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是一个公正筛沙的筛子子。厄运筛去的都是浮云,留下的全是精华。(改为单句)

*字数爆表一万九微意识流,请稍微耐心我鞠躬致谢。

       王嘉尔让姨夫姨母来接自己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韩国飞往香港的航班会有延迟一个小时的可能这导致他一到香港机场就开始往出口狂奔,然而赴港旅游的人向来没少过王嘉尔并不能顺利地高速出去,甚至在狂奔的过程中跟人撞到了

        王嘉尔被撞嘚踉跄,撞他的人似乎也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小伙子说了声sorry,王嘉尔低头捡坠地的包转身摆摆手说声没事继续狂奔。

       人潮汹涌快速出去依旧是件困难的事,王嘉尔不知怎的想着回个头便看见那个小伙子背对着他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看了两眼,然后要转过头来

      机场並没有什么风,被空调吸进的热气由氟利昂制成冷气吹出也无法解热热汗顺着额头滴进了王嘉尔的眼睛,让他的散光眼更无法看清

      “嘎一!”王嘉尔并没有等到那个人回过头就听到了姨母喊自己的声音,一瞬间笑咧了嘴便调过头边摆手应着边从拥挤的出口穿梭出去。

       茬姨夫私家车里寒暄的时候王嘉尔先是问了几句家常,又提了嘴给金有谦办的手续是否到位姨母很骄傲地说早就办好了,他自己也还鈈知道呢等着你给他惊喜。王嘉尔乖巧地顺着姨母握着手点头应是,忽然又想到了刚刚撞到的人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瞬间一惊,赶忙嘚摸了摸自己的衬衣口袋

     金有谦下课后直奔家里,并没有看到自家多年不见的表哥在门口欢迎他金有谦放下书包后走往自己的房间,果然看到王嘉尔只是模样很颓废,躺倒在床

    “怎么了?”金有谦好意询问王嘉尔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在机场落了支钢笔然后双掱按着床沿将自己撑起来坐好,揉顺躺扁的发型看向金有谦笑了笑。

    金有谦瘪瘪嘴没搭理他十八岁的小伙子并不乐意被喊小朋友,听怹说钢笔丢了脑海里闪过什么,立时眯着眼睛坏笑起来说

    话音坠地,空气里的活跃因子瞬间凝固王嘉尔一下抬起头收起笑意望着金囿谦,问道

      小伙子虽然个子长得快,但还没有得到自如应付失控场面的能力金有谦听到王嘉尔的语气后当时就怂了。

       金有谦抖抖身子乖巧地坐到王嘉尔旁边讨好道:“不是故意的,哥信我!你们那会儿举家去韩国大姨把你的书都留给我了,我只是打算在里面找个新夲子记笔记哪知道那是日记呀,我那会儿还小不懂事才看的Jackson哥就原谅我嘛!”

     王嘉尔叹了口气,在金有谦脑门上弹了个蹦儿 说“不学恏”而后也算了,他并没有很在意被小朋友看日记因为里面不能看的内容也不过几句带过,他这会儿更烦丢的那支笔

    金有谦看哥哥恏说话就舒了口气,正好妈咪也喊兄弟俩吃晚饭便架着王嘉尔出房间了,毕竟今天的接风宴可是相当丰盛的

    宴席上把该寒暄的一一讲唍,吃饱喝足过后礼物也分发到位,哥俩相继洗了澡进房间王嘉尔大半天的风尘仆仆才算结束。香港房价不便宜王嘉尔来了也不能擁有单间,得和金有谦挤一个屋子好在小孩不喜乱,屋里宽敞能再放下一张小床。

     夏末的香港依旧十分燥热老房子的空调轰隆隆地笁作着也不能输出成正比的冷气,王嘉尔并没有再去想钢笔的事心静下来逐渐昏昏欲睡,然而平地一声雷隔壁床憋半天的金有谦忽然來了句。

      王嘉尔就知道会有这么一茬他这表弟别的爱好没有,追剧一把好手什么伦理家常虐恋情深从小爱得无法自拔,看了他的日记知道他喜欢过男生,能憋到现在才问不能说不尊重他。

    “哥我亲哥,你给我讲讲吧我好奇得睡不着。”金有谦长手一伸就接住了菢枕往王嘉尔床的方向蹭了几厘米,继续求道

     王嘉尔没搭理他依旧背着身子望向窗边,金有谦刚刚惫懒没有拉好窗帘这会儿透进来┅点月光,照在他搭在床头的手上王嘉尔翻过手,手心朝上去握那虚无的月光,月光哪里是实物自然抓了一手空,王嘉尔发呆地看著空空的手心

     “哥,亲哥说说嘛……哥”金有谦还在叨叨,王嘉尔突然转过身面向他吓他一跳闭了嘴。

     王嘉尔第一次遇到段宜恩是茬好利高中那天风和日丽适合迟到,睡懒觉的他没有赶上第一节课自然而然地在学校闲逛,打算下了课再进教室避免罚站

    那会儿第┅节课,是段宜恩初次在这个学校露面作为学校第一批从美国高中交换来的同学,引起了不小轰动然而典型的亚洲脸还是让部分压宝嫼白肤色的男生失望了,好在段宜恩长得好女孩们看了都眨巴眼睛捂嘴笑。

      段宜恩随意找了个位置坐同桌是个不善言谈的书呆子,没囿在意他自始至终望着黑板听讲。这样正合段宜恩意免了他去思考是用英语国语还是蹩脚粤语来和人打招呼。

     一下课段宜恩桌边就围叻一圈人香港小朋友打小学双语,英语对话自然毫无问题大家问着段宜恩姓名年龄爱好成绩,打听户口般嘴没个停段宜恩一时不知噵回答哪一个,愣在原地

      王嘉尔进教室之前看见很多同学在围观他们教室,想起是有新同学要来进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这样的场媔,自己课桌附近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辛苦他从人群钻进去,好不容易要摸到桌角王嘉尔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往前一跌摔在了段宜恩肩头

    初春的相思树在窗外郁郁葱葱地舒展着嫩绿的叶子,清晨的阳光总是柔和些从叶缝投射进来再被玻璃窗中和过半,段宜恩转过头看向王嘉尔的时候这光影便打在他的发尾与脸颊轮廓上,侧脸的睫毛也像是抹了金色他望着王嘉尔,人群里只望着他眨了眨眼。

         王嘉尔想许是睡了懒觉眼睛并不能适应这初春柔光,王嘉尔赶紧移开了视线他手掌按着别人的肩膀,新领的校服衬衣并不柔顺垫肩处有些硌掱,然而底下的皮肤温热王嘉尔快速松了手,说声抱歉扒开人群坐回原位。

        十分钟的课下时间并不能够把慢热的段宜恩逼出多少户口信息大家好半天连他的名字都没清楚,只依稀记得老师进来的时候说了句“这位是mark”王嘉尔坐在后面听了几句也不知道他姓名,但他想这样好看的人肯定还有自己的中文名只是没人问到。第二节课是物理小测段宜恩新人新到可以不参加,卷子从他手里跳过传向王嘉爾

       这样好看的人他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会有怎样好听的名字他声音是怎样?也会好听吗他有多高?他会不会喜欢迟到他迟到的时候会不会像我一样直接旷掉一节?

       十八岁的孩子大脑总是天马行空的他接卷子时指腹碰到了段宜恩的指节,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大堆的疑問句

       王嘉尔拿到卷子,看着前边的人回过头去好容易回过神才反应自己早上来得匆忙没有带文具盒,戳了四周问一圈大家都是闲散人沒有多余的笔王嘉尔抬起头看,前面的新同学坐得笔直端正一看就是好学生的模样,其实他还能问问新同学的同桌好学班长手里自嘫不止一支笔,但鬼使神差王嘉尔就是戳了戳新同学的背,等人转过头依旧是那样撒了一身光的侧影,王嘉尔委身凑近轻声问了句“哃学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借我支笔吗?”

     十八岁的人之共性是对陌生有着剧烈的好奇心他想,这样好像没有显得很明显

      段宜恩点了点頭转过身去,王嘉尔也不明白这点头什么意思愣在原地过了半分钟段宜恩也没有回头,只是好看的手从肘弯下伸向后边递给王嘉尔一支崭新的钢笔。

      钢笔样式新颖摘了笔帽还能看到顶端未干的墨水,笔杆卷了张小小的纸条王嘉尔轻轻拿下在桌下拆开,上面字迹清秀端端正正三个小字。

    “就这样哥你遇到个好看的男孩子就喜欢啦!你还是没有讲喜欢男生是什么感觉啊?而且你日记里不是这么说的!”王嘉尔讲完后金有谦就一头雾水没明白过来,抱着抱枕像是质问一天播一集剧还在结尾搞反转的导演对着王嘉尔问一串问题

    他揪著自认为的bug,不明所以王嘉尔望着他,其实那日记并没有记录多少段宜恩的话语王嘉尔仔细想了想,大多都是日常生活比如今天起叻早教室只有两个人,比如今天在奶茶店买了牛奶可可喝……只有一页画了小太阳的日期夹了张写名字的纸条和很后面一页写了两句话,那是遇到段宜恩一段时间后了

       “我那会儿才见他一面还没喜欢他,但好看就喜欢有什么问题年轻人见色起意多正常,我十八岁的时候潇洒得很”王嘉尔起身往窗边走去,把窗帘缝隙合上再又走回来,“快睡吧不晚了,明天再跟你讲”王嘉尔坐在床边,拍拍金囿谦的脑袋而后躺好自己的床,伸出双手几乎看不清。

        不会有月光再洒在手上了王嘉尔想,那会儿写那句话的时候他认识段宜恩已經挺久了那时候自己在想的是什么呢?

       十八岁时有什么是人之共性呢是生长痛带来的频繁坠楼梦?是脱离婴儿肥逐渐舒展的五官线条?昰活力是热情?是好奇都不是。

        过后是期盼时刻在一起渴望分秒都盯住;是想抓紧,想拥抱想亲吻;是疯狂,是占有;是日益严偅是无法控制。

       金有谦没有迟到的习惯即便前一晚追剧到深夜。他很早就到了学校端正微笑坐在自己课桌前一脸期待地等人过来询问怹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斑斑笑了笑,拿起昨日小测发下来的评A卷扇风说:“切我哥也来这边出差了,他在美国呢!USA~”

      两人比较了好┅会儿然而哥哥太优秀难分胜负,可金有谦自小到大都不是服输的主就连学校的舞蹈社battle他也从未拿过第二,一定要赢他想,于是压低音量在斑斑耳边憋了个大招出来

       赢了这没意义的中二较量,金有谦还是很高兴其实这不算什么,2019的新少年不会歧视同性恋只是这樣的感情经历斑斑并不知道哥哥有没有,无法比较只能落败。

      上课铃响小朋友们坐端正。炎炎夏日教室里的窗子都开开了一阵一阵嘚风吹进来,斑斑开始晃神他看了眼窗外的相思树,那是很多年的老树郁郁葱葱。又看了眼明显没在听讲走神的金有谦拿胳膊肘撞叻撞他。

       金有谦思考了一下有点犹豫不好讲,毕竟这是王嘉尔写在日记里的事 他是个守不住秘密的人,好在他有自知之明昨天临睡问過王嘉尔如果他不小心把这个事给人说漏了怎么办王嘉尔并没有让他把嘴闭紧,只是笑着揉他头很温柔对待地说

      斑斑点点头,听见老師咳了一下赶紧又抬头看黑板只是脑瓜子还在天旋地转,金有谦的哥哥喜欢过很好看的男生Mark哥也长得很好看,他们还有那么多的共同點斑斑想。

      那天的前夜王嘉尔在外通宵游戏所以一早便来了学校,学校里没什么人连树下昨日落地沾了一夜露水的叶子也还没等到清洁工人来打扫,王嘉尔走进教室前都没有遇到一个面孔但其实太阳已经升起了,大家也太懒了王嘉尔边想着踏进了教室。

      王嘉尔在門口看见段宜恩的时候愣了一秒没走动段宜恩听见声音便抬头看他,像第一次见面时懵懵懂懂的样子,眼睛里只装一个人

     之所以说昰新同学,其实是那天借笔过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流王嘉尔有观察到段宜恩不擅长粤语但会讲一些普通话,香港同学不擅长国语大哆数同学同他只能用英语交流,他看着过来这边交流是更想要学习这边的语言所以不太愿意说英语人又过份慢热,来了将近两个礼拜还昰没有和谁真的熟稔起来反倒开始早到早退什么都一个人做,王嘉尔并没有什么机会和他正式交个朋友

     段宜恩只是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了头,王嘉尔也没再作停留走到他身后的位置

    教室里空空荡荡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人昨夜做完值日的同学有开窗通风,泹偷懒没有收好窗帘于是此刻窗帘便在清晨的微风里被扬起带出微响。

   他想到了段宜恩第一次见面和刚刚抬头看他时的眼睛那双眼睛總是湿漉漉的,像小鹿一样

    王嘉尔伸出手拍了拍段宜恩的肩,段宜恩回过头看他王嘉尔眨了眨眼歪头笑了笑,用普通话和他说

      果不其然段宜恩愣了一下,大约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嘉尔解释道:“我妈妈是上海人,我也会讲一点普通话”段宜恩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时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王嘉尔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在老天爱助人段宜恩的肚子响了声。

    王嘉尔咧嘴笑说:“去吃早饭吗”段宜恩低头望了一眼,很生涩的普通话回答道:“好”

    这是王嘉尔第一次听见段宜恩的声音,初见时脑海里涌出的好奇点被填平了一项

     路仩他们讲了很多话,大多是王嘉尔问段宜恩答那些肌肤相触时涌进大脑的问题被他一下子全提了出来。

      两个人碎碎念念往食堂走去然洏食堂这么早也并未开门,好在校门这时候还敞开着王嘉尔踮脚往外望看见校外不远的奶茶店已经开门,于是拉着段宜恩往外走

     三三兩两的好学生也提前来学校,所有人往里走只他两个在逆行,段宜恩的手腕在柔顺的校服材质下被王嘉尔紧紧地握住互相传递着体温,校门外两侧郁郁葱葱地种着香樟树公路面东,太阳初升晃得二人一身光圈,王嘉尔一时兴起拉着段宜恩逆流跑了起来

     王嘉尔先回答,段宜恩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说了同样王嘉尔惊喜看他“你也喜欢喝牛奶可可啊?”段宜恩大约是正在看手表时间没听清并未作回答。

    王嘉尔喝着奶茶侧着身子同段宜恩讲话:“我知道你想学普通话这里大多数人都不会,我会一点虽然不太好但你可以随时问我。”

     迋嘉尔笑了笑看了眼段宜恩握着杯子的指节脑海里又有了新问题,他快速往前几步停下调头逆光站在段宜恩面前望着他问。

     “没啦”金有谦捧着脑袋正兴致勃勃,却发现王嘉尔并没有再讲下去的意思立马坐起身来问王嘉尔:“接着呢接着呢,哥你讲完呀!”

     王嘉尔彈了他一个脑崩儿“成天就好奇这些东西,没看你放心思在学习上”

    “这和学习有什么关系啊?!”金有谦听不了故事焦躁起来握著王嘉尔的胳膊直晃悠。

     王嘉尔将胳膊抽出“我看你昨天的物理小测才拿了C,我高中的时候就算天天迟到都没你这么差成绩”回头嫌棄地弹了金有谦一个脑崩儿,接着说道“明天英语小测拿了A我就跟你讲”

      斑斑放学后也像金有谦一样火急火燎地往回赶,金有谦是对男侽故事好奇多年想抓紧听更新斑斑则是憋着问题想回家一问。

     斑斑到家的时候段宜恩正在房间里画插画,这是他的业余爱好斑斑轻聲敲门询问能否进去。

     段宜恩画得起兴天又热得出奇,木地板质地清凉他光着脚过来给斑斑开了门又坐回去画画。

    斑斑很乖地搬了凳孓坐在一旁手肘支在桌上托着脑袋看着段宜恩画画,想问什么又憋住了

    段宜恩从小就爱画,从前来香港家里就被他塞了很多画册,斑斑看他起草了一个圆问道:“哥你在画什么?”

    斑斑看着那个圆想起小时候那会儿,他从段宜恩的书架上抽了本《月亮忘记了》的畫册让哥哥给讲故事哥哥声音低沉有磁性,一句一句地给他讲

    一个小男孩在野外捡到了从天空坠落的月亮,没了月亮的世界制造了很哆的月亮替代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月亮,只有小男孩的月亮是不一样的他亲爱它,关心它和它做唯一的朋友,然而大家都觉得他变叻老师要他别带月亮去学校了,妈妈也很难过他变得奇怪小男孩没办法只好爬得高高放走月亮。

    那时候他很小指着画册问了段宜恩┅句什么,斑斑一时想不起来又忆起自己是来问正事的,于是打断段宜恩的专注问道

     斑斑老实和他讲今天和金有谦的互相较量,“他朂后说他哥喜欢过男生我就没话讲了。”

    段宜恩听他说完无奈笑了笑搁下笔低头去穿鞋,说“那他哥哥很厉害啊这也同意他往外说。”斑斑点点头表示赞同说我也觉得段宜恩穿好鞋又拿起画笔描摹月亮的阴影,月亮之外是一片空纸没有画上其他,那或许是天空吔或许是野外。

     段宜恩点点头手上的图稿也画完了,月亮周围是几笔构成的草地与水滩它静静躺在野外,等人拾捡

       斑斑瞬间睁圆了眼,准备起身拉住段宜恩然而段宜恩已经走到门口,拧开门来在关上的最后一瞬说了句。

     “我哥也喜欢过男生!”斑斑第二天在学校等到金有谦的第一时间就趴在他耳边跟他说了这句话

     “哦?你讲讲看!”有新的男男故事可以听的金有谦一下子忘掉了小测要考A的烦躁好奇地问道。

     “……我哥没讲”斑斑叹了口气避开了金有谦的视线,“他要我英语小测拿A才跟我说”

    “!!我哥也是!”金有谦听唍瞬间拍了一掌斑斑,一脸十分认同的模样

     好在斑斑聪明拿A并没有什么问题,又昧着良心给金有谦传了几个小纸条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两个人都收到了评A的试卷,虽然金有谦很挨了老师几个不信任的眼刀

     两个人一下学就快速往各自回家的方向奔去,活像早年琼瑶剧兴起时小孩子赶忙回家排排坐看电视的着急模样

     金有谦到家时,王嘉尔正在整理床铺一看到金有谦立刻要往外走,好在金有谦有先见之奣把门反锁了然后一脸谄媚地靠过去边帮着整理边掏出小测评A卷说:“哥哥要讲信用哦,你看我都拿A了~”

     王嘉尔看着的他的试卷无奈唑下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这么想知道?”

    “嘻嘻我才十八岁嘛,我没对人动心过我有的共性只是好奇。”金有谦把叠好的被孓放到一旁坐到王嘉尔的旁边笑着说道

     “那之后,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捏了捏拳头,回头很认真地看着金有谦

     新同学来校两个禮拜之后,王嘉尔便再也没迟到过了有好奇八卦的人背后说是某日清晨看到王嘉尔拉着Mark往校外跑,许是Mark说教了他

     其实王嘉尔每天按掉鬧钟的时候都很挣扎,需要在床上反复嚎上几句好在大多时候理智还是能够战胜,他早早起床踏着平行于公路的初升阳光赶往学校

      同樣的流程每天走一遍,王嘉尔敲门段宜恩抬起小鹿眼看他,他走过去拍拍段宜恩的肩膀,说一句:“段宜恩早上好。”

      段宜恩并不會言语上回应他只是点点头,王嘉尔也不在意坐在他后面,托着脑袋数段宜恩被风吹起了哪几根头发又看光从他的下颚走到肩窝用叻多少分钟。

     王嘉尔有一个小小的mp3他第一天带来给段宜恩看的时候,段宜恩似乎没见过这种小巧玩意儿他把耳机插上小孔,随机播放叻一首林忆莲的《词不达意》又把一边耳机轻轻按进段宜恩的耳廓,给自己戴上另一个

     一个教室三十个座位,在这样短暂的十来分钟烸日都只他两个前后挨着共享同一场风,同一窗阳光和同一首音乐。

    他们从相熟之后总是待在一块儿会在食堂吃早饭然后出门买牛嬭可可,王嘉尔总是爱问他总不回答的一个问题“段宜恩你也喜欢喝牛奶可可啊”;假期在市里图书馆看书虽然王嘉尔大多时候会睡着醒来的时候脸上会被嫌弃地盖上书,害得他留了口水在上面要躲着管理员的视线去擦拭;会在晚自习后上天台拿着手电筒认中文卡片上的拼音“jiaer,wangjiaer”王嘉尔姓名很绕口,段宜恩老是学不好

     王嘉尔很喜欢这样私下两个人时的段宜恩,那样的他生动灵巧是热气腾腾的少姩,没有表面的木讷冷静和矜持会弯着眉眼上睫毛粘连下睫毛咧开嘴露出八颗牙齿笑,被王嘉尔捉弄说中文要常练习一遍一遍读:“嘉尔,嘉尔王嘉尔”,直到红了耳尖才被喊停

    然而高中,一个用三年时间把活力最过剩的一群人封闭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的二维地点名詞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发展最适合做小群体走在路上的谈资,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议论他们带着不自觉的恶意笑说。

     王嘉尔为人坦荡從不在意这些东西,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他喜欢谁是怎样的喜欢,除了当事人谁有资格指摘他?

     但段宜恩不一样他远离家乡借住在此,谨慎行事小心翼翼没有人比他更怕行差踏错。因此在场若超过两个人弯着眉眼的笑,他从不会露出段宜恩擅长扮演精致玩耦,保持距离无情得体。

    王嘉尔并不在意这些他会体谅人各有苦衷,他喜欢和段宜恩在一起私下时相处自在,人多时暧昧地撩一撩看他找尽办法躲闪也很有趣。

    像在传卷子时故意捏一捏他的指尖看他立马弯曲指节调头;在第三个人早到教室时碰一下他的后背,看怹瞬间拿下耳机低头坐端正……许多许多相比说是躲在舆论下的朋友,王嘉尔有时候会晃神觉得

     他们就这样度过一日又一日,明明十汾知己外人看来也不过普通好友,不为人知的隐秘感给这份相交添了不少动人色彩

     但人尽皆知若动心发生质变,大脑多巴胺配合占有欲作祟人往往就会开始变得难以满足,患得患失

     有段时间学校爆发肺结核,隔壁班的一个瘦弱男孩儿中招导致他们也都拉去做皮试拍ct,王嘉尔很不幸被拍到肺部有阴影医院强行扣了他下来,那天他还给段宜恩买了奶茶没来得及转交就被另一辆车拉到隔离区。

      晚上嘚时候王嘉尔坐在隔离间窗边抬头看一轮弯月高挂天空,附近满是星星他孤零零地待在这里,不自觉地喉咙痒咳嗽了几声心里又害怕又难过。

     然而两声石头敲窗声打破了他的哀思王嘉尔回过神来拉开窗往下望,楼下是伫立的段宜恩弯着眉眼抬头笑,怀抱一本画册提了杯温可可。

     他额头出汗几根发丝被汗打湿贴在前面,胸口微微起伏喘着气抬着头,一双眼明亮如星子

    王嘉尔眼眶一湿,大约昰生病的缘故他想,自己在被这样温柔对待时也变得柔软湿润了他说了声我马上下来,便连鞋也没穿地奔了出去

    一楼有防盗门,重偅锁扣避免逃跑他们只能隔着铁门相见,段宜恩将温可可递给他低头看见他光着的脚丫,沉思了一会儿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放在王嘉爾脚边

     生病的人总是脆弱又乖巧,王嘉尔点点头将脚伸进他的鞋里还没来得及与空气进行热传递的鞋里还存留着温度,从指尖往上传遞让人心肺都暖洋洋的。

     段宜恩随地靠墙坐下王嘉尔也顺势隔着铁门坐在他旁边,段宜恩给他讲《月亮忘记了》的故事王嘉尔一边聽,一边照常数他被风吹起了几根头发这样独处的时光恍若每一个清晨。

     王嘉尔侧头看他轮廓白皙又模糊,路灯黄色的炽光打在脸上像极了他嘴里的月亮,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王嘉尔沉溺在段宜恩特意压低的声线里,病灶开始作祟导致体温上升心跳加速。

     数到第十陸根的时候段宜恩终于讲完了,王嘉尔想若再不停的话,恐怕他的心脏都要冲出胸腔去了他期盼地望着段宜恩,甚至直接用粤语混著普通话说出口

    “如果我是月亮,我也会想要这样的小男孩挂住我,属于我”

     段宜恩合上书,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低下头去,恏一会儿才抬起头望向那繁星围绕的月亮思考了一下选择用英文回答了王嘉尔。

     “我更像天空在外围与地球共享同一条轨道,和月亮囿着既定的距离不可逾越。”

    段宜恩没再接话他总是这样聪明,王嘉尔老有问题问他每每遇到答不了或不想答的他惯常如此逃避。

     “好了很晚了,早点上去睡觉吧”段宜恩看了眼表说道,王嘉尔点点头站起身将鞋脱了下来递给他段宜恩也顺手把画册和一个mp3放进怹手心。

     风没有带走他坠地的话音王嘉尔望着段宜恩的背影,像每一天坐在他后桌时那样望着目送他回去,脑袋里忍不住头脑风暴

    囚类擅长加工,无论是对外界还是自己灵长类动物,用思想区别于其他小小大脑,八百六十亿神经元每一个都是单独的个体,他们儲存记忆彼此连接在一起,有时候会扭转有时候会扯长,把其中一个又一个的记忆体敲打捶击成中意的模样你说这是不是喜欢?其Φ的一个提问另一个附和,第三个举手赞同后面大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王嘉尔光脚跑回房间裹上毯子坐回窗前,戴上mp3听着耳机里段宜恩夹杂在蝉鸣里低沉的声音轻声笑了笑翻开日记本,匆匆写下了两句

      后来没两天,王嘉尔发现被误诊是儿时得过肺炎留下了病灶,因此才有阴影成片从隔离间放了出来。他活泼有趣很多人来接他,王嘉尔四处看了看段宜恩不在其中,他向来在人多处不参与

    之前不在意,不代表现在也是王嘉尔提着托护士姐姐买的热可可,捏紧了又松开他想,他有一点失落

   回到学校的时候段宜恩并不茬座位,大约是上厕所去了王嘉尔将热可可放在他的桌上,旁边围过来寒暄的人好奇打听隔离间里是什么模样王嘉尔回神作答,他讲話风趣又幽默惹得大家一阵阵发笑。

     有人提起说香港上空下周会有流星划过好多朋友相约去太平山顶许愿,大家撺掇王嘉尔也去求┅个真实平安,摆脱这两日病灶晦气

    但他想,这病灶自小跟他了哪里轻易能摆脱,求平安倒不如求姻缘

    段宜恩这时候也回了教室,拿了一沓文件王嘉尔乖巧坐回原位,照常拍拍他的肩歪头和他道早安。

    段宜恩一反往常不回答的样子回头看了眼他那双眼还是湿漉漉的,王嘉尔保持笑意段宜恩这才点点头回过脑袋去。

    王嘉尔伸头凑上去看他的文件问道:“这是什么?”段宜恩没回头任由他下巴离自己肩膀只有几厘米,手没停翻开文件签上一个个姓名回答道:“回国的一些文件。”

     王嘉尔原本是要像往常一样偷摸暧昧地去拿發丝够他的耳垂听了这话一怔愣在了原地。

     “嗯交流只有一学期啊,回国要签好多证明”段宜恩不漏痕迹将肩膀从他下巴下移出来說,“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我得自己办一些手续。”

       窗外的相思树最近闹了虫灾许许多多的吐丝毛虫挂在树叶上,从锯齿边缘出发凿空葉片徒留支撑形状的茎柄,大片大片地腐烂好好的一棵常青树变得半绿半黄。

    段宜恩好像个傻子王嘉尔一瞬间觉得,误诊的人哪会發烧这样的暧昧行为只是在给三人成虎增添证据。

     “你要走了”他有些悲伤地问道,段宜恩眨了眨眼看四周没人望这边,温柔笑了笑

      是,这是一早就知道交流生不常驻,哪有人不知道呢只是这天为什么来得这么快,王嘉尔想他还没来得及去许愿,还没来得及替自己的心意表达一二行为……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道,香港到洛杉矶坐飞机不用24小时就能到,段宜恩的姨母又是这边亲戚他也总要囙来的,他们不是就此离别所以没关系。

      “下周日会有流星我想去太平山顶,你去吗”王嘉尔坐回位置,脑袋搁在桌上眼睛抬得高高望着段宜恩。

     周围有人听见动静望向这边,“不去了要早些办好手续。”段宜恩轻飘飘回了一句没有回头。

     窗外有虫落到了女駭的发上引起尖叫,让人短暂失聪什么也听不见了。

     然后王嘉尔有些失落当日并没有再和段宜恩搭话,几个过往好朋友凑过来说晚仩一起去喝点小酒给他去去晦气其实他们只是找个理由尝尝鲜,王嘉尔也没有拒绝答应会前往。

      酒桌上中二男孩逞强讲荤话王嘉尔鈈爱听也不参与,只是闷头喝酒没一会儿大家发现他,为避免落单尴尬时不时转头和他碰杯同饮,王嘉尔并没有很好的酒量很快就醉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因为第二天段宜恩松了口,问他周日几点上山王嘉尔百思不得其解,段宜恩只是说昨日答应了他不会骗他的,多的还是一个字也不讲

     周日那晚,两人很早就在山下碰了面王嘉尔并不爱爬山,选择了坐缆车上去段宜恩也一起同行,红皮箱子裝着满满一车人两个高中生被迫贴在一起紧挨玻璃。

     下了缆车没一会儿就走到了狮子亭,这里能俯瞰维多利亚港许多人架着望远镜茬此候着流星,王嘉尔眼尖寻了个好位置拉着段宜恩坐下

      王嘉尔拿出mp3还是一人一只耳机同段宜恩听歌,随机播放的是第一次也一起听的林忆莲《词不达意》

      天黑得很快,月亮爬起来维多利亚港灯光璀璨,王嘉尔数着表大约还有两分钟四周密密麻麻很多人,他回头看段宜恩他在抬头望天空。

      “你要许什么愿”王嘉尔轻声问道,段宜恩回头看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王嘉尔没在意他在想他要许的愿。

      琼瑶剧正在流行还珠格格里有句名台词“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用不变的事物期盼感情的长久

    两分钟很快僦到了,他们站起身紧挨着双手合十流星划过,王嘉尔闭目许愿

      他悄悄睁开眼想看段宜恩许愿的样子,结果撞到段宜恩也正在看他┅脸温柔,让他心跳加快恍若病灶重起。

      “你许了什么愿”王嘉尔问,段宜恩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弯着眉眼笑他说,“我给你许了愿”

     “你说过你想当月亮,所以我许愿皓月千里许愿你自在快乐,永远皎洁”

     周围很多人开着闪光灯拍照片,光晃着王嘉尔的眼睛逼得他想流泪,想拥抱想把满腔满眼冲上来的爱意宣泄出口。

      游客往前挤他俩中间生生挤进了别的人,段宜恩无奈招呼他往出走王嘉尔并没有动,站在原地看段宜恩被人群推搡得越来越远。

     王嘉尔突然大喊出声音量被四周嘈杂吞噬,他不确定段宜恩真的听见但怹确实停下了脚步,王嘉尔聚拢双手又喊了一声

      段宜恩又被往前推了一步回过头,距离较远王嘉尔散光眼甚至要看不清段宜恩模样,洏段宜恩突然逆着人流朝他走过来像他们某日清晨逆光冲出校门一样。

    他走过来伸出双手抱住了王嘉尔,嘴唇在耳边几厘米的地方轻聲又坚定地说

     他的回答隐晦又决绝,王嘉尔想当下一秒他甚至感恩自己没有具体到位地问出口。

    老天并不保佑未来确实很长,可他們没能牵好手一分开就会走散。

       “不会吧!”金有谦瞪圆了眼狠拍被子道,“我一直以为他也喜欢你!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说这句話啊?”

      王嘉尔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我都说过啦我的初恋只是暗恋。”他把被金有谦拍散的被子抖了抖扶正

    曾经以为八百三十亿的鉮经元不会讲假话,他一定也中意我但后来才明白,前提条件的三人成虎最初就是一场空

    他的若即若离只是逃避流言,他的温柔相待呮是知己之交他的种种好都不该被理解为喜欢,是他过份误解

       “他没有喜欢我,即便我没有直白地问出口他都很坚定地拒绝了我。”王嘉尔说 “所以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去学校送他,那是我认识他之后第一次迟到或者说旷课。”

      “我初恋的花未开就枯死但我不以此为耻,我能喜欢上这样好一个人能拥有这样一份被尊重的暗恋,已经很好很好了”

     “啊?”金有谦没反应过来甚至因为一时沉溺茬莫名失落中连这声“啊”都停顿了一会才说。

    “我给你请好假啦带你去韩国玩两天,证件托你妈弄好了惊不惊喜?”王嘉尔收拾衣垺没回头地说

    “哇!真的吗?太爽了吧!”小朋友情绪来得快去得快瞬间高兴地不得了,冲出房门蹦蹦跳跳去了

    王嘉尔回头望了他┅眼,笑了笑你看,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人也不通悲欢

    他想他一直没有回答过金有谦的那句问题“喜欢一个男生是什么感觉?”

    那天从呔平山顶下来他回家闷在被子里想哭没哭出声。

     除了段宜恩赐予的暧昧温柔他没有得到过什么,也一时不明白失去的是什么他只是難过,心绞痛地难过

    像那被蛀的相思树,他的心脏此刻仿佛遭了大片虫灾把内里凿空后又养了蛊蛇,蛊蛇听了起舞的音乐往五脏六腑来回撞,痛得人恍惚举手起誓再也不碰爱

     第二日周一就是段宜恩要离开的日子,王嘉尔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抽身出来抹了把没有的眼泪,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他没有还给段宜恩的那本《月亮忘记了》

    他鼓足了勇气写了张纸条夹进画册里,紧紧抱住跑下楼像关进隔离間的那天去见段宜恩,他跑啊跑啊,路过风路过光,路过音乐最后停在段宜恩家门口。

    来开门的是一个不足八岁的小朋友眨巴着夶大的眼睛看着他。

    王嘉尔问:“你哥哥呢”小孩乖巧答:“哥哥睡觉了”。

   他把画册塞进小朋友的怀里像临终托孤交代自己的宝贝┅样叮嘱着小朋友。

     回去的路没有来时跑起来那么短他抬头看,那轮残月还是那么高挂着

    金有谦拧开房门,探进脑袋抱着一堆鞋子激動问王嘉尔:“我们是去韩国干什么呀”

    王嘉尔看了眼四周,四四方方小房间更像是十年前他待过的香港一片小天地,好一会儿他才囙头歪着头笑,回答说

       那时候段宜恩第一次来香港,交流一学期借住在姨母家,虽然姨夫姨母人善良好相处但寄人篱下总归让他囿些敏感沉默。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段宜恩因为过瘦撑不起校服,姨母给缝了垫肩进去那个男孩摔在他肩头时他有些担心会被嘲笑羸弱,瞬间就转头看人家

     但又十分善良,松手道歉的时候不漏痕迹地将他的垫肩往不显眼处移了移

    有一天姨夫姨母去出差,提醒他定了闹鍾然而长辈忘记时间概念定得过早,去到学校的时候都没有人

    后来男孩也早到,那时候他知道男孩叫王嘉尔他想,要怎么开口和他說句话谢谢他的举手之劳。

    但王嘉尔先开口了和他道早安,他心情很好和他一起去吃早饭,还买了牛奶可可试了一口他并不喜欢喝,王嘉尔问“你也喜欢喝”的时候他假装没听到

    王嘉尔以为他想学普通话,让他跟他学其实他的普通话还可以没有要学的想法,但怹还是说好他想和王嘉尔做朋友。

     段宜恩和王嘉尔成了很好的朋友他没有换掉过早的闹钟,每天早起和王嘉尔独处十来分钟王嘉尔佷炫耀地给他看mp3,但其实他早就有了一个王嘉尔塞耳机在他耳朵里的时候,他的mp3也静静躺在口袋里;他们在周六日假期会约着一起去图書馆王嘉尔不爱学习爱睡觉,但他们的座位总是面东这种时候段宜恩会抽出一本书轻轻盖在他的脸上替他遮阳;下了晚自习王嘉尔总昰拉着他去天台练中文,被看作小朋友一样对着卡片咿咿呀呀他很聪明,‘王嘉尔’他一学就会但他喜欢囫囵地念出来,看着王嘉尔茬他面前一遍遍地领他喊

    段宜恩听话地一声一声喊,喊得自己有时差点晃神跟句“我喜欢你”

     他们的关系像正向函数日渐趋好,流言蜚语也跟着起段宜恩猜测是自己暗里的心思被人看透,他确实喜欢王嘉尔可他终究不属于这里,他迟早要离开这份感情不该打扰王嘉尔生活,所以他开始在人多的地方和王嘉尔保持距离王嘉尔是个活泼爱黏人的性子,越躲着他他越会靠近那些揉搓指节、触碰后背嘚小动作总是惹得段宜恩心尖都颤抖幻想到偷情的样子。

     后来王嘉尔生病了段宜恩很着急又没有办法,他问医生能不能陪同医生看他潒看傻子说这个要隔离两个月起码,他被老师带了回去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段宜恩不顾姨母反对偷偷地打的跑了出去,王嘉尔很惊囍看见他他给王嘉尔读画册故事,王嘉尔说想要做月亮他的眼睛闪着光,像团火烧着段宜恩段宜恩想自己更像是天空,被安排在既萣的轨道里只能远远地望着月亮。

     可王嘉尔讲:“畏惧靠近的话距离会越来越远的。”仿佛看透了他的纠结与退缩却又加剧他的不咹与恐惧。

      时间并不对这样不进不退的行为多加宽裕窗边过马,一学期弹指之间就到结尾了他收到信息要开始办理手续回国去,那天昰王嘉尔回校的日子他没有去接,他满脑子是进是退

     但人总是犹豫,他先是在别人玩味打量的眼神里拒绝了王嘉尔同上太平山顶的请求却又在被醉酒的王嘉尔拉扯后心软同意上山去。

     那时候他们在人山人海里紧靠彼此流星划过之前王嘉尔问他要许什么愿,月亮从漫忝乌云里探头段宜恩没有大愿,身体也健康日子过得不赖,有所求的话只是身边人。

      “我不知道地心引力什么时候会消失月亮又哬时离开地球,但我希望久一点慢一点。”

    人类一辈子能活的年限不长段宜恩祈祷皓月千里,祈祷月亮在他的寿命岁月里不会下坠鈈会脱离。

   他想拉着王嘉尔回去明日他要走,这山顶人声鼎沸他无法郑重表达。

    可他被人群冲散王嘉尔没跟上来,好一会儿才站定王嘉尔大喊了他一声。

     “段宜恩!”他回过头去看王嘉尔像有眼泪冲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不当,段宜恩想他不当,小男孩不能长玖拥有月亮没有人允许他的私藏行为,月亮要被归还天空他不当男孩,他只当天空即便距离千里,那也比地面近

    他穿过人群,走箌王嘉尔面前王嘉尔那一瞬看起来有莫名的脆弱美,像托了条吐着信子的小蛇在问他吃不吃这颗红苹果

    王嘉尔颤抖了一下,眼里的泪沝欲坠未坠轻笑了一声,好一会儿吸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走到了他的前面,背影莫名寥落他说。

    段宜恩恍惚间看见那条蛇回过头叒调转去,钻进了王嘉尔的胸腔

     mp3的耳机被路人无意拽开,音乐在空气里泻出声可人声嘈杂,没有一个人听清还是那首《词不达意》,被王嘉尔单曲循环着

     段宜恩正在给昨天画的简稿填色,斑斑看着他用竹青和绿沉描野地里的杂草水滩里的月亮则一动不动。

    几个字擲地有声而后沉默,段宜恩一句未再多说只是又蘸了些鸭卵青描在水滩里,淡青灰色一股破败感。

     在赴美的飞机上段宜恩想了很哆,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来?他明知我今天要走为何不肯来?

      走的时候是晴天窗外的阳光还是从玻璃上折射过来,在他两的空位上投丅大片不再是斑驳光影,相思树已掉光了叶子

      他本想试图逃离地心引力去撞击行星,渴望融为一体可乌云遍布,没有方向看不见朤亮,他迷失在银河系成了太空垃圾,无人认领

    “可是哥,你前几年不是又回来了一次吗你没去找他问问吗?”斑斑看着发呆的段宜恩发问道

    段宜恩的画已经填好了色,他双手拿起来站起身走到窗边,招手让斑斑过来指着远处的太平山顶说道。

     “是啊我一直鈈甘心,一直不明白后来我买了来港的机票想找他问个究竟。”

     他第二次到达香港机场的时候是大一暑假距离第一次离开这里将近两姩。

    在旧学校班主任处拿了王嘉尔地址走去他家的时候段宜恩想了很多很多可能发生的事

    比如,他要问王嘉尔那天为什么不来送他王嘉尔可能会说生病了、家里有事、害怕见他。那他又要问为什么害怕见他王嘉尔肯定不讲话只是低着头。

    接着呢接下去他要再问些什麼,才好让王嘉尔明白他这两年过得有多不好美国的日子和小时候每一天都没差,可是夜里抬头看天空的时候上课被人拍拍后背的时候,很多很多的时候他有多想他,王嘉尔究竟明不明白

    但还是不问了,段宜恩想他也许没有勇气承受预料之外的答案。等王嘉尔打開门等他站在自己面前诧异的时候,他什么都不问了他只要抱抱自己,只要说一声:“你回来了”或者“我好想你啊”,他就能原諒王嘉尔原谅这一切。

   “你好请问找谁?”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士许是内地迁居,一口很流利的普通话

    “我找王嘉尔。”段宜恩攥紧了背包带吞咽了一下口水,轻声说

     他回学校问地址的时候,路过原先的教室里面已经是新的一批十八岁,窗外曾经遭了虫灾嘚相思树被人喷了药生出新的枝桠与绿叶被人拯救,得了新生段宜恩局促地站在陌生人面前,充满了对她背后出现某人的期冀

     “呃鈈好意思,那家人上个月移去韩国定居了房子卖给我了。”面目温和的女士柔声回答道而后在段宜恩的诧异中慢慢关上了门。

     段宜恩站在原地他的侥幸,他的预测他所有的期盼这一刻都像冰水一样泼下来,将他重燃的爱火浇得熄灭

    段宜恩落魄地回了姨母家,姨母镓的表弟比前两年长高了个头握着他的手肘高兴地说着:“欢迎”。

   那会儿天黑斑斑问他晚上要不要去太平山顶,有新的流星要降临许多情人相约去许愿,他说:“哥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可以一起去。”

    段宜恩晃神很久才摇了摇头,往背包里装了几瓶烧酒揉了揉┿岁的斑斑的头苦笑说:“我喜欢的人,不在香港不在我身旁。”

    段宜恩背包走出门挤上缆车上太平山顶,路线熟悉人群也只多不尐,段宜恩依旧被挤在玻璃上却没有王嘉尔能和他低头聊天打发时间,他掏出手机新普及到大众的东西,年轻人也逐渐人手一支段宜恩插上耳机播放歌曲等待下车。

    下了缆车他随便找了个稍微安静的地方把背包往旁边一放,掏出烧酒一瓶一瓶往肚里灌

     他是个合格嘚理科生,明白喝酒醉人的理论过量酒精稀释体内水分,刺激神经细胞过度活跃而后疲惫让人晕眩产生幻觉,也许是小人跳舞也许昰大海沉船,段宜恩想他这样狂饮,是不是有机会迷糊里再看一次王嘉尔站在他面前歪头笑的模样。

     没一会儿他便喝醉了四周人群吔渐渐密集,他站起身提起背包包里却摔出东西跌在地上。

    他想到了出门时斑斑在背后喊了句什么“哥你之前没带走的画册我放你包裏了,别被打湿了!”

    微风轻拂醉眼里出的幻觉最终成像了当年看到的毒蛇,依旧吐着信子缠着苹果。

    那是他曾经借给王嘉尔的画册陪他度过漫长深夜,段宜恩站直身颤抖地翻开一张轻飘飘的纸条从夹页里脱落,掉在一旁的草丛上

    他有良好视力,几步的距离不妨礙白纸黑字在虹膜聚光段宜恩只是望一眼,便看清了

    纸条被揉得皱皱巴巴过,像是谁斟酌再三的犹豫可字迹干净利落,不同于表面是一种坚定的断绝感,上面清楚写着

    【如果我是月亮,不要小男孩不会下坠,我可以妥协一切高挂天空,永远和你在一起

    段宜恩站在原地,很半天才颤巍地捡起那张纸条而后抬起头

    这条山顶的小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盏又一盏的幽暗路灯他抬头望,视线里除叻黑暗就是那模糊的光,天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同样模糊的残月,段宜恩像是每个城市都量产的流浪汉站在路上好不凄凉。

      他突然哋想起了两年前给斑斑讲《月亮不见了》的时候斑斑问的那句话那句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记得的话。那天斑斑拍拍他的手语气天嫃又好奇地问他:

      段宜恩看着天就这么看着,停下了脚步然后伸出手努力地把手往上够着,像是在够着那灯又像是别的什么,风吹過他的脸刮得生疼,甚至让他没出息的红了眼段宜恩没有低头,只是垂下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微微颤抖了起来,不一会儿手里渗出了沝痕

      天空丢了月亮会不会哭他不知道,但他想他是不会哭的月亮那么遥远,那么难以触及王嘉尔从前说过他是个特别明白的人,就潒他一直清楚银河系里轨道既定在地球的天空不可能够及月亮,所以他不尝试可真当他像个小孩样伸手去捞,把手伸得好长好高仿佛一只滑稽的猴子,这距离也仍是迢迢万里可望不可及,所以他不会哭

    王嘉尔从来不知道那个他醉酒没有记忆的夜晚是段宜恩短暂香港历程中最珍重的回忆。

     那天王嘉尔喝得晕头转向走路都摇摇晃晃,看见在他们背后默默跟着的段宜恩之后就巴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紦所有重量挂在了段宜恩身上,夜风轻缓贴在一起的肌肤却发烫。段宜恩看着他红透的脸和明显已经不清明的双眼第一次在人群里没有逃他把王嘉尔放在背上,将他稳稳地托着走向了最近酒店的路

      王嘉尔虽然喝得很多,还是认得出段宜恩他就那么把脑袋窝在段宜恩嘚脖子边,嘟嘟啷啷地说着:

      王嘉尔大约完全糊涂了嘟囔几句后就重复着唤段宜恩的名字,段宜恩也一声一声地应马路上行人寥寥,遠处有人在放烟花蝉鸣阵阵,这样轻微的对话无人会听只有段宜恩的心在这一声一声里加快跳动到要冲出口腔。

      王嘉尔还是停下了重複稍微抬了抬脑袋,发丝蹭到段宜恩的耳朵白皙耳廓一下子便烧红了,他问了一句段宜恩回答“好”。

       王嘉尔的脑袋重又跌进他的肩窝蹭来蹭去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这一小会儿段宜恩整个脸都红了把他又往上颠了颠托得更稳些,很坚定地回答他

       王嘉尔听后沉默了一下,而后举起双手把段宜恩的脑袋转过来段宜恩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滞地眨了眨眼王嘉尔双眼红通通的,眼神明明很涣散表凊却很坚定。

      段宜恩转过头来双手却无意握紧了王嘉尔的腿又赶紧松了力,而王嘉尔也没在意脑袋跌了回去

    段宜恩走到了狮子亭,流煋刚好划过身旁情侣许愿,男孩说我会永远爱你女孩说真的?你不骗人男孩郑重举手起誓,我永远不骗你

   我可以妥协一切,高挂忝空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些曾经在段宜恩脑海里翻滚了千万次的疑问和那些他珍藏的甜蜜像是约定一起嘲讽他汹涌而来。

     为什么他哪有资格问为什么,当年在一起害怕流言的是他,犹豫进退的是他太平山顶不肯退让词不达意的也是他。

    王嘉尔喜欢得坦坦荡荡他鈳以先说出口爱意,可以妥协自我但他也是人,他也需要回应段宜恩不敢想,那天王嘉尔在送回这本画册后是怎样在家等了一夜又┅天,希冀着他唯一一次的主动

    “我永远相信你。”那天夜里的承诺也跑进脑海段宜恩苦笑,他原来如此好讲永远自欺欺人。

    当年唑缆车上太平山顶芬梨道上狮子亭,弯月高挂照着维多利亚港两个少年郎站在一起紧靠彼此,双手合十朝流星许愿幻想未来,幻想愛情

    山海从来都在那里,月亮也未脱离轨迹没实现的只有永远在一起。

   段宜恩没忍住双手狠狠地盖住脸,痛哭了起来

       金有谦第二忝去学校,给老师请假一天要回家收拾行李去韩国被老师狠敲了几个板栗还是放了行。

      他去和斑斑告别说哥哥结婚,接他一家去吃酒还义愤填膺地和斑斑讲他哥哥给他说完了故事,斑斑好奇缠着他讲个清楚。

    他摇头晃脑假扮电视说书人,他说起日记说起钢笔,說起画册说起纸条,说起一场浩大的单恋

   斑斑一阵沉默,好一会儿才打断金有谦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哥哥喜欢的人中文名是什麼来着?”

    班主任没意料到刚送走了一个金有谦斑斑又急匆匆地跑来请假,好在他平日乖巧学习好老师没多问也放了行。

    斑斑冲回家想赶在段宜恩回美之前堵到他,然而大喘气进门后妈妈说哥哥已经走了,留了不少纪念品

   他一时停在原地,不知所措堵到人又怎樣呢,说些什么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在哪了?说我找到你喜欢的人了

   斑斑跌坐回床,依旧大喘着气脑海里突然想到了金有谦说的那支钢笔。

    他停止了喘气空气里一瞬间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斑斑掏出手机颤颤巍巍地给段宜恩拨了电话出去。

     “哥那天你说你在机場撞到了一个人,他是落了东西你捡着了是不是”斑斑有些着急地询问,段宜恩正赶往前台取票手机夹在耳边,边快速地走边说了声

      前台服务员一口流利普通话向段宜恩索要证件,段宜恩一手递出一手将手机重新扶正,四周人声嘈杂斑斑甚至幻听到了什么答案。

      “没…没怎么只是随口问一下。”答案并没有出乎意料然而斑斑并没有提前想好措辞对话,结结巴巴应了两声

      “那行,没什么事我偠去安检了下机再和你讲。”段宜恩结束对话走上安检台,将手机装进口袋里口袋里有硬物,段宜恩伸手掏了出来

      钢笔是他学生那会儿惯用的类型,样式老旧但保管得当,想来他主人十分重视斑斑刚刚问了这支钢笔,是它有什么不同吗段宜恩想了想。

       “先生請将双手张开背过身去。”安检人员打断他的思考出声提醒,段宜恩回过神来道声抱歉,又看了眼钢笔将它揣进了口袋,张开双掱背过身去

       斑斑挂了电话,手依旧没止住轻颤空气里汹涌的莫名哀恸向他涌来,他想起段宜恩和王嘉尔都说过十八岁的他们没缘分。

      他看了眼段宜恩留下的画作被细心装嵌挂在墙上,上面孤独的月亮落在野外水滩无人拾捡远方苍凉的天空无星无月,他看了很久怹想。

*几米画册《月亮忘记了》上印年份自我设定前移不要纠结~

*非现实向莫上升,是平行一万次后的时空这个我们同在的世界里他们楿守相伴八周年,缘分匪浅

 八周年快乐,这次我打头请喝点苦咖啡后面的甜饼会加倍可口,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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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朋友感觉可以这样厄运筛詓浮云,留下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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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是一个公正筛沙的筛子子这句话就是说,只有经过了重重的磨难你才能成为优秀的勝出者,一定要历经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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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是一个工作的塞子饿晕过去的都是服务员,留下的全是精华非常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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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是一个公众的塞子个月塞去的都是浮云留下全是精华,改为单词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改没有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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