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未眠 月夜未央先开喜帕原来是他是什么小说

  书名:  《媚色添香》  文案:  阮怡然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嫁给纨绔子弟君未澜。   这个君家二少,在新婚夜,与狐朋狗友赌新娘肚兜花色;于回门日,看她黑蚁袭身而不施援手;不久他重回书院,要她假扮书童随侍左右,与无数男子同一屋檐。   时光荏苒,她悲悯所嫁非人,偏又在朝夕相处中,发现真相并非如此。   龙困鱼池,他有难言之隐,她挺他,助他,爱他,念他,却在他重回荣耀之际,得知那身份早有御赐正妻。   她唯一能求的——是他放手,允她儿时梦想。   然而成就单纯梦想的背后,又是谁抗下全部的血雨腥风?  如果一切恩怨还能淡去,他会问她,“你是否愿意,听我讲这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更新稳定,不喜勿喷  前传《妃我薄幸》天涯地址,请戳这里:  +++++正文+++++  001 肚兜  仓城三月,四野繁花,喜庆的红色笼罩着整个君府。  与外头喜宴上的热闹不同,此刻一双新人的洞房内,静的只有龙凤喜烛燃烧的劈啪声。  阮怡然忐忑的坐在喜床侧,喜帕下的间隙里停着双黑缎男靴,应是她从未谋面的夫君君未澜。  喜帕后的红唇微抿,怡然紧张的握住双手,等待着喜帕被揭开的一刻。  谁知“嘶”的一声传来,却是身上的喜袍大开,叫人拉去了里面的肚兜。吓得阮怡然顾不得其他,赶忙捂住胸口。动作间,头上喜帕滑落,只见一个男子红衣玉立,修眉如虹,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的瞅了眼肚兜上的花色,便轻描淡写的递回来,十足一幅纨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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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这离经背道的开场当头一棒,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君未澜见其不接,眼睛落在自家新娘子根本捂都捂不住胸前的曲线上,邪魅一笑,“原来娘子喜欢为夫帮忙。”  人俯身过去,就要给她系上。  阮怡然脑子里‘嗡’了一声,连忙扭身避开。  君未澜伸出的手落了个空,脸上仍是吊儿郎当的表情,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脸色苍白的她,目光如蒙酒雾,瞧不出喜怒。  怡然被他修拔的影子笼罩着,护着胸口的掌心里全是冷汗。
  忽闻外头人喊:“二少是不是看新娘子看傻眼了,舍不得出来应我们的赌了吧。”  君未澜‘呵’了一声,朗声回道,“洞房花烛夜再美,我这个庄家也舍不得各位在外面苦等啊!” 说着把肚兜在阮怡然身边放下,施施然踏出屋去。  朱红亮漆的房门飞快开合,众人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瞧见里头的春色。  君未澜把那一丝丝失望尽收眼底,嘴角依旧带着笑,“今晚我娘子肚兜上绣的是……”  “是什么?是什么?”  慢悠悠的调子逼得那些个急性子连声追问,声音飘进屋来,阮怡然煞白着脸穿好衣服。
  她早听说要嫁的是仓城出了名的浪荡公子,虽然不愿,可也无可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此嫁不是良人,可没有想到的是,他会浪荡到与人赌自己新婚妻子穿的肚兜花色!  愁思间,外面爆出一声大笑:“我就猜是双凤贡仙嘛,来给钱!给钱!给钱!”  紧接着几声垂头丧气的埋怨,“要说真是双凤贡仙,一般女子如何绣的出来。”  “那是我们二少这媳妇手巧,难不成你还想亲自验货?”
  君未澜半真半假的“哦”了一声,微眯的桃花眼扫过去。  那几个埋怨的一时摸不准君二少的意思,可也知道他怒起来的后果,连连摆手。  “我们是认赌服输的君子,哪里敢打扰二少春宵一刻值千金。”  “也是也是,我们还是就此别过二少。”  “二少,来日再聚。告辞!告辞!”  阮怡然真怕君未澜连与人分妻的事的做的出来,听到这里终于长松了口气,却发现喉间满是苦涩,与初听见‘双凤贡仙’四字之时相比,没有半分淡却。
  出嫁前,她确绣了身双凤贡仙的嫁衣,是君未澜知道了她的秘密吗?  应该不会。  但若是呢?  阮怡然越想越没底,整个人都无力的靠在床架子上,扶着胸口的手感觉到里面噗噗不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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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勾引  屋外一干人陆续散去,君未澜一身喜庆的站在新房门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瞧不出他今日究竟欢喜不欢喜。  桃花眼一转,瞥见那赢钱的人还赖在原地。  “还没赢够?”新郎官笑问。  那人赶紧从怀里掏出叠银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君未澜没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月色撩人,是如此的令人觉得寒颤。  那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有二少提前告知‘双凤贡仙’四个字,他可赢不到钱。但现在二少这态度实在叫人迷糊啊,究竟是嫌分的少还是……
  边上下人小声提点了句,“几钱喝酒的零碎,您收着吧。” 言下之意,全部的赢钱都不入二少的眼。  那人如释重负,把银票收起来,“是小人不懂规矩,那 ……那……那多谢二少提点。”  君未澜朝旁递去个眼神,自有人上前送客。  人去院空,红妆繁华的大院里彻底寂静下来。  他转身进屋。  阮怡然顿时心里警钟大鸣,不等抬眸看去,前面一股冷飕飕的风扑过来,人已被君未澜踏踏实实的压在了床上。
  “你竟然勾引君白仙?!”头顶的声音明显不悦。  怡然张嘴就要反驳。  凭白遭这句抢白,任谁都不可能还沉得住气。  可她还是忍住了,承受着压在身上的重量,阮怡然深呼两口气吸,尽力平缓着声音道,“一定是我哪儿做的不对,让相公误会了。”  先认错总是没错的。  她苍白着脸,道,“我没怎么读过书,可知道《女诫》中有‘专心’之篇,教女忠贞,不从二夫。我出阁之前闺名正经,是不会做出任何有辱相公的事的。”  君未澜眼眸一动,晦暗难辨。  她见状知道没有说动他,心中凄凉一片,道,“我真不知道君白仙是谁。”  君未澜冷哼一声,“都看见你们一起在床上了,你还狡辩。”  怡然张口难言,她……她哪里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君未澜从她后面的被子里扯出个白乎乎的东西,有力的晃了晃,“瞧见没,这就叫人赃并获,抓奸在床!”
  阮怡然瞪着那只雪团般的小白貂,一双水亮的圆眼睛差点没从眼眶里掉出来。  而姘夫君白仙吃完爪子里的花生米,正想要挣脱出君未澜的掌心,回到满是好吃的喜被里去,乍一眼看去却像是要扑入阮怡然的怀抱。  君未澜结结实实的拍了一记白貂肥臀,“小东西!有奶便是娘!”  痛的君白仙龇牙咧嘴,马上讨好的舔舔主人的手指。  可笑的模样让怡然想笑,又半分都笑不出来。
  君未澜警告道,“以后不许再碰白仙!”  “我知道。”阮怡然点头,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小白貂的毒牙能放倒两个大汉。只是凭着在非之地的阮家长大的经验,敏感的知道不要去忤逆眼前这个人。  他放开她,翻身下床把白貂丢回笼子里。  怡然还有几分惊魂未定,目光小心的跟随着他。心里猜不出君未澜对双凤贡仙嫁衣的事到底知道几分。  正好君未澜回头,就对上了她的眼睛。  见过一双类似的眼睛,其中的东西却全然不同。  那对黑珍珠一样的瞳仁质地坚韧、柔光含藏,会令见者皆然希望被这双眼睛所在意注视。  而不是现在这样。  君未澜嗤笑一声,忽儿感觉自个儿身上的酒味格外熏人。
  003 香汤  酒气之外,新房中还有股喜烛燃烧的辛辣味。  君未澜消失的那扇门后,有袅袅水声传来,阮怡然才明白隔壁其实是间浴室。她独自坐在床前,悄无声息的把周围打量了一番。  宽敞的新房中放满了贴着喜字的家具用什,一个人都没有。  青桃的性格她是了解的,本来就不情愿跟着她一个不吃香的小姐来陪嫁,更何况嫁过来的姑爷名声不好,此时多半躲在哪里偷懒。可君家是仓城富硕之家,竟然也没在新房中安排个听使唤的人。  冷不丁,浴室里传来君未澜要换洗衣服的声音。  阮怡然没动,猜想屋里没有侍奉的人,屋外也应该有。  君未澜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答,声音越来越不耐烦。  怡然权衡着这件事本也属于做妻子的本分,便从屏风后的衣箱里取了身月白色的寝衣,忐忑的走向那扇门。
  推门入室之际,只看见一方硕大汉白玉雕刻而成的浴池,临近的一角有水柱从弯身跃出水面的鲤鱼口中飞泻而下,腾起一室热气白浪。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如此奢华的一座浴池。  常闻君家家风严谨,不兴奢华。君家二老身体力行不说,长子子承父业,常行善举,开仓济民。三子尚且年幼,也知步行上学,借书而阅。  唯独二子君未澜格外特别,据说是小时候生过场大病,差点儿就丢了性命,因此君家二老对他恩宠娇惯,即便名声狼藉在外,也很少管束。可要在内室修搭一座玉质浴池,还引温泉水自由进出,也实在超人想象。在怡然的脑子里,只觉得当今大楚皇帝的澡堂也不过如此。  水汽妖娆,比之前更甚,目及之处一片模糊,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踏错步子,弄坏了什么。  好不容易摸索到池子边的软榻,怡然放下衣服,突然一只手从水池里伸出来,扼住了她的手腕。
  阮怡然赶忙捂住口鼻,挣出他的手掌,奔出浴室,掌心里热流不断,还有血在往外滴着。她不安的站在房间当中,又窘又无助。  耳听一声呵斥,“笨蛋,流血不知道抬头吗?”下巴就被人重重的勾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近在咫尺,粗鲁的拨开她的手心,用力的往里面压了团棉花,道,“进去用水洗洗,别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阮怡然洗漱干净,等血完全止住了,才敢取下那团棉花。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没有着落,脑子里混混沌沌,明明无法思考,又清楚的知道,可能这就是她今后每一日的生活。  你后悔把双凤贡仙拱手送人吗?  心底轻叹一声,怡然站起来离开浴池。  君未澜半依在床上,长臂搭在曲起的那条腿上,见她出来,他拍拍里侧的空处,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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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玛,发现漏发了一小段。重新改过。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阮怡然这次稳稳的站着,只一双眼睛睁惊得巨大,看见雾气后的男子半裸上身站在及腰水中,身材高挑,肌肉紧致。  两人四目相对,君未澜一改之前的态度,嬉皮笑脸的靠过来,“娘子是想一起?”  男子的气息充满了鼻息,阮怡然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就好像被直接按在炭火上烤一下,把浑身的血流都吸上了头脸来,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滴落下来。  连君未澜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手背那颗突然多出来的血珠,也是一愣。  阮怡然赶忙捂住口鼻,挣出他的手掌,奔出浴室,掌心里热流不断,还有血在往外滴着。她不安的站在房间当中,又窘又无助。  耳听一声呵斥,“笨蛋,流血不知道抬头吗?”下巴就被人重重的勾了起来。  那双桃花眼近在咫尺,粗鲁的拨开她的手心,用力的往里面压了团棉花,道,“进去用水洗洗,别把血弄的到处都是。”  阮怡然洗漱干净,等血完全止住了,才敢取下那团棉花。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没有着落,脑子里混混沌沌,明明无法思考,又清楚的知道,可能这就是她今后每一日的生活。  你后悔把双凤贡仙拱手送人吗?  心底轻叹一声,怡然站起来离开浴池。  君未澜半依在床上,长臂搭在曲起的那条腿上,见她出来,他拍拍里侧的空处,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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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淘舵手胆 18楼
17:33:50  我跟过来啦!坚持更噢  -----------------------------  谢谢!我来啦,准备更今天的更新
  @杭州燕子1219 19楼
20:35:00  顶一个,看着挺好  -----------------------------  燕子又见燕子,好亲切
  004 圆房  出阁之前,继母提点过婚后圆房的内容。  怡然像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摘凤冠,脱霞帔,躺到床里,她感觉到旁边的人抬手勾落了帐子。  外面的烛光透过大红的帐帘落进来,染得眼前一片鲜红。  怡然干脆闭起眼睛。  君未澜玩味的笑了一下,人往里面靠了靠,她浓密的睫羽立刻猛烈的抖了抖。  其实是害怕的,只能小心翼翼的做着每一次呼吸,好像这便能提前感知他的动作,做好准备一样。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多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鹿,而一个好的猎手,从来都懂得伺机而动。  君未澜抬手,忽然把人往怀里一拉,阮怡然惊得浑身一僵,随即一只温热的掌心压下来,把她发出的尖叫捂在了喉咙里。
  “嘘——”君未澜伸手往屋顶指指,“家猫和野猫打架呢!”  她完全陷在那个陌生又炽热的怀抱里,呼吸混乱,面红耳赤,哪里有心思听什么猫打架。  可他却很认真,一直都一动不动的听着,透着几分孩子气。  君未澜,她此生的夫君。  怡然第一次用这个概念思考,因为他似乎有很多面,嗜赌成性,脾气急躁,又或者现在这样,总之叫人捉摸不透。  一直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怡然心头的紧张散了些许,这才发现屋顶上的动静当真不小。不仅有瓦砾接二连三碎裂的声响,还有乒乒乓乓的金属击鸣。那两只猫的爪子难道是铁打的?  怡然皱了皱眉,心说都闹成这样了,竟也没有家丁出来赶一赶。寻思间,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扭头一看,发现君未澜竟然睡过去了。
  头一次与男子离得这么近,彼此呼吸互探。  他身上有股沐浴后特有的味道,细腻的肌肤在红色的光线中剔透如玉,闭起的眼帘下,睫毛修长绵密比好多些女子都要漂亮,还有一管高挺的鼻子,又直又正,很容易叫人觉得其实是个一身正气的人。  可是正经点的人,又怎会做出之前那些事来呢?  阮怡然的心抽了抽,不自觉的抱紧自己,掌心覆盖在肚兜的花色上,那是一幅新竹报喜。
  出阁之前,她花了无数个晚上赶双凤贡仙的嫁衣,累的双眼模糊了好长一段时间。以至于绣自己的嫁衣时,只能把重点放在衣裙外旁人会瞧见的地方,而像肚兜之类贴身的东西就只选了简单的新竹报喜——一丛坚韧的翠竹、几点鲜嫩叶芽。  其实这种素净的花色才是她心中所喜,而不是那次夺得绣品大赛的映月观音和双凤贡仙。  只不过,她已经进了那个局,要想脱身出来又谈何容易。  两只猫没斗多久便消停了,阮怡然却一直都睁着眼睛,先是怕君未澜突然醒过来对自己不轨,后来又变成了担心两人身下铺着的白色锦帕上如果没有落红,明日如何跟婆家交代。
  直到天将明了,人才迷迷糊糊的合了眼睛。  睡梦中,她觉得身边有双眼睛温柔的注视自己。可惜眼皮太重,怎么都睁不开来,等真睁开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身边空空的,没有君未澜的影子,而床上那方白色锦帕却跑到了桌子上,上面还留着两点鲜红的血迹。
  005 青桃  这就算圆房了?  怡然诧异,心知女人一辈子最疼的是生娃,第二疼的就是圆房。可她也没觉得疼,不疼哪能流出血来,再者贴身的小衣亵裤还好好的在原处,上头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待确认过这两点,怡然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生了出来,再无法拔除。  君未澜做的这个假,是因为那个人吧,全仓城人都知道他梳拢了玉阶楼的花魁珈伊姑娘。  原来他跟自己一样,娶的不是心头之爱,嫁的并非心中所想。
  虽然这感觉有点儿怪异,她却反而像看到了黑夜中的一丝曙光。  君家家风严谨,想来不肯让风尘女子进门。倘若君未澜真知道双凤贡仙的事,她愿帮他达成所愿,换他三缄其口。又或者他并不知道,她也愿意卖他一个人情。毕竟,也许……双凤贡仙的事会纸包不住火,到时她能求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了。  未及深思,外头传来声询问,“二少奶奶醒了吗?”  “外头是谁?”怡然一听不是陪嫁丫鬟青桃,不禁有些警觉。  “婢子莲房,来侍奉二少奶奶洗漱的。”
  门外人答着,得了准许推门进来,一见站在床前的怡然,低声惊了句,“少奶奶小心着凉了。”  莲房快步上前拿了件披风给怡然拢上,方才退后一步做了个福,身后两个端着水和用具小丫鬟也跟着行了礼。  怡然不动神色的问莲房,“姑娘在这儿当差多久了?”  “回二少奶奶,莲房是家生子,原本在夫人身边侍奉,今次二爷大喜,调来沁院,以后在二少奶奶跟前当差。”  原来是君夫人调教出来的人,难怪如此礼数周全。怡然了然。如今夫人的人都到了,她自己的丫头却至今没有出现。可惜不熟悉君府,无从找起,只能握住莲房的手,道,“我有个陪嫁丫头青桃,姑娘见过没有?”
  “青桃妹妹在院子外住,可能不认得路所以来迟了。”  “为何不安排她住在院子里?” 怡然问。  “二爷喜欢清静,夜里不许人住院子里。”  难怪昨晚上猫打成那样,也不见人来赶。怡然暗暗皱眉,心思随即回到青桃身上。她知道以青桃的性子,此刻还没来,只怕未必因为不识路。  莲房见她沉默不语,道,“少奶奶莫急,婢子这就安排人去找青桃姑娘来。”  怡然点点头。  莲房吩咐了一个小丫鬟下去,转身拿了锦帕垫在怡然胸口,侍奉她洗漱。另一个小丫鬟把桌上那方有落红的白锦帕妥帖的折起来,收在托盘里端了出去。  小丫鬟年纪不大,一张脸红的跟只苹果似得。弄得怡然也很不好意思。
  莲房浅笑道,“二奶奶不用等二爷,二爷早上要先练会子功夫才去饭厅。”说话间帮怡然弄好了头发,又帮她选了身桃红色衣服换上,道是穿的喜庆些,大家见了一准高兴。  的确,今个儿早饭是第一次与君府老少同桌,怡然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具体是番什么情景。见天色不早,一穿戴好便出了门。  莲房走在后面,小声指引往饭厅的路。  两人行到沁院门口,前面有片古树围着场子。隐隐绰绰的枝叶间,忽然一道剑影闪过,只一刹那,惊如飞鸿。  莲房骄傲,“那是咱们二爷。”  可见糟糕的人也总是有可取之处的,怡然拨开枝叶看过去。  点点晨光从天空中洒下来,空气中有股春花的浅韵,连那边传来的声音也带着股醉人的娇甜,“姑爷累了吧,青桃给您擦擦汗。”  (明天继续)
  记号  
  006 金花  莲房小心的看了眼阮怡然,正见她示意自己莫要惊扰两人。  也许是才十六岁的缘故,眼前女孩的身板儿格外单薄。莹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散着淡淡的光泽,乍一眼看去,就好像一棵水灵灵的……豆芽菜……  莲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一面努力不让自己再想那三个字,一面还是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怡然。  她的眉宇间带着股稚气,五官却相当精致,真打扮起来一定比狐媚的青桃漂亮的多。可惜刚才想给她上妆的时候,却发现这位阮家嫁来的小姐连基本的胭脂水粉都没有,而且五指和掌心都有些粗糙,一点儿不像娇生惯养出来的人。  这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莲房看着怡然,心念百转。因她个子更高些,根本瞧不见怡然眼底的黠色,自然也不知道,在怡然的生存守则里,最好的自保就是做只吃亏闷葫芦。何况当初继母点青桃做陪嫁,就是为在君家后院牵制和监视她。  嫩色的树枝一松手就弹回来遮住了视线,怡然用帕子擦了擦指尖沾到的灰尘,她生来一张不笑自弯的嘴,总让人觉得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因为,遇到的都不是在意的人或事罢了。  莲房看到怡然抬步,连忙跟了上去。两人顺着场子的外延,悄无声息的出了沁院。  同一片天空下,青桃的心跳的分外厉害。
  她完全没想到名声恶劣的君家二少长得如此俊秀挺拔,比她跟采晴小姐上次偷看的李家长子不知好看了多少。要知道刚得知要来君家那会儿,她还连哭了好几天,求采晴小姐别让她去,她怕被全仓城都晓得的浪荡公子糟蹋。  而今她怕的男子正靠过来,他摸她鬓角的手炽热干燥,带着叫人无法拒绝的魅力。青桃脸红至极,要早知是这么风情的男人,她才不会浪费那些眼泪水呢。好在知道的也不晚,君家又比阮家李家更有钱,阮怡然也是个软柿子,只要能榜上这个姑爷,她将来的好日子妥妥的。  君未澜把青桃满脸的期盼看在眼里,嘴角噙着笑,道,“你主子对你不错。”  “啊?”青桃不解其意,眨着一双俏眸。
  君未澜往后靠了靠,收回的手里金光璀璨,桃花眼斜斜往上一挑,魅的青桃呼吸困难。  君未澜见之一笑, 抖了抖那朵镶珍珠的金花,“这样的金花在她的嫁妆里都没有,倒舍得给你。”  青桃的目光有些躲闪,那金花是以前的主子赏的,阮采晴是嫡出小姐,哪像阮怡然,亲娘死了,弟弟是个傻子,在老爷夫人眼里简直是个累赘,自然没有体面的嫁妆跟出来。  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含糊的‘嗯’了几声。  “我记得府里的丫鬟都不许戴花。”君未澜状似无意的想起来。  青桃的心漏跳了一拍,君未澜脸上的笑丝不减分毫,可他眼眸中的东西却叫她害怕。不知怎么的,一句辩驳就从嘴角溜了出来。  青桃道,“我看其他人都戴。”  “是吗?”君未澜又是一笑,“我院子里的,好像就不行。”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压的人呼吸困难,青桃不得不长大了艳红的唇,努力喘息,一对俏乳也跟着起伏不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金花在君未澜手里扭曲成条,连同那中间的珍珠亦碎成了粉末。
  007 孝子  怡然到饭厅时,清粥小菜已经上桌,君家大媳妇苏思兰正在指点下人们摆放碗筷。  怡然上前见礼,被苏思兰热络的拉住,“好弟妹可别客气,我正高兴以后又多了个说话的人呢。”  两人在一旁坐下,怡然的屁股只沾了个边儿。  苏思兰是过来人,晓得新媳妇进门的忐忑,往旁边招招手,“把简儿抱来。”  奶妈子抱了个一岁多的女娃娃过来,苏思兰搂过来,抓着娃娃粉嫩的小手教她喊怡然‘婶婶’。  简儿奶声奶气唤着‘笋笋’,听的怡然心里头莫名的松了开来,从怀里拿出只藕荷色的荷包在简儿面前亮了亮,荷包上一对栩栩如生的蝴蝶用的是丝光的绣线,光影间闪动着要飞舞出来。
  简儿欢喜的笑咯咯直笑:“虎蝶!虎蝶!”伸出双手想抓过来。  怡然顺势递了过去,道,“婶婶的一点小见面礼,简儿莫要嫌弃。”  苏思兰笑,“弟妹的手真巧,偏生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人,连简儿身上的小老虎都绣的跟猫儿似的。”  旁边几个丫鬟听了低声笑了出来,苏思兰笑着嗔她们,对怡然道,“你瞧瞧,可不见过我几回丑吗?一个个没大没小的。”  屋里笑声更大了。  “大嫂二嫂说笑什么呢?”   一声轻朗的笑声传来,君家大少爷、三少爷陪着二老走进饭厅,那笑眯眯问话的正是君家三少爷君未潇,十来岁的年纪,出落的仪表堂堂。
  “老远就听见大嫂的笑声了,可千万说出来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自然是笑家里有好事啦。”苏思兰从夫君手里接过君夫人的手腕,扶着道,“母亲,二弟找了个好媳妇呢,思兰一见她的女红功夫就羞的不行,正想让弟妹帮忙给简儿绣花呢。”  君夫人握着大媳妇的手,往怡然的方向看去,怡然这才发现老夫人眉目慈祥,但是眸中无光,似乎视不清物,连忙扶住君夫人伸出的另一只手,温声唤了句,“母亲大人。”  君夫人点头一笑,头上的流苏跟着颤动起来,道,“听声儿就知道是个暖心懂事的人儿,难怪老二闹着非娶不可。”  这话让怡然心里五味杂陈,就好像从来只有苦药喝的人,忽然一日品到了糖,不敢相信其中的滋味是甜的一般。  君夫人的手很温暖,像她娘亲,这一屋其乐融融也完全没有阮家那样的暗波涌动,可她嫁的是君家的异类君未澜不是吗?  怡然浅浅的笑着,知道什么都可以当真,唯独‘非娶不可’这四个字,不能。
  一家人坐定,君未澜才施施然的过来,一进门就笑着赔礼,“不好意思路上被狗拦了会路,让大家久等了。”  狗拦路?怡然惊愕的看过去,青桃可是阮家男丁眼里的天仙美人,在君二少眼里竟然如此不堪?!  再看莲房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怡然了解了,她的夫君心里果然只有玉阶楼的珈伊姑娘一人啊。  君未澜头发还湿漉着,随意的披在身后,看样子是习武出汗,来之前刚刚沐浴过。  君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君老爷见状,少不得说了他几句不懂仪容,君未澜在父母面前很老实,都一一应了。  君老爷又道:“你如今成家了,以后有空就到铺子里帮帮你大哥,别老赖在外面玩闹。”
  不想君夫人立刻在无形间拆了自己夫君的台面,蔼声对两人道,“老二也别太顾着生意什么的,给家里添子添孙才是头等大事。”  这话理应还是由君未澜回答,怡然规矩的没有作声,君未澜却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的踢过来一脚,逼得她抬头看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君未澜答的深情款款,“母亲放心,我和怡然会努力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欢,唯独怡然暗自揉了揉被踢的地方,腹诽了句:真会演戏。  她很少编排人,可君未澜真不是常人,也不想想做的如此如漆似胶的,她将来怎么帮他把心上人迎进门来。  (明天继续)
  @蓝色康桥2010 33楼
20:13:21  记号  -----------------------------  么么哒,蓝色
  新婚就这么多隐忧的赶脚哇,为女主捏一把汗
  008 上街  早饭后,君夫人去香堂礼佛,君老爷与君家大少爷一同到账房,三少爷上学堂,大嫂要操持家事,君家每个人的日常生活都很有规律。也就君未澜突兀的像个什么似得。  可就是和大嫂在饭厅门口两句话的功夫,怡然发现他不见了。  这样也好,反正两人在一起也没有话说。  回到沁院,怡然换下外面的褂子,穿一身居家的绵布衣,套上护袖,坐在绣架前面,将一股暗紫色的线劈开。  她反正闲着,就算大嫂不开口,也打算绣些东西给可爱的简儿。  莲房把茶水放在矮几上,看着怡然连花样都不用描,三下两下就绣了朵盛开的丁兰来,不禁感叹,“少奶奶绣的花真好看。”  怡然笑笑,“绣多就熟了,算不上本事。”
  “是少奶奶谦虚。”  莲房拿起怡然刚换下来的桃红褂子,心里‘咦’了一声,二少奶奶这件衣服上一点儿刺绣都没有,素的寒颤。  可话又不能明说,莲房委婉的道,“少奶奶的女红好,可似乎不喜欢穿绣花的衣服呢。”  的确,她不喜欢。  且这份不喜欢,不是世上独一份。  怡然换了根墨绿色的丝线眯起眼睛穿,丁点儿大的针眼那头灰蒙蒙的,好像那道隔着彼此的帘子,一个清澈的声音在记忆中响起,她朱唇轻启,道了出来,“遍身织锦者,皆非绣花人。”  “噗嗤”一声笑从门口飘来,针头扎在了怡然指尖,就好像笑声中的讽刺,刺痛了心。
  “二爷回来了。” 莲房往门口作福相迎。  怡然含了含指尖的血珠子,正要站起来,被君未澜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抓住。  “既然觉得绣花累,还绣它做什么。”  他看着她,目光嘲弄,说话间拉起人就往外走。  君未澜的力气奇大,脚步迈的又急又大。怡然被拽着一路小跑,直到站在满是人海车流的大街上,才明白过来已经出了君府。  “中……中午还要与母亲一起吃饭呢。”怡然拉住君未澜,双脚钉在地上,再不肯往前一步。
  君未澜毫不在意,“是我带你出来的,没人会说。”  两人杵在路中间,已引来不少人侧目,弄的怡然越发不自在。  君未澜鄙视道,“你怎么跟从来没出过门似的,连白仙都不如。”  可不是,怡然瞧瞧他另一只手里头拎的笼子,君白仙正安如泰山一般躺在里面瞧热闹。  她顺着君未澜的意思点头, “白仙还真是见过市面的。”  君未澜得意,“这东西自己就是个市面——千金难买。”  他脸上有金子般的阳光反射,像个天神一样,整个人带着股一掷千金的豪迈。  不过在怡然眼里,是这人一定没为五斗米折腰过。她看着自己被抓的手腕,道,“我陪相公走走吧。”
  他其实抓疼她了,怡然不敢皱眉,那种强忍的表情含五官中,是自己都觉察不到的楚楚可怜。  君未澜看了她一会,难得好脾气的松开手。  路上忽然喧乱起来,说是玉阶楼的珈伊姑娘的香车正在过来,大家伸长了脖子都想一睹仓城第一花魁的模样。  君未澜亦站定了,那辆油壁香车不疾不徐往两人这边驶来,怡然自觉地往路边走了几步。  珈伊是君未澜梳拢的,郎情妾意,却无法婚嫁。想必这两人谁也不乐意她在中间杵着的。如此一想,也便明白了自己就是君未澜出门见相好的幌子。  怡然转身在一个摊头前,刚打算假装路人,又被君未澜抓着手扯回到他身边。  怡然眨眨眼,看着仍然盯着香车不动的君未澜,下意识的就要挣脱,她可不想成为这对小情人怄气的牺牲品。
  009 丢脸  怡然的挣扎对君未澜来说就跟小猫挠痒一样,不仅不放手,他还把君白仙的笼子递了过去,同时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  纵然那一眼在旁人眼里多少含情脉脉,可还一下浇灭了怡然的勇气。  顺着这个怪人一点为妙,反正身上这身打扮一点不气派,她就装给君二少爷拎宠物的丫鬟好了。更何况周围的眼睛都盯着这里,人人一脸等看八卦的模样。再多动作下去,也不知明天仓城里会传出什么惊悚的段子。  一阵甜美的花香袭来,是珈伊的油壁香车近了,怡然连忙把头埋低。
  香车停下,车边的婢女欲打开车帘迎美人下来,被里面香酥的声音制止,“别——奴家染了风寒,万万不能过了君公子。”  “我还怕那点儿小病不成?”君未澜不以为意。  车里的美人笑嗔过来一眼,隔着半透明的车帘子也满是风情。  怡然感觉到珈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暗庆君未澜的衣袖宽大,盖住了彼此牵扯一起的手。  但闻珈伊笑吟吟的道,“公子新婚,奴家还没有道贺呢,在此恭祝公子与夫人百年好合了。”  君未澜笑笑,“迟了一日吧,你若不送份墨宝做补偿,我可觉得这礼太轻了。”
  听的出来两人的确熟稔,珈伊爽快的应了,“字画自然好说,奴家今天是特意在寺中求了一对姻缘符做送给公子的新婚之礼,这份礼公子可不能嫌弃太轻了,是奴家一片诚意呢。”  一只红酥手自车窗里伸出来,阳光下那对绣有鸳鸯的姻缘符红艳至极,越发衬的托着符的手皓白夺目。  反之怡然看看她拎着君白仙的手,一手一畜生显得好生登对,果然是再给她十年的珍珠粉雪花膏,也养不回原来那双手的娇嫩模样了。  君未澜笑着姻缘符把接了过来,收入衣袖之际摸到绣在背面的字,口中了然道,“辛苦你生病还专门跑一次。今日有事,过几日我去看你。”  “公子请便,奴家不敢叨扰。”  两人话别,珈伊命车离去,君未澜继续往前。  怡然被拽着,也不得跟上他的步伐。发现君未澜面色凝重,眼眸间似有一点犀利。
  怡然斟酌半响,小心的问,“您哪儿不舒服吗?”  “哪儿都不舒服。”君未澜极为不悦的看过来,“你成天弄成一幅丫鬟样,不丢我的脸吗?”  她让他丢脸?怡然很快反应过来,要不要现在就认错?错在她一点不像君家的二少奶奶,害他在心上人面前没面子了。  君未澜已经伸手往她身上虚点几下,责怪道,“你看看你,脸不上粉,头不带金,衣服素的连多花都没有,要不是我拉着你保全地位,以后你出门,别人把青桃当夫人,把你当丫鬟,我君二的脸都可以直接当狗屎给猪踩了。”
  怡然忍笑,把他的脸当狗屎给猪踩……这主意真不错。  原来他是为青桃这幺蛾子不爽。  那还真亏君未澜有不让旁人在院子里过夜的规矩,否则昨晚上青桃就该花枝招展的来‘闹’洞房了,那他的脸面才真叫荡然无存。  想归想,怡然很是积极的认了错。  君未澜冷看了她一眼,甩手走在前头。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君未澜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下来,指着路边一间装修考究的铺子,命令道,“进去!”  怡然不知道里面做什么,眼瞅着门楣上三个大字霸气非常,心跳的突然厉害起来, “进去做什么?”  (明天继续)
  010 忍功  两人走的这条是仓城最繁华的路,两侧的商铺内南北商货琳琅满目。唯独眼前的这间不同,一眼望进去是间古色古香的厅堂,沿墙靠着四对沉木雕花的座椅,应该是给客人等候休息作用,可堂中却没有货柜或者任何货物。  怡然往后退了些,仰看着上方,招牌上的三个墨书大字映在她的眼睛里,相看不识。  “别看了,那三个字是君宝斋。”  君未澜抬手把她抬起的头按下去,里头的掌柜在他的暗示下本分的站在里面没有出来。  这是仓城最有名的珠宝店,店中常客都是城中有地位的夫人小姐,不会像市井小民抛头露面,故而店后专设雅间,货物皆由伙计端去雅间给客人们挑选。  仓城人就算没进君宝斋买过东西,也都知道这前厅后店的店铺只有君宝斋一家。可他娶的堂堂商富之家,城中上流的阮家大小姐却不知道!  君未澜脸上的笑越来越冷,把怡然看的浑身不舒服。
  以前继母管的紧,她需要偷卖绣品都是托看后门的小狗子出去做的。只有一次小狗子病了,她才不得不自己去,也就是那一幅映月观音,后来夺得了绣品大赛的头筹。  不,也不止,还有那一次……  思绪远了一下,又拉回来,怡然嘘嗫道,“我不识字。”  不识字认不出君宝斋的招牌,却晓得用《女诫》中的话为自己辩驳。君未澜半眯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丫头明明有许多想法,却只做乖巧愚钝之态,倒是有趣的紧啊。  “这么说来,‘遍身织锦者,皆非绣花人’这句话,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怡然心头一惊,以为他又知道了什么,君未澜后面的话却是对掌柜说的,“每样挑最好的包起来,送去君府,跟账房结算。”  心里升起种异样的感觉,怡然看着君未澜。
  纵然知道他是为了脸面,可有人肯为她一掷千金,说不动容绝不可能。  感觉到她的注视,君未澜目光收回来在怡然一头青丝上扫了半响,似乎在想象上面戴着五彩饰品的模样,然后,嘴角一扯,他丢下句,“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刚有的感动顿然熄灭,怡然忍不住嘟喏,“那就别买啊。”  她的声音极小,咬字含糊不清,可君未澜的眼睛还是转了过来,怡然赶紧闭紧嘴巴做出一幅贤良模样。  真是奇了怪了,在家的时候不论受多大委屈,蒙多深冤枉,都没跟人顶过一句嘴,今天她明明不想招惹君未澜,却总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他在心里犯嘀咕,这次还直接说了出来。
  阮怡然啊阮怡然,过去经历的事情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忍功无止境,千万要继续努力。  君未澜看着她怡然一个劲的自我鞭策着,突然伸臂把人往怀里一拉。  怡然始料未及,这可是大白天啊!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夫妻也不能这样啊。  君未澜已经放开了她,曲指弹了弹怡然腰间刚多出来的姻缘符。  怡然一张脸红的跟猪肝一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笼子里的君白仙蹦来跳去表示它强烈的不满。  “这是珈伊姑娘送给你的。”怡然呐呐。
  “是送给我和我夫人的。”君未澜纠正,“你要觉得受之有愧,就跟我弄笔钱把她赎出来。”  心里咯噔了一下,怡然不相信的摸了摸胸口。本来就打算让君未澜把心上人娶进门的,这会儿怎么会觉得这么不舒服。  一定是他说的太突然,没能准备好。她抬起头,故作平常的问,“那怎么弄钱?”  君未澜看着不远处有捕快进出的府衙,道,“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有大把的钱。”
  011 赌神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赌坊中乌烟瘴气,光线昏暗,每个赌桌前都是赌红了眼睛的赌徒,人多却不开窗,空气密闭,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  怡然在这个地方站了一会,头晕眼花,浑身上下不舒服,回想刚才君未澜说去个‘有大把钱地方’时的眼神,她还以为他要打劫府衙,后脑勺直冒冷气,如今看来,是她看高了他,竟然跑到赌坊来了。  楚帝登基之后行禁赌令,赌坊都从明面转为地下。眼下这个就藏身市井,对外是间茶楼。不仅难找,而且守门的两个大汉不放生脸进去,怡然还是因为有君未澜带着又是女子,才勉为其难被放进来。
  怡然眼帘下的眼珠子灵活的转来转去,东边是赌大小的,西边是掷骰子的,前满还有几桌牌九,每一桌都很热闹。  但是,既然是要捞大钱,他们为什么还要干站着?  看出她的疑惑,君未澜两手一摊,“没钱下注。”  知子莫若父,君老爷了解自家老二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主,但又不忍苛刻,于是下了条死命令。君二少看上了古董美人大房子,没问题,送来君府跟账房结账。但若是想要路边买个红薯暖暖手,这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不成。  得知君未澜身上从来没有真金白银,怡然看君白仙的目光顿时变得怜悯起来,价值千金的小白貂被带出来的目的原来是做赌本。
  君未澜拨开人群,到赌桌前挤出一些地方,伸手把她拉进去。  这桌是赌大小,周围的人你推我挤,满身都是男人的汗臭,空气比之前还难闻。要不是君未澜站在后面,无形之间把怡然跟其他人挡了开来,她已经想夺路逃出去了。  桌后的庄家吆喝着开始摇罐子,里面的骰子哗哗直响,引得周围人兴奋的大叫大啊小啊,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啪——”的一声,庄家把罐子拍在桌上,手压着盖子大喝,“快买啊!马上要开了!”  无数只手开始往桌上压钱,君未澜凑近了怡然,“肯定是大,你信不信?”
  怡然哪里猜的出这个,不安的问,“压吗?”  君未澜点头。  她犹豫的把小白貂放在了‘大’上,脸上分明写着不相信。  君未澜抱着胸呵了两声,一脸‘爷就这么笃定,不信你等着瞧’。  结果庄家不干了,指着怡然道,“小姑娘,没钱别来玩啊,你压的这是什么东西?”  君未澜马上冲他招招手。  庄家显然认识他,脸黑了一下,哼哼,“又是您呐。”  “是我。”君未澜笑眯眯的看着庄家,“是我就可以压了咯,还按上次的价,就当它一银叶吧。”  庄家老不乐意的翻了个白眼,这人死缠烂打的能力可是领教过的,想想当时的场景,庄家就再不想领教第二次了,无奈道,“一银叶,买定离手,恕不改口!”
  君未澜淡定自若,“开吧,我买大。”  “就是!快开!”  “开啊开啊!”  周围的人也等不及了,庄家吸了口气,抬手把盖子一揭。  “哇!我们赢了!”怡然亮眼冒光,哪里还有刚才的小心不安。  君未澜努努嘴,她马上财迷的把赢来的钱拢到跟前,兴奋的问,“下面压什么?”  “还买大吧。”  也不知是上天特别眷顾,还是君白仙天生带运,一连几局的结果都和君未澜说的一样。  怡然开心的看着眼前的小钱堆,这可是她绣几个月花都换不来的钱,一眨眼就在手里了,君未澜简直就是赌神啊!
  “还玩吗?”君未澜偏头看着她。  怡然正是一个子一个子的数钱,表情是深深的满足,活像进了粮仓的仓鼠。直到把钱都数完了,往兜里放好,她才摇头回答,“见好就收,下次再来。”反正珈伊姑娘很贵的,不可能一次就把赎金凑出来。  “那我们走吧。”  “哈哈。”一声冷笑从不远处传来,“君二公子,还没玩多久,这就要走嘛?”  (明天继续)
  日久能生情吗?  
  @蓝色康桥2010 66楼
15:42:56  日久能生情吗?  -----------------------------  会哒,哈哈
  012 豪赌  连怡然都听出了来者不善,周围人嘶嘶的倒吸冷气,自发安静了下来,似乎都知道来者的身份非同一般。  君未澜没有回头,人已先笑,“郭老板好久不见。”  人群分开,一人在短打手下的簇拥下行来。竟不是什么魁梧大汉,反而一身锦衣,白扇在手,如若可以无视他脸上似笑非笑、目中无人的表情的话,倒当真是位‘翩翩公子’。  郭老板随意往赌桌上一扫,笑道,“小打小闹没意思,君二公子来雅间玩些有趣的吧。”  君未澜眼睛一亮,似乎真起了兴致。
  怡然小心的拉拉他袖子,赌坊本来不是好地方,许多暗庄根本不会让赢钱的人离开。她进来的时候就该料到,是一时赢钱忘了形,眼下绝对不能让君未澜再玩下去了。  “反正来了,玩就玩。”君未澜推开她的手。  “爽快!”郭老板抬手往里做了个请。  两人一同往一间通往后面的大门走去,门洞漆黑,好像一只吃人怪物长开的大口。  怡然跟上两步再次拉住君未澜,被他不耐烦的挥开,“你有完没完?”  “别去了,早点回家吧。”  怡然声音微弱,目光却坚定无比的直望入君未澜眼中。他似看呆了一瞬,很快勾人的桃花眼冷了下去,“爷要玩还要你同意吗?”  怡然愣了愣,从没见君未澜如此淡漠过,他已转身继续往门里走去。
  “听说二公子昨日新婚,这位是?”郭老板的目光在怡然身上转了转,让怡然觉得好像一条毒舌盘在身上。  君未澜冷笑一声,“无知丫头而已,郭老板走吧,你也跟着,爷不用人伺候拉?”后面的话是对怡然说的。  怡然只觉得被桶冷水彻头浇下来,双脚粘在地上一般无法移动,她怎么忘记了这人是在新婚之夜都要跟人赌新娘肚兜的男人,赌入骨髓,会听她劝说才奇怪。  也罢,最多把赢来的钱输回去,今天总不至于死在这里头。怡然握紧了钱袋和君白仙的笼子,苍白的脸重新恢复常色,拔腿跟上去。  门洞后长长一条走廊,连着座一丈见方的小花园,四周都是高墙。  怡然来到君未澜身边,也不知那为郭老板动了什么手脚,对面的墙面开出扇门来,里面别有洞天,竟然是间考究的雅间,大小几乎与外面的场子完全一样大,各色赌具一一陈列其中。
  君未澜不客气的走进雅间,在桌子一头坐下。  “二公子想玩什么只管说。”郭老板的扇子在赌局上缓缓指过,“您是郭某这间屋子的常客了,知道里头的规矩,下注五百银叶起。”   怡然差点一个趔趄摔倒,五百银叶?都可以买下整座阮家大院,甚至一百口人一年的口粮!  “公子,我们钱不够。”她小声提醒,鉴于君未澜说她是丫鬟,也干脆唤了称呼,“我们刚才一共才赢了两百八十九银叶。”  似乎她讲的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君未澜闷笑,笑的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如有流光旋转。
  怡然被这反应弄的莫名其妙,身边紧风飘进,落下两张白花花的银票。  郭老板阴森的道,“君府账房新出炉的两千两银票,二公子,我这君宝斋就好像是为你开的一样。”  “什么?”怡然盯着君未澜,不可置信,“你在君宝斋买东西就是为了骗家里钱来赌?”  她以为他至少有句讽刺,比如‘你真当我买首饰给你’之类。  可什么都没有。  君未澜懒散的靠在椅背上,双指夹起一张银票丢到桌子中央,道,“摆牌九吧,郭老板。”
  013 用她  牌九需要两人以上才能开局,郭老板笑,“由郭某坐庄的话,二公子还缺个伙伴一起玩。是挑郭某的手下做陪,还是公子身边这位婢女?”他将黑色骨牌置在桌子中间,摆出做了个请君做主的手势。  君未澜摇摇手指,“你我来玩,她做庄。”  “我?”怡然指指自己。  君未澜才不管她啥反应,把骨牌往跟前一推,径自吩咐,“牌面朝下打乱了垒起来,玩几局耽搁不了你回去做饭。” 声线慵懒,说完人就闭了眼睛,只等怡然动作。
  她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过去可连骨牌都没摸过。好在手不算笨,这点小事做的来。其实怡然不怕君未澜输光,但阴阳怪气的郭老板让她觉得危险盈身。  不论如何等过了今天,回去好好想办法,君未澜对二老言听计从,想来用对了方法还是可以浪子回头的。  怡然将牌九打乱了重新垒起来,也把凌乱的思绪整理妥当。  君未澜说,“叠两层。”  她就码两层。  君未澜说:“掷骰子。”  她就掷。  君未澜说:“发牌。”  她就捻起点数对应的牌发出去。  郭老板一看那动作,明白这个丫头第一回做这种事,断不可能玩老千。他是赌场老手,根本不需翻开,指腹在牌面下摸过,点数就在心中。
  是至尊宝,牌九里的大佬,天要他赢。  手里的扇子潇洒的摇了两下,郭老板道,“二公子刚才在外面把把开花,今日的赌运定比郭某好。”  君未澜干笑,“在郭老板的地头,谁的运道敢更好。”说着就手里的牌摊开来,几个武子而已,毫无胜算。  郭老板见状也不再拿腔作调,爽快的亮了至尊宝。  君未澜把银票推过去,被他笑着推回来。  “再赢二公子一局,再拿不迟。”  “当然,总不见得把一千银叶的银票撕一半给你。”  怡然听的一身鸡皮疙瘩,这两人明明谈笑风生,又火药味十足,实难分辨交情如何。
  “小意。”  猛然间陌生又熟悉的两个字闯进耳朵,怡然奇怪的看向君未澜,脸色有些微的苍白。  君未澜不耐烦的挥挥手,“发什么愣,掷骰子发牌。”  吊起的心急速回归原位,怡然垂帘掩下眸底的情绪,他喊的应该是小怡,她怎么会错听成自己的乳名小意。  那个名字,有十年没人提起了啊。  手抓起骰子,往桌中间不轻不重的抛出去。多彩的点子在视野中飞旋,飞旋,终是旋了个巨大的角度,停止在角落。她克制住指尖的冰冷,给两人发牌。  赌局没有常胜将军,君未澜连输三局,就好像先前在外面逢赌必赢的经历是怡然的错觉。  君未澜有些输红了 眼睛,指尖反复敲击着桌面催促怡然发牌。
  但往往越是在意,就越会失去。  “哈!”最后一把,郭老板又一次甩出至尊宝,毫不客气的把两张银票纳入怀中,口中假客气着,“多谢二公子承让。”  君未澜气极反笑,像每个不甘败的赌徒一样,不肯离去,“再赌一把。”  一人上前在郭老板耳边低语,郭老板潇洒的扇子滞了一下重新摇开,道,“郭某有事,下次再招呼二公子。”  逐客令如此明显,君未澜的嘴角却咧了开来,“有捕快来查赌坊,郭老板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吗?此地密室无人得知,最是安全。”  这次郭老板的扇子彻底停了下来,阴森的打量着眼前闲坐的华衣公子,漆黑眸子里如刀的东西似要穿进对方身体里。  怡然感觉到周围气势豁然一紧,有什么刮的她面上生痛。郭老板的手下已在附近形成包围趋势,既紧盯着君未澜,又防备着外头的人冲进来。  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可惜也没能觉出外面有什么动静。这些人同她一样在密室中,要知道捕快来查赌坊一定是与外头有什么联系机关。可君未澜不是赌坊中人,却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莫怪郭老板会怀疑。而且,她们来赌坊之前曾经经过府衙……  怡然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关键,可脑子里全是零散的点,一时都无法串联起来。  君未澜笑眯眯的,“郭老板可别怀疑错了人,君二是你请进来的。”  他说的是事实,郭老板的神色状似缓和了些,道,“郭某的地方不能赊账,二公子要再来一局用什么做赌注?”  君未澜抖了抖在外头赢的两百多银叶,“这些,还有——”指尖一斜,点在怡然身上,“用她!”  (明天继续)
  真舍得把小怡赌上呀?  
  @蓝色康桥2010 80楼
19:56:09  真舍得把小怡赌上呀?  -----------------------------  赌一个嘛,有危机才有感情,哈哈
  每天几更?  
  @海淘舵手胆 82楼
09:20:35  每天几更?  -----------------------------  现在只能每天更2次,一次一千字,因为这个故事目前还在网站刚连载时期,不能天涯更的太多。
  014 特别  郭老板这雅间不是外头的小场子,进来玩的客人随意压件东西都是奇珍异宝,房田良娣,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片子来做赌注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君未澜此话一出,郭老板见多识广的脸上不屑多过惊讶,但见那小丫头自己反而很平静。郭老板看见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对怡然来说,怎么能不笑呢,转了一大圈终于知道君未澜带她上街,巧遇珈伊,君宝斋买珍贵再到赌坊作乐,如此环环相扣,到最终站在这密室中的目的。  明明白白的死永远比稀里糊涂的活好。  郭老板看小丫头在如此处境之下依然镇定自若,稍微把心里价位提了,不过价是卖出价,不是买进价。  商人好利,无所不图。他自然要压价,“一个十银的丫头都比她看着顺眼,这等货色连青楼都不要。而且身材单薄,肩能抗,手能挑,要算两百多银叶,二公子这婢女可不值那么多钱。”  好端端的大活人被说的一文不值,君未澜不乐意了,“怎么不……”  “郭老板错了。”  话头被怡然一口打断,君未澜满腹争辩激昂的表情瞬间定格,相当滑稽。
  可惜怡然并没有看他,这会儿她少有的没有低头,微仰着下巴,眉眼明亮的直视着郭老板,道,“郭老板有所不知,婢子的身份很特别。”  “怎么特别?”郭老板潇洒摇扇,等听下文。  他与她非亲非故,事后若将君家二少奶奶嫁来第二天就给夫君当赌注这件事传出去,不光君家丢脸,连她的娘家也会颜面无存。怡然侧头看看君未澜,他已经恢复常色,手撑下巴,抖着二郎腿,哪里有在意她说出实情的样子?当真浪荡公子,毫无急忧。  所以这件事……  “郭老板有所不知,婢子是君二少奶奶的陪嫁丫鬟。”怡然抬手把散下来的碎发夹到耳后,下定决心道,“虽是下人,却与我家小姐情同姐妹。如若今日留在此地,不论是为了君家面子,还是顾忌我家小姐的感受,府里都会出钱来把婢子买回去。是以婢子本人不值钱,婢子的身份却值两百多银叶。”  一口气说了许多,始终声线平稳,不带一丝颤音。  临末,怡然平视着郭老板,又道,“婢子可以现在就签下卖身契,郭老板放心与我家二爷再玩一局吧。”
  雅间的隔间没有预想中的厚实,能听见隐约的人声,衙门的人已经搜查到小花园里,在看有无其他暗间。  屋里的情况一时微妙起来。  郭老板在这种时候,是绝不会出去让人抓的,密室另有一个出口,他也不会放君二从那离开,知晓了关键时刻才能用的密道。既然现在只有都呆着雅间里,坐等衙门里的人离去。那么,反正呆着也是呆着——  手里的扇子哗啦一声合起,郭老板三下两下写下卖身契,一抖上头的墨迹,抬头看君未澜。对方反倒像是个置身事外的人,悠哉哉的品着茶。嘴角扯起一丝冷笑来,“陪嫁丫头都如此牙尖嘴利,想来二少夫人更是人中之凤,今后若有机会,郭某倒想见识一番。”
  君未澜笑了,吐出口里的几片茶叶,道,“只怕真见到内子的时候,郭老板会很失望。”  是失望她就是她,还是她的资质平平?怡然无心理会他话里的意思,神色平淡,指尖沾了印泥往卖身契上落下去。  “慢!”君未澜忽然伸手拦住她,桃花眼往郭老板身上一斜,似笑非笑的道,“好歹我压的是个大活人,郭老板也该压些特别的以示诚意不是?”
  015 赌注  “郭某一介商小,除了钱之外,还真没其他可以做注。”  郭老板不咸不淡的回答,把太极打了回来,君未澜笑呵呵的接着道,“那君二帮郭老板想一个。”  “愿闻其详。”  “压你下半辈子的一银叶。”  郭老板眸光闪闪,问,“二公子此话怎讲?”  “郭老板此时富甲一方,自然不稀罕区区一银叶。”指尖摩挲着茶盏的微凉的碗盖,君未澜笑意更浓,“但若是余生潦倒,穷途末路,那么可以果腹安身的一银叶对郭老板来说就比天还重要了。”  在场的人包括怡然都有点跟不上这思路,郭老板却完全听出了话中的凌厉,眼神一厉,跟刀一样投过去,“看二公子这话说的,莫不是喝茶也醉,开始说胡话了?”  ‘了’字还没说完,君未澜忽收笑容,神情一肃,“君二要赢的就是郭老板唯一的这一银叶。”
  他难得严肃正经,不大的声音里带着股压人如尘的气势。听的郭老板心神一震,眼前白光闪过。君未澜手里的茶盏已飞弹而出,打在有暗门的墙面上,轻碎的脆裂开来。  “墙后有机关!”墙外一记大喝。  戏剧化的转变发生的太突然,怡然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只手搂着旋开原来的地方。等再睁开眼睛,人面对着雅间的一个角落,脑袋后有惊天动地的砸墙声。  怡然立刻转身,只看见君未澜怡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郭老板横眉竖眼的站在赌桌对面,大手一挥,“给我把这小子剁了!”  打手们对君未澜蜂拥而上,屋里顿然乱成一锅粥。  人影晃动,她猜不出先前护她到角落来的人是谁。只看见郭老板风流倜傥的扇子不要了,一脚踹开赌桌,准备往桌下密洞钻。一只凳子突然从天而降,飞落入大开的地洞,抢在郭老板之前堵去路。  这一次怡然看见,是君未澜脚尖勾起的凳子砸过去的。动作行云流水,不逊于早上的惊鸿一幕。
  武艺那么高,应该不会被这群坏人打败的吧。她松了口气。  可惜一口气还没等完全舒出去,君未澜脸上已中了一拳头。他叽里呱啦的一蹦老高,手里还领着对方汉子的领口一块跌入了地洞,眨眼不见了。  怡然的心被什么东西无形的揪了一把,急的她走上几步要去看究竟。  郭老板的声音从洞里飘上来,“剁了他啊!”  一个两个三个大汉得令,接二连三扑下去,可是洞太小只容一人经过,几 个大汉如此一叠瞬间就在洞上压出了座小山。在最下方的郭老板痛呼一声,估计被压的够呛。  “一群笨蛋!抓那个女的!”  “是。”  怡然心里一跳,小山最上面的大汉爬起来向她逼来,横肉堆砌的脸上面目狰狞。  她没有慌到失神,一咬牙转身往靠墙的多宝阁跑去,抓住一个花瓶冲大汉狠狠丢去。大汉蒲扇般的大手一扫,就把飞来的花瓶拍飞。  她皱眉又把一个古董瓷马抱在怀里,往有进出暗门的墙壁靠近。  那堵墙外正热火朝天的砸着,每砸一下,整个雅间也都跟着颤抖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觉得如果是在那墙周围的话,才能在第一时刻获救。
  大汉看出她的心思,当机立断飞扑过来。  怡然虚晃了一下手里的瓷马,就趁大汉犹豫的瞬间,扭身从他手臂下逃开。  大汉一抓不中,心中恼火。  “死丫头,老老实实别……唔……”  怡然一门心思只往前跑,等整个人靠在墙上回头。  大汉已经摔倒在地,脸色煞白的捂着左边小腿,上面不知何时扎了根银白色的针,痛的他嗷嗷大叫。  背后的墙面剧烈的颤动着,巨大的力道好像直接要打在怡然身上。她退开些,慌乱四看,隐约瞧见君未澜的衣袖在肉山下闪过,可他自顾不暇,难道会有空救她吗?  (明天继续)
  好惊险  
  @蓝色康桥2010 92楼
05:32:53  好惊险  -----------------------------  嘿嘿,让男主保护好她。  今天更新晚一点,中午有会议
  016 彭友  “轰隆——”一声,身后的墙终于破了。  飞溅出来的小石子有一部分往怡然背上打去,她那时候不知道习武者有种叫内力的东西,只觉得背上股巨大的冲力扑来,迫的她往前冲出好几步。  身后红黑色的人影一晃,她被一条手臂扶了一把,背上的力道豁然消散。回头只看见个青年捕快眼神锐利的打量了她一瞬,道了句,“站着别动。”  有人往这里跑来,“彭捕头,怎么处理?”  彭捕头松开怡然,一抖衣袖中碎裂的小石子和粉尘,指向屋中其他人,“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一个个检查。”  “是!”  小腿受伤的大汉被拖到了一边,肉山上的人也被一个个拉起来。偶尔遇到一两个反抗,捕快们三下两下就把他们制伏了。  最后从洞里出来的是君未澜和郭老板。  君未澜脸上挂了彩,衣服皱了几道。  可他的武功不是很高的吗?  怡然不解,按理说,刚才除了他,这屋子没有第二个人可能出手救她了,但他有很厉害的暗器功夫,完全可以直接把郭老板等人扎的爬不起来。  至于郭老板,如果不是身上的布条状的衣服颜色很眼熟的话,已经完全看不出这个头发凌乱,五官青紫肿胀的男人是原来那个颇为风流的翩然公子了。  一见两人的模样,怡然忍不住绕过身前的彭捕头要过去,那名彭捕头却先她一步走了上去。
  “君二?”  君未澜刚自己碰了下脸上挂彩的地方,正痛的噗噗倒吸冷气,闻声看过去,皮笑肉不笑的冲对方咧了下嘴,“小朋友又见面啦!”  彭捕头脸色一黑。  君未澜的注意力已经到了后面的怡然身上,他招招手,“来认识一下,这是仓城衙门的小朋友,这个是我内子的陪嫁丫鬟小怡。”  怡然朝捕头屈膝,行了个见礼,“小怡见过彭捕头。”  “诶?你知道他姓彭啊!”君未澜惊呼,结果又扯到嘴角的伤口,不由皱起眉头。  彭捕头横了君未澜一眼,对怡然抱了抱拳,“在下姓彭,名友。”  “彭捕头。”怡然称呼不变,再次对彭友客气的笑笑。  她已经嫁了人,虽然君未澜给了她假身份,也不会与其他男子接触过多,于是转头看向君未澜。他好像看出她心中的疑惑一样,大刺刺的道,“你以为我想跟他认识啊,进监牢多了自然就认识了,你可不许告诉你家小姐。”  怡然点头,别说她家小姐就是她自己,任何其他人她都不会说的。
  “原来君公子还记得与在下的相识过程。”  彭友被君未澜左一句‘小朋友’,右一句‘小朋友’,惹得有些闷火。  他声线冰冷的道,“真是哪里出事,哪里就有君公子的身影。上次是在玉阶楼里发现采花大盗尸体,这次呢?难不成公子是这个地下赌坊的幕后老板?”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君未澜闲闲的抖出一张卖身契来,道, “看清楚,爷有证据。这里的老板是郭朔,他先用赢钱哄骗我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深陷赌场,然后又抽老千害她输的差点把自己压在这里。”  怡然总算领教到一个人说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把主角换成了她不说,君未澜还在她肩头重重地一拍,感慨了句:“多亏姑爷我救了你啊,小怡!”  那头彭友拿过怡然还没来得及按手印的那张卖身契,细看之下,眼睛不由亮起来。
  顶  
  君未澜得意,怎么样小朋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否则你就是进来也不过没收些赌具,查封他的地方。可今后么,嘿嘿……”  两人互看一眼,交换了只有彼此知道的一些讯息。  彭友开拍君未澜放肆的手,把卖身契收在身上,道,“在下会将此事上报朝廷,绝不姑息。”转首还对怡然行了一礼。  他虽没有道谢,也没有要求怡然跟回去录口供,可怡然能感觉到,除了感谢和正直之外,彭友身上有种呼之欲出的气势似乎要把天下所有的不法之徒一网打尽。  这一生,她和彭友一共见过两次。  一次是现在。  一次是很多年后,彭友协助君未澜将她从那人手中救出。  不过,时光毕竟没有加速,现在的彭友尚没有修炼出大楚六大名捕之一的涵养,君未澜也仍然只是一介平民公子。面对他频频的出言不羁,彭友怎会不寻机会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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