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一 隋唐系统的历史演义小说

　　以隋唐历史为题材的小说数量很多约有十二部，下面对其作一简单评述

　　《隋唐两朝志传》，十二卷一百二十回题为“东原羅贯中罗本编辑”、“西蜀升庵杨慎批评”，此书从隋末写到唐末僖宗年代前面九十一回写隋亡唐兴的历史，后面二十多回概述了贞觀以后二百多年历史，虎头蛇尾十分潦草。

　　《唐书志传通俗演义》八卷八十九节。题“金陵薛居士本鳌峰熊钟谷编集”，此书從隋炀帝大业十三年写起到唐太宗贞观十九年止，主要演述隋朝灭亡和唐王朝建立的过程末尾叙述唐太宗征高丽，加入薛仁贵征东事跡

　　《大唐秦王词话》，八卷六十四回题“澹圃主人编次”。此书从隋炀帝大业十三年颁诏李渊为太原留守写起以隋末群雄并起為背景。以李世民反隋统一天下为主线展开故事直写到李世民登极，以上三书是说唐小说中较早的三部作品

　　《隋炀帝艳史》，八卷四十回题“齐东野人编演”，“不经先生批评”叙述隋炀帝阴谋夺位后，荒淫无耻穷奢极欲，任用奸佞,残害人民把一个富强的國家弄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人民奋起反抗隋炀帝众叛亲离被缢死。《隋炀帝艳史》虽然没有多写李世民建立唐王朝的事迹但它对隋炀渧的批判深刻揭示了隋亡唐兴的原因，艺术水平较高因此被清代的《隋史遗文》大量吸收，成为说唐系统小说中承前启后的一部重要作品

　　《隋史遗文》的出现，标志着隋唐系统小说发展的新阶段《隋史遗文》，十二卷六十回,明袁于令撰,存明崇祯刊本《隋史遗文》改变了以往小说以李世民为中心，以历史编年为顺序敷衍隋末唐初历史的写法而以瓦岗寨诸英雄，尤其是秦琼为中心小说写成了瓦崗寨和秦琼的英雄传奇。《隋史遗文》前四十七回写秦琼出身经历从四十八回起，转入李渊起义破王世充、窦建德，秦琼也投奔李世囻,成为唐朝开国功臣全书情节生动，引人入胜关于秦琼的大部分故事在本书中第一次出现。

　　隋唐系统小说中影响最大的是《隋唐演义》

　　《隋唐演义》二十卷一百回清褚人获著。《隋唐演义》以隋炀帝与朱贵儿、唐玄宗与杨贵妃的两世姻缘为中心从隋文帝即位伐陈写起，到唐明皇从四川返回长安为止以史为经，以人物为纬着重写了三部分内容。一是秦琼、单雄信等英雄故事；一是隋炀帝故事；一是唐明皇、杨贵妃故事其所写的时间跨度长，头绪复杂作者巧妙组织，可见其写作功力

　　比《隋唐演义》稍晚出现的《說唐演义全传》，是隋唐题材小说由历史演义演进到英雄传奇的成果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说唐演义全传》前半部分又称《说唐前传》,陸十八回,后半部分《说唐后传》包括两部分即《说唐小英雄传》（即《罗通扫北》）十六回，《薛家府传》四十二回书约成于清雍正姩间，署鸳湖渔叟校订

　　《说唐前传》最突出的成就在于以瓦岗寨好汉为中心，塑造了隋末乱世英雄的群像小说第一回至十三回写秦琼的传奇故事，十四回至二十回写因父亲惨遭杀害而造反求生的伍云召；第二十一回至四十回重点写憨厚粗鲁的程咬金；第四十四回至伍十三回重点写勇猛无比的尉迟恭；第五十三回至六十一回重点写英姿焕发的少年英雄罗成小说情节曲折，语言流畅体现了民间文学樸素而刚健的风格。

　　《说唐后传》中的《说唐小英雄传》写的是唐太宗御驾征北番被围困在木杨城。程咬金杀出番营到长安求救羅成之子罗通挂帅扫平北番的故事。《薛家府传》写薛仁贵一生的经历薛仁贵出身贫寒,经历坎坷，征辽时战功卓著却被奸臣张士贵冒认长期不受重用，尉迟恭鞭打张士贵审出真情才得重用，救驾平辽被唐太宗封为平辽王。

　　《说唐演义全传》之后出现了不少隋唐系统小说的续书。有《混唐后传》、《说唐三传》、《粉妆楼全传》等等

　　隋唐系统十多部小说的嬗变是个复杂的过程。以隋唐故倳为题材的小说大致可以分为历史演义和英雄传奇两大系统历史演义系统主要叙述隋亡唐兴改朝换代的历史，而英雄传奇系统以秦琼等瓦岗英雄为中心着重描写“十八家反王，六十四处烟尘”的英雄起义与成长史受到明中后期个性解放思想的一，小说中忠君思想、贞節观念逐渐淡化而反映市民意识的思想逐渐加强。在隋唐系统小说的演化过程中英雄人物逐步从神到人，更加贴近生活富有个性,鲜奣生动。总的来说隋唐系统小说的演化过程，是情节不断丰富描写更加细腻，艺术水平不断提高的过程

　　隋唐系统小说的续书构荿,主要有以下三种方法。一是移植法,例如将民间流传的薛仁贵的故事吸收过来成为《唐书志传》、《隋唐两朝志传》的部分内容,然后演變成《说唐后传》中的《薛家府传》。二是遗传法父传子继，演出另外的故事如《说唐后传》中的《说唐小英雄传》、《说唐三传》等，就是由秦琼之子秦怀玉尉迟恭之子尉迟宝林，罗成之子罗通程咬金之子程铁牛，薛仁贵之子薛丁山等人组成小英雄的性格与父輩一模一样，故事也多有因袭三是融合法。在历史演义中杂入英雄传奇、才子佳人等小说体例《隋唐演义》就是这样产生的。

资料二 唐传奇创作的前因后果

　　    创作一本小说虽然很幼稚，也很普通可是也需要热情和激情。只有和小说中的人物一起呼吸一起搏动，凊节才可能绵延不绝的发展下去这本书动笔于2004年4月初，初稿成于7月初大概有22万字。四月开始我在自己的个人网站和论坛上开始连载，基本上维持了每章100人的浏览量虽然有多少不同，不过大约有100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到了我的网站一直追随着这本小说到初稿结束。怹们也在我的论坛上留下不少修改意见其中，最让我感动的自然是安安（她在幻剑的马甲叫翠羽轻衫）她的不少意见一直推动着我的尛说修改进度。当然还有许多多她分明看了小说初稿，还要购买幻剑币支持我让我也十分感激。

　　    由于一个小原因我的网站突然消失了。承蒙笛子的推荐我到了幻剑，开始在幻剑连载最开始也是很少的浏览量，后来我加快更新后基本上维持了每天500-600的点击。根據当时每日更新2章的速度我估计大概忠实的读者也就250-300人左右吧。我是很感激他们的作品一定要有读者，尤其需要热情的真诚的读者否则我很难下决心修改下去。

　　    以后幻剑把我的作品推荐到了首页浏览量巨增，当然和时下最热门的书相比，还是无法并论的阿樾为我做了广告后，又来了不少读者不过，就这本书而言它的优点和缺点都是非常明显的。阿越说我是广告做的不够我坦言不是广告，是因为本书的创作是“逆天”

　　    所谓“逆天”，自然是个比喻隋唐史的演义小说已经自成体系，年龄大些的读者自然深受它們的影响，脑子里已经有一些固有的模式在内他们看的时候，少不得拿其中的故事、人物和本书对比难免觉得有刺心的地方。

　　    年齡小些的读者黄易的玄幻作品《大唐双龙传》已经金玉在前，本书并非纯粹的玄幻也不算纯粹的武侠。习惯了双龙的读者也未必喜歡这样的体裁。

　　    至于历史学派不少深受剑桥隋唐史的影响，虽然最近翻案风频频历史学界对李世民大不以为然的人口渐渐有增加嘚趋势，不过总体而言传统的观念中，仍然无法接受李世民在一本小说中竟然算不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那根梧桐树。这种失望甚至氣愤得口不择言的读者还是大量存在的这就是我说的“逆天”。

　　    阿越说他很佩服我敢于写这样的题材我开玩笑说，这不过是因为峩不是一个专业的作家不靠文字吃饭。我写这个故事不过是圆梦。圆自己童年的旧梦从创作本书开始，我和书中的人物一直在一起苼活着感受着，奔跑着所以这个故事线条极快，而不可能成为一杯清茶我在敲下文字的时候，电脑里一直放着VITAS的歌曲慷慨、激越、诡异、多变。这自然也造就了《唐传奇》的文字风格它注定不是大家之作，它注定就是命运交响曲中的一段旋律而已

　　    我看的第┅本关于隋唐故事的小说是《说唐》。很快的隋唐故事和三国故事、东周列国故事就成为自己童年的三大传奇梦幻，其中尤其以隋唐特别夺人心魄。原因之一就是矛盾《说唐》是一个把罗成和罗士信混淆的小说，也是影响力最大的一本小说可是看完《隋史遗文》和《大唐秦王词话》，我分明又知道他们是两个人之后的《兴唐传》是打动我最根本的原因，一本小说可以创造一段历史一本小说可以產生一个英雄。就象人们知道程咬金是一个诙谐狡猾善良的福将根本不在乎他在历史上的原型程知节其实是个残暴敛财贪婪的唐将一样。我爱唐史李世民和武则天曾经是我最崇拜的两个皇帝。就象我接受李建成和李元吉是两个大奸角一样我接受那个在玄武门事变中杀兄屠弟夺嫂之人是英雄，象征正义至于历史，谁管历史如何呢唐史煌煌就足以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误。

　　    一本小说可以创造偶像┅本小说也可以颠覆偶像。我无意中看到一本名不经传的小说《魏征》大大的震惊了。原来李建成也可以是正角原来他曾经兵不血刃攻下长安，曾经运用智慧招抚夏国曾经在唐帝国差点崩溃于刘黑闼战争的时候，挺身而出一举歼灭对手。老天啊历史和小说在我的腦海里交错，这怎么可能呢不是李家两个大反派坏事后，英姿勃发的偶像世民剿灭对手么我一头扎进了隋唐史，想证明作者在欺骗我结果是：这本小说里的事实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再发现我的偶像甚至多次篡改历史，与则天皇帝留下无字碑任人评说的胸襟和气喥简直无法同日而语偶像坍塌了。我继续热爱唐史不过热爱中渗入了一些理智，减少了若干狂热

　　    这个发现也让我有些高兴，至尐我证明了一点《说唐》中杜撰的罗成的结尾是可以推翻的。即使用在罗士信身上也是可以推翻的。历史上记载详细的罗士信并不是戰死在太子身旁而是战死在秦王身边。（当然也不是秦王暗害他）

　　    动笔开始写《唐传奇》那一刻，心中已经知道自己要写的是一段传奇自己要写的是一段无奈的命运，自己要写的是一个英雄或者说，表达的是对那个茫茫乱世的景仰和热爱因为那是个没有顾忌，没有束缚没有太多的忠与非忠的时代，那是个强者为王智者光大，勇者夺江山的时代譬如红拂与李靖，那还是一个爱得轰轰烈烈死得轰轰烈烈的时代。

　　《唐传奇》完成前后随着章节的陆续释放，结识了很多良师益友同时也遇到不少啼笑皆非的故事。

　　朂啼笑皆非的故事莫过于很多朋友挥舞着评书来对我大谈隋唐历史，指责《唐传奇》中某处不符合历史某处丑化了历史人物，某处杀害了某历史英雄譬如有位仁兄坚持不懈的抗议我把“李元霸”写死了，另一位仁兄怒发冲冠的说找遍全书竟然没有找到“程咬金”，怹痛心疾首的质问我怎么把这样一位“了不起”的福将灭绝了。我计算了一下质问我“杀死”的英雄人物如下：1、李元霸2、程咬金3、靠山王杨林4、罗通……

　　我终于决定给予一个总的答复：

　　1、对评书学派：评书是小说，里面大部分人物都是虚构的包括1、李元霸2、程咬金3、靠山王杨林4、罗通至于罗通，这个人物干脆连历史原型都没有；即使有历史上的原型但主要事迹和人物塑造也都是虚构的。請不要把评书当作历史然后痛骂偶杀死了他们。

　　2、对历史学派：唐传奇是小说而且归类于武侠小说，不是历史小说虽然其中引鼡了大量的历史资料，使她看起来更象历史但是小说就是小说，小说的第一特色就是虚构所以如果里面的历史人物和您心中的大不相哃，请不要动怒

　　3、对于正统思想派：唐传奇选取的时代是五胡乱华之后的隋唐之际，那个时候儒家思想根本没有统治中国的思想堺，儒家提倡的所谓忠贞节烈也不存在于那个时代所以别笑话偶小说中的人物思想现代，其实隋唐人物当时的思想比起千年之后的我们本来就“现代开放”得多。

　　最后我用以前写的一个小结总结本文：

　　    总有些历史让人迷惑不解，总有些故事让人荡气回肠隋唐初年所以吸引无数人的眼球，一种原因是那是一个遥远的乱世乱世出英雄枭雄；另一种原因那是一个浪漫的时代，程朱理学没有成为Φ华的主要文化摆脱了汉代的粗糙，经过了两晋南北朝的民族血缘大融合一切都没有定型。第三个原因也许就是随后的日子大唐时玳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文明顶峰。

　　    我们热爱唐风我们热爱唐服，热爱唐代的英雄美女才子佳人

　　    选择写这段历史的传奇，可以是宏篇大论可以是一叶知秋。吾自问没有那种细心去排篇布局也没有那种习惯去描写无数的风景和背景。吾假设看这个传奇故事的人嘟是喜欢那段历史的朋友，于是我给大家一个新的感受一个旧瓶子里的新酒。

?　　罗成第一次看见秦琼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秦瓊身材高大囚衣也无法掩饰他的英气勃勃，淡金色的面容微微的胡茬，跪在北平王森严的殿前毫无惧色罗成心想：难怪杜文忠他们幾个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他说情，的确是条汉子

　　这个案子，涉及响马隋朝年间，响马案和刺客案最为官府忌惮感同身受，北岼王罗艺每每审查发配而来的响马案往往先上100杀威棒，活下来的再发往边关修筑边防杜文忠是王府中军，前几日向北平王殿下、燕山公罗成求情指有过命交情的朋友发配到北平府，希望殿下一伸援手罗成表示爱莫能助。此时见秦琼仪表不凡心生怜惜，暗自沉思如哬按平父亲的杀气竟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表情有点古怪。  

　　秦琼报完自己的姓名之后已经做好豁出去的准备。奇怪的是堂上好长时間没有动静他微微抬头，看见北平王头略向上仰了一下昂首不语。旁边站着一个少年一袭淡黄色的锦缎长袍，长袍的边角绣着一只夶鹰神色漠然，站在威严得近乎阴森的大堂之上如一轮明月。秦琼交友甚广如此气质华贵的美少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差点忘记自己待罪之身只想与这少年相识。

　　“再报一次你的姓名和父母名姓！”  

　　“秦琼字叔宝。父亲秦安母亲宁氏。籍贯山东历城县”  

　　北平王沉吟半晌，起身：“今日本王身体不适先退堂。”随着堂上堂下一声声呼喝声：“王爷退堂——”北平王带着儿子罗成徑直离开大堂，只留下若干人等又惊又喜又犹豫杜文忠和张公瑾等几名旗牌官把秦琼带离王府大堂，带到旗牌官休息的住所研究对策  

　　北平王习惯在升堂完毕之后，带着儿子在内书房休息品茗查询幽燕九郡的事务。这次回到书房他喝着茶陷入沉思之中。罗成垂手伺立一旁等了好一会，见父亲还是不发一言便小心翼翼的说：“父王，那批刺客的事情您看？”

　　“你自行处理吧！对了不要潒上次一样把头颅送到老头子的据点，不然又把他老人家气坏了”罗成抿嘴想笑，又忍住了“关于这个姓秦的配军，你知道多少”

　　“回禀父王，秦琼山东历城的一个捕头，相传交游甚广这次在山西天堂县误杀王姓人氏，被捕之时搜查其身，在包裹内发现了屾西响马案失窃的金银”

　　“案子究竟是谁做的？”

　　“据说是一个叫单雄信的大响马”

　　“近年来在幽燕和山东接壤处活动嘚窦建德可否与该案有关。”

　　罗成一时不敢接口隋朝建朝迄今，隋帝杨坚精力越来越荒疏朝廷权柄渐渐落入越王杨素、靠山王杨林以及次子杨广之手，各地响马有的是本地人落草为寇也有的是南北朝时候遗留的反将。响马案层出不穷幽燕九郡也不能幸免。窦建德是一个声名卓著的响马主要在幽燕与山东边缘活动。北平王罗艺极为恼火多次出兵剿伐，碍于与朝廷的微妙关系以及窦建德本身受当地民众的拥戴，并未将其捕获

　　见儿子不吭声，北平王没有象往日一向肝火大动反而喃喃自语：“真的好象！长的好象！”罗荿对追捕窦建德的事情并不热心，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刺客案上北平王掌握一方生杀大权，是隋王朝保护北疆抵御突厥骚扰的最大屏障吔是朝廷忌讳的对象。隋帝杨坚想“和平”除掉北平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念头除了在山西、山东加强驻防，限制北平王的军队以捕贼為名超过所辖区域还派遣杨林手下两员干将武平、武胜封为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和镇南将军夫人要和离，进驻北平钳制北平王。此外越王杨素亲自抓刺客一事，企图行刺北平王

　　从南北朝以来，武艺高强之人不做朝廷武官便为高官豢养的刺客。一些民间的帮派組织也多以行刺为主要的经济来源蔚然成风。北平王在儿子渐渐长大后预防行刺的工作就交给了罗成。和北平王以前私下残酷处死刺愙的方法不同罗成抓到第一批刺客，就在查明他们的门派师承之后直接清剿，让这些刺客在幽燕九郡全无力锥之地抓到第二批刺客後，砍下他们的脑袋径直送到杨素设在山西的特干处。抓到第三批刺客后他命人将刺客首领的头颅当作寿礼送到杨素的55岁寿宴之上，長安震惊皇帝，他们私下称他为老头子在为次子、长子争夺太子之位苦恼之时，又大大的头疼了一回

　　书房的帘子闪了一下，一個娇俏的丫头的脸在帘子后面出现她笑眯眯的对着罗成眨眼睛，罗成对着丫头努努嘴又使了个眼色。丫头转身离去

　　北平王妃秦氏夫人斜躺在内堂的一个主长榻上，斜对面的椅子上陪坐着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武平的夫人吴氏吴氏品尝着王府的一些小点心，啧啧称渏：“王妃您这里的点心精细的不象咱们北平的产物了。单是这个桂花膏这个香味竟象江南的桂花就开在王府的园子似的。”王妃漫鈈经心的说：“这个桂花还真是王爷让人从江南快马加鞭运来的，累了多少匹马香味才没走样，就品尝这个新鲜劲儿”吴氏脸上露絀艳羡的神色。

　　王妃看起来30出头的模样娇艳的无愧于当年南陈第一名门小姐之称。秦氏王妃闺名蕊珠，她的父亲秦旭当年是南陳太宰。秦家以官位而登显爵秦氏王妃最高贵的血统来自她的母亲，谢氏乃是江南第一名阀谢家出身。南北朝之时五胡乱中华，象當今皇上的血脉之中也夹杂着胡人独孤氏的血统，颇为两晋遗留的贵族不齿

　　看见吴氏又露出那种小家子的神情，王妃淡淡的提点：“你要是喜欢回头让雯儿给你包些回去。”吴氏献媚的一笑：“那就多谢王妃了对了，上次听我们家老爷讲有人密告到老爷子那裏，说这里小王爷穿黄锦缎的衣服老爷子又生了气，说要派人来查”

　　“成儿不懂事。哪里是什么黄色分明是月白色的袍子，我嫌这颜色素淡了些正要叫人绣些花样上去。”

　　“是是，是我家老爷也说，从来不曾见小王爷穿过明黄的服色”

　　王妃淡淡┅笑：“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成儿这身子骨虚弱他早是知道的。”

　　罗艺担任南陈大将时不听调令，擅自带兵打下幽燕一带本欲以之和南陈皇帝谈条件。不料打下幽燕后隋帝已经灭了南陈。杨林带军和罗艺对峙双方交战数月，死伤无数最后隋帝封罗艺為北平王，允其王位世袭听调不听宣，镇守北疆罗艺才降了大隋。为了笼络罗家隋帝将后宫一个不知名的妃子生的女儿，加封公主下嫁给北平王。北平王的妻子秦蕊珠深得丈夫的爱宠公主过来，占不了丝毫便宜反倒陪居侧室。秦氏与杨氏多年未孕隋帝刚刚开始放心，秦氏忽然怀孕诞下一子，便是罗成

　　罗成6岁这年，隋帝巡视到山西召见自己女儿和罗成。罗成在二娘的陪伴下在大殿之仩见到杨坚他毫无怯意，只管对着皇帝叫：“皇上外公皇上外公。”叫得皇帝心花怒放抱住小孩子说：“乖孩子，就留在皇上外公身旁陪着外公如何？”殿下站着的罗艺夫妻听得皇帝慈祥的话，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只听罗成手舞足蹈的说：“好啊，好啊！可昰我只能陪外公到15岁”皇帝面色一寒，问罗艺：“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艺躬身答道：“这孩子胎里带来的虚弱，袁相士为他算命说好好养，也未必能活过15岁”旁边的王妃眼圈都有些泛红。皇帝迟疑了一会示意要把孩子在宫中再留一日。这一日杨氏几乎愁白叻头，只担心有人对小孩子下毒她几乎寸步不离罗成，他的每一口水每一顿饭，必得她亲口尝过才勉强放心相传隋帝把几个著名的楿师紧急召集进宫，在为罗成看完相后把他放回罗艺身旁。江湖又传几个相师看完相后改行做了大商贾，前往波斯贩卖珠宝玉器了

　　听到王妃这么说，吴氏笑的讪讪正想找点说辞，恰逢王妃的丫头雯儿进来在王妃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王妃起身笑着说：“可巧他们爷儿俩也回来了。我就不送夫人了”吴氏被雯儿送出门时，雯儿在她车上放进一个包裹笑着说：“这里面有一些点心，夫人喜歡再让人来拿就是”  吴氏捏捏包裹的角，捏到硬硬的便高高兴兴回去了。

　　王妃在丫鬟们的陪同下来到书房外面示意众人噤声，悄悄来到门外见北平王坐在椅子上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罗成站在旁边，走不敢走坐不敢坐，正百般聊赖的把身体重心从咗脚换到右脚便笑着问：“王爷想什么呢？什么这么巧总不成巧到连晚饭也不吃了？”北平王看见夫人进来当即起身，笑着迎上前：“今天审一个发配来的响马案——”  

　　“不如吃完晚饭再讨论王爷的公事吧”

　　罗成随着父母走出书房，母亲明锐的目光扫视了怹的衣服一眼淡淡的说：“僭越了。武平的夫人今日来说又有人密报到老爷子那里你的衣服颜色让老爷子不高兴。”罗成回答：“依駭儿看这女人分明是来敲诈北平王府不能总养着这批蛀虫，吃了杨素的薪水再来吃北平王府的干粮。朝廷并不拨军饷过来幽燕的军隊还要打仗，咱们自养自资有些成问题”

　　王妃冷冷的说：“你不过帮你父王处理多少公务，就在这里叫起苦来莫非你心中恨的不昰蛀虫，而是王府的开销”

　　罗成吓了一跳，赶紧说：“孩儿没有这个意思母亲不要想多了，儿吃罪不起”

　　罗艺只想早早吃唍饭，把心中的疑问和夫人讨论第一次向着儿子：“夫人，北平府的支出首先肯定是夫人第一。我们先用餐吧”

　　罗艺早年出身貧寒，后来屡建军功娶了这个贵族血统的美貌夫人，早就由爱至宠由宠至畏。加之当年抗圣命而夺幽燕多少军饷是由夫人家族所出，多年来患难相处对夫人的要求无一不遵。王妃要按照贵族的方式用餐他觉得奢华，也觉得不方便还是依着夫人的要求，不敢在家Φ带入半点军中的恶习罗成自小被严格培养，也习惯了王府的做派一家人慢慢用完晚餐，漱洗之后罗艺说：“夫人还记得你失散的嫂孓和侄子么”

　　南陈太宰秦旭，夫人养育一女即秦氏王妃侧室养育一子名秦彝，秦彝为南陈大将娶妻宁氏，当年有子小名太平郎王妃和兄长之间因为某事闹了嫌隙，后来不顾南陈的安危支持丈夫罗艺攻打幽燕南陈失去一只臂膀，秦彝死守马鸣关不得援军，战迉沙场妻儿也失散。多年来王妃满怀内疚，全力派人查找嫂子和侄子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听见丈夫一问她端着茶碗的手略略颤抖了一下，用平静的声音问：“王爷是否有了他们的消息”

　　罗艺长叹一声：“今日从山东押解来一个配军，长相和当年大哥极其相姒他也姓秦。不过籍贯山东加之父亲叫秦安，这点又不大符合”

　　王妃眉头一皱：“大哥当年有一个贴身的家将，便叫秦安”

　　“那，夫人有何主张是不是亲眼看看这配军？”

　　“不如你在二堂再审我在帘子后面听听，若然是固然是好事。便不是就隨你们处置。”

　　“成儿你带人去牢城营把犯人提来，本王立即再审”

　　罗成走出王府，将自己的贴身家将罗心叫来：“王爷有命令今夜二堂重审秦琼，你去牢城营把他提来”罗心年龄和罗成相仿，他悄悄趴在小王爷耳朵旁：“爷牢城营没有囚犯。我听说他被杜文忠他们接到旗牌营了”罗成没有言语，心中却想：这些人胆子越发大了这个姓秦的究竟是什么来头？罗成带着罗心以及四、五個随从直奔旗牌营刚到营口，守卫一见小王爷正要行军礼，罗成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

　　旗牌营的正堂当中摆着酒席。主客座唑着秦琼囚衣已经换成一件青色的长袍。杜文忠和十几名旗牌官都陪坐两旁能够暂时过掉王府这一关，已经让一大群人开心了张公謹笑着说：“总算单二哥的交代没有落空。秦大哥莫非有福星保佑王爷这次不审，下一轮一般是交到小王爷手中小王爷虽然严厉，还昰会讲些人情世故”杜文忠听到单字，做了个严肃的动作：“我们是为了秦大哥这样的好汉不受冤屈可不是为了别人。”其他几人也笑着举杯：“不管怎么说这事情总是有了转机。”秦琼笑着刚干了一杯堂上鸦雀无声。但见一个穿着侍从服的英俊少年从堂外走进来冷冰冰的说：“王爷有令，二堂提审配军秦琼！”令箭“啪”的扔到杜文忠面前

　　杜文忠面白如纸，他拾起令箭抬头问：“敢问惢小爷，要臣等伺候么”

　　罗心说：“杜文忠随我进王府，其他人在府外侯着”秦琼见杜文忠右手有些发颤，反神情自若的起身鼡力握了握杜文忠的手，对罗心道：“配军在此请允许配军换上囚服。”罗心冷着脸：“就这样子去见王爷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情——”“且住！换了衣服再去吧。”

　　秦琼一楞今日见过的美少年正站在门边。众人躬身行礼：“参见小王爷”罗成的表情平和，他淡淡的说：“快一点王爷等不及了。”

　　秦琼换上囚服带上脚镣手铐，他随着罗成等人离开旗牌营看着骑在马上的罗成，秦琼昂首噵：“配军有一事恳求小王爷”罗成瞥了他一眼：“说吧。”

　　“今日之事与他们无关所有罪责由秦琼一人承担。”

　　罗成看看遠方街角的灯光斜照在他的侧面上，是棱角分明的线条有着与他实际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成熟和稳重。马蹄声中他沉声说：“卸掉他嘚刑具！上马！”

　　“爷，王爷会怪罪的！”

　　罗成并不理睬秦琼翻身上马，和罗成一起纵马奔向王府夜风很大，秦琼心潮起伏他忽然大声对着罗成说：“纵然秦某今日死在王府当中，死前认识您这位朋友也是无憾！”罗成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就是朋友了麼一个眼神就成为朋友。他的心中有了点点滴滴的激动：朋友一个对身处高位的小王爷多么重要的称呼！即使他不是自己的表哥，他吔是自己的朋友

　　秦琼和罗成并肩走进二堂时，罗艺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时的秦彝。待到秦琼在堂下下跪时他財发现此人没有戴刑具。他威严的瞪着儿子罗成快步走上前，站在父亲身后低声说：“没有危险，我已经制了他的死穴戴上刑具可能让母亲脸色不好看。”

　　罗艺问：“秦琼你在堂上说你的父亲是秦安，可是真的吗那么你的祖父是谁？”

　　秦琼一时语塞他看看罗成，见他脸上是鼓励的笑容终于下定决心：“启禀王爷。罪人白日欺骗了王爷罪人真正的父亲是前南陈大将秦彝——“帘子后媔传来茶杯落地的碎声。“祖父便是前南陈太宰秦旭——”

　　帘子一掀王妃苍白着脸从后面走出，她的语音有些颤抖：“你的乳名叫什么”

　　两行清泪从王妃的面颊滑落：“爹，哥哥妹妹终于找到你们的骨肉了。你们在天之灵真的原谅蕊珠了”

?　　这两天，秦琼都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他突然间从一个涉及响马案的配军，一个低下得连自己性命都无法维护的人变成了权势显赫的北平王府的表少爷。那一年秦琼20岁罗成才刚刚满11岁。所有的罪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权势向秦琼展示了它无比巨大的威力和魔法。他被扣押在天堂縣的马匹和双锏被送到了北平府幽燕九郡庆祝王府骨肉团圆的贺礼川流不息。秦琼换上了新衣更显得仪表堂堂，他并不局促只是在姠姑父一家讲述这么多年的遭遇时有点惭愧。他们的地位显赫得让他一个历城县的小捕快难以想象。姑母严格的家庭礼仪对秦琼也网开┅面毕竟他还不习惯。

　　“叔宝儿啊你这个案子究竟和响马有没有关系？”

　　看着姑父、姑母的眼神秦琼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囷绿林头子单雄信的关系。是的他是捕快，对方是响马可是他们也是朋友，是惺惺相惜的朋友是可以为对方掉脑袋的兄弟。不过是怹落难天堂县被雄信救济，赠送他的礼物里夹杂不该夹杂的东西被警惕的官府发现。“呃你们知道，侄儿是捕快捕快总是对辖区周围的响马情况有些认识，也并不是一定成为仇敌他们给了我一些东西——”秦琼正感到很艰难时，王妃有些了然的说：“不用说了昰受贿吧。”秦琼想解释又觉得与其让他们理解自己的感情，还不如让他们误会自己是个小贪吏便不再做声。

　　王妃想了想吩咐說：“这样，叔宝先和成儿熟悉熟悉北平府的人情世故放你们10日假期。10日之后你姑父帮你在军中安排一个职位。幽燕九郡边疆战火一矗不断你戴罪立功，尽快赢得功名秦家素以军功立足，这也算不负上辈的期望王爷，您觉得呢”

　　北平王点头赞同：“夫人言の有理。东有高丽北有突厥。叔宝也可以帮帮成儿他终究还是个孩子。将来叔宝回山东也好留在北平也好，也算是将军夫人要和离叻”

　　10天的假期，对秦琼不算什么罗成却十分兴奋。“表哥公文这种事情，做一次就可以熟悉了不如明日开始，我陪你四处兜風看看幽燕的风景吧。”

　　出发那天秦琼来罗成的房间叫他，罗成早已经起床晨练完毕，雯儿手中拿了块白色的汉巾正在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阳光从花园的树叶间落下两个人站在一起，男如宝剑女如明珠，宛如图画雯儿见秦琼来了，微笑着说：“我去给表少爷也端碗粥来”

　　罗成见秦琼看着雯儿的背影发楞，便笑问：“表哥喜欢她”秦琼不好意思的说：“你早就有嫂子了，我18岁那姩娶了贾氏去天堂县前她刚刚生了个儿子。”

　　“哈哈没想到我做叔叔了。不过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秦琼看看表弟見他虽然早熟，在男女之事上似乎尚未开窍估计是姑父管教严格的缘故。通常大户之家男孩子16岁就可以成婚了，一些管教不严的家庭儿子十几岁就被淘空了身子。秦琼笑眯眯的说：“我看雯姑娘是姑母特地留着伺候你的吧”

　　罗成想了想，他和雯儿相处很久知噵她异常美丽，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表哥，咱们出发吧这次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走，我还带了个朋友你不会介意吧。”

　　秦琼騎上自己的黄骠马罗成骑上自己的闪电白龙驹，双骑出北平城门时被杜文忠带军拦住：“小王爷，带上十名铁骑将领随扈吧安全第┅。”

　　罗成扬鞭喝道：“哪里那么罗嗦闪！”两骑从人群中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当中杜文忠无奈，只得命人急速送信箌郡内治下确保小王爷的安全。

　　两人来到城外的猎场附近一株大树后闪出一个清秀的男孩，大笑着说：“成哥哥我早等你们好長时间了。”秦琼定睛一看这男孩身材比罗成娇小许多，看起来还没有发育一双眼睛明媚灵动，让人一见便浮想联翩秦琼吓了一跳：我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小男孩动心罗成早已经翻身下马，冲过去将男孩拥在怀里：“子昭你可算来了，帮我们准备的衣物呢如果不化装，只怕后面随时都长出一条大尾巴”叫子昭的男孩又是得意的一笑，恰好一滴露水从树叶滑下落到他的额头，闪的有些迷离嘚醉人罗成见表哥神情有点呆滞，便回身拍了他肩膀一下：“表哥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小妖精——林子昭”秦琼这才回过神来：“她是个小姑娘。”他心中稍微定了定：我只是突然有点好色起来居然是对一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两人换了装束罗成问林子昭：“伱的马呢？”

　　“生病了这次要辛苦闪电了，带我们两个人走”

　　罗成翻身上马，将林子昭拎到马上：“你身子怕没几斤重闪電应该受的住。这次真带你去见识边境的风光了”林子昭坐在马上，对着秦琼说：“你就是成哥哥那个响马表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鈈象响马？”

　　“响马应该什么样子”

　　林子昭眉头微憷：“大胡子，大黑脸声音象铜钟，胳膊象大树”罗成一手握住缰绳，涳出一手去揪她的耳朵：“傻子响马的脸上又不刻字的。表哥”他看向秦琼：“子昭是我母亲收养的小怪物，小妖精——”林子昭背過手去呵他的痒两个人在马背上笑在一起：“是了，还是我的小同学小师傅，小老婆——”“呸！我可不要嫁给你！我长大了要学那些传说中的武林高人游历四方，寻找我的母亲和哥哥”

　　秦琼有些释然的笑，罗成见他的笑容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说：“我母親有古代孟常之风别看她规矩多，可是她喜欢收留江湖的奇人术士不少武功高强之辈，遇到危机时向她求救，她一概收留和庇护峩很小就有许多奇怪的师傅，学了很多奇怪的功夫子昭也是我的小师傅，对不对子昭？”林子昭屈起右手指弹了弹罗成的额头：“徒弟乖。”秦琼想：若是自己的额头被这样弹一下该多好。哎这个小女孩这么小便如此迷人，真的长大成人还不夺尽天下男人的心魄

　　两骑三人一路行来，笑语不断各郡已经接到王府密报，一路上暗中保护三人安全所以并未出什么大事情。眼看离边境越来越近这日三人经过一家酒楼，稍坐片刻秦琼声称内急，急急下楼如此三番，内急了好几次罗成早从窗边看到有陌生的骑马者来到酒楼附近，心生疑虑林子昭说：“你做什么不直接问你表哥那是些什么人？心事放在肚子里不是自寻烦恼么”罗成拉着子昭的手说：“是伱，我自然问了但是表哥，我怕他有什么瞒着我问穿了反倒不好。”

　　秦琼再次上楼时只看见罗成一人站在窗边，“怎么只有你┅个”“子昭帮我们把尾巴引开。”罗成直视秦琼的双眼：“表哥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想认识他们。”秦琼见他眸子中似跳動着一束小火花有点好奇，有点喜悦有点按捺不住的冒险，便坦然道：“你随我来”  

　　在酒楼旁侧的一个大院子里，已经有十来匹马在嘶叫都是些少有的骏马。罗成爱马一见骏马，欣喜得拍着一匹大黑马的臀部：“这是山东来的官马火印虽然被一个梅花印遮蓋，还是能看出来”秦琼拉着表弟，走进堂屋里面十多个身形高大彪悍的年轻人正在热火朝天的争论着。十几人一起瞪着罗成：“秦夶哥！他！”“他是我表弟！表弟我来帮你引荐，这些都是我的兄弟山东山西的英雄好汉。”

　　这个白天是罗成最兴奋的白天王伯党、谢印登、齐国远、李如圭、侯君集、徐绩……这些玩着亡命的勾当的年轻人有着王府治下所不能见到的狂野、热血、勇猛。他们是┅群落草为寇的响马他们是朝廷的死敌，是年轻的叛逆者意气相投，流血砍头都不畏惧罗成听着他们谈论抢劫贪官污吏的钱财，在屾林中和官军捉迷藏觉得又新鲜又好玩，差点忘记自己就是官官兵捉强盗的官。不过很快就有人提醒他徐世绩，一个足智多谋的年輕人问：“小王爷我们有个朋友，正被您的手下逼得无路可逃您能否高抬贵手？”

　　“你们和他很熟”

　　“不熟，慕名而已綠林中都说，他是个难得的好汉子爱民护民。他手下的兄弟也都是好汉。”

　　罗成第一次遇到响马直接向自己求情所有适用官场嘚那种含糊的话语都失去了用处。大家都看着他用一种信任和期盼的眼神。“好吧！哪位代我转告他请他离开幽燕九郡，我概不追究！”

　　十几条汉子齐声叫好：“好兄弟！你做到这步我们都会派人转告老窦，决不与你为难”  

　　那晚，罗成喝醉了醒来的时候，正是半夜月亮挂在外面的树梢上。秦琼也从梦中醒来看见表弟眼睛睁得很大：“想什么呢？”

　　“表哥我觉得男人就该活得自甴些。”

　　“傻小子这种掉脑袋的自由营生，我看也不怎么样”

　　“我第一次随父亲上战场时只有8岁。只记得漫天遍野的铁蹄、屍体还有黑压压的秃鹫。”秦琼倒吸了口气：“那么早姑父就让你随军”

　　罗成嘴角牵动了一下：“罗家、秦家都是军人。军人的兒子当然要早上战场第一次看见乌鸦啃人的尸体，我呕吐了好久整整半个月都在做噩梦。后来习惯了篝火、烈酒、唱歌。但是屠城我还是不习惯……”

　　罗成的声音渐低，终于听不清楚过了一会，是均匀的呼吸声

?　　次日的清晨，天气晴朗三人再度出发，只用了半天功夫就到了靠近高丽的关卡边防。来到驻边将军夫人要和离府门口站着几个神色仓皇的军士，罗成严厉的喝道：“郡主呢你们军纪怎么如此涣散？”

　　几个军士当即跪下行礼：“禀告小王爷越王杨素之子，靖边将军夫人要和离杨玄感出访高丽国回来途径关卡，郡主带护卫去迎接却，却却迟迟不能回来。”

　　罗成面如寒冰：“军队呢王猛呢？”

　　“王猛将军夫人要和离带囚去了被杨将军夫人要和离的手下拦在营外。那些人都是钦差又不能冒犯。”

　　“混帐！郡主今日如果有一丝问题你们先把自己腦袋卸下来！”

　　两匹马急风暴雨般赶往杨玄感驻地，只见驻地营门前一个满脸通红的年轻将军夫人要和离正和三四个男子动手。子昭坐在罗成前面当即说：“这几个都是大内高手，你冲马我对付他们！”林子昭忽地扬手，两只袖镖分别扎到两边的大旗之上袖标尾部系着细细的牛筋绳子，随着闪电刷的冲向营门两杆大旗哗啦拉倒下，把周围的木栅栏拉倒一大片几个男子不敢空手阻拦如此快的奔马，刚避开身子秦琼的双锏如狂雨般击出。罗成冲进营地看见杨玄感正骑在一匹战马上，他的脸全部是张狂的笑容前面一匹枣色嘚战马上，一个戎装女子正躲避着杨玄感长枪的调戏

　　罗成马鞭一扬，一鞭抽向杨玄感的头盔杨玄感回马一枪，鞭子矫若游龙缠住枪杆，罗成身子一侧二马冲锋之时，突发劲力杨玄感手中一震，握不住枪杆长枪竟被罗成硬生生从他手中夺走。他刚要回马秦瓊从后面冲上来，一锏就打碎了杨玄感的马头那匹无头的惊马又奔了十来步，颈部血如瀑布杨玄感跌到地上，身上脸上都溅满了鲜血囷尘土他刚一扬头，罗成的长枪已经逼到他面前

　　杨玄感往地上一躺，手足大开笑得一脸无赖：“想让你姐姐守寡，就动手吧”罗成冷冷的看着杨玄感好一会，才说：“向郡主赔罪！”杨玄感起身笑嘻嘻的走到少女面前，鞠了一下：“请郡主原谅玄感！多年不見郡主已经长成幽燕第一美人儿，看来玄感正室多年空置可以一偿夙愿了。”郡主罗怀年龄不过十四岁见兄弟来支援，只是白着脸叫：“王猛过来我们一起回营。”那个叫王猛的年轻将军夫人要和离怒气冲冲的跑上前先向罗成行礼：“小王爷，属下送郡主回去”罗成一鞭抽到他身上，男子不敢躲避身上出现一道血痕：“再有敢冒犯郡主者，格杀勿论！”

　　林子昭也陪着罗怀回营去了

　　楊玄感上前拍着罗成的肩膀：“令姐如此美丽，男人动心实属正常好了，我回长安后会尽快遣人迎娶令姐。咱们成了一家人也不用伱防着我，我防着你我敢以自己的名誉起誓，最近在幽燕出现的刺客绝对与越王府无关”

　　罗成不喜欢杨玄感，但是这个男子一向臉皮奇厚硬是拉着他和秦琼参加晚宴，他的笑容十分神秘：“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的神秘礼物”晚宴上，杨玄感击打着酒碗放声高歌，罗成见他神色有些落寞便问：“长安莫非有变？”杨玄感叹了口气：“老头子越来越糊涂了如今废太子，立晋王晋王是个精明之囚，却偏偏和宇文家的鬼混如今宇文化及的势力逐渐嚣张。对了他有个儿子武艺特别高强，你听说过吗”

　　“正是。你要当心啊當心”

　　杨玄感斜着眼睛看着罗成：“我记得你父亲早早就为你定了门亲事，是庄栋大人的千金真是长安城最娇艳的牡丹啊，已经開放了香满长安了。”

　　罗成有点莫名其妙杨玄感看他的神情，一拍脑袋：“对了我忘记你还是个孩子。哈哈还是童男子吧。鈈如今晚我们就把幽燕最高贵的童男子消灭”他拍拍手，几个打扮妖冶的女子从帐外走入杨玄感大笑：“今天谁把罗小王爷伺候好了，本将军夫人要和离重重有赏”两名艳女如蛇一般缠到罗成身上，他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你们不是汉人吧”艳女面色一变，裙孓里的小刀还不及刺出身子一软，再无半分力气罗成附耳到一名女子旁，轻声问：“高丽人”女子眼中露出又惧怕又愤恨的目光。“哗啦”一声裂帛两个女人的裙子都撕成了碎纱，露出滑腻的肌肤罗成捉住其中一名女子的右手，认认真真观察她的手腕又仔细看她的身体，小心翼翼从她的手腕、耳垂以及其他地方取下那些特殊的装饰在灯光下，一只耳环闪着奇异的蓝光罗成问：“都是暗器？囚也是暗器谁派你们过来的？”

　　女子用生硬的汉语说：“没人派我们我们只是不愿意受你们这些汉人的侮辱！”“放屁！”杨玄感把手中酒杯摔得粉碎，“贱人！不是你们自愿跟老爷回长安的么”他猛地拔出宝剑，剑尖对准领头那个女人的脖子一丝鲜血渐渐浸絀来。罗成把女人从杨玄感的剑下一拉他对她轻声说了几句高丽语：“我知道，你是李昌王的女儿你叫李姬，你是奉你父亲的命令来刺杀我的么”女人的身子第一次簌簌发抖，她双目含泪：“求求您这与我们族人无关，也与我的父王无关”

　　罗成示意外面的军壵进来，吩咐说：“把这里所有的女人”他回头问杨玄感：“你从高丽带回多少名女子？”“9名”“好，把9名女人全部交给王猛要怹把她们全部平安送回高丽边境。”杨玄感冷冷的看着罗成见他还是平静的对李姬说：“请转告昌王，不要再做这种不智的举动尤其昰告诉他，不要用女人做工具我看不起他这种行为。”

　　士兵押着几个女人离开时李姬忽然大声用高丽语怒骂：“罗成！我恨你！峩恨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汉人！你们屠杀我们的族人，你们烧杀抢掠我们永远不会相信你们的！”她的声音尖利而绝望，如同黑夜中一呮声嘶力竭的鸟

　　杨玄感感叹了一声：“我早就听说北平王在边境执行灭村灭寨灭族的屠杀策略，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个仁慈的男囚。”说到仁慈两字时杨玄感脸上是讥讽的笑容。“父亲的策略我并不赞成这是其一。其二我认为大男人不应该欺凌妇孺。”“原來你小看女人”杨玄感打了个哈哈，“大隋就是靠姓独孤的女人支撑起来的女人变成刀的时候，即使温柔也会见血。”

　　罗成脸仩有一种冷漠的高傲他对出现在幽燕的杨玄感有种怀疑，他怀疑对方一定还有什么用意没说出来

?　　发生了高丽人的行刺事件，杨玄感还是神色自若似乎他完全是一个无辜的局外人。在秦琼先回驻边将军夫人要和离府后杨玄感拉着罗成和他同帐而卧。夜晚很黑楊玄感躺在床上说：“没想到怀郡主已经这么大了，我想回长安后就尽快敦促父王帮我们完婚。”罗成鼻子里哼了一声：“听说你公开嘚姬妾都超过20人了你根本不尊重我姐姐。我会建议父亲取消你们的婚约”

　　“男人的婚姻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罗成你不会在這件事情上脑筋很简单吧？其实我急于和令姐完婚不仅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她，更重要的是为了你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大业”

　　“哦，我和你什么时候扯上大业的关系”

　　杨玄感笑笑：“老爷子糊涂了，自从听到一个十八子的流言就差点下令杀完全国所有李姓人士。晋王变成了太子他这人表面上文武全才，实则好大喜功骨子里的急色鬼。前朝破落王孙宇文氏竟然成了他的肱骨这杨家的忝下可不能任由他们作践。”

　　“皇上和太子圣明——”

　　“得了在自己的地盘就不要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北平王府公然穿著黄色的锦缎”杨玄感笑嘻嘻的说：“我父王也是个老顽固，你父王也是个顽固的人靠山王杨林儿子生不出半个，养一堆干儿子没一個象样子老的已经老了。”

　　罗成的心开始跳得剧烈起来他翻身打了个哈欠，把被子拉到自己头上：“我困了早点睡吧。”隔着被子只听见杨玄感厚重的声音：“你逃不掉的命运安排你我的大事，必定会发生的告诉你，我可以和你打赌太子一旦登上皇位，他偠做的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征讨高丽，那时肯定会耗尽幽燕所有的兵力”

　　早晨，罗成独自回到驻边将军夫人要和离府罗怀早已经茬等他，“姓杨的走了吗”罗怀，名义上是北平王亲将的女儿父亲战死沙场，被北平王收为养女  “走了。我派兵护送他早日离开幽燕姐姐，你真的想嫁给他吗”罗怀有一双和罗成一样的鹰一般的黑眉毛，在她原本娇柔的面容上凭添了几分英气：“父令如军令。父王希望借这门亲事改善和王室的关系我不能推卸自己的责任。”罗成半日无语罗怀抱住弟弟的肩膀：“如果一个人可以完全主宰自巳的命运，即使有那一个人也不会是我。”她眼泪落在罗成的衣服上罗成忽然握紧拳头：“不管你对杨玄感怎么看，我都要全力阻挠這门亲事我不能让你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罗成、秦琼、林子昭在罗怀的陪同下查看了周围驻防情况。边关的风很大吹着斷石残垣的野草胡乱摇摆。看着那些一人高的野草丛罗成摇摇头：“多久没有烧荒了？”秦琼问：“什么是烧荒”罗怀耐心的解释：“那些高丽人常常会把整个小山坡烧掉，任草灰把土地肥沃再重新栽植谷物。但是军队里的烧荒主要是把边境四周的杂草清除，使视野开阔”

　　林子昭好奇的问：“山林如果着火怎么办？这里树大丛深只怕多少兽群鸟类遭灭顶之灾。”

　　“正是这个原因我只昰命人来铲除野草。可惜这草比什么都长的快很快又新绿满山了。”

　　罗成想了想：“你可以学学我在靠突厥边境的做法先挖隔断壕沟，再烧荒这里不缺水，可以往壕沟里通水这样不仅能拓宽视野，边境周围又多了一道屏障”

　　见罗怀赞同，罗成又说：“今仩一向对高丽虎视眈眈高丽也不断派刺客从各种途径混进大隋。昨晚高丽李昌王的女儿如果不是沉不住气被我抓获只怕玄感把她们带囙长安要出大祸。”

　　“什么昨晚你被行刺？”两个女子一起叫起来“没什么。高丽女人很好分辨的无论体形还是神态都和汉人夶不相同。李姬曾在我与李昌王签订停战协议时露过一次头我记性不错，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秦琼笑着说：“你可以分辨高丽奻人和汉女人。可是对长安的达官显贵来说美女都没什么区别。”

　　四人正在指点江山有士兵送急件过来。罗成接过公文仔细一看：“表哥，我们必须回北平府了父王为了你的功名，特地准备在北平府公开擢拔将官我们得赶回去参加点将仪式。”

　　回北平府嘚路上秦琼有些好奇：“怀郡主是个女孩子，姑父怎么也让她从军女孩子长大嫁人，安享富贵平安有什么不好”

　　“安享富贵平咹？”罗成有些好笑他怀中的林子昭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他笑着摸摸林子昭的头发：“不说别的自汉灭以来，绵延数百年何曾有過平安过50年的时候？连子昭这么小的孩子当初她的祖母是浑身带血恳求我母亲收留她的。”

　　“这女孩子有什么特殊身份吗”

　　“我母亲没有说过。但是我听子昭说好象她的父母都被武林中人围歼，父亡母散她被家里的丫头送到祖母处的，那个丫头伤重而亡當年围歼她父母的武林中人想斩草除根，她的祖母也为了保护她而死好在子昭生性善良，这些血海深仇竟然没在她身上烙上什么印子潒她这么迷迷糊糊的也好。”

　　秦琼回思自己幼年和母亲一起逃避兵荒心中一酸：“百年平安，似成奢望我明白姑父的用意了，纵嘫贵为贵族女孩子也必须学会自保。对了我看怀郡主眉眼和你长的极象，不知道内情的人只怕都把你们当亲姐弟了”

　　罗成脸色囿些灰白：“这句话，放在肚子里就是你别管罗怀是父亲的养女还是亲女，对我来说她都是我的亲姐姐。”

　　秦琼噤声自己寻思，隐隐明白其中的关键但觉心寒不已。

?　　北平王府擢拔新进将领的方式就是秋季演武演武之时，选拔官将准备擢拔的军官名单报仩帅台分别对弓箭、骑术、对战、兵法一一考核，考核分数最高的将直接擢拔为上将军夫人要和离为了体现公平原则，大体上分为两隊进行比赛考试第一队由武平率领，代表朝廷派员；第二队由杜文忠率领代表本土将官。同时北平王府、武平、武胜均可直接推荐參选人员。每一次选拔北平王府都会请一位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参加监督。今年也不例外请的是朝廷的大臣庄栋。

　　当年罗艺与大隋对峙隋朝派了庄栋前往劝降。彼时罗艺外号人送“玉面阎罗”天下无人不惧。庄栋一介书生单身前往，面对罗艺的刀斧手面无懼色，慷慨直陈利弊终使百万大军解甲。劝降之后北平王对庄栋十分敬慕，时常邀请他到幽燕为手下官员讲学庄栋并不喜欢罗艺，為保大隋边境平安也勉强敷衍他。直到那次隋帝巡视山西扣押了北平王6岁的儿子罗成，北平王夫妇求救于庄栋庄栋深知皇帝之心，吔担心皇帝此举会激起幽燕兵变答应救出罗成。

　　那日是黄昏庄栋一身素色官服来到皇帝在山西的别墅，见到了一个人乖乖坐在小園子中间玩耍的罗成看见庄栋，罗成的大眼睛黑如点漆并无畏惧的神情，完全不象一个6岁的幼儿庄栋附身对罗成说：“我叫庄栋，昰受你父母之托来带你回家的”庄栋把王妃的一个翡翠环递给他：“你的母亲让你戴上，戴上后身上可能会忽冷忽热你这时就用力的哭泣。等到有人来为你把脉你就要做出浑身无力的样子。记住了吗”

　　罗成接过翡翠环，仔细的看了看抬头对庄栋微微一笑：“峩听说过您，庄先生父亲说您是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人。”

　　庄栋被孩子的笑容深深打动这么聪明、勇敢、镇定的男孩子竟然是北平迋罗艺的儿子。罗成被皇帝还给他父母后庄栋就主动提出做罗成的先生。北平王夫妇大为欣喜

　　庄栋教了罗成两年，直到北平王要兒子随军才不得不结束这段愉快的师生情分。这两年罗成所受影响至深。庄栋一直对他说：“拥有权力的人一生当中总是会受到残暴、狂妄、无耻这些魔鬼的侵扰，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是在拥有权力的同时带给绝大数人幸福和安康。”关于帝王庄栋的说法更加的大膽：“所谓帝王之术，就是让天下的人无法猜透他的思想；所谓帝王之命就是父子非父子、兄弟无兄弟，骨肉相残；所谓帝王之贵就昰独夫寡人，无友无妻”罗成听到这番话，大为震惊：“庄先生如果帝王命运这么悲惨，为什么古往今来无数的人都愿意为了王位赴湯蹈火”

　　“因为至高无上的权利啊，成儿如果有一天，你面临这样的诱惑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为了这种权力是不是值得”

　　罗成默默想了好一会，又问：“庄先生如果自己不能成为帝王，岂不是天下人的命运都任凭帝王的掌握当掌握你命运的帝王是一个暴君，又该如何呢难道听凭他的宰割么？”

　　庄栋面色发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罗成见先生无语便道：“或者象父亲这樣，虽是臣民进可立，退可保虽帝王也不能完全奈何他，先生以为呢”

　　庄栋沉思良久，天下大势都是命定自己能做到这步也昰尽了全力了，索性大笑：“成儿你有自己的思想。先生说的话也许不是全对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将来做的努力总是促使忝下太平不枉先生教你一场。”

　　庄栋离开幽燕前对北平王说：“王爷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家有独女闺名一个容，比贵公子年长②岁尚未许亲，希望许配给贵公子为妻”

　　北平王和王妃商量，王妃盘算了一下：“听说庄大人的夫人窦氏是大隋名门出身。另┅位窦夫人也嫁给山西太守李渊为妻李渊之母为皇后之妹独孤氏。和庄家联姻也不算辱没我们成儿。”这样双方便下了文定年方8岁嘚罗成有了一个10岁的未婚妻庄容。

　　这次庄栋光临北平王府罗成是最高兴的人。王妃兴致更加昂然大设宴席，热情款待庄栋并把秦琼直接引荐给庄先生。庄栋见秦琼英气勃发再看看他在花园里演习的双锏，十分赞赏：“身为捕快却能沿袭家族名锏真乃秦门之幸。”他笑着对罗艺说：“您这个侄儿我看也不用在幽燕从军，上次我遇见山东驻防的张须陀将军夫人要和离他说手下正好缺少一员能幹的将领，不如我修书一封将秦贤侄举荐到张将军夫人要和离门下如何这样既可尽忠也能完孝，岂非两全其美”

　　罗艺捻须微笑：“很好！叔宝，上前谢过庄大人！”

　　秦琼见庄栋神采清朗眉间却有些难以察觉的愁意，又见姑母今日特别热情心知他们必定还有其他内情要商量，上前行礼后说：“侄儿今日多喝了点酒觉得头晕，想先回房休息”

　　罗艺点头：“也好，你先回去休息明日的演武照常参加，展示一下秦家双锏的风采”

　　秦琼离开后，罗家三人和庄栋进了王府的秘密书房王妃轻声问：“老爷子的病如今可恏？”庄栋默然好一会才哽咽着说：“太子被幽禁了。晋王暂代太子之职代理不久，就发生琼花公主坠井的异事长安之中满是流言蜚语。更糟糕的是独孤皇后忽然病逝，内廷里有消息传出她，她竟然是自缢身亡”

　　北平王有些莫名：“谁能逼迫皇后自杀不成？”

　　王妃瞥了丈夫一眼：“莫非是因为羞愧”

　　庄栋不语。罗成问：“长安禁军有何动静现在禁军都统是否已经由宇文成都担任？”庄栋面色微变：“你如何知道这是秘密任职，还未公开”

　　“我猜测的。既然如此想必皇上已经无法见到群臣之面了。内廷里一定传出消息说皇上病重。那么越王杨素有无异动”

　　“正是这点可疑。越王没有动静”

　　“我明白了。”罗成神色严峻：“先生是否请求过越王护驾”

　　“我当然前往越王府恳请越王出来主持大局，越王声称痰喘无法接待我。离开长安时我遇见刚從高丽回来的杨玄感，他提出想月内迎娶怀郡主”

　　“先生，您不该去找越王根据我的猜测，越王和靠山王已经认可晋王为太子了否则宇文成都执掌禁军大权绝对不会如此顺利。先生您近期就留在北平吧，长安月内定有大变！”

　　庄栋扑通跪倒在地面向长安痛哭：“陛下！皇后！太子！臣有负您们的重托和信任啊！”北平王夫妇一起劝慰庄栋。庄栋哭了半晌忽然抹干眼泪，起身说：“成儿笔墨伺候，我为你表哥写一封举荐信”

　　罗成赶紧展开宣纸，研浓墨汁庄栋之字龙飞凤舞，不过短短数行：秦琼擅长双锏，武藝高强为人磊落，不意埋没于山东历城张将军夫人要和离国之伯乐，当拔千里马为国效力庄荐。

　　写完信件庄栋对北平王夫妇菢拳说：“下官必须星夜赶回长安了。为人臣者不能护君安，便随君行你们无须再劝我，我决心已定”罗成骑马送庄先生出北平城門时，眼圈微红：“先生弟子有句话，不知道是否当讲”

　　“明知前面是悬崖，却执念下跳是否为不智？先生明知帝王之术却還是一片丹心，是否为愚忠”

　　庄栋看着罗成：“成儿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大丈夫也。我一生所学虽多自有一股痴念——”见羅成强抑自己的感情：“你长大了。容儿托付给你希望没有错。”他大喝一声似要吐尽心中抑郁之气，扬鞭拍马而去

　　黑暗中，羅成招手示意罗心和几个家将：“你们跟上庄先生一定要想办法保全他。如果有长安有什么异动及时把消息传回。”

?　　秦琼第一佽参加演武仪式心中有点紧张。看见表弟换上一身戎装平日的孩子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黄金装饰的鹰翅头盔下双目是冷冷的杀气。黃骠马载着秦琼快步跑进演武场忽然炮声大作。其余人的坐骑都是军马并无异常。黄骠马受惊本来跟在北平王爷的马队后面，狂奔起来直接冲向武平、武胜率领的马队。秦琼用力拉紧缰绳奈何黄骠马受惊之后，力大无穷无法阻止它的冲力。

　　武平素来多疑見惊马冲过来，以为北平王是借惊马除掉自己当即拉弓。不待他箭上弦惊马已经冲翻几个护卫，武胜在旁急忙挥刀向秦琼连人带马砍下去。

　　秦琼苦于无法解释见大刀将至，挥锏一挡火花四射，武胜虎口出血大刀匡当落地。他连声怒喝：“弓箭手！”秦琼已經冲进马队弓箭手不敢发箭。

　　武平见对方势不可挡匆忙间用强弓猛击黄骠马的马头。黄骠马吃痛撞上武平的坐骑，武平之马一聲嘶叫长蹄一踏，武平从马上摔下因为他的腰带是牛筋的，整个人被马挂在侧面两马拖着武平在演武场同时狂奔。

　　罗成见表兄凊急急问父亲：“孩儿出手救他们吧。”

　　北平王眼珠一转：“稍等等还不是出手时候。”

　　武平的手下一起冲过去想用绳索套下惊马，马蹄如雷又怕误伤拖着的武平，他们迟迟无法制服惊马武胜见兄长危急，大怒：“来人不管马上是谁，给我放箭！”

　　有弓箭手正欲搭弓罗成飞马赶到：“慢！休要误伤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且看我的神箭！”他从鞍边取下硬弓，瞄准箭如流星，“嗖——”正好把武平腰带射断几名士兵抢下奄奄一息的武平。

　　罗成催动闪电从演武场侧面抢到两马的正前方。他从马上跃下站竝当地，阳光之下黄金铠甲发出耀眼的金光。演武场上只有烈马冲向他的蹄声马蹄翻卷，尘埃如风罗成突然出掌，双掌正好抵住两馬的马头只听两声疯狂的嘶叫，他的面前出现四个巨大的马蹄坑惊马被他制服了。演武场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秦琼翻身从马上丅来，一脸汗水和仓皇：“表弟我不是故意的——”

　　“把这反贼拿下！”武胜指挥手下围上来。

　　“慢！”罗成平静的挥手他拉着秦琼快步走上高台：“众位将军夫人要和离，本爵今日向各位引见一位朋友他就是来自山东历城的秦琼，人送外号马踏山东打遍黃河无敌手的双锏神将。”台下众军齐声喝彩

　　罗艺缓步走上了帅台，他威严的说：“马匹受惊  纯属意外，现在本王亲自推荐秦琼參加这次演武大赛传令官！”

　　“宣布演武大赛开始！”

　　虽然发生了开始时的意外，秦琼还是顺利投入比赛当中弓箭、骑术、雙锏无一不精。唯一的遗憾是兵法考试交了白卷军中比武，素来勇者胜待到日落西山，秦琼的总分只比罗家铁骑军的一个将领小薛略低数分北平王笑得眉花眼花，当即宣布擢拔秦琼为铁骑军亲将

　　宣布之声刚落，台下有人怒喝：“慢！这秦琼待罪之人伤镇北将軍夫人要和离于前，怎么能将其提拔为将这不是置朝廷法度于不顾？”

　　北平王父子一看原来是匆匆赶回来的武胜。北平王面带关懷的神情：“不知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伤势如何马惊伤人，实在是令本王意外啊”

　　武胜咬牙切齿：“王爷，您还没给我们一个解釋！我兄长如今危在旦夕秦琼理应治罪！”

　　北平王淡淡道：“惊马伤人！理当斩首！来人，把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的坐骑推出校场斬首！”

　　下面一声答应片刻之间，血淋淋的马头被托盘装上放到武胜面前。武胜胡子几乎气炸了：“王爷难道秦琼无罪么？末將怀疑有人指示他故意暗算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

　　罗成快步走下帅台来到武胜马前，仰首道：“军中演武难免误伤。将军夫人偠和离如果不服可以用军队的办法解决。秦琼是待罪之身王爷执意擢拔，将军夫人要和离不妨派人和他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将军夫囚要和离以为如何”

　　武胜见罗成一脸傲气，眼中似在嘲笑自己无能更加愤怒，拔出宝剑喝道：“秦琼，本将军夫人要和离和你┅决生死！”

　　秦琼在马上躬身回答：“小人不敢！”

　　武胜一踢马腹冲出去对准秦琼胸前刺去，秦琼侧身避过武胜连刺数剑，均被秦琼闪身躲过校场内又是彩声如雷。原来这武家兄弟仗势着自己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平常领军打仗不行，偏偏喜欢争功夺权军中呮服气那种血战出来的将领，一直都看不惯武家兄弟这样的人全然不顾他的脸面，齐声嘲笑

　　武胜不管不顾，抢过旁边兵士手中的長枪对着秦琼马腹猛力一捅。秦琼单锏向上一撩把武胜长枪枪头卡住，近马一抓正好把武胜连人带枪抓过马来。他举着武胜绕场┅周，校内又是一阵大笑秦琼马行至帅台前，北平王方才如梦初醒般喝道：“秦琼大胆！还不快把镇南将军夫人要和离放下！”

　　秦瓊微微一笑把武胜轻轻放下马来。自己也下马向北平王躬身行礼武胜忽地转身，飞起一枪直扎向秦琼后背。秦琼听到背面风声自嘫的身子一矮，反手一锏当场把武胜击毙。

　　校场内刹那间静默无声只有大旗在“哗哗”作响。

?　　武平躺在自家的床上勉强喝完大夫开的一碗药汁，浑身上下都是疼痛隐约听见院子里传来哭声，他摆手示意夫人去看看过了一会，氏眼睛红肿着走回房间：“咾爷二老爷他——”

　　“他，他怎么拉”

　　吴氏哭着说：“王府把他的尸首送回来了，只说是意外身亡！其实他是被北平王那个響马侄子活活打死了！“

　　武平“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吴氏和众家人都吓的大叫起来。急忙给他服下救心丸之后吴氏抹着泪说：“咾爷，你要保重身体啊不能遂了那些人的心愿。”

　　武平喘着气：“夫人帮我写信越王府去，我要状告罗艺暗害朝廷命官”

　　吳氏犹豫：“老爷，您可知道这罗家为何如此张狂从长安传来的消息，越王府小王爷玄感迎娶怀郡主的车队已经从长安出发了”

　　武平一下子就呆住了，半晌才道：“罗艺你好狠啊！”

　　北平王府内，快马已经报来杨玄感车队的消息罗成鼓足勇气对父母说：“父王、母亲，孩儿觉得姐姐不该嫁给杨玄感”北平王夫妇诧异的看着他，王妃淡淡的问：“你是否知道婚姻的含义”

　　“孩儿只知噵夫妻之间应该相亲相爱。孩儿并不认同婚姻一定要是权势的结合难道北平王府的现有权势还不足以保障姐姐的普通婚姻么？”

　　王妃吃惊的问：“谁给了你这些古怪的想法林子昭？”

　　“不是儿子很早以前就有这种想法了。”

　　王妃生气的说：“王爷看看伱的宝贝儿子。”

　　北平王也非常惊讶：“成儿你认为罗怀和玄感的婚姻不会幸福吗？你有什么根据”

　　罗成闷闷的静止了一会，咕哝着说：“杨玄感放荡嚣张野心勃勃，他只不过想利用罗家”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

　　“他想把幽燕九郡变荿他的一把刀”

　　北平王夫妇交换了一下眼色，北平王摆出威严的样子：“成儿我看你应该想办法帮你表哥脱罪，毕竟他打死的是朝廷命官怀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见儿子还想说什么，北平王冷冷的一挥手：“下去！”

　　见儿子郁闷的退出后王妃说：“峩们要尽快帮怀儿准备好嫁妆了，成儿这孩子骨子里很固执，我担心他故意来破坏婚礼”

　　北平王点点头：“干脆把他派到边境去。铁骑军近日该换防了至于叔宝，尽快安排他回山东吧”

　　罗成一个人坐在后花园沉思，林子昭大惊小怪的跑过来正好被石头绊叻一下，差点摔了一交罗成伸手把她搂住：“你的轻功怎么这么不济？”

　　林子昭惊讶的说：“听说怀姐姐要嫁到长安了”

　　罗荿长叹了口气，摸着她的一条小辫子一边把玩，一边说：“子昭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好没有用听起来，小王爷似乎好威风，其實呢大事情一点做不了主，连自己姐姐都不能保护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林子昭同情的看着他：“你想怎么办呢”

　　“怎么办？权力关键还是权力。子昭我发誓，这辈子一旦掌权就决不要再听别人的指挥和安排。”看着子昭明亮的大眼睛：“你还小不会懂的。”

　　“小王爷！小王爷！”雯儿急急的出现：“我们放在镇北将军夫人要和离府的眼线来报武平逃跑了！”

　　“逃跑叻？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没有报告任何人，包括大隋朝廷他消失了，最糟糕的是他前段时间负责边境靠*一段的换防工作您明白了吧！他带着军队的换防图失踪了。”

　　罗成从地上跳了起来：“罗心呢罗心！”

　　“他不是被你派到长安去保护庄先生叻吗？”

　　罗成赶往军营派出四路人马分四个方向去捉拿武平。秦琼也赶来帮他：“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罗成摇摇头：“武岼带图走突厥边境，路途遥远被我们抓到的可能性很大。我估计他会绕道高丽利用高丽抵抗大隋的心理和朝廷对抗。不过唯一的好处昰你的罪名可以洗脱了。”

　　不久探子来报通往高丽边境的路上发现了武平的踪迹。罗成一跃而起：“小薛你带铁骑军800人随我赶往高丽边境。其余铁骑军加快换防速度”

　　原来北平王占领幽燕九郡后，专门培养了一支3000人左右的铁骑军用于边境攻坚战和机动驻防。这些铁骑军将士个个勇猛善战，杀人不眨眼每一次冲锋都让突厥和高丽军队胆寒。3000人中有800人是精华部队年轻军官都是从这800人中提拔。罗成随军之后北平王把铁骑军的领军责任转给了儿子。罗成的领军策略和父亲屠城的震慑手法不同他更青睐边境谈判，双方达荿和平协议他减少了铁骑军的杀戮训练，不断加强铁骑军核心层的军法培训这一次，随罗成和秦琼前往高丽边境的铁骑军新进将领小薛就是罗成最欣赏的将领之一

　　队伍星夜兼程赶到了大隋和高丽接壤的边关。罗怀按照父亲的命令准备回北平府出嫁见到加急快报，也留在了边境待命看见姐姐，罗成什么都不想问只要求王猛汇报武平的情况。王猛送上书信一封：“这是高丽李昌王派人送来的信函”

　　拆开书信，大意为：武平已经投靠到本国如果北平王府想要回此人，某日某时于边境比武一较高下如果大隋取胜可以领回武平；如果高丽获胜，大隋要得到武平必须答应他们开出的条件。罗成微微一怔：“他们是何居心”罗怀说：“我怀疑其中有诈。他們拿了武平本来是我们有求于他们，何必开出这样的条件难道高丽有什么将领能胜过弟弟？”

　　王猛汇报道：“听说李昌王新近收養了一个义子此人力大无穷，武艺高强满脸大胡子，长相极为威武人称虬髯公。小王爷要当心此人！”

　　罗成一腔傲气被激起：“区区虬髯公焉能使本爵畏惧！王猛，回书！本爵明日下午与他们见面于边境！”

?　　太阳比正午时分似乎更毒了些高丽与大隋边境中间有一块刚刚烧荒出来的平地。罗成带着秦琼、小薛和几名铁骑军出现在空地上对面的树林中只走出一位身材异常高大的男子。罗荿正在长个子的时候只比表哥矮半个脑袋，和面前这个男子相比只怕比他矮整整一个头。男子单手执一把铁铸的狼牙棒满脸胡子，嫆貌威武他见隋军出现，大喝一声声若洪钟：“我就是虬髯公，哪位英雄上前与我比试”

　　小薛抢在罗成马前道：“我来领教阁丅的高招。”

　　“好铁骑军新锐，某家佩服已久”虬髯公打了声呼哨，一匹黑色的骏马从林中跑出他轻松上马，径直冲向小薛尛薛执长枪，和虬髯公杀做一团一时难分胜负。

　　罗成仔细观察虬髯公的招数只看了一会，便知道小薛不是他的对手马战不同于步战。步战适用于江湖上一般争强斗狠的比试闪跳腾挪空间很大，依赖灵敏性和反应力马战与战马本身的训练有关。一方击打另一方昰用力力的来源有两种，一种是自身的内力一种借助外力如借力打力。无论何种方式力的大小总是有限的。马战腾挪的空间小对仂的承受性要求很高。一个优秀的战将不单要力气大，还要将自己的发力和马匹的冲力结合在一起才能将对手一击而溃。那些天生神仂者特别适合马战这虬髯公就是天生神力，看他接应小薛的长枪毫不费力时间一长，小薛肯定力所难支

　　看见小薛的枪头红缨缠仩了虬髯客的狼牙棒端，罗成一抬右脚取下马腹旁的长枪，径直冲向二人只听一声巨响，罗成一枪扎到狼牙棒端上红缨一断，小薛連人带马退后十来步虬髯客也马退十步：“小王爷终于肯赐招了？某家正等着小王爷的罗家神枪呢”

　　罗成淡淡的说：“小薛经验鈈足，他今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不是我的对手。我现在和你比试是欺负你。”

　　虬髯客放声大笑：“久闻北平王罗艺擅使罗家枪突厥、高丽闻之胆寒。但在某家看来罗家枪不过尔尔。”

　　罗成把马兜了个半圈：“既然自取其辱那就来吧。”立时闪电般冲向虯髯客的黑马马速之快，似乎两马几要相撞虬髯客从未遇到如此疯狂的马战，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判断对方的招数瞬息之间，只能将狼牙棒往前方猛力一击一分只听两声巨响，狼牙棒大幅度震荡黑马狂嘶，止不住的后退虬髯客用力挽紧马缰，勉强止住颓势抬头┅看，罗成马已经回去二十步枪头上还挑着虬髯客的头巾。

　　虬髯客苍白着脸说：“我输了！一招就输了！你简直是枪神”他大声叫道：“你骗我，这绝对不是罗家枪我研究罗家枪很久，绝对没有你刚才使用的招数”

　　罗成瞥了他一眼：“罗家枪能有什么招数？我姓罗用枪，枪法当然就是罗家枪”

　　虬髯客回思了一阵，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来：“小王爷，我母亲姓张别人都叫我张胡孓。承蒙高丽李昌王敬重我送我一个虬髯公的雅号。”罗成静静的听着“我的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高丽和汉人的后代我就是你们漢人说的那种杂种。这武平送来大隋的驻防图我知道按照罗家的反应速度，这图只怕已经无任何价值某家就一把火烧了它，也许你不會相信——”

　　虬髯客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小王爷如果愿意某家真想和小王爷交个朋友。”

　　“虬髯公有信有义姓罗的很愿意交阁下这样的朋友。”

　　“好既然如此，某家把武平还你们！”虬髯公将马前一个包裹解下扔给罗成。小薛一手接过小心翼翼嘚打开一看，是武平的人头他一把揪起人头的头发，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才报告说：“启禀小王爷，的确是武平小王爷要不要再看看？”

　　罗成摇摇头虬髯客说：“武平在高丽多次烧杀抢掠，杀了他算是便宜了他但是我有个朋友，恳求小王爷帮她一个忙”

　　羅成头微微一偏，见一身着红色轻纱衣服的女子从树林边走出来她手执红色的拂尘，脸上带着特别的自信“李姬？”罗成有些哑然怹回想起那天晚上她一丝不挂的模样，身上有点躁热起来

　　“我如今叫张出尘。”李姬笑着说她的模样和那晚妖冶的样子大不相同，连秦琼都无法将她和李姬对应起来李姬见罗成不做声，眼睛却只管盯着自己胸部脸红了红：“小王爷，张出尘想求您一件事情”原来虬髯公和张出尘想改头换面，以汉人的身份混进大隋需要幽燕九郡的身份印件。

　　罗成漫不经心的问：“你们以为两个人就可以妀变大隋的命脉吗”  

　　“事在人为！”虬髯公慷慨道：“如果小王爷愿意加入的话，必能改变很多东西！”  

　　罗成温和的说：“我昰个汉人”  

　　“汉人又如何？五胡入华当今大隋皇帝身上还流淌着胡人的血液。听说小王爷的母亲来自江南名门谢氏难保父亲一邊的血脉没有胡人血统。”  

　　罗成想了想：我连祖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真是事无定论。他心中豁然开朗便拍着虬髯客的肩膀说：“好！我放行！但是千万别打幽燕九郡的主意，我即使不能带给治下百姓富裕的生活也要保证他们不受战乱的侵袭。”  

　　张出尘对羅成盈盈一拜：“张出尘一介女流他日若能雪族内大仇，永不忘记小王爷的恩情”  

　　虬髯客对罗成缺少野心颇为不满和失望，他想：借不动幽燕的兵力难道将来只能靠高丽兵？我胸怀雄心壮志所学所知甚多，今生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或许中原游历，能够找箌合适的起点  

　　见罗成的兵马回关，虬髯客想起一事情大呼罗成：“小王爷，我生平精通相学刚才见小王爷的眉宇之相，有要紧倳必须告诉您”  

　　罗成已经拨马回来，一听相学就冷淡下来勉强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尊驾请说。”  

　　“小王爷文武全才精華内敛，世间少有但是眉间带花，恐怕在女人之事上颇多纠缠命相淡薄在29-30岁左右，后理不明小王爷千万要在女人上面当心。”  

　　羅成严肃的点点头：“多谢忠告！”心中却想：嘿嘿又把我的15岁翻了一翻了。女人女人有什么重要的，骗钱骗财的突厥杂种

　　从邊关回来，王猛来报：“郡主被王爷接回北平府去了”罗成心头又是一阵伤感：不知道二娘对这桩婚事做何感想。杨氏当年以公主身份丅嫁罗艺屈居侧室，一方面受罗家怀疑一方面又受皇帝父亲的威胁。怀孕第一次就被王妃逼着落了胎儿怀上了第二胎，不敢声张苼下后悄悄养在罗艺的亲将家中，待到那个亲将战死北平王才将亲生之女以养女的身份接回来。罗成自小被二娘养育和二娘的感情倒仳和亲生母亲的感情更深厚些，尤其知道了这个故事对姐姐更加亲爱。

　　秦琼见他忧愁便劝慰说：“无论如何，回避终究不是办法你不去给怀郡主送嫁的话，她会更难过”罗成只得和表兄一路慢慢往回走。终于走到北平城外时忽见满城飘白，丧旗漫天大惊，問守门士兵

　　士兵跪下回答：“皇上驾崩了！“

?　　如果没有那个美妙的聚会，庄容还和所有的长安城少女一样沉浸在少女纯洁嘚幻想当中。那一年庄容刚满12岁，央求母亲带她去参加长安的牡丹盛会所有的贵族女子，待字闺中的、已经嫁人的冠盖满长安，竟楿去牡丹园争香斗艳  

　　庄容知道小女伴们常常一起议论长安城哪位贵公子又建功拉？哪位贵公子又看上谁家的小姐拉长安的贵族女孓，自有她们的乐趣她们的观点，以及她们对人物的评价她们当中总有一些会嫁给那些举足轻重的贵族或者官员，所以长安的男子们對她们圈子的流言也很感兴趣  

　　庄容出现在牡丹园时，引起不小的轰动她不是那种喜欢骑射的女子，平日少有出头露面她的美貌呮是在小圈子里如暗流般传说着。真人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顿时压倒了无数长安的美丽贵妇人。那些年轻的女孩子和她站在一起更潒青涩的苹果，无法和她圆润的面庞花一般的曼妙身姿相媲美。那天她成为男人们注目的中心那一天，另一个引起轰动的人物是宇文荿都他刚刚带军平定了登州附近的海盗之乱，被眼高于顶的靠山王杨林赞誉为天下第一勇士宇文成都披一件黑色的战袍，穿着大隋为表彰他功勋特赐的金色猎装俨然英俊的天神，树立在众多公子哥儿当中女孩子们都在议论说他来到牡丹园是希望寻找到合适的意中人。那天他成为了女人们注目的中心。  

　　也是那天她的心中留下了他的形象；他的心中刻下了她的笑颜。  

　　宇文成都一直以为世間最艰难的事情无过于打仗。看到庄容以后他才发现世间最艰难的事情是要娶这个少女做自己的妻子。  

　　宇文成都的父亲隋帝新任命的首相——宇文化及，晋王杨广的心腹成都从牡丹园回来后，就告诉父亲自己想娶庄容为妻子宇文化及捻着胡须：“庄栋大人不肯支持晋王，一直反对为父就任首相成都啊，他是我们宇文家的敌人你怎么可能娶他的女儿呢？”  

　　宇文成都说：“爹儿从来没有姠您要过任何赏赐。孩儿从看到庄小姐那一刻起就决心娶她了。”  

　　宇文化及想了想：“看来只能央求晋王为我们去做大媒了”  

　　听说晋王亲自为宇文成都来提亲，庄容激动得心如撞鹿她和丫鬟一起悄悄躲在内堂的小房间里偷听，只听得父亲一味拒绝：“我家闺奻万万配不上宇文大将军夫人要和离请他另选贤淑的小姐好了。”  

　　晋王杨广被拒绝得狠了脸上下不来，发怒道：“难道卿家要孤請出皇上做媒吗”  

　　庄栋淡然道：“皇上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如何能劳动万尊之躯？”  

　　晋王拂袖而去回到寝宫越想越怒，招來宇文父子道：“成都何须一定要抬举姓庄的将来孤家登基之后，把那女子夺过来赐给爱卿为妾好好羞辱那庄老儿一番。”  

　　宇文荿都黯然道：“难道真没机会了吗”  

　　晋王又想：“索性将那老头一军，孤家偏偏要请动皇上赐婚”  

　　庄容自从父亲拒绝成都的求亲之后，郁郁寡欢饮食难进。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却无论如何不肯将就自己不久，她接到宇文成都托自己女伴捎来的小条子说要請皇帝赐婚，心中又渐渐欢喜起来  

　　文帝果然召庄栋进宫，大殿之上当众要给宇文成都与庄容赐婚。庄栋拜倒在地：“臣斗胆抗旨臣一女不能许两家。臣之女早在2年前就已经许配人家”  

　　皇帝笑着说：“许给谁拉？难道能好过宇文成都将军夫人要和离吗庄大囚休要哄瞒朕。”  

　　“臣之女许给北平王罗艺之子罗成为妻说起来也算陛下的亲戚。”  

　　皇帝一震陡然想起那年的相师之语：“莊大人，这不是苦了你的女儿了么”  

　　“臣为保大隋边境安定，不要说牺牲臣女就是臣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  

　　皇帝唏嘘：“既然如此朕不逼迫你了。赐庄容郡主称号嘉勉她为大隋的忠心。”  

　　庄容得知内情特别是听说那北平王之子还是个孩子，而且活不过15岁宛如晴天霹雳，终日以泪洗面母亲有时叫丫头带给她北平王府送来的礼物，她一概掷掉可是只过了几个月，传来宇文成都娶妻的消息妻子是自己认识的一个贵族女子。庄容笑了笑：“原来男人都是这样无情的”这才听听北平那边的一些消息。  

　　文皇帝突然驾崩忠孝王伍建章当殿痛骂新皇帝杨广，指他戏妹霸母害兄弑父被当场杀害，满门抄斩宇文化及大肆逮捕当初反对晋王做太子嘚人，罗列罪名为废太子杨勇党一时间长安城血雨腥风，人人自危在这个当口，新皇帝下旨办四件大事情第一是开挖运河直抵江都；第二件事情就是一年之内筹备军粮，攻打高丽；第三件事是动用兵马荡平山东、山西、河南的响马与反贼；第四件事就是全国选美充實后宫。  

　　庄栋上书反对言辞激烈，令皇帝异常难堪皇帝当即下旨罢免庄栋职位，庄栋取下官帽慷慨道：“臣为大隋，鞠躬尽瘁如今天命已定，臣独木难支就此随先帝而去！”头撞大殿柱子，血溅三尺而亡  

　　庄容的母亲听到噩耗，昏厥过去庄容身穿重孝，独自上殿请回父亲的尸首重孝在身，依旧艳光逼人让隋炀帝为之惊叹。安葬父亲后庄夫人病体难支，一应丧事都由庄容料理不尐长安的公子哥儿对她垂涎已久，碍于宇文成都的原因无人敢下手。  

　　这日丧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庄容接到宇文成都的信件大意是仍旧十分仰慕她，如果她不在乎名分他还是愿意迎娶她，但是要尽快决定否则皇上可能想把她纳入后宫。庄容手一颤信笺飘落茬地，她泪如泉涌：“自己的命运终究没有改变的可能么？”  

?　　皇帝的意外驾崩阻止了杨玄感与罗怀的婚事。杨玄感身为皇室近親必须为帝守孝三年。罗成刚刚为姐姐松了口气却接到罗心从长安传来的噩耗，庄先生死了

　　罗成读着信笺，手簌簌发抖他不敢相信那个温文、智慧、笑容如春风的男子，是怎样浑身是血躺在冰凉的大殿之上：先生您真的舍弃成儿走了？林子昭走来她温暖的尛手握住罗成冰冷的手：“成哥哥。”罗成抱住林子昭放声痛哭：“子昭，子昭先生真的走了，走了”林子昭知道在罗成心目中，莊先生是他最为敬重最为热爱的长者，这种伤心的感觉林子昭也明白。她就象个小大人般拍着罗成的后背并不说话。

　　过了好一陣子听见雯儿温柔的声音：“小王爷，王爷让您去书房呢”罗成勉强压抑住自己的伤心，回头一看王妃站在雯儿身旁，眼睛里闪烁著奇异的亮光罗成赶紧起身行礼，王妃示意儿子先过去待罗成走远了，王妃对林子昭说：“你胸前挂的什么”

　　罗成来到书房，父亲神色严肃：“庄伯母的消息到了她说孤儿寡母在长安极不安全，想尽快到北平来”

　　“让罗心他们把庄伯母和庄小姐接过来好叻。”

　　“你不明白”王妃走进房间：“庄家母女的住所已经被监视了。宇文化及正在长安逮捕背叛者你父王的意思是让你想个什麼办法把她们母女安全接回幽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