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周六,许小嫣的妯娌——方彩艳,就带着六岁的女儿从城里回来了。
方彩艳母女俩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卧病在床的婆婆——王芳,喊进了她的房间里,说有事情要跟她说。
那时候,许小嫣正坐在客厅里择豆角,要准备一大家子的午餐,忙得不可开交的。
她听见婆婆喊妯娌进房间,也没多想,兴许是老人家想找方彩艳唠嗑吧,毕竟她是婆婆最中意的大儿媳妇。
这一点,许小嫣心知肚明,却也从来都不会跟她们计较。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爱,她无权干涉,也没那么无聊去说别人什么。
王芳总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钟城一家三口在城里安居乐业。小儿子钟溢与媳妇许小嫣,还有三岁大的儿子,在小镇上生活。小夫妻二人还开了家门店,做装修业务。
王芳丈夫去世得早,一人将两个儿子拉扯大很不容易。如今两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原本她就可以安享晚年了。
可天有不测测风云,去年一家人刚过完年,王芳就出车祸了,被一辆摩托车撞伤了两条腿,把她给撞残了,整日要卧床休息。
她出车祸在医院治疗的那些时日,都是许小嫣在照顾她,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媳妇却借着工作忙,就只来过医院看望她两三回,每次在病房里待个十来分钟,又借口离开了。
许小嫣对方彩艳的做法,就嘀咕了一句:
“这年头,谁不忙呢?”
婆婆听见了,就立马帮着方彩艳了,说:
“哎呀,小嫣你就别跟彩嫣计较了。你们是自由个体户,工作时间自由。彩艳在政府机关上班,端的是铁饭碗,工作当然比你的要忙啦。”
听着,许小嫣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太婆也太偏心眼了吧?
可是,许小嫣仍是不肯与生病的婆婆计较,因为她是自己丈夫的母亲。她照顾她,也是看在自己丈夫对自己好的份上的,与别人无关。
在医院的时候,她帮婆婆拿毛巾擦拭身体,给她喂一日三餐,帮她处理生理卫生问题。
婆婆出院以后,这些还是落到了她一个人的身上,没个人能搭把手的。可她仍是毫无怨言,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婆婆。
就这样,许小嫣不辞辛劳地照顾了双腿残废了一年的婆婆。
如今婆婆的身体好转了,不需要别人整日伺候了,方彩艳看到这样,从城里回来的次数就多了。
若天气好的话,方彩艳每个周末都会带孩子回来,名义上是看望婆婆,实际上呢,就是回来蹭吃蹭喝,还让人伺候她母女二人。
每次他们回来,许小嫣干得活又多了也重了,还得自掏腰包,出去买菜买肉回来做饭。有时候,方彩嫣还把女儿交给她看,自己去跟街坊搓麻将或者逛街去,等人喊吃饭了,才肯回来。
此时,许小嫣把豆角择完了,准备拿到小院的水龙头清洗时,方彩艳满脸笑容地从婆婆屋里走了出来,大红色的小嘴还哼着欢快的小歌曲。
她来到许小嫣面前,把手腕上刚才婆婆赠送给她的玉镯子递给她看,神色得意,笑着说道:
“小嫣啊,你瞧婆婆把王家的传家宝赠送给我了耶。以后,我就送给我女儿当嫁妆了。”
顿时,许小嫣看到这只玉镯子,脸色都变了,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镯子的确是钟家的传家宝,传了好几代人了,估值十几万块呢。
方彩嫣看到许小嫣垮下来的脸,心中更得意了,更欢乐了,还故意问她:
“小嫣,你都伺候婆婆吃喝拉撒一年多了,她有没有送你更值钱的宝物呢?若是有的话,你可得给我拿出来,让我过过眼瘾哈。”
许小嫣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卡着挑事的女人:
“我何止伺候婆婆一年时间呐,我嫁入钟家这五年时间里,那一天我没伺候她吃喝的?”
想到这儿,许小嫣的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了。
这些年,她为钟家忙上忙下的,认真善良地对待婆婆,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这比待她亲妈还要好。
可是,她多年的付出,却在别人眼里看得这么理所应当的,这么一文不值的。她也从来没奢望过婆婆能心疼她一日,因为她知道人心这东西,是最难捂热的。
但现在,婆婆连跟她都没说一声,就把价值十几万的传家宝送给了一天都没伺候过她的方彩艳。
这种偏心与藐视,许小嫣不能接受,也不能继续做这个冤大头,卖命地来伺候钟家人了。
想到这儿,她把手上端着的菜篮子一把甩到桌上,篮筐里的豆角撒了一地。紧接着,她就把身上的围裙从解了下来,直接扔到方彩艳身上去,冷笑着说:
“既然婆婆把传家宝赠送给你了,就认可你是钟家的女主人了。那么以后钟家的大小事务,包括做饭,伺候婆婆拉萨吃喝的小事情,就交给你了。”
闻言,方彩艳的脸色立马就变绿了:
“凭什么让我伺候钟家人吃喝,我还得回城里上班呢。”
方彩艳把围裙扔回给了许小嫣,许小嫣不接,直接让它跌落在地上,她黑着脸说:
“方彩艳,若你不想当钟家的女主人,就把镯子给我呗。”
“你做梦,这是婆婆赠送给我的。”方彩艳立马用手护着手腕上的镯子,生怕许小嫣下手抢走似的。
许小嫣翻翻白眼,拍拍双手上的脏东西,正色告诉她:
“若你不肯把镯子让出来,那么王芳这老婆以后就由你来照顾了。”
现在,她连婆婆都不喊了,直接喊她的名字。
在里屋听见两个儿媳妇因为一个传家宝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的,王芳就下床,一步步地艰难地挪出了房间。
出来之后,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骂许小嫣:
“许小嫣,你在那儿嚷嚷什么?镯子是我婆婆给我的,就一个。彩艳是钟家的大儿媳妇,我不给她,难不成给你?”
许小艳“哼”了一声,不愿意与她多说一句废话,简明扼要地告诉她:
“以后,我不再伺候你了,你跟方彩艳一块回城里过去吧。”
“这是我儿子买的房子,你有什么权力把我撵出去?要走,也是你走。”
这套房子三层高的小楼,是三年前,许小艳与丈夫一块买地皮盖的。当时盖房的时候,她娘家父母还给她拿了二十万块呢,剩下的都是夫妻二人的共同钱款。
许小嫣不愿意跟老太婆继续扯皮,扔下一句:
“房子到底是谁的,到时候我让钟溢回来跟你们说。”
说完,她抱起在沙发上玩耍的儿子,就要出门去找丈夫,找他说道去。
就在这时候,钟溢从外面忙完回来了。
他一进屋,就立即看到了几个女人脸上的怒气与不满,感到了屋里浓浓的火药味,他就皱眉问眼圈发红的妻子。
还没等许小嫣开口说话呢,婆婆就恶人先告状了。
她直接跌坐在地上,哇哇地大声说了起来,她还拿手指恶狠狠地指着许小嫣,告诉儿子:
“钟溢,你老婆不乐意伺候我,要我赶去城里找我的大儿子。”
“什么?”钟溢的双眼瞪圆了,吃惊地看着许小嫣,“这话,是你亲口说的。”
“是。”许小嫣梗着脖子,昂头看着丈夫,“我这么说,是你妈.......”
“啪”一声,许小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子,直接将她打倒在地上。
许小嫣懵了,却护着怀里被父亲吓坏而嚎啕大哭的儿子。她手捂着火辣辣疼的脸,想从地上爬起来,想尽快带着儿子离开这里,不想让孩子心里留下任何这些不堪的阴影。
可谁知,她还没从地上爬起来,钟溢疯了一样,直接抢走她怀里的儿子,把孩子扔给方彩艳看着:
“嫂子,你帮我看一下娃。”
他话音刚落,又猛冲到许小嫣面前,二话不说,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拉扯到门框上,抬手又给她两个耳光。
最后,他丧心病狂地将她的头使劲地撞到铁门上,嘴上骂着难听的话:
“许小嫣,结婚那么多年,我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一直宠着惯着你。如今,你却把将我生病的老妈赶出去。若我不狠狠地揍你一顿,你是不是就不知道我的厉害?”
“啊!”许小嫣惨叫一声。
她的头被他撞得满头都是鲜血,猩红的血液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她脑袋越来越沉重,意识越来越模糊,双眼眩晕,只听得她的儿子在她身后哇哇大哭,喊着:
“爸爸,爸爸,你别打妈妈了。”
除了儿子的呼喊声,她就没听见别的声音在劝钟溢了,她慢慢地失去意识,最后身子缓缓地跌落在地上........
许小嫣从医院里回到了县城的娘家,钟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看到他们,许小嫣始终摆着一副冷面孔,紧闭着嘴唇,不想与他们说话,只想把他们视作恶心的空气。
钟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方彩艳率先开了口:
“小嫣,你看你现在都没什么事情了,就去警局开一份谅解书,让小叔子早日回家,跟大伙们团圆吧。你们儿子还这么小,没了爸爸可不行啊。”
那日,钟溢把许小嫣打倒在地上,就被隔壁邻居打电话报警,让警察上门把他抓回了警局,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呢。
方彩艳的话,许小嫣充耳不闻。
王芳直接跪在地上,哭着喊着:
“小嫣,你赶紧去警局,把我儿子捞出来吧。只要你放了他,就算你要我这个老婆子的命都成。”
“哦,是吗?”许小嫣淡淡地看着王芳,还有方彩艳:“那么,我想要钟家的传家宝,都可以,是吗?”
那对婆媳一听,脸色都变了,互看一眼之后,都选择了沉默不说话。
许小嫣只是试探性地问问,并非真的想要那镯子,看到他们的反应,她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看来那个混蛋钟溢,也是比不过钟家的传家宝的。”
“爸妈,麻烦你们帮这几个外人请出去,我累了,我想休息了。等我休息好了之后,我就请律师,起诉钟溢,让他蹲大牢去。”
“许小嫣,你这个恶妇,你不能这么干啊,他可是你的丈夫。”王芳大声哭喊道。
“我不但让起诉他伤害了,我还要起诉与他离婚,让他净身出户。这种人渣,他不配做我的男人!”
后来,钟溢被判刑两年,还跟妻子办理了离婚。
他在监狱里,不停地给前妻写信,祈求她原谅,可却一直都没收到妻子的回信。
有一天,他终于把许小嫣盼来了,她笑眯眯地看着里边面容憔悴,双眼无神的他,告诉他:
“钟溢,我与你离婚三个月之后,我就改嫁了。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帮我与你生的儿子改了姓,改成了我现任丈夫的姓。”
说完这话,许小嫣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她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前夫悔恨的哭嚎声。
“小嫣,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