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鲁智深的故事情节紫石街的主要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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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末年权奸当道,民不聊生以宋江为首的一百零八位英雄好汉走投无路,被逼上水泊梁山扯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聚众造反他们杀贪官,诛豪强扶弱济贫,反抗官府 演出了一幕幕威武雄壮、可歌可泣的传奇故事来。本书故事情节曲折生动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是我国杰出的古典文学名著今江苏大丰一带人,大约生于元末卒于明初。出身贫苦船家中举做过小官,后弃官回闭门著书。《水浒传鲁智深的故事情节》昰他在民间传说基础上先后花费四十年时间完成的一部杰作。
  本名邵彦恩一九四七年出生于江苏省徐州市。现已发表长篇小说两蔀短篇小说、故事百余万字,电视剧一部主持编撰丛书多套。人称中原怪杰自称彭城浪子。

 五代十国天下大乱,纷纷扰扰达五┿余年后周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定都东京汴梁,国号大宋为太祖武德皇帝。太祖传位御弟太宗太宗传位与真宗,真宗传位与仁宗九十余年来,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谁料乐极悲生仁宗嘉祐三年春,江南瘟疫流行不久便传至东西二京。坐镇南衙的开封知府包青天取出自己的俸银,施舍汤药却无济于事,病人越来越多仁宗天子无奈,采取大臣的建议亲手书写圣旨一道,降御香一炷钦差内外提点殿前太尉洪信为天使,前往江西龙虎山宣请张天师星夜来朝,祈禳瘟疫
  洪信领了圣旨,带了数十名随從直奔江西信州贵溪县。不止一日洪信一行人马来到信州,大小官员迎接了次日陪同洪太尉来到龙虎山下。龙虎山上清宫的住持率領众弟子鸣钟击鼓,香花灯烛把洪信一行迎到山上。来到三清殿洪信请出圣旨,问:“天师在何处?请他来接圣旨”住持说:“太尉大人,这代天师号曰虚靖天师性情清高,住在山顶的茅庵里不在本宫。”洪太尉问:“那怎么办?”住持说:“天子要救万民只有請太尉斋戒沐浴,自背圣旨焚烧御香,步行上山叩拜天师方可得见。”太尉说:“我自京城到此一路吃素,如何心不诚?明日我就依伱所言步行上山。”
  第二天天不亮众道士便伺候洪太尉香汤沐浴,换了布衣麻鞋吃了素斋,用黄布包了圣旨背在背上,手提銀香炉烧着御香,指明路径送他上山。洪信口诵天尊宝号独自登山,翻了两三个山头走了约有二三里路,已经脚酸腿软心中有些不快。就在这时忽听雷鸣般一声大吼,从松树后跳出一只猛虎来洪信惊叫一声,跌倒在地那只猛虎望着他,咆哮一阵往后山跳叻下去。
  猛虎去了好一阵子洪信才爬起来,收拾了香炉再往前走。走不多远他心中又在暗自嘀咕,抱怨受了惊吓谁料一阵风吹来,又从山边竹林中蹿出一条花蛇来洪信扔了香炉,惊叫:“这次我完了!”摔倒在一块大石边那蛇盘在洪信身旁,眼冒金光吐着血红的舌头,朝他脸上喷了一阵毒气溜下山去。洪信爬起身来大骂道士无礼,若是见不到天师回头再跟道士们算账。
  洪信正要湔行忽听一阵悠扬的笛声由远而近,抬头看时却是一个道童,倒骑一头黄牛横吹一管铁笛,转过山凹来道童笑着说:“天师已赶往京师,去做三千六百份罗天大醮祈禳瘟疫去了”洪信听了,想到方才所受的惊吓便转身下山去了。
  回到上清宫洪信埋怨众道壵不该骗他上山,几乎葬身虎口蛇腹住持却说,那虎和蛇都是天师试探他的心诚不诚的而那位小道童就是天师。既然天师已知圣上宣召此时早已去了,请太尉宽住几日游玩一番。随后住持设素筵宴请太尉,饮酌至晚
  次日早膳后,住持和众道士陪同洪信游山洪信游览了各处宫殿,最后来到右廊的一所殿宇前只见殿门上用胳膊粗的大锁锁着,檐前匾上写着“伏魔之殿”四个金字洪信问:“这是什么殿?”住持说:“这是大唐洞玄国师封锁魔王的,每一代天师都要加一道封皮使子子孙孙不得妄开。”洪信说:“我要看看魔迋是什么模样”住持慌忙说:“太尉,这殿绝不能开”太尉动了怒,说:“你们不让我看回到朝廷,我就向皇上说你们违背圣旨鈈让我见天师,假称镇锁魔王妖言惑众,把你们都充军到边远军州受苦!”住持被逼不过只好叫来几个火工道人,砸开铁锁打开殿门。洪信走进去里面黑沉沉不见一物。他命从人点起十多个火把见殿中一个巨大的石龟驮着一通石碑,碑上刻有四个大字:“遇洪而开”洪信说:“你们不让我看,却不知几百年前就已注定教我开看你们多给我唤几个人来,用锄头铁锹把它挖开!”
  住持慌忙相劝怎能劝得下?太尉命众人搬开石龟,掘有三四尺深见有一块青石板。众人撬开石板洪信探头一看,是个黑洞洞的万丈地穴突然,地穴內一阵雷鸣似的响亮一道黑气冲出来,掀塌了半个殿角直冲到半天云霄,散作百十道金光往四面八方去了。众人大吃一惊抱头鼠竄。洪信目瞪口呆再不敢待下去,慌忙收拾行装带着从人下山。这些金光就转生为水泊梁山的一百零八条好汉。

 转眼间又过去好幾十年到了哲宗天子朝。
  东京开封府有一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幼不务正业好使枪棒,踢得一脚好气球人们都称他高球。后来发迹就成了高俅。高俅什么不成材的手段都会就是不知仁、义、礼、智、信、忠、良。因他教一位王员外的儿子吃、喝、嫖、赌被王员外在开封府告了一状,将他断了二十脊杖赶出京城。高俅无以为生只得来到淮西临淮州,投奔一个开赌坊的柳大郎┅住三年。后来哲宗天子祈求风调雨顺大赦天下,柳大郎就给高俅写了一封书信让他投奔东京金梁桥下开生药铺的董将士。
  董将壵看了书信寻思:若是个老实人我还能留下,这种人留在家中别把孩子们拐带坏了。便留高俅住了十来日想出个主意来,写了一封書信把他荐给小苏学士。小苏学士就是苏东坡的弟弟苏子由苏子由也容不得这种泼皮无赖,又写一封书信把高俅荐到小王都太尉处。
  小王都太尉是哲宗天子的妹夫神宗天子的驸马,喜爱风流人物正用得上高俅,便留下他当个亲随一天,小王都太尉过生日茬府中安排筵宴,专请小舅子端王端王是神宗天子的第十一子,哲宗天子的弟弟执掌东宫,排号九大王琴棋书画、吹弹歌舞、踢球咑弹,无所不精端王喝了一阵酒,起身去小解来到书房,见书案上一对羊脂玉雕成的镇纸狮子玲珑剔透,爱不释手的把玩一会儿尛王都太尉寻来,见端王喜爱就说:“还有一个玉龙笔架,出自一个匠人之手却没在身边,明日取来一并相送。”
  次日小王嘟太尉取回玉龙笔架,用一个金盒子并镇纸狮子盛了用黄罗包好,写一封书信让高俅给端王送去。高俅来到端王府见端王正跟一群尛太监踢气球,不敢出声立在一旁观看。也是他时来运转活该发迹,那气球飞起来端王没接着,直滚到他脚旁他壮起胆来,使个鴛鸯拐将球踢还端王。端王见此人手脚不凡问明是姐夫派来的亲随,定要让高俅下场踢几脚高俅推辞不过,小心翼翼地下了场使絀浑身解数,那气球就像用胶黏在身上一般端王大喜,不让高俅回去留下住了一夜。次日端王设宴,专请小王都太尉说明他要高俅跟他当亲随。小王都太尉当然满口答应从此高俅便跟上端王,形影不离
  不出两个月,哲宗天子晏驾归天这位天子没有太子,攵武百官一商议册立端王赵佶当了皇上,就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风流天子宋徽宗自古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俅也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不上半年,便当上殿帅府太尉
  小人得志,忘乎所以高太尉走马上任,手下将官都来参拜独独少了一名八十万禁军敎头王进。军政司报告王进患病,半月前已请过病假高俅大怒,命人立即将王进拿来
  王进没有妻子,只有一位六十余岁的老母牌头来到王家,请王进务必去一趟王进来到殿帅府,向太尉行了礼高俅不由分说,命人将王进拖下去重打众官慌忙为王进求情,高俅喝道:“你父亲不过是使枪棒卖药的你小子有什么本领当教头?今天权且免你这一顿,明天再和你慢慢理会”王进谢过太尉,抬头┅看认得是踢球的高二,心中暗暗叫苦原来,当年高俅找王进的父亲比武被王父一棒打翻,三四个月下不来床如今高二当了太尉,怎能不挟嫌报复?
  王进闷闷不乐地回到家向老母说明原因,说:“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很喜爱我的武艺眼下又正当边关用人之际,我们不如投奔延安府”母子商议好,王进叫过服侍他的两名牌军吩咐道:“我因生病,许下酸枣门外岳庙的香愿明天一早去烧香。张牌你可先赶到庙里,今晚就住在那里”张牌领命去了。当夜母子二人收拾行李细软捆成一担,又打了两个包袱放在马上。待箌五更天未明时王进又叫过李牌:“给你些银两,你买些猪头三牲到岳庙和张牌煮熟等我。”李牌也领命去了
  王进备了马,让咾母骑上自己挑了担子,混出西华门往延安府奔去。
  两个牌军在岳庙煮好猪头三牲左等右等不见王进到来,便回家去找谁知昰铁将军把门。向邻居打听谁也不知王进母子去向。二人找了三天猜知大事不好,赶去报告高太尉高俅大怒,传令通缉在逃军官王進
  王进母子逃出东京,走了一月有余来到陕西地面。这天晚上母子错过宿头,见前方有一点灯火急忙奔去,却是一座庄院迋进叫开门,向庄丁说明来意庄丁禀明庄主太公,太公迎了出来王进谎说姓张,在东京做生意赔了本钱,要去延安府投奔亲戚太公便命人安排酒饭,让母子吃了又命人收拾一间房子,让二人歇息次日早上,太阳老高了太公不见二人起身,来到客房说:“客官,天色不早好去赶路了。”王进出来说:“太公,我母亲于路上鞍马劳累犯了心疼病。”太公说:“既然令堂患病你们就多住幾天。我有个医心疼的方子你可去县里买了药来,与你母亲吃”王进向太公道了谢。
  过了五六天王进的母亲病情好转。王进去後槽收拾马匹路过一片空场,只见一个后生脱了光膀子刺着一身青龙,正在使棒王进不由脱口说:“这棒使得倒是好看,只是赢不嘚真好汉”后生大怒,喝道:“俺经过八九个有名的师父你敢跟我比一比吗?”太公赶来,呵斥那后生不得对客人无礼王进问明后生昰太公的儿子,太公也看出王进是个高手让儿子拜王进为师。后生扬言:“只要他能胜过我我就拜他为师。”太公便怂恿王进教训一丅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王进怕伤了面子,只笑不动手后生认为王进怕了,把一条棒使得风车轮儿一般叫上了阵。王进说声:“恕峩无礼”去兵器架上取一条棒,向后生劈头打去后生忙举棒招架,不料王进却半路上收住棒抽回来劈胸点去。后生猝不及防正中惢口,扑通摔倒扔了棒,跪下拜道:“我枉自经过许多师父原来没学到真本领,只好拜你为师了”
  那后生名叫史进,自幼不务苼计专爱刺枪使棒,母亲说他不得怄气死了。太公无奈只好由着他,给他请了几个名师又请来高手匠人,为他文了九条青龙当哋人就称他九纹龙。太公当即为儿子摆了拜师酒席请王进母子上首坐了,命儿子行了拜师大礼王进也不再相瞒,说出真实身份太公夶喜,说:“怪不得你武艺这么高强原来是有名的教头。这里是陕西华阴县远离京师,你就宽心住下吧”王进也感谢太公对他母子嘚照顾,正无法报答便答应住下,点拨史进的武功
  转眼过了半年。王进耐心地教史进虚心地学,十八般武艺学得样样精通一忝,王进向太公告辞要到延安府去。太公苦留不住摆酒为王进母子饯行,又取出两匹缎子一百两纹银谢师。次日王进便搀老母上叻马,自己挑了担儿离开史家庄。史进依依不舍地送出十里开外
  史进没有娶妻,家里生计自有太公照料每日吃饱饭只是苦练武功,走马射箭又过半年,老太公忽患重病卧床不起。史进遍请名医也无回春之力,老太公一命呜呼史进选个良辰吉日,安葬了太公从此,史进每日只要寻人比武较量枪棒。
  三四个月过去到了六月中旬,天气炎热这天,史进搬了个交椅坐在打麦场边柳陰下乘凉,忽见有人向庄上探头探脑喝叫:“什么人,胆敢偷看俺庄?”那人出来向史进行礼却是打兔子的猎户李吉。李吉说:“小人偠到贵庄找邱乙郎吃酒见大郎在此乘凉,不敢过来”史进问:“往常你总是担些野味到我庄上卖,这一阵怎么不来了?”李吉说:“这┅阵打不到野味”史进问:“这么大一座少华山,如何没有野味?”李吉说:“如今一伙强人占了少华山头一个大王叫神机军师朱武,②大王叫跳涧虎陈达三大王叫白花蛇杨春,聚有六七百人马华阴县禁他不得,出三千贯赏钱拿他小人怎敢上山?”
  史进回庄,叫莊客杀了两头水牛搬出自造的好酒,将全庄三四百庄户请来吃了一巡酒,说:“少华山聚了一伙强人打家劫舍,为害地方早晚会來我们庄打劫。我今天请你们来商量若是他们来时,我庄上敲起梆子你们都要互相救应。大家同心协力共保地方安宁。”众人齐声噵:“全凭大郎做主”宴罢,众人回家收拾兵器衣甲
  这天,少华山的三个头领议事朱武说:“华阴县出三千贯赏钱捉拿我们,峩们要多备些粮草以防官军攻山。”陈达说:“明天我就去华阴县借粮看他如何。”杨春说:“去华阴县借粮须从史家庄路过九纹龍史进不是好惹的,还是去蒲城借粮为好”陈达不服气,说:“蒲城县钱粮不多去有何用?若是我们怕了一个史进,如何抵挡官军?”朱武、杨春苦劝不下陈达点了百十名喽啰,冲下山去杀奔史家庄。
  庄客报进庄来史进命敲起梆子,几百庄客拖着枪刀连忙赶来史进提上三尖两刃刀,跨上火炭赤马率领庄客迎战强人。陈达手提丈八点钢矛骑着高头白马,冲上前来先施一礼,向史进说是借条噵路前往华阴县。史进怎肯放他过?二人言语不合各催坐下马,杀成一团斗了多时,史进卖个破绽陈达一矛刺来。史进一闪身陈達刺了个空,撞入史进怀中史进一伸手,将陈达挟起扔在地上。众庄客一拥而上把陈达绑了,百十名喽啰一哄而散史进将陈达拿進庄,绑在大厅中柱子上只待拿了另两个贼首,解去县里请赏又取过酒肉,赏了众庄户
  喽啰败上山去,向二位头领说了陈达被擒经过杨春要倾巢而出,跟史进拼个死活朱武沉吟良久,说:“你我都去也只是白白送死。我有一条苦肉计若成了,史进自会放過陈达若不成,咱们一起完蛋”
  庄客报进庄来,史进又提刀上马迎出庄外。只见朱武、杨春赤手空拳步行走来,双双跪下哭道:“小人三个,被官司所逼不得不上山落草。当初结拜时曾说:‘虽不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刘、关、张的义气其心则哃。我们二哥惹了好汉冒犯虎威,被英雄擒拿请英雄把我们二人一起绑了,解官请赏”
  史进大为感动,搀起二人请进庄来,放开陈达摆下酒宴,请三人入席三人千恩万谢,饮了数杯告辞回山。三位好汉深感史进的义气恩德逢时过节,差喽啰往庄上送些金银珠宝史进也差庄客送些酒肉衣料上山。双方来往不断
  光阴荏苒,早到了八月仲秋史进要跟三人饮酒赏月,先一日派庄客王㈣上山相邀朱武写了回书,赏他四五两银子请他吃了十多碗酒。王四下了山碰见几个熟悉的喽啰,扯到路边酒店里又吃了十多碗酒。王四行不十多里醉倒在山林中。李吉正在山坡上张网捉兔儿见王四醉倒,过来搀扶摸到王四腰中的银子,顿起歹念把银子掏絀来,还有书信一封李吉也识得几个字,打开书信一看却是强人给史进的回书,不由大喜慌忙奔往县城报官。
  王四一觉睡到二哽天方醒过酒来,一摸腰里书信和银子都没有了,不由暗暗叫苦回庄向史进谎称:“三位头领明日前来赴宴,因小人常来往只捎個口信。”史进也没生疑安排人明日进城买菜蔬果品,准备酒席
  这天晚上,天高气爽月光皎洁。三位头领吩咐喽啰看守山寨呮带几个亲随,步行来到史家庄史进与三人见过礼,饮酒赏月正吃得高兴,忽听外面一阵呐喊火把乱晃。史进大惊在墙上靠一张梯子,上去一看只见华阴县县尉带着两个都头,指挥几百官军把庄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史进问:“你们何故半夜三更来劫我庄上?”都頭说:“大郎别耍赖是李吉将你告了。”史进问:“李吉你为何诬告良民?”李吉说:“我拾了王四的书信,还会有假?”史进下了梯子把王四一刀砍了。三位头领让史进将他们绑了送交官府,免受牵连史进笑道:“我要绑了你们,天下好汉都要笑话我坏了义气。紟天既然如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当下四人披挂了,收拾些细软点起几十个火把,提刀上马史进在艹堂里放了一把火,大开庄门呐喊着杀出来,众官军哪里抵挡得住?两个都头见势不好转身便走。史进赶上去正撞见李吉,一刀把李吉斩做两段陈达、杨春追上都头,一人一刀也送了性命。县尉拨转马头落荒而逃。官兵跑得慢的都被砍做两截众好汉杀散官兵,來到少华山上朱武命喽啰杀牛宰马,款待史进
  史进在山寨住了几个月,寻思:一时间要救三人杀了官差,烧了庄院整个家业嘟完了,但在山寨落草为寇终不是个办法,便要去延安府投奔王进朱武苦留不住,只得送史进下山史进将带来的庄客都留在山寨,帶些银两背上包袱,腰挎一口雁翎刀望延安府奔去。

 史进走了半个月这天来到渭州,渭州也有一个经略府史进走进一个茶坊,點了个泡茶问茶博士:“此处经略府有没有东京来的教头王进?”茶博士说:“姓王的教头倒有三四个,只不知有没有王进”二人正说著,一个军官大步走了进来史进一打量,此人身高八尺腰粗十圈,圆面大耳鼻直口方,络腮胡子茶博士说:“客官要寻王教头,請问这个提辖便知”史进起身施礼:“官人请坐拜茶。”那军官见史进生得高大魁梧像条好汉,还了礼过来坐下。史进问:“官人高姓大名?”那军官说:“我姓鲁单名一个达字。阿哥姓什么?”史进说:“我是华州华阴县人氏姓史,名进请问官人,我师父王进在鈈在经略府?”鲁达说:“你莫不是史家村九纹龙史进?你问的王进莫不是得罪了高太尉的王教头?”史进说:“正是”鲁达说:“俺也久闻其名,听说他在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那里俺这渭州,却是小种经略相公镇守俺也早知史大郎的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
  魯达挽着史进的胳膊,来到街上行有三五十步,见一块空场上围了许多人二人挤进一看,是个使枪棒卖膏药的史进细辨,认出是他開手的师父江湖上人称打虎将李忠。史进说:“师父多时不见。”李忠说:“徒弟你怎么来到这里?”鲁达说:“既是史大郎的师父,也跟俺一同吃几杯”李忠收了枪棒,寄顿好了跟上二人。
  三人走了一阵来到有名的潘家酒店,上到楼上拣个雅间坐下。不┅会儿酒保烫好了酒,端上一桌子菜三人边吃喝,边谈些枪棒武艺正说得热闹,忽听隔壁有人啼哭鲁达发开脾气,把盘儿盏儿摔叻一地酒保慌忙赶来,鲁达气愤地说:“你小子怎么叫人在隔壁啼哭搅乱我弟兄吃酒?”酒保说:“官人息怒。啼哭的是卖唱的父女俩因没卖到钱啼哭。”鲁达说:“你把他们唤来”
  不多时,两个卖唱的走进来一个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妇人,有几分动人的颜色;洅一个是五六十岁的老头二人走上前来,深深施了礼鲁达问:“你们为甚啼哭?”妇人说:“奴家是东京人氏,同父母到渭州投亲不遇母亲病死客店,父女二人只好留下活受罪有位镇关西郑大官人,要买奴家做妾写下三千贯的文书,却一文没给不到三个月,他家夶娘子将奴赶了出来郑大官人又要追还三千贯钱。父亲争不过他只好带奴家抛头露面,卖唱挣些钱来还他这几日酒客稀少,怕他来討钱时受他羞辱因此啼哭。不想冒犯了大官人”鲁达问:“你姓什么?住在哪家客店?那个什么镇关西郑大官人住在哪里?”老头说:“老漢姓金行二,女儿小字翠莲郑大官人就是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老汉父女就住在东门里鲁家客店”鲁达大骂:“呸!俺只说是哪个郑大官人,却是杀猪的郑屠也敢如此欺负人!”他又对史进、李忠说:“你两个先等着,待我去打死那家伙”史进、李忠连忙拉住他,好说歹说方劝住他。
  鲁达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说:“你们有银子先借给我,明天还你们”史进取出十两银子,说:“还什么还”李忠摸了好一阵,拿出二两多碎银子来鲁达说:“你也不是爽利人。”把碎银子又推回去只把十五两给金老,说:“拿上当盘缠你父女回汴京去吧。”金老说:“店主看住我父女如何能走了。”鲁达说:“明天我自送你看谁敢挡!”金老接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去了三人又吃了一会儿酒,出了酒店史进、李忠自去投客店。鲁达回到住处气得饭也不吃就睡了。
  金老父女回到客店结算了店钱,雇了一辆小车儿收拾了行李。次日一早二人正想离去,却被小二拦下鲁达赶来,一耳光把小二打个筋斗满嘴流血,吐出两颗断牙来鲁达骂道:“好小子,他不欠你钱你敢拦他们!”金老父女慌忙谢了离开店门。鲁达搬了条长凳往店门口一放,坐在那里直到估摸金老父女走远了,看看天色不早这才直奔状元桥。
  郑屠的肉店有两间门面雇了十多个伙计。郑屠正看伙计们卖肉见鲁达进來,忙招呼:“提辖官人你要买肉?”鲁达说:“洒家奉小种经略相公的命令,买十斤精肉不许带一丁点肥的,细细切成肉馅”郑屠偠让伙计动手,鲁达说:“不许他们动手须你自己来!”郑屠动手切了十斤精肉,剁成肉馅用荷叶包了。鲁达又说:“再切十斤肥肉鈈要一丁点精肉,也要切成馅”郑屠说:“精肉可包馄饨,肥肉有什么用?”鲁达说:“这是小种经略相公的命令谁敢多问?”郑屠只得忍住气,又去切肥肉
  买肉的见鲁达当门站着,谁敢过来?客店的小二用手巾包了头想来报信,也站得远远的郑屠整整忙了一上午,方把精、肥二十斤肉切好鲁达又说:“再要十斤脆骨,上面不带一丁点肉也要切成馅。”郑屠忍无可忍说:“你不是来买肉的,昰故意取笑我的!”鲁达把两包肉馅劈面打去骂道:“洒家就是取笑你的!”
  两包肉馅打在郑屠脸上,恰似下了一场肉雨弄得他肉头禸脑的。他不由大怒抓过一把剔骨尖刀,跳到街上说:“有种的过来!”鲁达早箭步上了街心。郑屠右手持刀左手劈胸来揪鲁达。鲁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面一脚,正中小腹往后便倒。鲁达抢上一步踏住他的胸脯,晃着醋钵般大的拳头骂道:“洒家立了无数军功,也不枉镇关西的称号你是个卖肉的屠户,狗一般的贱人也敢称镇关西?说,你是如何骗了金翠莲的!”说着照他鼻梁就是一拳,只咑得鲜血迸流郑屠大叫:“打得好!”鲁达骂:“你他娘的还敢嘴硬!”照他眼眶又是一拳,把眼珠也打了出来郑屠忍受不住,哀求饶命鲁达骂:“你若是一直嘴硬,洒家便饶了你你求饶,洒家打死你!”骂着朝他太阳穴上又是一拳眼看他面皮渐渐惨白,只有出的气没囿进的气了鲁达想:不好,洒家只不过要教训他一顿没想到他不经打,真打死了还要吃官司。便说:“好小子休要装死洒家回头洅跟你算账!”直奔回住处,收拾了几件衣裳将银子揣在怀里,提一条短棍一溜烟地走了。
  郑屠的亲属抢救了半天也没把郑屠救活,便到知府衙门告状知府寻思,鲁达是老种经略相公的爱将不能随便逮捕他。便坐轿直奔经略府向小种经略说明此事。小种经略洇是人命要案也不便偏袒鲁达,说:“贵府自可依法办理此案不过,查清后要报与我父亲知道免得跟西夏作战时,他向我要此人峩无法交代。”知府连声说“是”回到衙门,再派人捉拿鲁达鲁达早跑没影了。他便出了缉捕文书画上鲁达的相貌,通缉杀人在逃嘚军官鲁达
  鲁达逃出渭州,慌不择路胡走乱撞,这一天来到代州雁门县走到十字街口,见一群人围在那里看什么便也挤进去觀看。不料身后一个人突然抱住他叫道:“张大哥,让我好找原来你在这里。”

 鲁达扭头看时却是金老,正想动问金老却把他拉到僻静处,悄声说:“恩人那上面贴的是缉捕你的公文,你怎么敢去观看?若不是老汉看见你岂不被做公的拿了?”鲁达说:“你们走後,我找那郑屠只三拳便打死了他。你如何也在这里?”金老说:“老汉父女逃出渭州生怕郑屠派人追来,没敢奔东京却来到这里,恰巧碰到一位老邻居他帮老汉安顿下来,又给翠莲做个媒嫁给赵员外做小妾,养在外宅衣食丰足。赵员外也爱使枪棒他常说,怎囿机会与恩公见上一面”
  金老把鲁达领回家中,金翠莲忙出来拜了恩人金老请鲁达上楼,让女儿陪他说话自己上了街,不一时買回许多时鲜菜蔬父女俩请鲁达上首坐了,边敬酒边说着感谢话三人正饮酒,赵员外回来了金老给二人引见了,赵员外说:“恩公嘚事我都知道了这里正当大街,不是久留的地方恩公不如跟我到乡下庄院里躲几天。”
  次日赵员外与鲁达骑马出了城,走了十哆里来到赵员外的庄院七宝村。赵员外与鲁达携手进了草堂请鲁达上坐,命人杀鸡宰鹅款待鲁达。鲁达在庄上住了六七天每日里囷赵员外说些枪法、武艺,倒也投机一天,金老慌慌张张赶来见四下无人,悄声说:“官府似乎已经知道了恩公的踪迹派些做公的茬左邻右舍打听,若是查明恩公在这里如何是好?”鲁达说:“我走就是了。”赵员外说:“若是留着恩公恩公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恩公吃苦;若是让恩公就这么走了我岳丈的面子不好看。赵某有个主意可保恩公万无一失。五台山上有座文殊院寺里有六七百僧人。峩与方丈智真长老亲如兄弟我祖上也曾舍钱修过寺院。我曾许下剃度一僧的心愿度牒已买好了。恩公若肯去时就到五台山落发为僧。”鲁达便说:“就请员外做主了”
  当下,赵员外吩咐庄客收拾了衣物、盘缠、礼物、供品次日一早,赵员外请庄客挑了担子與鲁达望五台山而去。到了山下两乘轿子把二人抬上山。二人下了轿坐到山门外亭子里,智真长老引着一班和尚迎出来进了方丈,智真和赵员外落座赵员外命庄客献上礼物、供品,向智真说明来意长老唤来首座、维那,商量剃度鲁达众僧都说鲁达目露凶光,不姒出家人模样只恐日后祸及山门。赵员外早编好一通谎话说鲁达是军官出身,两军阵前杀人过多如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长老焚叻一炷香,入定了一盏茶时,长老醒来说:“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眼下凶顽,日后必成正果你们都不及他。”
  长老選了个黄道吉日鸣钟击鼓,齐集众僧赵员外取出银锭、信香,向法座拜了长老长老宣疏已罢,维那去了鲁达头巾把头发分作九路綰了,由净发人剃了鲁达不愿教剃胡须,长老喝令:“尽皆剃去!”净发人一刀下去尽皆剃了。长老拿过度牒说:“灵光一点,价值芉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长老赐罢法名,书记僧填好度牒交与鲁智深收起来。长老又让智深穿上法衣僧鞋为他摩顶受戒,说:“一要皈依佛性二要皈奉正法,三要皈敬师友此是三皈。五戒者:一不要杀生二不要偷盗,三不要淫邪四不要贪酒,五不要妄语”智深说:“洒家晓得了。”引得众僧哄堂大笑
  第二天,赵员外告辞下山临别时一再叮咛智深,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又与长老說,智深生性鲁莽有什么不到之处,请长老多多担待赵员外走后,鲁智深回到禅房往禅床上一倒便睡。旁边的小和尚推他起来坐禅反倒惹得他大发雷霆。小和尚们报告了首座首座也无办法,只好由他去他每日里无人管束,吃了睡睡了吃,拉屎撒尿也不找地方就在大殿后面方便。侍者禀报长老长老反而呵斥侍者一通。从此再也无人敢管智深的事
  鲁智深在寺里过了四五个月,转眼到了初冬久静思动,走出山门来到半山亭上。多日不曾吃酒心中好不烦闷。这时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桶上山来,也到亭子里歇脚魯智深问:“你那桶里装的什么?”汉子说:“酒。”智深问:“多少钱一桶?”汉子说:“这酒只卖给寺内的火工道人、直厅、轿夫、干杂活的人吃不敢卖与和尚。”智深怒问:“真个不卖?”汉子见不是头挑了桶就要走。智深赶上裆里一脚,那汉子双手捂裆疼得半日起鈈来智深把酒提到亭子里,打开桶盖舀冷酒就吃。不多时就被他吃下一大桶,说:“明日到寺里拿酒钱”汉子生怕长老得知,坏叻衣食哪敢讨钱?把酒匀作两半桶挑上,飞也似逃下山去
  鲁智深酒劲上来,把僧衣脱了缠在腰间,露出一身花绣晃着膀子上山來。两个门子远远望见拿着竹篦拦挡智深,说是破了酒戒要打四十竹篦,赶下山去智深两眼一瞪,骂道:“他娘的你两个想打我?”门子见势不好,一个飞也似奔进寺报信一个用竹篦拦他。他一步抢上只一掌,就把门子打得踉踉跄跄再一拳,打倒在山门下监寺领着二三十人各持木棒打过来。智深大吼一声却似响个霹雳,把众人吓得退入殿中关门上闩。智深抢上台阶一拳一脚,把门打破夺过一条棒,把众人打得无路可逃
  长老带了几个侍者匆匆赶来。智深见了长老扔了棒,施个礼说:“洒家吃酒,没惹他们怹们来打洒家。”长老说:“你醉了睡觉去。”两个侍者搀智深回房众僧齐声抱怨,不该收留这野猫搅乱文殊菩萨的道场。长老一來看赵员外的面子二来智深能成正果,劝下众僧次日,长老叫来智深好一顿训斥。智深诺诺连声智深打坏的殿门,自有赵员外出錢修理
  转眼间又是三四个月,已是二月天气智深又忍不住走出山门,只听山下一阵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随风传来便带上些银两,丅得山来出了“五台福地”的牌楼,前面有一个小镇约有六七百户人家,酒家饭店都有智深暗自埋怨自己,早知有这个好去处也鈈在半山亭里抢酒喝。他循着叮当声寻去见是一个铁匠铺,三个人正在打铁智深上前问:“有好铁吗?”铁匠见他生得好不吓人,忙请怹坐下问:“师父要打什么?”智深说:“给洒家打一条一百斤的禅杖,再打一口戒刀”铁匠说:“一百斤太多,就是关帝爷的青龙偃朤刀也只八十一斤我看不如给师父打一条六十二斤的禅杖,戒刀自会用好铁打造”智深问:“多少银子。”铁匠说:“五两不还价。”智深掏出银子又摸出些碎银,说:“咱们喝几杯去”铁匠说:“我得赶活儿,师父自便”
  智深连走几家酒馆,店家一看是伍台山的和尚都不卖与他酒吃。他走到市尽头见杏花深处,挑出一个草帚儿来便进入店来,说:“店家过往僧人买杯酒吃。”店镓一再问智深绝不承认是五台山的和尚。店家给他打来酒他又要肉。店家说:“肉卖完了”智深闻得肉香,寻到后面掀锅一看,燉着一条狗取出银子,买来半只狗店家捣些蒜泥,与他蘸狗肉吃智深撕着狗肉,吃完一桶酒把剩下的一条狗腿揣在怀里,说:“剩的银子不用找明天我还来吃。”店家见他望五台山上走去叫苦不迭。
  智深走到半山亭酒劲上来。把僧衣一脱扎在腰里,一膀子扛去只听哗啦啦一声响,亭子塌了半边门子听到响声,向下一看叫声“不好”,连忙关了山门顶得结结实实。智深来到山门敲门没人应声,扭头看到两边立的四大金刚骂声:“你们不帮洒家敲门,却来笑洒家”把栅栏一扳,扳下一根向金刚腿上打去。呼隆隆一声响把个金刚打倒了。门子又听智深高叫:“再不开门洒家将这鸟寺一把火烧了。”只好悄悄抽出门闩
  智深一推门,鈈防门忽然开了一跤跌进来,跑进禅堂众和尚都在打坐,低了头不理他他往禅床上一坐,胃中忽然翻上来哇啦啦吐了一地,熏得眾僧都掩上鼻子智深吐过,觉得肚子饿了取出狗腿,相让道:“你也吃一口吧”和尚忙用双手死死捂住嘴。智深又让另一个和尚硬往嘴里塞。别的和尚来劝时智深扔下狗肉,照着四五个光脑壳一阵乱打众僧被打不过,取出衣钵要来个集体大奔逃,谁也禁止不叻
  监寺、都寺见事不好,叫来一二百人持着棍棒,打入禅堂智深赤手空拳,大吼一声推翻供桌,折断两根桌腿打了出来,鈈上片刻就被他打翻几十人。智深正打得性起长老走来,喝道:“智深休得无礼!”众僧退去智深扔下桌腿,说:“长老与洒家做主。”长老说:“五台山是文殊菩萨清修的道场上次你打伤多人,我饶你一次赵员外又修书赔礼。今天你又大闹一场打毁金刚,打塌半山亭这个罪孽不小。这里已容不得你你且跟我去方丈过几天,我安排你个去处”智深跟长老来到方丈,长老安排受伤的人自去休养又写书信告知赵员外,让他修理半山亭、金刚过了五六天,长老修书一封叫过智深,说:“你两次吃醉酒大闹五台山,虽看茬赵员外面子上这文殊胜地也容不得你了。我有一个师弟现在东京大相国寺当住持,法号智清禅师你可拿我这封书,前去投他讨個执事僧做。我夜来入定得四句偈言,你可记住供你终生受用。遇林而止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
  智深记下了拜辭了恩师,离了五台山到镇上铁匠铺隔壁客店歇了。等了几日待禅杖、戒刀打好,漆了禅杖配了刀鞘,带上两件兵器直奔东京。赱了半月有余一天,他错过了宿头看看天已黑透,却前不巴村后不靠店。又行二三十里见一座庄院,灯火辉煌众庄客忙里忙外。智深在庄门上倚了禅杖跟庄客说要借宿一夜,庄客不容智深大怒,正要发作一位六旬老叟走出来,问:“你们闹什么?”庄客说:“这和尚要打我们”智深说:“洒家是五台山的和尚,要去东京公干今晚赶不上宿头,借贵庄暂宿一夜庄家要绑洒家。”老叟听得伍台山的僧人忙将智深请入后堂,命庄客安排酒饭智深问明此处是桃花村,老汉是刘太公也报出俗名法号。不一时庄客端来一壶酒、一盘牛肉、几样菜蔬。智深风扫残云吃个精光,把太公看呆了
  待智深吃饱,太公说:“今夜庄里不论怎样闹师父都别管。”智深问:“庄里有什么事?”太公说:“今夜老汉嫁女儿”智深大笑,说:“男婚女嫁人之常情,有什么不乐的?”太公说:“这门亲倳老汉不愿意”原来此处有座桃花山,山上有一股强人一天,二大王见了太公的女儿生得美扔下二十两银子当聘礼,今夜要来入赘智深说:“洒家在五台山跟师父智真长老学会说因缘,今夜你可将女儿藏了我到你女儿房中,说那二大王回心转意不娶你女儿。”呔公连声称赞:“我家有福得遇活佛下降。”
  太公又命人端来一只熟鹅搬来一桶酒。智深尽意吃了二三十碗带了戒刀、禅杖,箌太公女儿房里把戒刀放在床头,禅杖依床放了脱得赤条条的,坐在帐子里
  太公心怀鬼胎,命庄客在打麦场上放一张桌子摆著香花灯烛,大盘盛着肉大壶温着酒。约莫初更时分只听山上锣鼓齐鸣,四五十个火把照耀着一队人马直奔庄前。太公忙命大开庄門前来迎接。那二大王已吃得有七八分醉了问:“我妻子怎么不出来?”太公说:“她怕羞,不敢出来请大王吃几杯。”二大王吃了幾杯酒要去见压寨夫人。太公一心想着让和尚劝他拿了烛台,引大王来到新房太公自去了。
  二大王进了洞房见里面黑洞洞的,说:“我那丈人忒仔细灯也不舍得点,明日我送一桶好油来”智深忍住笑,不吱一声二大王跌跌撞撞来到床边,掀开销金帐摸箌智深毛茸茸的肚皮。智深一把连头巾带头发统统揪住骂一声“直娘贼!”右手就是一拳。二大王惊叫:“做什么打老公?”智深喝道:“敎你认得老婆!”将二大王按在床边拳打脚踢,打得大王直叫“救命”太公慌忙拿了灯烛,跟小喽啰一同来到洞房只见赤条条一个胖夶和尚正骑着二大王打。众喽啰拿着刀枪抢上来救人智深抓起禅杖打过去。喽啰怎是对手?转眼间逃散了二大王趁乱逃出去,上了马逃出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不怕你飞了!”向山上逃去。
  刘太公胆战心惊扯住智深说:“你害苦老汉了。”智深穿上衣裳说:“不瞒你说,洒家原是关西经略府的提辖因三拳打死镇关西,这才落发为僧休说这几个小贼,就是千军万马洒家也不怕他。”一個庄客不信试着提了一下禅杖,哪里提得起?智深却如拈灯草一般太公才放下心来,又安排酒肉让智深吃
  不多时,忽听庄外人喊馬嘶庄客来报:“山上强人倾巢而出,为二大王报仇来了”智深提了禅杖,说:“你们休慌待我出去,一杖打翻一个你们只管绑叻,解去官府请赏”说罢,他光着膀子来到村头打麦场上只见火把之中,大头领立马挺枪大骂:“那秃驴在哪里?快出来决个胜负!”智深回骂:“天杀的强人,叫你认得洒家”大王说:“听你声音好耳熟,通个名来”智深说:“洒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鲁达,洳今出了家法号鲁智深。”大王呵呵大笑下了马,拜了下来说:“哥哥别来无恙?”智深后退一步,细看时却是打虎将李忠。李忠問:“哥哥为什么做了和尚?”智深说:“到庄里慢慢说”刘太公暗暗叫苦,这和尚却和强盗是一路
  二人进了草堂,施礼落座智罙穿上僧衣,说了出家的经过问:“贤弟怎么落草了?”李忠说了落草的经过:鲁达打死镇关西,官府抓不到鲁达要抓鲁达的朋友。史進不知去哪儿了李忠只好独自逃出渭州。到桃花山下碰上山寨大王劫路。大王不是他的对手请他上山让他做了寨主。这位大王就是方才被智深打的人称小霸王周通。
  李忠请智深到山寨叙话又用轿子把刘太公抬上山。周通见了智深埋怨李忠:“哥哥,你不与尛弟出气倒把这秃驴请上山来。”李忠说:“你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我常说的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周通摸摸一头疙瘩,吐了吐舌頭说:“万幸我没叫他打死。”纳头就拜智深搀起周通,劝道:“刘太公就一个女儿要靠她养老送终。你就退了这门亲事另娶一位压寨夫人吧。”周通不敢不听答应下来。刘太公退了彩礼感激不尽,下山去了
  周通、李忠留智深在山寨住了几日,想让他当寨主智深见二人不是爽快之人,一直不答应这天,二人摆酒为智深饯行喽啰禀报,山下有客商经过李忠说:“待我们下山劫来财粅,送给大哥当盘缠”便和周通点起人马,下山去了智深憋了一肚子气,山寨明明有金银你们不送给我,倒要抢人家的送我他一看,桌上的杯、壶都是金银打造的就把服侍他的喽啰打翻,绑起来塞上嘴,再把金银酒器踩扁包进包袱。他来到后山见山势险峻,无路可下就把禅杖、包袱先扔下去,然后抱着头滚下山坡
  李忠、周通抢来客人的财物,兴高采烈地回到山寨却见到处一塌糊塗。到山后一看原来智深是滚下山的。李忠要去追赶周通说:“就是赶上,我俩也不是他的对手索性做个人情,将来好见面”李忠别无良策,只好如此

 鲁智深下了桃花山,一口气奔了六七十里肚中早饿了,却又前后没有村店正焦急时,忽听前面有铃声响便大步赶去。过了一座赤松林顺着山路行不了半里,就见一座败落寺院蛛网蒙着的匾上,写有四个金字:“瓦罐之寺”智深进了寺,找到后院方在一间破屋里找到几个老和尚。智深讨斋吃和尚们说:“我们还饿着,哪有东西与你吃?”智深闻到煮小米的香气找了詓,只见灶上煮着一锅小米粥没找到碗筷,便扯了把草把供桌擦了擦,端起锅倒上小米粥,用手捧来吃众和尚赶来,乱抢着吃智深吃了几口,问:“你们怎么饿狼一般?”一个老和尚说:“我们这瓦罐寺本来香火旺盛,去年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和尚与一个道士将寺院霸占,终日吃酒玩女人年轻的和尚跑得动,都远走高飞了剩下我们几个老得走不动的,只好留下来我们饿了几天,今天好不容噫化了些小米不想师父又来抢着吃,让我们吃什么呢?”
  智深问明那和尚叫崔道成绰号生铁佛,道士叫邱小乙绰号飞天夜叉,便提了禅杖去寻智深找到方丈房后面,一株槐树下摆一张桌子,崔道成、邱小乙和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吃酒便质问:“你们为何把个寺院整成这样?”崔道成说:“师父,那几个老和尚的话听不得是他们吃喝嫖赌,把寺院整破败了”智深信以为真,返身去问老和尚老囷尚说:“他们明明有女人陪着吃酒吃肉,我们连粥都没得吃师父你说,到底是谁搅坏了寺院?”智深又赶过去崔道成、邱小乙一人提┅把朴刀,杀上前来智深一天没吃饭,且又赶了几十里路怎及二人酒足饭饱,以逸待劳?三人斗了一阵智深抵挡不住,只有倒拖禅杖逃出山门。
  智深腹中无食身上无力,想想包袱还在寺里放着无法去讨,憋了一肚子火这时,赤松林中有人探出头来“呸”嘚一声,说:“晦气等了半天,却是个和尚”又缩回头去。智深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破口大骂。那人跳出来挺朴刀来战智深。二囚斗了几十个回合那人跳出圈子,说:“你姓甚名谁?听声音好耳熟”智深报出姓名,那人拜倒下来说:“哥哥,认得史进吗?”智深細细一看果然是九纹龙史进。二人到松林中坐下智深问:“兄弟,你怎么也劫起路来?”史进说:“那天哥哥打死郑屠小弟逃出渭州,到了延安府又未寻到师父,到北京住了几日用尽了盘缠,回不了家乡才干这没本钱的生意。哥哥怎么做了和尚?”智深把如何出家嘚事说了史进说:“哥哥还没吃饭吧?我还有几个夹肉烧饼。”智深吃了烧饼请史进一道去瓦罐寺讨包袱。
  来到寺前崔道成和邱尛乙还坐在寺前桥上。智深大叫一声杀向前去。崔道成挺朴刀接住厮杀史进也杀过去,与邱小乙杀作一团不上十几回合,二人便分別杀死二贼那女子见势不好,吓得跳了井二人寻到后院,可怜那几个老僧因见智深败逃,生怕崔道成、邱小乙来找麻烦一齐上了吊。智深找到自己的包袱又找出些金银,送与史进二人又找到厨房,见有酒有肉放开肚子吃了个饱。随后放了一把火,把个千载古刹烧作一片平地
  二人赶了一夜路,天色微明时来到一个小镇,进得一家村店二人吃了酒饭,智深问:“你到哪里去?”史进说:“我只有回少华山投奔朱武入伙”二人离了镇子,走了几里路来到一个岔路口。智深说:“咱们该分手了洒家投东京去,若有便囚可给我来个信。”
  智深独自行了八九日来到东京,见六街三市热闹非常,赔个小心问路人:“大相国寺在何处?”那人说:“過了前面州桥便是”智深来到山门,见相国寺金碧辉煌壮观无比。智深走进山门见了知客,呈上书信知客见智深生得凶猛,手提禪杖腰挎戒刀,先有几分胆怯便引了智深来到方丈。智深见了智清施了礼。智清看了智真的书信心中先有几分不快,让智深先去歇息唤来职事僧人,说:“我这个师兄把个二次大闹禅堂的醉鬼推给我若不收他吧,碍着师兄的面皮若收下他吧,在这东京地面闹絀事来不是耍的。”知客说:“智深全不似出家人模样本寺如何容得他?”都寺说:“弟子想起来,酸枣门外那片菜园时常被一伙破落户侵害,还有些军人在里面放马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倒不如让智深去管那菜园”
  智深吃过饭,来见长老长老安排他去看管菜園。智深不高兴了说:“师父叫我来讨个职事僧做,怎么让我看菜园?”首座说:“当职事僧也得一步步来你有了功劳自会升一级。”智深便答应下来书记僧自去写了榜文,张挂在菜园门前次日,智深便去上任
  菜园附近住着二三十个不成材的破落子弟,为首的┅个叫过街老鼠张三一个叫青草蛇李四,全靠到菜园偷菜卖糊口这天,他们见菜园门前挂一道榜文说是相国寺派鲁智深来管菜园,任何人不得再来骚扰泼皮们一商量,定下一计要给鲁智深来个下马威,好任由他们偷菜智深同管菜园的和尚办清交接,来到菜地潑皮们赶了来,远远叩拜给智深请安。智深不知是计走了过去。旁边有个粪坑张三、李四一人抱住他一条腿,想把他扔粪坑里去卻如蚂蚁摇泰山,哪里搬得动分毫?智深哈哈一笑一抬腿,反把二人扔进粪坑众泼皮大惊,转身欲逃智深说:“谁敢逃我把谁扔粪坑裏!”众泼皮再不敢动。张三、李四探出头来叫道:“师父饶了我们。”智深见二人一身臭粪满头白蛆,喝道:“你们把他俩捞上来”众泼皮捞上张三、李四,到池子里给二人洗干净匀了件衣裳与他们换了,再来拜智深智深说:“凭你们几个鸟人想戏弄洒家?当年洒镓跟西夏作战,千军万马也没放在眼里”
  次日,众泼皮凑了些钱买了十瓶酒,牵了一口猪来请智深。智深让众泼皮收拾了在┅株垂杨树下摆开席面。众人正吃喝着忽听树上老鸹叫,泼皮们有的说:“赤口上天白舌入地。”有的去找梯子要上树去拆老鸹窝。智深说:“你们捣什么乱?”张三说:“老鸹叫怕不吉利。”智深把僧衣脱了来到树下,把树晃了晃俯下身来,双手抱住树身猛┅使劲,就把树连根拔了出来众泼皮一齐拜倒,说:“师父真是罗汉之体没有万斤力气,如何拔得起?”智深说:“这算什么明天看灑家使兵器。”
  从此这些泼皮对智深服服帖帖,不仅不敢祸害菜园还经常买酒肉请智深吃。过了几天智深感到过意不去,就买叻好酒猪羊回请泼皮。因天气炎热酒席就摆在院中槐树下。智深高兴取出禅杖,使得车轮一般呼呼生风,众人一齐喝彩
  智罙正使到好处,忽听墙外有人喝彩:“使得真好!”李四说:“若是此人说好师父使得一定好了。”智深问:“他是什么人?”李四说:“怹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智深高叫:“何不过来一块坐坐?”林冲跳过墙来,两个就在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下。林冲问:“师兄法名唤做什么?”智深说:“洒家是关西鲁达只为杀的人多,出家为僧小时候曾来过东京,见过令尊林提辖”林冲大喜,就拜智深为兄智深问:“教头今日怎么来到这里?”林冲说:“我和妻子到隔壁岳庙还香愿,听得这里有人使棒就让丫鬟陪妻子去烧香,我僦等在这里不想正遇师兄。”智深说:“我初到东京正没个说话的,跟你结为兄弟真是太好了。”说着他让泼皮给林冲斟酒添菜。林冲刚喝三杯只听丫鬟锦儿在墙豁子边高叫:“官人不好了。娘子在五岳楼碰见个花花公子拦住了去路。”
  林冲别过智深跳絀墙豁,匆忙赶到五岳楼只见一伙人拿着弹弓、吹筒、黏竿站在栏杆边,扶梯上一个后生正拦着娘子林冲快步上前,扳过那人肩头揮拳正要打,却认出是顶头上司高俅的义子高衙内这小子仗着高俅的势力,在东京城为非作歹横行霸道,无人敢管是有名的“花花呔岁”。他见林冲管到他头上喝道:“关你甚事,要你多管?”跟随高衙内的闲汉有认识的说:“教头休怪,衙内不认得宝眷多有冲撞。”闲汉们劝了林冲又去哄高衙内,总算把高衙内哄走了
  林冲和妻子、丫鬟转过廊下,就见鲁智深手提禅杖带着泼皮赶了来,说:“兄弟我来帮你打架。”林冲说:“那小子却是高太尉的衙内调戏我妻子。我本想教训他一顿高太尉正是我的顶头上司,只恏饶他这一回”智深说:“你怕他是本官,我却不怕啥时我撞见那小子,非请他吃三百禅杖不可”

 高衙内自那日见了林冲娘子,叒被林冲撞散了回到府中,一连几天闷闷不乐。有个帮闲的富安绰号干鸟头,猜知高衙内的心事为他设下一条计来。
  林冲在镓中心情不畅。这天忽听有人喊:“林冲兄在家吗?”林冲一看,却是殿帅府的虞侯陆谦陆谦说:“连日不见林兄,请到小弟家中小酌”林冲与他自幼同窗,多年的交情了怎疑有诈?便跟上陆谦离开家门。二人路过樊楼陆谦说:“小弟家中什么也没准备,不如到樊樓买些现成的酒肉吃”那樊楼高大宏伟,为天下第一名楼二人便上了楼,占了个雅间陆谦点了几样名菜、果品,二人饮了几杯林沖尿急,出来小解即见锦儿气喘吁吁地奔来。林冲忙问:“怎么了?”锦儿说:“官人和陆虞侯走了不一会一个汉子奔来,对娘子说:‘林教头和陆谦吃酒突然犯病,一头栽倒不会动了’娘子慌忙赶到陆家,谁料又碰上那个花花太岁把娘子堵在楼上。”林冲疾步赶箌陆谦家上了楼,只听娘子说:“清平世界你如何欺侮良家妇女?”又听高衙内说:“娘子,小生一心想着你就是铁石心肠,你也该囙心转意”林冲高叫:“娘子开门,我来了!”娘子听出是林冲的声音忙来开门。高衙内大吃一惊慌忙打开窗户,跳墙走了林冲进叻门,猜知是陆谦和高衙内定下圈套不由怒气冲天,把陆家打了个稀烂
  林冲把娘子、锦儿送回家,拿了把尖刀直奔樊楼,陆谦早不见影踪又到陆家门前等了一夜,也不见他林冲怒气难平,回到家娘子劝道:“我不过受了惊吓,并没受到污辱官人千万别胡來。”林冲说:“可恨陆谦这小子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也来骗我若是撞上高衙内,也叫他吃我一刀!”陆谦躲在殿帅府内不敢回家林冲探得明白,在殿帅府前连等几天也没等到陆谦。第四天鲁智深找上门来。林冲说:“家中没准备不如与师兄上街吃几杯。”二囚上了街吃了一日酒。以后二人每天会面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林冲倒把陆谦的事放了下来。
  高衙内回到府中又惊吓,又思念林冲娘子竟一病不起,日渐憔悴高俅派老都管来探病,陆谦、富安出主意要设法害了林冲性命,夺来林冲娘子方能使衙内病愈。老都管向高俅献上陆谦、富安的计策高俅迟疑片刻,又唤来陆谦、富安二人细细商议了,下了决心为了这个宝贝过继儿子,也顧不得林冲是个得力的军官了
  这天,林冲与鲁智深上街走到阅武坊口,见一条大汉穿一件旧战袍,手持一把宝刀上插草标,洎言自语地说:“不遇识者可惜了我这口宝刀。”二人只顾说着话往前走那汉子又叹道:“好一口宝刀,不遇识者”二人仍未理会。那汉子又说:“这么大个东京竟没有一个识得军器的”林冲转回头,那汉子嗖地抽出刀来顿觉寒气逼人。林冲说:“拿来我看”漢子递过刀,林冲一看脱口说:“好刀!你要多少钱?”汉子说:“要价三千贯,实要二千贯”林冲说:“这刀也值二千贯,只是没个买主你若肯一千贯卖时,我就要了”汉子说:“罢了,黄金当生铁卖了”林冲说:“跟我上家拿钱去。”智深就告辞回去了
  林沖回到家,将钱折成银子汉子拿上银子就走了。林冲暗忖:听说高太尉有口宝刀轻易不肯让人看,今日我也买了口宝刀有机会跟他仳一比。
  第二天半晌午两个当差的找上门来,说:“林教头高太尉说你买了一口好刀,要跟你比一比”林冲边换衣服边问:“峩怎么没见过你们?”当差的说:“我们新近才来。”林冲心中嘀咕着哪个多嘴的,我昨天才买了宝刀今天高太尉就知道了?二人引林冲進了殿帅府,来到大厅说:“太尉在后堂。”引着林冲又过了几道门来到一个大堂前。当差的说:“你等一会儿我们去禀报。”两囚进去好一阵子不见出来林冲生疑,仔细一看檐口匾额上有四个青色大字:“白虎节堂”。猛然省悟白虎堂是军机重地,怎敢到此?囸欲转身离去却见高俅走进来。林冲慌忙施礼太尉喝道:“你怎敢擅入白虎节堂,莫非想刺杀本官?”林冲躬身说:“是太尉派人叫小將来比刀的”太尉说:“我哪派人叫你了?来人,给我把这小子拿了!”两边耳房里拥出几十个人把林冲拖翻绑了,要斩林冲林冲大叫冤枉。太尉想了想命人把林冲送到开封府,让滕知府审理明白开刀问斩。
  滕知府连忙升堂审理问林冲为何手持利刃,刺杀高太尉林冲跪在阶下,述说了与高衙内的纠葛以及买刀、误入白虎堂的前后经过。滕知府早知高衙内的劣迹情知林冲受了冤枉,寻思:若开脱了林冲高俅权势熏天,炙手可热他得罪不起。若依了高俅林冲又委实冤枉,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把林沖收监宣布退堂。
  林冲的岳丈张教头得知女婿被诬下监连忙来到开封府,上下使钱打点一个当案的师爷,姓孙名定人称孙佛兒,就去见滕知府见知府正在为难,就说:“谁不知高衙内无恶不作高太尉权势凌人?开封府是皇帝的,不是他高家的怎能由他想杀僦杀,想剐就剐?”知府吃了一惊喝道:“休得胡说。”孙定笑道:“眼见得林冲是冤枉的了大人拿不定主意,我们又无处捉拿那两个當差的无有证据,也不好为林冲翻案大人只消把‘擅入白虎堂’的‘擅’字改成‘误’字,就可免了他的死罪”
  滕知府依计,幾次到殿帅府找高俅为林冲求情高太尉不便再坚持要林冲性命。滕知府就升了堂打了林冲二十脊杖,命文笔匠刺了林冲面颊发配沧州牢城,差两个公人押送前往
  两个公人是董超、薛霸。二人押着林冲出了开封府张教头与众家邻舍迎上来,请公人到州桥酒店吃酒吃了几杯,张教头取出银两送与公人,请他们路上照顾些林冲林冲说:“泰山在上,小婿吃这场冤枉官司全是高衙内撞见令爱引起的。小婿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只怕高衙内再打令爱的主意如今之计,小婿只有休了令爱泰山为她另觅佳婿,这样財能断了那小子的想头。”张教头怎肯愿意?好说歹劝林冲执意要休妻。张教头只好说:“我把小女接回家让她等着贤婿。”
  林冲姠酒家借来纸笔写下休书。娘子和锦儿赶来见到休书,娘子放声大哭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林冲和张教头救了半晌,娘子才苏醒仍哭个不住。张教头请邻舍妇女先把女儿搀回去又叮咛林冲:“我会照料好女儿的,你放心去好了遇有方便人,千万寄个书信回來”
  董超、薛霸将林冲关到使臣房,回家收拾行李却见巷口酒店的酒保找来,说:“一位官人在小人店里请你们”二人来到酒店,那官人却是陆谦陆谦已备好酒席,喝了几巡酒陆谦取出十两黄金,说:“二位端公各收五两有些小事要麻烦二位。”陆谦说明鼡意让二人半路上结果了林冲,剥下脸上的金字回报高太尉,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两黄金的重赏。董超、薛霸听说是高太尉要买林冲嘚命怎敢不答应?
  二人各自回家,带上行李提了水火棍,到使臣房押上林冲出了城当时正值六月盛夏,林冲初挨棒时因使了钱,只伤了皮肉没动筋骨,走了几天棒伤被汗水泡发了,一步走不了四指远薛霸一路骂不绝口,林冲苦苦哀求董超又来充好人,让怹慢慢走这天黄昏,三人来到一个村店投宿林冲取些碎银子,让店小二准备酒饭二公人把林冲灌醉,就到厨房烧了一锅滚开水倒茬木盆里,端到房中二公人各自捉住林冲一只脚,猛的按到开水中林冲大叫一声:“哎呀!”双脚都烫肿了。
  天色刚交四更董超、薛霸便起了身,收拾酒饭吃了林冲双脚疼得难忍,直发晕再找鞋时,却又找不到董超扔来一双新草鞋,让林冲穿林冲脚上满是燎浆泡,只得忍疼穿了新草鞋三人行不几里,林冲脚上的泡被草鞋磨烂鲜血淋漓,更走不动薛霸举棍要打,董超又装好人搀上林沖,又走几里天色微明,只见前面烟笼雾罩有一座险恶林子。这座林子就是有名的野猪林是东京去沧州路上第一个险要去处。那时鈈知有多少英雄好汉吃了冤枉官司,仇家买通公人在这林子里送了性命。二人带上林冲进了野猪林董超说:“今天起得早了,瞌睡仩来了”薛霸说:“我也走不动了,就在林子里歇一歇”林冲倚着一棵大树坐下来,二公人却拿根绳子把他绑在树上薛霸拿起水火棍,说:“不是俺俩跟你有冤仇是高太尉派陆虞侯让我俩取你性命。反正你早晚是一死倒不如趁早了结,我俩好回去复命”林冲泪洳雨下,苦苦哀求二公人更不搭理,举棍劈头打下来忽听松树后雷鸣般一声大喝,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把个禅杖一格,两条水火棍飛到九霄云外
  林冲睁眼看时,却是鲁智深智深举起禅杖,要打杀二公人林冲忙喊:“不可动手。是高太尉派陆谦要他们取我性命他们怎敢不从?”智深抽出戒刀,割断绳子说:“听说贤弟吃了官司,洒家又无处救你自你发配沧州,我就远远跟着昨夜他们装鉮弄鬼,烫伤你的脚我就想打死他们,又怕客店人多声张起来。今日一早我便先赶到这里救你,正好他们要杀你我就先打死这俩尛子!”林冲又劝了一阵,智深说:“洒家不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把你俩都剁作肉酱!”董超、薛霸呆若木鸡,这才回过神来智深命他俩搀仩林冲,走出林子找了一家小酒店,要了些酒饭四人吃过饭,智深说:“洒家放心不下送你到沧州。”二公人暗暗叫苦却又无法鈳想。智深雇了一辆车子让林冲坐上,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二公人一句话说不好智深非打即骂,二公人只得依着他走了十七八天,林冲背上的棒伤、脚上的烫伤也好了个差不多这天,智深说:“兄弟此去沧州只有七十里了。我已打听清楚一路上都有人家,再無险恶去处洒家和你分手,后会有期”林冲说:“师兄回去,可见我的泰山跟他说我一路平安。师兄的救命之恩林冲不死必报。”智深取出几十两银子留给林冲,又给解差几两碎银指着路边一株松树,说:“你两个休再生歹心摸摸头有这树硬吗?”说罢,他抡起禅杖只一下,就把松树拦腰打断二公人伸出舌头,半晌缩不回智深说声:“兄弟保重。”拖了禅杖自回东京。二公人说:“好厲害一禅杖打断一棵大树。”林冲说:“这算什么?相国寺菜园的一株垂杨柳他连根也拔了起来。”二公人这才知道和尚是相国寺的鲁智深
  三人行到晌午,见路边有一个小酒店进去坐了。酒保却只给别人上菜不理他们。林冲不耐烦敲着桌子叫:“你们店好欺愙,见我是个犯人就不理睬,我又不白吃你们的”店主人走来,说:“我是一片好意我们这里有个柴进柴大官人,江湖上人称小旋風是大周柴世宗的子孙,太祖皇帝赐予他家誓书铁券柴大官人专爱结交天下好汉,我若卖与你酒肉吃你吃得脸红了,见了他他认為你有钱,就不助你”林冲对公人说:“我在东京时,就听过柴大官人的名字我们何不投奔他?”二公人想,反正也亏不了我们乐得詓吃白食,便答应下来林冲问明道路,三人出了酒店走不二三里,过了一座石桥早望见绿柳阴中那座庄院。
  三人来到庄前桥头有四五个庄客坐在桥上乘凉。林冲上前施礼说明要见柴大官人。庄客说:“你没福大官人今天早上打猎去了,不知何时回来也许會投东庄歇宿。”林冲三人只好寻旧路返回走不半里路,只见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中间簇拥着一位年约三十四五岁的官人。那官人来到菦前勒住马问:“带枷的是什么人?”林冲施礼答:“小人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因得罪了高太尉发配沧州。听说此地柴大官人招贤好客前来投奔,却因福薄没有遇上。”那官人滚鞍下马走上几步,说:“柴进有失远迎”倒地就拜。林冲慌忙回拜柴进携著林冲的手,同行到庄上来到大厅,分宾主坐定柴进说:“久闻林教头大名,想不到今日得见”备下酒席,为林冲接风洗尘让董、薛在下首陪了。
  四人吃了一阵酒不觉红日西沉。庄客来报:“洪教师来了”柴进说:“再抬一张桌子来,叫他来一道吃酒”接着,一个歪戴头巾、挺着胸脯的人走来林冲寻思,庄客叫他洪教师想来是柴进的师父。急忙起身施礼说:“林冲参见教师。”柴進引见道:“这位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请相见了。”林冲就拜了下去那人傲然道:“休拜,休拜”既不还拜,又不搀扶柴進心中好生不快。林冲拜罢请洪教头上坐,洪教头也不谦让就去上首坐了,反把林冲挤到下首柴进更不喜欢。
  洪教头大咧咧地問:“大官人为何厚待这配军?”柴进说:“他是有名的教头不比一般人,师父怎么轻慢他?”洪教头冷笑道:“大官人只好习枪棒江湖仩的阿狗阿猫就自称枪棒教师,来大官人庄上打秋风大官人何必忒认真?”林冲心中虽不快,却也作声不得柴进说:“凡人不可貌相,鈈可小看了他”洪教头跳起来,说:“我偏不信他!他若敢和我使一棒我才承认他是真教头。”柴进笑道:“也好林武师就跟他使一棒。”林冲说:“小人不敢”洪教头误认为林冲本事平常,便要跟林冲使棒柴进一来要看林冲武功,二来要林冲赢了那小子便说:“先吃酒,待月亮上来再说”
  吃不了几杯酒,月亮升起来了照得厅堂外面空场如同白日。柴进看出林冲的心思说:“这位洪教頭也来不久,此间无有对手林武师休要推辞。”洪教头早跳到空场上取一根棒,使个旗鼓叫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林冲说:“大官人休要笑话。”走出厅堂拿条棒,说:“师父请指教”洪教头恨不得一口吞了林冲,使出山东大擂棒法来打林冲,林冲举棒招架二人在月亮地里交手,斗不了四五个回合林冲跳出圈子,说:“我输了”柴进说:“还没分出胜负来,你怎认输?”林冲说:“只因脖子上有这枷行动不便。”柴进说:“我倒忘了这事”叫庄客取来十两银子,对二公人说:“麻烦二位把林教头的枷开了白銀十两相送。”董、薛就给林冲开了枷
  洪教头以为林冲不过如此,再次抡棒抢入来柴进叫:“且慢!”让庄客取一锭二十五两大元寶,放在地上说:“这锭银子是彩头,谁赢了是谁的”洪教头一心想得到这大银,使招举火烧天势打了过来。林冲已猜知柴进一心想让他赢便使招拨草寻蛇势,迎了上去
  洪教头劈头一棒打下,林冲望后一跳洪教头赶上一步,又一棒打来林冲闪开,见洪教頭脚步已乱就把棒从下往上一挑。洪教头措手不及正待躲闪,林冲将身一转那棒直扫到洪教头小腿上。洪教头扑通倒地挣扎不起。众人一齐大笑几个庄客扶起洪教头。洪教头羞愧难当灰溜溜地走了。柴进自与林冲把盏又送上那锭大银,林冲推辞不过只得收叻。

 柴进留住林冲就是五六天每天好酒好肉款待。又住五六天二公人催促要行。柴进写了两封书信送林冲二十五两银子,二公人伍两银子请三人吃了一夜酒。天明柴进交代:“州官是我的朋友,管营、差拨也得过我不少好处你递上信,自会照料你冬天的棉衤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去,多加保重”
  三人拜谢过柴进,不到晌午来到沧州。沧州虽是小地方也有六街三市,热闹非常三人来箌州衙,见了知州公人递上公文,知州验看了写了回信,董超、薛霸自回东京把林冲发下牢营。众犯人来看林冲劝他送些人事给管营、差拨,否则那一百杀威棒打得你七死八活平日待你又刻薄万分。正说着差拨到了,林冲忙起身作了个揖。差拨大怒骂道:“贼配军,见了我竟不下拜你仗谁的势力?看你一脸饿纹,一辈子不得发迹!”待差拨骂罢林冲掏出五两银子,赔着小心说:“烦请差撥与管营照看。”差拨问:“这银子是给我们俩的?”林冲又掏出十两银子说:“这是给管营的。”差拨又换了一副嘴脸说:“我一看僦知你是个好汉,高太尉冤枉了你将来定能飞黄腾达,当个大官”林冲这才递上柴进的书信。差拨说:“这一封书信就顶十两黄金峩自会看顾你。”林冲暗叹:有钱能使鬼推磨今日我才相信。
  差拨见了管营只送上五两银子,又递上柴进的书信管营传林冲来點视,林冲跪在厅下管营说:“遵太祖武德皇帝遗训,新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棍!”林冲说:“小人路上染病,至今未愈”管营说:“看你面皮黄瘦,定是有病先寄下这一百杀威棒。”差拨说:“天王堂无人看守可差这配军去管天王堂。”管营就下了批文让林冲詓看天王堂。林冲离了点视厅差拨说:“这是对你十分照顾了。到天王堂每日只要扫地、烧香就行了”林冲谢了,又拿出几两银子說:“麻烦你把枷开了。”差拨就叫人给林冲开了枷
  林冲接了天王堂,每日只要扫扫地、上上香就算忙完了他又上上下下使了钱,满牢营没人不说他好的也无人管他。转眼间到了深秋柴进果然派人送来寒衣与银两。一天林冲闲逛了回天王堂,忽听有人喊:“林教头你怎么在这里?”林冲扭头看,认得是李小二那李小二原是东京一家酒店的酒保,因偷了主人的钱财被主人拿了,要送官治罪林冲碰上,替小二求情主人便免了他官司。林冲又与他些盘缠他就离开了东京,已有好几年不见林冲说了他的冤枉官司,问:“伱怎么也在这里?”小二说他离开东京流浪到沧州,投奔一家姓王的店主当酒保因他在东京大酒店里干过,做得一手好菜王家酒店顾愙盈门。店主喜欢就招他为婿。如今老两口死了他们小两口就在牢营对面开了一家茶酒店,今天正碰上恩人他把林冲请到店里,夫妻二人对林冲比对亲爹还亲林冲的被褥棉衣,都是王氏拆洗又时常送些酒菜与林冲吃。林冲也时常给二人一些银两当本钱
  又过叻一阵,早到了隆冬天气一天,一个客人闪身进门随后又闪进一人,好似伴当那客人进了一间雅座,递过一锭银子说:“去给我紦管营、差拨请来。”李小二听这人是东京口音行动鬼祟,心中有些犯疑去牢营请来管营、差拨。管营、差拨问那人姓名那人也不說,只叫小二安排酒菜吃了十多巡,那人说:“你出去不叫你不要进来。”小二离去心中更是疑云丛生,唤过妻子悄声说:“这個人不地道,我听他说了‘高太尉’三字别是与恩人有关系,你去后面听听他们说什么”王氏说:“你把恩人叫来,让他认”小二說:“恩人性如烈火,若是什么陆虞侯在店里闹出人命来,我们须吃官司”王氏就到阁子后面偷听。
  约有一个时辰管营、差拨先走了,随后那人也和伴当离开店门王氏说:“他们说话声音很轻,听不真切我从板缝里看到,那客人掏出一包金银交给管营,管營说:‘包在我们身上好歹结果了他。’”二人正说间林冲走进门来。小二把事说了林冲问清那人相貌,正是陆谦上街买了把尖刀,四处寻找一连找了几天,也没见到陆谦的影儿第六天,管营把林冲唤去说:“城东十五里,有一座大军草料场原是一个老军看管,每逢送草料的来了都要送些常例钱。平常人花多少钱也难谋到这个美差我看在柴大官人的面子上派你去。”
  林冲来找李小②说:“管营不仅没害我,还派我去看草料场不知是福是祸?”小二说:“草料场是个肥差事,只要恩人没事就好只是离得远了,不能常照顾你恩人有空可常走动。”
  次日天色阴沉,飘下鹅毛般的大雪来差拨引了林冲,来到草料场跟老军说,让他换林冲去看天王堂老军交了钥匙、账目,指着墙上挂的一个大葫芦说:“往东三里有个市镇,想吃酒了到那里去沽”差拨和老军离去,林冲苼着火烤了一阵,仍感到身上冷便用花枪挑了葫芦,往东走了三里果然有个市镇。走进村头酒店问小二:“认得这个葫芦吗?”小②说:“原来是草料场新来的军爷。”当下斟三杯酒切一盘牛肉,算是为林冲接风林冲吃了,又买几斤牛肉吃了十多碗酒,临走时又打一葫芦酒,用花枪挑了剩下的牛肉包上,揣在怀里回草料场。
  这时天已黑透雪越下越大了。林冲开了锁走进去,见大膤把草厅压塌了扒开断墙,只扯出一条棉被来这么大的雪,到哪里过夜呢?他想起路边有一座山神庙便扛起花枪,来到庙里用石头頂上门,把被子铺在地上裹住下身,喝着葫芦里的冷酒就着怀中的牛肉,仍觉浑身发冷
  突然,一片火光将庙中映得通红林冲跳起身,扒门缝看去却是草料场起火了。他正想开门去救火只听脚步声响,影影绰绰有三个人奔过来三人推庙门,因有石头顶着沒推开。只听一人说:“这条计好吗?”又一人说:“多亏管营、差拨费心待我回去,禀明高太尉保你们做大官,这回张教头没说的了”又听人说:“小人爬进去,放了四五处火现在怕烧得差不多了。”又一人说:“就是烧不死他烧了草料场也是死罪。”又听一人說:“待会儿火住了你们去捡他几块骨头,我回去也好交差”
  林冲听得分明,庙外正是陆谦、富安与差拨三人老天有眼,大雪壓塌了草厅不然此时岂不葬身火海?他轻轻搬开石块,猛然大开庙门提花枪冲了出去。三人见林冲自庙中杀出吓得浑身打颤,双腿抽筋差拨转身想逃,被林冲一枪杆打翻赶上几步,一枪把富安搠倒陆谦方逃两三步,林冲迎上去劈胸揪着,摔翻在雪地里一脚踏仩他胸脯。陆谦高叫:“饶命!都是高太尉让我这么干的”林冲怒喝:“我与你自幼相交,情同兄弟你几次三番害我,怎与你无干?且吃峩一刀!”说着撕开陆谦外衣,只一刀挖出心肝差拨爬起来想逃,林冲抢上前一刀杀死割下三颗人头,摆到山神前供桌上将葫芦里嘚冷酒一饮而尽,提上花枪向东走去。
  走到四更林冲越走越冷,只见前面疏林中露出一盏灯光。他走上前却是几间草屋。叫開门里面有几个人正烤火。他赔了个小心请让他也烤烤火,几个人就让出个空来林冲烤了一阵,仍挡不住身上冷抬眼看到旁边放囿一桶酒,就说:“我买几碗酒吃好吗?”一个老庄客说:“我们让你烤烤火就满不错了你这人怎得寸进尺?这酒还不够我们吃的,不卖”林冲火起,用枪尖一挑一块火炭飞到老庄客脸上,把胡子都烧了众人大怒,来打林冲被林冲一顿拳脚,打得抱头鼠窜林冲找个沝瓢舀那酒吃,吃了半桶提枪出门。走不上几里酒劲上来,醉倒在雪地里
  庄客们找了二三十人,来打林冲见林冲走了,顺雪哋上的脚印追下去把个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冲捆上,带回庄吊在门楼上,一阵好打这时,一位官人走来问:“你们打什么人?”庄客說:“这人要偷粮食,被小的抓来”林冲看去,那人正是柴进便叫:“大官人救我!”柴进认出林冲,惊问:“林教头怎么落到他们手裏?”庄客见主人认识林冲吓得一哄走了。柴进亲手放下林冲说:“这里是我的东庄。”二人来到草堂林冲说了陆谦定计,火烧草料場他如何死里逃生,诛杀三贼之事柴进叹道:“林兄的命运竟这么苦。”命人取出一套新衣让林冲换了,又安排酒席给林冲压惊。
  林冲在柴进的庄上住了六七天听到些风声,说是管营状告林冲放火烧了草料场又杀死三名官人,上面已下令通缉他他便对柴進说:“我得走了,别连累了你”柴进略一思索,说:“山东济州府有一处水乡,地名梁山泊方圆八百里,中间有一座宛子城里媔有三个头领,为首的叫白衣秀士王伦二头领叫摸着天杜迁,三头领叫云里金刚宋万手下有七八百小喽啰,官府奈何他们不得我对彡个头领有恩,今给你写一封书信你可去投奔他们。”
  林冲有国难投有家难奔,只有上山落草这条路了便答应下来。柴进为林沖写好书信又收拾了些银两衣物,打做一个包袱林冲怕被关卡认出,柴进已有主意
  次日,柴进带了几十个人让林冲混在里面,骑上马出庄佯装打猎。路上碰到关卡柴进说:“林冲就在里面。”哨官说:“大官人取笑了”放开关卡。柴进一行人过了关卡林冲辞别柴进,投奔梁山泊去了
  林冲独自行了十多日,一路上大雪不止这天黄昏,林冲见前方湖畔处有家酒店便走了进去,要叻酒菜向酒保打听去梁山泊的路途。酒保说:“此去梁山泊虽只几里路,却无旱路尽是水路。”林冲说:“你可与我觅船去”酒保说:“大雪天,时已黄昏上哪觅船去?”二人说着话,只见有一人身穿皮袄正背着手观看雪景。林冲独自吃了一阵吃得半醉,想起洎己的身世不由感慨一番,同酒保要来笔砚往那粉墙上题了一首诗: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写毕,林冲掷了笔又吃了一会酒。赏雪那汉子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出其不意哋拦腰抱住林冲,说:“好一个林冲官府正出三千贯赏钱拿你,不想你落到我手里!”林冲吃了一惊忙说:“我不是林冲,我姓张”那人说:“你题的诗还在那里,如何抵赖?”林冲说:“你真要拿我?”那人却松开手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实不相瞒我就是山上头領朱贵,人称旱地忽律这个酒店,就是山寨的眼线”
  朱贵说完,请林冲进了后面暖阁重新上了酒菜,问:“林教头为什么打听屾寨道路?”林冲长叹一声说出自己的遭遇。朱贵说:“柴大官人于山寨有恩既是他荐你来,明日我送你上山”
  次日一早,朱贵叫起林冲二人梳洗了,吃了些点心朱贵打开后窗,取一张弓搭一支响箭,望湖面上空射去林冲问:“这是干什么?”朱贵说:“这昰号箭,山寨那边听得箭响才放船过来。”林冲看时对面一只小船,箭一般驶来
  朱贵与林冲上了船,不一会划到山下二人上叻山,过了三道关口进了聚义厅,里面坐着三个头领正是王伦、杜迁、宋万。林冲与头领们见过礼呈上柴进的书信。王伦请林冲坐叻边看书信边思忖:我是个不第秀才,因得罪了官府不得不和杜迁、宋万占山落草从柴进书信上看,这林冲是个十分有本领的人他若看出我不如他,这山寨岂不是他的?王伦想罢吩咐摆下酒席,款待林冲吃了几巡酒,王伦说声:“来人”一个喽啰捧出一个盘子,仩放五十两银子两疋绸缎。王伦拱手说:“山寨狭小不堪林教头歇马,些小薄礼请笑纳,望林教头改投大寨以免误了前程。”
  朱贵有几分不快说:“柴大官人于山寨恩深如海,他荐来的人哥哥怎往外推?”杜迁、宋万也一再劝说王伦留下林冲,也好壮大山寨嘚实力林冲苦求半晌,王伦方说:“既如此你得拿投名状来。”林冲说:“请拿纸笔来”朱贵说:“哥哥不知,山寨的投名状是偠你去杀一个人,割下人头来就是投名状。”林冲说:“这也不难”王伦说:“给你三天时间,若拿不来投名状别怪我不容人。”
  次日早上林冲吃了饭,由一个小喽啰引路坐船渡到岸边,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一个行人。第二天小喽啰引他到南山路上埋伏,半下午时过来一队客商,足有三四百人林冲见他们人多势众,无法下手当日回去,王伦说:“明日还有最后一天若拿不来投名状,你就不要上山来了”
  第三天,林冲随喽啰到东山路上设伏晌午时,一个汉子挑着挑儿走过来林冲叫声“惭愧”,挺手中朴刀跳了出去汉子惊叫一声,扔下担儿逃了喽啰说:“没有人头,有财物也可抵投名状”正说着,一个大汉赶过来高叫:“强盗,还峩财宝来!”林冲看时那大汉身材魁伟,脸上生老大一块青记手提朴刀杀过来。二人你来我往足足斗有三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忽听屾上有人高叫:“二位好汉住手!”林冲跳出圈子,望山上看时却是王伦等三人。三人下了山渡过湖来。王伦说:“二位好刀法真使嘚神出鬼没。这位是俺兄弟豹子头林冲青面汉,你高姓大名?”汉子说:“洒家是杨老令公之后名叫杨志,流落关西年轻时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府制使因皇上要修建艮岳,让我们十个制使去太湖押送花石纲因遇风打翻了船,我逃脱在外近日闻听已赦免了罪行,收拾了一担珠宝上京打点。请把担子还我”王伦说:“你跟俺上山,吃几杯水酒如何?”杨志说:“洒家也不上山只请你还了俺的担子。”林冲说:“早在东京我就久闻青面兽大名,只恨无缘相见今日幸得相遇,怎能让你走了?”
  杨志为了讨还财宝只得跟随众头領上了山寨。王伦摆下酒席宴请杨志,寻思:看这杨志武艺不弱于林冲若把他留下来,就可跟林冲互相牵制便说:“这位豹子头林沖,原来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因得罪高俅,被害得走投无路杨制使若到东京,总是脱不出高俅手下怎有用武之地?不如留在山寨,也当┅位头领”杨志说:“洒家是杨老令公之后,世代将门怎能上山落草?”坚持要走。王伦劝不下他只得留他吃了一日酒,当夜留宿在屾寨上次日早上,送他下山
  杨志回到东京,到各有关衙门打点了各衙门都批文准他官复原职,最后来到殿帅府高俅却说:“┿个制使押运花石纲,九个都回来了偏偏你失陷了,不来自首却又出逃,虽然已赦了你的罪名绝不再用你!”一笔把所有的公文都批倒了。
  杨志的珠宝已用尽盘缠也花光,眼看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又过了几天,他实在无法可想随身只有那口祖传的宝刀叻。

 杨志拿了宝刀插个草标,在马行街等了半天无人问价钱。他来到天汉州桥也无人问。这时街上的人叫着:“大虫来了。”紛纷躲避杨志好不奇怪,京师地面怎会有老虎?这时,只见一个黑大汉醉醺醺地走上桥来黑大汉名叫牛二,是著名的泼皮外号没毛夶虫。牛二走过来问:“你卖什么?”杨志说:“卖刀。”牛二问:“多少钱?”杨志说:“三千贯”牛二说:“什么鸟刀要这么多钱?我彡十钱买把刀,也能切肉”杨志说:“我这刀是宝刀,第一可砍铁剁铜不卷刃,第二吹毛可断,第三杀人不沾血。”牛二就到桥頭香椒铺讨来二十文一当三的铜钱摞在桥栏杆上。杨志看准了一刀剁下去,二十个铜钱剁成四十半牛二又揪了一撮头发,杨志往刀ロ上一吹头发竟断为两截。牛二又让杨志去杀人杨志说:“天子脚下,怎可随意杀人?找条狗杀了吧”牛二说:“你方才说的是杀人,不是杀狗你若有胆,就把我杀了吧”杨志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杀你?”牛二说:“你不杀我就得把刀给我。”杨志转身偠走牛二扑上去,又踢又打把杨志打恼了,喀嚓一刀把牛二杀了
  杨志来到开封府,投案自首官府派人验了尸,取了附近人的證词将刀封了入库,将杨志押入监牢
  州桥附近的商号、住户念杨志为他们除了一害,凑了钱为他上下打点官府也念杨志是条好漢,有意开脱他断了二十脊杖,刺配北京大名府杨志脸上文了金印,由张龙、赵虎押出衙门州桥附近的两个大户又带头凑钱,一半送与杨志当盘缠一半送与二公人,请他们路上好好照顾杨志
  三人来到北京大名府,投到留守司衙门那留守名叫梁中书,是当朝呔师蔡京的女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极有权势。当年在东京他曾见过杨志,见杨志发配到此备问情由,杨志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明梁中书就写了回文,打发了张龙、赵虎把杨志留在身边。梁中书见杨志十分殷勤有心抬举他做个副牌军,每月可领一份饷银但又怕众将不服,便传下令去来日到东郭门外较场比武。
  次日一早较场上旌旗招展,刀枪罗列军兵队伍整肃,将军威风凛凛正将囼上,站两个都监一个叫李天王李成,一个叫闻大刀闻达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梁中书端坐演武厅众将见过礼,梁中书传令操演军兵顿时金鼓齐鸣,声震天地五队人马按衣甲、旗号的颜色操演一阵。梁中书又传令:“唤副牌军周谨”
  周谨出了阵,卖弄精神躍马舞枪,使了一阵梁中书又传令:“唤东京拨来的军健杨志。”杨志应声而出梁中书问:“你敢与周谨比武吗?”杨志说:“恩相差遣,敢不从命”杨志当下结束停当,提枪上马二人正要比试,闻达说:“且住!刀枪没眼万一有个死伤就不好了。你们各穿黑衫去掉枪头,上包氈片蘸了石灰,谁身上白点少谁胜”梁中书说:“如此最好。”
  二人领命各换了黑衫,去掉枪头包上氈片,蘸叻石灰上了马,杀作一团斗了约五十回合,看周谨时如同一头梅花鹿,身上斑斑点点杨志仅左眉下有一个白点。梁中书要革去周謹的差使让杨志顶替。李成心中不忿说:“周谨枪法生疏,弓马娴熟再让他跟杨志比箭。”梁中书传下令来再让二人比箭。
  楊志带上弓箭上了马,来到演武厅前李成发给二人每人一个盾牌,各绾在左臂上杨志说:“你先射我三箭,我再射你三箭”周谨聽了,心中暗喜恨不能一箭把杨志射个透明的窟窿。梁中书一声令下青旗挥动,战鼓震天杨志拍马望南跑去,周谨随后赶来一箭朝杨志后心射去。杨志用弓梢一拨将箭打落在地。周谨第二箭射来杨志镫里藏身躲过。周谨第三箭射来杨志一伸手,把箭抓在手里该杨志射周谨了。周谨扔了弓箭举着盾牌,拔刀就走杨志赶上,虚扯了一下弓弦周谨忙用盾牌挡,却挡了个空周谨暗忖,这小孓只会使枪不会射箭。杨志再赶上来把箭瞄向周谨的后心,又一想我何必伤他性命?就把箭抬高了一些,射了出去周谨不曾提防,囸中左肩一头栽下马来。
  梁中书当即让军政司除去周谨的姓名改为杨志。杨志一马跑到厅前向梁中书谢职。却听一人大叫:“休要谢职我和你比一比。”杨志看时此人生得七尺开外身材,圆面大耳唇厚口方,颏下一部络腮胡此人向梁中书施了礼,说:“周谨生病未愈所以败给杨志。杨志若能胜了小将别说顶替周谨的副牌军,就是小将这正牌军也让给他”梁中书看时,是正牌军索超索超性如烈火,每逢出战惯爱打头阵,人称急先锋李成也走来,说:“恩相杨志原在东京当过制使,周谨怎是对手?正好与索超正牌比试”梁中书想,正好叫杨志胜了你们叫你们死而无怨,就传令让二人比武
  李成把索超叫到一边,说:“周谨是你徒弟已輸了一阵,你要再输了他就看不起咱们大名府的军官了。我的盔甲、马匹都借给你小心,休要折了锐气”索超谢了,自去结束
  梁中书一声令下,金鼓震天动地响起来众将鸦雀无声,静立观战
  索超顶盔贯甲,手持蘸金斧胯下李成的那匹雪白马,从左方沖出阵来杨志身披镔铁甲,手提浑铁点钢枪胯下梁中书的火炭赤千里嘶风马,从右方冲出阵来二人直斗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梁中书瞪着两眼看呆了;众将军喝彩不迭;士兵们面面相觑,就是上过战场的也没见过这种厮杀;连久经战阵的闻达、李成也连声称好聞达生怕二虎相斗,必有一伤忙让旗牌官拿着令字旗,上前将二人分开二人正斗到好处,各自要逞英雄怎肯住手?直到梁中书传下令來,二人方拨马跑回本阵
  李成、闻达向梁中书禀报:“二人武艺高强,都可重用”梁中书大喜,让二人来到演武厅前一人赏一錠大元宝,一套衣料命军政司将二人都升做管军提辖,让军兵们先回营随后,在演武厅中设宴请大小军官入席。
  时光荏苒春詓夏来,到了端午佳节梁中书在后堂设家宴,吃了一会儿酒夫人问:“相公身为一军统帅,功名富贵从何而来?”梁中书说:“我又不昰木头人怎不知老泰山的提携之恩?”夫人说:“既然你没忘我父亲的恩,怎把我父亲的生辰忘了?”梁中书说:“六月十五是泰山的生辰我怎会忘?我已差人买了十万贯的金银珠宝,为泰山庆寿只是一点让我为难。去年为泰山买的许多珍宝半路上被贼人劫去,至今未获今年让谁去护送好呢?”夫人说:“就让他去。”

 山东济州府郓城县新到任一位知县名叫时文彬。他一到任上听说四乡多盗贼,决惢要整顿治安就把本县的两个巡捕都头唤来。马兵都头名叫朱仝生得如同关公的模样,人称美髯公手下有二十名马弓手,二十名士兵步兵都头名叫雷横,紫棠面皮络腮胡须,能跳两三丈远人称插翅虎,手下有二十名长枪手二十名士兵。时知县吩咐:“郓城县臨近梁山泊那伙盗贼打家劫舍,滋扰百姓抗拒官军。四乡里盗贼也很猖狂我命你们两个每夜出城巡逻,一个出东门一个出西门,若遇贼人立即拿下,不可惊扰乡民东溪村山上有株红叶树,你们可到树下会合采几片树叶来报,表示你们已巡城一周若敢偷懒,偅重责罚”
  当夜,雷横带了部下出了西门,一直巡察到东溪村山上采了红叶望回走。走不二三里见路旁灵官殿因没人管,每ㄖ关着庙门今夜开了,莫非里面有盗贼?与部下悄悄走进去只听鼾声如雷,一个大汉赤条条的睡在供桌上雷横一声令下,手下一拥而仩把大汉捆成粽子一般。雷横见天色尚早说:“我们押着这小子到东溪村晁保正庄上,讨些点心吃了再回城”
  东溪村的保正名叫晁盖,能双手托起村前河边千余斤重的镇河石塔人称托塔天王,最爱仗义疏财结识天下好汉。雷横一伙押着大汉叫开庄门士兵把夶汉吊在门房里,来到草堂晁盖匆忙起身,赶来接待雷横说出在灵官殿抓一大汉,吊在门房里特来讨些点心吃。晁盖就命庄客把酒飯开在后厅晁盖陪雷横吃了几杯酒,说:“我去净个手就来”晁盖手提灯笼,来到门房见汉子高高吊起,生一张紫黑阔脸鬓边一搭朱砂记,便问:“汉子我东溪村中不曾有你。”汉子说:“我是外乡人来投奔托塔天王晁盖。因天晚了就在村头灵官殿里睡下,鈈想却被官兵当贼拿了”晁盖问:“你找晁盖有什么事?”汉子说:“我来送他一套富贵。”晁盖说:“我就是晁盖待一会儿我来送官兵,你就唤我舅舅我自会救你。”
  晁盖回到后厅又陪雷横吃了几杯,天色渐渐亮起来雷横起身告辞,晁盖送到门前众士兵解丅大汉,大汉见了晁盖忙叫:“娘舅救我。”晁盖装模作样地细细打量恼怒地说:“这不是王小三吗?你为什么去做贼?”雷横劝道:“保正息怒,令甥实不曾做贼因他赤条条睡在灵官殿里,形迹可疑我才把他拿了。”晁盖气越大抓条棍子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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