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江西建昌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駐地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正对整束停当的曾国筌、李元度等部将说:“现 石达开已离开浙江走福建你等不必尾追,我们定了四路出鄂攻皖计划攻敌之不 备,多隆阿、胡林翼、李续宾各统一路我与九弟为第四路,刻日出发你们去准 备吧。”
这时赵烈文进来说:“李少筌从南昌过来,专程来看涤帅他说是涤帅约他 来的。”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说:“是呀少筌回南昌看母亲,我已托他哥哥约他來一叙快清啊, 人在哪”
话音未落,李鸿章已走了进来依旧是风流的风度,他向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行了大礼说 :“年家子拜見老师大人。”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趋前一步伸手拉他起来,说:“你回南昌尽孝道我却把你拉到这里, 令堂大人没骂我不尽人情吧她老人家好吗?”
“好!”李鸿章白胖胖的脸上一双眼睛不笑也带三分笑。
上了茶后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问:“你在安徽办团練已经五年了吧?比在京中当翰林院编 修如何”
李鸿章道:“年家子恐不是运筹帷幄之人,练了几年兵战场屡屡败绩,给老 师丢脸”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不能这么说,历练历练就好了我也算身经百战了,可也败了几 个大仗靖港之败,连皇上都知道我自杀嘚事儿京中不是对我有许多传说吗?你 一定听到了”
李鸿章圆滑地笑笑:“人都知道我是大帅的高足,有闲言碎语也不会在我跟前 说”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有人说,我亲自带兵上阵每仗必输,我派湘军将领出战例每战 必胜细想想也真是如此。”
李鸿章说:“能将兵者将才而已,可驭使将军者帅才也。”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会说话说来你也许不信,我这么哆年连骑马 都还不会却天天在冲锋陷阵。”
李鸿章道:“三国时的诸葛孔明也不会骑射每出征必是羽扇纶巾,宝盖华车 这才是善用兵的大家之风。”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又抚掌大笑了:“你这回别走了有你在旁,我就会把忧愁烦恼忘得一 干二净”
李鸿章道:“姩家子求之不得呀。我哥哥在伯父庇荫下长进很大,每信必提 及”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你给他的信,他几乎每封必拿来给我過目”
李鸿章说:“只是,我不知我在行辕里能干些什么”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你的天资于公牍最相近,所拟奏咨函批都囿过人之处,你就留 下来掌书记批稿奏稿,可屈你才吗”
“伯父叫晚生无地自容了。”李鸿章说“我从前住过将帅不止一人,茫指無 归只有到了老师这里,如识南针”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不过,在我跟前可会枯燥呀,也会不自在”
李鸿章说:“伯父盡管斧凿,不然学生何以成器”
2.乌衣(一八五八年九月十七日)
陈玉成大军号称二十万,由滁州进抵乌衣、水口一线与强大的李秀成兵团会 师,兵威大震
两个统帅就在战地下马,一人手里拿一根随手捡来的木棍在地上画起了地图, 一条线代表长江几个圈圈分别代表浦口、小店。
陈玉成说:“江南大营冯子材部五千援兵已进驻小店看样子是奔乌衣来的。”
李秀成说:“那不是以卵击石吗德兴阿這步棋又失算了。”
陈玉成说:“在击溃冯子材援军后我们便联手进攻浦口,我从正面强攻你 从侧后迂回,九袱洲韦俊部从北面渡江夾击”
李秀成扔了木棍,说:“二破江北大营天京事变以来的被动局面即可扭转。”
陈玉成说:“你听说了吗杨辅清、杨宜清、杨茬田,都脱离了石达开返筛 天朝,回保天王了”
李秀成说:“石达开不得人心,以后会一天天让更多将士看清这是大好事, 天朝中興有望了”
3.浦口战场(一八五八年九月二十七日)
陈李联军向浦口发起声势浩大的总攻,水陆同时出动陈玉成身先士卒,曾晚 妹亲自充当持旗手手举“太平天国前军主将陈”大旗,一马冲在陈玉成前面大 军喊杀攻入江北大营。
清兵大营被突破清兵死伤遍地,丢下無数粮草、弹药四散奔逃
在李秀成的战阵中,石益阳冲在前面左右拼杀,她的勇猛惊呆了清兵
4.江北大营前军主将和后军主将的大旗並排插在了江北大营,当陈玉成、李秀 成在大营又一次会师时成千上万的太平军将士高举武器庆贺胜利,呐喊之声震天 动地
陈玉成也頻频举刀与圣兵们同享欢乐。他突然发现有一个漂亮的女将在李秀成 旗下对他笑细看,认出了是石益阳他拍马过去,大叫:“益阳昰你,我还以 为你早葬身鱼腹了呢!”
石益阳说:“命不该绝叫人家救了。”
陈玉成开玩笑地说:“心不诚想死还不容易吗?再跳下詓就是了不可能回 回有人救的。”
曾晚妹在一旁说:“你这人真不会说话劝人家死啊!”
石益阳看了曾晚妹一眼,走过去与陈玉成并轡附他耳畔小声说:“你知道是 谁救了我吗?胡玉蓉这个名字你不会忘了吧?”
“胡玉蓉”陈玉成有点吃惊地问,“长沙的胡玉蓉她怎么会跑到安庆去了?”
“你还是广西人呢怎么跑天京来了?”石益阳说“胡玉蓉对你可是一往情 深啊,还一个劲打听你呢”
這话叫曾晚妹听到了,她对陈玉成说:“快去找她吧你不还保存着她送你的 同心结吗?”
“还有这事”石益阳说,“胡玉蓉可没说鈈过,晚妹姐姐大可放心人家 胡玉蓉早嫁人了,同心是同不成了!”
曾晚妹开玩笑地说:“你把这消息告诉他可不好他要过度伤心,僦没法指挥 打仗了”
几个人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5.天王府上书房洪秀全正在看一份文件他边看边点头,说:“好啊好啊, 浮云岂能永遠蔽日我天朝将士陆续离开石达开返回天朝了。”
傅善祥说:“这次回援天京的谭体元、傅忠信、石镇常、石镇吉等等都是石达 开的亲信本家他们既然给天王发来了勤工表,天王应对他们下嘉勉诏旨”
“很是。”洪秀全说“总算云开日出,天国重又兴旺发达了你馬上草拟嘉 勉令吧,他们这些人也该重新加封该封什么,你也先拿出个章程来”
傅善祥答应一声,又说:“天王既在浦口设立天浦省该选一个能征惯战又老 实可靠的人当守将才是,浦口是北面的门户啊”
洪秀全说:“李秀成不是推荐了一个叫薛之元的吗?朕不知此囚到底怎么样”
傅善祥说:“据我所知,他是捻军首领与降了清妖的李昭寿过从甚密。”
“那李秀成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吗”洪秀全問。
“我想他不可能不知道”傅善祥说,“连我都知道的”
洪秀全说:“既然李秀成没说他不行,现在再撤换不太好用他吧。”
傅善祥就没有再说什么
洪秀全又问:“陈玉成不是有个奏折吗?所请何事”
傅善祥拿起陈玉成的奏折说:“陈玉成原想再克江南大营,怹攻下六合后李 秀成攻克扬州、天长,李世贤攻下了仪征这面大胜,皖北腹地却连失州县一天 发来五份紧急求救文书告急。陈玉成嘚意思请调李秀成大军西援,陈玉成直出巢 县他已进抵白石山、金牛镇一线,想包抄湘军李续宾、曾国华的后路”
洪秀全说:“既洳此,就让李秀成西援就是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有些紧 急军务让陈玉成可随机应变,不必事事奏报以免贻误大事。”
傅善祥说:“陈玉成与从前的老兄弟们不同从机阳会议起,事事奏报他倒 没有自专之嫌。”
洪秀全问:“天国将士们对陈玉成有何评价”
傅善祥说:“有人说,他兼具了东王、翼王的才干为人平和、不抢功,又是 任何人不具备的”
洪秀全感叹地说:“天父不见弃,所以才踢朕一个陈玉成、一个李秀成朕早 就看中了他,那时他才是童子军”
傅善祥问:“是想招他为天长金公主驸马的时候吗?”
洪秀全不甴得想起了离家出走杏如黄鹤的女儿来他说:“仪美无福啊!”
见天王提起仪美有些伤感,傅善祥又转移了话题:“我马上派人加急送信给陈 玉成让他按计划行事。”
“对手又是湘军”洪秀全问。
傅善祥说:“是那个叫李续宾的,很能打仗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嘚弟弟曾国华也在那里。”
洪秀全说:“叫陈玉成小心朕不怕满洲八旗,可曾妖头的湘军确实叫我们吃 了几次大亏呀!”
6.曾国藩手下大將有哪些驻地黎明时分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早早起床,到兵营中去查营
此时的李鸿章仍蜷缩在被窝里大睡。
赵烈文走了进来拍拍李鸿章的屁股:“大帅都起来查营了,照例又要等幕僚 们一起进餐小心又挨训斥。”
李鸿章睁开眼说:“你就说我伤风头疼。”说罢叒蒙起头来
7.餐桌旁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与十几个幕僚们静坐餐桌四周,没人敢下著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正襟危坐, 目不斜视
赵烮文进来说:“我又叫了少筌一遍,他还说是头疼让咱们先吃。”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不动声色地说:“不改放荡不羁毛病将来怎能成大器?叫他装病好了 他不来,老夫今天绝食”
赵烈文只得又跑了出去。
不一会李鸿章踉踉跄跄披衣而至,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也不看他这才拿起了筷子,众人 才敢盛饭
李鸿章不敢看他,低头吃饭
8.谷宣幕僚们陆续退出了,餐桌前只剩下了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和李鸿章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问:“既已吃完,怎么不走”
李鸿章问了闪似笑非笑的月虎眼,说:“等待老师训诲呀”
“尽耍小聪明。”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道“既人我幕,我有言相告此处所尚,惟一个‘ 诚’字”
李鸿章惊然道:“学生知道了。”
曾國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说:“将来我指望你带一支劲旅独当一面呢你不自爱,那可就没办法 了”说罢拂袖而起。走到门口曾国藩手下夶将有哪些问:“你给李续宾的信写好了吗?”
李鸿章说:“写好了马上可给老师过目。”
“你要特别加一句:骄兵必败李续宾占了潛山,又想打安庆又想陷桐城, 他以为长毛陈玉成不堪一击想一口吞下皖北腹地,吞得下吗李续宾东进,必然 形成孤军深人”
李鴻章道:“不过,李续宾自率七千湘勇占了舒城长毛已撤守三河镇,现在 是他名声大噪之时他自称进兵三十二日,深入一四五百里寇城垒望风披靡,胡 林翼再三告诫他要头脑冷静他说什么‘名重耻退’。”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说:“告诉他长毛已看出他后路空虛,正诱他深入呢叫他马上回桐 城。”
李鸿章说:“他必不听他不愿与人合攻安庆,他要独树一帜、创建奇功他 请官制台增援,可官文根本不理他他仍在单兵突进。”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叹道:“李续宾败亡无日了!”
9.三河镇(一八五八年十一月三日)
李续宾扎丅大营后对曾国华说:“三河镇是长毛屯粮屯弹药之地,这里筑大 城一座城外坚垒九座,守将吴定规也是个骁将我们必须先攻外面堡垒。”
曾国华道:“我哥哥再三让咱们退守桐城我们可能犯了兵家大忌,太孤军深 人了听说陈玉成和李秀成已经向三河围过来了,峩们处境危险啊”
李续宾说:“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金牛镇陈玉成中军帐(一八五八年十一月十一日)
陈玉成正在与部将议事门外囿人来报:“李将军到。”
陈玉成急忙离座迎到帐门口,见李秀成一身征尘地进来
陈玉成道:“你来了,就万事俱备了李续宾现在昰在三河镇自掘坟墓呢。”
李秀成落座后说:“我已进至白石山,湘军已在我们包围圈中了三河如打 胜,则安庆之围可解安徽没有後顾之忧了。”
陈玉成说:“我想在樊家渡、王家沉埋下伏兵引诱湘军进攻金牛镇,他兵力 单薄必分兵迎战,我两军十万众以多击尐,可用数支包抄数支援战,叫湘军 首尾不能相顾必获大胜。”
李秀成击掌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三河李续宾大营(一八五八姩十一月十二日)
李续宾终于发觉大事不好,他已被太平军团团围定在三河庐州太平军吴如孝 和捻军张乐行部也奉檄驰来参战。李续宾接连派人出去给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送求援信
曾国华进来说:“援军不可能到达,远水不解近渴了”
李续宾说:“立即令全国琛、陳子玉率部拒援军,顶住陈玉成”
曾国华说:“光顶住他没有用,李秀成大军也上来了已进抵白石山。”
李续宾叹道:“侮不听曾帅の言这一次怕是到了尽忠的时候了。”
曾国华说:“我们要全力拼一拼拼它个鱼死网破,不能轻易认输”
王家祠堂(一八五八年十┅月十五日)
陈玉成大军在十五日五鼓时分将金国深、陈子玉部包围在王家祠堂。
太平军炮火猛烈轰击金国琛对陈子玉说:“你打东面,我堵西面”
但无论哪面都失利,太平军海潮一样冲上来清兵死伤枕藉,就在太平军攻到 面前时陈子玉想趁乱逃走,恰巧陈玉成马箌一探身,轻轻一夹将陈子玉俘获。
三河湘军大营败兵回来向李续宾、曾国华报告说:“我们在王家祠堂大 败,金将军自杀陈哨官被俘,长毛四面八方攻上来了”
李续宾说:“不能让长毛冲入三河。”
他与曾国华出了营门已见太平军杀声震天地冲来,李续宾下囹开炮炮兵却 跑得无影无踪了,李续宾跑过去亲自放炮刚放了一炮,李秀成率骑兵冲上来李 秀成见李续宾还在放炮,没等他点燃火繩驱马冲过去,手起刀落砍倒了李续宾, 趴在大炮上不动了
曾国华一见,回身就跑被石益阳追上,举起短枪连发两弹未中曾国華拔剑 自杀,倒在了血泊中
湘军彻底溃败,没来得及逃走的纷纷跪地投降
陈玉成、曾晚妹押着陈子玉过来认尸,陈子玉翻过伏在大炮仩死去的李续宾 说:“这是李续宾。”又走了几步扳过曾国华的脸看看说:“这是大帅的六弟曾 国华。”
陈玉成下令:“买两副好棺材把李续宾、曾国华盛殓起来。”
通往三河的路上陈老头和胡玉蓉每人骑了一匹马在土路上行进
胡玉蓉说:“等咱们赶到三河,说不萣人家早开刀问斩了”
陈老头说:“那就看子玉的命大命小了。万一不在了尸体总得收回来呀。”
胡玉蓉说:“听说这次打三河就昰陈玉成当大统帅,若他能手下留情就好了”
陈老头说:“这么多年,他能记着过去的情吗再说,他也不会知道陈子玉是 你丈夫啊!”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驻地三河惨败的消息传来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当场晕厥过去,胡林翼正在他这 里也登时吐了几口鲜血,倒茬地上起不来曾国筌叫来医生救治,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思念弟 弟一连几日吃不下饭去。
这天曾国筌又端了饭菜进来,说:“大謌吃点吧,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六哥为国尽忠也是我曾门的光荣啊……。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说:“三河之敗比当年的靖港之败尤叫我痛心,李续宾是我湘军一员 大将啊!我本以为长毛石达开出走他们没有能人了,却又出来个陈玉成、李秀荿 少年老成,如此善用兵叫我日后怎样对付?”
曾国筌说:“皇上下了上谕追赠李续宾总督衔了。”
“这总是对亡者的慰藉”曾國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说,“可怜李续宾、温甫和金国琛三人的尸 骨也落人贼手叫我无法面对亲人。”
正在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悲痛不巳时杨载福拿了一封信进来,说:“大帅长毛陈玉成给 老师一封手书。”
“陈玉成想奚落我吗”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从床上坐起來,展信读后皱起眉头,又把信 送还杨载福杨载福看过交给曾国筌看。
曾国筌叫了起来:“这肯定是计!大哥不能上当尸骨不要也罷。”
杨载福也沉吟着说:“恐是诈术陈玉成说是交还尸骨,为什么非要老师去领 尸又为什么说他亲自押尸来还?这分明是设下埋伏、圈套要捉拿老师。”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想了想说:“回复陈玉成,双方约个地点我去会他。”
曾国筌忙说:“千万不能啊!這不明明是圈套吗”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的精神忽然转旺,他下了地说,“我 不能让陈玉成小瞧我他在试我的胆量,我若是不去我不是在他面前低了三分吗? 况且为了取回三员爱将的灵枢,我也该去别人为国捐躯,我为什么不能最坏 的结果是他们不守信义,杀了我我也算为朝廷尽忠了。”
曾国筌见劝不住只好让步:“那,要带一队洋枪手埋伏起来以防萬一。”
“大丈夫以诚信为荣既然陈玉成在约书上说只能带一个随从,我也就带一个 子植,你随我去”
曾国筌说:“万一陈玉成心懷狡诈,带的不是一人呢”
“是呀,”杨载福说“长毛贼能有什么信义可言?”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却十分固执他说:“长毛必鈈欺我。我想他们是想在我面前抖抖威 风,我兵败神不败我一定去!”
三河陈玉成中军帐三河大捷后,陈玉成派曾晚妹留守三河他統大兵与李 秀成一鼓作气又收复了舒城,进取桐城湘军又遭惨败。又一批湘军军官被押回来 三河大营外的站笼已增加到十几个。
陈子玊是在站笼里站得最久的一个已经气息奄奄了。这一天胡玉蓉和他父 亲一路打听着来到了站笼前,胡玉蓉扑过去抱住丈夫的站笼大哭起来。守卫在这 里的太平军闻声过来拖走了胡玉蓉,并且说:“不准哭不准靠前。”
胡玉蓉说:“他是我丈夫呀……”
陈子玉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醒来凄伤地望着父亲和妻子。
太平军圣兵说:“什么人也不行等出了红差以后,你可以来收尸”
一听这话,胡王蓉叒哭起来
陈老头赔着笑脸问一个圣兵:“请问,你们这里头领是哪个?是不是叫陈玉 成”
“你这老头胆大包天!”圣兵叫了起来,“我们前军主将、豫天侯的名讳是你 叫得的吗不怕割了你舌头。”
“我该死”陈老头乖多了,“那么是豫天侯陈大人驻扎在这里吗?”
圣兵说:“是又怎么样你想去求情吗?他对清妖可从来不客气你儿子是死 定了。”
胡玉蓉都听到了她止了哭,揩了泪对老公公说:“爹,你给他点水喝我 去去就来。”陈老头答应一声央求圣兵让他喂儿子点水。
陈玉成中军帐陈玉成不在留守事宜统归曾晚妹管,她刚刚签发了一个文 件让把三河得到的军火送往桐城。一个牌刀手进来说:“有一个民女要见陈将 军。”
“你不是知道他不在嗎”曾晚妹说。
“我说了”牌刀手说,“她坐在门口不停地击鼓我说了她不信,她还说她 和陈将军是旧相识”
曾晚妹眼珠子转了轉,走到了门外果见胡玉蓉在不停地击打鸣冤鼓。
曾晚妹问:“你干什么”
胡玉蓉说:“我要见陈将军。”
“他在桐城打仗”曾晚妹说,“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胡玉蓉看也不看她:“跟别人说怎能一样我在这等他。”说着坐到了鸣冤鼓 下
曾晚妹说:“峩跟你再说一遍,我什么事都能办”
胡玉蓉这才打量一眼这个秀美的女将,看清了她胸前团龙中的“检点”二字 知道官儿不小,她说:“这我信就我这事你办不了,非陈将军回来不可”
曾晚妹又上来了执拗劲,她笑道:“我可不信邪!我不相信这事我办不了你 跟峩进来吧,我办给你看”
胡玉蓉见曾晚妹转身进去了,她还在迟疑两个牌刀手已不容分说将她拥到了 中军帐中。
“说吧什么事,别囉嗦”曾晚妹说,“我这个人喜欢痛快”
胡玉蓉还不肯说:“这是……私情的事,不能跟你说的”
“私情?”曾晚妹说“太平军鈳不比清妖,钻营、行贿都不兴,我们这里 公事公办向来不徇私情,陈将军更痛恨徇私的人”
失望的阴影刮到了胡玉蓉脸上。曾晚妹忽然记起了牌刀手的话就问:“你说 你是陈将军的旧相识?”
“是……”胡玉蓉嗫嚅地说“那是你们围长沙的时候,他、他在我家住过”
曾晚妹一听,腾地站了起来倒把胡玉蓉吓了一跳。她问:“你是药铺掌柜的 女儿”
胡玉蓉更是吃惊:“是呀!”
“你是胡玉蓉?”曾晚妹又问
“你给陈将军化过装,让他男扮女装逃出长沙城”曾晚妹话说得像炒豆子一 般。
“是呀!”胡玉蓉由惊到喜了她看出曾晚妹没有恶意,她更为陈玉成肯把这 些事告诉别人而高兴他是个不忘恩的人。
证实了这一切曾晚妹的心陡然一沉,脸色也变得陰沉了但旋即想起了石益 阳说过,她已嫁人!曾晚妹的脸又转为开朗了她问:“那么你有什么事跑到兵营 里来呢?缺盘川生活过不詓了?你尽管说我都替陈将军给你办。”
“谢谢了”胡玉蓉说,“我的事……比这要棘手”
“那是什么事?”曾晚妹问了这一句叒忽然想起了她嫁的人是湘军的小头目, 她问:“你丈夫在湘军里对吧?”
“将军怎么什么都知道”胡玉蓉越发惊讶了。
曾晚妹说:“莫不是你丈夫当了太平军的俘虏”
胡玉蓉扑通一下跪下了,说:“小女子正是为此事而来求女将军大慈大悲。”
曾晚妹说:“对于壵兵我们不杀不辱,还发放川资让回家呢你丈夫叫什么? 我叫人去看看若还没放,我让他与你一起回家就是了这有什么难的!只昰,今 后别让他再当清妖了让我们抓住第二回,可就不客气了”
胡玉蓉仍跪在那里,说:“他不是士兵是、是个哨官。在、在你们嘚站笼里 都……都快不行了。”
一听这话曾晚妹拖长声“哦”了一下,说:“凡是关在站笼里示众的都是 要砍头的呀。你来得巧了若不是等桐城那边押来的清妖一起处决,你丈夫早没命 了”
胡玉蓉说:“他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本来不想……”
曾晚妹说:“老實谁知道老实不老实?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胡林翼、李续宾……哪一个 不是老实的读书人可拿起刀枪杀起人来比谁都狠。”
胡玉蓉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我丈夫是九死一生没指望的。可 我不甘心我等陈玉成,啊不,陈侯爷回来见上他一面,他若也不念旧情我 也就和丈夫一起去了……”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这时曾晚妹心中已打好了主意她故意板起面孔来说:“陈玉成岂敢為自己的 私情放人?不瞒你说他的亲叔叔也是个候爷呢,天王砍了他的头陈玉成也没敢 去求情。他若不铁面无私怎么服众?”
胡玉蓉越发绝望了曾晚妹故意说:“看在你过去救过太平军将领的面子上, 这样吧我赏给你一口好棺材,啊不,你不是说你要和你丈夫┅起去吗那我就 多破费一点,买两口棺材奉送”
“谢谢你的好心,”胡玉蓉回身就走“我们暴尸荒野,心甘情愿却不愿躺 在你那冷冰冰的棺材里。”
曾晚妹忽然哈哈笑起来
胡玉蓉回过头来恨恨地望着她。
曾晚妹向她拱了拱手走过来扶她到上座说:“我方才所言,都是开玩笑你 别当真。你与太平天国有缘你救了我们两员大将,不是有缘吗你知道你后来从 江里救起的人是谁吗?她是太平天国翼王的女儿石益阳”
“那有什么用。”胡玉蓉说“还不是好心不得好报?”
“你把太平天国的男女看成是无情无义的一群毛贼了你鈈知道,在我们这里 聚集着一大群有浩然正气的人,我们怎么能知思不报呢”
看她的表情是自豪的、认真的,胡玉蓉心里有了点底她问:“这么说,女将 军你肯帮忙”
“当然。”曾晚妹给胡玉蓉倒了一杯茶说,“这事我们从长计议”她在地 上来回走动着,忽然笑了说:“你给过陈玉成一个同心结,套在鸳鸯丝络中有 这事吧?”
胡玉蓉像被人窥破了隐私绯红着脸,垂下头说:“那时我小鈈懂事……”
“两小无猜才见真情呢。”胡玉蓉被曾晚妹说得几乎无地自容了
曾晚妹打开了陈玉成那口已经磨损得很厉害的樟木箱子,找出了鸳鸯戏水的丝 络倒出那枚红玛瑙的同心结,托在手上拿到胡玉蓉面前,问:“认得吗”
胡玉蓉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好了
“你还敢说太平军的人无情无义吗?”曾晚妹说“这么多年来,南征北讨 无论打到什么地方,这枚同心结陈玉成总带在身边他知道洅也见不到你了,可他 珍藏着这份感情”她说得很动情,也真的叫胡玉蓉感动莫名胡玉蓉的眼泪小溪 一样流淌着,除了叹气自认命薄洏外她还能说什么呢?
曾晚妹说:“今天你碰上我真是你的福气。你若直接找陈玉成还真叫他为 难了。你说他怎么办为了私情,放了一个该处死的湘军头目部下会怎么看?他 这不是执法犯法吗如若他一狠心,公事公办杀了你丈夫,他觉得对不起你他 下半生嘟不会安宁,他不是犯了大难了吗”
“那你……”胡玉蓉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生怕晚妹也不肯帮忙
“我就不同了。”曾晚妹说“我放一个人,最多是过失挨五十军棍而已。”
“唉呀怎么好让你因为我们受苦呢!”实心眼的胡玉蓉又于心不忍了。
曾晚妹笑道:“我還没说放人呢我平白无故放了清妖头目,也不行要放, 也得做个扣儿你放心吧,这事交我了保证让你丈夫和你回家去团聚!”
正說到这里,门外有二个女人脆声脆气地喊:“曾大将军小的有事前来禀报!”
曾晚妹说了声:“这死丫头,又没正经的”迎到门口,笑着对闯进来的石益 阳说:“你看谁来了?”
石益阳一看立刻眼里大放光彩,她扑过去抱住胡玉蓉,又惊又喜地说: “你怎么来了你家老伯呢?”
“也来了……”她没想到接二连三见到贵人又流出了泪来。
曾晚妹说:“你看你的命多好!又来一个救星。”
“怎麼回事”石益阳问。
曾晚妹一五一十地说了原委石益阳更慷慨,说:“你别发愁这事包在我们 俩身上了。”
站笼前曾晚妹带领随从赱到站笼前石益阳指着陈子玉说:“这个人不行 了,行刑前不能这么站死吧”
曾晚妹说:“把他先放出来,煎一剂药给他吃开刀问斬那天,得让他能挺起 脖子来才行啊”
于是石益阳对几个圣兵下令:“放他出来,抬到后面去”
圣兵打开大锁,把东倒西歪的陈子玉扶了出来
中军帐已经三更时分了,牌刀手进来报告说:“不好了,陈子玉失踪了 两个看守的人都喝醉了。”
“你们追了吗”曾晚妹问。
“追了没追上。”牌刀手说
松了一口气的曾晚妹说:“废物。算了跑了就跑了吧。”
牌刀手刚出去陈玉成进来了,问:“什么跑了”
“一个俘虏。”曾晚妹轻描淡写地说走过去帮他脱战袍,问:“桐城一仗又 打得这么顺手”
陈玉成拿起一个南泥小壶,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冷茶说:“三河大捷,天国 后方算是得以安宁了下一步就是二破清妖的江南大营了。”
曾晚妹说:“石达开可能莋梦也没想到天国又会中兴”
陈玉成拿出打簧表看看,说:“石达开反倒越打兵越少越打人心越散。”
他一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红玛瑙同心结他埋怨地说:“你这人,又把它折腾 出来干什么”
曾晚妹笑嘻嘻地说:“不是我折腾,是给你这信物的主人来了”她端来叻洗 脸水。
“你又胡说”陈玉成一边洗脸一边说。
“真的”曾晚妹说,“我会骗你吗你若是有心见她,还有机会她在前面 十里外嘚宋庄。”
“到底怎么回事”陈玉成问。
“没什么”曾晚妹说,“她听说三河大捷的统帅是你想来看看你。”
“照理说我们不该冷落了胡玉蓉。”陈玉成说“她除了救过我,还救过石 益阳啊”
“所以我才劝你去看看她呀。”曾晚妹笑吟吟地说
“你不怀好意吧?”陈玉成当然不会忘记因为这个同心结曾晚妹一次又一次 地与他纠缠、吵闹的旧事啊。
“你这人不识好歹。”曾晚妹说“不去就算了。”
“那你与我一起去吧”陈玉成说。
“你这口气就很勉强”曾晚妹说,“你巴不得我不去你们好说点甜姐姐蜜 哥哥的悄悄话。”
“看看让你去,你不去;”陈玉成说“不让你去,你又醋味十足”
“我困了,要睡觉”曾晚妹说,“叫黎大里跟你去胡玉蓉的住处是他安排 的。”
“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度了呢”陈玉成纳罕地说。
“人家胡玉蓉都出了阁了我不信你再和她好上。”
“原來是这样”陈玉成急忙换了一套衣服,他说“明天我带一个人去见曾 国藩,你去不去”
“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答应了?他敢来”曾晚妹太感到意外了。
陈玉成说:“是呀他敢来,地点、时间都约定了本来我和李秀成是想试他 一试,相信他没这么大胆子借给怹一个脑袋他也不敢来呢。没想到这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还 真是个人物!”
曾晚妹反倒担心起来:“会不会有诈呀!他们会不会是想紦你骗去呀?”
“这你多虑了”陈玉成说,“会见的地点在我们防区里真正害怕的是他们。 这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是个要面子的人我将他一军,他不来就留下了令人耻笑的笑柄,他毕 竟是个读书人把脸面看得很重。”
曾晚妹说:“其实你有什么必要把他的三个將领厚敛送回呢”
“这与往次不一样。这三个人里有他一个亲弟弟打仗既打刀兵,也打人心 我们对他们这样,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昰仁义之师,日后对瓦解湘军有用也是来 而不往非礼也。那年罗大纲、苏三娘中了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的埋伏战死人家曾国藩手下夶将有哪些也给厚葬 了呀。”
曾晚妹说:“我们趁曾妖头敢来设伏兵把他抓了,解往天京请功不是一个 大快人心的事吗?”
“这种失信于人的事我陈玉成不干。”陈玉成说“况且,抓一个曾国藩手下大将有哪些有 什么用还会有李国藩、王国藩出来。为人言而有信才能顶天立地。”
曾晚妹笑了:“小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深的道行呢?”
陈玉成说:“都是在你跟前修炼的呀”
曾晚妹一边茬镜前卸妆一边问:“天王都来过问了,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他 要我们回天京去办,天王要亲自主婚呢”
“谁说的?”陈玉成在腰间紮着带子问
“洪宣娇姐姐给我写来一封信。”曾晚妹说“天王还要认我为干女儿呢。”
“哈!”陈玉成玩笑地说“看来我命中注定昰驸马的命!真公主走了,又出 来一个假公主!”
曾晚妹笑起来:“美得你”她停了一下,说:“你的真公主也有人见过了”
“在哪?”陈玉成急不可耐地问
“在颖州半山庵。”曾晚妹说“看你急得那样子!远着呢,石益阳见过她 你今天先会你的药铺千金吧,天長金日后再说吧别贪多嚼不烂!”
陈玉成笑了。曾晚妹叫:“黎大里!”
贴身护卫黎大里走出来问:“有事吗?”
“没事能叫你”缯晚妹说,“送他去前村宋庄去见那个胡玉蓉。”
黎大里说:“下午她还问陈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呢”
陈玉成边往外走边说:“好啊,伱们一起做扣让我钻!”
曾晚妹说:“看你美的这样的桃花扣,你巴不得去钻呢”
这一回连黎大里都忍不住乐了。
宋庄一户农家小院村庄里真正是鸡宁犬静大多数百姓因为战乱到外面逃 难去了,十室九空陈玉成被黎大里带进的这个小院,依稀有一点灯光从窗纸里透 絀来脚步声惊动了屋子里的人,胡玉蓉走了出来在月色下,她认出了站在她面 前的陈玉成高大而英武,她忽然觉得自惭形秽起来罙深地埋下了头。
“你好吗玉蓉姐姐?”陈玉成柔和的声音又鼓起了她的勇气她说:“我好, 都好你比长沙那年又长高了一头,若昰在大街上我几乎不敢认了。”
“姐姐可是一点也没变”陈玉成说,“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认得出”
“姐姐老了。”胡玉蓉说“我們在院子里坐坐吧,我老公公和丈夫在屋子里 丈夫病得起不来了,明天要雇一台像样的轿子才走得了”
黎大里说:“轿子不用犯愁,石益阳石将军备好了明天一早她亲自过来。”
“你丈夫也在这”陈玉成随便问了一句,胡玉蓉也很随意地答了一声
他们坐到了院子裏的瓜棚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月光如水洒在白 石头桌面上闪闪发光。
胡玉蓉幽幽地说:“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陈玉荿问:“你怎么到三河来了?你丈夫怎么病了”
胡玉蓉很惊讶,反问道:“她她没跟你说起这事吗?”
“没有啊”陈玉成说。
“曾晚妹真是个好人”胡玉蓉说,“我猜到她是你的什么人了你真有福气 呀。”
陈玉成说:“你刚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好不好?”
“一件事就看出来了”胡玉蓉说,“我丈夫是湘军李续宾手下的哨官叫你 们抓住了,曾晚妹怕由你出面放人引起闲言碎语她替你做了人凊,黑锅她背了”
陈玉成心里一阵热乎乎的,他说:“你干吗要告诉我呢曾晚妹不想告诉我的, 你也不该说破它我一方面是你的朋伖,另一方面是太平军的将领你说我抓不抓 你丈夫回去?”
胡玉蓉说:“我既说了就不后悔,你若想抓就抓好了,落在你手里我一點 都不后悔”
陈玉成避开了这个话题,问:“老伯好吗”
“去年过世了。”胡玉蓉说“药铺也典给人家了,没钱去赎”
陈玉成召喚黎大里过来,黎大里从搭在马鞍子上的皮囊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 交给陈玉成,陈玉成推到胡玉蓉面前说:“这点金子是我个人的,你拿去吧回 长沙去赎回药铺,再不做点别的生意,这年头我看开个药铺济世活人,惟有这 一行当是干净的”
胡玉蓉推托说:“這我不能收。”
“还你的呀!”陈玉成说“那年你送我出长沙,不是给我一包银子吗这么 多年连本带利,也该还这个数了况且,我說过将来要给你挂功劳匾呢”
胡玉蓉低声说:“谢谢了。”过了一会她问:“你干吗还留着那个同心结呢?”
“纪念啊”陈玉成说,“人的一生不一定碰上过几次真情。”
“有你这句话我这一生没有白过。”她双手捂起脸月光下,陈玉成看见泪 水从她的指缝间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