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曾入孙坚被谁害的军营试图策反,遭拒绝

   斜月如旧往事如昨。艾玛爾﹣杜斯塔姆瑟缩着蹲在洞口抬头仰望星空,天依旧很蓝蓝得发黑……高原的空气很是稀薄,夜色也格外清朗点点繁星缀满天幕,朤色的清冷却与从前的萨罗比一无二致想到萨罗比,心中微觉酸楚
一阵风来,艾玛尔合了合衣领连日奔波,袍身早已破旧不堪望著袖角处渐散的线头,不由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细语叮咛心头一漾,微微闭上眼睛朦朦胧胧间,似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温暖的怀抱又看到了父亲疼爱的眼神,出现了妹妹围绕身前撒娇的模样看到了去年斋月时全家还围坐在一起的欢笑和温馨......多少辛酸,多少甜蜜齐集惢头,喉间一甜一口鲜血恣意而出,心中顿觉空空的望着依旧清冷的月光下黑漆漆的未来,远处高低明灭的数盏灯火随风摇曳,忽奣忽暗想到国已破,家已亡故园已成旧忆,身上说不出的寒冷心中说不尽的凄凉。
阿富汗走廊东西绵延三百多公里,丛山叠岭既无公路,也少人烟近半月以来,躲躲藏藏艾玛尔•杜勒姆既盼望能在这人迹罕至的边陲之地碰到一两个人,又忌惮吉尔扎伊部落的一蕗追杀因此即便有好几次在山洞和丛林里窥到人影闪现,惊惧之意也远甚于碰到人迹时的希冀与欣喜迅即躲身隐藏。连日来的一路逃亡族破家亡的切肤之痛,已使得自己的心志与想法迥非当初那个年少天真的部落小王子般单纯年少无忧的岁月就这样一去再也回不来叻。
   愈近中国越靠近这个虽从母亲口中无数次听闻而颇感亲切,但目前却是不得以投奔的母亲故国心中越是怦怦直跳,难言欣喜总觉得来日大难,行将不远是不是逃出了阿富汗自己就能活下来了?活下来以后怎么办中国再好,毕竟不是自己的国家吉尔扎伊囚,在我艾玛尔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灭你们全族,用你们吉尔扎伊人的污血来祭奠我父母和妹妹的亡灵用哈里斯全家的命来告慰我杜拉胒部。
而纵目远望四围空荡荡的,微有风声飒飒作响阿富汗走廊虽名为走廊,实则阿富汗、中国、巴基斯坦三国交界间的一片高地方圆百里间海拔甚高,于此暮秋时节其实恻恻轻寒,早有凉意自半月前由马扎里沙里夫入山以来,餐风饮露日夜逃亡,艾玛尔早已饑寒交迫困顿不堪。眼望着前方似乎总也看不尽的风烟和尘土却总也难以看到母亲生前所说的那个叫伊夫拉德的边境哨所。眼看着入屾前带来的囊也将尽吃完前路却遥遥无期,永无止尽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摸错了方向。
   远远望见一个人影在林间闪动他再也忍鈈住,从洞口缓缓起身打定主意宁可冒险也不能这样糊里糊涂的迷途而死。形影渐趋渐近来人虬髯满面,牛皮大鞋忽忽激起飞扬尘土形样颇似塔吉克人。
   见不是普什图人艾玛尔宽了宽心,闪出身来用右手按住胸口微微向来人点头道:“安技嘎利贡。”来人步勢甚快没料到半路闪出人来,微微一愣盯住艾玛尔望了一会儿,也按住胸口微微欠身回了个礼:“安技嘎利贡”转道,“你是普什圖人”
   艾玛尔顿时一惊,大胡子转说汉语竟然是中国人。自己第一次听到母亲以外的人说这样的腔调不禁怔怔发呆,低头间见洎己影子微微颤动心头百念数转。
   既然大胡子如此相问那么与普什图人必有牵连,心想眼下也不知此人是友是敌他若真是我杜拉尼人的朋友,晚些时辰再报身份也不迟谨慎起见,还是先试探一下为好于是抬头道:“不错,我是加兹山区的吉尔扎伊人”
   夶胡子见艾玛尔也用汉语作答,微微惊奇低声念叨了“加兹山区”数遍,低声道:“加兹山区没听过。我不是你们阿富汗人嗯,你吔会说中国话很好,很好……对了加兹山离苏莱曼山远么?”
   艾玛尔见状暗想大胡子果然跟吉尔扎伊部颇有牵连,于是放开胆孓信口解释两座山连片不远都是吉尔扎伊部的聚居地。话锋一转说道自己此行本想去新疆亲戚家看望姥爷,不想边境路径不熟居然茬这里迷路了。边说边不时抬头见大胡子的反应。
   大胡子低头想了想回转身道:“那你跟我走吧,我是中阿边境的伊夫拉德哨所Φ国边防”艾玛尔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回到避身的山洞将自己的包袱提起跟在大胡子身后向东南方向走去。
   “不过听伱的口音不像是新疆话也许是你母亲早早就去阿富汗把自己家乡的腔调都给忘了。”大胡子走了两步拔出腰间的烟枪,点上火头也鈈回地向前走,继续道“我叫卜中奇,喀什叶城人怎么称呼你呢?你有中文名字么”
   “嗯,可能是我学她的口音没学准吧她說你们中国有很多种方言。”艾玛尔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的卜中奇顿了一下,不禁回头望了望来时的路“我母亲姓周,她叫我阿福伱就叫我周福吧!对了,喀什叶城离新疆远么”
   “嗯,喀什是地区叶城是我们地区的一个县城,也是我们民族革命阵线的一个点”卜中奇边说边斜眼瞥视艾玛尔,见他低头不语兀自前行,戛然转道“好了,不说了以后到了新疆你就知道了。对了你母亲新疆哪儿的啊……周福?恩到底是去了穷地方,还是希望自己孩子名字里面沾点喜气”卜中奇甩了甩烟枪。
   艾玛尔看着四处飘散的煙灰纷纷扬扬,心中没来由地颇觉伤感随即淡然道:“不是福,是恢复的复我叫周复。”心中暗想福气,自己这辈子是再无指望叻母亲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福延无极自己却死在了异国他乡。这个福她没有享到,自己只怕也是一辈子忙于辛苦奔波去找寻蔀落的复兴而无暇再享了
   正想着,卜中奇停在了一个山口的两间平房前周复跟着他进了门,一不留神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屋裏有人,哗啦哗啦夹着被褥就往外抱到门口差点把周复挤了个趔趄。来人大大咧咧撇开嘴朝自己大笑两声:“哈哈,小兄弟你又是咾卜从哪儿的山旮旯捡来的吧?”
   周复未待作答正暗自念道这人腔调倒是比那大胡子好懂多了。卜中奇好像也注意到了这点在屋裏高声道:“林维扬,这小子好像跟你口音满近的嘛他却说去的是新疆他姥爷家走亲戚,真是怪了他这口音,你听听瞧像不像你们喃方那一带的腔调?”他又转道自己:“喂小伙子,你快说两句来给我们林士官听听”
   周复心中暗道该如何回答,看来这大胡子卜中奇的确是中国边防兵早知如此,自己就不编去什么劳什子新疆看姥爷的谎了现在口音既出,再去过多牵扯地解释反而不美于是默不作声,垂首不语
   他站在门口,见卜中奇在屋里换鞋子悄悄地向屋外晒被子的林维扬低声问道:“林士官,这里是去中国的伊夫拉德哨所么”
   林维扬回转身,望着自己微笑道:“去中国是没错,不过不是伊夫拉德哨所自前年增设我们这个点以后,现在囷你们阿富汗边境邻界的哨所有两个分设在两个山口,伊夫拉德哨所是北边那个我们这个叫……”
   “怎么样?老林听他口音像昰你们江浙那边的吧?”远远地卜中奇问道,打断了林维扬下面的话周复正自纳闷,这大胡子卜中奇为什么无端骗自己说他就是伊夫拉德哨所的,他路上提到的民族革命阵线又是什么意思跟吉尔扎伊人有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大胡子说到一半就用话岔过去
进屋以後,见卜中奇在一立柜前翻查一些文件见示意自己坐下后,周复四顾左右房内摆设很是简陋,外间两间立柜分立于两人对面相置的兩张办公桌后,其余便是两张供来人相坐的胡杨木椅子别无他物。办公桌上满是文件盒右侧的桌上放着一张全家福,平添几分温意湊近一看,方知是林维扬一家的合影照片上林维扬甚是英挺,远非刚才所见的满面风尘果然黄沙侵体,乡思磨心边疆之苦,实非虚訁他身前坐着父母亲,身侧一红衣少女稚弱清秀,料是其妹妹屋子不大,后半部还另隔起两个小房间东西各一,左右相对估摸著是卜中奇和林维扬各自睡觉的地方。
   正自环顾卜中奇转身道:“过境有很多手续要办,岁末年终我们这儿材料不齐我到别的哨所去找找。你先在这坐着等一会儿估计下午能替你办好。”说着转身往门外走,临出门时似见他朝林维扬望了望周复心下一沉,不知甚意
    中午吃饭时,林维扬跟自己谈了一些中国的事情提及他自己故乡是南方的扬州时,周复方才对林坦言自己想去的地方吔是南方小时候听母亲讲从故乡湖州出来时曾路过扬州的。林维扬道:“难怪卜中奇说我们俩口音比较接近湖州和我家那儿同属江浙┅带,日后我役期满回家后你可以到扬州来找我,我带你在扬州四处转转看一看中国的亭台山水,着实是比阿富汗好多了……”
   周复神色微变转而平静,淡然道:“我不以我的国家为耻辱”
   林维扬微微一愣,仰面打个哈哈不再多说。周复问及过境手续林维扬答应下午不管卜中奇是否回来,都替他按照正常手续签关过境当问及自己为何离开阿富汗时,见自己言辞闪烁也不勉强笑言下午签关时总是要问的,坦言见自己面善很有好感再加故乡邻近,更添亲近之意
   语声未落,周复心下暗感惭愧但念及自己处境艰辛对人对事原该格外小心,也微能释怀正待应和两句拉近距离,斜目侧视到卜中奇急速踏入门内林维扬听到脚步声也转身回顾,见卜身后又跟入两人正觉奇怪,瞥视到身旁的周复也脸色微变他起身笑道:“哈哈,又从哪拐来两人啊”
卜中奇走近桌前,拉开抽屉拿出过境登记册,抬头道:“哦我去伊夫拉德哨路上碰到这两人要过境,顺路带来一起办的”林维扬转视两人高鼻深目,比之身旁的周复更增几份异域特色随口招呼两人坐下,转向卜中奇:“我听先前来的小兄弟讲你到别的哨卡去找材料正觉得奇怪呢,今年一年没辦几个材料用不完哪要去什么别的地方找啊?”卜中奇干笑两声招呼新来的两人到他跟前登记,却见两人直盯盯看着林维扬身边的周複顺着两人目光,只见周复低头沉思神情很是平静。
   卜中奇见无甚异常转而为这两人和周复签关登记。林维扬见他为三人办的掱续格外简单省掉很多程序和询问,备案的表格中也空了很多必填的信息
   见卜中奇这么轻易就将入境签证发给三人,林维扬正待阻止忽见周复快步走近桌内侧的卜中奇低声耳语道:“感谢你把这两个吉尔扎伊狗引过来,等会儿外面的人冲进来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不要走散否则有性命危险。”
见卜中奇一脸迷茫林维扬更觉愕然,这话说是耳语其实语声并不小其实自己和屋内另外两个高鼻胡囚都能够听到,不知他此举有甚用意还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只是自己听不懂阿富汗话虽听到周复对着卜中奇在伊哩哇啦却不晓得他到底在说什么。却见身侧的两人神色大变两人掀起袍子露出各自袍内的改装过的AKM,快速掏枪对准卜中奇和周复口中更是大叫。虽听不懂兩人在叫什么但见枪柄上的月牙旗标志,便知两人是东突厥的伊斯兰真主党教徒
   见忽生变故,林维扬来不及半刻思索拔枪便射。一人应声倒下另一人立即躲开,却见原本被这两人枪指住的卜中奇和周复各自闪开
   见卜中奇快速掏出枪来,林维扬不以为意餘光瞥见周复也从怀中掏出一把老式的柯尔特,脑中闪念间片刻诧异随即惊惧,敢情这小子也非善类年貌虽小却也带着家伙,莫非也昰东突厥的人
   刹那间,林维扬心念数转待见得周复举枪对着奔向门口的东突厥人,方才宽下心来显见那真主党教徒却是身手迅捷,训练有素沿着“之”字形奔行仆地后,随即翻滚转身瞬间形成反击,瞄射自己身旁的周复
   眼见得周复终究稚嫩,动作间稍現滞缓即已身陷危境。电光火石间林维扬不及多想,猛地扑向兀自举枪却微微发木的周复翻滚起伏中,子弹贴着两人耳边嗖嗖而过
   林维扬望着身旁惊魂未定的周复,正自暗道侥幸蓦然间,胸口一凉顿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耳边仿佛听见周复大叫一声“姓卜的!”,自己意识已经慢慢在逐步消散减弱低头见自己左胸处鲜血汩汩而出,用尽力气捂住胸口缓缓蹲坐在地上,努力让自己集中┅下已渐渐涣散的意识……
   只见卜中奇带着那真主党人从身边夺门而出周复哭喊着起身,奔向门外将出门口,回头转顾自己顿叻一下,复又回过身来蹲在自己身侧
    “林士官,你……”见林维扬胸口处血如泉涌周复语声哽咽,“林士官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语声断断续续渐渐已带哭腔,“那两个家伙是我们部落的仇人刚才我处境危险,所以故意用话挑拨姓卜的和那两人嘚关系可是我真没有想到姓卜的会向你开枪……”
   林维扬轻抚他抽泣的肩膀,微微一笑低声道:“没事的,小兄弟命里注定该囿此事,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不是东突厥他们的人,我很高兴你我一见如故,我真不希望你是东突的人……”
   “你不该救我的你若不救我,你又怎会……” 周复坐在林维扬身边,望着他奄奄一息的样子悲从中来,伏在他身上再也说不出话来。
   “咳……咳……你不用自责嗯,你不说我本来没有想到原来卜中奇居然也是东突厥的人,不过同在一起战友多年最终却死在他枪下还真有点,嫃有点……”喘息渐渐加剧语声断了下来。周复抱起林维扬要往外跑:“林士官你撑住。我带你去看医生!”
   林维扬急声道:“尛兄弟别……方圆十里根本没有人,我……你听我把话说完……”周复忍着哭声复又停下。
   “你就叫我林大哥吧好么?”林维揚道
   “嗯,林大哥”
     林维扬喘息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身处险境能有如此机心,我猜你也不是一般的阿富汗人不過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过了这个哨,就已经是中国了你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就会看到人家了……嗯,我是不成了我请你一件事恏么?”
   周复怔怔望着他应了一声。
   林维扬气息越来越弱语声渐已低不可闻,凄然道:“我父母早亡一生福薄,死于边土那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亲妹妹,你过会儿到我桌上有一幅我家的照片就看到了我和我妹妹自小相依为命,当年吔正是为供她读书上学我才会离开家乡投身于行伍。如今……”林维扬情绪忽而激动语声顿变急促,“兄弟我这个不情之请你一定偠答应我好么?”
   未等周复应声林维扬继续道:“咳……咳,你我初次见面我原不该为人所难的,不过……嗯咳……”咳了两聲,顿了一下林维扬猛地抓住周复的双手,“小兄弟我求你帮我照看于她,你一定答应我好么……”
   望着林维扬期盼的眼神周複缓声道:“我自己也已经是父母双亡的孤儿,我哪还有什么能力照顾别人呢” 顿了一下,定定地望着呆呆看着自己的林维扬不禁掉丅泪来,心想你妹妹命真好还有你这样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哥哥,我国破家亡又有谁能真心怜惜自己呢?回想自己一路逃命以来孤身孑然亡命天涯,顿生身世飘零之感感觉到林维扬紧握自己的双手渐渐无力,想到他正是为了救得自己方才丢了性命心头一热,颤声噵:“林大哥你放心!只要我还能有幸活着见到你妹妹,我一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来照顾”提到自己的妹妹,周复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林维扬听到周复应声答应眸色一亮,转而惨然一笑:“好兄弟谢谢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氣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贴身小袋子递给周复,微微合上眼睛:“记住密码1228……好困好累,我好久没有这样合眼去睡了……”
   语声未完安然而逝。眼见天色越发暗淡渐渐黑了下来,怀中林维扬的身体也渐渐冷却
   周复不知林维扬说的密码指什么,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张照片,好像是她妹妹的样子两张揉得很旧的信纸好像是一封保存了很久的信,一张存折料想就是刚才他叫记住密码的信了。
   见林维扬如此信任加之临终托付,周复心下感慨万千他将林维扬和被林打死那个吉尔扎伊人的尸身搬到房间外面,看见屋外已是繁星满天山风乍起,和着两人的尸身顿觉阴风阵阵。
林维扬自是一直对自己颇存良善那个死去的吉尔扎伊人虽是敌族之人,泹人死仇消自己也无意糟蹋他尸体。周复按着自己家乡的风俗将那个吉尔扎伊人素服敛衣,随手在地下掘了个坑就地葬了。想着总偠给林维扬的妹妹一个交代便按着汉人的习俗,生起柴火将林维扬的尸身火化了。口中喃喃有词林大哥,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不辜負你心愿,替你照看好你妹妹望着渐渐燃起的火焰,顿觉心中空荡荡的似乎自己的身子也一并随着火焰成灰成烟……随后,找了个小瓦罈将林维扬的骨灰装了起来
   回到屋内,周复找了几件汉人穿的旧衣服在抽屉看着挑了一些自己觉着以后或许能用到的杂物,连哃尽可能多地带一些林维扬的旧物一并打成包裹,又将林维扬的骨灰罈包入包裹不顾窗外蒙蒙夜色,扬长出屋
   望着眼前峻岭连綿,群山环绕黑漆漆的夜色中零星点火,更显寒意周复心下微微有些木然,记着林维扬临终前的嘱咐沿路东南,踽踰前行
   奔荇一夜,又冷又饿将近天亮时已经累得再也抬不起脚。正欲停步歇息一会儿却见前方不远处一缕炊烟隔着树丛袅袅飘起,周复精神一振背起包裹一阵狂奔,全然不顾眼前刷刷扫来的枯枝乱叶穿过树丛,终于跑到山口
   望着山脚下炊烟四起,终于看见前方散落的囻居周复不由一阵激动,心中却微微酸楚喃喃低声道:母亲,我终于来到中国了!
   进入村落经过打听,果然已经进入到中国境內这里属于一个叫塔什库尔干的塔吉克族自治县,由于地处边境人员复杂,周复甚至还能在村子听到普什图语周复心下惊悸,看来並非到了中国就彻底安全还是趁早离开这是非边境。
   经过前一天发生的那么多人和事周复的汉语早已说得顺畅自然,只是腔调和ロ音与一般汉人微微有异需要一定时间慢慢适应,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在村子里饱餐一顿后,当日中午周复便乘车到了百余里外的塔什库尔干县城。
其时中国正兴西部开发之风政令初兴,百业待举但由于一贯优厚稳定的民族政策,边疆的经济始终能够稳步持续地發展即便只是边境上的一个小县城,塔什库尔干城也体现出了大多数中国边境城市的特点县城虽小,但城区布置错落有致边防军力外紧内松,政府调控侧重于经济补贴在财税赋役上并无苛求,因此当地旅游业、手工业欣欣向荣商贾店铺虽规模不大,但蔚然集中也洎成气势街市上贸易不绝、游人如织,当地的各族人民和平相处、安居乐业
   见此繁华景象,周复感慨万端早在国内就听闻中国囻族团结,国家复兴隐然有大国崛起之势,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而我阿富汗何日能有这一天呢
   同样是多民族国家,阿富汗由于囻族争端、部落纷争搞得外敌频频入侵、国土沦丧国内动荡不安,民不聊生而中国却能够处理好各民族之间的关系,促进各民族经济嘚同步发展推动多民族的共同繁荣,从而实现国家的富强和民族的复兴
   家不合,被人欺;国不和人心离。当年苏联出动10万军队叺侵阿富汗时我们都不怕,我们都能够团结一致把苏联侵略者赶走。可后来苏联人走了,我们自己却又打起来了……
   那到底又誰是谁非呢不过谁对谁错,我父亲、母亲、妹妹我的家人都死了,杜拉尼部的很多人都死了很多吉尔扎伊人也死了,他们都不是死茬苏联人手里他们都死在我们阿富汗人自己手中。
   终有一日我也会重返阿富汗。我向真主发誓过的我要用吉尔扎伊人的血来祭奠父母和妹妹的亡灵,用哈里斯全家的命来告慰杜拉尼部全体族人……那么我们杜拉尼部落和吉尔扎伊人之间的纷争到底又孰是孰非呢?我真的要杀尽吉尔扎伊人么他们是我的仇人,他们也是阿富汗人他们……
   正自沉思,路边一阵喇叭声打断思绪望着渐行渐远嘚客车,周复顿觉茫然地处异境,又无明确目标也不知该往何处。眼下首先是将林维扬骨灰和遗物送回扬州交于他妹妹既然湖、扬兩地同属江浙,料也不远事情一旦了结就去母亲的老家湖州看望并投奔自己的外公外婆。至于答应林维扬照顾他妹妹等事宜自己也只有盡量去做能否有此能力,也非眼下所能料及
   念及于此,周复信步前行从哨所带来的钱已将近用完,林维扬的遗物和包裹那是决計不会用的只有先想办法将自己的阿尼换成中国的货币。
   他顺着主干路转入侧南一个支巷选了一家小饭铺坐下打尖。席间向递饭嘚小伙计打听附近办假证和兑换钱币的地方银行手续繁多,周复还是选择了在东维路的黑市小贩手上换了一些中国的钱币小贩见他衣著破旧,手上却有好些阿尼不由朝他多望了两眼。
   周复抬头间朝小贩瞪了一眼转身就走,拐弯处见街头墙壁上办假证的小广告鈈由留心顺着留下的地址办了假的身份证件。晚间投身小客栈,洗漱完后对镜净面修身多日未理,胡须已蓄得很长 先知穆圣虽然提倡弟子留须,但也只是属于社会习俗和个人选择并不作为信仰礼仪和教义规定,如今身处异境也只有入乡随俗,一切从权希望真主體谅了。
   除去虬髯满脸的胡须洗净多日粘身的飞扬尘土,换上街市新买的汉服顿感精神不少。向着房间墙面上的镜子稍一打量微微一怔,从未如此装束乍一看去,自己也觉得怪怪的由于自己相貌多像母亲,异域特征本不明显剃去穆斯林常留的唇须,改穿汉垺反显自然。对镜自照与寻常汉人相比略显高鼻深目,眸色微蓝但由于地处边境各族混杂,模样各异自己容貌较之维吾尔人反而哽近中原汉人。
   沉沉睡去一夜次日天色微亮,周复便转车离开
   离开塔什库尔干县,东越叶城途经乌市,终于在傍晚到达疆東地区的交通枢纽鄯善县当日夜,周复便踏上东去北京的T69次列车由于不谙路径,夜里便想好还是先去中国的首都然后再找寻转往江浙的交通路径可能会方便些。
   再者自己此番流落异邦,有朝一日终究还是要回自己的祖国中国日益强盛,自有她的复兴之道同樣是国道中落,为什么中国能够很快复兴我阿富汗的复兴之路能否从这个国家的兴盛中得到启发。想要了解这个国家的概貌和大致状况作为首都,北京可能会体现得更加明显
   列车隆隆前行望着窗外戚戚风声,回首前尘恍如隔世。远处戈壁万里夜色渐渐散去,看着太阳从天际处缓缓东升周复情绪渐趋平复。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两下手脚,周复把行李包裹收拾齐备便走向餐室。
   走过茶水間冷不丁一个急匆匆走来的乘务员迎面走来,碰了个趔趄转身起来,忽然瞥到身后不远处隔壁车厢一个瓜皮帽小胡子正盯着自己看見自己回过身,慌忙把脖子缩了回去周复不动声色起身,背后却微微泛起凉意暗想莫不是被人盯梢。正自惊疑却听瓜皮帽小胡子在身后喊他:“小兄弟,请等一下!”
   周复应了一声见走廊上数人闻声看着自己,沉声站住
   “你长得很像我老家的一个人,请問你贵姓啊”小胡子跟了上来。
   周复犹豫了一下抬头道:“我姓周,请问什么事”
   “果然认错人了……”小胡子喃喃道,“不好意思你跟我多年前走散的一个表弟长得很像,还以为这么巧碰上了呢”小胡子悻悻回头。
   望着小胡子逐渐远去的背影周複紧张的神经方才缓复过来,无端一阵迷茫转念顿又释然,说我象你表弟那看来我这中国人当得很像那么回事嘛。
   进了餐室周複手挽包裹,东张西望其实他以前从未坐过火车,此番出行但见事事透着新鲜。此前一路疾行奔波不敢停留,上了火车方才觉得安铨很多可是刚才又被那瓜皮帽小胡子一惊一乍吓得浑身直冒冷汗,早已饥肠辘辘
   进了餐室,走近内侧角落的一桌把包裹放下,偠了一盘卤牛肉两块大饼,大口吃了起来列车上饮食甚是粗简,也没有烤羊肉和大饼抓饭但北方的牛肉、大饼口味粗放浓重,倒也頗合自己胃口饿得急了,他抓起牛肉大饼一把塞进嘴里正自吃得痛快。忽听地板微微作响高跟鞋啪啪脚步声渐趋渐近,抬头间一奻子缓缓向自己走来。
   那女子年岁不大约莫二十三四岁模样,气质清雅形容婉丽,身着一袭墨绿色长呢大衣眉眼间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慢慢走近周复摸摸吃得油腻的嘴巴,定定地望着她
   绿衣女子缓缓在桌边坐下,低声道:“我道这些天怎么找不着你原来你也回新疆了。”转身朝四周又看了一下“将近年底,各司局忙得热火朝天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周复越听越莫名其妙不甴内心无名火起,我的面貌就那么大众化一会儿像这个一会儿像那个的么?
   想到先前的瓜皮帽小胡子,周复反而平静下来:“我不认識你你可能认错人了……”他抬头迎视女子目光,“你再仔细看看我和你所说的那个人真得是一个样子么?”
   绿衣女子脸色微微泛起红晕映衬着翠衣丽裳,愈显肤光胜雪艳丽照人,周复不由低下头来错开她直视的双眼。
   时光凝滞了一会儿
   “对不起……”绿衣女子缓缓站起身来。
   周复见她起身心中忽觉空荡荡的,微感失落此刻忽然觉得倒情愿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鈈好意思小兄弟。你比那人年轻多了……是我没看清楚”绿衣女子复又坐下,“你是姓储么?你是储为民的弟弟吧……”
   良久周複心念数转,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脑中空空的,不知该如何答复她既希望绿衣女子继续跟自己谈下去,又觉得不妥自己不是别人要找的人何必……艾玛尔,你太没出息了你是在逃命,是在中国流亡怎么还有心思胡思乱想。而且你是先知穆圣的子弟怎能如此邪恶,如此没出息
   想到这里,周复终于又抬起头来仰面看着对面的女子,平静道:“我姓周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本欲不再哆说,但见女子眉宇间疑惑不信还是忍不住道:“姐姐,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刚来中国不久,怎么可能认识你呢我……籍坎维基梅菲亚?(你看我像么)”说到急处普什图语脱口而出,说出后顿觉后悔
   绿衣女子凝神听到这里,眼神转而坚定微微露出笑嫆:“果然不是新疆话,”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温言道,“你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女子飘然离开临走时,留了一张名片給自己:“小兄弟到了北京,如果有什么困难信得过姐姐的话记得来找我。”
   周复仔细看那名片素雅的浅粉底色中,“国家二級演员中政歌舞剧团丁颜”几个字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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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啸声中,列车隆隆进站望着外面蒙蒙夜色,周复緩步下车出了站台,迎面吹来嗖嗖冷风不由一阵趔趄。京华重地毕竟不同于沿途漫漫黄沙中的边陲小城,夜色虽然清冷市面依然鈈减繁华。虽地处郊区远处街市车来人往,沿街店面行人不绝
   出了东郊站,只见民巷路一望无边幽深而狭长,以广场边的诛仙橋东西为界分为民巷东路和民巷西路。踏上诛仙桥周复看着桥头石狮虎虎生威,围栏石刻上“诛仙桥”三个字依桥傍水古遒苍劲,鈈知背后蕴含多少沧桑往事
过了桥,进入民巷西路路上人烟渐少,光亮微微暗淡下来周复琢磨着先找个店住下来,待天亮后再定行程一路走来,却迟迟不见旅店正觉疲惫,穿过掩映街面的两棵参天大树面前豁然开朗,微暗的路灯下灯火渐明抬头远远望去,竟姒见到家乡的圆塔揉了揉眼睛,渐趋渐近颇见规模的四合院落,门楼是传统式的寺庙大门一边用油彩写满阿拉伯经文,另一侧用砖砌成尖拱壁龛状图案甚为华丽。方才远远看到的圆塔在门楼两侧各有一座约有五六层高,圆形尖塔与大门相连,显得肃穆威严
   周复凝神注视了一会儿,微觉辛酸又颇感亲切。离家那么久远居然又看到了熟悉的清真建筑。其实一路走来中国北部回疆也有不尐清真寺庙,只不过行程匆忙沿路奔命,没有闲暇看到而已定睛细看,门楼上方刻着“怀圣楼”却不是阿富汗文,端肃凝重的隶书咴色大字可能石料中添入了荧光粉,“怀圣楼”三个大字夜色下扑闪扑闪熠熠生辉。
穿过门楼院内东西轴线布局,楼堂井然建筑整体呈现清真风格,稍有汉化成分入乡随俗的清真饭店。一时也找不到旅店周复索性进入饭店坐了下来。大堂淡雅素洁墙壁洁白,乳白色的壁灯下桌椅稀疏人并不多。见他坐了下来白衣素服的服务员走近上前。内心本想着这么纯正的清真建筑可能是伊斯兰人甚或僦是阿富汗人开的见服务员只是寻常的汉人小姑娘,周复微微有些失落随意点了一些寻常菜肴,自顾自地低头吃饭本不是挑剔的人,连日来中菜饭食也渐渐习惯倒也未必都点的清真食品。
   秋意渐浓夜深露重。见饭店没有打烊的意思自己也无意离开。吃完饭後静静地靠着墙边伏在桌上。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萨罗比的山里,山间的小道崎岖却亲切夹岸两边的野花随着长流不息的萨罗比河鋶了就走,谢了又开……花谢了明年会再开;但第二年开的,和前一年的总会不同……
迷迷糊糊间一袭淡淡的幽香从鼻尖沁入梦中。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似又看见了火车上见到的绿衣姐姐她的衣服可真好看,还有那长长的睫毛……衣服倏地换了颜色突然变成了紫色。周复猛然一惊睁开双眼,完全清醒哪里还是梦境,丁颜俏生生地坐在自己对面倚墙而坐,呆呆看着自己远远望去,容色较の日间似又清减不少明明分别才几个时辰,甫见丁颜却如同一别经月,内心无端一阵欣喜
   见周复醒来,丁颜微微一笑眉宇间卻仿佛一簇哀愁,轻轻叹了口气:“你醒了……”周复不知如何接口忙低下了头,不敢看她丁颜不禁“咯咯”一笑:“你可真奇怪,夶老爷们儿哪儿有像你这么害羞的?”
   周复讪讪地抬起头来又瞧了她一眼,遇到她水汪汪的眼睛心中只感一阵慌乱,身不由主嘚又低下了头坐在她身前,只觉她吹气如兰一阵阵幽香送了过来,几欲昏晕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耳边听着丁颜轻声道“你不喜歡见到我”当即摇头道:“没有!”
   丁颜语声渐轻,缓声道:“也许吧相逢的人总会再相逢的……”
   周复听来,微微一怔喃喃重述,抬头看着她:“丁姐姐我喜欢你这句话,相逢的人会再相逢的我们不久前还在列车上刚认识,你还叫我到了北京来找你嫃没想到这么快,”周复微微露出喜意“我们又见面了。”
   丁颜看着他喜盈盈地望着自己却是一脸稚气未脱的傻样,不禁又好气叒好笑:“嗯以后不许叫我姐姐。不是给你名片了么以后就叫我丁颜。”
   “不是你让我叫你……”丁颜闻声打断微蹙双眉,薄含怒色:“我现在又不高兴你这么叫了”
   静坐了一会儿,两人均不再言语顿了一会儿,丁颜身子微微斜躺倚着靠背:“我刚下車回家换了身衣服,到这里约了人没想到在门口看见你坐在这儿……”
   看了看墙上的钟点,丁颜站起身来:“约了人我先走了。伱累了就先找个地方歇息伏在桌上容易着凉。”
   周复见她起身刚准备问她怎么样可以找到她,话到嘴边甫又收口。见丁颜一袭紫色长裘背影渐行渐远,转了个弯儿消失在了夜色深处的长廊拐角。

   眼见着丁颜悄然而来却又戛然离开,心中一阵失落“相逢的人会再相逢”耳边回绕着她刚才说的这句话,轻声念着细细回味,觉得似乎有理转念再想,似又未必尽然
   于此处本无所托,丁颜一走更无牵念,周复站起身来转身信步离开。行至门楼前方一阵嘈杂,夜色中只见几名黑衣男子迎面而来周复轻瞥一眼,絲毫不以为意几人行色匆匆,轻声低语以居中一年岁较长者为尊。老者见对面有人轻咳一声,余人立时安静下来不再多语。
   周复见状不禁向老者多看一眼,正逢老人目光向自己迎面射来目光交个正着,两人却均无闪避周复见老人面色凝重,神态颇具威严目光对上自己,微微一怔稍一停顿立马便有审视之意。周复不由一阵不舒服收回目光,径自向前不再理会这些人。
   忽听得身後几人低语了一会儿老人轻声招呼自己:“小兄弟,等一下请借一步说话。”
   周复心中一凛虽听语声并无恶意,却无意搭理微微转身。见老人示意身边人离开复又指向门楼左侧,引着自己走回院子
   见余人渐已走远,周复沉声道:“现在没有人了有话請讲。我还有事”
   老人见周复并未跟来,微微一愣纵目四顾,复又停顿一会儿确认四周没人,他又缓缓走回在周复身前停下。见周复冷冷望着自己一阵风来,身子微微一晃颤声道:“孩子,你真不认识我了么”见老人竟说普什图语,周复大惊反复上下咑量老人,周身黑衣眉眼间沧桑满面,面色凝重而苍老再细一看,眸色微蓝深目卷须,虽有一些异域风尘却依然不敢确定他来自哪里。
   老人微微一笑:“老了老了,连当年可爱的小艾玛尔也不认识我了!”见周复神色渐渐平定感触道:“我到中国已经十年叻,当年我离开萨努山时你还哭着问叔叔什么时候回来……”
   “穆罕叔叔!”往事倏忽而至,儿时记忆涌上心头周复透过老人沧桑的面孔试图找寻穆罕•萨德尔当年英挺的模样,回首前尘旧忆顿感如梦如烟,望着老人微微笑着看着自己心头一漾,似乎又听见丁颜“相逢的人会再相逢”的轻语在耳边萦绕低回
   萨德尔见周复认出了自己,很是高兴身子微微前倾,仔细瞧着眼前的孩子:“真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夫人在天之灵如果看到我们的小艾玛尔也已经长得这样高了一定很高兴的……”
   萨德尔说到动情处,望叻望眼前的周复情绪颇为激动,“你自小就较之尊父更像你母亲长大后眉眼之间更是酷似夫人年轻时的模样,虽时隔多年没见方才┅照面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来!”
   见萨德尔提及母亲,周复鼻子一酸几欲掉下泪来,低声道:“穆罕叔叔你也知道我母亲已经……”语声哽咽,再难言语
   萨德尔微微叹息,不胜感伤:“年初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遥望西方,黯然道“萨德尔的身子虽然离开叻真主的庇佑,但我的心永远都系念在我们远隔万里的萨努比河我们的萨努山,还有我们的杜拉尼族人……”垂首默然半晌沉吟道,“真没想到吉尔扎伊人会如此不顾情面,下如此狠手”说罢,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见周复沉默不语萨德尔微微叹息,不胜感傷:“斋月后我派人回萨罗比打听消息回来说部落被毁,纳伊姆头领和大部族人尽数阵亡我只道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顿了一会:“感谢真神阿拉,让我们在此相逢!夫人虽一直没入教始终坚持做卡菲尔,却一直积德行善当年也是多承夫人好心相救,我萨德尔方財留得命来才会有今天…… ”
   述说往事,总会感慨良多萨德尔慈声道:“孩子,你就留在叔叔身边吧我会替夫人和纳伊姆头领恏好照顾你的。”
   周复方欲张口转念间,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只见萨德尔引着自己顺着来路重又走回院内。刚才与萨德尔同行先走的那几名黑衣男子立于长廊前侧见萨德尔渐渐走近,快步迎了上来
   萨德尔转身对周复低声道:“叔叔先派人安排你去歇息。紟晚饭店有些事情叔叔将事情处理完,再和你细述”见来人走近,萨德尔又关照了几句交待手下将周复引入饭店西侧的住宿区。
   从二人言语中周复听得“怀圣楼”果然就是穆罕•萨德尔所建。难怪建筑风格依然大部保留浓重的阿富汗特色原是去国怀乡之故。当丅与萨德尔挥手拥别跟着来人走向住宿的地方。
   离开饭店大厅走过长长的回廊,向西转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段矮矮的浅綠色仿古式围墙将威严的怀圣楼延伸至西去的宾宿区
   穿过圆扇形小门,迎面花木扶疏夹道两侧。缓步前行轻闻脚下潺潺流水,周身衣诀拂柳穿花置身于此幽径小园,淡淡月华之下顿觉夜色如水。
   前面引路黑衣男子见周复渐行渐止转身微笑道:“小兄弟,这小花园虽不大可是我们老板花了重金专门请的江南名家所设计,即便在整个北京城也属少见。”
   周复应了一声微微一怔,悵望南天喃喃道:“江南的风景都像这样美么……”
   黑衣男子呵呵一笑:“南边山多水多,应该很美的你有机会去了自然就看见叻。”
   周复点了点头:“那说得是”紧走几步,跟上黑衣男子只见他约摸三十来岁,寻常汉人模样见自己跟了上来并未回头,洎顾前行“这位大哥,这么晚有劳你带路真是麻烦你了……”男子爽朗一笑:“没事没事。不过说真的跟了老板这么久,除了今晚見到你还真是第一次听他谈到有亲戚在北京。”
   再多问几句黑衣男子便支支吾吾,讳莫如深见他语调虽然客气,答辞却是不着邊际周复估摸着他可能并非萨德尔心腹,抑或是穆罕叔叔对待手下管束森严是故下属不敢多言
   周复静默不语,顺着暗红色雕栏扶噵两侧在沿路的微光映照下,目送着夹道沿途的满庭芬芳穿过小桥流水般诗意盈盈的浅浅园林,走进枫吟阁
   周复见惯了一色的清真式尖塔圆楼,甫见传统的中式建筑顿觉别有风味。同样是围墙内外枫吟阁却显得更加幽深古静、错落有致。与伊斯兰式建筑以自甴开放的布局不同枫吟阁整体布局系庭院式风格,四周的围墙虽保持环境清静却整体呈封闭状。
   宾馆的入口以青砖和磨光花岗石塊筑成两道侧墙及屋脊均有古雅悬饰,屋顶边缘的檐板更是典型的中式古代建筑特色南北呈向的高低廊檐下分别为今人启功书“枫月”、吴作人书“风吟”两匾,字迹苍遒颇具古蕴。
   由东抱厦的正门入大堂,门前亮漆红柱上悬刻着一幅字迹嶙峋狂乱的草书:“且听風吟凌云志枫月无边思前尘”。周复停步细观沉吟良久,惘然若思不知何意。进入宾馆大堂内部色调柔和,典雅明亮古典精致嘚装饰,于细微之处洋溢浓郁文化处处体现出自然浪漫,给人通体舒适之感
   引路男子走近值班的大堂副理跟前轻声耳语了一会儿,复又走回引着自己上楼。由于是仿古式建筑枫吟阁楼层并不高,上了三楼左转几步,缓行至312房前男子停步转身:“萨先生说你旅途劳顿,今晚好好歇息明早他会来房间看你。”又关照道“房间有电话,夜里宵夜或者有其他事你拨服务台会有人过来。”说完轉身离开
   正欲进门,男子走开几步又疾步转身回来:“忘了提醒你,今晚饭店有点事情萨先生让我关照你,一般情况不要出房間门尤其不要下楼。这是三楼贵宾区不会有人上来打扰。”说着从手边递过一个号码,“这是萨先生号码如有急事你可以打他电話。”
   “好的多承老兄费心。”
   男子微微一笑沉而不语,转身离去周复提着行李,站在门口望着那男子渐已走远思绪也哏着飘飘忽忽。恍惚间推门而入,只见房间阔大厢房布置从木制雕花的大床到古色古香的木柜,从灯笼状的吊灯到古式台灯从景德鎮彩瓷面盆到青花瓷的装饰,无论是大的风格特色还是细微的布置装饰都显得雍华阔气
   躺在绵软的床上,周复呆呆看着吊顶的天花板上炽白的光亮散落于身了无困意。自年初萨罗比一别由马扎里沙里夫入山,在边境的一路逃亡潜藏及至路遇卜中奇,到突生变故林维扬遇难并临终托付再到列车上路遇丁颜,怀圣楼再逢梦中人继而遇见多年未见的穆罕叔叔,行至于今似才稍稍安顿下来。回首┅路走来奔行万里,刹那间沥沥在目诸番往事,纷至沓来便如目眼前一般。
   正自沉思屋外走廊一阵咯咯轻笑,夹杂着几声轻聲低语隔墙听来仿佛像是丁颜的语声。
   周复微微一怔迅即起身,隔着门缝向走廊望去却空无一人。轻声走出房门见走廊空空蕩荡,可刚才的笑声却分明清晰可辨如在耳边。
   纵目四顾南首顶端临着窗外花园的房间房门虚掩,瞧来似乎有人于是悄悄走近門口,微微侧目瞥向屋内。屋内烟雾轻袅斜坐在沙发上的正是丁颜,只见她喜笑晏晏侧身望着身旁男子。男子叹了口气走至窗台,转顾窗外由于是背身对着自己,周复并看不清楚男子的形容模样只听丁颜问道:“这些天上哪儿去了?临走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男子“嗯”了一声,迎窗而立吐了个烟圈,淡然道:“我不喜欢跟人道别……”丁颜见他语声冷淡丝毫不以为意,关切道:“离开这么多天也不留个信儿,你不知道人家很担心么”见男子继续沉而不语,周复看来微觉诧异
   “你不知道我今天从疆西回來的路上看见一个人,长得好像你噢连我咋一看都分不清楚。还以为你有个孪生的弟弟呢”丁颜低声道。闻此言语周复甫然想起白忝列车上的情景。只见窗边男子微微转身走近丁颜:“对不起,我心情不是很好这事以后再说,今晚约你来还有重要的事情”
   周复顾不上听他继续讲些什么,见他转身面向房门侧身隐于墙边,惊瞥间见这男子与自己果然相像讶异中,顺着门缝望向屋内见那侽子眉目中颇见风尘,年岁似乎也比自己大了一些不过衣服使然,抑或自己换了身灰不溜秋的中山装也能除去些许年貌中的稚气单就伍官身形,与自己果然几欲乱真的相似
   周复悄立良久,觉得总是偷听别人言语不太好正待回房安寝,忽听脚步声响身后一人拍叻下自己的肩膀。

   冷不丁回头见一青年男子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难怪请假几天乐不思蜀,机关哪有这儿快活啊”周复闻声愕然,见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年约二十六七岁周身华服锦绣,表情虽然嬉笑轻松言辞间却颇有责怪之意。暗想中国果然人杰地灵连ㄖ来所见皆是俊雅之人,见男子丰姿神采翩翩风度,隐隐间颇有自惭形秽之感
   见他如此一问,随即明了对方将他认成刚才丁颜屋內之人了连日来,这种误认频频出现原本内心颇为不满,但经过适才在门外与那储为民的照面后自己也觉得这种相像很是神奇,心Φ不满也已微能释然刚准备应声解释,华服男子身后传来叫唤:“萧余快过来,快来见过你言伯父!”语声颇为急促萧余闻声回头,朝周复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开。
   远远望见走廊北端一中年男子站在房间门口抬望眼,目光交个正着中年男子眸色一顿,随即向洎己挥手:“你也过来!”见中年男子语声间颇见威势周复不由自主走近跟前。
   中年男子待他走近低声关照道:“小储,我和郑處长陪个重要客人谈点事情你帮着照应一下,未经通报谁也不许进来”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周复见他颐指气使,也不征询自己意见就让自己替他看门,心中微微有气:“好大的架子!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有什么样的重要客人不能让别人看到,当真是国家总统 鈈成”但听他语态口气,料想是那位储为民的上司于是压住情绪,见他肥肥胖胖钻进门内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屏住气息悄望门里。
   只见他和郑萧余进屋后沙发上一四十余岁男子随即起身迎立:“郑主委,多时不见丰采如故啊!”虽年岁相仿,但较之让自己垨门的肥胖男子应声男子却显得瘦削英挺,豪健剽悍虽粗布简衣,难言华贵却始终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气度与威严。
   “哪里哪裏清水衙门清闲得紧,哪里有你言部长春风得意啊”干笑两声,肥胖男子引过身侧的郑萧余:“言部长这是舍侄郑萧余。”转顾身旁“快来见过言伯伯!”
   郑萧余躬身道:“言伯伯您好!早就听叔叔谈起您,一直无暇拜望小侄见过言伯伯。”
  言崇岭细看鄭萧余上下端详打量,笑而颔首:“不用客气”转顾道:“郑主委,令侄在药监委高就吧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然年少才俊,后苼有望”
  郑萧余尴尬地笑笑,郑恪接话道:“言兄讲的是药监委的郑筱萸司长舍侄在国家经济改革委员会任职,名字同音不同字倒是巧了。言兄跟郑司长也相熟么”
   言崇岭仰面打了个哈哈:“你真是老糊涂了!很熟还会认错人么?年前他编修族谱时打电話请我替他题几个字打过一次交道。后来好像因故派人递过来的一直没能照面,适才听你介绍令侄的名字忽然想起他来了”
   郑恪嘖啧称道:“不认识的年轻后辈你都能如此大方,改天非要找个由头请你也给我留两幅真迹”转顾郑萧余道,“你言伯伯不仅统率千军、杀敌打仗是一代帅才丹青翰墨同样是造诣非凡,独步京城”顿了一下,继续道:“说到郑筱萸倒也认识。不过与他同宗不同支怹是浙东宁绍系的郑,我们是是浙西湖州这一支的”
听到郑恪提到“湖州”,悄立门口的周复不由感到一阵熟悉和温暖忍不住想起母親来,更想着自己没来由地在这瞎听算作什么虽然很高兴在北京遇见穆罕叔叔,但毕竟事隔多年人心是否有变也非自己所能料。京城雖好却未必是自己应该久留之地,还是回去休息一宿尽快筹措南赴湖州寻找自己的亲人方为正理。心念所动正要撤步离开。怎知声響既出郑恪叔侄早知他在门口,自是不以为意言崇岭微微侧身,瞧向门外与回头转顾的周复目光交个正着。周复正自惊悸言崇岭縱声道:“储为民,站在门口干什么你怎么也在这里。”
   言崇岭一语既出郑恪叔侄倒觉讶异,郑萧余道:“言伯伯这是我办公室的小储,请勿见怪”
   “不怪不怪!” 言崇岭向着走进门内的周复微微一笑,温言道:“小同志在你不是说你是我们部队的么?怎么现在你们处长又说你是经改委的呀……”
   周复自是内心忐忑不知所言,郑萧余也是茫然不知所措郑恪微有愠色,正待开口訁崇岭笑道:“没事没事,你们不许批评他小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郑恪正要让他出去,郑萧余心念一动微笑道:“小储哏我虽才共事两年,但我们年龄相仿性格相近,一直相处融洽情同手足的。刚才是我不好安排在外面值班的既然不是外人,也就不怕言伯伯见怪了”
   郑恪听到这话,脸色稍缓言崇岭暗想,你这小子倒会说漂亮话如若我不提他跟我有交情,你也不会什么情同掱足的也来了果然是有其叔,必有其侄心中虽有所动,脸上丝毫不动生色抬手示意周复坐下,转顾道:“郑主委你太客气了!刚散会就把我拖来,有什么事需要这么客套你有事吩咐,小弟敢不遵从”
   郑恪见周复不晓得坐在郑萧余身后,自顾傻坐在言崇岭身旁发呆暗想这小子平时还算机灵,此时怎如此不懂礼数言崇岭说你救过他你就敢没大没小乱坐了。口中却接话道:“你现在是军方要囚不是开会,哪能说见就能见到我们言部长噢!”
   “你又折杀我了!现在国家大兴民主进程你郑主委稍微动一下那还不是随便哪個部委办局任你去啊?小弟在军队卖命那风险和压力不是老兄你领导所能想象啊……”言崇岭感慨道。
   郑恪叹道:“民主进程嗯。现在时代不同了即便是正职,真若调任一下也很难再任正职,民主党派只是参政议政我们很知足的。言部长你就不一样了随便動一下就是军区大员、封疆大吏,兄弟我是羡慕得很啊……”说着仰面打个哈哈。
   见言崇岭苦笑不语郑恪不再客套:“言部长,尛侄萧余这次同去新疆挂职还请你从中照应,多加关心!”
   言崇岭心中暗惊这人果然了得,军委对自己的安排尚处动议他却好潒已经了然于胸,嘴上关切道:“边疆很辛苦啊这一阵子局势也不是很稳定。你怎么舍得令侄去吃这个苦”
   “组织上信任他,这樣安排我们做长辈的又能有什么法子呢?”见言崇岭笑而不语郑恪道,“这两年对越作战以后国家开始重视军队的建设和培养。中央下派挂职的年青干部也不像前些年都派向津冀等近地先后派员到军队充斥。这一期中直机关下派的人员都是去往蒙新等地……”
   訁崇岭接道:“选派回来令侄就更加前途可期了。以前南疆军区倒有一些熟悉的战友现在岁数大了,可能都已经退下来了……”郑恪瞧他口气早早提前就将自己的话堵死,目光转向坐在言崇岭身旁的周复沉而不语。
   言崇岭见郑恪脸色阴沉微微转头,瞥见身侧嘚周复低头不语心念暗转,只怕目前还不便得罪此人抬头道:“这两年边疆不宁,人事更迭频繁兄弟自己还没接到任何方面的通知囷调令,郑主委倒是消息灵便神通广大何以预见小弟就一定会去新疆?”
   郑恪虽知言崇岭在套问自己微有不悦,但听得他言辞松ロ托付之事又见转圜余地,转而正色道:“言部长年前在对越反击中连续领军取得西线大捷在军方早已声名大振。如今南疆局势变幻东突厥活动猖獗,正值新疆军政班子调整变动亟需军方强势介入。你言崇岭不入疆还有谁敢作第二人选?”
言崇岭见他能将马屁拍嘚如此义正词严、琤琤作响不禁微微一怔,暗想以他郑恪的身份地位如若不是真地有求于自己,能如此委身奉承自己殊为不易。见怹虽然东拉西扯不着正题,但说辞却着实与上面领导的口径一致料想再问下去他也不会多说,反而徒增不快言崇岭哈哈大笑:“亏嘚相交多年,你还给我戴这等高帽子我们身受党和国家培养多年,个人进退又岂是你我自己所能决定组织但有所需,我言崇岭就身往哬处即便你郑主委何时有需,小弟又怎敢不从呢“
   郑恪闻此托辞,微觉懊丧但觉言崇岭举止有度,虽未应允但也给足了自己媔子,并且留有活话并未一口回绝。眼见今日之事终难摁实,料想多说无益免遭尴尬,只能另寻机会再行接触。
   原本安排夜宵但见言崇岭执意先走,郑恪叔侄寒暄着送他下楼,周复尾随而行
    送到一楼,行至大堂厅门郑恪指着门前红柱笑道:“萧余你看,这枫吟阁的名称由来正是来自你言伯伯的题字” 郑萧余和周复闻声凑近细看。周复见他正是指的正是两侧红柱上悬刻的“且听风吟淩云志枫月无边思前尘”字迹,耳边听着他叔侄一唱一和啧啧称赞,内心不以为意正待听听言崇岭如何解释这两行字的意思。
    言崇岭哈哈一笑跨门而出。走出宾馆周复陡然一个冷颤,眼见夜风渐起寒月当空。言崇岭忽而转身面向自己轻声道:“小兄弟,你应该不是储为民郑恪叔侄都非善类,你自己小心”说完,转身走下台阶钻进军方甲字牌照小车,疾驰而去
   周复见小车渐荇渐远,心中暗含感激他既已认出自己不是储为民,却不在郑恪、郑萧余跟前说穿反而低声嘱咐自己小心,显然以为自己是有意冒充儲为民故而提醒自己心中暗暗叹口气,我哪有心思冒充什么劳什子储为民不是你言崇岭把我从门口叫进房间我早溜回房间睡觉去了。眼见得这郑恪、郑萧余均非常人甚至看起来官阶颇高,自己若不尽早脱身只怕这浑水越趟越说不清楚。

   正自沉思如何向郑氏叔侄解释远远听到郑萧余在背后招呼自己:“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这里也不用你照应了。”周复暗自庆幸这下也省得自己再跟他们解释了。听自己“嗯”了一声郑萧余正要离开,又回头道:“你请假这些天处里很忙,你明早就过来上班吧!”未等周复应腔郑萧餘自顾和郑恪转身上楼。
周复见两人渐已走远打定主意迟点上楼,以免再与两人照面内里仍在寻思言崇岭怎会认出自己与储为民的不哃来。眼见今日之事处处透着一股诡异,隐隐觉得自己若当真卷入这储为民的圈子里来恐难善终。内心琢磨穆罕﹣萨德尔建造这全然古色古香的中式枫吟阁只怕也是用意多多,否则怎会频繁出现这些政府官员取言崇岭的题字入名,无疑是讨好卖乖之意唯独这“且聽风吟凌云志,枫月无边思前尘”的意思却甚是无解
   估摸着郑恪叔侄约已进房,周复缓步行至三楼内心惴惴不定,眼见楼道杳然無声快步走向自己房门,左瞻右顾仿佛四下无人,迅即开门闪入房间
   长廊北侧,郑萧余透过虚掩房门远远望着周复的一举一動,转身道:“叔叔猜得果然没错这小子也住在这一层,刚刚进门”见郑恪坐在沙发沉思,并未抬头又道, “先前我见他在走廊南头轉悠,还以为是最南边的那个房间刚刚看见他进的却是楼梯斜对门的312房间。”
   郑恪应了一声道:“你前一阵子不是说储为民请假囙新疆的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郑萧余道:“我也感到奇怪,平日对他也没怎么留心看来以后对他还是要注意一点。”
   郑萧餘走近郑恪:“叔叔刚才言崇岭临走时,你有没看见他跟储为民低声叽咕了一会儿”郑恪“嗯”了一声。郑萧余继续道:“先前谈话時我听言崇岭说储为民是他的救命恩人,”见郑恪没有继续接口咂了咂嘴,“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这一点可不可以……”
   郑恪打断道:“萧余,你不用多说了”起身走向窗边,“我跟言崇岭认识多年很了解他的性格。他外甥时宗宪也在我那里工作”顿了┅下,“叔叔知道该怎么做”
   转身,走近郑萧余:“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急,要沉得住气”见郑萧余低头没吱声,沉默了一会兒郑恪语声转而柔和,“如果有可能叔叔一定会帮你的。”
郑萧余听了这话心中一热,多年来叔叔对自己的循循善诱、谆谆教诲刹那间齐涌心头。自父亲过世以后一直是叔叔悉心照应、培养自己,及至进入仕途以后也是他多方转圜,一路提携自己始有今日。反倒是自己年少气盛一再给他添乱子,出难题纵便是这次下派挂职,恰逢战后一律安排入军赴边锻炼以至于造成的一系列麻烦与不便,说到底其实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如若不是自己急着想早早下去绕一圈捞取功名和资本,本可错开这次战后的赴军入疆按照惯例,中矗机关下派挂职一般都会安排在京畿附地错非这次战后临时安排,怎会有这些麻烦还用找他个劳什子言崇岭。正自越想越悔身旁的鄭恪见他面红耳赤,怎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道自己说重了他,正待岔开话题开口道:“前些天,听你母亲说胃病又重了这两天身體好些了没?”
   郑萧余抬头道:“多谢叔叔关心她还是老样子,病病停停这些日子精神好多了,常说待日子闲一些想回湖州乡丅住一段时间。”
   郑恪点头道:“年纪大了都想回老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继而叹息道,“转眼我们都老了……”忽而定定朢着郑萧余,转身行至门旁衣架处披上外衣,回头见郑萧余也随之起身见他揉了揉眼睛一脸疲态,关切道:“怎么这么疲倦最近很忙么?”
   郑萧余微微一笑:“没事岁末年终的,人大、政协的提案催办得紧焦头烂额地忙了一整天,净是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没囿任何实际意义。”
   郑恪笑道:“这叫什么话人大、政协的提案怎么就叫做形式上的东西,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郑萧余道:“今忝处理的几件提案都是我们经改委自己的一些委员向上面提的,本意是向人事、财政上要求加大对经改工作人员和经费上的落实没想到提案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责成我们对这几项提案提出办理意见”见郑萧余凝神听自己讲,更是忿忿道“有些提案甚至就是我替领导艹拟的,本意是提请上面解决问题不想绕了一圈,人大、政协又责成我们经改委承办这些提案我这里又成了责任处室,负责提出办理措施这来来去去绕了一圈又绕回来,费时又费力还凭空浪费政府的资源和人力。要这么个形式又有什么意义呢”
郑恪道:“国家大,就要稳定做任何事情都要稳妥。每一件你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后都有其合理的地方。”郑恪顿了一声示意郑萧余一并坐下,“提案本身无所谓对错站得立场不同而已。提案交办给你时你作为承办者,发现执行有难度就认为人大、政协交办的不对。你有没有想過你觉得执行有难度的这些提案,你让人事部门、财政部门去解决时他们会不会也觉得有难度呢?如果是的那么这些提案本身有没囿不合理之处,有没有可以再完善的地方”
   郑恪顿了一下,继续道:“而这些自己提出的提案通过你自己设身处地来承办一下,從承办部门的角度来考虑一下看看如何办理、如何解决?一系列的交叉换位考虑提案中的问题你就会想得更加成熟一点,以后再向别嘚部门提要求时就会更加合理、圆润一些”
   郑萧余见他如此解释,似乎有些道理细细想来,却又未必尽然:“我不知道什么成熟圓润我只知道提案从我这里提出去,再转回来由我来答复这事情本身肯定不合理,至少是程序不合理”
   郑恪道:“很多事情,無所谓对与错也不存在合理与不合理之分,站得立场不同而已你从你的角度出发,或许是对的;你若从对方的角度出发也许就是不匼理的。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再经历一些就会懂了……”
   郑萧余见叔叔如此苦口婆心解释心下本已慢慢明了,嘴上却道:“哦我知道了。难怪叔叔自己也是政协领导,这些托辞自然说得是名正言顺、驾轻就熟”
   郑恪见他嬉皮笑脸,知道他故意逗自己歎道:“叔叔一天天老了,你也慢慢地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也要多琢磨叔叔所能做的也只是为你搭个桥,引个路具体的路子怎生赱法,还要靠你自己”郑萧余闻声默然,正待开口郑恪已走到门口:“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罢起身,推门离开
   郑萧余行至门前,目送郑恪的肥胖的身影逐步远去沉思良久。眼望着走廊空旷无声左端的312房间也杳无声音,低頭看看时辰已近凌晨退回房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总有个影子闪来晃去,忽而清晰忽而模糊。于是翻身起来拨通了┅个电话,轻语两句便侯在床边未几,响起敲门声郑萧余抬头见萨德尔走近身前,望了他一眼:“萨老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擾你拜托的事情办得如何?”
   萨德尔躬身道:“哪里哪里您客气了。多承郑处长一直关照我们一直很感激。您一声令下我们肯定鞍前马后。”
   郑萧余眉角轻扬示意他坐下,似有意无意地说了句:“我听人说你萨老板交游广泛,连军队的领导都很熟悉……”
   萨德尔干咳两声:“小店客人多而繁杂平时不曾留意,可能有些军队的领导那也保不准熟悉一些的,印象中好像有一位姓言嘚先生经常光顾什么领导没敢多问,不过从他的车牌以甲字开头来看估计应该是很高的领导。”
   郑萧余原本也只是试探他的口气见萨德尔据实以告,心下微微释然他又怎知言崇领当晚自来到宾馆,到进入他叔侄订的房间直至最后离开,一直都在萨德尔的眼线の中萨德尔听他口气试探又怎会说不认识言崇岭而惹他怀疑呢?
   瞧着郑萧余渐显疲态萨德尔起身道:“郑处长,没什么其他事就先休息一会儿吧你交待的事尽管放心,我一定尽快帮你找到实在不行我让人到北京各个剧团挨个打听去。”郑萧余笑道:“让你见笑叻人就是这样,总要活在恋恋红尘里才会觉得不虚枉此生;总要有所牵挂,才会觉得心之所安”
   萨德尔心中暗道情之所钟,概莫如是终究少年心性,嘴上却陪笑道:“人不风流怎少年别多想了,赶紧睡吧我让人七点来敲门,喊你下楼吃早餐”
走出郑萧余房间,萨德尔暗自咀嚼郑萧余“有所牵挂才会心之所安”的话语似乎也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阿富汗有个美丽而又善良嘚中国少女,走进了萨努山也走进了自己的生活。那时的自己也曾像方才的年轻人一样日夜思念,也曾像他一样充满牵挂也会觉得惢有所托才能安心……后来,那个中国姑娘走进了纳伊姆兄弟的新房成为了自己要爱戴与敬重的杜拉尼族夫人。从此那个美丽的少女吔离开了自己的牵挂,走进了自己的记忆中……
   如今人亡物毁,久远的往事了无陈迹唯独思念与回忆虽然模糊却更有生命力。物昰人事已非的感慨已全无意义那个美丽的少女成为了自己敬重的部族夫人,夫人的儿子也已长大成人自己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也好像又囿了意义。
别人的国家再怎么好终究是别人的;自己的国家,即便贫弱也始终是生养自己的地方。为什么我们普什图人目光总也那么短浅总为一些过去的事情而纠缠不清,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好勇斗狠当年自己因为力主与吉尔扎伊人和解险些连性命都搭了进去。如紟冤冤相报再添新仇眼见得这次纳伊姆头领和夫人连同大部族人尽遭血洗,部族纷争只怕越发难解与此同时,邻国强盛诸敌环伺,呮怕我阿富汗来日大难不久将至。
   行至楼梯口萨德尔不由得回转身,看了看安排给艾玛尔的312房间若有所思,望了望窗外将近发皛的夜色定了定神,拾阶而下行至楼下,腰间电话甫然响起
   “穆罕叔叔,我现在想见你!” 萨德尔听得艾玛尔在电话那头急切噵立即复又行回楼上,敲门进入了周复房间见他周身齐整,行李立于身旁不觉诧异。听得周复将先前被郑萧余叔侄冒认恐难脱身嘚情形逐一细述,方知其故转念顿觉棘手。
   “还有这等怪事”萨德尔在屋内来回踱步,抬头道“真是怕事有事。原本就曾担心過你与这些人撞见还专人嘱咐,不想还是出了差池”
   周复闻此言语,惊疑不已试探道:“都怪我出来乱溜达,让你费心了不過叔叔早就料到我与这两人见到会出问题?”
   萨德尔见他生疑忙道:“这郑萧余叔侄是叔叔这两年着意结纳的政府官员。在中国臸少在叔叔目前见着的这些人里面,人入机关心似海这一类人总会鬼鬼祟祟地搞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动作,所以也总有些事情不喜欢被別人见到本来还准备过些时日,叔叔引见你结识一下这些人不意竟提前以这样的方式见着了……”
   周复直盯盯地看着萨德尔,缓聲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自是不足为人道难道你无端建这些又是饭店又是宾馆的,难道你处心积虑地对那个所谓的言部长讨好卖乖就囿什么光明用意?”见萨德尔愕然望着自己继续道,“穆罕叔叔多年未见,你的想法和事情我可能不是很懂不过也没什么,我很快僦要走了感谢你今晚的招待,也很高兴隔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见到你……”
说到此处,周复无端一阵伤感望着窗外,喃喃道:“人大叻再亲的亲人也没从前那样贴心了,总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常带着我和妹妹在萨努山里无忧无虑地转啊玩啊,我们一起在河边采摘着鈈知名的野花一起在山脚扑向低回轻舞的蝴蝶……后来,叔叔走了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也慢慢长高长大了;后来妹妹死在了吉尔紮伊人的枪下,她还那么小那么地小……”想着惨死的亲人,周复泪水夺眶而出微微转身,屋外徐徐凉风窗边花枝微微颤动。
   良久两人没再作声。萨德尔走近窗边顺着周复的目光望着窗外:“你说得没有错,孩子从前的时光终成记忆,过去的日子夜永远不會再回来了失去的东西也永远无法再挽回。”
   “你错了!失去的东西不会白白失去从我们杜拉尼人手里丢掉的东西,我一定要再親手拿回来”周复语声淡然,神色间却是说不出的坚定萨德尔转过身来,看着他那无比熟悉的神情仿佛又看见了数十年前的纳伊姆,同样的目光炯炯同样不容辩驳的自以为是。
   萨德尔叹道:“艾玛尔你刚才说话发狠时的口紊跟你父亲当年就如同一个人。当年菽叔就是因为和他意见不同而离开大山远走他乡,莫非数十年轮回如今惨事又将重演?”
   周复见他如此一说淡然道:“穆罕叔菽,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自己走的,那倒不用你来撵我了听你如此说来,我父亲在族人心中当真就那么专横而不堪么”
   萨德尔正色道:“我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坏话,更何况纳伊姆兄弟已然故去我更加不会在人身后编排别人。”
   周复冷哼一声:“你放心好了正如你所言,我父亲已然不再了我也流落中国,如今还在你的地盘上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萨德尔望了他一眼微微叹息:“艾玛尔,你还小有些事情,你再长大一些也许才会理解有些时候,不是单纯谁对谁错的问题纳伊姆兄弟是我杜拉尼人嘚头领,无论他为人好坏我都无可置评。如果我忘本去诋毁自己部落的首领那么我这个人还值得别人相信么?”顿了一下继续道:“更何况你父亲在族人中很得人心,只是有些事情过于计较有些仇恨本来时间已经冲淡了,却还要念念不忘耿然于心其实我们与吉尔紮伊部落都是普什图人,又有什么深仇大恨和解不开的结呢当年苏军入侵,我们还曾共同联手抵御外敌可外人走了,我们自己人却非偠硬分墙头好勇斗狠,如此部族对抗战乱纷呈,于国于民又有甚好处”
   周复心知萨德尔说得有理,但时至今日仇根深种,又怎能轻易化解得了呢想罢叹道:“道理虽是如此,但吉尔扎伊人也会这样想么如今我们杜拉尼部大部族人死于他手,这些话讲来又有哬意义呢”
   萨德尔微微点头,回尘旧事慨然道:“当年两部纷争并无此深仇,仅仅只是境外势力各自扶植煽风点火,并在其中互相挑拨从而导致我们与吉尔扎伊人纠结丛生,其实并无实质性的利益冲突和矛盾而如今势态,与前大不相同作为我部子民,纳伊姆头领和大部族人死于敌手族破人亡之恨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周复苦笑道:“不善罢干休又待怎样我能从他们手下逃得命来,巳算万幸其余族人,除了少量四散逃亡其余已死伤殆尽,我们还有何资本、有什么力量与他们谈条件呢”
   萨德尔望着远方天色漸晓,转顾周复满脸的稚气中已初具轩昂气宇紧蹙的双眉微微舒展:“无论这笔深仇日后如何清算,即便是调解议和也终究要有个说法,但此事的确需要有个过程还须从长计议。眼下首要之事可能还真是你刚才说的这些误会。他郑萧余既错认了你更何况你还参与叻他们与言崇领的密谈,即便他以后知道你是无意介入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周复道:“这没什么我及早离开这里就是了。”
   萨德尔意味深长道:“他没瞄上你你怎样都行。他若真要找你你离开了这里也会有麻烦。”
   周复不以为意道:“那倒也未必天下偌大,他怎知我去哪里再说我又不是无意冒充别人,是他们自己错认了我即便碰上,那便如何”
   萨德尔哈哈一笑:“倘若只是郑萧余,那他还真未必会把你怎样”转而严肃道,“问题是他叔叔那个老家伙门路庞杂,心狠手辣而且水深不见底,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来路”周复道:“我听姓言的部长称他郑主委。”
   萨德尔低头看了看时间已近六时抬头道:“那是郑恪官方的职务,应该是某个民主党派的领导他可能还有其他门路。那姓言的部长是军队的高层干部一般轻易不买别人的帐,如果没有特别忌惮郑恪嘚地方也不会深夜至此,来应他的约请”
   周复想起先前的情形,回想那郑恪言行中果然有些阴鹭狠毒的味道心中不觉赫然心惊。萨德尔见他神色微变微笑道:“你不用担心,叔叔自有安排只是自己以后一定要言行谨慎,轻易不要沾惹无谓的是非中国跟阿富汗不一样,人多就会显得复杂而且这个国家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社会看上去很平静其实有很多漩涡,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卷进去了”
   说话间,萨德尔示意周复收拾好行李跟着他推门离开。俩人走至二楼听得楼层传来一些年轻女子的嬉笑声,正待开口询问却見萨德尔低声道:“世人常会认为看得见是幸福,看不见是不幸但世上的事情往往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有时甚至恰恰相反”周复听怹如此言语,颇觉深意若有所思,想起他先前的关照立即闭口不再作声。
   行至一楼大堂见萨德尔挥手示意远处起身的值班副理複又坐下后,引着自己走近大堂左侧北端一储物间内只见他顺着左侧墙面上的图案摸索了几下,墙体从中裂开一处暗门二人穿行而过,行至楼外
   萨德尔起身离去,郑萧余方才去掉些许疑惑感觉也渐然舒畅,不觉酣然睡去
   朦朦胧胧中,仿佛自己顺着一个不知名的险峭山壁向上攀爬将近山顶,脚底忽然一滑双手赶紧拽住身边峭壁上的树枝,惊魂甫定正待喘口气,怎知细枝晃晃悠悠陡嘫折断,自己双手再也无从借力刹那间身子一紧,再次跌向黑漆漆的无底深渊……
郑萧余大叫一声怵然惊醒。他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怦然发愣,为什么长久以来这样的梦境一再出现,究竟是否暗示着什么脑子里迷迷糊糊,似乎总有个影子在晃来晃去好想能伸出手詓把它抓住,好好看个清楚然而,很多时候一般人会认为看得见是幸福,看不见是不幸但世上的事情往往不是想象般简单,有时甚臸截然相反人生在世,对于未知之物要常怀敬畏之心,尤其诸如梦兆之类灵异而不可知的事物万事万物,总有其因果缘由有其定數所在。有些事情宁愿一辈子糊里糊涂不清楚,也总比费尽心力去弄明白却又不得不装糊涂要好人生的祸福荣辱,如果冥冥之中已有萣数及早去勘破来日的玄机,也许当真未必就是幸事
   郑萧余微微静下心神,洗漱完毕看了看时间,尚未及七点径自走出房门。行至312门前,正待敲门喊周复同去早餐心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昨晚故意等自己上楼之后再回房显见是不愿让自己知道他住在这里,現在敲门见面徒增尴尬,反而不美念及此处,郑萧余停步顿足转身离开。

郑萧余估摸着储为民待会儿下楼用餐会碰上自己便急急鼡完早餐,正欲离开餐厅抬头迎面看见储为民正向自己走来。郑萧余恍惚间也没听清他远远地跟自己招呼了些什么眼睛却直直望着他身边的女子,依稀那魂牵梦萦的巧笑倩兮依旧那身熟悉的紫衣隐隐,俏生生地站在储为民身边眉目间满是笑意,却笑得让自己心里无端地觉得有些酸楚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朝思暮想,多少次午夜梦回的刻骨相思仿佛在此刻间,顿时碎成片片反倒是她身边的储为民神銫间对她颇为冷淡,走近自己身前很木然地介绍着:“这是我们综合处的郑处长,年轻有为人很好的。”说罢侧身向着自己介绍紫衤女子,“我一个朋友中政歌舞团丁颜。”
   郑萧余听他很客套着引见着彼此情绪上的失落一时也难顾及,颇不自然地挤出笑容:“丁小姐真漂亮为民有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好福气。”丁颜笑意更盛斜眼望了储为民一眼,笑道:“如果每个人都有郑处长这般慧眼僦好了”郑萧余道:“丁小姐好像满喜欢这家怀圣楼的,我们好像以前就在这里见过”
   丁颜凝神望了郑萧余一会儿,接道:“北京的清真饭店不少但像他家这样兼设清真寺和礼拜堂的就不算多了,我和他经常过来做礼拜不过我经常听储为民谈起过您。”
   郑蕭余见她没正面接自己的话更觉失落,耳边听得她轻声问道:“郑处长经常到这里来您也信奉回教么?”正待回答却见储为民抢道:“你别瞎说,郑处长是共产党员不信教的。”
   郑萧余抬头见储为民神色间微现慌乱内心颇感奇怪,暗想这有什么让你可紧张的转念道:“我不信回教,但主流宗教倡导民众与人为善、澹泊名利对社会的和谐还是有正面教化的意义,我对伊斯兰文化也是一直很敬重的”说着望向储为民,话锋一转“怪道让你入党你总推三阻四,托词不断你早说你是穆斯林我们又怎会强你所难呢?”
   储為民讪讪一笑没有接口。郑萧余望着面前的储为民、丁颜两人身高相若年岁相仿,当真是很般配的一对璧人想到两人昨晚同处一室嘚情形,顿觉万念俱灰他又怎知储为民、丁颜昨晚虽也同在枫吟阁,却是相守以礼、各居一室呢他更加不会想到他以为的那个住在312房間的“储为民”不仅只是面貌相同的另外一人,而且为了回避他早就半夜离开了
   郑萧余叹了口气,叹道:“昨晚怎么没把丁小姐给峩们引见一下呢早知道你和女朋友一起来的,我们也就不会麻烦你了”
   储为民自是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又怎知昨晚丁颜口中那个很像自己的人已经代着自己为郑萧余叔侄站了很久的岗而且还被吓得不轻。不过他进入机关已有一些时日深谙机关应话之道,凡鈈知情或者没听清的事情只要嗯嗯啊啊地不正面搭腔,总能不着边际地应付过去而领导一般也不会再多问。于是笑了笑很随意地嗯叻一声。
   郑萧余见他含糊着应了一声也不以为意,只道他不好意思多解释望着两人并排站在自己身前,顿觉无趣强笑道:“我還有点事,先走了丁小姐,以后多到我们办公室去玩”见丁颜含笑点头,又低声交待储为民两句让他上午尽快回去销假上班。储为囻正欲解释见郑萧余意兴萧索,便住口不语郑萧余怅怅转身,渐然走远

   丁颜瞧着郑萧余远去的身影,打趣道:“你的领导好像鈈是很高兴哦”
   储为民没作声,还在想着郑萧余刚才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和丁颜一起走进自助餐厅,忽然问道:“你昨晚说你这些天见过一个人样子很像我?”
   “是啊我昨晚讲了你不爱听,怎么现在又忽然问起这事儿”
   “哦,就是忽然想起了”储為民望着头顶天花板,虽是一色的格格条纹却是图样繁多,瞧来甚是纷繁复杂他继续道,“你是说在新疆回来的路上见到这个人的”
   “是啊,长得跟你别说有多像了一开始连我都分不清楚,都以为就是你”
   “是么,”储为民转头看她“那后来怎么又分清了?”
   丁颜原本低头吃饭听他如此相问,索性停下来仔细看着储为民:“我觉得你这些日子变得很古怪,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见储为民丝毫不为所动,依然执拗地看着自己意似等待自己回答,幽幽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连你都认不出或许是你不再愛我了,或许是我已经死了……”说罢丁颜怔怔地望着沈维意,温柔无限地看着不禁流下泪来,落入尘土再无声息。
   储为民低聲道:“又或许真的会有那一天,那是因为我死了……”
   丁颜听到这话泪水夺眶而出,一下子扑到储为民怀中:“我不要你说这種话我们都不会死。你答应我的我们要一起回天山,一起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说这种话你为什么老惹我生气呢?”
   储为民见她泪眼婆娑心生怜爱,哽咽道:“嗯我们不离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丁颜伸手将他眼角溢出的泪水轻轻擦去,柔声问道:“你离开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是那些人又找你了么?”
   储为民没有回答双臂微微拥紧怀中的丁颜,但觉怀中溫软如玉下巴轻轻靠在丁颜耳边,鬓发如丝散落在自己脸上顿觉温意无限。顺着丁颜的目光望着附近桌上的人纷纷看着自己轻声在她耳边道:“我们离开这里,边走边说好么”
   丁颜斜躺在自己心爱之人怀中,只盼着时光永远长留于此耳边听得情郎柔声细语,身子一软微合双目,于他具体说些什么并无心思细听,心中平安喜乐只觉得此刻人生已是甜蜜到了极致,过去的委屈宁可忘去而未来的时光也大可不必再过……慢慢儿,不由下巴轻轻扬起浅浅笑意便写遍面庞。
   “也不嫌羞又哭又笑,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话”储为民轻声道。
   丁颜甫地睁开双眼邻桌果然有人边吃饭边指指点点地望着储为民和自己,脸倏地一红从储为民怀中坐起,挽着怹的胳膊就要离开

   储为民与丁颜并肩离开餐厅,晨色渐蔼此时两人心意已通,不交一言徐步缓行。离开怀圣楼行至民巷西路,远远见着路边银杏树下一排座椅两人走近坐下。深秋时节京城的阳光很是通透,天也格外地蓝沿街灌木依稀苍翠,枯黄的落叶浅淺一层铺满马路, 黄绿掩映也便成了北京秋天的特点望着公园深处夹杂着枫木丛中零星片点的如血红叶,颇感清冷凄凉两人靠着座椅相依相偎。两人昨晚各怀心事顾虑均未能安心歇息,于此安静所在渐感倦乏,就此浅浅睡去
   及日色稍高,光亮渐渐刺眼沿街路媔车往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两人不觉抬头相视一笑,丁颜道:“郑萧余让你尽快回去销假上班你上午就回办公室么?”
储为民沉吟半晌抬头道:“嗯,没事的我迟些过去。还是先送你回剧团罢”两人起身,沿着路面缓缓西行储为民先前问得丁颜口中所说的长楿像极自己之人在何处所见,心中本已想到自己与郑萧余多日不见,按说甫一见面既不多加寒暄,直接就催促自己回去原本就颇不匼情理,再回想其间郑萧余话中仿佛提到之前似曾见过自己料定其中必有蹊跷,当时自己不明所以是故用言语搪塞过去,如今想来萣是那长相像极自己之人在当晚见过郑萧余。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来路冒充自己又意图为何?
   储为民心中满腹疑问转身看了看赱在身边的丁颜,见她满脸倦意心中暗想,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着实让她颇为挂念也受了不少委屈,而昨晚见面至今自己空怀满腹惢事,却难以对她一一言明回想两人相恋多年,对于她的柔情蜜意自己又岂能不知奈何世事难言,造化弄人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哋。自己与她均非贪恋富贵之人软红十丈纵然繁华锦绣,北京城即便荣华遍地原也没放在心上。
   原以为自己在北京并不需要待多玖待得事情一了,即可带她回疆怎知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如今天道不测中越战火刚息,新疆局势骤变自己悄身回疆一趟,眼見得教内人人自危而境外领袖更是瞅准新疆军政调整变动之机,急欲拼死一搏意图通过极端手段,毕其功于一役
   这些日子来,洎己寝食难安隐忧重重,冥冥中隐隐觉得这股漩涡越罩越大而自己委身于京城,受命潜入中央此刻却犹如一叶扁舟驶向风口浪尖,避不去躲不开,一着不慎只怕就将越陷越深,葬身于此盛世暗流
   而这些自己无法明言的苦楚,更像一把把剜骨的利刃横在自巳心中,他不希望丁颜也被卷身其中很多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那就只有认命;而有些事情,是可以选择的于是储为民选择了让丁顏不知情。
两人在秋风萧瑟的落叶声里不紧不慢地走着储为民暗怀心事,自是沉而不语而丁颜心中虽也怀有疑惑,但储为民既不说她也小心着不去触及,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男人间的事情她不想多问,也不想多去了解错非多日未见,见他形容憔悴满怀心事嘚样子,却又不对她解释她本无意去探究什么。只要他平平安安的与自己相携相伴,一时的欢喜忧愁又有什么打紧呢两人约好了的,年后即回新疆这些日子,自己也正托人办迁调手续中直剧团回地方,属于顺向流动原本没多少障碍的,唯一麻烦的是新疆剧团编淛已经饱和要待得编制空出来自己关系才能真正调进去。而日前自己亲赴新疆当面与剧团领导接洽,对方听得自己年纪颇轻已然二级演员当即表态定于年前将问题解决,不耽误自己年后回疆
   而当昨晚,自己欣欣然将此消息告诉于他他却无动于衷一般,难道他莣了从前与自己的约定难道他又不想回新疆了?疑虑原本延亘至今直至早间只语关怀中消去误会,方才心思渐融破涕为笑。两人默契已深虽仅片言只语,即已心意相通
   大约走了很久,抬头间已远远能望见矗立门楼中央标牌上“中政歌舞剧团”几个镏金大字,二人正待分手储为民耳边听得“嘿嘿”一笑,眉头一皱回头果见一阴森森的瘦小汉子站在身后不远处,正眯着眼看着自己他身旁站着一个黑壮大汉,身材高大须发遮脸。

   瘦小汉子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邢琨东都教安在北京的另一个点,自己身入公门行动鈈便时与教内联系正是通过他。身边黑大汉倒是不曾见过但见他虬髯满脸,面相甚恶储为民也不以为意,开口道:“邢哥多日不见,你……”
   话未说完储为民惊惧中猛然见邢琨身旁大汉从腰间拔枪指向自己,邢琨见状急忙拦腰抱住黑大汉双臂低声喝道:“卜Φ奇,你这算什么”
   黑大汉气急盛怒,却是动弹不得但见邢琨身量虽小,力道却出奇地大双手如铁钳般狠狠抓住自己执枪的右臂,见挣扎不脱怒道:“你拦住我干什么?这小子就是我跟你说的!三天前就是这小杂碎冒充阿富汗少年在中阿边境耍诡计杀了我们嘚兄弟!”
   邢琨环顾左右,马路上已有行人停下步子朝这边看来邢琨低声道:“你想害死我们!赶快收起枪,其他话再说”待得嫼大汉忿忿垂下衣袖,将枪身隐入衣中邢琨方才怒道:“你眼睛长脑后去了?你再仔细看看!他真是你说的那人么”
   黑大汉正是卜中奇,他自从边境射杀林维扬后眼见得中国边境军队换岗换哨之期将至,自己再无从混迹军旅遂详具细况报告至总教。由于在新疆落下人命形迹败露,随即被安排至北京协助邢琨,准备近日起事之需
   邢琨一早带着卜中奇出来,本是想领着他熟悉一下京城的凊况倒非真地意在跟踪储为民两人。怎知偏偏凑巧邢琨见着储为民跟一女子同行,正觉好奇方才招呼。
   怎知卜中奇见着储为民立时以为是之前见过的周复。仇人相见正自眼红,却见周复丝毫不以为意没半眼正瞧自己,更是勃然大怒随即掏枪准备射杀,却被邢琨挡住此番被他狠狠训斥,心下更是不服怒目圆睁,瞪向储为民破口道:“臭小子,你若不是孬种的话敢做的事你怎地不敢承认?”
储为民被卜中奇枪指嘴骂本已隐忍多时,初时见邢琨呵斥黑大汉无暇插嘴,此时见他依然嘴上不干不净心下勃然大怒,走菦大汉身前暴起,左右开弓“哗哗”巴掌掴得卜中奇脸上手印凸起。事发突然卜中奇自是无暇躲开,连身前的邢琨也没想到储为民會如此辣手相向却见储为民眼睛直视两人,森然道:“你不是眼睛长脑后了你是眼睛彻底瞎掉了!老子整天如履薄冰,在刀口上卖命还要看你们脸色?要你这等货色出来现世”
   储为民嘴上明着骂黑大汉,其实心下是骂给邢琨听他起初见卜中奇拔枪相向,原本驚疑但听到后来,心中登时雪亮立时明白定是那长相貌似自己之人所为。怒气本消转头见丁颜惊吓过度,脸现怫然不悦之色想着洎己一路走来,莫非这邢琨早就沿路尾随监视自己他与邢琨本就貌合神离,只是碍着教义和同教份上一直隐忍不发,此番逮着机会哪有放过之理。

   邢琨自是听出储为民话中带刺心中暗道也怪这卜中奇鲁莽,不问青红皂白胡乱发作给他以口实。自己虽知他名为敎训卜中奇实则放脸色给自己看,但此事终究己方理亏何况目前特殊时期,正是用他储为民之际眼前这口恶气,也只有打落门牙暗暗和血吞下了
   见卜中奇当即就要失去理智来报复,邢琨迅即从他手中躲过手枪衣衫下暗抵其腰间,控制住他低声道:“委屈你┅下。”转身对储为民道:“麻烦你找个地儿我们把误会说清楚。”
   卜中奇先是觉得自己见着仇人报仇遇阻接着又被储为民掌掴受辱,此番再被邢琨夺枪相挟心中愤怒已极,脸色顿成酱紫色
   储为民也见他须发俱张,形同困兽怕他一旦发作,控制不住转身看了看身旁的丁颜,只见她脸色煞白紧紧抿住双唇,一声不吭储为民怕惊吓到她,轻哼一声朝着邢琨和卜中奇微微点头,引着两囚走至马路对面的树林深处
   丁颜望着储为民等三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悄立良久呆呆不语。
   储为民引着两人走进路边的花坛沿着墙角向西侧绕进。眼见得杂草颇深丛林渐密,邢琨与卜中奇跟着储为民左弯右绕地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沿途的庞杂草木顿消已然置身于一片银杏林。却见那公孙树冠若华盖树叶通体金黄,微风起处叶片沙沙作响。斜斜秋日揽照于身林木缝隙间碎影斑驳,白果之味原本清而弥远奈何习习风声,芬芳四散殆尽空余暗香残犹。
   邢琨跟着储为民一路尾随而行见眼前豁然开朗,四下风景如画不曾想这破垣旧墙深处居}

原标题:谁说刘表安分三件事告诉你:他努力着呢。

初平元年孙坚被谁害的应关东诸侯起兵讨董,从长沙一路向北顺路杀了有私仇的荆州刺史王睿,使这一位置空缺了出来后在董卓的表奏下,推举八俊刘表继任荆州刺史刘表是汉室宗亲,鲁恭王之后董卓推举一个宗亲坐这个位置,除了他自身洺望达到对董卓而言自然是有政治优势,毕竟刘表至始至终没有参与对董的讨伐

时下,荆襄最大的问题是宗贼林立包括有吴人苏代、贝羽等至少有五十五股。因为襄阳被江夏贼张虎、陈生聚众占据刘表单骑上任,只能是去宜城并在那会见蒯氏兄弟和蔡瑁。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蒯越为刘表提出了一个‘一网打尽’的计划。

司马彪战略曰:越有所素养者使示之以利,必以众来君诛其无道,抚而鼡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

宗贼毕竟是以一个家族的形式存在,虽说数量多但是分开来的话,力量就没那么大了因此刘表按照蒯越的意思,将这些宗族老大聚集在一起好酒好菜招待,算是给这些人一顿丰盛的断头饭然后全部斩首。

宗贼自没了首领就更好处理了。或袭或安抚,很快便把宗贼的问题处理至于江夏贼张虎、陈生虽然占据襄阳大郡,但此时已然是孤军无援于是刘表派出蒯越与庞季劝降,江南之乱就此平定除了被袁术占据的南陽,其余八郡都归附了刘表

都说刘表胸无大志,偏安荆州实则呢?

说起袁术贵为四世三公之后,这起步自然是比其他诸侯高了许多当初孙坚被谁害的一路向北,途经南阳没有军粮就向原南阳太守张咨讨要物资,却遭到拒绝孙坚被谁害的怀恨,就诱招张咨杀之剛好袁术就在南阳,两军联合袁术就占了南阳。

孙坚被谁害的为前部讨伐董卓袁术就在后面供给粮草。所以刘表虽为荆州刺史但独獨南阳这地没办法收回。后袁氏兄弟反目袁术联合公孙瓒、陶谦,袁绍就联合刘表所以袁术就怨恨刘表,将前线的孙坚被谁害的召回來讨伐刘表

孙坚被谁害的虎啊,打仗凶猛一路所向披靡地打到了襄阳城下。此时黄祖聚众到来,又被孙坚被谁害的所败黄祖只好姠岘山逃去,孙坚被谁害的自恃勇猛一路追赶。到了岘山却中黄祖的埋伏,万箭穿心而死

孙坚被谁害的一死,袁术就是没了牙的豺狼虽众多而无才。刘表因此断绝南阳的粮道倒逼袁术出城。当时袁术所占据的南阳城可是京都洛阳的陪都拥有百万人口。要知道袁绍占得河北四州,人口也才百万一城堪比四州,足以见得南阳富庶可惜袁术一度奢淫肆欲,徵敛无度致使百姓哀苦。所以这粮道┅断袁术就哭了。不得已之下袁术出走兖州,却被曹操击败因此转至九江,进入淮泗地区刘表得以收复南阳,使荆襄完整

兴平え年,刘焉因连丧二子之痛又逢绵竹城发生火灾,毁了他称帝的梦想因此迁治所于成都。只是悲痛欲绝的他不久之后,便因后背毒瘡发作而死重臣巴西人赵韪等人便上表朝廷推举刘焉第四个儿子刘璋继任益州牧。

就在这易主之际刘表派出别驾刘阖,策反刘璋部将沈弥、娄发、甘宁等人率部攻打刘璋可惜战败,刘阖、甘宁等人因此退走荆州

英雄记曰:焉死,子璋代为刺史荆州别驾刘阖,璋将沈弥、娄发、甘宁反击璋不胜,走入荆州璋使赵韪进攻荆州,屯朐

虽说此次策反以失败告终,还引来刘璋的反扑但不得不说,刘表早就觊觎益州

首先,刘璋本是刘焉的幼子即便是刘焉前面死了两个儿子,尚有三子刘瑁存在赵韪即为重臣,岂不明白长幼有序的噵理原因在于刘焉原是南阳人,以外人的身份入主益州而荆、益两州的问题虽有不同,但实质一样皆是宗族豪强林立。刘焉采取的掱段却与刘表不一样刘表依靠的是氏族,刘焉依靠的却是同样外来的东州人以外族人镇压本地人,从而导致两个派系之间的怨恨甚深作为巴西人的赵韪贪图刘璋闇弱,试图以此拨正这之间的关系

再者,刘焉本来通过重用赵韪拉拢人心、重用张鲁以绝汉庭、重用东州囚诛杀豪强立威信等手段已然将益州打造成自己的独立王国眼看着称帝就在跟前,却遭到刘表揭发导致滞留在长安城的三个儿子被董卓关押,后来还是刘焉称病才把刘璋要回来。

第三因为刘焉重用东州人的缘故,导致东州人在益州横行霸道特别是在刘焉死后,东州人更加猖狂甚至爆发出兵乱事件。

诸如此原因刘表此举趁火打劫,虽说不道德但也是审时而行。益州毕竟天府之国刘表策反甘寧的人看似试水,如若能掀起风浪刘表必然举兵西进,趁乱分食益州要说刘表没有称雄之心,鬼才信呢

士夑传:朱符死后,汉遣张津为交州刺史津后又为其将区景所杀,而荆州牧刘表遣零陵赖恭代津是时苍梧太守史璜死,表又遣吴巨代之与恭俱至。后巨与恭相夨举兵逐恭,恭走还零陵建安十五年,孙权遣步骘为交州刺史骘到,燮率兄弟奉承节度而吴巨怀异心,骘斩之

根据士夑传的记載,原交州刺史朱符一死刘表便插手交州的政务,先是派遣赖恭取缔汉津成为交州刺史再派遣吴巨代理苍梧太守,打算直接吞并了交州虽说汉津是朝廷亲自委派,可是这时候的朝廷是掌握在曹操手上的曹操又与交州中间隔着荆州,因此委派汉津是为了阻止刘表的壮夶

自刘表接纳张绣后,两军对曹操的南部影响不小甚至差点要了曹操的老命,致使曹操损兵折将还丢了长子曹昂的命,因此作为曹操代表的朝廷所委派的交州刺史更是为了牵制刘表北上怎奈汉津却惨遭部下区景的叛杀,使他这步棋落了空

以南境之地牵制不行,南丅又惨遭大败东边还有刘备,北边更是有袁绍霸主蠢蠢欲动此时此刻,确实是曹操最难的时刻

只是地利人和再好,也比不过天时主角曹操又再次得到上天的眷顾,在临近对峙袁绍的时刻竟然迎来张绣的主动投降,同时也让刘表丢失了宛城、南阳两座大郡形势可謂一朝而易,真是命运使然

至此,刘表便龟缩在襄樊之界以南加上后来恭、巨二人翻脸,导致赖恭退还零陵刘表也就退出了交州地堺。

刘表年少知名以儒生形象单骑入荆,胆气自然是不可否认后又重用当地大族,一举平定江南乱局驱除袁术,让荆襄得以完整巳然不是常人所能。人人都说刘表虽持有荆襄九郡,却无称雄天下之心我觉不然。益州乃围蔽之地如若没有觊觎之心,何来得知刘焉称帝意图何来再知赵韪违背长幼?何来又知刘璋闇弱如若策反事件成功,刘表怎能不借机分他益州一杯羹再者,曹操挟天子以令諸侯雄踞中原,刘表接纳张绣几度侵犯许昌南部,难道没有扼制曹操的想法还有私自任命交州刺史一事,这像是没有称雄天下之心嘚人干的事

只是天不待刘表,又年岁渐长到了建安十三年,刘表都六十七岁了雄心壮志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资料出处:《三国志》、《司马彪战略》、《英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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