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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暴力/家庭暴力/同志有罪论/外貌有罪论/压抑/会引起不适/玻璃心勿入/同人文不上升蒸煮,别逼我刻进你骨子里/全文2w

(长得漂亮没有罪,喜欢同性没有罪,温柔没有罪,有罪的从来都是丑陋的人心。)

可配BGM:《玫瑰少年》,《不一样又怎样》

“世界上只有一种性取向,那就是心之所向。”

邓佳鑫每天都活在害怕中,可那天起变成人们口中最厌恶的同志群体后,变得更加害怕,他没觉得这个群体有多可恶,不喜欢也不讨厌,中立态度。

他在学校永远都是最透明的存在,别人想不起来,那算他最幸运的时候,被人想起来,那就是倒霉的开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别人眼里人人可欺的对象,也许是因为他脾气好,做事细,长得精致?

他爸从小就嫌弃他长得跟个女孩子一样,小时候抱着他出去,老被人说是女孩子吧,长得可真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他爸都得和人解释他是男孩子,不是女的。

他一出生,老妈就跟着奸夫跑了,留下他一个跟着他爸,他爸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就懊恼,想到他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从小到大没给过他好脸色,把怨气全部撒在他一个人身上,不爽了就打他,还专挑脸打,边打还边骂他和他妈一个德性,长成这样是想去勾引男人吧,一个星期脸上不是被人欺负的淤青就是被他爸打的淤青,他爸才懒得管他死活,被人打了就骂他窝囊不会打回去。

他是逆来顺受惯了,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喘口气吃个饭就不错了,他也争气读书好,虽然别人都嫌弃他,但也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同班的张泽禹就是,他俩成绩都算好,因为某次他被人淋了一身水,张泽禹帮过他,给过他换洗衣服穿,就成了朋友,经常待在一起学习做作业,有事没事就会去他家玩。

他算是邓佳鑫活到现在以来交过最靠谱的朋友。

直到班里来了个转校生,左航。

他对左航唯一的印象就是转校生,他离自己坐得挺远的,没什么交集,他也不想和人过多的产生什么交集,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和新同学套近乎,在他看来眼前除了读书没有别的事情值得他去做。

依稀记得,他和左航第一次正式认识是在他上完体育课回教室途中,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落在了操场,和张泽禹说过要回去拿衣服就折返回去拿衣服了。

晴朗的天空下,耀眼的阳光普照得操场发烫,似乎都能看见空气在颤动,满头大汗的跑回操场就看见自己的衣服被人拿在手里,那个背影有些眼熟,自己貌似见过,他拍拍那人的肩膀。

“同学你好,这是我的衣服。”

那人侧过头,才发现是同班的左航啊,左航看了他一眼,有些懵,将衣服还给了他。

“哦,你的啊,我还以为是我的,还你吧。”

他挠着头,显得不好意思,凉风吹动着他被汗渍打湿后又风干的发梢,邓佳鑫觉得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木木的样子,和他点头说着谢谢他把衣服还给自己,转身要走时,左航又来了一句。

“你是叫邓佳鑫吧,我记得我们好像是一个班的,我怎么感觉我没怎么见过你啊。”

习惯了,他存在感真的低,没的说,倒是难为左航来一个月就能把他记住,有些人记了半个学期都只会叫他娘娘腔,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我存在感低嘛,你能记住我还得谢谢你。”

他攥着手里的衣服,心头暖暖的,庆幸左航没想大多数人那样见他第一次就和他说难听的话。

“你不走吗?要上课了?哦对了,你还得找衣服,我帮你一起找吧。”

他披上衣服,跟着左航在操场里一起帮他找衣服,两个人就差把操场翻个底朝天了,除了野草什么也没找到,直至上课铃响了,才找到遗落在操场角落的衣服。

两个人急匆匆得一路小跑回到教室,跑到门口就听到李老彪在教室里大发雷霆,拍着黑板骂全班都是群蠢猪,小测试都没几个能考好的,还学个鬼。

邓佳鑫心想完蛋了,忘了下节是李老彪的课,他的课迟到不是罚站一节课就写一千字检讨,不满意还得重写,探头探脑的往里观察了下,结果被一转头的张泽禹发现他才到,嘴里小声得说着让他还是别进来了,要是被李老彪发现,就没救了,看他火气那么大,自己又迟到,那简直不要太完蛋。

“哎!门口那两个!迟到还不进来?想逃课?给我进来!”

李老彪卷子一扔,指着门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进来,左航呲了呲牙,邓佳鑫听到他暗骂了一句靠,并排走到讲台前。

“邓佳鑫?不是,你居然也上课迟到?干嘛去了?”

邓佳鑫瞥瞥一旁的左航,李老彪见他不说话,看向左航。

“额,我衣服不见了,他帮我一起找,忘了时间所以迟到了。”

他对着李老彪笑笑,试图减轻自己的惩罚,李老彪不吃他那套,翻出他打满了红叉的卷子,扔在他脸上。

“你自己看看你考成什么样了?你俩出去罚站去!”

左航咬着后槽牙,挤着笑脸还想垂死挣扎,李老彪瞪了他一眼,他就放弃了这想法,转身要走,李老彪就让他把卷子捡起来拿走再去罚站。

他捡起地上被抓得皱巴巴的卷子跟在邓佳鑫后面出去靠墙罚站了。

一出门又听到耳边喋喋不休的训话声,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拿着卷子看了一眼,邓佳鑫忍不住得瞟了眼,惨不忍睹,左航察觉邓佳鑫在看自己的卷子,连忙就藏在了背后,咽着唾沫,若隐若现的喉结上下蠕动着,显得有些紧张。

“额,那个,不好意思连累你和我一起罚站啊。”

他还挺意外的,左航开口不是说遇到自己倒霉而是和自己说不好意思连累了自己,遇见左航让他有了第一次想主动交朋友的欲望,觉得他好有意思,也不会嫌弃自己,可他又觉得会不会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那个,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交个朋友?”

他看着左航伸出的手,犹豫得握了上去,温暖的温度从他手掌心传来,传至心脏。

清风带着花香飘进走廊,那是楼下玫瑰花的香气。

事后两个人被李老彪同时拉去办公室训了一顿,站了一节课邓佳鑫站得有点腿软,晃晃悠悠的,没站稳被左航扶着胳膊,李老彪骂得正上头,看他如此不尊重自己,拍着他的卷子。

“你自己看看你这次测试考的什么东西!你可是我们班平时学习最好的,你考成这个鬼样子不丢人吗?”

卷子上寥寥几个红叉,左航看了眼低语了一句,考成这样也要被骂,要求真多,李老彪耳尖拍着桌子。

“确实不能和你只考了二十几分的比,你考成这样都不嫌丢人?我要是你只考二十几分我干脆不活了。”

“哎,不是,考试不好至于让我去死嘛,你别倚老卖老,我尊重你那是因为你是我老师,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我还盼着我死。”

“我哪句话说要你死了!考这点分你对得起你爸妈吗!我是在替你爸妈教育你!你还顶撞我?”

左航攥着拳头气不打一出来,什么狗屁李老彪,邓佳鑫拽着他的胳膊让他别说了,得了,看在邓佳鑫都那么劝他的份儿自己不说就是了,李老彪让他俩回去写三千字的检讨明天上交,顺便把错题都抄一遍。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

张泽禹看着两个人回了教室,把左航挤到一边问他没什么事吧,左航踉踉跄跄没几步撞到了墙上,他上前就拍着张泽禹的肩膀问他能不能看看清楚还有人呢,关心归关心推他干嘛,张泽禹切了一声怼道。

“就是你,连累的佳鑫罚站又写检讨,你还想咋滴?不揍你算不错了。”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别吵!他现在也是我朋友了,所以你俩别吵了,是我自愿给他找的,不怪他,他又没逼我。”

左航搂上他的肩膀嚣张得附和说就是就是,张泽禹看在邓佳鑫的面子上也懒得和他瞎掰,由此可见之后几个人的相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打心底里不喜欢邓佳鑫交左航这个朋友。

他是邓佳鑫见过最刚的人,自从和他交了朋友以后,只要和他走一起,那些平时见他就欺负他的,要是敢在左航面前欺负他,左航就直接能和人家干起来,打得最凶的一次,把人家鼻子打歪了,胳膊给拧脱臼了,家长告到了李老彪那儿,给记了处分,还蹲在教室外面罚站了一上午。

邓佳鑫问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打成这样值吗?

左航就只是蹲在地上说了一句。

“我左航的朋友那别人都不能欺负,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做得不好,但论讲义气,我排第一,没人能排第二。”

对左航来说,交个知心朋友,讲义气比什么都重要。

邓佳鑫陪着他蹲在教室外边。

“对不起啊,让你为了我打架还遭处分。”

“啧,都说了,我左航的朋友别人不能欺负,那都是我自愿的,再说了,你要是那么惯着那群傻逼东西,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校园暴力要不得。”

阳光撒在左航挂彩的脸上,左眼上的紫青色淤青,要是右眼也来一个,那简直就成国宝了,他还在邓佳鑫面前憨笑,邓佳鑫笑他的话很缺德,可他忍不住,捂着嘴笑。

“哎,你笑什么啊,你个小没良心的,我都成这样了,你还笑我。”

“笑你是应该的!”张泽禹拉着蹲在左航边上的邓佳鑫起身,“都让你离他远点了,能不能听我的话,这家伙虎的要死,小心下次把你也搭进去。”

“你怎么说话的!你身为邓佳鑫的好兄弟,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帮过他几次?你那是纵容别人犯罪。”

“那你和人打架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以暴制暴,动动你的小脑瓜吧。”

张泽禹一伸手拍着他的后脑勺。

“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

他拉着气得嘴巴鼓成仓鼠的张泽禹,让他消消气,被拉的人不争气得望了眼邓佳鑫。

“你迟早得在他手上吃亏。”

这句话在不久的未来成功应验在了邓佳鑫身上,他还是在左航手上吃了亏。

左航被罚站的那个上午,他和他一起蹲在那,张泽禹叫他进去可他就是不听,陪着他在外面罚站。

他很喜欢看左航笑,他笑起来暖暖的,像是阳光,虽然他笑起来有时候很憨,在邓佳鑫看来也没啥影响,反而觉得更好看,他从没在别人身上体验到那种安全感和依赖感。

那天他和左航聊了很多,因为他陪左航罚站的原因,李老彪赏了他一千字的检讨书,左航找李老彪去理论。

邓佳鑫被人欺负他身为邓佳鑫的班主任,从来不帮就算了,还要这么对他,李老彪拿着戒尺就打在他身上,骂他不懂尊重师长,别人怎么样他也要怎么样嘛,学生的责任就是好好读书,把成绩搞上去,那些搞霸凌的又不是没抓过,抓又抓不完,他让左航最好老实点,不然下次直接开除。

就无语,邓佳鑫看他手臂上带着被戒尺打出来的红印子就知道李老彪又拿戒尺打人,他跟左航说还是别老跟李老彪对骂了,少吃点苦,左航点着他的鼻子就说他怎么那么没骨气,自己被欺负他帮邓佳鑫去说被打了还要劝他别这样。

他也看得出来邓佳鑫被欺负惯了,搂着他的肩告诉他只要他左航在,那必定没人能欺负他。

一来二去,邓佳鑫发现,他对左航的好感变得很奇怪,那种感情不像友情,也谈不上爱情,友情以上爱情未满。

他被老爸迁怒打花脸的时候,是左航帮他上的药,还和他吐槽这样的老爹要他干嘛,完全可以去报警告他家暴,邓佳鑫就问他,那他爸妈呢,左航就没再说话。

后来听张泽禹说左航他爸妈常年都不在家,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他爸只给了他一张卡,让他想吃啥用啥自己买,两个月才回来一次。

怪不得左航那么不喜欢听别人谈自己父母。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感情慢慢变质,意识到自己变成了别人嘴里最讨厌的群体,他也不明白。

见到左航心跳不止不再只是因为他对自己好,而是成了一种本能,一种见到喜欢的人就会心动的本能。

老爸和那些欺负他的人就说过,他长得那么像女孩子,那肯定就喜欢男人,就是个gay啊,就是个恶心的同性恋,言语里就能听出他们对这个群体有多厌恶。

现在自己真的成了他们嘴巴里的同性恋,那日子不还得更难过,青春期的孩子根本克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没法去暗示自己不喜欢左航。

他觉得左航应该不会喜欢他,毕竟他讲过男孩子不要搂搂抱抱的这种话,怎么看左航都是个直男,自己就埋着藏着这个秘密不说吧。

他俩走得越近,越有人在背后戳他俩的脊梁骨,说他俩就是对gay,不然左航干嘛那么护着邓佳鑫,别人对邓佳鑫不好点,他就要玩命,甚至还为了邓佳鑫打架把自己都打出处分了。

左航看样子都是听听就过了,邓佳鑫却记在心里,整天心事重重。

他遇到了同类,隔壁五班的张极。

张极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很陌生,可看见他的脸时,他就觉得那么熟悉。

往常帮老师搬作业的日子里,他撞见过同样搬作业的张极,那时他只知道他是五班的英语课代表。

长得斯斯文文,典型的好学生模样。

他认识到对方叫张极还是因为前几天路过五班,听到五班里的动静,几个男生高举着一封情书在班级里乱跑,追在他们身后的男生就是张极。

“哎!我就不还!我们堂堂的英语课代表居然是个gay啊!你居然喜欢我们林大班长!不得了!还给他写情书!”

“c/a/o你妈!老子叫你把东西还给我!听到没有!”

“亲爱的林晨灵班长,我知道这样很奇怪,可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知道……”

信还没读完,张极就一拳打了上去,读信的男生捂着被打出血的嘴角,骂了句脏话,扑上去和他对撕,两个人在地上打成一片,喧闹的人群边喊着别打了,边拿着手机拍摄下来。

邓佳鑫站在五班门口看着那场景看傻了,直到五班的班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别瞎看热闹回自己班级去,他才离开,背后却传来五班班主任的训斥声,一人撞着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跑过,手里拿着一封被抓得皱巴巴的情书。

那天后,五班英语课代表张极暗恋同班同性的班长林晨灵的事成了热点话题,不管上课下课都能听见同校生在讨论这件事。

“听说了吗,五班张极是个同性恋,好恶心啊,男人怎么可以喜欢男人。”

“知道吗,五班那个英语课代表给同性的男生写情书被发现了。”

“我们学校真的有同性恋啊,同性恋就不怕染病吗,能不能死远点啊。”

同性恋,真的那么恶心吗?

午间吃饭的时候,他看见张极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桌吃饭,从旁路过的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这让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被发现后的囧况。

不安得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飞溅出的米饭落在地上,左航撞着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他才反应过来,摇着头说没事。

“别看了,还是离那种人远点吧。”

张泽禹似乎看出他正在盯着张极。

“你也觉得他很恶心吗?”

“同性恋染艾滋病的机率多高你不知道吗?都是男的在一起不奇怪啊,做的时候也不觉得恶心吗。”

他说的那么振振有词,让邓佳鑫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话。

“远离不良人士,他说得对。”

这件事上张泽禹和左航做到了出乎意料的一致,虽然张泽禹不想和他有同样的意见,但是这件事确实他觉得正常人都不应该有那种想法。

看来,只有把自己藏好才行了。

别人绕着张极走是因为嫌弃他恶心,他绕着张极走,却是因为害怕莫名其妙的共情感。

他如往常一样搬着作业去办公室,张极也在,他不是去搬作业的,而是被拉去训话的。

他班主任是个还算温柔却又古板的中年妇女,他零星听到了些他们的对话。

“张极啊,你妈有没有带你去看过心理医生啊,你这种思想很危险的。”

“所以人只能喜欢异性咯?喜欢同性有什么罪?”

“你这思想很不健康的,成绩好好的,怎么思想乱七八糟的,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都说为我好,你们怎么知道我到底需要什么?”

他早就搬完了手里三十几本的作业,只看着两个人在那吵,驻足观望望迷了眼,李老彪拍了拍桌子,咳嗽了声,他才反应过来,转身离开办公室,而里面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张极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递给自己的湿巾,迟疑得接了过来,擦着脸上的淤青。

情书被发现后,老是有人看不惯他,找千奇百怪的理由要教训他,教训完了,都会加上一句,死同性恋去死吧。

他坐在树下,表情呆滞。

邓佳鑫还是忍不住的想帮他,给他递了张湿巾。

小心翼翼得坐到他身边。

“你不觉得我恶心吗?小心染病,这里面不会加了什么东西吧。”

他晃着手里的湿巾问邓佳鑫,邓佳鑫摇摇头,抿着嘴。

“不啊,没加东西,我以前也经常被人家打,所以才想帮你。”

“可我喜欢同性啊,我是个gay。”

“你又没染病,再者,艾滋病是通过血液传播的。”

张极哼笑了声,舔着嘴角的血渍,那么基本的常识上了高中的人还不知道吗,他们只不过是借此来恶心像他这样的同性恋罢了。

“别靠我太近,小心你又回到以前那样。”

记不清那个月第几次因为老爸不爽而打他了,发泄完了就算了,他摸着淤青隐隐作痛,手里写题的笔依旧继续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左航,刚接起电话。

“佳鑫,你能出来陪陪我吗。”

左航的语气似乎不太对。

“你在哪?我去找你。”

废旧的未拆大楼内,寒风凛冽。

邓佳鑫找到左航的时候他正坐在大楼边,双脚早就悬在了半空,盯着几层楼下的地面,一失足就会掉下去。

“你疯了!你想跳下去吗?”

失魂落魄的左航才回过神,抬头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邓佳鑫,甩开他的手。

“没,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你坐在这种地方静静?跳楼还差不多!”

他拽着左航的胳膊,将他从楼边拽了上来,左航却任由他动作,一动不动,表情呆滞,他没见过左航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什么天大的事能让左刚抑郁成这样?

他蹲下坐在左航边上,打量着他失神的脸,仿佛灵魂都被人抽空了,用手在他眼前晃晃,他除了眨眼,什么动作也没有。

邓佳鑫推了推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你叫我出来的,你还不说话,让我看着你emo吗?”

左航才抬起头,注意到邓佳鑫脸上的新伤,脸上立刻有了表情。

“你爹又打你了?c/a/o了!都什么狗屁父母!”刚骂完,就急忙翻着书包,拿出常年备在身上的药酒和棉签,“我给你涂一下吧。”

冰冰凉凉的酒精擦拭着伤口,邓佳鑫看着左航在认认真真给自己上药的样子,不免心跳得快,脸上浮现出一片红云。

“你脸怎么了?这酒精是红色的?我丢!买到染色酒精了!”

“没有,我跑太急了,热的。”

邓佳鑫摸了下自己的脸,未免也太烫了。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他放下手里的棉签,低下眼眸,细长的睫毛盖在眼下,甩甩头,长叹一口气,邓佳鑫推了推他,又问了一遍。

谁知道,左航顺势拉着他的手臂,埋进了他肩上。

邓佳鑫一惊,这算什么?

悬在空中的手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抱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冷夜的风吹得邓佳鑫心慌,冷得出奇。

当左航一抬头,眼眶泛着泪光,吸着鼻子,他伸手擦了一下他的眼角,空气里被注满了暧昧音子,面前的人突然将脸凑近了一点。

邓佳鑫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咽着唾沫。

“不好意思。”左航才反应过来,擦着眼角,“没吓到你吧,我没那个意思,可能是我太伤心了,还有就是……你漂亮的有点像女生……”

邓佳鑫听着摸了下自己的脸,左航又接上一句。

“啊,没有说你娘的意思,长相都是父母给的,男生长得漂亮叫娘,那女生长得英俊还不得叫爹。就是,还是对不起,吓到你了,你放心,我是直的,绝对没有那个想法!”

他拿出一袋纸巾递到左航手里。

伸手拍着左航衣服上的灰尘,也许就只有这种适合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和左航靠近一点。

从废楼出来,两个人一路沉默不语,踩着路灯下各自的影子,走了没几步路,迎面走来一个面目慈善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来找左航的。

“阿航,你怎么在这儿啊?我和你妈都找了你老半天了,走,我们回家。”

男人微笑着拉起他的手,左航抽出自己的手,冷着脸。

“找我?你觉得我会信吗?刚刚还扬言要打断我的腿的可是你啊,我的好爸爸,现在在我同学面前装什么笑面虎?”

男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似乎在隐忍。

“爸爸这不是开玩笑吗?你是邓佳鑫吧。”男人看向还站在一旁观察局势的邓佳鑫。

“啊?叔叔你好,我是邓佳鑫。”

邓佳鑫正满脸笑容的礼貌回男人的话,左航猝不及防的插了句嘴。

“怎么说话呢!和我回家!下次有空记得来叔叔家玩啊佳鑫。”

男人拽着他的胳膊,和邓佳鑫说着客套话。

“啊,叔叔再见,左航再见。”

“再见你妹啊!我不回去!邓佳鑫!连你也那么对我!”

连他也怎么对左航?他对左航的话云里雾里的,眼睁睁听着看着左航对他爸骂骂咧咧的拽回家。

翌日来了学校后,左航对他很反常,话也不说,冷着一张脸。

让他交作业都直接暴脾气的把作业摔在桌子上 ,连正眼也不瞧邓佳鑫,他只收了作业,看他那么烦也没打算继续问他到底怎么了。

搬着作业去办公室,隔壁桌的五班班主任正在和其他老师聊着张极被学校停课的消息,说着张极多好一个孩子,为什么那么会有这种怪癖思想。

手中的作业本差点没拿稳,歪歪斜斜得堆放在办公桌上,李老彪问了他一嘴,他这是怎么了,邓佳鑫摇摇头就出了办公室。

这就是被发现的后果吗?

走廊吹过的过堂风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左航和他爸怎么了,左航为什么生他气,还是左航有发现到他不正常吗?要是被发现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和张极一样。

“你漂亮的有点像女生……”

耳边回响着昨天左航说的话,他瞥到办公室前的窗户玻璃上,杏仁般的眼,浓密修长的睫毛,小山峰似的鼻子,薄厚颜色均适中的唇瓣,也不是第一次那么仔细观察自己的脸,一被说长得娘,像女生,娘娘腔,他就忍不住的去透过镜子看这张脸,恨比爱多。

他掐着自己的脸,他好恨,他为什么要长成这样,是不是没有这张脸,自己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老爸和同学是不是也不会那么讨厌自己。

脸上冷丝丝的感觉,是眼泪?他抹下眼泪看着指腹上那层透明的水珠。

也许,根本不是因为脸,只是因为生错性别……

我如果是女生,就好了……

一天下来,他和左航没有过多的交流,张泽禹暗示得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啥事了,面对邓佳鑫的默不作声,他就自动认为他和左航闹掰了,还添油加醋在他耳边吹风,让他以后最好还是远离左航的好,他只听着张泽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想着自己的事。

那天放学回家,告别张泽禹后,独自走在街道上,又碰到好久没来找过他麻烦的人。

“这谁啊,不是三班娘娘腔吗?你的小骑士呢?啧,看来你的小骑士也嫌弃你恶心啊,死gay!”

他推搡着邓佳鑫的肩膀,邓佳鑫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这副表情让他极其不爽。

“你大爷!瞪我?是不是几天没打你,你他妈的胆子肥了,不知道你大爷我的厉害?多久没吃过你大爷我的拳头了?今天让你吃个够!”

烦躁的心情他正好找到发泄的方式,破天荒有了想打架反抗的冲动,一脚踢在他肚子上,直接被踢到地上,几个小弟连忙上前扶着猝不及防被踢倒的大哥。

“你大爷,你大爷,我今天让你知道谁是你大爷!”

邓佳鑫放下一句狠话,让还在懵逼状态的人儿马上回过神,真没想到平时邓佳鑫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力气能那么大,还会反抗。

“c/a/o你妈!我他妈的今天非得给你打进医院!敢踢我!”

“来啊!我怕你?平时那是我不想打,不代表我不能打,让着你还是纵容了你啊,给我记住,我的名字叫邓佳鑫!不叫娘娘腔!再喊我娘娘腔,我直接让你当娘!”

他反思过来刚刚就应该踢他小弟弟,不应该踢肚子,正当几个人要上前时,面前突然冲出个人,一拳打在头子脸上。

“我*你妈的!我是不是说过我左航的朋友你别动?嫌弃你鼻子好的太快?来啊,我今天不把你打去整鼻子,我就不叫左航!”

头子捂着被打出血的嘴角,看着左航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虽然上次被打得不光彩,这次他可是带了小弟啊,他就不信左航再狠,能打过一群人,真以为自己是叶问了不得了。

邓佳鑫眼尖的看见一个人在口袋里抄家伙,形状是刀柄,打架出人命又不是开玩笑的,拉着正在气头上的左航就喊他跑啊,愣着干嘛,打架打输进医院,打架打赢进警局。

左航还跟他嘴犟说那必定是他躺地上,自己站地上,他进医院,自己进警局,邓佳鑫真想给他来一板栗。

生拉硬拽着左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拐进个小巷子才甩开身后那帮人,趁着有力气,当头给了左航一板栗。

“你他妈的得啊!人家手里有刀!有刀!你还打什么!”

“啊嘶!好学生也说脏话啊。”

他捂着被对方磕过的脑门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他的话,居然能从邓佳鑫嘴里听到他说脏话,百年不遇啊,刚刚他和那群人示威都没蹦一个脏字。

“这是重点吗?!你想人家白刀子进你肚子,红刀子出你肚子,身上多个洞吗?”

本来还想骂句左航傻逼,想想算了,憋回了肚子里,语气缓和下来。

“你今天,为什么不理我,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

“我又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啊,你生气的莫名其妙的,干嘛还来帮我。”

上一刻还凶巴巴的邓佳鑫,下一刻就跟左航委屈上了,对他无辜得眨着眼。

“生气归生气,要欺负也得是我欺负你好吧,他算哪根葱,啊!你掐我干撒子!”

邓佳鑫狠狠得在他肩膀上拧了一下,就是针对他第二句话。

“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想欺负我?我得先给你点教训!”

“错了错了,朋友是用来损的,不是用来欺负的,我就随口一说嘛。”

左航揉着被掐过的肩膀,表情跟被割了块肉下来一样痛,见他那副表情,冷不丁得笑了声。

“那你能告诉我,你和你爸到底怎么回事吗?”

常年不怎么回家的父母每次一回家就得操心左航的事,主要还是因为左航老在学校里“惹是非”,把他们搞得头大,一回家就是训他的话,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正直叛逆敏感期的左航怎么可能忍受的了,平时不关心不上心就算了,回了家还是那一顿骂他的话,在他眼里父母都只是知道赚钱的打工人,钱永远比自己重要,他们表现得也是这样,还美其名曰赚钱还不是为了他,顺便还在他面前提他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就不能交个好学生吗?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觉得左航就没学好过。

前阵子他把同校同学打进医院的事,李老彪就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他当时忙工作,懒得管,现在回来了就好好教育教育左航,他的说辞和李老彪如出一辙,说那是邓佳鑫自己的事,他自己没本事,左航替他出什么头?数落完邓佳鑫又捧着邓佳鑫吹,人家成绩多好,再看看左航,好不容易换了个新学校,交个好学生朋友,还不和人家学好,非得把人家也教坏吗?

那天左韦拉着他回家当着邓佳鑫面说的客套话他都觉得恶心,成年人的世界观和思想就是这样的吗?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和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对于父母,邓佳鑫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可以来为他们辩解,他对这个话题一直避而不谈,只是拍着左航的肩膀,留下一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邓佳鑫清楚得记得,他再次遇到张极是在他停课的第四天,放学回家路过那个巷口,他正被几个混混围在墙角,铺天盖地得对他冷嘲热讽,脸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看得人触目惊心,尤其他那副不服想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像是被困在渔网即将被人打捞上岸又不甘心被人类所食而打算鱼死网破的鱼儿。

“大哥这死gay瞪你!”

“c/a/o你妈!瞪我?我棍子呢!我打瞎你这双眼睛!”

领头的接过棍子,挥棒之际,就听到一阵警笛声,慌慌张张得夹着尾巴就跑,连棍子都随手扔在地上没带走。

几个混混跑没了影儿,警笛声也随之消失,张极用手撑着地面想起身,又跌了下去,眼前突然伸出一双手,沿着手往上瞟到了邓佳鑫的脸。

他没犹豫接受了邓佳鑫的好意,邓佳鑫扶着他起身。

“刚才的警笛声是你放的?谢谢你啊。”

张极道谢完,转身扶着腰便想离开,邓佳鑫拽着他的胳膊,支支吾吾得说:“要不我给你上个药?你家里有药吗?没药的话要不去医院?”

四目相对,巷口席卷着微风,窜过张极狼狈的身子,灌入衣服的风将衣服撑起,衣角随着风肆意得动。

张极腰上有一大片的紫青色淤青,拿着棉签打算给他涂药的邓佳鑫都无从下手,要从哪开始涂,张极说习惯了,自从他的秘密被发现以后总有所谓正义人士来教训他,腰上这点伤不算什么,说疼也不疼,说不疼又太虚伪,上完药后,两个人坐在天台,正至夕阳十分,张极开口满嘴的嘲讽。

“太阳下去,再上来,要是真的是全新的一天就好了,可惜啊,日子是新的日子,人却永远不是新人,或者说,当你生下来的时候,你早就不是了,又或者,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新年新衣服新礼物,而有这些的,不过都是旧人而已,你穿的再新,你都还只是个旧人。”

“有些事情发生了,忘记了,但它永远都在这儿。”张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在你的潜意识里。”

“忘记了,那就当没发生吧,记得开心的事不好吗?”

“邓佳鑫。”张极突然喊出他的名字,虽然他知道不用自己介绍,张极也可能听过他这个人或者见过,但他从一开始就没说过自己是邓佳鑫,对于他突然就能喊出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惊讶。

“你叫邓佳鑫,对吧。”

“你应该比我清楚,何必学着他们来劝我,你过得开心吗?连你自己都过得不开心,你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只记住开心的事。”

邓佳鑫愣在原地,夕阳照亮了他半边的脸,他苦笑的表情看得邓佳鑫五味杂陈,好像笑得很开心,露着大白牙,又能从他眼里看到泪花。

“如果可以,我觉得,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对,我们,我和你都是一类人不是吗?这里给过我们什么?希望吗?糟糕的家庭,糟糕的学校,糟糕的人生,糟糕的人际交往,还有,糟糕的人心。”

他看出来了吗?还是他只是在说其他事?一样的人……确实是一样的人,不管那个秘密存不存在,他和张极早就是一类人了。

邓佳鑫问他:“你为什么肯定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会觉得我有罪吗。”

“爱上同性啊,就像别人觉得你长得好看就是你有罪。”

“开屏的孔雀漂亮吧,那都是雄孔雀,雌孔雀不开屏,所以,如果我能逃出去,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吗?小孔雀。”

“为什么想带我一起?”

“物以类分。”张极从口袋拿出几颗糖,塞在他手里,“吃糖吗?生活太苦了,总得吃点甜的。”

最终,他的秘密还是被公之于众,他最害怕的局面还是摆在了他面前。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把秘密放出去的,公告栏上贴满了“邓佳鑫死gay”之类的侮辱性词语,学校的论坛上最新热度的帖子就是拍到他和张极举止亲密的照片。

米娅97:卧槽,劲爆,邓佳鑫居然和张极那个死gay真的在一起了?真是gay啊?

coco瓶:长得就娘不拉几的,说他gay还真是gay,长那么s/a/o一定很浅草,一对死gay啊,烂人。

fty:啧,他俩不会睡过了吧?好恶心!我记得上次还和他接触过,我会不会染病啊!我得去医院做做检查!

化舞曲:照你们那么说,是不是邓佳鑫和左航也有一腿!

邓佳鑫看着帖子里一条条不堪入目的评论,还是走进了自己的教室,原本喧闹的教室讨论的声音在他进入的瞬间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盯着他看,他转头看向黑板上大大的写着“邓佳鑫同性恋”。

他拿着黑板擦,一点点擦掉,叹了口气。

“你说他是不是和左航也有一腿啊?”

“他和张极一定睡过了。”

他回到位置上一言不发的整理着书包,被突如其来的水撒了一脸,他抹开脸上的水渍,眼前的女同学态度嚣张得将其余的水从头顶浇灌而下。

“烂货洗洗干净再出来吧!不知道你这样很污染三班空气的吗?”

响亮得一巴掌扇在女生脸上。

“我看你先把你嘴巴洗干净再来说我吧,嘴巴里吃了垃圾还是排泄物?那么不干不净?”

“啊,死gay打人了!完了我要染病了!”

女生捂着被扇红的脸,冲着班里喊。

刚起身的女生又被张泽禹推到一边,递了块干净的毛巾给邓佳鑫。

“啊,张泽禹,你有没有搞错,你居然帮着一个gay!”

“你知道造谣是犯法的吗?几张照片就能拿来做文章?那合成一张你在监狱里的照片,是不是可以说你进监狱了?一口一个烂货,说你自己呢?”

“邓佳鑫!李老彪叫你!”

“你是不是闲得慌?什么人都帮?”

李老彪重重得拍着桌子,五班的班主任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两人谈话。

“所以就要看着别人被打死才是对的嘛?还是你觉得,张极该死。”

最后四个字他特地拖长重音,李老彪抓着仅剩没多少的头发吼了一声。

“你不知道张极给学校带来多少负面影响吗?你身为学校里的人还去帮他?你就不能找其他人去帮吗?非得再和他扯上关系?你现在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吗?学校出了一个不正常的人,还要出第二个吗?别人要是知道我们学校出了那么多个同性恋谁还会把孩子送到我们学校里来读书?一进我们学校就会变成gay,他们送孩子进来是来读书的,不是来培养成gay的!哪个父母希望自己正常的孩子来我们学校以后变成gay回去!”

“gay有错吗?”邓佳鑫咬着后槽牙,拍在桌子上,听着李老彪一口一个gay的喊,心里恼火,“gay不是人吗?gay不配活着吗?gay活该被人打死吗?gay犯法杀人了吗?”

“手给我伸出来!”李老彪抓着他的手,拿着戒尺一下接着一下更重的拍在他手心,几个老师见他这是死心想把邓佳鑫往死里打,上前拦着不停得说好话,他还小,是孩子,不懂事,没必要那么狠,消消气。

“人面兽心,做老师你也配。”

邓佳鑫含着眼眶里的眼泪,根本不顾及别的老师还在帮他说着好话,李老彪气得全身发抖,砸着戒尺,喊着他让他滚出去。

办公室门口聚拢了一堆看戏的人,等着邓佳鑫从办公室出来后又各自急匆匆得跑回了各自的教室。

回到教室又目睹了一场打架。

“我*你大爷的,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子直接打死你信不信?”

左航压在那人身上,抓着他的领子指着鼻子威胁他有种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保证打不死他,挂彩的人呸了他一口。

“说就说啊,死gay!你俩都是火山货,不然你那么帮他干嘛?”

一记重拳狠狠得打在他脸上,第二拳还没打出去,邓佳鑫就拽着左航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看啊,小gay情侣呢。”

“再瞎逼逼我抽烂你的嘴!”

左航作势想上去给他一巴掌,眼见着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得跑开,才作罢,回头问邓佳鑫在办公室咋了,大老远就听到李老彪在发火,上下打量着他身上有没有受伤,手心那几道深深的戒尺印子,感觉再重点都会皮开肉绽。

左航和张泽禹一样不相信那几张照片就能证明邓佳鑫和张极是同类人,并且都劝他离那种人远点,别自己惹火上身,邓佳鑫只回了他们一句,靠近他,他们不也是在惹火上身。

两个人跟他说那不一样。

李老彪给他停了半个月的课,让他回家好好面壁思过,再写一万字的检讨,返校日的时候上交,顾念在邓佳鑫往日的表现上,只是处于了警告,没给处分。

自家老爸听到那些事,打他打得更下得去手,骂的话更脏。

“你个小火山货,比你妈还恶心!你他妈的长那么s/a/o怎么不是个女的!和那毛头小子是不是做过了?真他妈的恶心!”

棍子抽打在他身上,他感觉一阵阵的疼,蜷缩在角落里,等着他发泄完。

晚上趁着他爸出去喝酒没空管他,正想出去散散心,左航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去老地方等他。

看着满身都是伤的左航咬着牙一点点给他上药包扎,两个人坐在废旧的大楼内吹着晚风看着月亮。

“带我走?能带我去哪?别开玩笑了。”

邓佳鑫以为他在和自己开什么玩笑,左航说的却很认真。

“没开玩笑,我带你走,离开这里。”

“你以什么身份带我走?左航,别痴心妄想了。”

“去哪都比待在这里强,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左航抓着他的肩膀认认真真得和他讲,无意识间被抓到的伤口隐隐作痛,左航看着他的表情才意识到,离开松开手。

“如果,我变成你讨厌的人,你还会那么想吗?你走了你父母怎么办?你的确不是三岁小孩了,可你还只是个高中生,你有什么能力去那个社会里生存,异想天开谁都会,可你得接受现实。”

“别和我提他们!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眼里也许有我,可我前面永远都有他们想要的名利钱还有他们自己,你不一样,你是我到新学校以来我最信赖的人,你不会像他们那样对我,我和你一样,不是吗?”

他扯开左航的手,没再看他,只盯着那轮凄惨的月亮,边笑边说:“也许一样,也许不一样,一腔热血到最后还是要败给现实,你就没有想过他们嘴里的我也许是真的我吗?是gay,同性恋,病原体,是火山货。”

“别开玩笑了,你不可能是。”

“如果是呢?到时候你可能会像那些人一样唾弃我不是吗?”

两个人在不语中结束了对话。

停课的日子,某天路上突然有双熟悉的手一路拽着他到了深巷,拉开一间破旧的房门,锁上。

“对不起,害你被我连累了。”

他拉着一条旧板凳,坐下跟张极说着无所谓,问他有水吗,他渴了。

张极帮他倒了一杯水,他趁空环顾着房屋里的环境,好陈旧的屋子,感觉还是九十年代的装潢款式,还没翻修,又在这种犄角旮旯里。

“不是我家,是我姥姥的屋子,没人能跟到这儿拍照的。”

邓佳鑫握着手里的水杯,手指挑着挂在墙上带了层灰的日历本。

“她出门和隔壁马大婶看公园老头下棋去了。”

“你不怕她突然回来吗?”

“怕什么,她不看到晚上压根不会回来,女儿是个sao货,她自己也是个老sao货。”

张极活到现在为止就没见过姥爷和老爸,姥姥年轻时就风流,不婚主义,喜欢瞎鬼混,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女儿也就是他老妈也和她姥姥一个性子,姥姥原本是江苏人,后来名声太臭才搬来的重庆。

这俩女人都不怎么喜欢管他,各自风流快活去了,她俩的母女关系也是一绝,小的喊老的赔钱老sao货,老的喊小的不会孝敬自己的小sao货,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张极没长歪也是奇迹。

因为姥姥和老妈一个德行,他对女人就没有过好感,这也就是为什么别人会说他“心理变态”的根本原因。

还在五班当英语课代表的时候,林晨灵那个班长又体贴又温柔,虽然他对所有人都那样,可张极还是不免对他有好感,原本那封情书就是写着玩,不打算送出去的,只是被几个脑残发现了,林晨灵那时候起对他的眼神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他也理解,正常人接受不了,不怪林晨灵。

邓佳鑫问他那他还喜欢林晨灵吗?

“我有啥想不开的去掰弯直男,逼直做弯,天打雷劈,我要那么做别人还不更觉得我恶心。”他说完注意到邓佳鑫手上的伤,“咱就说有时候男的也是老混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喷雾,拉过邓佳鑫的手喷在他手上,药剂刺激得邓佳鑫连连直叫。

“别瞎动,这药剂很管用的,衣服撩起来,其他地方我也给你喷点。”

张极盯着他纤细的腰,有点入神,好细,喷着喷着邓佳鑫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喊了他几声,他才缓过神,他赶紧拉下衣服。

“我的伤吓到你了吗?”

“啊?”他看着邓佳鑫小鹿般惊慌失措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表情,对他摇了摇头,“没有。”

张极坐到他旁边,把药剂喷雾送给了他,让他以后喷这个就行,还怕邓佳鑫拒绝说自己有的是,他才勉强收下。

“啧,只能怪我命不好,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恨她们有什么用?倒是你那混蛋老爹。”

刚想说下去,看见邓佳鑫的表情,没再接着说下去,画风一转:“如果没人能再束缚住你和我了,我就带你离开这,就当我谢谢你之前帮过我。”

“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停课期间他总和左航去那栋废旧大楼里,有月亮看月亮,有星星看星星,什么都没有那就对着天空发呆,消磨时光,比待在家里看便宜老爹的脸色好多了,邓佳鑫又常常帮着左航做他不想做的作业,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手太闲了,想找事做,张泽禹也给他发过不少消息,来看过他几次。

左航和张泽禹也被警告了,别在邓佳鑫停课期间去找他,学校论坛里都是他俩见面的照片。

下面评论清一色的恶臭。

又一个晚上,借着月光在废楼滑动着手里的笔,藏在口袋里的手机却一直震个不停,起初邓佳鑫没太在意,可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左航提醒他看一下吧,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重要的消息,等一下看吧,随即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边上。

消息显示着张极两个字,左航以为自己看错了,拿过他手边的手机,邓佳鑫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为什么他一拿起手机邓佳鑫就那么紧张想抢回去,还没来得及翻开,手机就被强制抢走了。

“你为什么会有张极的微信?你能不能别老是多管他的事!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他是个gay啊!是gay!你不怕他对你图谋不轨吗?”

“你说话啊!回答我!能不能离那种烂人远点!会染病的!我是为了你好啊,邓佳鑫……你停课不就是因为他吗?你怎么还不知道吸取教训?”

听着左航反反复复在自己耳边说着那些同样能内涵到他的话,扰乱了原本想狡辩的思绪,抓着他的领子报复性得亲了上去,那一刻邓佳鑫已经看见了,看见了自己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现在清楚了吗?我也是你讨厌的那种人……左航我喜欢你……那么请问你觉得我恶心吗?”

左航被他的举动吓傻了,摸着被吻过的嘴角,初吻居然给了一个同性,这让他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可想想,那是邓佳鑫啊。

“你……你疯了?是不是张极对你做了什么?他把你洗脑了?没关系,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我们忘掉这种事情好不好?”

左航想拽上他的手腕,邓佳鑫往后退了一步,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有心理疾病,难道爱上一个人非得是异性吗?眼眶一下就湿润了起来。

“左航,这得怪你,怪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如果你不招惹我,不会有那么多事……我喜欢的,只是你的人……”

他吸着鼻子,忍着眼眶里的眼泪。

“可我喜欢女的!我喜欢女的你懂吗?我是直男!直的!”

邓佳鑫呲笑了下,眼眶里波光粼粼,一瞬间左航有些看花了眼,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对啊,你喜欢女的,那你觉得我恶心吗?我问你,我恶心吗?”

“如果你改掉的话……也许我们还能做朋友。”

他捡起地上的本子扔在左航脸上,晚风吹着天空的云朵,将月亮遮盖而起。

他改不了,喜欢一个人能改吗?只要左航还活着,只要他还记得左航对自己的好,他就没办法忘记,偏偏给他希望的是左航,接受不了他的也是左航,当初他就不应该回到那个操场,帮着他找衣服,答应和他做朋友,他为什么不听张泽禹的,他后悔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能给他吃。

左航,也许是我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

“给我。”邓佳鑫冷着张脸,握着被张极抢到手里的剪刀,“我叫你给我!”

他一用力,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抬眼看见张极血淋淋的双手才清醒过来。

拽着他手里的剪刀骂他:“你他妈的傻逼吗?还握!扔了啊!”

手指摸着他被剪刀划破血淋淋的伤口,眼泪低落在冒出的红色血液上,鲜红的颜色被稀释,他抬头看着张极问他疼吗,张极晃晃头,他狠狠得按着张极那道伤口在报复:“我叫你握,叫你握!疼死你活该!”

看着眼前那个幼稚得跟个三岁小孩的邓佳鑫,拉着他的手腕环进自己怀里。

“张极……我也被讨厌了……我有罪吗?”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如他们所愿……为什么我不能是个女生……”

窝在他肩窝的邓佳鑫霹雳吧啦得掉着眼泪,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他从来没那么渴望过自己真的能变成一个女生,或者……亲手毁掉他这张脸。

那天开始,他彻底沦为了张极的同类,不想回到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家,不想回到满是流言蜚语的校园,他学会了躲避,躲到张极家里,又或者说是他那个不爱回家的姥姥家里,他想逃离这个地方,老爹给他打电话让他滚回家,他头次那么硬气得回他。

“回去被你打死吗?你不如多喝喝酒发泄发泄得了,我那么大个人了会丢吗?回去了你不是照样不管我,我是死是活对你来说重要吗?”

学校联系他爸,他爸对外都说邓佳鑫是真有病,一天天瞎出去乱搞,校方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他总是喝得醉醺醺得回人家,骂得够脏,把邓佳鑫贬低得一文不值,连过街老鼠都能踩他几脚。

一两次后校方只能谎称邓佳鑫的停课延长了,偶尔还能在学校论坛里看见有人偷拍到邓佳鑫在街上的照片,还有一次是和张极一起,起码还能确定邓佳鑫活着没死,他和张极是一对真gay侣差不多也被坐实了。

加上左航的表现,十有八九都是真的,不然平时左航听到这个早和人打起来了,而他确实冷着张脸,听到这个话题就自觉离开,似乎也讨厌听到邓佳鑫这个名字。

老是在外鬼混的姥姥居然得哼着嘴里的风流小曲回了家,一回家就看见躺在沙发上酣睡得正香的邓佳鑫,和坐在一边翻着杂志的张极,张极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姥姥却是个喇叭精还特地说得很大声,就是想把在睡梦中的邓佳鑫拉起来。

“哎哟,我们小极不是不乱搞嘛,自己怎么也搞上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玩得比我们还花啊。”

邓佳鑫皱着眉头坐起身,感觉脑袋沉沉的,张极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老东西,纯粹回来恶心他了。

“哎呦呦,让我好好看看长得漂不漂亮。”

姥姥夹着步子走到邓佳鑫面前,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又看,戳着他的脸蛋叫绝。

“啧啧啧,还挺漂亮啊。”

邓佳鑫微微睁开眼,灯光晃得他眼睛疼,面前的老女人虽然看着老,可还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眉宇间他还以为看见了变老了的张极。

“额……奶奶您好?不好意思在您家里睡了几晚,您要是介意,我现在就走。”

“哎呀!我的小娃娃走啥啊,别说睡几晚了,睡一辈子都行啊。”

张极拉着邓佳鑫到自己身后。

“啧啧啧,你这是干嘛,我又不吃了你的乖宝贝,你姥姥我玩过得比他嫩的多的是。”

“您可别炫耀了,怎么王老头把你赶出来了?”

“呐呐呐,怎么和我说话呢,你个龟孙,得了得了,我回屋睡觉去了,你俩在隔壁要做给我小声点啊。”

邓佳鑫听她的话脸红了一半,跟着他姥姥扭着身子嘴里还连连说着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极这基因遗传得可真妙。

他从被窝里探出个脑袋,对着打地铺的张极说:“要不,你还是上来睡吧,地上很冷吧。”

张极侧过身,用手托着脑袋。

“不用,你睡吧,这张床太小了,也就够睡一个人。”

他掀开被子下床躺在张极边上,气氛变得别别扭扭的。

“谢谢你收留我那么多天……”

“额,我和你之间还用说谢谢吗?太见外了吧,所以,你想好之后的事情了吗。”

邓佳鑫转头看向他,深思了一会儿。

“没想好,如果可以,我想转校,转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你还是想把自己藏起来吗?”

对,他想把自己藏起来,把自己的秘密永远藏起来。

“记得我说的吗?有些东西,一直会记在这儿。”

张极点了点自己脑袋,他在提醒邓佳鑫,他脑子里还有那个人,他做得一切看似是想逃避现实,实则更想逃避让他彻底曝光出自己秘密的人。

“我知道忘记他很难,但是你可以用其他办法去代替掉,而且,有些事情,总要有第一人去做。”

总要面对,总要有人去当出头鸟,当一个吃螃蟹的人,凭什么一件事只能有正反其中一面?非对即错?

邓佳鑫坐在他第一次来到废旧楼房里左航坐着的那个位置,晃着双腿,感觉整个身体摇摇欲坠,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靠着他坐在边上,余光便能看清熟悉的衣着。

“你还来这儿干嘛?等我?”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在等我?”

他看了眼左航,他以为左航多半是不会再来这儿了,自己也只是偶尔想回来,还能碰到左航,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你想推我下去?”

“邓佳鑫……我就你一个朋友了,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正常?为什么是个gay?为什么喜欢你?”

邓佳鑫不带感情得将脑子里预设左航会说出来的问题全部抛了出去,怼的左航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不想想,你爱的到底是那个人的性别,还是他本身,你还想劝我回头是岸吗?可我上不了岸,因为你不想让我上去。”

他接到了警局认领他爸尸体的电话,他爸那天晚上照常和人喝酒,却因为吃了能让他过敏性休克掺杂了芝麻粉的食物。

掀开白布就是他爸再也睁不开眼睛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嘴上说着活该,还是不自觉得掉了眼泪,摸着他爸没有温度的脸,好歹也父子一场,人死都死了,有些事情也该过去了。

常年不联系的小姑骂骂咧咧得回来给她这个事儿多的哥办葬礼,还得知自己可能要养邓佳鑫这么个小拖油瓶,想想就晦气。

葬礼过后,小姑让他自己回家,他蹲在离家几个街道的路口,呆呆得看着过往的车辆,冷风吹在他脸上什么感觉都不剩,不冷不热,感知早就麻木了。

他寻着声音抬头看着来找自己的张泽禹。

他拍了拍邓佳鑫的肩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张泽禹站在他边上,哽咽住了,喉结顺着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蠕动。

“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朋友。”

他低下头点摸着地上脏兮兮的砖块,被抹过的地方颜色焕然一新,本质都是砖有什么高低贵贱。

他蹲在路口,一蹲就是一个多小时,直至张极来找他,刚想起身,腿都已经蹲麻了,摇摇晃晃几步差点摔在地上,张极扶他的那一下,他有些奇怪的触动感,也许是因为那个动作太熟悉了。

法院判决下来,他得回小姑家去住了,只是又听小姑说,过一个月就要从重庆搬走了,家里有个七八岁的小表妹,老是喜欢给他戴发箍,拿小姑的化妆品在他脸上涂涂画画,说他漂亮得像娃娃,他只见过小表妹两三次,还都是小时候,大了后,他过年就没再走过亲戚,对小表妹的印象还停留在牙牙学语的样子。

一转眼,小表妹都长大了,肉嘟嘟的小脸蛋看着就让人觉得可爱。

小表妹喜欢喊他漂亮哥哥,原先一直争着吵着拉着小姑撒泼打滚,说想要个弟弟妹妹,家里来了那么一个漂亮哥哥,她可乐坏了,一大晚上就抱着他睡。

他有几次听到小姑对着小表妹说要离他远点,他这人有心理问题,喜欢男孩子,会把她教坏,他以为小表妹会听小姑的,但是小表妹刚得要死,冲着亲妈就怼,自己喜欢妈妈是不是也不正常,喜欢有什么错。

小姑对他不待见,可小表妹喜欢他,看妈妈不给漂亮哥哥吃好吃的,就自己偷偷私底下把好吃的分给漂亮哥哥,对漂亮哥哥凶巴巴,就冲到漂亮哥哥面前护着他,让小姑别凶漂亮哥哥。

邓佳鑫以为她也会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可小表妹捧着他的脸就说:“漂亮哥哥只是长得漂亮,哥哥还是哥哥。”

看着小表妹纯真的小眼睛,亲着她的眼角,这段时间居然是那么个小家伙成功慰藉到了自己。

小姑帮他办了转学手续,搬家那天张泽禹和张极都来和他送别,唯独缺了那个人。

张泽禹送了一本五三给他,只能说他太损了,还不忘让自己好好学习。

临上车前,张极掐着他的脸说:“恭喜啊,重获新生。”

邓佳鑫抱着他,张极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嘴里还嫌弃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上车后,他透过车窗再次和两个人告别,搬家离开前听到张极最后对自己说的话是。

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字条。

“谢谢你,张极,如果可以,我也想救你。”

多年后,左航成了左教授,而他研究的话题,是有关爱与性别,并且早已出版了一本《爱无关性别》。

书里开篇就写了那么一段话:真正的爱,是灵魂与灵魂的碰撞,而非异性性别的碰撞,这本来就不全关性别。

记者采访问他为什么想研究这个话题,他说。

“因为曾经有一个人让我有了这个深刻的思考话题。”

记者又接着追问那个人是谁,想从他嘴巴里挖出点爆料,他推着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礼貌得冲记者笑了笑。

“只是一个曾经错过的人。”

“所以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很重要,只是现在才发现。”

左航明白,错过了那个夏天,错过了那天,就意味着他已经没办法再找回遗失的美好,那就让他静静在某处角落开出最美丽的花。

邓佳鑫敲着手上的稿子,听到隔壁同事正播放着左航的采访视频,手里动作慢了下来,所以,那么多年,故事终于画上句号了。

“哎,你说左教授嘴里的人得有多难忘啊。”

“估计是初恋吧,男的吧?磕死我了,磕死我了!”

“你是傻子吗,左教授能写出那本书不就说明了吗?”

同事们在他耳边议论纷纷,想起高中时期那些有关这些的话题评价有多不堪入耳,现在的评价就能让他有多舒适。

他盯着手机屏幕里刚弹出来的消息,会心一笑。

搬家没多久,张极家里就发生了变故,老妈染病住了院,姥姥作为唯一监护人,直接放弃了给老妈治疗,带走张极回了江苏老家,老妈在染病挣扎了几个月后就去了,姥姥虽然被她这吓得不轻,可还是管不住自己,只是出去的频率少了又少,直到前几年得了老年痴呆症,被亲戚送到了养老院里自生自灭。

凌晨下班的邓佳鑫,在路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窜进了他怀里,蹭了蹭。

来往的路人口中窃窃私语着,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抑制不住上扬的姨母笑。

他捏着对方欠啦吧唧的嘴道:“信不信我把你这张嘴给扯下来!”

搬家前一天,他去了张极姥姥家,可他没见到张极,姥姥打着哈欠给他开了门,让他进来坐坐,也许等一下张极就来她这儿了。

他看着茶几上乱七八糟,洁癖症犯了加上手闲,帮她整理了起来,姥姥调侃他那么爱干净,以后肯定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包拆封过的东西,他好奇得瞟了眼包装上的字。

作者OS:希望所有被校园霸凌,家庭忽视或者冷漠暴力过的孩子都能找到自己的救赎,女生能穿西装,男生就可以穿裙,外貌从来不是原罪,爱也无关性别,你爱的是那个人,而不是性别外衣。不管是玫瑰还是什么,都有绽放自己美丽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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