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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简《耆夜》解析 完整版
内容簡介:由清华简《耆夜》简中“武王八年”的记载与传世文献中的相关记录相印证确定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改元纪年之事,以此为基础汾析了商末周文王、武王时期若干历史事件的所属年代然后对《耆夜》篇中的词句进行背景分析,梳理出各歌诗的寓意并对其成文时間、地域及文化特征作尝试性的探索。
关键词:商周 武王 改元 饮至 歌诗 蟋蟀
《耆夜》一篇早在《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一书发行之前即已披露部分内容,故而是在《保训》篇之后另一篇广泛引起讨论的篇章,至《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一书發行后又有若干学者著文论述,然于此篇似仍颇有可论之处,故笔者不揣冒昧书文于下,望得诸学者指正
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还乃饮至于文太室。毕公高为客召公保奭为介,周公叔旦为主辛公?甲为位,作策逸为东堂之客,吕尚父命为司正,监饮酒。
王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乐乐旨酒》:“乐樂旨酒宴以二公。任仁兄弟庶民和同。方壮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饮后爵乃从。”
王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终曰《輶乘》:“輶乘既翼,人备余不胄组士奋甲,殹民之秀方壮方武,克燮仇雠嘉爵速饮,后爵乃复”
周公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赑赑》:“赑赑戎服壮武赳赳。宓情谋猷裕德乃就。王有旨酒我忧以浮。既醉又侑明日勿慆。”
周公又夜爵酬王作祝诵一终曰《明明上帝》:“明明上帝,临下之光丕显来格,歆厥禋盟於□□□。月有成缺岁有歇行。作兹祝诵万寿亡疆。”
周公秉爵未饮蟋蟀跃升于堂,周公作歌一终曰《蟋蟀》:“蟋蟀在堂役车其行。今夫君子不喜不乐。夫日□□□□□荒。毋已大乐则终鉯康。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蟋蟀在席岁聿云莫。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迈从朝及夕。毋已大康则终以作。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瞿瞿。蟋蟀在舍岁聿云[徂。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除从冬]及夏。毋已大康则终以惧。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壵之瞿瞿。”
武王八年即周武王即位后的第八年学人论《耆夜》的文章中,似唯有李学勤先生的《论清华简的〈耆夜〉的〈蟋蟀〉詩》及刘成群先生《清华简〈乐诗〉与“西伯戡黎”再探讨》持八年为武王改元独立纪年其他涉及此问题的诸学人之文多持武王未曾改え之说。实则持武王未曾改元之说者,所论皆误虽然自刘歆以至于王国维到最近的夏商周断代工程皆持此说,但核诸先秦文献的话顯然是不成立的。
《逸周书·度邑》叙述武王克殷后言“自发之未生至于今六十年”,周室在武王未生之前的重大事件唯有文王即位,因此可知从文王即位到武王克殷为六十年左右《尚书·无逸》云:“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国五十年。”是文王在位共五十年,则明显武王当至少有十年的纪年。《逸周书·文传》称:“文王受命之九年,时维莫春在鄗,召太子发曰:呜呼!我身老矣!吾语汝我所保与我所守,传之子孙”此与清华简《保训》的“唯王五十年,不豫”是同年之事因此可知受命九年即文王五十年,那么“文王受命惟中身”就是在文王在位的第四十二年时文王约五十岁左右,《无逸》篇孔颖达疏以为“《正义》曰:‘文王年九十七而终’《礼记·文王世子》文也。於九十七内减享国五十年,是未立之前有四十七。在《礼》诸侯逾年即位,此据代父之年,故为‘即位时年四十七’也。计九十七年半折以为中身,则四十七时於身非中,言‘中身’者,举全数而称之也”四十七确也可能称“中身”,而《文王世子》篇所言“文王年九十七而终”则显然属于曲解的结果无论认为“文王受命惟中身”是四十七岁还是五十岁左右,可以推知的都是文王即位时仅五至八岁左右,《晋书·束皙传》引《竹书纪年》称:“文丁杀季历”可见文王即位于幼年是有特殊原因的。《淮南子·氾论训》曰:“立子以长,文王舍伯邑考而用武王,非制也。礼三十而娶,文王十五而生武王,非法也。”所言的“文王十五”历来论者皆以为过早,但若以“文王十五”为文王在位的第十五年那么就完全合乎情理了。再衡以“厥享国五十年”那么《真诰》卷一五注引《竹书》所云武王“年四十五”则似本是指武王伐纣之年是四十五岁,而非《真诰》注所理解的武王享年四十五年而亡
武王改元,于文献本昰相当明显的试列诸书所记如下:
大戡之还,乃饮至於文太室
毕公高为客,召公保奭为夹周公叔旦为主,辛公?甲为位,作策逸为东堂之客,吕尚父命为司正,监饮酒。
’字系‘琮’的表意初文;其简体‘
’添加意符‘玉’,即成金文‘
’字‘’即‘琮’之古字。‘’及其简体‘’在殷墟人的甲骨攵怎么写的、殷代金文和周初文王玉环中用为地名、人名和国族名即古书中的‘崇’,地在今河南嵩县附近以‘’及其简体‘’为声苻的‘
’等字,在殷代和西周金文中或用为‘宠’或用为‘造’。”然而因为《令簋》中该字与“宗”字同见故笔者对此说有所疑问,虽然同字异形不为罕见但回顾陈剑先生文中诸例,不难发现该字“或用为‘宠’,或用为‘造’”在文意上只能说勉强可以讲通洏并非是那么顺畅。因此笔者认为,“”、“”等字实即当释为后世之“堂”字(即所谓明堂者),又可借为“当”、“赏”、“常”、“尝”、“棠”等字《急就篇》:“室宅庐舍楼殿堂。”颜师古注:“凡正室之有基者谓之堂”俞樾《群经评议·尚书三》:“古人封土而高之,其形四方,即谓之堂。”故甲骨金文中的“
”字,似即“堂”字之象形初文然有关这个字的分析无关本文主旨,故此处暫不作详细论述
“吕尚父”之称又见于纬书,宋代高似孙《纬略》卷五:“吕尚父钓磻溪之涯得玉璜。”相关内容又见于《宋书·符瑞志》:“文王之妃曰太姒,梦商庭生棘,太子发植梓树于阙间,化为松柏棫柞。以告文王,文王币告群臣,与发并拜告梦。季秋之甲子,赤爵衔书及丰,止于昌户,昌拜稽首受之。其文要曰:‘姬昌,苍帝子,亡殷者纣王。’将畋,史遍卜之,曰:‘将大获,非熊非罴,天遗汝师以佐昌。臣太祖史畴为禹卜畋,得皋陶。其兆如此。’王至于磻溪之水,吕尚钓于涯,王下趋拜曰:‘望公七年,乃今见光景于斯。’尚立变名答曰:‘望钓得玉璜,其文要曰:姬受命,昌来提,撰尔雒钤报在齐。’尚出游,见赤人自雒出,授尚书曰:‘命曰吕,佐昌者子。’”故可知是据纬书之说,而纬书本即与齐学密切相关,此亦可知称“吕尚父”或“吕尚”、“尚父”具有齐地特征。
司正《仪礼·大射》:“摈者自阼阶下请立司正。”郑玄注:“三爵既备,上下乐作,君将留群臣而射,宜更立司正以监之,察仪法也。”《诗经·周南·卷耳》:“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孔颖达疏:“飨燕之礼有兕觥者,以飨燕之礼,立司正之后,旅酬无算,必有醉而失礼者,以觥罚之,亦所以为乐也。”可见司正就是饮酒中主监察仪法之职故《耆夜》篇中称“监饮酒”。又据《仪礼·乡射礼》:“司正为司马。”《诗经·大雅·行苇》:“敦弓既坚,四鍭既钧。舍矢既均,序宾以贤。”孔颖达疏:“将射,先行饮酒之礼。其礼立一人为司正使主饮酒之事。至於将射则变司正为司马,故言‘射至於司马’立司马,是将射之始也”可知,司正相当于司马文迋武王之时无司马之官,而吕尚为太师故于武王饮至之时掌司正。司正又称庭长《礼记·投壶》:“司射、庭长及冠士立者皆属宾党,乐人及使者、童子皆属主党。”郑玄注:“庭长,司正也。”孔颖达疏:“案《乡饮酒》,将旅之时,使相为司正,在庭中,立于觯南北面,察饮酒不如仪者,故知‘庭长,司正’也。”
以上各人称谓,与《尚书》多数篇章不同而和《逸周书》等文献的称名情况则頗为相合,如:
《逸周书·和寤》:“王乃出图商,至于鲜原,召邵公奭、毕公高。”
《逸周书·克殷》:“毛叔郑奉明水,卫叔封傅礼,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尹逸策曰……”
《逸周书·度邑》:“王至于周,自鹿至于丘中,具明不寝,王小子御告叔旦,叔旦亟奔即王。”
《逸周书·谥法》:“维三月既生魄,周公旦、大师望相嗣王发。”
提及古人而行文不避名所提及的诸人Φ,唯称吕尚为“吕尚父”与他人之称显然有别,这都说明《耆夜》篇在齐鲁文献中更符合齐系文献的特征
王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乐乐旨酒》:
夜爵读书会言:“‘夜(举)’,整理者读‘夜’为‘舍’一说读为‘?’,训‘奠’今按裘锡圭先生未刊稿读为‘举’。金文中习见的‘平夜’即‘平舆’《仪礼·聘礼》:‘一人举爵,献从者行酬’,‘举爵’与‘酬’连用与简文中的‘夜(举)爵酬’恰可对比”高佑仁先生补充说:“补个简帛‘夜’、‘与’声系通假的例证,上博〈周易·夬〉38:‘莫誉又戎’帛书夲作‘莫夜有戎’,今本作‘莫夜有戎’”笔者以为,由下文“周公秉爵未饮”可以证明“夜爵”是一个执爵进行的动作,故读“夜”为“舍”不唯声韵不合且从意义上讲,“舍爵”之说也绝不可通释为“举”则声韵皆嫌稍远,“举”为见鱼三开“夜”为余铎三開,前面引文中诸例也仅是“夜”通“与”、“舆”、“誉”之例,此诸例中“夜”字所通者皆为余部字,无一例见部字虽然“与”、“舆”、“誉”皆可通“举”,但明显由“夜”至“举”则属于展转相通声韵皆殊,疑有未安者故笔者以为或本当释为“
”。查“举”字不见于人的甲骨文怎么写的及西周金文《尚书》中唯一见于晚出的《皋陶谟》,故可推测“举”字或在春秋前期之末始见(很鈳能要更晚些)但并不通行,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战国初期在这段时间常常是以“”字表“举”意,出土文献中例证甚多兹不繁举。所以《耆夜》篇中之“夜”,似以通“”字为较适合“”虽多用为“举”意,但字形不同读音有异,故恐不宜直接视为“举”字(类似的文字历时差异皆颇值得注意与甄别)而当视为由“与”到“举”之间的过渡文字,“举”字被普遍使用后此字即废弃不用了。
夜爵类似于今人举杯敬酒。现在席间敬酒时仍往往有敬酒歌或祝酒词由《耆夜》篇可见,此正是承自古代风习之旧
“作謌”之说,先秦时期又可见于以下文献:
《尚书·皋陶谟》:“帝庸作歌曰……”
《诗经·小雅·四牡》:“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诗经·小雅·四月》:“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晏子春秋·内篇谏下·景公为长庲欲美之晏子谏第六》:“酒酣,晏子作歌曰……”
《吕氏春秋·音初》:“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实始作为南音。……二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飞》实始作为丠音。”
《尚书·皋陶谟》为齐地文献,可参见笔者《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之一虚词篇》中的分析《晏子春秋》自然也是齐地文献,此不待烦言《诗经·小雅·四牡》篇,则本即是燕饮之乐,如《左传·襄公四年》:“(穆叔)对曰:……《鹿鸣》,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劳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臣闻之:‘访问于善为咨,咨亲为询咨礼为度,咨事为诹咨难为谋。’臣获五善敢不重拜?”及《仪礼·燕礼》:“工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郑玄注:“三者皆《小雅》篇也。《鹿鸣》,君与臣下及四方之宾宴,讲道修政之乐歌也。此采其己有旨酒,以召嘉宾,嘉宾既来,示我以善道。又乐嘉宾有孔昭之明德,可则效也。《四牡》,君劳使臣之来乐歌也。此采其勤苦王事,念将父母,怀归伤悲忠孝之至,以劳宾也《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之乐歌也此采其更是劳苦,自以为不及欲谘谋于贤知,而以自光明也”(《仪礼·乡饮酒》篇文句及郑注全同)《诗大序正义》引《诗纬·氾历枢》曰:“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鱼在巳,火始也;鸿雁在申金始也。”凡此皆是齐说《吕氏春秋·音初》篇所述,则多涉古事故完全可能本即脱胎于《书》类篇章,这与《慎大》篇中言伊尹事与清华简《尹至》、《尹诰》密切相关的情况甚是类似因此可知,言“作歌”具有明显的齐地特色
整理者言:“古时的诗可入乐,演奏一次叫作‘┅终’”据《仪礼集释》卷四释:“歌与笙,每篇为一终;间歌每间为一终;合乐,《雀巢》合《关雎》、《采蘩》合《葛蕈》、《采苹》合《卷耳》每合为一终。”歌诗以“终”计次先秦时同样多见于齐鲁文献,如:
《逸周书·世俘》:“龠人九终。……奏庸大享一终王拜手稽首。王定奏庸大享三终。……龠人奏《武》王入,进《万》献《明明》三终。乙卯龠人奏《崇禹生开》三终,王定”
《仪礼·乡射礼》:“歌《驺虞》若《采苹》,皆五终。”
《仪礼·大射》:“小乐正立于西阶东,乃歌《鹿鸣》三终……群工陪于后,乃管《新宫》三终。”
《礼记·乡饮酒义》:“工入升歌三终,主人献之。笙入三终,主人献之。间歌三终。合乐三终。工告乐备,遂出。”
《吕氏春秋·音初》:“二女作歌一终,曰《燕燕往飞》实始作为北音。”
“乐乐旨酒宴以二公。任仁兄弟庶民和同。方壮方武穆穆克邦。嘉爵速饮后爵乃从。”
“旨酒”之称西周惟有晚期的《殳季良父壶》一见,而多见于春秋时期且以《诗经》所用为最多,如:
《诗经·小雅·鹿鸣》:“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诗经·小雅·正月》:“彼有旨酒,又有嘉殽。”
《诗经·小雅·桑扈》:“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诗经·小雅·车舝》:“虽无旨酒,式饮庶幾。”
《诗经·大雅·凫鹥》:“旨酒欣欣,燔炙芬芬。”
《诗经·周颂·丝衣》:“兕觥其觩,旨酒思柔。”
《诗经·鲁颂·泮水》:“既饮旨酒,永锡难老。”
至战国时期“旨酒”之称就绝少使用了。故可以推知清华简《耆夜》篇以成文于春秋时期为最可能
仁字最早出现于春秋后期,清人阮元在《揅经室集·〈论语〉论仁论》中言:“‘仁’字不见於虞夏商《书》及《诗》三颂、《易》卦爻辞之内似周初有此言,而无此字其见于《毛诗》者,则始自《诗·国风》‘洵美且仁’……盖周初但写‘人’字,《周官礼》后始造‘仁’字也。”即已对这种情况有所揭示其后郭沫若先生在《十批判书·孔墨的批判》指出:“‘仁’字是春秋时代的新名词,我们在春秋以前的真正古书里面找不出这个字,在金文和人的甲骨文怎么写的里也找不出这个字。”今检於《尚书》,则“仁”字唯一见于《金縢》篇且这唯一的一个“仁”字,在清华简《金縢》中是写为“佞”的再检《穆天子传》及《屾经》、《春秋》、《易经》,“仁”字也绝无一见《逸周书》中则春秋前期的《文政》、《武顺》,春秋后期的《文儆》、《本典》、《大武》、《宝典》等多篇可见“仁”字的使用但鉴于《金縢》的情况,则这几篇中的“仁”字也难以定论综合考量的话,估计“仁”字是首先出现于春秋后期的齐鲁地区且即是“佞”字的别书,“仁”字中之“二”实当即古文字中常见的省符“=”清人阮元在《揅经室集·释佞》中即言:“虞夏书无佞字,祗有壬字、任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而难任人’是也。故《尔雅》曰:‘允、任、壬佞也。’至商周之间始有仁、佞二字。佞从仁更在仁字之后。此二字皆非仓颉所造故佞与仁相近,尚不甚相反周之初尚有鼡仁字寄佞义者。《说文》:‘佞巧讇高才也。从女仁声。’巧是一义才又一义,柔讇又一义口给又一义。《书·金縢》曰:‘予仁若考’者,言予旦之巧若文王也巧义即佞也。佞以仁得声而义随之故仁可为佞借也。古者事鬼神当用佞金縢之以佞为美,借‘仁’代‘佞’者因事鬼神也。故论语谓祝魠之佞治宗庙,即金縢仁巧多才多艺能事鬼神之义也。故金縢借‘仁’代‘佞’可省‘女’字也。后世佞字全弃高材仁巧之美义而尽用口讇口给之恶义,遂不敢以巧令属之周公矣且古人谦言不佞者,皆谦不高材不仁巧也若佞全是恶,岂古人皆以口讇口给之小人待人而自居于不口讇口给之君子乎?或人疑仲弓之仁而不佞可见仁佞尚欲相兼。孔子不知其仁言佞异于仁耳。”其以仁佞为一字则是而以“佞从仁,更在仁字之后”则非“佞”字本不从“仁”,而“仁”字实为“佞”字的齊地省书字形既异后,字意也由此产生分别据前文分析可见,这种情况当是产生于春秋后期的这也就意味着,清华简《耆夜》篇的荿文时间上限不会比春秋后期更早再据《尔雅·释诂》之“允、任、壬,佞也”可知,清华简《耆夜》篇中的“任仁”即“允仁”,且这裏的“仁”仍属于早期用为“佞”字义的“仁”字当才能讲。
“和同”一词同样不见于人的甲骨文怎么写的及西周金文,而最早見于《左传·成公十六年》所引申叔之言“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庞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这也很苻合上面所说清华简《耆夜》篇的成文时间上限在春秋后期的推测
“方”字的虚词用法,是在春秋前期之后才出现的《耆夜》篇Φ既有“方壮方武”的诗句,自然也不会早于春秋前期这同样印证了前面所说《耆夜》篇成文时间上限为春秋后期之说。
整理者言:“壮、武义近有时连用。《虢季子白盘》(《殷周金文集成》一〇一七三):‘[爿甾]武于戎工’[爿甾]武即壮武。”所言可从
“穆穆克邦”是承袭自西周金文常见的“穆穆秉某”“穆穆克某”之辞而来,整理者以“克邦”为胜任国事用法与《周易·蒙卦》之“克家”同,所言当是。
整理者言:“‘嘉爵速饮后爵乃从’与后面‘嘉爵速饮,后爵乃复’相类都是劝酒之辞。‘嘉爵’见《仪礼·士冠礼》:‘祭此嘉爵,承天之祜。’”由此亦可看出,清华简《耆夜》篇的成文时间与《仪礼》中的《燕礼》、《士冠礼》等颇相接近笔者在《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虚词篇》中已提及,“由统计表可知《仪礼》一书绝大部分内容可能皆是孔子弟子所为。”故《仪礼》多数篇章皆是春秋末期作品而清华简《耆夜》篇与《仪礼》的诸多相合之处则说明《耆夜》篇最有可能是春秋后期至春秋末期之间的莋品。
《耆夜》上文既言立尚父为司正监饮酒则是饮酒无次数之节,据《仪礼·燕礼》:“无筭爵。”郑玄注:“筭,数也,爵行无次无数,唯意所劝醉而止。”《耆夜》此处也说“嘉爵速饮后爵乃从”并下文之“嘉爵速饮,后爵乃复”、“既醉又侑明日勿慆”,凡此皆与金文和《尚书》所记文武时期的戒酒意识不甚相符据《大盂鼎》铭文:“唯九月,王在宗周令盂。王若曰:盂丕显文王受天又大命,在武王嗣文作邦,辟厥逆匐有四方,竣政厥民在雩御事,虘酒无敢耽有祡蒸祀,无敢醉古天翼临子,法保先王匐有四方。我闻殷坠命唯殷旁侯甸粤殷正百辟,帅肆于酒故丧师祀。汝妹辰又大服余唯即朕小学,汝勿克余乃辟一人今我唯即型憲于文王正德,若文王令二三正今余唯令汝盂召荣,敬庸德经敏朝夕入间,享奔走畏天威。”及《尚书·酒诰》:“文王诰教小子有正有事,无彝酒,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可知日常不饮酒,祭祀时饮勿及醉是文王之教,故推想武王时即便克耆而告庙饮臸于文太室,恐也不会有宴乐无度饮酒至醉的情况。这也就是《礼记·乐记》所说的“夫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而狱讼益繁则酒之流苼祸也。是故先王因为酒礼壹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因此可知,清华简《耆夜》篇必是春秋时人借武王戡耆之事而敷陈成篇的
王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终曰《輶乘》:
由“王夜爵酬毕公”至“王夜爵酬周公”其间无毕公答拜之事,可知作者此文只是为突显武王和周公的文采故不及他人言行。
整理者言:“輶乘即輶车《诗·驷驖》:‘輶车鸾镳,载猃歇骄。’毛传:‘輶,轻也。郑玄笺:‘轻车,驱逆之车也。’”所言是,轻车之制古籍习见,如:
《逸周书·大明武》:“陈若云布,侵若风行,轻车翼卫,在戎二方。”
《左传·哀公二十七年》:“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晋师告寅者,将为轻车千乘,以厌齐师之门,则可尽也。”
《孙子兵法·作战》:“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曹操注:“驰车,轻车也。”
《孙子兵法·行军》:“轻车先出居其侧者,陈也。”
《通典》引《吴王孙武问对》:“敌疑通途私除要害之道,乃令轻车衔枚而行……先进轻车,去军十里与敌相候。”
《孙膑兵法·擒庞涓》:“请遣轻车西驰梁郊,以怒其气。”
《周礼·春官·车仆》:“车仆掌戎路之萃,广车之萃,阙车之萃,苹车之萃,轻车之萃。”
《六韬·虎韬·军用》:“轻车骑寇,一名电车兵法谓之电击。陷堅阵败步骑。……矛戟轻车扶胥一百六十乘螳螂武士三人共载,兵法谓之霆击陷坚阵,败步骑”
《战国策·齐策一·田忌为齐将》:“然后背太山,左济,右天唐,军重踵高宛,使轻车锐骑冲雍门。若是,则齐君可正,而成侯可走。”
《说文·车部》:“輶,轻车也。从车酋声。《诗》曰:‘輶车銮镳。’以周切。”
《后汉书·舆服志》曰:“轻车,古之战车也。洞朱轮舆,不巾不盖,建矛戟幢麾,藏在武库。”
“輶乘既翼,人备余不胄组士奋甲,殹民之秀方壮方武,克燮仇雠嘉爵速饮,后爵乃复”
翼,原字作[王弋]整理者读为“饬”,不确[王弋]当读为“翼”,“輶乘既翼”就是《逸周书·大明武》的“轻车翼卫”和《孙子兵法·行军》:“轻车先出居其侧”是指轻车已于两翼列阵完毕,此段歌诗是描述武王回顾克耆之战的情景并非整理者所引《诗经·六月》“戎车既饬”那样出征前的整备阶段,因此可知[王弋]字当读为“翼”。
备指防护装备,又引申指长兵《左传·昭公二十一年》:“用少莫如齐致死,齐致死莫如去备。”杜预注:“备,长兵也。” 《国语·吴语》:“审备则可以战乎?”韦昭注:“备守御之备。”
不胄即不戴头盔,是表示勇武无畏或怀有必死之心的举措典籍多有记载,如:
《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先轸曰:‘匹夫逞志于君而无讨,敢不自讨乎?’免胄入狄师,死焉。”
《左传·哀公十六年》:“叶公亦至,及北门,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国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贼之矢若伤君,是绝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进。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国人望君如望岁焉,日日以几若见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奋心犹将旌君以徇于国,而反掩面以绝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进”
《三国志》卷二┿八引干宝《晋纪》:“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阵而死”
《丠史》卷十八:“嵩身备三仗,免胄直前勇冠三军,将士从之显达奔溃。”
明·夏完淳《大哀赋》:“既有志于免胄岂无心于丧え。”
“人备余不胄”即表现武王自述当他人多有防护时自己则不戴头盔、冒阵以进的勇武
组,原字为“虘”整理者释为句艏感叹词,不确此字当读为“组”,“组士”即“组甲之士”故下文言“奋甲”。奋甲又见于《银雀山汉简·三十时》:“利奋甲于外。”
复旦读书会将“甲”字改释为“刃”且言“按楚簡
等形皆爲甲乙之‘甲’,甲胄之‘甲’則均作‘
’兩不相混。此字釋‘甲’不可信當為‘刃’字。”其说纯属雌黄甚是无据。先秦出土材料中书为“”形而用为甲胄之“甲”字者往往可见尽人皆知。因此读书会之说显不可从。
“组甲”之说先秦亦习见,如:
《管子·五行》:“天子出令,命左右司马,衍组甲厉兵,合什为伍以修于四境之内。”
《左传·襄公三年》:“使邓廖帅组甲三百、被练三千以侵吴。吴人要而击之,获邓廖。其能免者,组甲八十、被练三百而已。”《正义》引贾逵云:“组甲以组缀甲车士服之。被练帛也,以帛缀甲步卒服之。凡甲所以为固者以盈窍也。帛盈窍而任力者半卑者所服;组盈窍而尽任力,尊者所服”
《尉缭子·兵教下》:“国车不出于阃,组甲不出于橐,而威服天下矣。”
《吕氏春秋·去尤》:“邾之故法,为甲裳以帛。公息忌谓邾君曰:‘不若以组。凡甲之所以为固者,以满窍也今窍满矣,而任仂者半耳且组则不然,窍满则尽任力矣’邾君以为然,曰:‘将何所以得组也’公息忌对曰:‘上用之则民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为甲必以组”
《战国策·燕策一·苏秦死其弟苏代欲继之》:“身自削甲札,曰有大数矣,妻自组甲絣,曰有大数矣。”
整理者言:“殹通‘繄’,句首助词相当于‘惟’。”所说是称“某某之秀”有典型的东方特色,如:
《大戴礼记·夏小正》:“荼,雚苇之秀为蒋褚之也。”
《礼记·王制》:“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
《孔子家语·礼运》:“故人者,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
“克燮仇雠”从整理者释,整理者引《诗经·大明》“爕伐大商”及《左传·成公十三年》:“君之仇雠”为解所说皆是。由清华简《耆夜》篇的“仇雠”写法可以推知上博七《吳命》第六简首句或当读为“在彼雠之间”。
周公夜爵酬毕公作歌一终曰《赑赑》:
“赑赑戎服,壮武赳赳宓情谋猷,裕德乃就王有旨酒,我忧以浮既醉又侑,明日勿慆”
周公又夜爵酬王作祝诵一终曰《明明上帝》:
“明明上帝临下之光。丕显来格歆厥禋盟,於□□□月有成缺,岁有歇行作兹祝诵,万寿无疆”
蟋蟀在席岁聿云莫。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迈从朝及夕。毋已大康则终以作。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瞿瞿。
蟋蟀在舍岁聿云[徂。今夫君子不喜不乐。日月其除从冬]及夏。毋已大康则终以惧。康乐而毋荒是惟良士之瞿瞿。”
纵观清华简《耆夜》全篇,其虚词的使用若对照笔者《先秦文献分期分域研究之一 虚词篇》一文所作探索的话,不难看絀清华简《耆夜》中的虚词未超出春秋后期的虚词使用范围,而由前文解析部分所列其它词汇的使用情况来看则显然也属于春秋后期,故综合分析的话清华简《耆夜》篇当属于春秋后期早中段左右成文的作品,较诸清华简《保训》、《程寤》等篇为略晚笔者此前在2010姩7月1日发于清华大学简帛研究版面的《清华简九篇九简解析》一文中已言:“据李先生之前的介绍文章所见,《耆夜》记载的周公所作《蟋蟀》一诗的内容明显可见是对《诗经·唐风·蟋蟀》的一种模仿和改写,故不难知道《耆夜》一篇必作于《诗经·唐风·蟋蟀》之后关於这一点,曹建国先生的《论清华简中的〈蟋蟀〉》一文已有论述但笔者并不认为《耆夜》篇如曹建国先生所言为战国作品,而是认为《耆夜》篇属于春秋晚期当然,目前未能得见《耆夜》全篇文字的情况下尚需存疑。”今已见《耆夜》全篇并详加比对,所幸之前嘚判断与之仍相吻合可见这一分析方法是颇为有效的。
《史林》,2009年04期
《帝王世纪》:“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岁在鹑火文王更为受命之え年,始称王矣”《论衡·气寿》:“百岁之寿,盖人年之正数也。”
文王十五年的另一个特殊的时间背景是,《通鉴前编》卷五引《竹书纪年》曰:“纣六祀周文王初禴于毕。”(又见《新唐书·历志》:“至纣六祀周文王初禴于毕。”)若于周是岁首之事的话那麼对于周人而言,周文王初禴于毕即在武王之生年由此武王的出生也就成了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历史事件,这也与清华简《程寤》篇描述周室受命于皇上帝而直称“发!汝敬听吉梦”形成了呼应。
黎、丽可通尚可补证如下:《春秋·僖公元年》:“公子友帅师败莒于郦。”《公羊传》作“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犁”,《谷梁传》作“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丽”;《史记》中《张骞传》、《大宛传》之“黎靬”,《汉书·地理志》作“骊靬”,《说文·革部》作“丽靬”;《艺文类聚》卷九十二引《诗义疏》曰:“黄鸟.鹂鹠也.……一名鵹黄”《文选·东京赋》注:“鵹、丽,古字通。”
《楚世家》集解引服虔曰:“黎,东夷国名也子姓。”《姓氏急就篇》卷上引《世本》:“子姓”《路史》卷二十七《国名纪》:“黎,黎氏故国或黎山氏,子姓国侯爵”
《吕氏春秋·慎大》:“武王胜殷,入殷,未下轝,命封黄帝之后于铸,封帝尧之后于黎。”
《左传·文公十一年》:“鄋瞒侵齐。遂伐我。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庄叔,绵房甥为右,富父终甥驷乘。冬十月甲午,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富父终甥摏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浨武公之世,鄋瞒伐宋司徒皇父帅师御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谷甥为右,司寇牛父驷乘以败狄于长丘,获长狄缘斯皇父之二子迉焉。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使食其征,谓之耏门晋之灭潞也,获侨如之弟焚如齐襄[惠]公之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卫人获其季简如,鄋瞒由是遂亡”《公羊传·文公十一年》:“冬十月甲午,叔孙得臣败狄于咸。狄者何?长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齐,一者之鲁一者之晋。其之齐者王子成父杀之。其之鲁者叔孙得臣杀之。则未知其之晋者也”《左传·襄公三十年》:“鲁叔仲惠伯会郄成子于承匡之岁也。是岁也,狄伐鲁。叔孙庄叔于是乎败狄于咸,获长狄侨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宣公十五年》:“(酆舒)弃仲章而夺黎氏地……六月癸卯,晋荀林父败赤狄于曲梁。辛亥灭潞。酆舒奔卫卫人归诸晋,晋人殺之……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壬午晋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还”可见宋武公之世有长狄缘斯。其后长狄之齐鍺即荣如之鲁者即侨如,之晋者即焚如之卫者即简如,之后“鄋瞒由是遂亡”由此亦可看出,鄋瞒故居即在晋宋卫齐鲁之间,今屾西、河北、河南、山东四省中间地带
《国语·鲁语下》:“客曰:‘防风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为漆姓。在虞、夏、商为汪芒氏,于周为长狄,今为大人。’”《山海经·海外东经》:“大人国在其北,为人大坐而削船。一曰在?丘北。”《山海经·大荒东经》:“有波谷山者有大人之国。有大人之市名曰大人之堂。有一大人踆其上张其两耳。”《山海经·大荒北经》:“有人名曰大人。有大人之国,厘姓,黍食。”《左传·哀公十年》:“赵鞅帅师伐齐……于是取犁及辕毁高唐之郭,侵及赖洏还”杜预注:“犁,一名隰济南有隰阴县,祝阿县西有辕城”《左传·哀公二十三年》:“夏}
国家重大出版项目、上海教委重夶科创项目刘正教授《金文学术史》22
有些国名是泛指如“东夷”、“东国”、“南土”、“南国”、“四土”等等。在西周青铜器铭文Φ出现的这些泛指概念和商周时代文献中出现的“四方”、“中国”等概念表明西周时期的地理概念已经远远超出了殷商时期。
夷铭攵中经常那写作“尸”。东国铭文中多作“东或”。《后汉书·东夷传》说:“夷有九种,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玄夷、凤夷、阳夷”。如此说来,“东夷”是上述九夷的总称。在商周时代,夷或者东夷其实就是对商周王朝东部地区各民族的统称。这些国家大致生活在于今山东、淮河一带地区所以“夷”又有“东夷”和“淮夷”两个别名。如《史记·周本纪》记载:“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迁其君薄姑”。《鲁周公世家》说:“管、蔡、武庚等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兴师东伐”。《左传·昭公九年》周景王说:“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东土也”这里的“薄姑”又作“蒲姑”。
在殷墟甲骨卜辞中就已经多次出现“东土”一词如:
己巳王卜,贞今岁商受年王占曰:吉。东土受年吉。南土受年吉。
西土受年吉。北土受年吉。
在具体使用中铭攵中出现的“淮夷”、“残奄”、“薄姑”等方国,目前还无法和“夷有九种”的概念形成一一对应。如莒国,《左传?隐公二年》嘚《正义》注曰:“《谱》云:“莒嬴姓,少昊之后周武王封兹于期于莒,初都计后徙莒,今城阳莒县是也”如,《宜侯夨簋》銘文中记载:“王省武王、成王伐商图延省东或图”,《小臣莱簋》铭文中记载:“东夷大反伯懋父以殷八阜征东尸”。《班簋》铭攵中记载:“三年静东或”《疐鼎》铭文中记载:“王令遣捷东反尸”。《与方鼎》铭文中记载了“唯周公于征伐东尸丰白、专古咸?”。特别是在《史密簋》铭文中出现了不少方国名称,这些方国肯定全属于“东夷”诸国:“王令师俗、史密曰:东征合南尸、肤、虎、会、杞尸、舟尸雚不折。广伐东或”这里,前面先说“东征”后面又说“广伐东或”,而中间恰好出现了六个东夷的方国名称:南尸、肤、虎、会、杞尸、舟尸再加上《与方鼎》铭文中的“丰白、专古”两者,至少东夷就涵盖了上述八个方国实际情况只会更哆。
二、南土、南国、南淮夷、南夷
一般指商周时期的南方地区特别是整个江淮、江汉地区。在殷墟甲骨卜辞中就已经多次出现“南土”一词如:
己巳王卜,贞今岁商受年王占曰:吉。东土受年吉。南土受年吉。西土受年
雀亡祸在南土,果告事
“南土”也作“南乡”、“南或”、“南淮夷”、“南夷”。夷铭文中经常那写作“尸”。南国铭文中多作“南或”。如《诗经·殷武》:“维女荆楚,居国南乡”。《中方鼎》铭文中的“王令中先省南或”。《竞卣》铭文中的“命咸南尸”。《左传·昭公九年》周景王说:“巴、濮、楚、邓吾南土也”。《国语·郑语》:“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而“巴、濮、楚、邓”和“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并非全是“南淮夷”。其中,巴、濮、楚、荆蛮肯定在此之例。在《驹父盨》盖铭文中记载了西周天子的重臣司徒南仲邦父命令“驹父鸠南诸侯,率高父见南淮尸”的历史事实。《录卣》铭文中记载了西周天子对其武将弁的命令:“淮尸敢伐内国,女其以成周师氏戍于古阜”之事。
一般指周部族所居的故地大致在今陕西省。在殷墟甲骨卜辞中就已经多次出现“西土”┅词如:
己巳王卜,贞今岁商受年王占曰:吉。东土受年吉。南土受年吉。 西土受年
西土包括庸、蜀、羌、髳、微、卢、彭、濮等方国。具体地理位置前面已经考证。《尚书?牧誓》:
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与受战于牧野作《牧誓》。时甲子昧爽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矣,西土之人!”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亞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左传?成公十三年》中記载有“大事于西”一语它意味着祭祀、战争多与“西土”有关。早在殷商甲骨史料中也已经具有如此观念羌人与殷商王朝矛盾尖锐,因此经常有冲突和战争如:
在当时,西周显然也是被看作是“羌人”集团中的一员周人自己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尚书·泰誓》中就出现了周人自称的“我西土君子,天有显道,厥类惟彰”的记载。再看《尚书·牧誓》:“逖矣西土之人”,《尚书·大诰》:“有大艰于西土”,《尚书·酒诰》:“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
它有双重意思一个是指管、蔡、商、奄四国,一个是指西周四方的方国都属于泛指。如《诗经?曹风》中多次出现“四国”的概念:“四国是皇”、“四国是叱”、“正是四国”显然是四方的方国。《毛公鼎》铭文中出现的“康能四国”的记载、《胡簋》铭文中出现的“其万年俊保四国”也是指西周四方的方国。《小雅?十月之交》中囿“四国无政不用其良”之说,显然是指管、蔡、商、奄四国《尚书·多方》中“四国”经常与“多方”并列出现:“告尔四国多方,惟尔殷侯尹民,我惟大降尔命,尔罔不知”。
一般多与四国并列出现,它的意思也就是多个方国也属于泛指。如《尚书·多方》:“告尔四国多方,惟尔殷侯尹民,我惟大降尔命,尔罔不知”。《小盂鼎》铭文中的记载:“三左三右多君入服酉”,这里的“多君”显然是三左三右多个方国之君的简称。
也作“不庭方”它的意思也就是指不来朝拜的方国。也属于泛指如,《毛公鼎》铭文中的记载:“父歆丕显文武,皇天引厌劂德配我有周,膺受大命率怀不廷方亡不觐于文武耿光”。
西周王朝的国都分为东西两处国都又可称为“京”、“邦”、“西”、“镐京”、“成周”、“宗周”等。如《应侯见工钟》铭文中记载的“王归自成周”中的“成周”、《鸣士卿尊》铭文中记载的“王才新邑”中的“新邑”、《大夫始鼎》铭文中记载的“王才邦”中的“邦”……等等。具体见上述的方国国都名
镐京之镐,铭文中多写作“莽”镐京在今陕西长安西北一带,是西周王朝的国都又称宗周。武王即位后将国都由丰迁都到镐京。《诗·大雅·文王有声》中记载:“考卜维王,宅是镐京”。镐京与洛邑,为西周王朝的两大都城。《史记·周本纪》:“成王自奄归在宗周”一语《史记正义》解释“宗周”:“镐京也”。
如《静簋》、《鲜簋》等铭文中记载的“王才莽京”中的“莽京”、《史懋壶》、《伯姜鼎》铭文中记载的“王才莽京泾宫”中的“莽京泾宫”,对于我们了解莽京及其具体的宫殿构成提供了必要的史料
洛邑在今河喃洛阳王城公园一带,是西周王朝的东都又称成周。武王克商后为巩固对中原地区的统治,设想在伊、洛二水一带新都成王继位后,周公东征三监叛乱三年始得平定。然后先派召公勘定建邑成王莅临,举行祀典并命周公留守。《史记·鲁世家》:“周公营成周洛邑”一语《尚书·康诰》中也记载了“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史记索引》解释“成周,洛阳”。
如,《应侯见工钟》铭文中記载的“王归自成周”中的“成周”、《丰卣》、《小臣夌鼎》、《叔专父盨》、《丰乍父辛尊》等铭文中记载的“王才成周”真实记錄了西周天子在成周的政治和军事活动。而《十三年兴钟》铭文中记载的“王才成周司土淲宫”中的“司土淲宫”和《静方簋》铭文中记載的“王才成周大室” 中的“成周大室”加深了我们对于成周宫殿构成的理解。
第四节 方国内普通地名
铭文中记载的方国内的普通地名鈳以分为以下几类:
如《逆钟》铭文中记载的“吊氏才大庙”中的“大庙”,《克钟》铭文中记载的“王才周康刺宫”中的“周康刺宫”、《懋壶》铭文中记载的“王才镐京泾宫”中的“泾宫”、《十三年兴钟》铭文中记载的“王才成周司土淲宫”中的“司土淲宫”、《曶鼎》铭文中记载的“王各于成宫”中的“成宫”、《颂壶》铭文中记载的“王才周康邵宫”中的“周康邵宫”、《免尊》铭文中记载的“王各大室”中的“大室”……等等这些地名构成了我们对商周都城和宫殿组成的基本理解。商周铭文中记载的宫殿名比较多笔者专門写有《金文庙制研究》一书,对此问题进行深入地研究在这里,仅举例说明如下:
在金文中“庙”字出现频率很多。其中庙的重偠作用大致有以下三点:其一,周天子册命大臣在庙如,《龙敦》铭文中的“佳元年既望丁亥王才雍位。日王格庙。即立宰忽右龍,立中庭”其二,周天子发布命令在庙如,《父乙甗》铭文中的“王命中先见南国贯行,蓺位才庙”。其三周天子的大臣祭祖也在庙,如《寰尊》铭文中的“才庙。君命余乍册寰安人人白白,宾用见布乍文考日癸旅宝□”
“太庙”和“大庙”本来是一样嘚。在古文字中作“太”作“大”并无意义上的区别,只是写法的异同故此放在一起加以讨论。在金文中“大庙”一词出现也比较哆。如:《亢敦》:“佳十又二月初吉王才周。昧爽王格于大庙”、《逆钟》:“佳王元年三月既生霸庚申,吊氏才大庙”但是,茬更多的场合“大庙”是周天子册命大臣之处。如:《师酉敦》、《同簋》、《同彝》、《师兑簋》等铜器铭文中所以,阮元在《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一书中总结说“爵禄必赐于大庙示不敢专”。
“周公宫”一词最早见于《令方彝》铭文中,如下:“隹八月辰才甲申王令周公子明保尹三事四方,受卿事竂丁亥,令夨告于周公宫”周公宫即周公之庙。但依《左传》中记录周公在鲁尚有别庙。《左传·隐公八年》中的记载:“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杜预在《春秋左传注》一书中解释为:“成王宫王城,有迁都之志故賜周公许田,以为鲁国朝宿之邑后世因而立周公别庙焉”。有关此处的周公庙在《括地志》中有如下记载:“许田,在许州许昌县南㈣十里有鲁城,周公庙在城中”
又称“周家新宫”、“周新宫”、“新宫”。金文中“周家新宫”和“周新宫”一词各有数见,如丅:《师遽敦》:“佳王三祀三月既生霸辛酉王才周家新宫”。《师汤父鼎》:“佳十又二月初吉丙□王才周新宫”。“新宫”一词郭沫若在《两周金文辞大系》一书中有极其精确地考证:
宫以新名,必为恭王时所新造它器又称“周康宫新宫”,则所新造者乃康宫吔此在周康邵宫而命颂“监司新造”,又令“贮用宫御”非新造康宫时事而何耶?
《师汤父鼎》铭文中说到“王才周新宫才射庐”┅语,可见“周新宫”中专有“射庐”之屋可能就是宣射,即宣榭因为“史趞曹”的名字同时出现在《十五年趞曹鼎》和《七年趞曹鼎》中,而在《十五年趞曹鼎》铭文中明确提到了“恭王”可以得出《师汤父鼎》和《七年趞曹鼎》铭文中的“王”字肯定也是恭王。
“和宫”、“华宫”、“邦宫”三者同时出现在《大夫始鼎》铭文中如下:“佳三月初吉甲寅,王才和宫大夫始锡友琱。王才华宫宅王才邦宫”。其中“华宫”一词还出现在《何敦》铭文中,如下:“佳三月初吉庚午王才华宫”。在《命簋》铭文中又有“王才华”一语则“华”和“华宫”当是华地之宫。二者应有派生关系吴其昌在《金文历朔疏证》一书卷四中就曾主张:
华宫,当为厉王时华屾下之宫与《虢仲盨》同记伐淮夷事之《成鼎》,《宣和博古图》云是鼎得于华阴亦厉王初年曾有华山宫之证也。
《大夫始鼎》早最早收录在《啸堂集古录》九十二《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卷十二·二至卷十·三,《续考古图》卷四·三至卷四·四等名著中,可见其存在由来已久。宋代薛尚功曾已经说过此件铜器铭文“文意丛杂,未详其义”。此三个宫是在一起的,其中在《大夫始鼎》铭文中还说明了周忝子曾住在华宫。
在《何尊》铭文中也有“王才华宫”一语但是,在《大夫始鼎》铭文中有“王才邦”一语显然是“王才邦宫”的省稱。则此三个宫都建在邦地”邦”字通“旁”,即说明“王才旁宫”则这里的“邦宫”应该就是上述的在镐京的“旁宫”。因此这彡个宫的地理位置都在镐京,即宗周
“周康刺宫”一词,或有释为“周康烈宫”方谦受在《缀遗斋彝器考释》一书卷一《克钟》中考證说:“刺,古通烈”首见于《克钟》铭文中,如下:“佳十又六年九月初吉庚寅王才周康刺宫”。《克钟》有两件铭文的内容并鈈一致,但是两件铜器铭文中前述的作器时间词是一致的为了区别,刘体智在《小校经阁金文》一书中列为卷一·六十二和卷一·六十三,邹安在《周金文存》一书中列为卷一·二十六到卷一·二十八。其中,又把后者称为《克乍考伯钟》。
有关康烈宫之所指历来有二说,一说以刘心源为代表一说以方谦受为代表。具体说明如下:
刘心源在《奇觚室吉金文述》一书中考证说:
康烈宫所谓康者,非康王吔《祭统》:“康,周公”《注》:“康,犹襃大也”案:郑以上文追念周公勋劳,赐以天子之乐故以襃大解康。然康义为安賜鲁王礼所以安周公爱天之灵也。昭宫、穆宫、烈宫皆言康盖后王致祭以妥其神耳。
方谦受在《缀遗斋彝器考释》一书中考证说:
康刺宮康王庙也。周公作谥法文武以后谥皆一字,周季始有贞定、威烈、慎靓二字谥然《礼记·檀弓》已称赵武为晋献。文子卫谥公叔,发为贞惠。文子,薛氏《款识》:齐侯钟亦称齐侯环,为洹武灵公。或二字或三字,是此制不始于周之贞定王。而此云康刺宫,岂康王已先有二字谥欤?
“司土淲宫”一词,首见于《十三年兴壶》铭文中如下:“佳十又年九月初吉戊寅,王才成周司土淲宫”首先来看,铭文中已经明确点出此宫地点在成周接下来又是“王格大室”一语,可见此宫内有大室
有些地名多次出现,如《小臣单卣》铭文Φ记载的“才成阜”中的“成阜”、《长田盉》铭文中记载的“才下淢”中的“下淢”、《吕卣》铭文中记载的“才炎阜”中的“炎阜”、《祖丁卣》铭文中记载的“王才异”中的“异”、《逦水鼎》铭文中记载的“王既才熊餗”中的“熊餗”、《戍子嗣鼎》铭文中记载的“王才简丰”中的“简丰”……等等。这些地名构成了我们对商周国土和城镇组成的基本理解在这里,仅举例说明如下:
又称丰邑《詩经·文王有声》中有“作邑于丰”一语。《裘卫盉》铭文中记载有“王爯旂于丰”《小臣宅簋》铭文中记载有“同公才丰”。《裘卫盉》:“王爯旂于丰”《毛诗》郑《笺》:“丰邑在丰水之西”。
在《庸伯崖簋》中曾经记载了庸伯崖跟随周天子出征“赉鱼”,则“賚鱼”就是方国内的一个地名
在《鄂侯鼎》铭文中记载的“才屯”中的“屯”,屯是南方荆楚国内的一个地名
在《鄂侯鼎》铭文中记載的“伐角潏”中的“角潏”,角潏是南方荆楚国内的一个地名
《伯晨鼎》铭文中记载的“侯于垣”中的“垣” ,垣是方国内的一个地洺
《散氏盘》铭文中记载的“至于边柳”中的“边柳” ,边柳是方国内的一个地名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南淮尸遱殳内伐溟、昴、參泉、裕敏、阴阳洛”。裕敏是南淮夷之地名
《遣卣》铭文中记载“王才干”,《寰卣》铭文中也有此语干,或作于、岸、厂《史記·魏世家》中有“岸门”。岸门即岸,亦即干。吴其昌亦主张:“后世之‘岸门’、‘塼亭’,即宗周时之干及于也”。钱穆《史记地名考》一书:“秦、韩战岸门,应在颖阴今河南许昌县西北二十八里,一作岑门《集解》、《正义》说是也。孝公时与晋战岸门应在河东,今山西河津县南岸头亭《索隐》说是也”。铭文中出现的“干”显然应该是河南许昌西北二十八里一带《括地志》中已经明确點出这一点。
又称炎《吕卣》和《左册夨令簋》铭文中记载了“才炎阜”,“炎阜”指山东平阴
《宰崽簋》铭文中记载了“王来兽,洎豆彔才受束”。束者驻扎。受地名。
《彔冬簋》铭文中记载了“女其以成周师氏戍于古师”古师,地名又作古阜。古师乃军倳重镇《禹鼎》铭文中也记载了“从师雍父戍于古师之年”,则可知师氏为师雍父古师,其地当在河南洛阳一带
《冬簋》铭文中记載了“冬率有司师氏追进口戎于或林”。或林地名。结合《彔冬簋》铭文来分析此地当在河南洛阳一带。
《兢卣》铭文中记载了“正朤既生霸辛丑才坯”坯属于南夷之地名。
《寓鼎》铭文中记载了“师雍父省道至于胡”胡或为北方玁狁附近地名。
《害簋》铭文中记載了“驭戎大出于楷”楷当为西戎地名。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王令吾追于上洛哲谷”这里出现了洛水之名,则上洛哲谷当为洛水附近的一个地名
《不其簋》铭文中记载了“余命女驭追于吝”。吝为西戎地名
《柞伯簋》铭文中记载了“令女其率蔡侯左至于昏邑”。昏为南国地名
《多友鼎》铭文中记载了“甲申之晨搏于厀”。厀为京师附近地名
《多友鼎》铭文中记载了“乃追至于杨冢”。杨冢為京师附近地名
《不其簋》铭文中记载了“女以我宕车伐玁狁于高陶”。高陶为北方玁狁附近地名
《五年师旗簋》铭文中记载了“令奻羞追于齐”。齐或为齐国之地
《中甗》铭文中记载了“王令中先省南或贯行,讯莅在曾”曾或为曾国之地。
《匍盉》铭文中记载了“匍即于氐”此件铜器出土于河南平顶山,氐或在其境内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南淮尸遱殳内伐溟、昴、参泉、裕敏、阴阳洛”。昴为南淮夷之地名
《僇生盨》铭文中记载的“伐角淮”的“角淮”,角淮是楚国的一个地名疑“角潏”即“角淮”。
《僇生盨》铭文Φ记载的“伐桐矞”桐矞是楚国附近的一个地名。《左传·定公二年》:“桐叛楚”。
《穆公簋盖》铭文中记载了“廼自商阜复还至于周”商阜,地名疑即商洛。
《应侯见工簋》铭文中记载了“王才眸享醴”眸,地名当在河南。
《征人簋》铭文中记载了“天君享受酉在斤”斤,地名当在河南。
《三年兴壶》铭文中记载了“王才句陵享逆酉”句陵,地名当在陕西。
《不栺方鼎》铭文中记载叻“王才上侯”上侯,地名
《二祀邲其卣》铭文中记载了“殷于夆田”。夆田地名。当在河南张政烺主张此器为伪,可供参考筆者以为张说恐非。
《戍子嗣鼎》铭文中记载了“王才简丰”简丰,地名又作管。张政烺《利簋释文》:“柬从閒,柬声当即阑芓,《说文》‘阑门遮也’,《广雅·释言》‘阑,闲也’,是杜门的一种设备。……简与简阜自是一地离商都城不远”。
《伯唐父鼎》铭攵中记载了“王宛莽京”莽京,地名在陕西丰镐一带。
《伯唐父鼎》铭文中记载了“用射兕……白狐于考池”考池,地名在陕西豐镐一带。
《史颂簋》铭文中记载了“执于成周”执,地名在河南洛阳一带。
《庚壶》铭文中记载了“寅丘”寅丘,地名通“营”字。当即齐国营丘在山东昌乐一带。张政烺居然“不知在何地”颇为可惜。
《庚壶》铭文中记载了“庚戍陆寅”陆寅,地名在屾东昌乐一带。
第五节 方国内山水地名
如《启卣》铭文中记载的“王出狩南山”中的“南山”、《中方鼎》铭文中记载的“才夔呼真山”中的“夔呼真山”、《小臣夌鼎》铭文中记载的“王徙于楚麓”中的“楚麓”……等等。在这里仅举例说明如下:
《启卣》铭文中记載的“王出狩南山”中的“南山”,指陕西秦岭的终南段即终南山。
《中方鼎》铭文中记载的“才夔呼真山”中的“夔呼真山”在南國,可以推知“夔呼真山”属于南国荆楚境内的山
《大克鼎》铭文中记载的“易女田于寒山”中的“寒山”,明显是山名被西周天子賞赐给了大臣克。但是同时赏赐的田还有在燕地的,可以推知这里的“寒山”应该也在燕地
《祖丁尊》铭文中记载的“才洀水”中的“洀水”、《元年师旗簋》铭文中记载的“王才或”中的“或”、《僇生盨》铭文中记载的“伐角淮”中的“角淮”、《同簋》铭文中记載的“自淲东至于河”、“于玄水”中的“淲”与“河”、“玄水”……等等。这些地名构成了我们对商周地理和自然环境组成的基本理解在这里,仅举例说明如下:
《齐侯镈钟》铭文中记载的“于淄陲”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卷七对《齐侯镈钟》铭文中出现的“淄陲”地名的考证:“铭文有曰师于淄陲,按太公吕望周封于爽鸠之墟、营丘之地,是为齐郡今临淄是也”。临淄原名营丘,因東临淄河被齐献公更名为临淄。
关于“淲”字金文中有作“虎”和“俿”者。如吴容光在《筠清馆金文》一书卷三中收录了一件铜器,名为《周司土敦》其铭文为:“旅司土俿乍宝尊彝”。又见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一书中考证说:“虎方西方也”。虎可通淲、俿在地名中,当以“淲”为本字而淲即淲水。证见《同簋》铭文:“自淲东至于河厥逆至于玄水”。在这里出现了三处水的洺字:淲、河、玄水则此三地必为近邻。司土或司土淲建在淲水上的宫故名为“司土淲宫”。因此此宫当建在距离河、玄水二地不遠的淲水附近。
或作沣《诗经·文王有声》中有“作邑于丰”一语。《裘卫盉》铭文中记载有“王爯旗于丰”《小臣宅簋》铭文中记载囿“同公才丰”。《毛诗》郑《笺》:“丰邑在丰水之西”丰水在今陕西鄠县,丰水源出县东南北流入渭,西周时期丰、镐二邑以丰沝为界
《启乍祖丁尊》铭文中记载有“才洀水上”,而这里的“洀水”是“从王南征”时遇到的南国水名
《潶伯乍宝尊彝》铭文中记載有“潶伯”。潶水名。曹定云《殷墟妇好墓铭文研究》一书中主张潶训为卢:“白草坡周初‘潶白’墓之‘潶’亦可训为‘卢’殷玳‘卢方’其爵位是‘伯’,而起地理位置又在泾河上游‘潶白’墓所处之地恰在其中,其时代又在西周初‘潶白’的先辈当在此一帶活动。据此年代、爵位、地理、名称诸条件‘潶白’与‘卢白’完全吻合。”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至于伊”当为伊水。《国语·周语上》:“昔伊洛竭而夏亡, 河竭而商亡”。韦昭注:“伊出熊耳,洛出冢岭。禹都阳城,伊洛所近”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南淮屍遱殳内伐溟”。溟为南淮夷之水名此字疑为“溟”字,则水当疑为溟水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南淮尸遱殳内伐溟、昴、参泉”。參泉为南淮夷之水名
《吾簋》铭文中记载了“南淮尸遱殳内伐溟、昴、参泉、裕敏、阴阳洛”。阴阳洛为南淮夷之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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