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网上认识诗人老刀客是缘于他的昵称。在我的老家，刀客是对恶人的一个称呼，贬义。小时候常听大人说，某某人厉害得像个刀客。初在网上见到老刀客的名字，很好奇，便开始关注他。老刀客是高产诗人，又在媒体工作，由于是同行的缘故，对他有了一份亲近感。

老刀客，原名朱 鸿宾。前两天，他的诗集 《醒来》《发光的石头》研讨会召开，捧场着众。 “褒奖可以蜻蜓点水，批评一定入木三分”（老刀客语）。阅读来宾的发言，有很多颇为中肯。诗评媒特摘录一些，以飨读者。

比如他在这首《鸽子往事》中写到：“上中学时，他爱养鸽子\不多，三两只\读大学，暗恋叫白鸽的女生\写下六十首情诗\至今关押在日记本里\工厂倒闭后，他和发小\开了一家小餐馆\专烧鸽子肉\生意红火\去年秋天，关门不干了\夜夜梦见一大群鸽子\啄他，堪比天葬台的秃鹫。”

什么是生命意识的觉醒？诸葛亮说：“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从“梦”到“觉”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中，有艰苦，有疼痛，甚至绝望，但是，当大梦初醒，谁又能说，你还是原来的你，生命还是原来的生命呢？诗人从一只鸽子入手，到开了小餐馆“专烧鸽子肉”，再到“关门不干了”，而且是在“生意红火”的情况下，如此层层推进，最后才道出原委，“夜夜梦见一大群鸽子\啄他，堪比天葬台的秃鹫。”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说没有对生命意义的重新认识，没有对生命深刻的认知，我想，他是不会写出这么看似不经意的一只鸽子背后所隐藏的“觉醒”。还有比如《进山》“一个村子被七棵树\藏起来\麻雀迷失在晚风里\七树坡村，五十岁的黑虎\被第一声公鸡叫醒\今天要上山进香\五台山，五岁那年跟娘去过\娘走后，他当了三十年\杀猪汉\一连好几天，娘都在夜里来找他\上山去\必须走着去，像一头猪一样\爬上黛螺顶。”

从选材和表达的主题上来看，这两篇堪称姊妹篇。五十岁的杀猪汉黑虎“今天要上山进香”，而且娘说了“必须走着去，像一头猪一样\爬上黛螺顶。”这是黑虎意识的朦胧觉醒，更是诗人生命意识的觉醒。其实，无论是“鸽子”，还在“猪”，在生命面前，它们与我们一样，都是平等的。可是我们人类，往往自视甚高，忽视别的生命。这也正是我们目前所处的生存困境的缘由所在。

鸿宾不经意这么一点，便点破了诸多的问题。也许他想说，人类啊，我们都该“醒来”了。由此观之，我觉得鸿宾以“醒来”作为诗集的标题，我觉得特别醒目，让人深思。不但如此，在长久的未来，当人们手捧《醒来》时，也许还会想到，诗人作为一个先行者，已经先行一步，在大家尚在懵懂之时，他已经“醒来”了。

鸿宾这一类的诗歌还有很多。比如，《心病》“三叔一天天消瘦下去\瘦成窑洞顶的炊烟\\他想瘦成一张相片\钉到墙上，省出一块好地。”比如《祭词》“他以死羞辱我们\我们活着，心已昏睡多年\\天底下，真有不怕死的人\名字刻在春风里，石头就会开花\\不要碑与墓志铭\他用一条命\写下粗重的一撇一捺。”多么沉重的生命之叹！

我忽然想到了当年鲁迅先生和钱玄同谈到“铁屋子”时的一段话。最先醒来的人，到底要不要叫醒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要怎么样才能叫醒这些人？

——“醒来”——《醒来》——醒来！

不能不说，鸿宾作为太行山养育的豪情男儿，自有他的侠骨与柔情。这一点，从他的诗歌中可以得到充分的印证。他在《母女》中写到：“夏日里\邻家小妹被一只蜻蜓引诱\井底溅起一街泪水。”《小菊》中“夜里回家，一地荒草\压不住心跳\一读聊斋，她就穿墙而入\踏着夜雾来，避开阳光\\不是鬼魂，正是老家的小菊\命苦，四岁没了娘\十四岁下河洗澡，没有上来\心交给我保存。”同类题材的还有如《兰花花》、《山杏》、《青云》等。他把笔触伸向这些不幸的女性，写出了自己对于他们命运的同情与关注。我想，在诗意的背后，该有诗人多少的扼腕长叹。而这些不幸的女子，其不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诗人没有说，为读者大量留白，这也显示了诗人创作的技巧，于无声处听惊雷。　

鸿宾关注底层生命，除了关注像以上女性的不幸遭遇之外，还有，比如像《老木匠》这首“刨花埋不住一头白发\牙齿掉了大半，锯齿依然尖锐\木錾子在手指上刻下年轮\\被月光惊醒\确认故人在梦里来过\一阵冷风钻进骨缝\好疼，想藏起来\\最亲他的小村子\老弱病残，眼看支撑不住\一门手艺\炊烟哆哆嗦嗦\安慰山坡上的灵魂\\一大早，放倒院门外那棵大树\叶子落一地火，他不管\收拾最后一件家具\给自己鸟儿们哭了一天。”《守墓人》一诗这样表述：“白天太长，而夜太深\听着地下的鼾声，才能入睡\\坟头，那大片荒草可劲疯长\掩盖不住十九年不化的\一场六月雪\\一颗不长眼睛的子弹\打碎两代人的心\头发被梨花一夜漂白。”在老木匠与守墓人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悲喜，这是鸿宾的发现，也是鸿宾的思考，是诗人的良心与使命，更是他对于生命的重视与敬畏。

什么是诗歌？什么样的诗歌才是好的诗歌？这一直是困扰为诗者的一个问题。我想，一首好诗，首先要说真话，抒真情，写他人身边有而笔下无的东西。不但用文字创造诗意的惊喜，还要让读者产生共鸣。鸿宾的诗歌便是如此。请看他的这首：

打电话我总得和他大声吼

我说对不起，太低了老爸听不见

他怔怔地回答，我也多想吼啊

短短几行文字，分量却极重。为“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古话做了最好的注脚。读这样的诗，我们是不是应该反观自身，我们是不是应该珍惜亲情，是不是应该珍惜拥有？从这些诗歌中，我们不难看出老刀客藏在骨子里的一片柔情。

忠诚与坦荡，在诗人而言，是极其重要的素养和品质。忠诚于自我，忠诚于生命，忠诚于文化，忠诚于民族与大义。从战国时期楚国的诗人屈原，到唐代大诗人杜甫，从“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诗人始终是人民的喉舌，是时代的代言。因此，必须足够忠诚，足够坦荡。

娘让他磕头，说这是奶妈

右玉的滩羊，肉质最鲜嫩

当场试过，他只说好好好

刚走出小区，就甩给扫马路的

这是对生命背叛的嘲讽！对人性堕落的痛斥！诗歌理解起来几乎没有难度，技巧上也几乎近于白描，但是力量撼人！收到了四两拨千斤的效果。这是他作为诗人的忠诚与坦荡，是作为媒体人的忠诚与坦荡！

比如《搓澡工》每天和一身又一身\白肉较劲\不想看，眼睛还必须睁开\见多了羞耻\不过是最本真的裸\管他是谁，脱光了放倒\都是一团肉，一件20块人民币\前年十块，去年十五\翻过来，侧过去\左右上下，不得见人的角落\打扫干净为止\在乡下，老爹照料孩子与自留地\过年回家，他俨然已有\城里人的派头与口吻。诗人目睹了现实的灰暗，人性的沦陷，禁不住笔底澎湃，批判的锋芒犀利而有力！如此诗歌岂不胜于一把利剑，直刺沉沦者的灵魂？

鸿宾的诗歌是对忠诚的吟唱，坦荡而绵长。他在《拯救春天》一诗中写到“心疼，在夜深人静\心在碎裂，像解冻的冰河\明天清晨，我将走向群山\去看望一夜未眠的祖国”。面对疫情，诗人关注的目光中有泪，以至于一夜未眠。正是因为他的一夜未眠，才感受到了祖国的一夜未眠。诗人的心和祖国一起跳动，和时代一起跳动。他的每一次脉动都连着心疼，心在碎裂，像解冻的冰河。这就是诗人的忠诚坦荡，这就是诗人的大爱无疆。

当一个诗人，把自己的命运和祖国的命运，民族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他便会不朽。像屈原，像杜甫，像臧克家，像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这类的诗还有《读史》――兼致一位诗人，“血沃国土，以滋养绝望的目光\大雪落下来，那是灵魂在燃烧 ”等等。

鸿宾始终说，自己是“山里人，老实人，媒体人”，在和鸿宾多年的交往中，在鸿宾的诗歌中，我看到了鸿宾作为一个诗人，一个诗者的厚道和仁爱，一个诗者的觉醒与期待。我觉得，这和巍巍太行山对他的养育是分不开的，山里人的淳朴宽厚，脚踏实地，赋予了他可贵的精神气质。可以说，他是一个灵魂的歌者，他有自己的主张，不随波逐流，不骄奢浮华，始终保持着一颗干净的诗心。几十年来，他把自己的一颗诗心交给了不舍昼夜的时间，时间也回馈了他丰厚的荣耀。

需要说的是，鸿宾一直让我们对他是诗歌“褒奖可以蜻蜓点水，批评一定入木三分”！但我以为，从内容上来讲，他取材广泛自由，既关注底层百姓，又关注国家民族，这一点无可挑剔；从技巧上而言，我始终认为，诗无定法，诗贵得法。形式永远服务于内容。我不喜欢云山雾罩的诗歌，但也拒绝低俗的东西。对于诗歌的探究，永无止境，所以鸿宾在诗歌的创作中仍需不断锤炼，锻打，以期达到更高的水准。

一、爱情是人生实实在在的生活感受。纯洁的爱是人生高贵的情感，但每个人都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人有喜怒哀乐和七情六欲，不可能回避吃喝拉撒庸常琐碎。爱情不只是浪漫情怀，更多的时候是很现实的，正如鸿宾的诗：

香辣的火锅、抄手不解风情／山药蛋与刀削面／才能吃出甜言蜜语 ——《又起乡愁》

鸿宾的爱情独白，不少的就是这种很具体的生活感受，因而是很生动形象的。

二、真挚的情感才对得住爱的表达。鸿宾的爱情诗是纯朴和隽永的，他是用真挚的情感和干净的灵魂来抒发爱情的，比如：

我眺望远山，马低头饮水／有说不出的伤心，被风打落／雨掉下来，疲倦打盹的云／不知名的野花，点燃内心香火 ——《照亮黑夜的雪》

午后的老街，陪你而来／你在，时针就不走／多年过去，和昨天一样／坐在石凳上／时间被我挥霍／夜里，你在月亮上舞蹈／我是唯一的观众／约好了／散场后一起回家／你长袖一甩，我醉入梦乡／醒来，已过去五十 ——《约定》

鸿宾的诗，就是这么纯真，他真挚热烈的情感发自心底，在字里行间自然而然地流淌，眼前的景象充满诗情画意，让人耳目一新。

人在红尘中，面对生活境况的改变，情绪起起落落，喜欢做的事难免受到客观影响，总是时断时续，懈怠多、坚持少，而鸿宾却不是这样，他对于写诗的热情似乎并不受太多环境变化的影响，从少年到青年又到了中年，他从未间断写诗，诗就像不停流的血液，这是对诗歌的挚爱和真性情激活的热流。

鸿宾在诗歌的波浪中快乐地徜徉，就像一个老刀客行走在天地之间，他不孤单，有诗歌与他同行，他的精神是自甶和充实的。愿他的爱永不褪色，并且在创作上不断超越，写出更多的好诗。

一个心中有爱的人是值得敬重的，一个心中有爱且能发出自己独特和自由的声音，这样的诗人无疑更加值得我们敬重和钦佩。这样的诗人为了心中的挚爱会心无旁骛，为了自己的诗歌理想和诗学主张，会不顾一切、理直气壮地冲向自己的诗歌高地。老刀客拥有一颗水晶石一样的心灵，所以他才能打磨出“发光的石头”。他的诗与人同样真实透明，绝不市侩、虚伪、献媚。尤其难能可贵的，在爱情诗一地鸡毛的今天，老刀客的声音是独立和自由的，他的爱情诗具有独特的光泽和色彩。表现在：

一是借助大量的个体经验和抒情性隐喻，把人物的内心刻画得惟妙惟肖，他笔下的爱情具有明显的谦卑意识。比如《爱之祭》《门外》《分离的瞬间》等。

二是采用丰富的联想和夸张、拟人等手法，使他笔下的爱情表现出浓重的唯美和浪漫情调。比如《心形石》《太阳的忧伤》《风景》等。

三是依托对内心世界的观照和审视，把世俗化的爱情表现得卑微但不渺小，使他的爱情诗具有了人性的尊严和西方式的贵族精神。比如《幸福》《神话》《扑火》等。

由此我们说老刀客的爱情诗是朱鸿宾式的爱情诗，是他的而不是张三李四王麻子的。是诗人一个人的智慧抒情，而非简单的花样翻新和为赋新诗强说愁的消遣。

首先，他的诗呈现的是生活或者人生的本真。他愿意在诗歌面前虔诚弯下腰身，自由地组合文字、真实地侍弄词语，让一行行有温度有呼吸有感情的语句，成为他审视社会、感受生活、体悟生命的载体。

比如，他的诗歌《看见》：有些看见，并不真实/后来我再不相信眼睛/有些物质，我看不见/有些黑暗光线不能穿透//看不见也好，不至于/害怕/看见又能怎么样/有些陷阱，我绕不过去//。“有些看见，并不真实”“有些物质，我看不见”“有些陷阱，我绕不过去”——这就是社会的本真、生活的本真、生命的本真。社会纷繁复杂、生活包罗万象、生命玄奥莫测，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我们谁又能够洞察清楚那一切？

老刀客说过：诗是心灵的呼吸。诗是升华的泪与伤痛。诗是了悟生命的方式，是另一种经书。一首诗，要么有情，要么有趣，要么有痛，要么有思。看他的《亲吻》：喜欢吻你，醒来或入睡前/额头或面颊//有时候吻耳朵/眼皮和酒窝/那次吻你脖子/你笑个不停//有一次你哭了/吻你眼泪/苦涩的味道，我记得/今生不敢让你再伤心//。短短几句，有“爱”有“痛”，有“亲情”有“反思”，这就是诗歌所要再现的生活的本真、情感的内核。

老刀客的诗也是个人强烈情感的自然外泄。自然风光、田园景色、明月山水、乡民村夫、少男少女、亲情友谊、民风俗事，等等，都成为他诗歌创作的重要客体，他的诗歌创作也因此达到了一定程度的“天然去雕饰”的艺术境界。

以一首诗为例。《墙》：分割天空，一小块一小块/自由的只有鸟群/而我不可能长出翅膀//看不见的墙，在人心里/更高大而厚实/蜿蜒在贫与富的国境线上//我所能做的事，不过是/假日里，推倒一座座麻将的围城//。一堵“墙”，有形与无形，在眼中，在心里，这是任何人无法回避的，也是任何人都能感知的，如何逾越这一堵“墙”？老刀客毫不遮掩地说，“我不可能长出翅膀”“我所能做的事，不过是/假日里，推倒一座座麻将的围城”。这种挣扎与抗争，矛盾、无奈而又震撼，令人深思！

写诗应该是“个人化”的。当然，“个性化”并不是指“诗人的主观性”，而应该是指“创作主体本身的自然性”。叶燮在《原诗》中说：“诗之至处，妙在含蓄无垠，思致微妙，其寄托在可言不可言之间，其指归在可解不可解之会。”这就如同李白所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诗人老刀客往往是将平凡生活中的微小人、事、物随手撷取入诗，以诗彰显爱恨，以诗愉悦心灵，以诗博取良善，力求贴近美学与人性，更加开阔而包容。因而，他的诗写出来之后，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我们只需要读，其他让诗自己说话。

最后说一点。老刀客执着于写诗，行吟诗坛四十年，认为“好诗就是说人话，说好人话，拒绝貌似深邃的空，拒绝鸡零狗碎的真，”这份痴心足以令人感动。

对老刀客的“四个诘问 ”

一问：上次准备开研讨会时，我就想了一句话，送给老刀客：骚客驿动诗酒心，宝刀未老石上鸣。我理解的老刀客之“刀”，是爱、激情、阅历、诗艺。但是，老刀客本人在其诗集《发光的石头》附录《诗歌的真善美》中，认为“说到底诗就是一把刀，诗人用它大肆砍伐，最后又挥刀砍向自己”。非常血腥，非常壮怀激烈！很吓人的。

请老刀客再解释一下，如果诗歌不是信仰、图腾，而是工具，或者是信仰、图腾加工具，但主要是工具，还有那么美吗？你的刀，到底是啥？

二问：关于诗歌与哲学。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大学课堂听老师讲，诗歌的终点是哲学的起点，当时就大惑不解。望文生义的话，诗歌是低于哲学的。多年后，我理解，好的诗歌不是生活的简单摹写，本身就是蕴含哲理的，就是和哲理、神性等融为一体的。为什么还要在诗歌的终点，才有了哲学的起点？

同样，老刀客本人在其诗集《发光的石头》附录《诗歌的真善美》中，从另一个角度提到了这点。老刀客说“诗最终要呈现人性关怀，有人气和人味，哲学的高度和神学的神性都该服务于人性根本，哲学说到底是哲学家的事儿，神学的孔令也只能给诗歌增加点儿禅意”。我不同意老刀客的观点。诗歌当然是给人看，不是给神佛看的。但是，好的诗歌本身具有神性佛性，提升人的认识境界，感受空灵之美，甚至体悟思想理念之美，不是应该追求的吗？为啥把人性和神性、佛性、哲学要分开？

三问：老刀客对乡村经历可谓是魂牵梦萦，得到的滋养也是受益终身。在其诗集《发光的石头》附录《诗歌的真善美》中，他发问，“城市里有诗吗？只有灯红酒绿，欲望和消费、噪音和雾霾，夜空中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并且，老刀客还把著名诗人张二棍拉出来，一起共鸣。

我想问：乡愁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就像为什么上世纪八十年代让人留恋一样。它是相对泥土的，芬芳的，纯净的，敞亮的，自然的，自由的，有趣的，向往的，冲动的……但是也不能无限夸张，美好到无以复加。我们一方面享受着城市的丰富，一方面念想着乡村的单纯，有点儿像“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是不是有点儿矫情？！何况，还有乡村振兴中的城市化，还有都市里的田园，艺术小镇文旅小镇，某某风情街等很多生活的环境和形态。

我倒是同意老刀客说“心里要有个根据地”的提法。到底是个啥根据地？再详细阐述一下？

四问：廉钢生老师在老刀客诗集《发光的石头》中，提到了老刀客“情歌王子”的雅号，并称老刀客完成了从“奶油小生”到“铁血侠客”的转身。

我读了诗集的三部分，大致是老刀客前面的两个十二年加上第三部分十三年期间的情诗。时间跨度很大。从17岁写到了54岁，大致涵盖了老刀客从高中到过了知天命的岁月。

第一阶段从1981到1993的十二年，是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也是老刀客从青春萌动到婚恋完成的阶段。从诗歌《十七岁的春天》《爱之祭》等读得出，老刀客爱的飞蛾扑火，干净纯粹，春心萌动，要死要活，彻彻底底，义无反顾，充满了痴男怨女的复杂情绪，波澜翻滚。《太阳的忧伤》里，喊出了“燃烧的嘴唇啊，终生无缘亲吻一下月亮”，悲壮决绝，肝肠寸断。

第二阶段从1994到2006的十二年，中国诗坛流派丛生各说各唱的时期，老刀客从即将而立之年到不惑之年的阶段。在《老电影》《鱼》《风与石头》等诗篇中，老刀客处处留情、追忆过去，又常常失神、走火入魔的痕迹很重。基本是爱情的不如意、不圆满、离情别意、失落怅惘。

第三阶段，从2007到2020的十三年，我没有关注过中国诗坛。隐约感到，从大众的关注、文学青年的狂欢，缩减到诗友小众的自娱自乐，后来由于网络的兴起，逐渐通过音视频（音频为主），再度逐渐兴起的时期。诗歌题材也回归了部分生活，能够引起更多普通读者的共鸣。老刀客的生活创作，也从闲云野鹤、周游四方，变得逐渐理性隐忍。从最早的滥情滥觞，到“发乎情止乎礼义”，越发含蓄害羞起来。他投射的情，从女人衍生到万事万物。在诸多诗篇中，低头饮水的马，古代的花木兰，山林中的鸟儿，红色的玉，慢性病，小山羊，等等诸多意象，变成爱情的寄托、媒人、对象甚至虚空的想象。老刀客的爱情生活，丰富而诡异，离奇而美丽。没有人知道他指桑骂槐，没有人知道他说东道西。他隐秘的内心世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而在诗句里，往往轻轻一笑，拿起放下，又到了下一个驿站，开始下一段恋情。

说到这里，我有点儿不同意廉钢生老师说的，老刀客完成了从“奶油小生”到“铁血侠客”的转身。他分明是阅尽春色，心灰意懒，变得敏感而胆小，知道分寸和收敛。他也逐渐明白了生活的本意，或者日子的真谛，其实就是得过且过，有过爱过。老刀客包容一切，接纳无奈，容忍忧伤，虽然春心不减，毕竟渐渐有了岁数，该收则收，该走则走，走走停停，屐痕处处，笔下留情而已。

想问老刀客：为啥，从男女之情，变成以万事万物为情。究竟是服了生活，还是隐忍的权宜之计？！

（期待四个诘问的回答）

捆绑了一辈子的亲人的血

若不是酒在勾引，胃是沉默的

一个人，就能上演一部电影

背后是一座房子，锁着一些

越听越像你在晚风里读一首诗

忽远忽近的雾中，我向一朵云

一刀一刀，纠集整个大海的凶悍

老枝上溢出，扎眼的血色，

宝玉埋在青灯里，刻石头记

故人归，香菱晴雯司棋鸳鸯

太阳，火山与地层下的煤

太阳是大诗人，世界级的

像我，天天写给故乡，亲人与爱情

金木水火土，一物降一物

谁是敌手，只管放马过来

早就等烦了，一直在叫阵

雨雾拉上帷幕，那时激战正酣

一匹匹烈马，穿插的闪电

棋子天马行空，棋手不见踪影

暴雨来临，我站在乌云下写诗

一路上，泉水与野花陪我

天擦黑，明月提着灯笼迎面赶来

窗外的虫子，也不忍打断

一条条铁船穿梭在鱼群的头顶

在乌云密布的太平山上垂落

老刀客，本名朱鸿宾。山里人老实人媒体人。写诗四十载，在诗句间修行与呼吸，愉悦一颗孤独童心。爱美酒美景美玉美女及人间一切的美，个性率真而倔犟，不肯与现实苟合。存诗稿两三筐，出集子八九本，入围奖四五回。坚守纯诗，喜欢真性情、上境界、有质感的艺术品。认为好诗就是好好说话、说好人话，而诗人只能靠作品说话。

法律顾问：河南有道律师事务所主任 马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