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经》中启示的“人生之道”&下&(2)
第三十节　 否卦看透了,活得更积极
看破红尘,是否一定要遁入空门?
《易经》里有个“否卦”，讲否极泰来。《易传·象》说:“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这是一个蒙难与避难的卦。你会遇到如《易传》所说的“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这样的时世或时局。怎样处乱世?怎样度危机?孔子主张“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我小时有个大朋友,是个绘画天才。然而命运不济,15岁时赶上了整风反右。教师动员他画一幅漫画帮党整风。他不知道该画什么。老师按上面布置的意思说,你就画一个领导坐着看报,嘴里叼着烟,桌上一杯茶。这就是一杯茶,一枝烟,一张报纸看一天,这就是官僚主义。他听老师的话,照着画了。结果,成了全国最小的右派分子。到了文化革命中,因为是右派,又被送去劳改。好不容易等到“四人帮”倒了,回了家,却不知该如何生活了。因为以前总是有人强迫你去过某种生活,一旦让你自己去决定时,反而迷茫起来,不知所措。他给我来信,我想着想着,给他回信中写了一句粗话:“他妈的,看透了,活得更积极!”
谁知道这个问题是当时全社会的共同话题。《中国青年》杂志在总编关志豪的带领下,发起了一场“人生观大讨论”。潘晓的一封信《人生的路哇,为什么越走越窄?》,掀起了中国历史上仅有的大规模的青年思想大困惑大反思。我当时提倡建立人才学正有点走红,《中国青年》杂志的编辑来找我,我就把那句粗话告诉了她们。她们一听,很兴奋,说:就用这句话做标题写篇文章怎么样?文章写出来了,当然去掉了“他妈的”。
关键是这句“看透了”,你到底看透了什么?人生苦短,生死无常。大奸似忠,摘桃成功。食利专权,口蜜腹剑。欺世盗名,厚黑红顶。内小人而外君子者,伪君子也。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恶人先告状,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落井还下石。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猎豹追羊土狼吃,绣女为人做嫁衣。非洲豹极限奔跑,追捕了一只羚羊,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力气吃第一口。这时悠哉游哉,走来一群土狼。请你自重,豹子留下猎物,撤了。
他妈的,老子看透了!还是要保留这个“他妈的”,才有那个劲。看透了,有的活得消极了。或愤世厌生,或遁入空门,或逆来顺受,或了结此生。有个孙先生说:你有勇气去死,为什么没有勇气去面对活着的问题?老子说: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我就当我已经死了,灵魂附体又回到了人间,难道我还没有勇气,去解决我生前遇到的难题吗?
看透了,死了,也就真的是“否”了!看透了,否极了,反而活得更积极了!
生命倒计时,否极而“泰”来
不久前,电视报导:一群癌症患者在庆祝他们的癌龄生日。其中有4年5年10年的,最多的一位居然有20多岁的癌龄。我的天,得了癌症还能活20多年!这同正常生命已经没有太大差距了。这不是癌症出现了克星吗?
我很留心他们的生活。这群癌症病人,共同生活在疗养院中,除了治疗这一因素之外,还有几个让人深省的地方。
第一,他们的人生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们离死亡太近太近了。于是一种“生命倒计时”的人生态度不知不觉地代替了原来的追求荣华富贵功名利禄的功利主义人生观。庄子所说的那种返朴归真回归自然的境界,不需要哲学的修练便自行达到。原来在官场市场情场上的多种心理压力,自然化解。平平淡淡才是真!心理压力派生的有害分泌物,自行消退。这或可说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污染源或病源。
第二,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达到了在人类社会生活中无法理解的勾通、理解、平等、互助、互怜、互爱。过去当官的种田的,豪富的贫穷的,在上帝的死亡铁律面前一律平等。他们之间的人生关怀互相温暖,彼此滋润。彼此之间,没有敌视、仇视、鄙视,没有权贵的傲慢和贱民的卑下。这种心态,助长了生命肽的大量分泌。我们在前面已讲到,这种生命肽是一种生的特高能量。或许就是它——生命肽,是癌症和百病的克星。
第三,他们真正放松了,唱歌跳舞,游戏调情,琴棋书画,太极气功,一切随之自然,不求“武功第一”的名誉,只图今天感受的随意。他们之间的能量互相辐射互相吸收,形成了一个远远胜过电疗磁疗的肽疗场。慢慢地,癌细胞受到控制,生理机能得到协调和平衡,于是死亡便步步推迟。如此延长下去,不但可以赶上无癌人的正常寿命,只怕还有长寿的希望。
这是否极而泰来,也就是否极而泰来。
在死亡中否定旧我,找一个新的起点
以前,我不知道什么是虚无。萨特写的那本名著《存在与虚无》,我翻来复去就是看不懂。6年前,我最心爱的女人死了。我从疯狂变成痴呆,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虚无。我再等她万年亿年,永远也等不回来了。我翻着她留下的照片和笔迹,心想这个人是真的存在过吗?她那时变成的油烟和水蒸气,现在说不定早就随雨水降临山河大地,成了植物和动物的活细胞,也许这些植物已被人吃掉,她已成为现在活人身上的一分子。
30年前,我因汽车翻进山沟而死了过去。据他们讲,他们去摇动一个还没死的人,拼命叫他的名字,结果硬把他摇死了。在场人都认为我已死而没有救我,反而使我有机会凭着血小板的凝结而保住丁点儿的鲜血在血管中重新流动起来。后来我在天津同作家坐谈,我请求他们今后再写英雄受伤时,千万别让战友们去摇他。你看,英雄倒下了,“班长,班长!”玩命地摇,班长眼微微一开,说:我的党费!接着,头一歪,去了!大家都笑了,给我一个眼神会意,以不再这样写了。
我因为这一死而复生,才有了胆去发动“人才学”!因为我女人的死,我才有了那股痴傻和疯狂,发动了电影课!
人们问我:你怎么想到“人才学”的?这在我们中国,的确是有些让人费解的。以前,全国除了毛泽东一个人可以提出新概念,别人是想也不敢想的。那时,任何一个人都会说:“难道你比毛主席还高明?毛主席没有想到的提法你居然敢提?!”因此,那时没有人敢提出一个新概念,更别说一个新学科了。
可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我按照毛泽东的话,发现林彪的言论有矛盾时,在小屋子里的议论,竟成为“恶毒攻击无产阶级司令部”的“罪行”,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我就象《牛虻》中的青年主人公亚瑟一样,在“主教”面前忏悔,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然后被与自己热恋着的姑娘“琼玛”打了一记“耳光”。毕业时,就象被发配充军一般地到了夜郎之国,到贵州省一个六种民族聚居的高寒山区当了“农民”。
就是在这个夜郎之国,我经历了一次大劫,死里逃生,大难不死,使我的思想来了一个大换血,重开头,不然就不会有我后来的一切新思想。
我刚从死亡中往回走时,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黑白相间的卷云时舒时卷,若明若暗。当我刚刚象游丝一般地复活时,眼看着面前的山坡、野草、树木,不知那些是什么东西。呆呆傻傻,无思无想,也许就象一条虫子,眼睁睁地看着万物,连问题也提不出来。我绞尽脑汁地想呀想呀,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第一个问题没得到答案,很久很久,突然产生了第二个问题,有一种东西,看到了山坡、野草、树木那些东西,那么这看着那些东西的东西,是个什么东西?我想呀,想呀,想了很久很久,仍然想不出来。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个小时,还是得不出答案,这时却突然冒出了第三个问题:有一种东西,在追问那些东西(山野、树木),在追问看到那些东西的东西(眼睛),那么这追问那些东西的东西,又是什么东西?
当然,现在很容易明白,那在追问东西的东西,就是“我”，是我的思想。这段感受对我来说是太重要了,这是我产生独立思想的转折点,是我离开过去接受的一切僵化思想的转折点。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突然想起:好象有一种东西叫“人”,好象“我”就是一个“人”。是不是?是听谁说过?不知道,不能确证。好象是的,是有一种东西叫“人”,我是不是一个“人”,好象是的,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
呵,多么伟大的发现?——我是一个人!这就够了——我是一个人。我那时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我感到百倍、千倍、万倍的兴奋,因为,我终于弄明白了“我是什么”?答案:我是一个人。
接着,我什么也不想了。非常简单:我要活。我只意识到自己的两个肘艰难地向前爬去,我爬到了公路边,哇哇吐出了几大口污血,又昏迷过去了。再醒来时,已躺在医院。七天七夜,昏迷不醒,断续恢复到半醒状态时,我只是一味地叮瞩自己别忘了,千万别忘了,我是一个人。这是多么艰难才发现的。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那是最大的痛苦。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后来遇到了著名戏剧作家高行健,他对我的这段感受特别感兴趣。也许以前听说的关于死而复生,凤凰涅磐之类,可能确实是有道理的。其实,别的人和我垂死之前一样,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人呢?只是因为这一点太基本,太简单,所以人们对“我是一个人”并不特别加以重视,而在实际生活中,已经忽略了自己是一个人,只记得自己是一个部下,自己是一个党员,自己是一个儿子,自己是一个妻子,自己是一匹千里马,是一个驯服工具、镙丝钉,而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了。
“我是一个人”,这是我的人才学的整个的起点。说实话,我对“人”的探其究竟,完全不是为了做学问,而是出于对“人”的好奇。
你们不要以为这种意识太简单,其实是最根本的东西,是原点。我后来的整个独立意识就是从这个原点开始。我开始有了我自己的思想,虽然是最简单最基本的思想,但那是我自己的思想。
我想到地球上还没有人的时候,想到了地球上刚有了人的时候,那时,还没有制度,没有道德,没有政府。这些人,为了生存,大家约定出一些共同遵守的东西,就是法律,大家共同地赞赏和奖励一些东西,共同地谴责和鄙弃一些东西,这就是道德。人们推举那些发明火、发明种植、发明衣服、工具、房屋的人”出来当领袖,这就是政府。我发现,人间的这些法律、道德、政府之类的东西,都是由人建立的,而后又都是由人来改变的。原来被认为道德的东西,后来被公认为不道德的了,比如包办婚姻。原来被认为不道德的东西,后来被公认为道德了,比如自由恋爱。因此,可以推论,到现在为止,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道德观念,不见得都是道德的,道德是人为了人而建立的东西,因而也一定是由人为了人来改变。说不定我也可以为人类改变一点什么,或者增加一点什么(口里)!
中国有句古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说,从死亡体验会使人改变思想这一点来看,说不定是有道理的。
懂得了死,就更懂得生
1983年我因胆结石充满住进医院,准备动手术时,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因感而发有几句诗,题目便是“遗嘱”:
我从死亡里爬了出来,
审判非我的历史,
将心血点燃当作火把,
又向死亡跑去。
请把我的骨灰当作雨肥,
让我长进青草、包谷和红玫瑰,
谁会吃了我在其中的果实呢?
让我在你们身上复活!
因为懂得了死,所以对活着的人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一切的“人”都感兴趣,对“人”的一切都感兴趣。我就象巴斯德爱他的细菌那样地爱人,就象法布尔爱昆虫那样地爱人,就象古黛尔爱黑猩猩那样地爱人。于是,一切的人,人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成了我的标本。我们研究蜜蜂打仗、蚂蚁殴斗的时候,毫无疑问是把这当作一种自然现象,但是说不定蚂蚁和蜜蜂自己却把这叫做“阶级斗争”。而地球人,特别是中国人称为阶级斗争的东西,在外星人看来,仍然不过是一种象蚂蚁和蜜蜂的利益斗争而已。你不能说蜜蜂没有法律,你不能说蚂蚁没有语言,只不过人类听不懂而已。
好了,总之我捉摸起“人”这种东西来了。长话短说,地球上前前后后生活了多少亿人,有的人痛苦,有的人幸福,有的人终身被奴役,有的人甘愿被奴役,有的人一面奴役别人一面又被别人奴役,但是,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比其他的人发展得要健全一些,高能一些,强壮一些,聪明一些,自主一些,自由一些,丰富一些,魅力一些,快乐一些,成就一些,简言之,就是说有那么一些人活得要好些。这些人使我想起了中国古文里的“人才”这个词。如果我们从他们身上寻找启发,一定可以帮助人类,使所有的人都活得好些更好些!于是,我便把寻找这种启发的学说,称为人才学。
懂得了死,就更懂得生。这与孔子所说的“未知生,焉知死”是相辅相成的。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去尝试死亡的体验,那太危险,也完全没有必要。但你却可以用心理去体验死亡,体验肉体的死亡,体验精神旧我的死亡。去想象,假设我真的死了,又有一个奇迹活了回来,那么,我会怎样重新看待这个世界和人生呢?我将怎重新规划我的人生呢?
懂得了死亡,除了少数例外,多数都会因为把人生看透了,包括把社会的阴暗面看透了,看透了,活得更积极,活得更有勇气,更坚定。
第三十一节 　豫卦
你怎样才会快乐
乐民之乐,忧民之忧
80年代人民大会堂庆祝教育部《人民教育》杂志创刊30周年的宴会上,著名相声艺术家侯宝林被请上台，大家以为请他说个相声助兴,没想到他给大家玩了个砂书。什
么是砂书?就是手握一把砂子,用砂漏法在盘子上写成字。大家很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他写了几个什么字呢?
乐民之乐,忧民之忧!
接着他讲话，说他看到北京图书馆的烈日下众多学生发奋读书的情景，他呼吁能不能把这次宴会上的钱少吃一点，给学生盖一个遮太阳的棚子。与会人们个个感动的眼圈都红了。
这是《孟子·梁惠王下》的话,原文是:“乐民之乐者,民也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也忧其忧。”这是什么意思?你不爱惜下属,下属也不会爱惜你!你对下属和人民好,当你享乐时,当你泡妞和玩乐时,他们为你高兴,说:你瞧瞧咱头,多有本事,多风流!领导英明,歌舞升平。当你头痛,不管是生理头痛,还是心理头痛,大家都为你担心和关心,千方百计为你寻医找药,为你分忧。你对下属和人民不好时,你泡妞玩乐,他们就骂你,说你腐败,说你是吸血鬼;你头痛时,他们便幸灾乐祸,说这是上天有眼,活该的报应。
侯宝林先生可不是个只供人娱乐的艺人,而且是个乐民忧民的思想者。那时,我和他很熟,他曾经拜托过我,让我把他未来得及讲的话,在我演讲时帮他讲出去。他用砂书乐民忧民,实在是一种哲学,看来玩乐或许真的也有点道呢?!
据说庄子说看见鱼儿很快乐，他的朋友反诘他：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庄子说，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乎？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写道：“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也无穷也。然而禽鸟之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之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说明古人就在研究快乐问题。而且明显地意识到了快乐的社会性和个体性。
哪怕明天就死,今天我也要玩
《易经》里有个“豫卦”,豫,就是欢乐的意思。卦象是坤地在下,震雷在上。这一卦是讲玩乐之卦,快乐之卦,安逸之卦。《易传·象》说:“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荐殷之上帝,以配祖考。”雷声象鼓,鼓声如雷,好比迪斯科的鼓点,人人蠢蠢欲动,情不自禁,请跟我来。投入地跳一次,忘了烦脑忧虑;投入地笑一次,不知老之将至。
玩乐,和吃喝一样,是人的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同时,吃喝又是玩乐的方式之一。吃喝,解决物质的生命大交换问题;玩乐,解决精神的生命大交换问题。吃喝玩乐,从古至今,因为每个人都需要生命肽,需要这种特别的生命能量,需要每个人自己为自己生产,所以,每个人都需要玩,每个人都需要快乐。苦中也要作乐,忙里也要偷闲,鞋儿破,帽儿破,没事儿也要偷着乐,不然就没有那种生命活力。
玩,是一切动物的本性。“你想不想玩?”迪斯尼动画大片《狐狸与猎狗》中的小狐狸对小猎狗这样问。因为在一起玩,天敌也成了好朋友。
皇上也要有个玩伴,《水浒传》中的高球,就是因为陪皇上玩,才当了大官。金庸小说《鹿鼎记》中的幸运小子韦小宝,也是陪皇上玩得开心,才有了一连串的好运。就连中国和美国恢复外交关系,还是靠了乒乓球队,玩出一个新局面来。
周国平写过一个寓言,他说人们排着长队挤挤挨挨走向死亡,但是就象塞车一样进展缓慢。于是,女人们拿出毛线来打,男人们拿出扑克牌来赌,孩子们拿出皮球来玩。明明是走向死亡之路,却也耐不住寂寞,要玩。周国平由此断言,原来人们害怕寂寞胜过害怕死亡。哪怕明天就死,今天我也要玩。给那些一生勤劳的老人,开个敬老院,修个老干部活动中心,麻将、桥牌、台球、保龄球、门球,钓鱼、养宠物、栽花、抱孙子、放风筝
。你想不想玩?
会玩是一种文明,也是一种魅力。人们降生到世上，学习知识绝不仅仅是为了胜任工作,也是为了玩。一个售票员应精通售票，但不能只精通售票，因为机器人也能做到精通售票。人，不是动物，不是机器人。卖蔬菜的姑娘、售票员也喜欢读小说,看武侠,买晚报,参加电台热线,都是为了好玩。会玩的人,大家都喜欢。
玩乐经济学,把知识拿来玩
我看见电视上对球王贝利采访,贝利迟迟钝钝反反复复地就是那么几句话:嘿嘿,我喜欢玩球,我觉得踢球很好玩,玩球很快乐!他那傻样真可爱,使我大有所悟!一个世界冠军,小时候家长都骂他贪玩,出名后家长接受采访却说他刻苦为国争光!问他自己,他说是因为好玩,乐在其中。你最近在玩什么?玩股票,玩地产,玩文化!把事业拿来玩,称之为玩主!当然,也有人玩政治,玩新闻,玩体育。会不会,只有觉得好玩,才能玩出点名堂呢?
娱乐业就是玩乐业。娱乐经济就是玩乐经济。21世纪,新的经济增长点是知识经济和娱乐经济。如果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兴办知识娱乐业,或者叫作知识玩乐业,一定双倍赚钱。把知识拿来玩!发明新玩法的人,受人们欢迎!电子游戏、电影、英特网、棋牌俱乐部,为人们提供玩的场所和玩伴的人,就赚大钱,发大财。现在的公共关系,多半也是要陪着玩。骑马、打猎、高尔夫、赌搏、歌厅、舞厅、饭局,玩得高兴,生意成交。
拉斯唯加斯,现在可是世界第一号玩乐圣地了。可是你知道它是怎样兴建起来的吗?美国好莱坞1991年拍了一部纪念其创始人的电影,片名叫《BUGSY》,直译叫巴格西,港译叫《一代情枭-毕斯》。这是一个真人的故事。黑社会头子巴格西,在40年代初试图打入电影圈,在好莱坞迷上了一个女演员,一天在去内华达的路上,他突发奇想,看上了荒漠中一个叫拉斯唯加斯的地方,它想在那里建一座现代赌城——火烈鸟大饭店。可是刚开业时没有生意,他便被股东杀害了。这座用600万美元兴建的饭店,到1991年已增值为1000亿美元。这部电影获得最佳艺术指导等2项奥斯卡金像奖和最佳影片等另8项提名。
有位孙先生说:人的本性里既要保险又要冒险。有些女人更是天性好赌。买彩票、打麻将。更大的赌,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有位王先生说:危机,危机,危才有机!孙先生说:痛快,痛快,痛才有快感!
连马克思也研究了这个问题。据前苏联A·R柯西切夫主编的《马克思开宁主义哲学史教程》中考证，马克思在着手写《资本论》以前的一些准备手稿中，对衡量财富的尺度表述了一种深刻的思想：到了共产主义，人们将用业余时间来衡量社会的财富。马克思在论述共产主义时写道：“……真正的财富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那时衡量财富的尺度已决不会是劳动时间，而是业余时间”。资本家把业余时间看成是无所作为的时间，因为工人在这种业余时间内不会给他们带来利润。实际上这种业余时间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生产时间。人在这时间内休息、娱乐和提高才能。人人都成长，人的各种才能都全面发展，这才是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最宝贵的资本。
得至美而游乎至乐
快乐问题,本属于伦理学问题。在任何一次人生观讨论中,快乐问题都是最不容易取得一致意见的问题。从最远古的哲人到现代哲学家、伦理学家、心理学家,都花了很多力气来研究快乐问题。
苏格拉底的学生亚里斯戴布斯提出:人生所求的目的,便是快乐。凡是快乐的就是善,凡是不快乐的就是恶。知识是求快乐的手段,所以智者常乐而愚者常苦,有德者常乐而失德者常苦。我国古代有“为善最乐”的说法,主张相近。
伊壁鸠鲁根据自然哲学观,提出了与亚里斯戴布斯颇多出入的快乐观。他认为人的天性大都喜欢快乐,讨厌痛苦,但快乐具有变化的性质,而且最大的快乐不一定属于现在,现在的狂欢常常是未来的大难,“以一时之淫乐而易无穷之悲哀”;现在的刻苦常常是未来的幸福,苦尽甜来。他还认为肉体的快乐次于精神的快乐,所以真正的快乐不是放荡的快乐。理想的模范人物能在困苦中自得其乐。以上两派都被称为快乐主义。
斯多亚学派则认为快乐不是人生之目的。快乐可以招致罪恶,而道德常与穷苦为伴。人们追求快乐,常成为快乐的奴隶。快乐只有在道德管制和操纵之下,才能产生出真正的价值。他们强调内心的恬静,排除外界的虚荣和纷扰,进而获得身心的独立与和平,则真正的快乐便会自然产生。
我国的庄子在《逍遥游》中说:“举世而誉之而不加劝,举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辨乎荣辱之境,斯已矣”,“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庄子·田子方》对“至人”的定义:“得至美而游乎至乐”。庄子的思想与斯多亚学派颇相近,时间也都在公元前300年左右。
利己兼利人,大家都快乐
早期的快乐主义者,重在利己的快乐。但利己的快乐主义站在道德的立场上并不坚固。以后便有人提倡兼顾利他的快乐,重视人与人之间的感应,倡为同情主义。休谟认为道德的要素,第一是对自己和他人都有益,第二是可以引起人们舒适快乐的感觉。斯密士认为做好事诚然可以得到人们的赞誉或引起一种快乐感。但有许多人并不是为了赞赏和报偿才去做好事,而实有一种纯正的爱人心促使他去做。
边沁等人更从公众快乐与社会幸福的观点,创立了利己兼利人的功利主义。边沁对伦理学最大的努力,便是将快乐和痛苦加以详细的分类。他把快乐分为15类,即:1、官感的乐,2、富有的乐,3、技巧的乐,4、交友的乐,5、名誉的乐,6、努力的乐,7、敬神的乐,8、仁慈的乐,9、残忍的乐,10、知识的乐,11、记忆的乐,12、想象的乐,13、希望的乐,14、联想的乐,15、解脱的乐。他把痛苦分为11类:1、缺乏的苦,2、官觉的苦,3、拙劣的苦,4、被敌遇的苦,5、不名誉苦,6、畏神的苦,7、恻隐的苦,8、恶意的苦,9、记忆的苦,10、想象的苦,11、畏惧的苦。
边沁认为个人的苦乐,大概由四种制裁而引起:1、自然的制裁,2、政治的制裁,3、道德舆论的制裁,4、宗教的制裁。他还提出以快乐的强弱、久暂、虚实、远近来衡量快乐的程度,并认为一项快乐与其他苦乐的关系可以快乐是否相生和快乐是否夹有痛苦即快乐是否纯粹来衡量。最后他得出结论:利他或兼利的快乐,其价值在利己之上,人生的目的在求得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快乐。
中国范仲淹倡导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是这个意思,比边沁早800年,但是他并没有象边沁那样分析研究快乐与痛苦。
人生快乐之树
以上的学者均没有把人们从事创造的快乐专列出来,实为一憾事。因而,我本人重新作了一些努力,对于人的快乐及其结构,不妨作一图,中心花蕊,稍外是层层开放的五瓣梅花花瓣,最外层的两圈是基础快乐,五梅图形所示的快乐是高层次快乐,中心花蕊是希望和自我实现。希望,是潘多拉匣子里留给人类的唯一美好的东西。
1.基础的快乐
富有的乐、官感的乐:生理的快乐,包括人生存在的物质需要的满足,从而引起生理感官的快乐。吃、喝、住、穿、用、性。边沁的“富有的乐”、“官感的乐”及相应的缺乏的苦、官感的苦,都属于此类。寒冷中得温暖,饥饿中得食物,困倦时得睡眠,干渴中得饮水,飘流中得居室,病痛中得救治,孤独中得伴侣,都属此类。《管子》说:“仓凛实知礼仪,衣食足知荣辱。”谚语说:“饱暖生淫欲,饥寒起盗心”,这都从某种角度说明了生理需要的基础性。
安全的快乐:安全的快乐,边沁没有列出,而马斯洛却把它专门划分出来,这是很重要的。人们在战乱中得到和平,灾害得以消除,在祸患中得到解脱,在专制中获得自由,在动乱中得到治安,在失业或待业中得以就业,在契约中得到公证,财产得到保险,环境污染得到治理,流行疾病得到预防,生病得到治疗,遇难获得救助,交通有安全保障等,均属此类。
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说:“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因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成为基础……”
人的生理快乐、安全快乐,是人的快乐的基础,正是同样的道理。在专制社会中,被压迫被奴役的人民的基本权利被侵犯,使他们的吃、喝、住、穿、职业安全、社会安全、人生安全都得不到可靠的保障,因而,被压迫者就会起来反抗。
2.五瓣梅花似的高级快乐
A.社交的快乐
社交的快乐,边沁只列出交友的乐,名誉的乐。人不能孤独地存在,必须有社会交往,从属于某种组织或集体;在友谊、信任、团结、助人中获得快乐,如果能在集体中获得权威,也感到快乐。马斯洛把社会交往列了出来,并作出专门研究。现在又有了人际关系学,公共关系学等产生。这种社会交往,不仅是工作、劳动上交往,还有欣赏上的交往,还有在为某种共同的社会目标上奋斗的交往。
B.爱情的快乐
爱情的快乐,边沁没有列出来,也许他把这一条包含在“交友”、“感官”等快乐之中了,但这是不妥的。爱情,是人生快乐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决不是“感官的乐”或“交友的乐”能囊括得了的。因而,在文学、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哲学中,爱情也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可惜马斯洛也没在自己的人类需要层系论中专列出来,而把爱情含混在情感与性欲之中,至于爱情快乐的要素,十分复杂,也有很多学者在研究,在争鸣。本书在人才美丑论中还会专论。
C.欣赏的快乐
欣赏的快乐,边沁未做这样的概括,他列出了“知识的乐”、“记忆的乐”,这显然是不够的。马斯洛也没能专门列出,他只笼统地列出了心理需要,这是太笼统了。欣赏绝对是人的快乐的重要源泉。人们游览自然和社会,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发展业余爱好,欣赏文学、绘画、摄影、雕塑、歌舞、音乐、体育竞赛,亲自参加文娱活动,体育竞赛,还有个人嗜好、美食、服装、美容,都属于欣赏的快乐。欣赏自己,欣赏爱人,欣赏名星,这类的欣赏文明不断在提高,人性的层次也随之而不断在提高,以往的学者把知识作为一种快乐,这是非常英明的。有一些人把知识单纯当作用于劳动、工作的工具,这是片面的。知识除了它的功用性,还有它的娱悦性。一些做简单服务工作的人,虽然胜任本职工作用不着很多知识,但还是要多看书,多看电影,从而使自己在欣赏中获得快乐。
任何一个人,作为一个人来到地球人间活那么几十年,当然应当尽可能多知道一些人间的事,多知道一些自然的妙趣。所以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孔子也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悦)乎?”孔孟都把学习当作快乐,这其中自有欣赏的价值。
D.自爱自助的快乐
心理的快乐,边沁讲了“记忆”、“想象”、“联想”、“希望”、“解脱”、“敬神”等等。我把“敬神”扩大为“信仰的乐”,因为有的信神,有的信某个主义,有的信仰自我。人的内心世界之浩瀚,是无法比拟的。雨果曾说:“比海洋还要浩翰的是天空,比天空还要浩瀚的是人的内心。”还有一位诗人说过:“每一块墓碑底下都埋藏着一个世界。”
在心理快乐中,自我理解、自爱、自慰、自助、自尊、自信、自愿,是重要的人的快乐,英雄崇拜,美人崇拜,也是心理快乐,晴雯死了,宝玉写篇芙蓉祭文,悼念她,心里就轻松多了。心中有痛苦,找到理解的人抱头痛哭一场,心里就舒服多了。心里有气,发一通脾气,气就消去多半。总之,心中不能有所郁结。让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自己也更快乐。
E.创造的快乐
留到下面的小标题来讲。
这诸种快乐之间是紧密联系的,常常有几种快乐交叉重叠形成复合的快乐。
创造者自我描述的快乐
请让我们先来看一下创造者所描述的自己的快乐。
贝弗里奇说:“科学家很少因自己的劳动而获得大笔金钱酬报,但是,最大的酬报是新发现带来的激动。它产生一种巨大的感情上的鼓舞和极大的幸福和满足。”
克鲁泡特金亲王说:“一个人只要一生中体验过一次科学创造的幸福,就会终生难忘。”
达尔文说:“发现这些绝迹已久的古生物化石,我内心的兴奋是难以描绘的。”
英国生物学家华莱士说:“只有一个博物学者才能理解我最终捕获它(一种新的蝴蝶)时体验到的强烈的兴奋感情。我的心狂跳不止,热血冲到头部,有一种要晕厥的感觉,甚至在担心马上要死的时侯产生的那种感觉。那天我头痛了一整天,一件大多数人看来不足为怪的事竟使我兴奋到极点。”
琴纳在确知自己已经解决了牛痘接种法可以免除天花感染后,兴高采烈,得意洋洋。他写到:“我想到我命里注定要使世界从一种最大灾难中解脱出来时,我感到一种巨大的快乐,以至有时沉醉于某种梦幻之中。”
巴斯德说:“当你终于确实明白了某件事物时,你所感到的快乐是人类所能感到的一种最大的快乐。”
贝尔纳说:“作出新发现时感到的快乐,肯定是人类心灵所能感受的最鲜明而真实的感情。”
创造,当然不仅是事业成就。我已在别人的章节讲了。一个儿童独立决定做了一件有趣的事,他的快乐也是无法形容的。马斯洛讲过,一个主妇在请客时,为自己作了一盆鲜美的好汤而快乐无比。这也是品尝创造的快乐。创造,无处不在。快乐,在创造中获得。
钓鱼比吃鱼还香
创造的快乐,就其过程来说,乐在其中,钓鱼比吃鱼还香。福尔摩斯曾说:给他探案的最好酬答既不是钱财也不是声誉和社会地位,而是运筹智慧过程中那种精神上的兴奋带来的快慰和满足。
创造自有美趣生。进化论的先行者拉马克家中一贫如洗,晚年双目失明,靠幼女笔录来坚持工作,他说他的研究工作“还能给我们找到许多最温暖纯洁的乐趣,以补偿生命场种种不能避免的苦恼。”
科学家罗杰·培根在世时是默默无闻的。宗教领袖们指控他阴谋制造“异端邪论”判处他14年监禁徒刑。这位仅靠面包和水在牢中生活的圣者写道:对于财富“一个真正的科学家,既不会接受它,更不会追求它。假使他勤于和王侯们来往,他会很容易地找到肯赐给荣华富贵的人。但是,那就会妨碍他从事最喜欢搞的伟大实验。”
别人认为你能为他(她)提供机会或快乐,你也感到快乐
创造的快乐,除了过程中的快乐,还有创造成就给人们带来快乐后激发出来的自己的快乐。这种成就,只要别人认为你有能力或有可能给他或她提供一个机会,他或她便会对你特别殷勤,从而使你感到快乐。最典型的例子是派克主演的《百万英镑》,一个流浪汉因为暂时拥有了一张百万英镑的特巨支票,竟管这支票无法进入流通,仍然让人们感到自己结识了一个大富豪,这个大富豪可能会给我提供某种机会,于是都主动付出友谊,使这个人很快乐。
黑格尔说:“自我意识只有在一个别的自我意识里才获得它的满足。”一个人的创造成就是他自身创造价值的外化、物化,它引起别人的快乐,使自己感到自己的创造得到了别人的确证,因而感到非常快乐。
先秦哲学家老子说:“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为别人谋利益,自己更富有;能给予别人的人自己得到的也越多;能给别人提供机会和帮助越多的人,自己的魅力越大。这比“助人为乐”,“为善最乐”有更深刻的内容。
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说:“假如某人曾作一事,他想象着这事将引起他人快乐,则他也将感到快乐,而且意识着自己是快乐的原因,这就是说,他将反省自己,感觉快乐。”
莱蒙托夫的长篇小说《当代英雄》的主人公皮却林反省自己:“如果我是别人不幸的原因,那么我自己也仍旧不幸福。”莎士比亚笔下那一对弑君篡位奸邪狠毒的麦克白斯夫妇,不是一直在内心精神折磨中至死吗?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包括这种精神情感上的报应在内。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又是孟子对他的儿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因欢乐而自鸣得意,有凶险。豫卦的初六爻：“鸣豫,凶。”
耿介正直,不待终日,不贪欢,坚守正道,可获吉祥。豫卦的六二爻:“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献媚取宠以求安乐,在安乐中迷恋,乐不思蜀,迟疑不决,必生悔恨。豫卦六三爻:“盱豫悔,迟有悔。”
人们从你那儿得到快乐,你一定大有所获,朋友向你聚合。豫卦九四爻:“由豫,大有得。忽疑,朋盍簪。”
长期患病,却经久不死,昏君强臣,只图享乐,只因中道未失,勉强再作支撑。豫卦六五爻:“贞吉,恒不死。”
乐极生悲,昏昧纵乐,荒淫无道,只要及时改正,仍然可以免祸。豫卦上六爻:“冥豫成,有渝无咎。”
第三十二节 蛊卦
我们到底要不要变“坏”一点?
《易经》里有个蛊卦,大意就是器皿中有东西生了虫,腐败了,变坏了,该怎么办?
堆肥:无污染的腐败
还是在上中学的时候,我们要参加很重的体力劳动,自己挑粪上山种南瓜。老师教我们造堆肥。把那些树叶和一切的赃东西聚到一起,泼上一些人粪尿,外面再用泥巴糊起来,将其密封,为的是让他们腐烂。结果,这是最好的肥料。现在,很难吃到用这样的肥料种出来的蔬菜了。这叫做无污染的绿色工程。那时,我们真的希望被密封起来的堆肥腐败得快一些,为腐败而高兴。
我在读困卦时,说到过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莲藕,等读到蛊卦时,才觉得没说准确。因为它是污泥变出来的,它把腐败的东西化学变化了,所以不能说是“不染”,而应说是一种魔法,它象变魔术一样,把腐败的东西的原子分子重新组合过了,组成了美丽的鲜花。
再一联想,有些饮品食物,变坏了更有味。美酒是将粮食发酵酿制而成的,发酵就是一种腐败。人们爱吃的腐乳、臭豆腐、豆瓣酱、豆豉、酱油,也是要将黄豆、蚕豆或豆腐生霉,也就是腐败而生香味。你说这人,好好的牛奶,偏要将它变酸了,喝起来才舒服,酸牛奶、乐百氏奶是也。
至于我们人人天天吃饭,食物在我们的肠胃中腐败,排出体外的粪便臭不可闻,孩子们便这样吃喝拉撒,一天天长大。
于是我困惑了:我们非常讨厌的腐败,好象我们离不开它,摆不脱它。真的是离不开吗?
有个朋友说我:你故意将腐朽说成腐败,混淆概念,哗众取宠。我说:我是学化学的,腐朽和腐败是同一个词,在英语中肯定也是如此。如果有人说化腐朽为神奇,人人都说对;如果说化腐败为神奇,大家就要迟疑和犹豫了。因为在中国的语言中,仿佛腐败是特指政治方面的。
于是我又困惑起来:我们在解《易经》的蛊卦时,是不是要将政治方面的腐败排除在外,而单独讨论堆肥和腐乳?谁能为我解此困惑?
“你真坏!”当那女孩对你这样说
那是在我34岁的时候,一个女孩和我聊天,本来聊得挺愉快的,她把我也逗得有点儿神不守舍了,这时她说:“你真坏!”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按照我们长大的那些岁月,反省自己后来叫作潜意识的那东西,确实有些非份之想。这不是坏吗?是的。我悻悻而逃,丢分丢大了。我知道脸红的远不止我一人。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更甚于我也。他是一个大才子,有一天他听到女孩子说“你真坏”便慌乱起来,以为在骂他。因为他反省自己,以为想过女人便是流氓。从此自惭形秽,病从心生,后来治疗了很久,才得好转。
当然现在我是明白过来了,原来那句“你真坏”是挺好的话呢!有点儿挑情的意思。瞧瞧我们这两个大傻冒。
现在的青年人不会出我们这样的洋相了,因为大家都知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格言了。真是这样吗?
2年前,我看见一本电影杂志开展了一个活动,就是让读者来评选自电影诞生100年以来在银幕上“有魅力的坏男人”,或者叫做“有点坏的魅力男人”,结果是在《乱世佳人》中扮演白瑞德的奥斯卡影帝克拉克·盖博夺冠。正象乔羽先生为聊斋电影写的歌词那样:“牛鬼蛇神,倒比那正人君子更可爱。”我在遵义时,就听一位美丽的女士非常陶醉地说:“我真希望有一个白瑞德那样的男子来折磨我。”
在那些很著名的海盗电影故事中,除了金银岛和铁钩船长以外,差不多的海盗都很有魅力。我没想清楚,为什么女孩子会喜欢有点坏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其实所有的男人本来都有点坏,只是海盗式的男人更坦诚更真实,因而更靠得住一些罢了!莫里哀写了一部戏名叫《伪君子》,这伪君子寄居在别人家,既打主人的钱财,又打主人的女人的主意,还假惺惺地说:把你那美丽又丰满的胸遮起来吧,不要引诱我呀!
女人们的评价标准,无疑会引导一些男人往发酵的方向走去。我自己从害怕自己变坏,渐渐地反而有点希望自己变坏一点,因为那样可以讨女孩子们的喜欢呐。
海盗与盗版,盗也有道吗?
盗,应该是坏人。坏透了,反而坏出一点道道来。《庄子·箧》:
“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盗贼团伙发展到今天,便是黑社会。黑社会钻法律的空子,在公开的社会中存在着一个隐蔽的社会。黑社会的首领,遵循着中国古代盗亦有道的经验,才能把黑社会有效地组织控制起来。
盗跖,是传说中的中国古代的大盗。他的徒弟问他:“盗亦有道吗?”盗跖说:当然有道。大盗首领,能预先知道哪里的房间,房间中的某处藏有财宝金钱,这就叫“圣”;去盗窃东西的时候,自己一马当先,这叫做“勇”;偷完之后,让别的伙伴先走,自己最后出来,这叫做“义”;能够判断情况,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可以做案,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不可以做案,这叫做“智”;把偷窃的东西,分脏分得很公平,这叫做“仁”。如果不能具备这种“道”,那就成不了大盗,团结不了朋党、团伙。
以盗治盗,中国古代颇多案例。因为盗中人知道其中路数。要嘛将其转化,要嘛将其打垮。很多的土匪,后来当了正规军的将军。
有一位研究社会学和历史学的朋友说:50年后,如果有人写历史,很可能会写道:20世纪末,中国出现了大规模的盗版现象,它一方面违背了国际版权公约,是应该大力打击的;另一方面在实际上起到了一种促进作用,使中国低成本大面积地迅速提高科技文化水平,缩短了差距,接近了最新发展成就。在历史上,较落后的国家盗版较先进国家的科技发明和知识产权的先例,比比皆是。例如,古日本盗版中国文化,被说成是传播和文化交流。又如,古西方盗版中国的四大发明,比中国自己还用得起劲。那时候没有人签定版权保护公约,所以无盗版这个概念。而我国春秋时代的齐桓公和管仲,居然率先发明了国妓富国产业,来促进这种经济文化的交流。据清代吕安世《二十四史演义》：“复官山海盐铁之利，为女闾三百，专居美妇，日事颜华脂粉，务为妖淫娇媚，以迷各国之商贾宾旅，征其夜合之资，以足国用。”这是不是腐败?是不是经济上的堆肥?是不是变坏了?
在腐土中播新的种子
在市场经济中刚刚摸爬滚打了几年时光,仿佛悟到了一些真蒂。一个年轻的教授说,要下海,一不要历史,二不要面子,三不要客气。另一个朋友说,当商人就是当赌徒,如果你没有学会一是骗,二是赖,赖账,那么你是没法成功的。说来说去,一句话,就是要变坏。丑话讲在前头,先小人后君子,这些话已经成为下海的圣经。什么叫丑话?什么叫小人?那不都是变坏吗?
又有人说,这些现象只是资本原始积累时期的特殊情况,一旦完成了原始积累,就应该合法投资合法经营。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还是说在原始积累没完成时非变坏不可吗?
于是,市面上流行起民谣来了: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女人变坏了就有钱。这大概是为了对仗公整,其实那民谣也想说:男人也要变坏了才能赚到钱。这样的观点,我是多么难以接受哇!但是,有时事实上真的不以人的感情为转移,你在那里“好”,人家却觉得你笨,认为你是傻比。有部奥斯卡最佳影片,名叫《骗中骗》,香港译作《老千计状元才》,老千,就是大骗子。如果你遇到一个骗子,你被骗了,这绝对不能说你好,只能说你傻。如果你把骗子也骗了,你便是高人,是状元之才,是骗子大状元。最大的骗子,一定是最让人信任的人,一定是最不象骗子的人。
那么,我们到底要不要变坏?我自己还没有想清楚。但是,一位从外地来的小朋友说,变不变坏要有一个度,那就是不要犯法,剩下的你就自由吧。
她又说,腐败的肥料,也得有种子,才能长出新生命哪!这句话可是点醒了我。我一下子想起了美国的一部西部电影:《好人、无赖与恶棍》,香港译为《好人、坏人与丑八怪》。我已经数次推荐给朋友们看,可以启发自己按照现实世界来调整自己的好坏观。
美国南北战争时期,西部的三个牛仔枪手,流浪着寻找原始积累的机会。恶棍杀人放火,连抢一碗粥,也是先杀无辜,真可谓是无恶不作。无赖行骗耍赖,不守信用。好人是著名大导演伊斯特伍德扮演。好人遇上了无赖,他们看到了政府正在通缉这个无赖的布告,悬赏4000美元。两人商定,由好人假装将无赖送交政府,取得这笔赏金。当无赖被挂在绞刑架上快要行刑时,好人在远处凭借高超的枪法,将绞绳打断,然后纵马过来将无赖救走,走到无人之地,好人掏出2000美元,递给无赖,说:这是你那一份。下一次,两人同行,遇到另一机会合作,换了无赖拿到钱,他就想独吞了,但是好人既有眼光又有办法,让这无赖独吞不成。这就好象曹操的那句名言。我们可以稍加改动,就把好人与无赖区别开来了。无赖,宁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好人,不让天下人负我,我也不负天下人。我不独吞,也不让别人独吞。看了这电影,大家都说这个好人很厉害,因而很有魅力。
表面坏实际好,这才叫作有味道
那颗种子,是本质的好。腐乳、酸奶,本质对人体有好处,表面坏,实际好。腐败而危害人类的东西,一定会被坚决搞掉。我最近常听到一句话:“灭了他!”什么意思?你要是坏到危害别人,你就会遇到抵抗,遇到复仇。强中更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王子哈姆雷特复仇记,基督山伯爵复仇记,之所以经久不衰,就是给人们们警示了一个道理:好人坏人,各有道门;好事坏事,必有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最后,《拯救大兵瑞恩》那句台词:朋友,作个好人吧!做一个哪怕是表面有点坏,实际却非常好的人。做个好人,你会有好报的。
第三十三节　
临卦见大人物，生大抱负
领袖临场，斗志昂扬
在1999年12
月31日24时，也就是日0时，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江泽民在中华世纪坛点燃新千年圣火，在他的背后有2000名少年儿童身穿三辰影库的鲜艳服装，高声诵读世纪坛序。在此之前，三辰影库从全国各地选拔了35名三辰好少年，准备参加世纪坛庆典。12月27日晚，三辰影库召开欢迎会，在希望工程的创始人徐永光讲话之后，要我也给孩子们讲几句话。我说：你们这次来是见大世面，见大人物，准备今后，干大事业。
过去见了乡长，就觉得村长不大了；见了省长，就觉得县长不大了。而今见了国家元首，就觉得省长也不大了。孟子说过：“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不是他们变小了，而是你自己变大了。胸怀变大了，眼光变大了，抱负变大了。孟子又说：“谨于一乡者立于一乡，谨于一国者立于一国，谨于天下者立于天下。”你没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大人物，很难生出大抱负。你没登过高山，就不懂得“一览众山小”是什么味道。
《易经》里有个临卦,“泽上有地，临。君子以教思无穷，容保民无疆。”如果泽水在地之上就好比长江夏季的洪水，必须加高堤坝，以防洪水泛滥或灾。如果泽水在地之下，就是天然形或的大泽，容量极大，而且没有灾患的危险。《易经》含蓄地提醒当君王当第一把手的首长，要经常以上临下，到民众中走动，甚至微服私访，教化民众，包容民众，保护民从前，无休无止，无穷无疆。《周礼》注“以尊降卑日临。”所以，君王到妃子那儿去，叫做临幸。狮子王木法沙带着自己的小儿子辛巴去看自己的势力范围，驾临某地，君临天下。与民亲近，同忧同乐，毛泽东主席总上提倡到群众中去摘调查研究，要和群众打成一片，甚至同吃同住同劳动，千万不要脱离群众。
世界杯女足决赛，美国总统克林顿作为现场观众始终站着看完这一场球。于是美国女足队员精神上来了一股兴奋劲，远远胜过服用违禁药品兴奋剂，状态一好，冠军得到。世界杯男足决赛，法国对巴西，法国总统亲临赛场，那股狂热劲，振奋了整个法国精神。当艾森豪威尔还只是欧洲盟军总司令的时候，他孤注一掷下决心实施诺曼底登陆计划，军队出发前，他走到士兵中去，讲了些跟士兵语言很相似的粗话，士兵们在大战之前，突然见到了总司令像自己的哥儿们一样，热血沸腾，斗志昂扬，置生死于度外，这仗还不好打吗?
见大世面，见大人物，才能生出大志向
记得1964年，我还是个二年级大学生，在天安门广场声讨美国打越南，我们北大、清华的学生站在金水桥北，抬头望见毛泽东主席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国家副主席刘少奇站在他的身边。我的天，那么伟大的领袖呢，就在面前呀！一股热血往上涌，冲动！毛主席是个真的人呢！大才子郭沫若讲话太长，毛主席不时地看看手表，又看看郭先生，多少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用手摸着脸，抬头望天空。刘少奇则无意识地用双手去紧了紧或是松了松裤带。我受到极大的刺激，原来领袖也会紧裤带，也会不耐烦，原来领袖也是人呢！我呆呆地望着毛主席，心想毛主席正在想问题，过一小会儿又会想出来一句“毛泽东思想”。我想，毛主席望着天空一想，就会想出“毛泽东思想”，为什么别人就想不出来呢？我们如果也望着天空一想，会不会也想出一两句毛泽东思想呢？毛主席肯定有个什么标准，用这个标准去挑选自己头脑里东想西想的东西，挑出来的那一句就是“毛泽东思想”。那么，如果我们也知道了这个标准，我们当然也可以产生“毛泽东思想”了。正是这次的胡思乱想，后来我才有胆量去发动“人才学”，有胆量去发动“电影课”。
想来也是，没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大人物的人，生长不出大志向，也干不出大事业，这种说法，也许多少是有道理的。
皇上微服，知民疾苦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温写过一部世代流传的童话《王子与乞丐》。一个乞丐少年汤姆正好与当朝王了爱德华长得一模一样。一天乞丐为躲逃捕无意中闯进王宫，当时王子正为不愿参加千篇一律的代装
会而发愁，见到乞丐与自己长得好像，便灵机一动，与乞丐调换服装，自己当当乞丐,也是一种新鲜的刺激.没想到侍卫赶来,把刚穿上乞丐服装的王子赶出了王宫.他真的被当成了乞丐,在民众中流浪,深深知道了民众的疾苦.当他希望等他回宫后要如何改政时,人们都叽笑他,以为他在说疯话.但是,当他终于回到王宫当了国王之后,他真的成了一个好国王。那个乾隆皇帝,听说江南多美女,所以在装成四爷,常下江南走走,后来就有了《戏说乾隆》这电视连续剧。皇上到民间的故事，老百姓兴奋起来，亲切起来。
孟子说：“忧民之忧，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民亦乐其乐。”君主很忧虑百姓疾苦的时候，百姓也为君主的疾苦操心。当百姓生活安定快乐的时候，君主选美，百姓都说，你瞧瞧，咱们皇上多有本事多风流。可是如果百姓连饭也吃不上，治安又不稳定，这时听说皇上选美，百姓就会破口大骂你这个腐败的昏君。
故作圣贤之状，振奋军心民心
　　意大利有个著名的政治思想家名叫马基雅维利。他写了一本《君主论》流传后世，经久不衰。这本书中有一段说，君主即便不是圣贤，也要装出圣贤的样子给别人看。他说：一位君主应当十分注意，千万不要从自己的口中溜出一言半语不是洋溢着美德的说话，并且注意使那些看见君主和听到君主讲话的人，都觉得君主是一位慈悲为怀、守信义、讲人道、敬神明的人。他讲的是最早的领袖包装学的概念。
　　确实如此，你看中国古代有个大军事家名叫吴起，他为了鼓舞军队的士气，就下临部队伤员养息之地。有一个士气伤口化脓，吴起说，这脓必须吸掉，才能好转。他埋下头去，用嘴把士兵伤口的脓吸掉，全军将士都感功得哭了。他带着这支部队去打仗，军心稳定，士气高涨，经常打胜仗。
　　又如，领袖出面和群众一起去种树，一起干活，就像大舜帝和唐太宗亲自耕田一样。再如，美国前总统布什，在刚当好总统的时候来中国访问，车子行进到长安街时，突然停车，他走下车来，和路上的中国行人打招呼，显得多么友好和接近人民。这个新闻被大炒特炒，在中国人心目中树立起了美国总统极好的形象。这是很典型的一个精心策划的领袖包装行动。
几种临场，各有名堂
《易经》临卦的六爻，最下面两爻为阳，上面四爻为阴。这六爻，象征着六种亲临现场的不同情况。
拜师学艺，学莫便乎近其人。孟母三迁，要让儿子以仁者为邻。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想站到巨人的肩上，先要来到巨人的身旁。一睹大人物风采，胜练数十年胆识。刘邦在平民时见了秦始皇，羡慕之极，想取而代之，也想当皇帝。近其人，则发现其毛病，哦！有毛病也能成大人物，＂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
追星一族，要到现场去欢呼。体育现场、歌舞现场，明星出场，观众疯狂；热血沸腾，满面红光；胜过桑纳，胜过化装。名人作广告，大家爱仿效。名人签个字，兴奋多少次。
煽动情绪，大人物出场最得力。希特勒总是挑选晴日的黄昏，对士兵演讲。士兵们此时最容易头脑膨胀，跟随坏头头去闯荡。海里有一种鲦鱼，千千万万一往无前去撞礁石，把领头鱼抓起来研究，才发现领头鱼的头以前撞伤了，不知危险，不怕危险。有人敢领头，咱就跟着走，怕它个球。
小儿见大人物，初生牛犊不怕虎。大人见皇帝没穿衣服，不敢讲。小儿见了，立刻讲了出来：你们看，那个老头儿没穿衣服。大人物只有去问小儿童，才能听到直率的真话。
记者看大人物，找个新闻由头。弄个独家新闻，提高读者关注度，卖个大好价钱。尤其要抓细节，生动独特的瞬间一闪，构成新闻的焦点热点。大人物只好搞包装，设计好了再出场。
历史评论家看大人物，仿佛盖棺论功过是非。把大人物们比来比去，弄得大人物很不高兴。不如学那老梢公，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三十四节　贲卦：包装装饰形象设计的艺术
最近有人发明了“喷绘”，可以将五彩缤纷的图画喷绘在大的广告或展览板上，非常漂亮吸引人。由此我联想起了《易经·贲卦》。《易经·贲卦》的“贲”，音bi，是装饰、装潢、包装、文饰、美化的意思。不管这个“贲”与这个“喷”有没有关系，但它们的大意都与外表装饰相关联。《易经·贲卦》应当是一个探讨外在美与内在美关系的卦。
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
《易传·系辞上》说：“冶容诲淫”，讲的是女子化妆美容更加吸引男子的追求。后来《增广贤文》改写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为什么要打扮？因为女人需要男人的爱。相传春秋时期的楚王好细腰女子，于是全国的女子都束腰。男子也要包装自己，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大饭店门口都立着一个牌子：“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阿凡提有一次就因为衣冠不豪华，而被拒之门外。当他借用了大法官的豪华衣冠进门后，在宴席上将袖子对着饭菜说：你吃呀，这次宴会不是请人，而是请你们衣服和帽子吃饭勒！
美国大作家马克·吐温的名著《王子与乞丐》，讲了一个因衣冠而改变命运的故事。有两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一个贵为王子，一个沦为乞丐。一次偶然事件，乞丐逃进了王子的住处，此时王子正为化装舞会扮演什么而为难，见到乞丐他灵机一动，要和乞丐交换衣服鞋帽。于是，凭着王子的衣冠，乞丐被当成了王子，而王子却因为乞丐的衣冠真的流落成为乞丐。他说自己是王子，人们都不相信。这个故事被当作西方的《易经·贲卦》，他也是借题发挥，要讲服饰、本体与命运的关系。
领袖也需要形象包装
我们在临卦中已经说到，著名的《君主论》作者马基雅维里曾经说过：“对于一位君主说来，事实上没有必要具备我在上面列举的全部品质，但他们必须在表面上装成具备这一切品质。我甚至敢说，如果真的具备这些品质并且始终遵循这些品质行事，那对于君主是有害的。然而,表面上装成具备这些品质，却是有益的。你要显得慈悲为怀、笃守信义、合乎人道，清廉正直，虔敬信神并且事实上你也可以真的这样去做。但你必须同时要有精神准备即当局势要你不这样的时候，你能懂得改弦易辙，来个１８０°大转弯。必须理解：一位君主，尤其是一位新的君主,不能够实践那些被认为是好人应作的所有事情，因为他要保持国家，常常不得不背信弃义，不讲仁慈，悖乎人道，违反神道。因此,一位君主必须有一种精神准备，随时顺应命运的风向和事物的变幻情况而转变。然而，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不要背离善良之道，但是如果为时势所逼时，他就要懂得怎样对付。”
塑造贤明形象，这是任何国家和组织首脑，包括公司都要认真去做的事。例如：民间发洪水，河堤缺口，首脑亲自去投上一些草。战事激烈时，到前线士兵中去露露面。天下大旱，君主在用餐时少摆几个菜，用餐时停止音乐伴奏，以“减膳撤乐”，表示与民分忧。群众丰收喜庆，君主到群众聚会场面出现几分钟，表示“与民同乐”。农忙季节，君主扶犁，表示皇帝亲耕；皇后为农家的蚕盘里投些桑叶，表示皇后亲桑。前线打仗，君主到战地医院去看望伤员，说几句勉励的话。到兵营吃一顿兵士的饭
据《贞观政要》记载：贞观二年，京师大旱，蝗虫大起。唐太宗入种植园看禾苗，见蝗虫，便拾取几只咒骂道：“人把稻谷当作生命看待，而你们却吃它，
这是害老百姓的。老百姓如果有过错，问题全在我一人。蝗虫你如果有灵气，
只应当吃我的心，不要害老百姓。”说完,要把蝗虫吞下去。左右的人赶忙劝阻
道：“不要吃，恐怕闹出病来。”唐太宗说：“我所希望的就是把灾难移到自己身上，还怕什么疾病！”于上他就把蝗虫吃了。当然，唐太宗吞掉几只蝗虫，并不能扑灭老百姓遭受的蝗灾。但他做出的这个姿态，宣传出去,足可以感动全国的老百姓，认为唐太宗是把老百姓看得比自己的健康还更重要的。
商汤作让贤状。夏桀王昏庸残暴，被臣属商汤所灭。商成了原诸小邦的共主。但是商汤不敢直接称王，怕世人说他是弑君篡位。于是，他宣布要把王位禅让给社会上有威望的务光，以表示自己“大公无私”。但商汤又害怕务光真的来接受王位，便暗中派人通小道消息给务光：“商汤杀了君主，是想让你来承当弑君夺位的恶名，所以才要让王位给你。”务光被逼得走得无路，只得投河自杀。这样，商汤就名正言顺地当了国王。
艾森豪威尔在指挥欧洲盟军发起诺曼底登陆前夕，走到士兵中间去。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在百姓有苦有难时，亲自到百姓家中去访贫问苦。每到植树节，一定要扛着锨铲在新栽的树旁铲土照相。孟子说：“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
领袖的包装不只是衣服的包装，但是衣服也是一种包装。齐王爱穿紫色的衣服，全国的紫色衣料物价上涨。毛泽东穿绿军装，全国的红卫兵都穿绿军装。世界各国首脑穿着花衣服在小树林里开会，穿着唐装在上海开会，也是在提倡一种风格，一种时尚。
文如其人，满园春色关不住
文，就是纹，花纹，就是装饰。人写的文章，因为代表人的内心锦绣，所以说文如其人。如果表里不一，就会形成“买窦（木卖）还珠”、“衣冠禽兽”、“口蜜腹剑”、“伪君子”、“笑里藏刀”、“阳奉阴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皇帝的新装衬托了他的富贵，当他穿着所谓愚蠢的人看不见的新装在街上走时，如果他是一个健美冠军，像施瓦辛格那样，或者他是一个游泳健儿，那么，连小孩也不会讥笑他没穿衣服。
将时装穿在木头、石膏做成的模特衣架上，再将同样的时装穿在真人模特小姐身上走动起来，哪一个更美？
西施一笑很美，一颦（一皱眉）也很美。但当东施效颦时，就把人们都吓跑了。
七分本色，三分包装。服装设计师们近年来越发发挥了这一原理。有人说：服装设计师有点坏，故意把女孩的上衣设计得特别短，让你一举一动都能小小地露出一点点洁白温软润滑的肌肤。不露这边，就露那边。《警世通言》中说：“肌肤乍露，热香四流。”让你想入非非，异想天开，胡思乱想。鲁迅也说过，看见衣服，便想到衣服里面。薄一点，透一点，露一点，为什么？因为人体很美，人体美胜过包装美。但又不能暴露无遗，只能稍露一点，调人胃口，增加神秘感，仿佛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这也许就是服装设计的总哲学，也是包装装潢形象设计的总哲学吧！
有一则幽默说道：一位美女的上衣开胸很低，洁白如玉的胸前挂着一条小小飞机造型的项链。一位绅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儿，女孩问；“先生，你喜欢这架飞机吗？”那位先生说：“不，我喜欢那飞机场！”
女孩子秀外慧中，这是古今一致的倡导。台湾著名影星胡慧中的父母亲，可能正是基于这一理念，给慧中取了这个好名字。确实，胡慧中没有辜负这个名字，不愧为秀外慧中的好女孩。
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在我读过的解《易经》的书中，觉得孙映逵、杨亦鸣著的《“六十四卦”中的人生哲理与谋略》写得通俗易懂，卦理透彻。他们所解的“贲”卦，总旨为：贲，象征文饰，亨通，有小利。原文：“贲，亨，小利有攸往。”
孔子说：“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指的是外表、服饰、花纹、包装、形象设计；质，指的是被包装的人的内在素质，本性、本质、本色。文与质相匹配，相协调，相得益彰，就有了彬彬之美了。
彬彬有礼。礼节、礼貌、礼宾、礼仪，也是一种文饰。如果内心有百万热情，即便招待粗茶淡饭，也感礼仪万千；反之，如果只有形式上的礼节，故作姿态，客人也能感觉得到心理上的冷漠。所以古代夫妻互相敬重，敬起酒来举案齐眉，未必就是真正的亲密。体贴入微这个成语，也许更能从本质上表达两人的恩爱。
贲卦的卦形，上面是艮，下面是离。艮卦象征山，离卦象征火。艮卦以两个柔爻为体，以最上面的一个刚爻为装饰。好比大连的女骑警，英姿飒爽。林青霞女扮男装演武侠，楚楚动人。男装宫女，逆向反串，反而更显女子的妩媚。离卦象征火，上下两刚爻，中间一柔爻。山下火光，流光焕彩，也是一种文饰。就好比舞台上的灯光，可以烘托出千变万化的氛围。节日的烟花狂欢，象征着太平盛世。但也有昏君庸君暴君，利用烟火粉饰太平，文过饰非。所以，本卦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文与质相平衡。如果文不对题，文不对体，那就成了披着羊皮的狼、那就是画皮、妖术了。
贲卦六爻，装饰信条
贲卦六爻，一爻是一信条。
第一爻：“初九，贲其趾，舍车而徒。”居卦底刚爻。包装我的脚趾，穿上草鞋，不坐车，徒步行走。象征位居下层的寒士君子。穿着布衣，吃着粗茶淡饭，却有一种精神，一种阳刚之气。正如卓别林演的流浪汉，周星驰演的苏乞儿。身在下层，却有骨气。正如孟子所云：“贫贱不能移”。“穷且益坚”，“穷而不堕青云之志”，“人穷志不穷”，“两袖清风，一尘不染”。
济公和尚是一个奇人，电视剧里的歌唱济公的自嘲：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但是，遮不住他的良知和智慧。自此有人以“不修边幅”自慰。
第二爻：“六二，贲其须。”包装胡须，引申为包装脸部，或称美容。古代男子留胡须，是作成年男子阳刚之气的装饰。关羽长胡须，人称美髯公。智慧老人长长的白胡须，詹天佑李大钊鲁迅袁世凯时代时兴八字胡，日本人上唇正中一点黑，马克思则是络腮胡，周恩来一度留着山羊胡。京剧中戴胡须的老生称为须三，分为白三、黑三、还有什么。
脸部的装饰最为复杂。但总的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类，涂抹上去；第二类，
焕发出来。第一类：粉底霜、腮红、去斑霜、眼影、唇膏、睫毛油、面膜、保湿霜。白白的，嫩嫩的，广告这样说。毛戈平，大师，把50多岁的刘晓庆、60多岁的王文娟，化妆成18岁的小美女。在银幕上居然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他只能画脸部。腰身可就没办法了。为了表现性格和身份，京剧、川剧把人脸谱化。美国喜剧大师金凯瑞演了一部电影名叫《面具》（又译《摩登大圣》），揭示了人人在社会生活中都不得不戴上面具，把真实的自我掩盖起来或者说是保护起来。
第二类：焕发出来。心理、饮食、保健、运动，使你健康快乐，绽开笑容，脸上泛红晕。眉开眼笑，秋波涟涟、水灵灵，羞答答。如用脂粉，反弄脏了那清秀的脸。这就是那“人面桃花相映红”，与杨贵妃的“露华浓”俨然两派。“入门莫问兴衰事，察看容颜便可知。”一个兴奋快乐的人，不说话，不化妆，你见她喜气—洋—洋。一个善良宽厚的人，你能看到他那柔和慈爱可以信赖的目光。所谓看相，相由心生，修炼内心，即显佛相。
第三爻：“九三，贲如濡如，永贞吉。”濡，润色的意思。在电脑《绘声绘影》软件里，称为“渲染”。就是使一切的装饰，连贯起来，整合起来，统筹起来，好比电影的后期制作，剪辑合成，使之浑然一体，行云流水，仿佛天成。
按照这一爻的卦相，上面一个美女，下面一个美女，双向包装装饰这个男子，有一点受宠若惊、受敬若惊的感觉。好象是过火了一点。过，犹不足。名不副实，便有点虚名，或称沽名钓誉，严重了便是欺世盗名。所以，要特别小心，掌声响起来，我心更明白。
如果来了一个人，他对你的吹捧明显超出了实际，你要明白，他是到你这儿偷东西来了。荀子说：“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陷谀我者，吾贼也。”否定我非议我而恰当的人，是我的老师；肯定我夸奖我而恰当的人，是我的朋友；吹捧我阿谀奉承我拍我马屁的人，是一个贼，想从我这儿偷点什么。
永远不要让荣誉高于事实。低调一点，谦虚一点，把火热的包装、吹捧降温一点，不要那么张扬，不要那么嚣张，尾巴夹着一点。让世人感到对你的评价和待遇还欠着你一点，对你还稍有不公平，这时你就得到了文质相当的包装，也就是恰到好处的装饰。
第四爻：“六四，贲如皤如，白马翰如。匪寇，婚媾。”
皤，白色。骑白马，披银甲，红装素裹，翩翩而来，如白云滚滚，白羽飞飞。专家们都认为这不是匪徒，而是迎亲的队伍，而且是迎接第一爻徒步走来的下层寒士。身居上层的洁身自好的女子爱上了虽然贫寒却有志向的男子，这时可不能等待男子来追求，而应飞马相迎，主动表白，以心相许。就象七仙女爱上董永，象织女爱上牛郎，象金色的海螺仙女爱上了打渔郎。白蛇仙女千年道行，爱上一个药剂师许仙。白蛇取名白素贞，与本卦本爻珠联璧合，有人甚至认为，这是一个文人读了《易经》而后创作的白娘子，用以为身处上层的雅女指点爱的方向。我有一个作家朋友胡发云，他写了一篇记实文学《轮空》，讲的是雅女的命运。他把男女各分为甲乙丙丁。甲女外在美与内在美俱佳，轻易看不上追上来的甲男。甲男本在乙女的追求中，不得已而求其次，与乙女结合。当甲女守株待兔多时不果回头来时，甲男已经生米熟饭，木已成舟，过了那村没了那店。同样的原理，乙男得了丙女，丙男得了丁女，留下丁男在农村轮空，连闯荡出来的能力和勇气都没有。他访问了众多甲女，各人自有一番活法，归结起来，《易经·贲卦》六四爻最适合轮空的甲女，白娘子就是榜样。借把伞给他，再去收回来；假摔一下，让他来扶你；编一段短信，叫他猜；伸出你的手，要他给你算命。
第五爻：“六五，贲于丘园，束帛戋戋，吝，终吉。”
戋戋，音jianjian，微薄，极少。包装、绿化山丘中的庭园，花少少的钱，好象有些吝啬，终究吉利。
刘禹锡的《陋室铭》，千古绝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房屋的装修，也是一样的道理。花少少的钱，关键是活动在房中的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的人生活的住所，“何陋之有？”这点算是人文环境。人的品味包装了房屋和园林。
自然环境就是风水。风水有没有？风，就是空气，空气流动就是风；水，土地、植物、饮水都要水。风水加起来，就是环境。环境，是对家的包装。风水可以营造。
我在北京回龙观居住区买了房子，一楼东头，三面有土，小区栽树不多，于是我便捐献栽种300多棵树木，樱花28，春梅85，，馒头柳22，海棠、玉兰、金银木、香椿、柿子，还有连翘80，月季80。每到春天，你便可以体会什么叫做繁花似锦、花团锦蔟、心花怒放、花前月下。杜甫的诗收在语文课中：“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这一来，鸟来了，遛狗的来了，谈情说爱的来了。风水好了。300多户人家可以共享这些树木。邻家小儿见我就笑。使我悟出：邻居的微笑也是风水。于是，树林成了我劳累之后的恢复地。一时写得小诗一首：
平生仙梦何处寻？
三百风水自栽成。
万千困惑无从解，
发呆最好在树林。
第六爻：“上九，白贲，无咎。”白贲，反朴归真，饰极归素，“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据说，真正的“天生丽质”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的。人体写生，没有装饰，就是最美的装饰。传说郭老对上了一幅千年绝对。上联为：山石为岩，古木为枯，惟有岩上古木最枯。下联为：巾长为帐，女子为好，惟有帐中女子最好。为什么最好？因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贵妃出浴，“却嫌胭脂污颜色”。花样游泳、沙滩排球、世界小姐选美的泳装比赛、比基尼三点服装，都是验证了《易经·贲卦》的六爻原理。
环境建设，自然山水，远胜于人造景观。清朝的龚自珍写过一篇《病梅馆记》，说那些制作盆景的人把那些天然的树木扭来扭去，失去自然之美。现在收在中学的语文课中。
大自然，给了整个地球最好的装饰。绿色的植被是地球最好的衣装。海风海浪，白云阳光，春夏秋冬，鸟语花香。孔子向往：男男女女，迎着微风，唱着歌，游泳，晒太阳。地球上的生命，把地球装扮得更漂亮。
第三十五节　
坎卦：水的哲学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很早很早，我就想写一篇关于水的散文。因为水，实在是每天每时随时随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让我们激动，让我们忧愁。苏州的水井、新疆的坎儿井，刘备后园种菜的井。杜甫写那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黄土高原缺水，靠几口老井蓄水。经常要给河伯娶妇，来求雨。这样才有西门豹的故事。青藏高原也缺水，冯小宁也才在《红河谷》里导演了一幕惊心动魄的为河神娶小姑娘的场景。印度某些地方，每年就等待一场大雨。整个一年的生活都围绕着这场雨来安排来调整。一场倾盆大雨，山洪爆发，武汉荆州大抗洪。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巴山下夜雨，李商隐总想回去告诉夫人，“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一篇小学语文课文讲在沙漠里你渴到生命边缘之时，找到了一牛皮袋水。但是上面写着文字，请你将这袋水注入沙井，将会引出水来。你相信吗？等你喝够了水，你应再灌满一袋水，关照下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这就是沙漠道德。一个能在沙漠里找到水的小伙子，他就是英雄，就是美男子。小学语文课中，有另一篇课文，讲一位少女为了给全村找水源，不惜牺牲自己。因此，至今纪念她。《西游记》里猪八戒喝了子母水，希腊神话大力士海格里斯健忘水，观音菩萨的玉瓶里总装着柳枝神水，刘德华大声高叫“给我一杯忘情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之谓也。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古今大诗人，对水的感叹赞美，数不胜数。可是我们对水的哲学，水性比人性，却始终没有连贯起来想一想。也许，易经的坎卦正是希望我们对水来一次总的渲染总的认识和感觉。
风水就是环境
据说，我们人体里水分要占去70%以上，剩下的那么一点元素，全靠水撑起来。所以人不管走到哪里，必须喝水。喝什么样的水，对身体影响很大。水被污染了，人种都会受损害。印度、埃及、中国，都有聪明泉、不老泉的传说。一股泉水可以让全村的人都长寿不老。所以，现在全世界都把矿泉水装进城来卖。
以前的神话传说，不管是圣经还是中国，上帝造人，女娲造人，都是用的水和泥土。
泥土里长出粮食、蔬菜，被母亲吃了，生出我们。我们继续吃泥土里长出的东西，还吃那些吃了泥土里长出的东西的动物的肉，我们又吃又喝，全是泥土和水生成的东西。我们还吃空气。不要否定“风水”这个词。不要迷信风水。风水就是环境。风，就是空气；水，就是土壤和水，以及他们生成的东西。风水是可以制造，可以自造，可以改善的。我刚买了房子，在周围的土地里，我捐了300多棵树和灌木，风水立刻有了改观。我吸着自己制造的风，喝着郊区的泉水，风水养我健康，养我的心灵。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道教、佛教、儒教，都是寻找最好的风水宝地，依山傍水，没有污染，没有嘈杂，没有烦乱。人们都向往桃花源，山重水覆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香格里拉，就是世外桃源。庄子很早讲的《齐物论》，就是讲的人和环境的高度一体化，人成为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民为水，君为舟，政府为舟。前人说得多，引用原文，罗列在此，诸君自读。
“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载舟，亦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可
知也。（《后汉书·六五皇甫规传》）
《荀子·王制》：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
。”
唐代魏征《谏太宗十思疏》：“怨不在大，可胃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
唐代吴兢《贞观政要·教太子渚王》：“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百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宋代邵雍《伊川击壤集序》：“古者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覆载在水也，
不在人也。”
清代魏源《观德吟·乱世人材倍平世》：“载舟覆舟两未形，逆风顺风均不利
东方有大禹治水的传说，西方有诺亚方舟的传说。看来在世界的远古，可能真的有一场全球的大洪水。这洪水滚滚东逝，因为大禹疏导得法，现在变成了三峡大水电工程。但是，大禹的父亲采取堵的办法，结果洪水泛滥成灾。这既是水利工程学，又是政治艺术学。
水性即是女性
我还在小的时候，就感到水有水性。你看那涓涓清泉、孱孱流水，就像杜甫所写的乡间小女，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日暮依修竹，天寒翠袖薄。洪水滔天，以至于要女娲补天、诺亚方舟。为什么要说洪水猛兽这个词？用来形容什么样的人？是女暴君还是女强盗？瀑布的水又是另一番风格，白水如棉不用弓弹花自散。这是黄果树瀑布留下的一副上联。据说至今没有人对上下联。游泳池，人如群鸭浮，水似饺汤煮，何日得江海，弄潮做渔夫。江海的潮，似万马奔腾，这才知道潮流是什么意思。海洋，确实很可以用来比喻母亲。
江南的水，水乡三月好风光。水车咿呀的转，竹排江中游。那有利刀能断水，哪有利剑能斩愁？江南好风水，不饮人也醉。最怕你一笑，不知谁是谁。为什么说江南的女子柔情似水，为什么说“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因为她们水灵灵，水汪汪。我想这真是水乡滋润的结果。
1983年我和两个大学生到浙江海边去，晚上无聊，以水泥地为题，各做诗一首。我还记得自己写的《水泥地对水说》：因为你的柔弱，我才变得坚强；因为我的坚强，我才被人践踏；因为被人践踏，我才变得光亮。
其实，我想到的是女性使男性变得坚强。没有女人的男人是不坚强的。在很多很多的民间故事和现实生活中，坚强的男人都是为了女人，母亲、妻女、情人而忘我奋斗的。所以有一个说法：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女人。就连人人讥笑的堂吉珂德，也想象着自己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名叫杜西尼娅的女人，他自认为做的每件善事，都不让人感谢他自己，而是要受惠的人去告诉杜西尼娅。
至于特洛伊木马屠城，为了一个女人海伦而发动一场战争。一个美女倾国倾城，象夏桀王的妹喜，殷纣王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把一个国家都倾覆了。《史记》：“夏之亡也以妹喜，殷之亡也以妲己。”商纣王迷美人妲己，对百姓残酷暴虐，剖腹辨胎，砍脚猜骨，致使民怨沸腾。周幽王得宠褒姒，烽火戏诸侯以博美人一笑，闹得各诸侯国与周天子离心离德。这两个亡国美人都是大臣进献的，用以迷惑其主，挠乱朝纲，削弱王权。这就被称为红颜祸水。
轻浮对待男女情事的女性，被称为水性扬花。恩爱情侣被说成是鸳鸯戏水、如鱼得水。爱情的盼望叫做望穿秋水。夫妻吵架叫水火不容。夫妻背叛叫做覆水难收。空想爱情叫做水中捞月。爱情失败叫做竹篮打水。女子落难，落花流水。水呀，水呀！怎叫人不爱你，疼你，恨你，防你！
水的哲学，耐人琢磨
老子《道德经》说：“天下之致柔，驰骋于天下之致坚。”你看那海底沉船，钢筋铁骨，被水锈蚀成斑驳不堪。《圣经》讲了人类第一个美女间谍。希伯来人大力士参孙使非利士人总吃败仗。非利士人挑选了一位颇具床上魅力的美女娣莱拉去迷住参孙。参孙落入了情网。非利士人相信，这个有盖世神力的参孙一定有弱点，让娣莱拉在床上探听出来。经过几次周折，娣莱拉终于骗得参孙在精神松驰时说出了实话：“我的力量在于我的头发。只要剃去我七绺头发，我便浑身无力。”于是，参孙被制服了。英雄难过美人关。天下的美人计故事已经成千上万，但是天下的英雄仍然愿意重蹈覆辙。斯大林说：共产党员是钢铁作成的，齐桓公说美女都是由水作成的。以天下最柔弱的水，来泡你的钢铁之躯，到底会怎么样呢？
这就是齐桓公首创的美女经济学？齐桓公用管仲，改革经济政策，其中，发明了妓女为国赚钱产业。据清代吕安世《二十四史演义》：“复官山海盐铁之利，为女闾三百，专居美妇，日事颜华脂粉，务为妖淫娇媚，以迷各国之商贾宾旅，征其夜合之资，以足国用。
”
一年一度，世界小姐、中华小姐、广告模特、时装模特的选美比赛，总是吸引着海内外的亿万人的注意力。从世界各国前来参赛的小姐云集，故称美女如云。电视台、广播电台，报纸杂志，一切传播媒界的机器都开动起来。选美活动不但卖掉了台上玉树临风的美人，也卖掉了台下的观众。选美的直接经济收益便是现场的门票。电视台又可以广告费。各家公司借选美之际大播广告，又大大促销了自己的商品。借头戴“中国小姐”、“最上镜小姐”、“智慧小姐”、“
天才小姐”等桂冠的美人，在各种“中国小姐指定使用”的标志里，强烈地吸引和诱导着消费倾向，大部分美人的崇拜者和想让自己更美的女性，便糊里糊涂地跟着走，成为这些商品的付钱人。举办过选美的地点又成为门票收入的新景点。
瓦特将水蒸气变成了巨大的动力。蒸汽机引发了整个人类历史的工业革命。水的能量，可想而知。这是物理学，又是科学史，还是社会发展史。
水的美学。美学里离不开水。山水画，画的是山和水。山高水远、山穷水尽、千山万水，这都是极美的境界。高山流水，既是音乐的经典，又是友谊的经典。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却有始终。水落石出，是法律是智慧是认识论。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是社会学。混水摸鱼，是计谋，是不顾伦理却抓住机会的形象比喻。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应算作经济学思想。
水滴石穿，是叫人矢志不移。流水不腐，是叫人怎样才不腐败。行云流水，是形容顺畅。水有三态，达到临界点，水成气，水成冰。个体的能量状态，构成整体的状态。水里的高能量分子，总是最先摆脱束缚，进入自由的气体状态。这是人才学的原理。
20年前,电视上有一个纪录片镜头：一滴树叶上的露珠，被阳光照射聚焦起火，把一座森林都烧掉了。我当时感慨万千,写了一首诗咏叹此景。
火对露珠说：
别看你淡淡的，却能折射出五彩缤纷；别看你弱弱的,
却能聚焦阳光点燃一座森林。
既然你已将我点燃，我这火热的怀抱定要将你拥进。你别又想退缩，害怕我的燃烧毁灭你的生命。
我要把你化成蒸汽，同我的青烟一道冉冉升腾。
我们在循环中漫游世界，我们在幻灭中获得永恒。
白糖加开水，可以帮助我们理解什么叫文化。“文”，如果是锦绣的东西，象征好的精华的东西，好比白糖。那么，有谁直接拿着白糖往嘴里塞呢？必须“化”，怎么化？第一是溶化，加水，变成白糖开水、可口可乐、冰红茶，然后才能喝。第二是消化，变成血液中的营养，成为身体的有机组成部分。第三是变化，人体因为有了营养，精神倍增，灵光焕发。不管是精神的白糖，还是物质的白糖，都需要精神的水和物质的水，首先将其溶化、稀释、可口、卫生。我看《易经》也是这样，如果不加水，它就是干货，人们很难食用。我写这本《人生易经》就是给《易经》加水。
人的创造性，就象海潮或钱塘江大潮。人的一生，创造性的灵感象潮水一般涌来，这个时期称为创造性来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我在整理人才的履历时,发现差不多所有的人才最有创造性的时期在一生中不过二、三次。有些人每次只能维持几年,然后就出现创造性下降状态。过一段时间,又出现创造性高涨。这使我想到海水的涨潮和落潮。我把人才的创造性高涨的现象,称为创造性来潮。以前有一句诗: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电影、电视、电子产品、思想作品、著名演员、球星,还是政治家、流行歌曲、时装、消费新潮,领风骚的时间一般都超不过几年。如果不更新换代,就会迅速变成历史,或者说是被淘汰。
创造性来潮与灵感不是同一个概念。它们之间的联系是,在创造性来潮期间,灵感就象浪花一
样特别多,特别密,而在创造性落潮期间,也会有少许灵感。:“江郎才尽”就是创造性落潮的一种表现。我曾经写过一首海潮的诗：
一心眷恋我的人儿哟，不要为我的离去而伤悲。我去了还会回来的勒，你那时才知道我到底值不值得你追随。
人生坎坷，脱险如何
多数《易经》专家都认为坎卦是讲排难脱险的卦。我也赞成。只是觉得这一卦还有更多可以说说的东西，就象我在本卦前面所说，不过是胡乱联想罢了。
坎卦总述原文：“习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翻译：坎卦象征着重重险阻，要心怀诚信，只有内心亨通，行为才值得崇尚。习，重叠的意思；孚，诚信；维，只有。南宋诗人杨万里有诗：“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人生无处无险，无时无险，水坑、火坑、金坑、色坑，坑坑洼洼，坎坎坷坷。
第一爻：脱险无门，视死如归，舍生取义。“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重重险陷，落于陷穴深处，有凶险。窞，音dan
，坎穴中的洼陷处。曹植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李大钊从容就义；许云峰、江姐慷慨捐躯；圣女贞德为国牺牲，上了全球中学的历史书。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反正是死，不如死得豪气一些。岳飞、袁崇换含冤而死，万世垂悼。刘胡兰、卓娅遇难时大义凛然。杨继业撞死李陵碑，董存瑞舍身炸碉堡，黄继光挺身堵枪眼，邱少云烧死不动弹，罗盛教冻死救儿童，欧阳海献身救火车。闻一多，横眉怒对国民党的手枪；朱自清宁肯饿死，也不领美国的救济粮。布鲁诺，被烧死在火刑柱上，也要维护日心说。耶酥被出卖，绞刑架上，他还对上帝说：我父，请宽恕这些无知的人吧！“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第二爻，虎口脱险，舍足保身。“九二，坎有险，求小得。”墨子说：“利之中取其大；害之中取其小。”
1981年我同6岁的儿子去山村的小溪抓鱼,结果抓到一只小螃蟹。儿子抓住螃蟹的大爪,螃蟹一时无计可施。但是没过多久,螃蟹开始挣扎,左扭右摆,终于挣断两只大爪,脱身掉进水里,一溜烟逃走了。儿子深受触动,我也大发感叹:连小动物都知道舍足保身。难怪墨子说:“遇盗人,而断其指以免身。”这就是舍小保大,舍车保帅计谋的原点。
败势之下三出路：投降、答应敌方苛刻条件讲和、退却。投降是下策,讲和是中策,走是上策。
孙膑受庞涓腕膝迫害，装疯逃脱。朱棣本是朱元璋第四子，建成帝是他大哥之子，他是四皇叔。但建成帝诛杀所有叔父以保皇权，朱棣装疯逼真而逃脱，此后再夺皇位成为明成祖。建成帝逃亡海外，朱棣派郑和航海追查建成帝的下落，以绝后患，从而世传郑和下西洋的美谈。鸡鸣狗盗使孟尝君从秦国脱身。人生难免不遇败，善败者不乱。败于此者或成于彼，败于前者或成于后。与其败死、投降，不若走脱败局险境。无论是缓兵之计、舍车保帅、李代桃僵、空城计、苦肉计,无非均是寻求在败势下保全自身实力，以转入安全之境，然后再谋复生,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第三爻，暂难脱险，把险当作枕头，安心著书立说。“六三，来之坎坎，险且枕；入于坎窞，勿用。”周文王姬昌被殷纣王关押在首都朝歌，文王安心坐牢，创作出《周易》，也就是本书。意大利政治学大师马基雅维里也是在牢中写出举世闻名的《君主论》。车尔尼雪夫斯基在牢中写出了《怎么办》小说，比他一生所做的革命活动影响还大。在世界史上占据重要地位的马可波罗，是因为晚年坐牢，口述他的传奇经历写成了书，由此让西方了解东方，才留名青史。据说，一个坐牢的人，在牢中作出了很多发明专利。还说，《增广贤文》是一位坐牢的文人在牢中写的。我们不主张坐牢。只是这些故事启发我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暂时逃不脱，安心创学说。不创学说也可，那就象越王勾践，为俘虏自己的吴王养马，尝粪便，保住性命，再等脱险机会。
第四爻，脱险很难，求助外援。“六四，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终无咎。”
簋，音gui，盛饭器皿；缶，音fou，瓦器；纳，送进；约，俭约；牖，音you，窗户。从窗户送进一壶酒，两碗饭，求助外援。礼虽轻，心很诚。曼德拉，在世界舆论的外援下出狱，成了国家元首。外援，一是象林冲充军，买通看守适当照顾，别亏了身体。二是，疏通律师、法官，寻找无罪的证据。三是，交款保释，舍财免灾。在二战中，法西斯的集中营，在外援下，逃脱出来的人也不少。《辛德勒的名单》，奥斯卡最佳影片，讲一个德国商人救助集中营里的犹太人。新君登基，大赦天下，也是外援。人民解放军解放全中国，千万个革命者和冤狱人被解救。《刺激1995》讲一个坐冤狱的银行家，用20年时间在墙上挖了一个洞，外援给了他一幅画，用来遮住那个洞。有一部科幻电影叫《深渊》，在海底最深的地方，潜水员遇到了灾难。这时，一种不知名的美丽绝伦的生物，象神仙般地出现，救起了他。
第五爻，立身端正，听天由命。“九五，坎不盈，袛既平，无咎。”
袛，恭敬之意。险陷尚未填满，敬守其志方可平险，这样不会失误。什么办法都没有，外援也没有，怎么办？那就听天由命。只要立身端正，有时自会转运。西安事变张学良，被蒋介石监禁了一辈子，却活得长寿过百岁。
第六爻，暴君遇险，报应难免。“上六，系用徵纆，置于丛棘，三岁不得，凶。”
徵纆，绳索。纆，音mo。上六，被绳索捆绑，放在荆棘丛中，三年不能解脱，有凶险。殷纣王剖腹挖心，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死难临头，咎由自取。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一夜之间消灭了一个主权国科威特，终究遭报应，被捕后只能听审判了。对于不义之君，屡教不改者，反而变本加厉，危害人民者，《荀子·臣道》所说:“争然后善,夺然后义,杀然后仁,上下易位然后贞,功参天地,泽被生民,夫是之谓权险之平,汤武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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