线,一丝丝渗入到心底深入去,仿佛那儿沉睡着一个被遗忘的精灵,只在偶尔回身的时候,才能看到它一闪而过的身影。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好不好。好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就算是我懒不打电话,你也不打个电话来。”
“呵,挺好的,嫣然不是总来吗,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我很好么?”他的声音里有着熟悉的笑意和宠爱,“放心吧,我懂得照顾自己的,再说了,还有离辰呢。听嫣然说浣月居经营得很好,若曦,不要太累着自己,做什么事都要张弛有度,知道吗?”
“嗯,”我忍住眼泪点头,“我晓得的,嫣然很能干,帮我很多,我现在几乎能让她放手去做呢,自己反而清闲了。”说着,忽然觉得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想要问问他好不好的,却净是说着些不相干的话。
“你跟雒羽好吗?”雨禩忽然问。
“好。”我简单地回答,“你呢?”我想了想,终是没有开口询问林落雁——我怕自己会给他造成心理负担,又或者,林落雁并非他所渴慕的女子,那又当如何呢。
“如今,我并不愿意强求感情上的事儿,但是,也不排斥,放心吧,遇到了好的女孩子,我不会像从前那样处理了。别担心我的问题,好好的跟雒羽相处,早点嫁人,我也好放心。”
我强压住心中的酸痛,点头,“那,我挂电话了。”
“挂吧,早点睡。”
电话“咔嗒”一声挂断了,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我拿着手机楞了一会儿,这才将手机装回到口袋里去,然后在门边的长木凳上坐了下来。一回身,发现院子里站着个身影。我“忽”地重新站了起来,努力睁大眼睛去看——熟悉的身形和目光,却是雒羽。看样子,他已经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了,因为一直在讲电话,我竟然没有发觉。
我傻傻地看着他,揣在口袋的手紧紧地捏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说来奇怪,每当遇到这样的境况,我都没来由的紧张。
他看着我,然后一步步地向我走过来。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折磨。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滋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知道会面对什么。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走到我面前。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若曦,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被动地抬起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只是在他的脸上游离,专注于他的眉毛,脸庞,嘴巴。
“看着我的眼睛。”
我慢慢抬起眼睛看他,脸色平静,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还有一丝嘲弄,一丝担心,可是,可是,竟然没有看到我以为会有的那丝恼怒,怨恨,和不甘。
我有些讶异,询问地望着他。
他只是看我,平平静静地看我,然后,是一层层丝丝漫溯上来的笑意。
我研究着他的表情,有些不能理解。加上刚才喝了酒后的晕眩,更加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考虑问题了。甩了甩头,重新将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他仍是刚刚那副表情,看不懂,猜不透。
我有些急,“到底要怎样,你只说了便是,别这么看着我。”
他不理会,仍是看。
我抬脚就走,却被他一把拉住箍在了怀中,他轻轻贴在我耳边,淡声说:“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么?”
“你又没有说要我说些什么!”
“现在是你夜归,不是我。”
我看他,“我给你打过电话的,并且,你也同意了的。”
“没错,我是这么说过。”他点头对我的话表示同意。
“那你现在还生气?!”我瞪了他一眼。
“谁告诉你我在生气呢?”他好笑的,箍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你说,是谁告诉你我在生气呢?”
“你没有生我的气么?”
“你做了什么惹我生气的事儿了吗?”他并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却用一个反问来诘问我。
“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要告诉他我刚刚在跟雨禩通电话彼此嘘寒问暖,还是——
“傻瓜若曦,不过是一个电话而已,你认为我会那么小气吗?”他笑起来,“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在慢慢学习包容你所关心的一切,而不是将他们摒弃在我的生活之外。就如同你需要努力包容和适应我的生活,这是一个道理。现在懂了吗?”他的眼睛幽深而平静,写满认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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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眯起眼睛看他,然后再看,摇摇头:“不懂。”
“不懂?”他挑起了眉毛,“若曦,林天澜到底让你喝了多少酒?”他皱着眉头,“看来,我也该认真考虑是否真的要把她调来北京办了。”一边说,一边牵着我的手往里走。
“喂——”我听他如此说,有些着急,“你不是说真的呢吧?”
“怎么,不是你刚才说不懂的吗?现在又能听懂我的话了?”他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停下脚步揽住他的脖子,“四爷,我刚才那是说醉话呢,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他故意板着脸,“知道自己错了?”
我乖乖点头,做出一副可怜相。他忍不住摇头,“若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调皮了?”
“有吗?”
“没有吗?”
“好吧,那就算是有好了。”我认真点头,然后做出妥协的表情。
他一把将我横抱起来,大步向屋子里走。我一边挣扎一边低呼:“喂,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啊,你干嘛啊……”
他脚步不停,只是低下头轻声说:“你说呢?”
只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让我噤声。我乖乖窝在他怀中,任由他抱着我进房,不再挣扎。他将我轻轻放在床边,灼热的目光如火一般烫着我。
我起身点亮了床边那支橘色的蜡烛,暗夜中,暖暖的烛光摇曳出一室无限的暖意和万种缠绵,他有一丝诧异我的举动——他知道,我一向喜欢黑暗的。
我轻笑,“是不是有些意外?四爷,其实,我也曾想过这样的场景——可以在这样的烛光下,凝视你的脸。我并非真的喜欢黑暗,我只是惧怕过去的你,那个叫做皇上的你。可是如今,你是我的雒羽,我愿意看到你的每一个表情,愿意记住你的你信吗?”
他轻轻颔首。
我走过去靠在他怀中,“真好。这样的生活,真好。”抬眼望他,他的目光如星。我伸手替他解开胸前的纽扣,手臂慢慢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寻到他的柔软的唇,然后送上了温存而渴求的吻。
我们的影子和窗外的风影、树影、月影,渐渐重叠在一起,然后终于交汇成一支活色生香的乐章,用来谱写那个叫**”的字眼。
相拥入眠,居然是一夜好梦。梦中,又回到了紫禁城中的养心殿,夏末秋初,养心殿宽大清凉的寝宫里到处飘着淡淡的如有若无的木兰香,我看见自己正捧着茶盘走向他,梦中的他,没有帝皇应有的威严,脸上宠溺的表情,分明一个沉浸在爱恋中的普通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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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新年了。
二月的北京,到处洋溢着喜庆温暖的气息。大街上的主干道到处悬挂着具有浓浓中国风情的红灯笼和大红色的中国结,城市的夜晚也开始被无边无际的霓虹装点得美轮美奂,流光溢彩。我不禁感叹,时间过得真的好快,一转眼,回到现代的第二个新年都要来了呢。似水流年,韶华逝去,原来都是一眨眼,一瞬间的事儿。一朵花开不过一季,一片叶落不过一季,然而冬去春来,我们要彼此相携度过多少个季节呢。摸摸腕上,去年春节除夕夜收到的玉镯还那么晶莹剔透,然而如今,真真是物是人非了。马尔泰.若曦,你又一次,辜负了八爷的情意,虽然不曾让我痛不欲生,却明明觉得到心底里生生的疼。我自己尚且如此,那么八爷,又会是怎样的痛!若曦何幸,可以两次拥有那个男子最深刻的痴情;若曦又何忍,两次都将他的痴情弃如敝履!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恨自己恨到恨不能让八爷唾骂才好。
然而不会。他太希望我幸福了,太希望那个叫做若曦的女子真正做回自己,纵情的爱,恣意的恨。如今的时空里,没有皇位的明争暗斗,有的不过是堪破一切的淡然,于是他便希望那女子生活的安然。过去那样紧迫的关乎生死的境况他都不曾,不忍用任何方式强求,如今便更加不会了。只是,即将到来的这个新年,会不会也带给他一份新生的希望呢?我不知道,除了默默祈祷,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想起过去在宫里,每年最重要的节日,除了冬至和皇上生日的万寿节,便是春节了。一年之中,唯有这三大节的庆祝最为隆重而繁复。当然,也最为喜庆和热闹。每逢这样的节日到来,紫禁城中张灯结彩自不必说,就连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浓浓的喜气之中,宫里还会派人往宫外和贫民区派发喜饼,分享皇家的喜气。如今想起来,原来那样的日子也蛮有趣的,至少,那是当时的岁月里最为安稳和祥和的时光。
胤禛登基那年的新年,我再一次收到了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兰玉簪,至今还记得他偏着头,有点调侃和自诩的语气,说着“我觉得挺好”的样子,呵,彼情彼景,到现在细细想来,才觉出他对我的宠爱和细致,而当时,却只是顾着气他去了年妃的寝宫,殊不知那样的年代里,他何以可对一个无名无分的宫女百般呵护,千般纵容,却忘了他也是一个帝皇,应保持何种的威严和冷峻。
我拉开抽屉,去寻找那支不知经历了多少沧桑,重又回到手中的发簪。抽屉拉不开,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我用力去拉,还是开不开。无奈之下,我站起来弯下身加大了力气去拉,“咣”的一声,抽屉终于应声而开,我却发现,腕上的玉镯不知什么时候撞到了柜子上,碎成了三段躺在地上,映着橘色的灯光,那抹出挑的碧痕翠得简直不像话。
我连忙蹲下去捡了起来,一面懊恼,一面在想,难道这是天意?我真的留不住八爷送我的任何东西么?那个凤血玉镯,是我要还给他的,可如今这支镯子,我倒真是因了朋友的情意要留个念想的,谁知却又……
我叹口气,将碎成三段的镯子找个盒子装了起来,刚才想要找那根木兰玉簪的心思也淡了下去。又想,难道是天意么?为了寻四爷送的这支簪子,却打碎了八爷送的镯子,看来,莫过于如此了。
晚间雒羽回来,我向他说起此事。他没有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淡淡问我:“打碎的镯子呢?”
“我找了个盒子收起来了。”
“唔。”他点点头开始吃饭,脸上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我还暗自纳闷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法安心吃饭。
“若曦,你在数米粒么?”
“啊?哦,没有啊。”我向他笑笑,伸筷夹菜。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坦白说了出来,“我只是想知道,你知道我打碎了镯子,然后把碎片收了起来,会作何感想。”
“作何感想?”他听了我的话,好像觉得有些好笑,“我没什么感想。”
“不生气?”
“不嫉妒?”
他再摇头。
我有些泄气,“那你到底怎么想呢?不可能听了这件事你没有想法吧?如果搁在以前,你绝不会这样态度的。”
“嗯,这句话说得极好。”他赞许地点头,“就是这句话,‘如果搁在以前’,很可惜,现在不是从前了。我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劳神费力的生什么劳什子的气,因为没必要,懂吗?”
这次轮到我摇头了。
他笑,“我知道,你跟老八之间,如今不过是念着过去的情分,可是这种情分,应该跟爱情无关了。若曦,我有这个自信,相信你的心是我的,所以我不愿意为此去猜忌你跟老八之间怎样,我觉得那是浪费时间。至于那支镯子,我知道,是老八用养心堂赚来的钱买给你的,放在如今也算是价值不菲,尤其是其中隐含着的你所说过的兄妹情意让你舍不得扔。你若愿意继续留着,自然也随你。”
“四爷,你当着这么想?”
“你看我像是说假话吗?”
我抿嘴笑,“你现在的变化实在——实在是太大了,有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坐在我面前的,会是三百年前那个作风刚硬、手段强悍的雍正皇帝。”说完又加了一句,“我的这个评价,你完全可以当做不存在。”
他摇头,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这就叫做顺应。无论什么样的时代,都有它自身的规律和轨迹,人的力量当然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可是,大的方向趋势是不会有多少改变的。我所在的那个朝代,必须要使用那样的高压手段和凌厉作风,才刹得住那些贪官污吏的歪风邪气,否则只有被他们吞没;然而现在,我看得明白,玩弄权术虽是亘古无法改变的东西,但是避之则吉,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才能让自己活得舒服些,也没什么不好。”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是不是我说得太多了?可能有的东西只应该属于男人,女人听来未免觉得枯燥乏味。好了,吃饭吧。”
他隔着饭桌拍了拍我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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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如常开门。
近一段时间以来,大概是临近农历新年的缘故,来浣月居的学生渐渐少了起来,我和嫣然仿佛凭空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有的时候,觉得这样的休整也好,我从雒羽和雨禩那里学到了这个时代所不曾有的从容,平日里虽然学生很多,可是仍然要挨个认真教授,唯恐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被我教歪了去。因此,最近一段时间都不用每天对着满满一室的学生,晚间的时候喝茶的客人也少,虽然收入无形中少了许多,但是于我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假期——身体休整,同时心理也休整。就连嫣然最近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早上起来的很早。送走雒羽,我打开小院的门开始打扫,拿着笤帚细细地洒扫院落,其实是很享受的事。初春了,今天确实难得的好天气。一早起来,耀眼的金色光线便早早地透过云层照了下来,明晃晃,金灿灿的,让人见了不由得会有好心情。
打扫完毕,又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才不到九点。进屋整理了中午需要用的文房四宝,挨个按照顺序摆放整齐,然后才坐在窗前细细的裁着纸。
嫣然进来的时候碰到了门口的风铃,我伸头去看,她手里还挽着一个人,一看到那头柔顺的长发和吹弹得破的肌肤,就知道是林落雁错不了。
我迎了出去,心道落雁这个时候到我这儿来,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呢。
果然,落雁进来时看到我,笑笑地说:“晓姐——”
我从嫣然手中接了她过来,“落雁,好久不见了。”
我转向嫣然,“今儿你们两个碰得倒巧。”
“哪里是碰的呢,是落雁昨晚给我打了电话,我特意约了地方等她,这才带她一起来的呢。”
我笑看落雁:“哦?难得你肯抽时间来浣月居看看。还是第一次来呢,别站在院子里了,快进来。”我拉了落雁的手往屋子里面走,后面跟着的嫣然假意吃醋摇头:“晓姐太过分了,虽然落雁比我招人疼,你也不要这么泾渭分明吧?”
我笑着奚落她:“知道自己被泾渭分明了最好,免得我还要开口向你解释。”
落雁也笑,伸出另一只手牵住了嫣然:“一起啊。”
我笑着说:“落雁你别理她,她就是这么淘气的。”
进了屋子,我将平日里喝茶用的精巧小茶壶放在小小的电磁炉上烧着,这边问着落雁:“喝什么茶?”忽而想到八爷日常所喝的茶,忍不住加了一句:“日铸雪芽如何?”
落雁点头,有点惊奇地问道:“晓姐,你怎么一下就猜到了呢?”
我笑而不语——这实在没有什么好猜的,喜欢一个人,自然会关心他所喜好的,跟着顺从他日常的生活习惯,他爱吃什么菜,喜喝什么茶,这些眼前明摆着的事儿,又何须多言。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素色的盖碗里沏上了翠绿的茶叶。落雁摆弄着手里的茶具,一边对我说:“晓姐,你的茶杯真好看。”
“是么?不会觉得太素了么。”我端起自己面前的日常用的盖碗——是我平日里最喜欢的雨过天青色,上面简单一支墨梅,枝条疏离,花朵淡雅。
“不会不会,我喜欢这样素淡的颜色呢。”
“喜欢,回头送你一套,你留着自个儿用。”我笑着看她。
“其实我喝茶的时候不太多的,只是尹老师——”说到雨禩,却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慢慢晕染出一朵红晕。
我装作没有听到,抬手给她的茶杯里添水,“来,喝一下第二道,味儿更醇美。有的茶呢,总得泡过三道才出味道和颜色,难得这日铸雪芽,第二道反倒最好,不可错过。落雁,你可是会选茶的人呢。”
落雁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啊,我懂什么啊,其实,都是尹老师闲了的时候教我的。”
“雨禩最近好么?”我端起茶杯细细啜了一小口,慢慢问道,“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也不知道养心堂最近是不是跟浣月居一样冷清?快要过年了,人人都忙着回家准备新年,能静下心来写字的人怕是不多了吧。”
“尹老师挺好的,听离辰说他最近休息的都还好。对了,忘了告诉你,离辰现在跟尹老师住在一起。”
我点点头,“这样倒好,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落雁接着说:“我有时候会做些吃的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吃完了,他们也会留我聊会儿天。”
“别光顾着聊天,自个儿的事情自个儿要上心,不然的话,可没人能帮你。”我微笑着说,“雨禩是个慢性子,你可要有耐心。”
落雁的脸越发红了,头也慢慢低了下去。
我拉住了她的手:“落雁,我是不是说得太坦白了?其实,我是真心希望他能早日看明白你对他的心,好快点接受你,懂吗?”
她抬起头来看我,水也似清亮的大眼睛里映衬着对我完全的信任。忽然,她开口问道:“晓姐,你能告诉我你跟尹老师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她看我没有答言,有些讪讪地,然后才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实在太唐突和不近人情,其实我不该追问你们的过去的。可是,我总觉得尹老师有打不开的心结,他总是皱着眉头,就连笑的时候,眼角眉间也总是觉得有那种,怎么说呢,那种淡淡的忧伤。晓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走到他心里去。你曾经对我说过,让我遇到困难,或者想要了解尹老师的时候来找你。我真的来了,你能告诉我吗?”
望着落雁真诚的面孔,我犹疑了。我无法告诉她我和八爷、四爷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纠葛,更无法解释清楚。我捏了捏她的手,“落雁,我会帮助你,这一点毫无以为,你必须相信我。但是,过去的事情,似乎太过复杂,现在要我解释给你听,我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何况,牵涉的人很多。我刚才说过,雨禩是个慢性子,你得有耐心,总有一天,他会晓得你的好,等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就都会知道的。我想,让他自己告诉你一切,会更好。”
落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的目光越过窗格看向高远的天空,那里有一片云,如雪堆积。春天的一阵风吹过,那朵云被微风吹散开来,分成一丝丝,一缕缕,然后消失无形。我看得微笑起来,人生也莫过如此,再厚重的积怨,也定会随着和暖的轻风散于笑谈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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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来了。
大年三十的早上,就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大红的爆竹屑落在皑皑的白雪之上,仿佛大雪里一朵朵殷红盛开的红梅,红得那么耀眼而夺目,跟去年的情景一色一样。
我几日前就放了嫣然的假,要她回家好好过年。自己则细细地锁好了浣月居的门,准备去买些东西回家看望父母。说来真是不孝,回到北京不少日子了,却任性的不让家里人知道,只是希望能有个安静的环境和空间自己做梦。第二个春节了,父母的鬓边不知是否又添了华发?每每想到这里,仍是会觉得心酸。身在大清朝的时候,我曾在新年的夜里对着一弯浅月遥祝父母身体安康,如今与他们近在咫尺,却犹豫踌躇得将见面的时间拖了再拖,有的时候,就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雒羽和畅凡同机回了深圳。听说是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回去商量,并且指明了要兄弟两个一起回去。畅凡因此放弃了要回去云南过新年的计划,和雒羽订了机票回了深圳。
我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第一个无人陪伴的新年。自从回到这里,我的身边不是雨禩就是雒羽,从来没有落单过,这一次,忽然剩了我一个人,居然有些不习惯。
在家里住了几天后,我一个人回了浣月居。妈妈一直关心我的个人问题,问个不停。我却因为雒羽家人的态度,隐瞒了跟雒羽的交往,只是开玩笑的跟妈妈说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
每天都会接到雒羽的电话,细问我的饮食起居,一个人会不会很闷之类的问题,让我的心无时无刻不被包围在一片暖意之中。
这天中午,太阳很好。我靠在窗前刺绣,大概是坐得久了,脖子酸痛起来。站起来伸个懒腰的当儿,却明明看到院外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透过半人多高的木栅栏,我看出那隐约是雨禩和落雁。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二人会联袂而来。又忍不住对他们的好奇和关切,悄悄踱了出去——果然,雨禩和落雁正翩然站在离门口有段距离的地方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是浅淡的笑,雨禩笑得温柔,落雁笑得娇羞,横看竖看,两人的表情都是那么合拍,看得我的心里都不由得热络起来。虽说我见惯了雨禩的笑容,知道他一贯是如此的温存,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什么不同,那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宠溺和爱怜,是跟以前不同的,也跟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不同。
我停下了脚步,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两人才抬头看到我。雨禩一愣,随即轻笑:“若曦,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们都没有看到。”
我揶揄到:“眼里有了别人,自然就看不到我喽。”说完拉过落雁来,“落雁,你说我说的对吗?”
落雁立即红了脸,“晓姐——”
“好了快进来吧,再说下去,我怕落雁会转身走掉呢。”我笑道,然后拉了落雁就走。
“晓姐,刚才怎么听尹老师叫你‘若曦’呢?还是我听错了?”
我冲着她一笑,不在意的说:“小名儿。对了,你怎么还是叫‘尹老师’呢,该改口叫‘雨禩’才对吧?”说完转向雨禩,“你说呢?你难不成真的喜欢一直当落雁的老师啊?”
“我对这些都不在意的,叫什么都好。”雨禩还是一贯的好脾气,喜欢由着女人的性子来,这一点,却是怎么改都改不了的。言语之间,对我的话既不认同,也不否认,倒让我有些意外。
进了屋子,我麻利的烧水煮茶,想了想,从后面的杂物间里翻出那套年前买的打算送给落雁的茶具来——完美无缺的雨后青蓝,玲珑剔透兼清澈纯净的色泽如同洒落了一地星辉,想来她一定喜欢。
我走出来拿给落雁:“算作是迟到的新年礼物吧。”
落雁打开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然后看着我说:“晓姐真有心,我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喜欢,你还真的记在心上了。”
我微笑,“我只对我关心的人用心,旁的人我可顾不过来。”
雨禩看着落雁微笑:“既是送你的,大大方方收下就好,也不枉送礼的人费了一番心思。”
我笑而不语,伸手替他们倒茶。
雨禩喝一口茶,“呵呵,看来你今日还真是费心了。旧年的雨水也肯拿出来了?”说完站起来负着手四处看着:“倒是你这里好,茶韵墨香,相得益彰啊。”
我笑起来,“雨禩,跟我你还说这些么?听嫣然说养心堂现在是声名在外,怎么,想让我恭维你啊?还有啊,哪一次你来了我舍不得那点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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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丫头,嘴上是一点不饶人的。雒羽呢,怎么新年假期还那么忙吗?”
我摇摇头:“他回深圳了,听说那边不知道是公司还是家里有事情需要处理,大概也快回来了吧。”
落雁不做声,静静听我们谈话。时而替雨禩的杯子里添茶水,一副安然的表情。我心里暗暗赞道,这女子该是雨禩的好伴侣——恬淡,娴静,对雨禩又是一往情深。先前还担心如若错过了会有多可惜,如今看来,我倒是白操了这份心了呢。
三人坐着聊天,时间过得倒也悠闲。谈起养心堂刚刚开办时的艰难,又不免一番唏嘘感慨。
又过了一会儿,落雁接了电话说家里有事要先走,我让雨禩一起走顺路送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只让雨禩留下来继续聊天。
我跟雨禩将她送到门外,站在门口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笑着对雨禩说:“怎么,真的打算装傻到底啊?我不问的话,就准备这么蒙混过关么?”
雨禩倒是笑了,“你既然已经看到,也明白得很,我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直白呢?”
“那不一样。”我抿嘴笑道,“你可以不跟我说,可是,无论如何也该给落雁一个交代吧?总不能这么默声不响的就算完了。”
“也是。”雨禩想想,略顿了顿,“落雁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对我又一直照顾有加,我想,我愿意尝试着跟她交往。”
“真心话?”
“是啊,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
“雨禩,”我正色说,“落雁真是个好女孩,心思单纯细腻不说,最难得的是不多事,有气度。我认真这么想的。你看,她处处为你考虑,顾及你的感受,行事又温柔和平,这一次,你可别再错过了。”
“我知道。”雨禩笑说,“我这么大的人,还要你教我啊?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遇到好女孩,我不会错过的。你瞧,我可没有食言。”
我忍不住笑起来,“先前我还跟落雁说你是个慢性子,要她耐得住性子等你呢,看来我这话算是白说了。”
“落雁什么时候来找过你?”
“新年前。也没什么,就是闲聊天来着。还有,她问我以前跟你是怎样的,我没有说。我想,还是由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比较好,你说呢?”
雨禩点头不语,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跟雒羽是怎样?”
“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
“什么叫怎么个好法?你的问题好奇怪。”我故意岔开话题。
谁知雨禩却不理会我的跑题,继续问道:“他对你好吗?”
“好啊,当然很好。”我笑,“这个你不用担心了。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就改作你问我了呢?”
“若曦,你也不小了……”
“打住——”我打断了他的话,“你最好还是别说了。后面要说什么我已经知道了,并且呢,过年回家的时候妈妈已经给我灌满了耳音了,算我拜托你了!”说完合掌作求饶状。
雨禩摇头笑道,“你呀——”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回了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坐看流云,闲听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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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假期就在一日日的等待中缓慢的流逝着。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等待不啻于一种煎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对未来的预期会是怎样,又或者,对今后要走的路一无所知。这样的感觉有时候会很可怕,尤其是在夜深人静时,翻滚的思绪总是会往这些想法上跑,赶也赶不走。我知道雒羽有时候也是无奈的,对家人的无奈,对工作的无奈,对于锦瑟的无奈,种种繁杂包裹着他,会否也像我一样呢?
新年过完没几天,雒羽便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面前了。看到我,他偏了下头,然后低头露出了一贯的标志性的微笑——含蓄,低敛,还藏着些小小的戏谑。
我过去投入他熟悉的怀抱,将头埋入他胸口,他一只手还扶着行李箱,于是只好用另一只环住了我,下巴蹭了蹭我的头发:“怎么,想我了?”
我不回答,只是将拥抱着他的手又收紧了些。自从跟他在一起以来,我们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忽然发现,自己变得软弱和感性,不习惯他长时间的远离,不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深夜,不习惯晚餐桌上一个人的碗筷……太多太多的不习惯,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来了。虽然离开的这些天他的电话从未断过,但是心中的空洞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用一段电波来填充。爱一个人太重,注定会是这样的纠缠和牵挂吧。
雒羽有些意外我的痴缠,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
“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反常?”他放开我抬起我的下巴,深邃幽沉的眼睛看住我:“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的话你不会这样。”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轻松笑道:“没事啦,吓吓你而已,果然上当了!好了,表演结束,进屋吧。”我拉起他手中的行李箱,边走边问:“这次回家的事情处理得还顺利吗?你父母好吗?”
他点头,“嗯,”然后便不再接话,很显然,他不太愿意讨论这个问题。
我小心看了看他的神色,眉宇间有着一丝厌恶和不耐烦,但是却又被很好的掩饰住,于是知趣的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心里却琢磨着应该找个机会跟畅凡谈谈。想到这儿,故作随意的问道:“畅凡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没有,他回了云南。”
“哦,看来还是他好,是真的自在。”我叹道。
“哪里能够真的自在呢,回去云南是为了处理那边他开的客栈,估计再过个把月,也就回北京了。”
“处理?那是什么意思?”我放下东西,又接了雒羽的外套过来,然后去厨房拿了烧水的电茶壶,这才在他对面坐下来问道,“难道不开了吗?”
“老爷子不让做了。”雒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拧着眉头,“还是那么专横跋扈,十几年过去了,岁数虽说越来越大,性子却一点平和不下来,拧得很,谁都劝不住。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以前是我硬放了十三走的,这次却再也劝不住了。”
“那畅凡肯么?他那么爱山野的性子,又在云南过了几年舒心日子,怎么就屈服了?要是我啊,怕也放不下呢。”
“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等十三弟回来了你就知道了。还有一句话,待他回来了,你得空儿就劝劝吧,别有什么事存在心里。”
我点点头。“你呢,这次没有什么吧?”
他笑,“你想我有什么呢?”
我撅起嘴,“我怎么知道。只是觉得十三爷都被召了回来,估计你身上的事也不会就此轻松了去。想说呢就说,不想说的话也行。”
他再笑,“你倒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呢。”
“怎么,被我说中了?”
他沉吟了一下,“这次回去,还真是闹心。也见了于锦瑟的父亲,大概是他跟我们家的老爷子达成了某种协议,公司的架构会有所变动,所以十三弟也被叫了回来。”
“那——”我慢吞吞地问道:“于锦瑟呢?会怎么安排她?”
“你就不问问是怎么安排我的?”
我扁了扁嘴,“你的适应能力强,随机应变也好,才不用我担心。”
“你这算是恭维我么?”他笑问。
“嗯,算是吧。”我认真的点头,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恭维的话,就不是真心话了。”
“这话在理。跟我说说你这些天都干嘛了?”
“也没有什么啦,回家看看父母,跟雨禩和落雁聊过一次天,再然后就是待在这里了。”
“我不在的时候,很无聊吧?”
“没有啊,挺好的。”
“若曦,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虽然转换了时空,但是我可没有说那个约定会失效。”
我只好如实说:“嗯——有一点不习惯是真的,不过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我又没有说我的想象是怎样的,你倒猜到了?”看我不搭言,他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水面上漂浮着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问道:“老八怎样,还好吗?”
“嗯,看起来好像不错。而且,似乎跟落雁的感情有所进展,不想前一段那么憔悴了。”
雒羽点头,“适当关心就好。”
“哦,”我闷闷答道,心里仍是有些微的不快——不管怎么说,雨禩也伴我度过了刚刚回来时最为艰难煎熬的岁月,如今让我对他放手,却是做不到。况且,如今的我对他不过是出于朋友般的关心罢了,再无其他,雒羽又何必这么在意。
看到我的表情,雒羽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若曦,不高兴了?”
我别过头去,“没有。”
“听着这语气就知道是不高兴的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关心老八是没错,但是你也要考虑林落雁的感受对不对?”
我抬头看他。
他接着说:“毕竟,你之前曾跟老八在一起过,如今就算林落雁不问以前的事,可是你总那么关心老八,她心里能舒服吗?或者我换个说法,于锦瑟总是这么关心我,你愿意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可不是嘛,我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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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畅凡一直在丽江处理客栈的事情,时而会打电话给雒羽或我,言语中无一例外是深深的眷恋不舍。这也难怪,要一个在山水间散淡惯了的人,重又投入纷繁冗杂的城市生活中来,的确是一种煎熬。还好畅凡一直都有着随遇而安的个性,过去如此,如今也还算淡然。他自己笑说权当这几年在丽江的生活算是雒羽对他过去辛劳的补偿,如今假放够了,也该收收心回来帮帮四哥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十分希望畅凡能回来帮雒羽,这样我们也能够朝夕相处,又可以像过去一样畅谈至深夜,把酒言欢。可是听了这样的玩笑话,仍然觉得怅然若失。生活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总是喜欢开我们的玩笑。有的时候,我们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掌控它,可以在它的留白处随意挥洒,划下我们想要留下的轨迹,其实不然。它不过是一泓深潭,偶尔我们会被潭中的风光迷失了自己,也会不小心跌入其中,坠入潭底。一路上也许会遭遇活色生香,也许只体会苍寂寥落。有时想想,命运这东西真是注定了的,我们会在何时,何地,与何人演绎怎样的悲欢,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如今,眼看着畅凡又被一步步拖入到这样的境地,不免感叹。
春节假期过后,天澜终于还是调来了北京,担任北京办财务部的主管,负责协助总公司的财务总监以及与项目部经理沟通联络的诸多事项,几乎跟我过去的工作性质一模一样。只是她的个性比我来得柔和,言语也绵软,加上跟于锦瑟并无纠葛,因此彼此间相处得周周正正,工作起来也得心应手。
有时候,下了班她会搭雒羽的车来浣月居坐坐。雒羽在此时大多是自己捧本书去卧室里看,我和天澜就在外间的茶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今天是周末。本来跟雒羽说好了要出去逛逛的,可是临出门他却被一个电话召走了,说是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我只好放弃了准备出门的计划,放下了手袋。雒羽的神情有些抱歉,但是又有些无可奈何,我笑笑说:“没关系的,去吧。”
“不然,你自己出去逛逛。我忙完了马上打电话给你,好不好?”
我点头,“放心吧,我不会闲着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很快的驾车离去。
早春的太阳很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跟嫣然交代了一下,然后信步走出了小院。
路边的迎春花正含苞,嫩黄色的花苞娇柔细小,偶尔有一阵风吹过,那柔软的枝条便随风摆动,显出万种风情。其实,迎春是太不起眼的花朵,并且总在开过之后才开始抽出叶片,寂寥的枝头上,鲜艳的黄色花朵兀自绽放,怎么看都是一种孤独的美。我停下脚步,站在花旁愣神,原来,即使是一朵花,也可以让人看得痴了过去。
散步回来已是中午。刚刚跨进院门,嫣然就急急迎了出来,看到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我不禁纳闷,“嫣然,怎么了?”
“晓姐,你出门怎么又不带手机啊?”看到我悠然自得的样子,她忍不住埋怨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呃,忘记了。”最近总是这样,做事情丢三落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比如出门需要带手机这样的事我总是记不住。
“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我笑看嫣然。
“当然没有啦,不过,你以后记得好不好?你家的雒羽先生打过好几次电话找你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回电话。”
嫣然看着我无奈的摇头,“晓姐,你以前不这样的啊,什么事情你都能打理的好好儿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恋爱真的会让人昏头呢。”
“你个小鬼头懂得什么!”我嗔道,“等你自己恋爱的时候,可不要让我逮到你。”
进了房间,才发现畅凡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边,一边对着一壶茶自斟自饮,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兴奋的叫起来:“畅凡?!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努了努嘴,我这才注意到他脚边放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看起来,他是从机场直接到我这儿来了。
我笑道:“怎么,准备在浣月居安营扎寨么?”
“岂敢岂敢,”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有四哥在这儿坐镇,我又怎么会不识趣儿的来搅局呢。直接奔了这儿来,不过是来讨顿饭吃的。”
“难道飞机上不给饭吃的呀?”我失笑的。
“飞机上的饭怎么能跟我四嫂的饭相提并论呢。”
“叫你乱讲话——”我举起手要打,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似乎整个天地都在旋转。紧接着,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这可吓坏了畅凡,他一把托住我,“若曦,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勉强在他的帮助下站了起来,然后走到桌边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没事,只是有些头晕。”
“真的没事?”畅凡没有开玩笑,而是一脸真诚的关切。
“没事。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你的老毛病该好多了吧?如今又没了那些烦心事,还是睡不着么?”
“偶尔而已。”我望着他笑笑。
“总是还是别大意,好好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能跟我四哥长相厮守,这个道理你懂的。”
我点头。坐了一下,觉得头没有那么晕了,这才问着畅凡:“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罢罢罢,不敢劳你大架了,刚才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就被吓晕了,我还是等下出去吃,不然就让嫣然给我叫个外卖好了。”
“哪里就像你说得那么娇贵了,只不过恰好那会儿头晕了一下,你也太夸张了。”我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刚好我也还没有吃中饭,我随便弄一点儿咱俩一起吃。”
“也好,”畅凡不再坚持。
走进厨房,我打开冰箱翻找着可以做饭的食材。那股该死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我死死扶住了冰箱门,强忍住那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眩晕渐渐散去。从冰箱里拿了东西出来,这才发现畅凡斜斜靠在厨房的门边盯着我,“若曦,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皱皱眉,“怎么今天总是觉得头晕呢?”
“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没有啊,只是今天,奇怪。”我仿佛在回答畅凡的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要不,下午让四哥带你去医院看看吧。”畅凡建议着。
我连忙摇头,“千万别让雒羽知道,否则的话他一定拖我去医院,我最讨厌医院的味儿了。”
“可是——”
“总之你不许让他知道。”我立即制止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畅凡想了想,“要不然,我陪你去吧,我不告诉四哥,这总可以了吧?”我还要拒绝,他咧开嘴冲我一笑,“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么,乖乖跟我去医院;要么,我告诉四哥。选吧。”
“十三爷你这是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想。”畅凡低头检查着自己的手指甲,左看看,右看看,露出了似乎颇为满意的神情,然后又询问地看着我。
我无奈中只好投降,“好吧,跟你去。但是,你要保证不告诉你四哥。”
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外间走去,边走边说:“去外面吃吧,别做了。吃完我们直接去医院。”
我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悻悻地拿起手袋跟在他后面,心里还是在怀疑他是否真的会遵守诺言,不将此事告诉雒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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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医院的大门,我已经开始觉得胃里绞痛起来。
说来奇怪,以前我虽然也很讨厌来医院,可是却对医院里的来苏水味儿情有独钟。即使这样的环境让我厌恶透顶,然而这种气味却又让我着迷。但是这一次不同,光是想想那个味道就已经觉得无法忍受了,更不要提需要坐在医生对面接受没完没了的询问了。
刚进候诊大厅,铺面而来的味道忽然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捂住嘴巴向洗手间奔去,留下一脸纳闷的畅凡愣愣地站在原地。
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才觉得好了些。我来到外间照了照镜子,镜中的自己发丝凌乱,脸色苍白,看起来无精打采,又觉得狼狈不堪。我扶住洗手池站了半晌,又捧了些清水拍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觉得头没有那么痛了,胃里也不恶心了,这才拖着步子走了出来。
畅凡站在门外等我,见我出来,他若有所思的看住我,直是将我看得头皮发麻,“你干嘛这样看我?”
“若曦,你是不是……”畅凡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看了他的神情,忽然心里动了一下,默默算着日子,嘴里却说着:“没,没事的,我的胃一向不好,大概是最近也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你别乱想。”我胡乱地搪塞着,却心知是瞒不了畅凡的。
果然,他并没有听信我的胡言乱语,而是将那种十三爷独有的微笑渐渐蔓延开来,“我并没有说什么,你干嘛急着解释?还是,真是有什么而你却没有告诉我?”
“我哪有!”我真的急了——如果真如我所想,难保他不会告诉雒羽。对于上一世的记忆,畅凡跟我一样清楚明白,甚至于,他比我更知道雒羽的心思——失了那个心里渴盼过千百次的小生命,雒羽的伤痛更甚于我。他比我的渴望更深一层,因而也比我的痛楚更重一分。曾经的马尔泰.若曦,因为种种逼迫和无奈失去了那个小天使,如今,没有那样严苛的环境了,我们也并不生活在紫禁城中,如果这一次不是病痛,而是怀孕,畅凡一定不会瞒着雒羽,这一点,我是百分之百肯定的。
“若曦,”畅凡慢吞吞地开口说道,“你我都清楚彼此心中的念头,我也不避讳什么了,直接说吧——如果你这次不是病,而是有了孩子的话,不能瞒着四哥。你该知道,他曾经多盼望有个孩子——你和他的孩子。”
虽是站在医院大厅嘈杂的人声里,然而畅凡的话却字字锥心。我该知道!我当然该知道!不仅知道,而且深谙。天知道我也曾多渴望那个孩子,虽然我曾口口声声的对那个叫做雍正的皇上说过我希望有个女儿,承欢膝下,远离纷争。然而深宫的暗夜里,我的私心里却悄悄的盼望着多希望能够有个漂亮的男孩子,长着如同他一样的眉眼,有着跟他如出一辙的笑容。
就那么站着,我却默然不语。其实,畅凡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可是,目前这个状况,真的适合要个孩子吗?雒羽的父亲态度明朗,他们心中理想的儿媳妇是于锦瑟而不是张晓,无论家世背景还是外貌能力,在常人眼中看来我都是及不上于锦瑟的,虽然雒羽一心对我,可是,我们毕竟生活在现实的社会圈子里而不是世外桃源里啊,世俗的东西,多少都是要顾忌的。而我们内心里隐藏着的秘密,却是不能对任何人言说的。我渴望有个孩子,但是,同时也更强烈的渴望孩子可以在健康和充满爱的氛围中长大,而不是看尽冷眼。以前或者不会,因为胤禛是皇上,掌握生杀大权,可是如今,即使雒羽拂了父亲的意思,我却不想在那样的境况下迎接一个新生命。如何得到雒羽父母的认可,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越想,头越痛。索性随它去吧。
畅凡陪着我一路挂号,排队,化验,繁琐的程序一项项做完,没有不耐烦,而我却也没有其他更深的感觉。
等待的过程并不漫长,然而对我来说却也不啻为一种煎熬。途中畅凡去了洗手间,我独自坐在等候席里想心事。听到叫我的名字,走过去拿到那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的结果,让我无比的欣慰,同时也无比的担心——怀孕。就在那一刻,我又想哭,又想笑。
畅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我身边的,“怎样?”
“什么怎样?”我有些失神。
“结果啊,”他看看我,然后伸手拿过我手里的化验单,随即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若曦?!”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了一会儿,才想到什么,“畅凡,先不要告诉雒羽,好不好?”
他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问道:“为什么不?”
“我还没有想好。”我闷闷地说。
“若曦——”畅凡不赞同的,“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听得出来他有些着急,“上一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还是,你对四哥仍不放心?你就忍心让他再痛一次?”
“你这叫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放心雒羽呢,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是……”
“顾忌老头子吧?”畅凡将我的话接了过去。
我点头承认,“是。”
“那你也太小看四哥了,你觉得,四哥会因为这个原因而退让吗?”畅凡的语气有些无奈,“若曦,你是真不了解四哥还是怎么着?你担心的这些都不是问题,如今,你只需要想着怎么好好的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次,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我晓得的,我也没有不相信雒羽。我只不过,希望孩子有个最好的童年,难道这也算是错?我很贪心,不单单希望他能够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长大,也希望他有疼他,宠他,爱他的爷爷奶奶,我不对吗?”我的语气虽淡,但话语间却不曾向畅凡妥协丝毫。是的,我也的确是这样想的,难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吗?
畅凡不再同我争辩,只是叹了口气,“走,先回去再说吧。”
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该如何让雒羽知道这件事,不知不觉间,车子已到了浣月居。下得车来,却见雒羽已经等在门外了。看样子,他仿佛已经等待了千年一般,眼波中的温情流转,夹杂着心疼,感激,惊喜,意外,种种种种复杂的东西。
见我下车,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我走来,那一段短短的距离,仿佛是一把尺,于无声中衡量着我们彼此之间的情感,我能看到,它是深刻的,绵延的,相信雒羽所看到的,也必是如此。
他站在我面前,目光中居然有一丝悲悯,而不是我以为会看到的笑意。他轻轻地将我横抱起来向屋里走去,臂弯之轻柔,仿佛捧着的是一片花瓣。我抬头看他,而他并不看我,只是专注于脚下的小径,似乎那是一条太难走的路。
我心知定是畅凡告诉了他的,然而此刻,这些东西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他最刻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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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羽……”我在他怀中轻轻开口,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后面的话。
他的凝望此刻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深不可测,我知道那里面盛放着我探不到底的深情,却在此刻如此的茫然,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情感去做回应。
进了前厅,他将我轻轻放了下来,手却不曾松开,只是握着我的。掌心传递过来的,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道的明白的。
我抬起头询问的看着他,他只是不说话,眼光却是洞悉一切的真切。
半晌,他一言不发地将我拥入怀中,长久。
我没有动。听得到他平稳的呼吸,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触得到他指尖留存的温柔,开辟鸿蒙之时,不知男人和女人可曾有过这样的相拥?我甚至觉得,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跟他就已经相识了。
房间里好安静,如果此刻,一朵花开了,相信能听得到花开的声音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畅凡都告诉你了?”
感觉到他微微点头。
我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有些撒娇的说:“那为什么没有去医院找我们?我以为,你知道了以后会很惊讶,等不及去医院找我呢。原来,我还是猜错了。”
“傻丫头,我不是惊讶,而是,这样的结局我已经等待了千年。”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带着亘古不变的深情。“应该是这样,就该是这样。若曦,我太感激上苍对我的眷顾。”
忽然觉得眼眶泛酸,为了他的一句话。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这是高兴的事儿,千万不要掉眼泪。然而心内感动的情绪却由不得自己,泫然的泪珠还是没能忍住,滴滴跌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伸出手抬起我的下巴,我这才惊讶的看到,他的眼中也同样蓄满了泪水。
见我盯着他,他勉强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又停了一下,才缓缓开口,“若曦,我要说的话只有一句——你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疼孩子,不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绝不。以前做不到的事情,这一次没有理由再重来。”
黄昏的落日透过窗棂斜斜地照在他身上,仿佛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圈耀目的金色光圈。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的他,仿佛传说中的神祗一般,神圣而威严,眼中,却泛着无限的温柔。忽然想起从前的他来,御花园里,他带着些许委屈的情绪,低声下气地跟我说“就算你不想见我,孩子还想见阿玛呢”的情景来,虽是一代帝王,却也是那个甘心情愿委曲求全只为哄了自己女人高兴的普通男人吧。
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哀恳。我想起外间的畅凡,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轻声说道:“出去吧,十三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点头称是,这才放开我一起向外间走去。
畅凡正负着手站在窗前。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转身过来向着我们深深一揖,我闪身避开了他,“十三爷,你这是做什么?”
“哈,恭喜四哥得偿所愿,也恭喜四嫂喜得麟儿啊。怎样,我这句恭维话说得还算是恰当吧?”畅凡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似乎无限玩味。大概,他也觉得刚才的气氛有些凝重,想要借此调节一下。
“十三,别胡闹啊,再这么下去,若曦可真是要害羞的。”雒羽替我开了口。
“有什么关系,我倒觉得是好事儿。” 畅凡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说到底,这孩子也是你的亲骨肉,还怕老头子不认不成?”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未必就好。我不想孩子成为能够结婚的筹码。”我闷闷地说。
“谁说孩子是结婚的筹码?”雒羽冷冷看我一眼,“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语气坚定而绝对,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和畅凡对视一眼,不再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其间雒羽催了我几次说要去登记,我都不置可否。不是不想,而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儿。我希望自己有个受人祝福的婚姻,虽说如今这样的境况,我的想法难免有些固执,可是内心里,仍然放不过自己。我知道,自己有时候在这样的事情上过于迂腐,可是个性使然,想改又改不了,只好随它去了。
问过几次之后,雒羽便不再追问了。只是,他开始按时下班,几乎从不加班了。大多数时间,他都用来陪伴我,散步,聊天,在我胃口不好的时候偶尔下厨做点小菜给我吃——虽然他的厨艺不敢恭维,但是我仍然会吃得兴高采烈。
转眼到了春末夏初。脱掉了冗重的冬装,轻便的春装对我来说实在是舒服了很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微微隆起的小腹在轻薄的衣衫下已然渐显了。雒羽对我自是百般呵护,反而我自己并不大在意,如常上课教学生,煮茶待客打发时间,却总是惹得雒羽一肚子不满,害怕我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他哪里知道,我的在意和重视程度并不亚于他,只不过他太过紧张罢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和雒羽约了畅凡、天澜一起出门去逛。
我挽着天澜,雒羽和畅凡则在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聊着,什么公司啦,人事变动啦,未来规划啦之类枯燥的话题。我和天澜听着两个男人的谈话,并不插言,只是聊我们自己的,需要买什么样的衣服给我穿,天澜又说我平常不该喝那么多茶,是不是该准备些什么东西,什么时候回家告诉父母……聊着天,觉得这样平淡的生活真好,如果有一天,天澜和畅凡也能走在一起,我想我便不会有什么遗憾的了。
说好了去超市买东西回家做饭吃。
进了超市,我的手臂自然而然的挽住了雒羽的。走着,看着,逛着,便跟天澜畅凡走散了。我倒也不在意,一边跟雒羽挑挑拣拣的看着货架上的东西,一边却在想,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呵,居然跟胤禛在超市里买东西,简直不敢想象!
想着,自己暗自笑了起来。旁边的雒羽纳闷地看着我:“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我贴在他脸旁悄声说:“万岁爷,你可曾想过居然可以跟若曦过这样的生活呢?要是在紫禁城,一定很刺激!”
雒羽听了也便将脸一板:“马尔泰氏,你的膳房今儿可预备下了好吃食?做得好呢,朕便有赏;若做的不好,朕可是要罚的。”
“万岁爷可莫要吓奴才,今儿是你说了要下厨做饭给我吃的哦!”说完爱娇地靠着他的肩窝,找了最舒适的姿势来撒娇,不理会他刚才故作威严的话语,反而送了他一枚软钉子。
他听了,刮了下我的鼻尖,“调皮!”说完愁眉苦脸的看看推车内的食物,“若曦,说真的,我做的饭,味道确实……”
“怎样?”我挑起眉毛看着他。
“好吧,确实不敢恭维。你就不要让我暴殄天物了好不好?算你饶过我这一回,下次用其他的补偿你,可好?”他边说边苦笑着摇头。
我这才满意的点头:“这还像句话。”
正玩闹着,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原因,刚才打趣的好心情莫名的低落下来。雒羽摸摸我的头发:“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儿的吗?”
我摇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呢。
转过几个货架,我和雒羽转着找畅凡和天澜。一个不留意回身的时候,却看到于锦瑟正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我们。看她的表情,想必刚才我和雒羽玩笑的那一幕已经被她尽收眼底了吧。
难怪,刚才总觉得似乎有两道冷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般不舒服。此刻,她正带着丝奇怪的神情,直直盯着我——确切的说,是盯着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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