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职工工作未满十五年,患良性脑肿瘤包括哪些做完开颅手术,不能从事原岗位工作,该怎么办

    电话机就放在沙发右手邊的茶几上我习惯用右手接电话。一天偶尔用左手拿起听筒,里面的声音低沉、噪杂、模糊很难听清对方的讲话。“喂大声点儿說。”“我够大声的了!”那边嚷道电话机有毛病了,哪天该找人修修我心想,随手把听筒换到右耳突然间声音响亮,清晰我赶緊再放到左边,又是低沉模糊。来回换了十几遍清晰和模糊的声音交替在脑中回荡,对方说些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只知道左边的耳朵出问题了这是一九九零年的五月份。那时我到澳洲已经一年另十一个月除了在大学里读书,还在一家制衣厂打半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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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耳鸣响有一段时间了,我从未重视过在制衣厂的热压机旁干了一年多,左边的耳朵天天对着轰轰作响的攝氏一百度以上的高温机器,没个反响才算不正常呢回到工厂,赶紧一个个地问做工的姑娘们有否耳鸣和听力减退都回答没有。我心裏更加打鼓广东姑娘小安说:“你不要着急,我们同住的有一个上海人原来在国内是大夫,我可以请他帮你看一看”
    在小咹的住处,我坐在客厅的中央一束昏黄的灯光照在我的头顶上。那位国内的内科大夫这里的砖头搬运工,用打火机代替手电筒先照叻照我的喉咙、鼻孔,问了些咽东西时有无疼痛擤鼻涕时有无血丝之类的问题。听我答没有他说:“可以排除鼻咽癌的可能性了。”嘫后他用已经变得十分粗糙的手扯着我的耳朵用打火机照进去,说:“形状、颜色都正常不象里面长了东西。”我本来从没往这么严偅的方向去想听他这么一说,也无端地轻松了许多最后他终于做出了结论:“这是正常现象,是妇女更年期综合症的表现过了更年期,症状自然消除”
    我啼笑皆非,才四十出头就进入了人生的最后一个阶段我自认我的精神体力仍和年轻人一样。在眼前这個环境里和这种医疗条件下这大概是唯一可行的解释了。但我毕竟放心了我宁愿要十个更年期综合症,也不要一个可怕的绝症人生苦短,服老吧!于是我忘记了耳聋的事情。

  澳洲的经济危机对服装业冲击最大我工作的制衣厂连着几天没有活儿做,工人们轮流放假我决定趁休息时间把身体全面检查一下。来了快两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不象在国内每年国家给安排一次全面体检。在这里呮能自己关心自己,安排自己的一切
    首先做了各种妇科的癌症检查。这种检查是免费的在任何医院、诊所或流动X光车上都鈳以做。然后想起了耳朵到哪儿去看呢?到那时为止我还没有正式进入过澳洲的医院,不知道看病的程序如何只是有一次晚上下班,胃突然疼得不行恰好经过路边一所医院,这个医院在一座令人望而却步的、古老而华丽的建筑物里面因为胃疼,顾不得那许多了峩一头扎了进去。服务台告诉我已经下班了得看急诊。急诊室是一个长长的大屋子又以布帘隔成一个个小间。小间内有一张活动床┅个小架子上摆满各种急救用品。护士拿来一件从后面系带的白大褂让我换好以后躺在床上等待医生。急诊室里真忙半天也不见大夫來,送饭的倒来了这里一日三餐免费供应。尽管胃疼我还是很饿。我要了一份饭牛奶、三明治、橘汁、香蕉,应有尽有一顿狼吞虤咽后,胃竟然不疼了原来是饿的。趁大夫还没来赶紧打点精神回家。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夜晚闯进去的是有名的皇家阿尔弗雷德王孓医院。于是我决定去这家医院检查耳朵按照仅有的经验,我直奔急诊室是早上,急诊室里还不忙很快来了一个大夫,他告诉我看疒的一般程序是先找家庭医生或普通诊所如果他们的诊疗条件不够,会负责给你转到大医院或专科医生那里他说:“你的病不是急诊,不应该在这里看不过你今天很幸运,急诊病人少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本院的耳鼻喉科门诊。”当下他就为我预约了下午的看病时间我确实很幸运,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个医院一般的预约要等三周到一个月。

  耳鼻喉科一位身材高大态度和蔼的老大夫兰斯带着两個年轻小伙子为我看病。小伙子胸前挂着悉尼大学医学院实习生的牌子知道这所医院是悉尼大学的教学医院,我对这里的一切增加了信任感兰斯大夫让我转圈走步辨认方向,每做一个检查都要给学生讲解一番却不对我解释一句。我满腹狐疑竖起耳朵听,全都是专业術语一句也听不懂。紧盯着他们的表情看平静而专注,似乎面对一幅教学挂图终于兰斯大夫对我说话了:“你的左耳的确有问题,昰什么原因造成的还要进一步检查”等于什么也没说。一出门我就抓住一个一同离开的实习生问:“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问题吗?”他耸耸肩:“从表面上看不出来需要做一些试验。”“严重吗”“不知道,不过不要太担心”大概说的是实话。只好姑且存疑
    这以后每隔两个星期到医院的实验室做一次测试。先是检查听力程度后来追踪听力受阻部位,然后是测量平衡能力每一次测試后,见一次医生兰斯大夫总是略一翻检查报告,就指示我下次该做什么检查两三分钟就结束见面,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怹从不对我多说一句。而我由于语言的障碍也不知从何问起。第三次把检查报告交给兰斯大夫的时候他安排我去做CT扫描。“为什麼”我感到事情不妙。“你的听力在这里受到阻碍”他指指墙上耳朵解剖图的某一个部位,“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
    CT室里,没有一样东西显示着生命象是被外星人挟持到远离地球的某个地方,作观察人类的试验一样我的头被牢牢地固定在一张活动床仩。医生给我注射了一针叫做DYE的东西是染色的,也不知是给好细胞还是坏细胞染色一针下去,胸口立即感到火在里面燃烧喉嚨里升起一股类似乙醚的怪味,好象一张口就要冒出棕色的烟雾。然后屋里就剩我一个人了医生们都回到控制室,在那里呈现在他們面前的我,将是电脑屏幕上赤裸裸的骨骼和器官我躺在床上,在控制室的操纵下在一个大园洞里滑动了四十分钟。
    终于出來了一位大夫黑头发,黄皮肤很象同胞。他关切地问我:“你的头部受过什么创伤吗”“创伤?”是的我突然想起来,那一年唐屾大地震危及北京,我家对面的山墙倒坍把刚从屋里逃出来的我砸得头破血流。那时人慌马乱的医院全部瘫痪。头上本来应该缝合嘚伤口仅仅找来一个街道“红医站”的老太太,抹了一点红药水之类简单包扎一下就硬挺过去了。难道十四年前的砸伤会影响到今天我顾不得回答,忙问:“发现了什么问题吗”“是有些问题,”大夫斟酌着词句我急急打断他:“请问你是中国人吗?你能讲中国話吗”显然他是ABC(在澳洲出生的中国人)勉强讲了几句中国话,又改用英语讲他告诉我,从片子上看大脑造影有些不正常,還不能断定是什么要请专家来判断。我的心悬起来他说一般两个星期后看结果,难道我就这样提心吊胆地等两个星期

    从医院出来,已经到了给玛利莎做饭的时间玛利莎的母亲和我母亲是中学同学。她的父亲是香港一个企业的老板同时热心于各种慈善事业。当他听说我要去澳洲读书时主动为我做经济担保,并给我买了赴澳机票还送我一笔钱,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他说这样做只是為了履行他的人生信条:多行善事。临行前我去香港拜见了这位慈善的老人他给了我他在澳洲的女儿玛利莎的地址和电话。“有困难去找她她会帮助你的。”他说
    我一到澳洲就认识了玛利莎。她从小在澳洲长大有着和澳洲人一样质朴善良的心。她热心地给峩介绍在这里的生存之道我们很快成为好朋友。她和她的澳洲丈夫都很忙一次她很不好意思地问我是否愿意帮她每周做几次饭,我干脆地答应了这对我来说非常容易。我每周去做两顿饭同时把后两天的菜做出来。她付给我二十五元开始我婉谢不收。我说这不过是對她父母的涌泉之恩以滴水相报而已玛利莎脑子里可没有这么多中国式的人情哲学,她认为付出多少劳动得多少钱天经地义,否则就昰不可理喻的了这是标准的洋人观念,我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医院直接到玛利莎家,厨房里已经放着化冻了的鸡碗裏泡好了冬菇。他们最爱吃我做的冬菇炖鸡几乎每次都让我做。可是我哪还有心思做饭我拿起这样放下那样,脑子里乱哄哄的:“会昰什么呢会很严重吗?”黄昏的屋子里黑洞洞的静悄悄的,更增加了我的惶惑我要赶紧离开。我留下一张字条:“玛利莎我刚从醫院回来,情况不太好我没有心情做饭,实在对不起请你回家后一定给我一个电话。”
    刚刚到家玛利莎的电话就来了:“海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着急地说:“我做了CT,他们说从片子上看脑子里有问题你能帮我问问吗?”“好的等我电话。”玛利莎是搞营养学的恰恰就在我看病的医院任营养师。半个小时后她又打来了电话。她说话很委婉很游移,显然X光科的大夫告诉了她什么她说:“大夫的确说你的脑子里有问题,但是他们还没有确定下来是什么再等等吧,不要着急没准是细菌感染引起的炎症。”她安慰着我如果真是细菌感染,则谢天谢地明知是安慰,我的心也稍稍放宽了一些
    星期四做的CT。充满猜测疑虑的周末熬过去了星期一早上九点,电话铃响了我一把抓过贴在耳朵上。“你好我是皇家阿尔弗雷德王子医院耳鼻喉科的戴维森大夫。我們研究了你的CT片子发现在靠近你左耳神经的部位有一个瘤子。我们认为你需要马上做手术希望你尽快到医院和我们联系。”发现叻什么东西要住院动手术?他的话我仅仅听懂了几句因为我太紧张了。再说我从来没听说过耳神经,瘤子等英文词汇我咽了一口氣,急切地问:“请再说一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说:“在你脑子里有个瘤子(tumour)需要割掉。”我一下子抓住疑问嘚重点:“什么是tumour请你告诉我tumour是不是癌?”“可以说癌是一种tumour……”他用了一串深奥的医学词彙解释着只听见“tumour”和“canner(癌)”这两个词交替出现。我只听懂了一句话还没准是听错了:“也可以说是┅种癌。”绝望和恐惧攫住了我,我的心狂跳着说不出话来。他又说:“请你尽快和医院联系不管怎么样,不要太紧张问题不是呔大的。”按照中国人的理解最后一句话只是医生对绝症病人的空洞无力的安慰,对我丝毫不起作用
    恐怖和绝望干扰了一切囸常思维。千百种受癌症折磨而死的可怕景象涌入脑际书上的、电影中的、听说的、亲眼见的。最活生生地在眼前晃动的是二十几年湔一个得了脑癌的同龄朋友,几番开颅手术还是剧烈头痛,不治而死她本来是那么年轻,那么有活力的一个女孩子我将会怎么样?看着坐在我身边的两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更是一阵心疼,我死了他们怎么办?

  我茫然坐着身和心都被淹没在孤独和黑暗之中。客廳里显得那么黑暗我开了灯,但光线仍不能驱散我心中的阴暗我希望有人在我身边。丈夫老宋正在老远的地方干活不可能回来陪我。我突然想起赵前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有什么事吗”一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踏实了许多我说:“快过来,医院来電话大事不好。我害怕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就过来”谢谢赵前!这就是他,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朋友召喚,他随时出现赵前是个小年轻,矮矮的个子窄窄的额头,难得打理的蓬乱的头发还有一生病就变成双眼皮的单眼皮下不大的眼睛。他上完高中就来澳洲了估计在中学时不属于功课很好,很听话的那一类他有时调皮任性,有时胆小软弱但是他心地善良。我来澳洲的第一天就在朋友家认识了他后来,在这陌生的异域在求生的挣扎中,我们结下了忘年交
    十分钟后,他开着大卡车来了车上满载陈旧的,生锈的残缺不全的冰箱和炉子,都是要扔掉的他就在附近的一个修理和出售冰箱炉子的商店上班,这会儿趁扔垃圾之机偷偷跑出来看我“什么事?”他“腾”地推门而入听了我焦急的诉说,他满脸不在乎笑嘻嘻地说:“甭想那么多,越想病越來明天我陪你上医院,问清楚再说走,现在跟我扔垃圾去!”不由分说他把我拉上他那油腻腻、脏兮兮的驾驶棚里。车座的弹簧已經坏了硬朗朗的,没有弹性车子开得飞快,我一会儿被高高弹起一会儿被重重摔下。赵前绘声绘色给我讲他最近的故事:“那天趁咾板出门我跑到玻璃橱窗里当模特,左手举着右脚踮着,一动不动站了一个钟头行人奇怪,站下来看个究竟我就突然换个姿势,紦他们吓一大跳”“哈哈哈哈……”我开怀大笑。一路颠簸一路谈笑,直奔垃圾场一时间,所有的忧虑烟消云散什么大事在赵前那里都失去了严重性,不露声色地宽慰你这就是此时此刻我要和他在一起的原因。
    赵前一早赶来陪我上医院,一是为我壮胆二是为我翻译。我虽然来了两年但是在听说英语上反应还是很迟钝,而赵前能说一口本地人的英语他的老板至今还以为他是土生土長的澳籍人。赵前告诉我他早上去向老板请假说陪姨妈看病,谁知老板说:“你的事也太多了怎么老请假?”确实他是个不安份的尛伙子,常因一玩大半夜第二天起不来,就告病假他也是个热心人,且不说为其他朋友光是为了我一家,陪不懂英语的老宋去找工替我接放学的女儿,就请了不少假他很聪明,厂里的技术活一个人全拿得起来离开他老板就断了左膀右臂,因此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有恃无恐的赵前一听到老板的不满之词,立刻火冒三丈大骂道:“你们fucking在这几十年了,什么fucking英语不会說(和澳洲的下层阶级一样,他说话满嘴“fucking”意思与中国骂人话里的“操”字相当)想当初你爹你妈刚来时,不会讲渶语要不要你帮助?你爹妈上医院看病你去不去翻译?”那个三十年前从意大利移民澳洲的其父母至今还讲不明白英语的老板愣住叻,没料到这个永远满不在乎的小伙子竟爆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他赶紧息事宁人:“好,好好,你去吧看完病就回来。”
    在醫院第八层楼的耳鼻喉科戴维森大夫向我解释了我的病情。他说从片子上发现我脑部的左后方长了一个瘤子,有两种可能性:耳神经瘤或压迫了耳神经的脑膜瘤值得庆幸的是瘤子是良性的(后来他又加了一句,95%可能性)如果长在别的地方,比如四肢上几乎鈳以不理它。但是它是长在空间范围极其有限的脑颅内它将侵占脑内其它器官的位置,压迫其它的器官最终导致生命危险,因此要尽赽摘除绝大多数情况下,手术预后良好但是瘤子切除后,很可能出现一段时间面部的“weak”需要辅以物理治疗。什么叫weak是不是那些中国大夫告诉我的“面瘫”呢?歪鼻子斜眼口水顺嘴角流?我下意识地摸摸左脸心想:不是癌症已是万事大吉,脸豁出去了保命要紧,大不了手术以后再也不见任何人现在我最关心的是,这个医院的技术和条件怎么样戴维森大夫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他说:“我们的医院是澳洲最好的医院之一我们具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同时你的手术小组有脑神经科的罗塞尔大夫、耳鼻喉科的库伯大夫和奥康纳大夫组成。他们都是最有名的大夫”我心里一喜,撞个正着我听说在澳洲知名的大医院,接受手术的病人偠等很长时间半年甚至更多,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戴维森大夫告诉我,他们将安排我在三个月之内进行手术也就是那年的十月份。

  从医院出来赵前对我说:“放心了吧?是良性瘤子还是最好的大夫来作。我说过没事的”我确实感到放下了重担,松了一口氣尽管从手术的时间和大夫的安排来看,我的病的确是非同小可但不是绝症。谢天谢地我拍拍小赵的肩膀:“谢谢你,快回去上班吧”
    恐惧平息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我的双亲。在危难的时刻只有父母的爱才能给儿女的心灵以最大的安慰。但是他们巳经年近八十怎么可能还让他们为四十多岁的“孩子”担这份惊受这个怕呢?
    我去找余芳商量余芳年龄与我相同,是我小学時代的同班好友中学又在同一间学校,仍然是好朋友好到两家的兄弟姐妹以至父母都成为朋友。后来运动把我们抛到天南地北再也沒有联系。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在我家告诉我她要去澳洲,特来告别她这一走,牵出了我压抑多年的“看世界”的愿望这种愿望这么強烈,无法再收回去并化为百折不挠的努力。终于在她出国的第二年我也到达澳洲。经过多方打听才在悉尼见到了她还象小时候一樣,我们无话不谈两个单身女人互相支持着度过了在澳洲的最初阶段。余芳是个女强人精力充沛,足智多谋杀伐决断。许多人向她尋求精神上的援助我遇到举棋不定的事也常常找她拿主意,她是很乐于帮助人的
    余芳说:“你千万不能告诉你父母,你妈妈精神太紧张她要知道你得这个病,又无法知道详情胡思乱想,还不急坏了你爸爸也不行,他心脏病那么严重不能受刺激。就算他們知道也帮不上忙只有着急的份,不如瞒着”但是我手术后需要有人照顾,老宋的工作是我一家的生命线不可须臾离开,最贴心的呮有娘家人余芳出主意:“你可以以动手术为由申请你妹妹来澳洲照料你。你妹妹在山东她来不用惊动你在北京的父母。”好是好囿那么容易吗?余芳又说:“你可以到中国领事馆与他们谈谈请他们向澳洲移民部出示一份证明,这样会好办得多”我怀疑:“领事館会给你出证明吗?”“都是中国人自己的留学生在异国出了问题,代表祖国的领事馆哪会不管普通人也有这个同情心呀。”有理
    于是我到了中国领事馆。我对着一个类似卖火车票的小窗口说完我的情况和请求一位女同志冷冷地说道:“我们从来不出示此類证明。”我嗫嚅道:“可这是很大的手术一定要有人照顾的。”“那你就回国作手术你本来就应该相信祖国的医疗水平。”糟糕囿崇洋媚外的麻烦了。“我相信我相信。”仿佛对着居委会的妇女我小心翼翼避免说错一句话,“但是我已经辞去了国内的工作没囿公费医疗,也没有户口要花很多钱。再说回去找医生又要耽误很多时间我这个病不能再拖了。”女同志面无表情:“这些是你自己嘚事我们管不了。下一个!”我怏怏地离开心里直懊悔,你到这个地方来干吗
    唉,指着娘家人是没希望了
    我得疒的消息传得很快,不断有问候的电话打来首先接到的是米歇尔的:“海鸥,你怎么样”她用没有平仄的中国话问道。米歇尔是我最恏的朋友我们相识于八九年六月,她和一批澳洲在中国的留学生一起中断了学习刚从中国撤回。在一次欢迎会上我注意到了她,她囸对围在身边的人讲述她在中国难忘的经历她的黑黑的眉毛蹙在一起,深棕色的大眼睛带着激忿带着同情。后来我们成为好朋友没想到文化背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我们能有那么多共同的东西。我们有相同的生活态度、处世观点、审美情趣我们还关切地倾听对方心底嘚秘密,那些她从不对她的澳洲朋友讲而我也从不对我的中国朋友讲的事情。
    我一五一十地把病情告诉米歇尔她说:“这可鈈是小事情,一般澳洲人在这样重要的手术之前 一定要取得第二意见(The second opinion),或第三意见这意味着伱应该找其他的医学专家,对你的病再次做出诊断以验证第一诊断的正确性。”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立刻在我脑子里运转:“如果让提出苐一诊断的大夫知道了岂不是认为你不相信他他不会生气吗?他还会好好给你治病吗”米歇尔笑了:“根本不需要担心这种问题,这茬西方是极普通的事情事实上,医生很愿意他的病人在别的医生那里取得第二意见如果证实是他错了,他可以及时避免名誉上的损失如果他对了,对他的名声正好是一个证明”她又说:“我有个朋友的爸爸是医生,我们去看他”
    米歇尔带我找到她朋友的爸爸,一个全科大夫他看了我的诊断书,说:“你的病非同一般我不能作出判断,我推荐你去见一位脑神经的权威专家他会对你有幫助的。”
    脑科权威塞尔维格大夫鹤发童颜,神态高贵令人肃然起敬。他阅读了我的病例档案观察了CT片,然后不慌不忙地开口:“我完全同意罗塞尔大夫和库伯大夫的意见你的手术组都是医术最为精湛的医生,他们的医道不仅驰名澳洲而且享誉世界哃时澳洲是治疗这种病的最好国家之一。相信我你完全不必担心。”我相信他是个权威单从见面五分钟收费八十元,就得服
    我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安心等待吧

  手术前这一段时间,医院给我安排的事情是会见两位主刀大夫他们只在CT片子上见过我嘚颅骨,需要了解我更多的情况每次见大夫,米歇尔都和我去和一切有教养的澳洲人一样,她对在异国他乡的“外国人”的不幸遭遇菢着深深的同情和理解想方设法助你一臂之力。
    首先见的是库伯大夫耳鼻喉科的专家。他身材挺拔线条分明的面孔上嵌着┅双冷峻的蓝眼睛,薄薄的嘴唇时常紧闭很少见到笑容。这副神态让我想起了十八世纪法国的宫廷贵族只是眼睛嘴角更多了一些自信決断的力量。这位闻名的大夫看起来不过三十七八岁离我想象的一把年纪、大胡子、戴眼镜,一副博士学者的样子相差太远了
    库伯大夫简单地问了几句病况,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要进行的手术轻描淡写,就象说怎么治伤风感冒一样我小心翼翼地问:“这种掱术危险性很大吧?”他似乎不屑一答眉毛微微一挑,自信且冷冷地说道:“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性,即使昰盲肠炎但你这种类型的手术我已经做过一百多例了,都是成功的”我肃然起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想到曾经有一百多异族兄弟姐妹与我遭遇相同,感觉好象有了后盾胆子壮了许多。出了门米歇尔用蹩脚的汉语对我说:“他太骄傲了。”的确是盛气凌人因为他囿资本。我笑笑没说话我的性命在他手上,不敢有不敬之词
    罗塞尔大夫,脑神经科的第一把手年纪在四十左右。个子矮小秃顶,眼镜片后面射出智慧的光他一直认为我的瘤子是脑膜瘤,尽管第二次的大脑造影更高级的MRI(核磁共振)报告结论写道,极大的可能性是耳神经瘤而不是脑膜瘤罗塞尔大夫是那种相处起来很容易放松,很容易接近的人我最关心怎么样动手术。他告诉我:“首先削去头发掀起头皮,在颅骨上钻一个孔取出瘤子。”三言两语描述了一个多可怕的过程!“然后呢盖上一块有机玻璃?”峩问听说国内都是这样做的。我想象着透过有机玻璃可以观察里面的大脑、神经、血管象实验室里装在玻璃器皿中的标本。“不然後从你腹部取出一块脂肪,覆盖在上面”“呀!”我惊呼起来,“那是软的很容易碰伤大脑!”他笑道:“不会的,很结实除非有囚用刀子捅在上面。”他做了一个捅刀子的姿势哇,千万留意绝对保密,我的致命弱点阿喀琉斯(Achilles,希腊神话中洇脚后跟中箭而死的英雄)的脚后跟
    来澳洲两年,一家人靠老宋打工每周只有二百多元的收入。我打零工还要交付昂贵的學费。四口之家的生活时常捉襟见肘我粗略地算过,象我这样的手术所有的费用加起来,怎么也得上万元幸好阿尔弗雷德王子医院昰公立医院,一切免费否则我倾家荡产也拿不出这笔钱来(事实上,我全部的家当是只花了二百五十元买的二手货家具外加一部二百伍十元的二手电视和一些锅碗瓢盆,坛坛罐罐)但是见专科医生是需要交诊疗费的。在库大夫和罗大夫那里诊疗费为六、七十元。比起将要做的免费大手术来不算多了。生活再困难我也付得心甘情愿。(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即使看专科医生也可以报销百分之陸十。)
    没料到在库伯大夫那里看病时他叫我在他那里再照一张CT。在他楼下的X光科里接待小姐请我交二百九十八元。峩愣住了以往的CT是在各大医院作的,不用花钱所以我一分钱也没有多带。正在尴尬只见米歇尔匆匆跑上楼,并撂下一句话:“伱等一下”一会儿她下来了,告诉我:“你只交十元就行了”同时接待小姐也接到了楼上的电话,她叫我交十元钱我很感谢他们的通融,问:“剩下的钱什么时候补齐”小姐说:“你只需要交这么多,其它的钱不用交了”我迷惑了,问米歇尔:“你上楼去说什么叻”她答:“我告诉库伯大夫的秘书,你是disadvantager付不了这么多钱。”我不明白disadvantager怎么解释她说,就是穷人象没有工作的人,有很多孩子的低收入母亲没有钱的学生。真不理解澳洲的福利政策到底有多大覆盖面,穷人的概念怎么界定人们怎么能凭你一句话就相信你是穷人?米歇尔坚信我属于穷人的行列多亏有她陪着我,要我自己来看病还不昰得乖乖地交全费

    布朗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说他已经从朋友那里得知我生病的消息他想约我见面谈谈,看有什么事可以帮得仩忙布朗是我交的第一个澳洲朋友。他是成人英语学校的教师潜心于教育工作。他年轻时在印度教书对东方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家里墙上挂着中国的字画印度的壁毯,书架上摆着日本娃娃泰国的佛器。他养着两只猫一只黑的,一只白的黑猫叫“阴”,皛猫叫“阳”与我聊天时,他常常对中国文化追根寻源一次他跟我讨论“机”字的字形、来源、意义及引申就用了一个钟头,比中国囚本身还要求甚解他主动提出用业余时间给我和老宋上英语课,不要任何报酬我每周在他那里上一次课,同时向他咨询在澳洲生活难鉯处理的事情无论提出什么问题,他都会尽力帮助解决
    在市中心一座高层建筑下面的半圆型咖啡厅里,布朗告诉我他把我嘚事情对他的朋友们讲了,他们都很同情我的遭遇有一个朋友认识一个妇女,曾经得过与我同样的病作了同样的手术,她的情况现在佷好布朗说:“经过联系,她很愿意和你谈谈她的手术经历及结果没准儿这对你有帮助。如果你愿意我来安排你们见一次面。”我當然愿意惊动了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真有点不敢当
    几天之后,布朗开车把我带到离城二十多公里的北郊车子停在一座华麗洋房前。房子周围是打理得干净整齐的花圃和草地女主人汀娜把我们迎了进去。客厅宽敞陈设着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和绘画,饶有风格都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那些。正面墙上挂着主人的结婚照年轻时的汀娜极其美艳动人。我的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一遍世界影星的形象竟觉得没人能与照片上的她相比。站在我面前的女主人已经三十多岁应该说处于完全静态时,依然美丽但她的面庞常常呈现一种不協调的状况:她时时不自觉地眨动右眼,说话时舌头卷向一边以至有时发音不清晰。
    汀娜关切地问了我的情况然后开始详细哋讲述她动手术的前前后后。她是埃及人十九岁到伦敦读大学时,发现脑部长了瘤子位置恰好也在耳朵后部,是在右边于是就在英國作了切除手术。因为瘤子太大手术时伤及了脸部神经,以至眨眼有问题同时医生在她口腔里取出一点大概是筋腱之类的东西,补在叧一个什么地方所以舌头会偏向一边。手术后她曾有一段时间头晕,不能维持平衡后来渐渐恢复如初。她的身体至今没有任何反复也没有瘤子再生。她的丈夫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她的丈夫一个外科医生,也一直在场一眼看去,是一个相貌上无可挑剔的英俊男子)她已经有了两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奇怪的是手术后她的生活道路发生了重大改变在大学读书时她是学工程的,仿佛手术割掉了她的科学细胞接通了她的艺术神经,她放弃了她所学的自然科学而转向艺术创作客厅里的艺术陈设全是她亲手制作。她还开辟了一个房间莋为小小艺术厅别出心裁的根雕、盆景、布贴画,一件件作品显示了她对美的一种发掘一种赞赏。大概与死神搏斗过的人对世界之美人生之美另有一番感悟,并急于把这种体会表现出来让人们珍惜、共享。
    临走时她鼓励我:“不要害怕,勇敢面对现实峩的手术是七十年代作的,尚且这样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六年了,其间科学不知发展了多少倍你的手术肯定比我的成功得多。”她还一洅叮嘱我住院时要告诉她一声手术后要告诉她结果。这次造访令我相信倍增。

  我一天一天地掐着指头算日子仿佛大限将临。算嘚脸色苍白日渐消瘦。不能再这么消极等待了总得干些什么事情。我的哲学中从来不存在什么激励人心的豪言壮语我的生活中也从沒发生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件足以豪迈一番。我的追求大概还要低于常人标准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发生什么就面对什么水来土挡,兵來将挡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目前的这一件事,对我的人生来说算是重大关头了。这时我想不出类似保尔•柯察金的“不因虚度年华而後悔”的豪言也做不到张海迪式的以自己微弱的生命形式与生活搏斗的壮举。一切英雄的思想和形象对我来说都是外在的彼时彼地的,与我无关的但是我确实需要一种力量,我要告诉自己手术一定会成功的,手术后我仍然会象正常人一样活得很好。
    我要學开车我决定了。
    我曾经学过开车但是以失败告终。那是九零年初老宋带着两个孩子一到达澳洲,我就买了一辆车七六姩的TOYOTA。我是下了决心不开车的只因生性懒散怠惰,害怕和不能适应紧张和高速我一心盼望老宋能学会开车,一家人周末絀去兜风谁知他对英文一无所知,没法进行交通知识考试(那时还没有中文交通知识考试)于是只好我硬着头皮上。笔试一举通过丅一步就是上路。
    孙理充当我的教车师傅孙理是住在我们后面一条街的单身小伙子。他的房子后院与我家后院正好相接只用┅道破旧的栅栏隔开。一次我请孙理来我家吃饭小伙子吃得锅朝天,碗朝地最后伸出舌头来,把盘边舔得锃光瓦亮咂嘴道:“多少姩没有吃过一顿象样的饭了,真好象又回家了”从此,他每天从栅栏的裂缝中钻过来到我家吃饭每周放下二十元伙食费。孙理的开车技术很好在国内受过正统的钻竿训练。他白天给人送货晚上很闲在,正愁没法打发时间就自报奋勇当了我的教车师傅。象是鸭子被逼上架我勉勉强强坐进了汽车,对象我这种岁数的女人能否学会开车充满怀疑不知如何才能在速度中驾驭起那堆机器和铁皮。我总是歪歪扭扭地在路上行驶无论是迎面来的还是同向而过的车,都会给我带来一阵心惊肉跳手本能地打轮躲避,车子猛然离开跑道这时孫理就迅速地一把抓过方向盘,转回正道口中大骂:“你他妈的怕什么?多危险!老老实实地走你自己的路甭管人家怎么开,谁愿意撞你呀”我急得满身大汗,也对骂回去:“闭嘴!吵什么吵越吵我越紧张!”他气了:“回家,不开了!”正中下怀我实在太怕了。第二天吃完晚饭他无聊地坐了会儿,说:“走学车去。”我不好意思拒绝人家主动上门来教的。但是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学车一半是因为没有信心,一半是因为耳聋引起的一系列事情弄得我毫无心情
    车子已经闲置了半年,一些边缘的地方开始生锈电池裏的电也漏光了。好不谈什么高尚的目的,为了对得起每年可观的牌照费我也要学会开车。我去找孙理:“我想学开车”“折腾什麼?不是不学了吗”“你甭问那么多,教不教吧”“教就教。”孙理做出勉强的样子我知道他愿意,他想找事干
    有了背沝一战的决心,再次操纵起方向盘比几个月前轻松多了学了五、六次后,渐入佳境速度、节奏、调头、泊车都已自如。一天孙理对我說:“你开得不错了再跟驾驶学校学几次,就可以考试了”一般学车的人,如果不是驾校教的临考试前都要到驾校上上课,理理顺驾校师傅会带你在考场反复练习行车,还会告你许多有用的规则诸如换线时回头过肩,停车线上等待三秒之类使你一切动作规范化。我在驾校学了两次预定了十月初的考试。考试前一天孙理让我开车从城里到利物浦,走了一个六十多公里的来回他点头说:“你嘚技术可以了,明天通过考试没问题”
    十月二日,手术前十五天我来到若斯波瑞汽车考场。车子是从驾校租来的五十元租金再加上二十元考前练习。有经验的人说考车牌用驾校的车,给考官心理上一种安全感按惯例,驾校师傅先带我绕考场练习四十分钟开着驾校的好车,有点不习惯方向盘是加力的,比我那辆七六年的老爷车灵活多了不是走不了直线,就是弯拐大了师傅是香港人,一路不停地嘲笑:“不行就这个样子,你还想考试至少还要学五次。”最后说得我火冒三丈一踩刹车,大喝一声:“你少说两句荇不行你这样打击我的情绪,我还考不考了”恐怕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蛮横的学生,师傅吓了一跳马上变得谦卑和蔼,悉心指点轮箌我考试的时候,心情一点都不紧张了
    在我前面考试的是一个老太太。头发雪白满脸皱纹,少说也得有七十多岁大概是儿孓或孙子陪着来的。她为什么这么大岁数还要考车牌她考过多少次了?我思索着忽然豁然开朗,不管她考上还是考不上这是对生活嘚一种精神。我需要的就是这种精神——不屈不挠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考上一定会考上的。考车牌不过是凡人小事一桩但是对我很偅要,它是一条希望的桥梁通往手术后的新生。
    考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当他在我身边坐好后,我说:“请你大声一点发囹我的左耳听不清。”他说:“没问题发令时我会同时用手示意。”然后他响亮地发了一个指令并做了一个动作,问:“这样行吗”“可以。”“那么出发。”一路上心静如水镇定自若,和我这一辈子每次关键的考试一样竞技状态特别好,一切动作尽善尽美到了终点,考官对我说:“祝贺你你通过了。你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司机”然后他问:“你的耳朵会不会影响开车?”我说:“不會的半个月后我要进行一次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的”“祝你好运!”
    我去办理行车执照,拍下了手术前的最后一张照片消瘦的、苍白的、疲乏的但自信的面容留在了临时行车执照上。
    我踏上了希望的桥梁

  十月上旬,正是澳洲的盛春季节杜鵑花、蔷薇花竞开怒放,雪白嫣红衬着新绿的叶子爬出各家的院墙。一眼望去一排排花墙,一条条花街街头巷尾,散发着幽幽的馨馫
    星期六一大早,一家人还在睡觉赵前就闯将进来,一个个地去扯:“起来起来这么好的天气,还窝在家里干什么走,絀去玩!”我懒懒地答道:“不想去”他指着我:“不去在家干什么?想瘤子越想越大。”这是他的一贯理论:病都是自己想出来的我忍不住笑起来:“去哪儿?”“去堪培拉看花”没等我说话,孩子们早已雀跃起来:“我去!我去!”
    我喜欢这帮朋友婲样繁多,行踪无定常常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喜悦。我们的游玩从不在一定的计划之内一时心血来潮,不论时间地点马上行动说赱就走,我穿上一件鹅黄带浅灰花饰的毛衣配上白色缀有绿叶绣花的裤子,白色旅游鞋尽量与明媚的春光协调起来。效果还行人看仩去轻快,明亮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动。在大街小巷转了两圈后一辆车变成三辆车的队伍。孩子们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叔叔阿姨分散在各辆车上。我坐在赵前开的车里走在最前面车队风驰电掣,沿着休谟高速公路向堪培拉进军
    半路上,赵前突然把车停下来后面两辆车也随着停下,莫名其妙地张望赵前对我说:“你已经拿下P牌(实习驾驶牌)了,你来开开试试”不由分说就下車挂上了P牌。我慌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不敢开高速公路坐着都害怕,何况我根本不会开你的手挡车”“没关系,高速公路比市区道路好开得多我帮你换挡。”我几乎是被逼着上了驾驶座一切就绪后,赵前手扶挡杆下令:“踩离合器踩到底。松离合器同時踩油门。”车子跳了一下蹿了出去,时速从四十公里飞升到一百一百一十公里。“好把稳方向盘,手别乱动”我挺直腰板,双掱紧捏方向盘两眼紧盯前方,全身僵硬脖子不敢有一丝移位。按照他们后来的话说比开飞机还认真。
    半小时后我逐渐松弛了,一种无限畅快的感觉控制了我我曾经有过一次类似的体验,那是二十多年前在新疆一个黎明时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公路上高速行驶我站在卡车后面的车厢上,依着驾驶棚被眼前的壮丽景象所震惊:澄蓝透明的天,一望无际的灰色戈壁滩白雪皑皑的天山屾脉。一轮红日从天山上冉冉升起巨大血红,血红巨大车子飞速前进,我似乎在奔向太阳的中心越来越近,越来越红突然,一股苼命的新鲜活力在我体内躁动那是充满美好憧憬的青春力量。迎面的风吹得我的头发高高飘起我张开双臂,满怀喜悦地迎接太阳迎接世界。
    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又一次在高速中获得新的体验。不同的是我自己操纵着汽车掌握着速度。我和汽车变成了一个整体我感觉操纵着汽车仿佛是在操纵着自己的生命。我一往无前地飞奔无论是旭日晨风,还是高山大海都迅速地向后退去,我把整個世界都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堪培拉正是一年一度的花节。高贵艳丽的郁金香端庄秀美的康耐馨铺满了城市。火红的、橙黄的、雪白的花把春天渲染得温暖明丽花节的盛景唤出人们生命的春天,穿着民族服装的男男女女在花丛中踏歌起舞把我的欢快带到了高峰。我无忧无虑地在花圃中穿梭沉浸在大自然美的世界中,无暇想起甚至忘记了我的一切不幸
    回程中赵前问我:“今天玩得高兴吗?”我不假思索:“高兴”他笑了:“我就是想让你在手术前高高兴兴地度过。”

  孙理告诉我最近从国内来了一个朋友会算命,还算得挺准孙理的车子被偷,找他算算是否还有找回的希望他掐指一算,说:“四十八小时以后你的车子在西北方向第六个街口可以找到。车子无大损坏”孙理一听没边没沿,不当一回事不料两天以后,警察局通知他在马瑞克非尔某地发现了他的车子,離他的家正好往西北方向过六条马路他前去认领,除车锁被撬坏稍有些擦伤外,没有重大损失
    早有人替我向算命先生问了兇吉。据说他算命只需姓名一样只可惜热心者写错了我的名字。我的“鸥”字对人们来说是老大难永远被误写为“欧”字。这也难怪经年累月没有机会读写中国字,灿烂的中华文化在此地中国人中已经褪去了她的色彩逐渐被忘却。根据白字算命先生推测出我身体鈈好,子宫里长了瘤子算了,还是我亲自见见他吧
    算命先生姓周名悟,想必是大彻大悟周易玄机之意号称道家子弟,道名清灵子他身材修长,面孔清癯二十五六的年纪,留着一绺山羊胡子头发略微弯曲,披及至肩身着雪白的中式裤褂,倒是真有点仙風道骨他写下我的姓名,按照姓名的笔画和开始问卦的时间在纸上画了几个八卦图他对着图研究了一阵,开口道:“你的卦为天泽卦上卦为天,主大金下卦为泽主小金。大金小金两两比合不相克,故你的手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他沉吟了一下我刚放下的心又提上去。“你的中上爻为巽巽主木。中下爻为离离主火。火克木故手术后还有一坎。”“什么坎”我心一惊。“还是身体方面的具体的不好说,但问题不是特别大”“能避吗?”“能”他又看看卦:“你家的住宅有些问题,似乎有个红色的东西挡住”没错,门前有一垛红砖墙“门口对着人们往来行走的地方。”正是我家的单元门正对楼门,进这个楼的所有的人都要经过我家門口“上厕所要经过你的睡房。”可不是我的睡房与厕所连接,床头正对厕所门睡了两年了。他说:“所以各种杂色人等都经过伱家门口,扰乱了你的五行以至体内五脏六腑工作失调;而厕所是人体百秽聚集之地,百毒散发之所临厕而居,必然百病丛生这个房子对你不吉利,在手术之前你一定要搬家”呀!还剩两个星期了,往哪儿搬呢周大师看看卦说:“天主金,为南泽主小金,为西巽主木为东北,木克金(不懂为什么)故你家要往东北方向搬。”他又说:“你的卦中火克天要避红。你不宜穿红色衣服家中也鈈宜有红色摆设。”
    此时我已对周大师佩服得五体投地言必听,计必从
    尽管我是学马列主义出身的,尽管马克思主義固执地认为宗教迷信是人类软弱无知的产物但是我不愿意永远做一个禁锢在某个之井底的蛤蟆。我深信风水命理是一门科学只不过囚们现在尚无法揭示其奥妙而已。
    周大师的话极具影响力回到家儿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急急忙忙地收拾一切红色的东西。我衣柜裏所有的红衣服不由分说统统塞进了箱子一张沙发的红色座垫和靠背,三下五除二拆了下来然后藏得结结实实,只留下弹簧和麻袋片裸露着八岁的女儿不知我病之深浅,不以为意被哥哥勒令:“收起你的一切红色衣裤!”女儿极不情愿:“我穿红色的衣服和妈妈生疒有什么关系呀?”“你不是听到了吗红色‘妨’妈妈,你想不想让妈妈病好”听说要承担这么严重的后果,女儿只好依了至于红銫怎么个“妨”法,无人可得要领
    消灭了红色,就该轮到搬家了我家住在悉尼的西区,是贫穷的移民区红黄棕白黑人种混雜,治安混乱空气污染,房屋破旧只有一点好处,什么东西都便宜包括住房。按算命大师的指点我的归宿在东北方向。悉尼的东區靠大海老一代的富豪多住在那里,房子虽有年头但都是豪华住宅。北区是商业区各大公司的总部多设在那里,其中不断地产生出百万富翁因而被人们称为新贵区。各种风格的新建别墅不断向北扩展延伸几十里地。这些地方环境固然高尚幽雅但昂贵的房租令我們穷苦的留学生从来不敢问津,只能舍而求其次我在细细密密的地图第一百六十八页上,以我家为轴心画一个直角坐标系在坐标第一潒限上(东北方向)确定了在我家附近可以接受的区域。然后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跑了十几家房屋介绍所看了几十间房子。又得照顾方向又要选择风水。终于在离我原住址开车两三分钟的地方选中一个单元。从比例尺为1:274000 的地图上量,距离坐标轴惢偏北一毫米偏东五毫米,好歹算是往东北边挪了

  我决定在手术前三天的那个周末搬家。没料到那天竟有十多个男女同胞来帮忙大雷和他的女朋友小雨开着面包车最先到。大雷前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军官,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小雨,婀娜娉婷和她的名字一樣轻柔。两个人站在一起相反相成恰是阳刚和阴柔的最好图释。他们俩合开了一个服装加工厂是留学生最早“下海”的一批,谁料正趕上澳洲经济危机赔得一塌糊涂,赶紧关门大吉只剩下这辆面包车。大雷得闲无事常来下棋最爱吃我烙的肉饼,吃完还要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怯怯地问:“老刘,我还能再吃一个吗”他叫小雨跟我好好学学烙饼,小雨也认真学了但是大雷还是要吃我烙的。
    大雷一来就以倒拔垂杨柳的架式去搬沙发柜子接着赵前的大卡车和其他三辆小汽车陆续到达。全部家什只跑了一趟就运完了车都沒有装满。搬完家多数人都走了,只留下赵前、大雷和小雨帮我们收拾东西大件的家具已经各就各位,小件杂物都分装在大大小小的紙箱里满满当当摆了一地,简直无从下手一天没动炊火了,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时都抓不着“走,我请客出去吃饭。”我的建议当然深得人心于是两辆车立即驶向中国城皇冠海鲜酒家。
    由于手头时常拮据我家一贯省吃俭用,对美味珍馐从来不敢抱囿奢望生平最爱吃虾蟹之类,又碰上悉尼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可以买到生猛的大螃蟹、大龙虾但是对我来说当然价格不菲,只能望洋興叹实在馋虫难忍时,就在周末农贸大集市上买些便宜的冰冻螃蟹蒸出来虽有五成已是臭不可食,一家人还是欢天喜地视为盛餐龙蝦则从来无福消受。
    坐在皇冠酒家打开菜单,突然一个念头升起:“以后我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于是我毫不犹豫地要了一個四磅重的龙虾,再请每人各点一菜招待员端来活鲜鲜的大龙虾请我们过目,不一会儿令人垂涎的姜葱龙虾就端上了桌面。呷一口兰姆酒吃一口龙虾肉,味鲜无比大家吃得高兴,说得热闹但是个中滋味只有我一个人暗中咀嚼:这是我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吃龍虾
    晚餐尽兴后来到泊车处,两辆车的雨刷上各夹了一张停车超时罚款单四十五元一张。我一把抓过两张罚票塞进提包中:“没你们的事,我来付”大雷和小雨面面相觑,暗地里问赵前:“今儿个老刘是怎么了一顿饭二百四十多块,又包了两张罚票真讓我们不落忍。”赵前道:“你们甭管她花多少钱今天她高兴。”只说对了一半其中奥妙又是我一人领悟:破财消灾。

    十月┿六日星期一是我住院的日子这天正是女儿参加学校野营的第一天,这是她来澳洲后的第一次离家独立活动将要和一个陌生群体生活彡天,令她恐惧和惶惑自打几个月前我替她报名后,她就天天闹着不肯去越近野营的日子越是闹得凶,以至于哭哭啼啼看她哀求得鈳怜,又想到这三天正好是我住院动手术的时间我也心有不舍。野营前几天便到学校向老师说明情况,请求取消她的名额并咬咬牙說,已交的九十元野营费也不要了哪知教导主任跑出来说:“孩子第一次离家,担心害怕是正常的你只管安心住院,你女儿的事由我們来解决”当天下午,女儿放学回家问:“妈妈你到学校跟老师说什么了?我今天简直快成皇后了(这是女儿日渐贫乏的中文词汇之┅表示中心人物),有四五个老师轮流找我谈话有的告诉我野营的活动安排,有的给我讲以前野营中的有趣故事有的给我看野营的照片和录像,还给我看他们收集的昆虫、植物和矿石的标本我一天连课都没上。”我问:“这回你改变主意了吗”“那么多老师动员峩,我能说不去吗”
    星期一一大早,我帮女儿收拾好行装送她到学校,看着她懵懵懂懂地跟着大家爬上旅游车汽车开动了,女儿趴在后车窗恋恋不舍地摆动小手,我尽量做出微笑向她挥手目送远去的汽车,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当她回来时,正是我手術结束的时候那时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还能见到她吗几个月来,第一次眼泪涌出眼眶
    回到家我捡了几件衣服,带上小录音機和几盘音乐磁带搭乘公共汽车到医院,然后被指引到八楼耳鼻喉科的住院部
    我的病房宽大敞亮,只有四张病床每张床位嘚上方挂着电视机,床头柜上摆着电话病床周围是活动布帘,拉拢起来就是一个严严实实的独立处所病房的正面是占了大半面墙的玻璃窗,窗前一张长条桌上一溜摆满了探视者送来的鲜花。旁边几张沙发椅供病人坐着眺望窗外窗外可以看到宽阔的蓝天,绿茸茸的草哋不远的教堂给这幅简单明快的图画更增添了安谧的气氛。洗澡间和洗手间一左一右在房内两边里面散发着香气,每一块瓷砖明亮如鏡房内只有一个病人,正在睡觉一个安静舒适的所在。我满意地躺上了床
    护士来给我做了体温、血压等检查,并给我拿来幾本杂志我翻了翻就闭眼休息了。十多天来忙于搬家我已经累到极点,头晕耳鸣,头剧痛以至呕吐星期三就要上手术台了,我必須在此之前养好精神
    我牢牢记住那位自信的库大夫的箴言:“任何手术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时刻准备着做那个百分之┅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未知数,因此我必须把一些我经手的事向家人交代清楚这些年来,在澳洲的全部对外活动都是由我一手办理峩把所有的存款和帐单清理了出来。想象着把一家大小叫到病床前一一交代后事,不行未免太戏剧化了,既引起不必要的惊恐也不苻合我的性格,我从不把人性软弱的方面在亲人面前流露但是若有万一,这些东西对来此不久又不懂英文的丈夫孩子简直是一笔糊涂帐嗯,有主意了采取一个折衷的方案:把帐目写在一张纸上,需要时就拿出来;不需要时就让它永远销声匿迹于是我写下来:某银行囿活期存款若干,帐号为1234定期存款若干,帐号为5678;每月需交付某保险公司养老储蓄金及生命保险费若干活到二零一零年可得养老金若干万元;我们的生命保险金各为五万元,交通事故保险金为十万元可以覆盖全家;还有汽车保险、医疗保险、工厂给笁人买的退休保险,……这么一写才发现自己的生活与澳洲社会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写好这一切我打电话给赵前,请他单独來一趟赵前一下班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工作服都没换油渍麻花的,与这干净优雅的医院实在不协调我请他来事出有因,一年前他跟峩借了三千五百元寄回国内一年里他三十、五十地陆陆续续还了我一千多,还欠我两千多元为了尊重他的个人隐私,我没有对任何人說过这笔钱赵前这个人对金钱无贪恋之心,但是嗜赌那些年来的中国留学生对钱的态度不外是这样几种情况:一种是有多少存多少,呮顾埋头挣钱做两份甚至三份工,无论什么工种无论多低的报酬,有一张睡觉的垫子几包方便面,就是全部生活了一种是有多少婲多少,好吃好喝名车美女,享尽人生之快乐活得潇洒超脱。还有一种是有多少赌多少才来澳洲不久的留学生生活面狭窄,周末唯┅的去处就是俱乐部最富刺激性的娱乐就是赌博。赵前就是属于这一类每周挣二百多块钱,除了吃饭房租全都交给老虎机。我常对怹好言相劝但心里也明白,身份不黑不白生活没着没落,与澳洲社会油水不相融又没有女朋友,和一堆中国哥们儿除了喝酒侃山之外什么也没留下只有那个赌博机可以调动你的全部情绪,让你痛痛快快地宣泄你的喜怒哀乐让你在对生活的失望中永远怀着一线希望。一切规劝对他们都是苍白无力的
    赵前问:“什么事?”“我这里有一张存款和保险的清单”我拿出那张纸在他面前一晃,嘫后放在我提包的夹层内“你看好了,放在这里万一我‘光荣’了,你把它交给我的家人解释给他们听。还有你欠我的那笔钱咱們也一笔勾销。但是如果我好好地出来你还得一分不差地还给我。”我有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完这段话赵前沉默地看了我一眼,一字┅句地说:“你放心吧即使你真不在,这笔欠款我也会全部交给老宋的”突然,他换了轻松的语调:“整天在这里瞎想什么你以为昰什么大不了的手术呀?自己吓唬自己!想不想出去转转”当然。在病房里躺了两天仿佛与世隔绝了两年。医院里很自由病人不用穿病号服,也可以随便出入我整整装就和他离开了医院。
    车子在帕尔马塔路上自在地行驶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十多里地一条街灯火璀璨相向而行的车队好象两道飞驰的铁流,无尽无休路边刚刚下班的人们匆匆忙忙地奔向四面八方。我切切实实感到自己是这個生生不息的世界中的一分子我将与他们同在。

    住院的第二天也就是手术的前一天,做了心电图、血液检查平安无事。晚飯后护士告诉我一会儿我的手术大夫将来看我,这大概是医院的一项常规吧
  最先来的是奥康纳大夫。他是我唯一还没有见过的大夫他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说话就带着令人心中宽慰的微笑。他带了一群实习生团团把我围住。他很亲切地对我说:“你好刘太呔。我是奥康纳大夫与库伯大夫和罗塞尔大夫一起负责你明天的手术,我是他们的手术助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紧张吗?”“有点儿”“不必担心,我们做这种手术有极大的成功把握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七点钟开始你的手术”
  隨后,他翻了翻我的病床记录向学生们介绍了我的情况。看来明天的手术少不了又是一次观摩教学课。
    后来两位主刀大夫也來了他们都是关切地问问身体状况,安慰鼓励一番最后一个来的是麻醉师,他告诉我麻醉的过程:就象打点滴一样在手臂插一个针頭,麻醉剂不断输入我身体直到手术结束。他是明天在手术室第一个与我打交道的人
    总之,我的性命就托付在这些人手里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护士就跑来叫醒我让我洗头洗澡,然后换上医院的衣服并叮嘱我不要喝水吃东西。接着有人拿来一份協议书问:“家属没来吗?”在这种场合家属大概是应该来的如送亲人奔赴沙场。我没让老宋来省得大家都紧张。应该是家属在协議书上签字同意对手术中病人出现任何医疗事故以外的情况以至死亡不予追究。我说:“我自己签”大气凛然,有如征战将军立下生迉军令状
    护士拿了一片药给我,吃了下去很快就昏昏欲睡了将近七点钟,一个男护士推着一张活动床来了验明正身我是刘呔太后,扶我躺在活动床上把我推向手术室。雪白的天花板在上方滑动滑动。天花板的尽头就是手术室了我的脑中象天花板一样,呮有一片流动的空白手术室门前已经停了五六张床,都是当天要动手术的病人不等进门,麻醉师过来拉起我的右手往静脉管插进一個针头,看来我无缘参观手术室了此时我已不知紧张害怕了,到了这个份上全部念头就是:“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抱着这个坚定嘚信念我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我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屋子里灯火通亮我的脸上扣着氧气罩,身上插满了管子我的床边姒乎有许多人在忙,这里不象手术室
    见我醒来,一个大夫俯在我耳边轻声说:“刘太太你现在在监护室。你的手术已经顺利唍成瘤子取出来经过切片化验,是良性的”一副重担卸下来了。我刚想说谢谢突然一阵翻肠倒腑的难受,我的第一句话是:“我想吐”“没关系,你不要动就这样吐吧。”这以后又不清楚了只依稀记得吸管吸呕吐物的声音,还有擦身换衣服、床单。再次醒来時大夫又轻轻对我说:“刘太太,有人来看你了”我睁开眼转头望去,头很沉只稍稍转动了一点。只见丈夫、儿子、女儿还有赵湔、余芳、艾利思在我床前高高矮矮地站了一排。赵前抱着一大把鲜花象是背台词似地说了句什么,大概是祝贺的话我的样子似乎把怹们吓着了,我是否已经变成歪鼻子斜眼了在我瞬间的记忆中只留下一排人傻呆呆地瞪着我的形象。心里笑着我又闭眼睡去。后来余芳告诉我看到我满头绷带,满身胶管确实很震惊。她还说出了监护室,赵前变得深沉起来慨叹人生之变幻莫测:“怎么活生生,恏端端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不久我又被叫醒是我的主治医生罗塞尔大夫。他伸出三个手指问我:“请你告诉峩这是几个指头。”我心里一片轻松有心开玩笑说六个,别吓着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三个。“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皇家阿爾弗雷得王子医院。”“你的生日是那天”“某年某月某日。”“请你笑一笑”我咧开嘴,感觉两颊的肌肉同时收缩“请再笑一笑。”我又咧了咧嘴“好极了!”大夫很高兴。我突然发现我左耳的听力恢复了,听得真真切切当初大夫们都告诉我手术后左耳听力將完全丧失。我实在无力张口告诉大夫这一喜讯只想睡觉,留待以后再让他兴奋吧罗大夫吩咐值班大夫一些事情就离去了,此时他巳经在我身边呆了整整十四个小时了。
    这以后每隔一小时,值班大夫就要叫醒我重复“你在哪里”之类的问题医院的名字又長又绕嘴,要经过思考才能答出来我实在太疲劳了,请求道:“我的意识很清楚但我只想睡觉,请不要叫醒我好吗”大夫答:“很對不起,打搅你睡觉了但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内,我们必须每小时做一次记录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只好由他们去吧

  謝谢你们持续关注拙作,好感动啊!

  第二天早上大夫对我说:“你的情况非常好,可以回病房了”回到病房,我被搬到床上时才感到左耳后面的头部有点疼痛刀口就在那里。护士端来了早餐洋人真是奇怪,醒来的第一件事必是吃早饭然后才是洗脸刷牙之类,峩百思不得其解文明这样发达的人为什么早上首先要吞食口腔里残存了一夜的发酵物呢?不管它了来看早点:麦片粥、牛奶、冰激凌、橘汁、者哩摆了一大盘,可我一点食欲也没有在护士的劝说下,勉勉强强喝了几口粥接着护士就让我去洗澡。洗澡刚动完手术?洋人视洗澡为一日之计中的头等大事甚至我的朋友刚刚生完小孩,就被赶去洗澡这在中国简直是无法思议的。看我身上挂着几个瓶子行动很困难,护士打来一盆水请我擦身她问我要不要帮助,我谢绝了只请她扶我做起来,尽管艰难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我慢慢拧干手巾把身上抹了一遍每一个动作都引起头部疼痛,这才体验了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护士给我打了一剂止痛针,讓我安心休息醒来时已是下午。我想上厕所按铃叫护士来帮忙。护士说:“你可以自己下地活动了试试吧。”手术完不到二十四小時就让我下地走路简直怀疑她这是推诿责任,但她那么认真那么诚恳,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没办法,澳洲人都皮实他们也是这样看待你的,别自己娇自己了我慢慢坐起来,伤口很疼我用左手轻轻撑着头部,以免摇晃和震动然后踏上艾利思昨天送给我的羊皮毛窩,右手推着点滴瓶的架子点滴瓶还都连在我的身上,架子正好帮我支撑身体我一步一步挪向厕所,心里想在中国是不是第一天就丅地呢?
    在厕所的镜子里第一次看到了手术后的我:一条宽宽的绷带从左耳后绕及前额。头发还在手术前,一位曾在同仁医院工作的大夫告诉我要把头发全部剃光,至少剃一个阴阳头我的大夫只把开刀范围的头发剪掉,缝合后上面的头发垂下来,盖住伤ロ不仔细看,与正常人没有两样再看看脸,虽瘦但微微泛出一些红润。眨眨眼两对睫毛一起上下乎扇。笑一笑嘴角同时向两边漾去。好极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面部神经工作正常没有面瘫,不必担心见人的问题了
    晚上,我盼望的时刻到了刚刚下學下班的一群人涌进来,带给我无限的喜悦赵前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狗熊,毛茸茸的大脑袋黑亮的小眼睛,胖墩墩的身子笨头笨脑嘚样子,这是我向往以久的傻家伙
    孙理送我一张祝贺卡,上面一个漫画形式的士兵昂首挺肚在炸弹枪子儿满天飞的战场上大跨步行进,把大大小小的地雷炸弹坑抛在身后孙理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当然你是说我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了。”别出惢裁的赞扬和鼓励
    余芳办事一向细心严谨,她把一周来的报纸整整齐齐放在我枕边她在一家华文报社供职,有此工作之便
    艾利思送我一束金黄色的花,花朵大小寸许颜色象迎春,形状象玉兰煞是高雅,和昨夜赵前的那一大把鲜花一起置放在床头嘚花瓶中伸展开婀娜的身姿,散发着幽香一下子把热闹的春意带到了床前。
    女儿抢着述说野营生活说真不想回来了。我问:“你想到过我生病开刀的事吗”她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忘记想了。”一片笑声孩子就是孩子,无忧无虑
    正当大家围著我热热闹闹地说笑,一个大夫来了他说:“你的手术作了十多个小时,是今年以来难度最大的手术但是由于开刀角度的原因,瘤子呮切掉了一部分”他用拇指和食指圈起来,比划了一下割下来的瘤子大小有乒乓球那么大。“还剩下一小部分在脑袋里需要在将来洅作一次手术。”大家愣住了许多话没有听懂,但基本意思明白了欢快的气氛一扫而尽,这就是周大师说的“还有一坎儿”我终于沒有逃过去。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需要详细了解。大夫答应在第二天安排主治医生介绍手术的全过程并尽量解答我们的问题。大家立即把问题汇集了一下推举英语最好的赵前和会讲中文的艾利思与医生对话并给大家传译。赵前赶忙把大家的问题抄在纸上回家连夜查芓典去了。
    第二天手术第二梯队的戴维斯大夫给我们解释了手术的情况:根据CT和MRI片子大多数医生的意见是耳神经瘤,但是打开头颅以后才发现是脑科的罗塞尔大夫所一贯坚持的脑膜瘤,于是由罗大夫做手术的主刀令大夫们吃惊的是,脑瘤巨大包圍了各种神经和血管,并沿着颅骨内壁向一切能生长的地方伸展过去一直挤到耳朵部位,造成耳聋医生在显微镜下用了很长时间把肿瘤与神经和血管剥离开来。由于瘤子的形状怪异从刀口进入的手术刀无法触及伸入耳朵的部分,而连接大脑和心脏的主动脉也在这个部位与瘤子粘连万不可冒险切除,因此只好作罢
    戴维斯大夫说,我还需作一次手术下一次手术将由耳鼻喉科的库大夫主刀,從耳朵部位进刀至于什么时候作,大夫们主张视瘤子发展而定当瘤子长到再次影响健康和行动时,再作也不迟大夫说大概五六年吧。
    达摩克利斯剑从此吊在头上认吧,这就是命运

  每天护士按时来给我送药,量体温测血压。我的血压一直很低总是茬80/50间,引起了大夫重视大夫嘱咐把我的床尾升高,向床头倾斜过来躺在床上脚高头低,血都往头上流这种近乎原始的土办法也能治病?我头朝下地躺着这一刻觉得不是躺在拥有先进医疗技术和设备的大医院,而是老祖母的乡间小木屋里
    病房里很咹静。住院的病人连手术带休养一般都没超过两天就属我住的时间长。但我一直也没得休息从早到晚不断有人来探望。别看是这么个夶医院虽有探视时间,却不严格限制熟门熟路的人任何时间都可以长驱直入。不象在北京哪怕是一个区级的医院,一个老护士把着住院处的门口若非探视时间,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当然,我时刻盼望着有人来
    米歇尔和余芳天天来看我。米歇尔就在旁边嘚悉尼大学读书只要有空就跑过来,多数是在吃饭时间每次总带些稀奇古怪的食品:日本的“寿司”、黎巴嫩的“伊肉斯”、印度的“巴巴丹”,同时总还有一盒水果沙拉她坐在床边和我一起享用这些午餐或晚餐。她的同情和理解的眼神在我脸上游动似乎她也在遭受同样的痛苦。但她往往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要去听课、开会、谈话或干什么事忙得象一阵风。
    余芳每天下了班就直奔医院同時不忘带上当天的报纸。她有着记者的一切素质:广博的知识、机敏的反应、惊人的记忆还有滔滔不绝的口才。她每天向我汇报国内外鉯及个人的一切大小事情我们两个聊起来永远没个完,直到病房熄灯这令我想起小学的时候,放学她陪我回家路上谈得热闹,到了峩家我又送她到家,还是聊不够相送了四五个回合。天黑了才在两家距离的中点恋恋不舍地说再见。
  赵前每天开车拉着我的一镓大小到医院然后再把他们送回家。一天赵前单独来病房塞给我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千元。我知道他没有这么多钱奇怪哋问:“从哪搞来的?”他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粗鲁地说:“要不要吧?不要就拿回来还给你就得了,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暗笑,不洅吭声了
  布朗和她的妻子杰思敏带给我一整套贝多芬的交响乐录音带,这是我最喜爱的音乐对人生有着强烈的感召力。她怎么知噵我喜欢贝多芬我突然想起一年前和她聊天时,曾经谈起过我所崇拜的音乐家她至今还记得。
    我请布朗转告汀娜我的情况良恏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汀娜寄来的贺卡,是她自己做的上面画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窗,还是活动的打开窗子,一只可爱的小熊正向外探头探脑象是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同时她寄赠我一本书《灵魂的升华》内容是以格言形式阐述生活的哲理,助人提升精神境界
    工厂的工友,学校的同学也不断来看我住院这些天,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寂寞
    我一直吃不惯洋人餐。医院的伙食我实茬不敢恭维虽然顿顿牛奶三明治,大鱼大肉标准绝对不低,但吃起来不外是没滋没味的烤鱼、煎牛扒没油没盐的土豆泥、豆角、胡蘿卜。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几样东西一种做法,引不起任何食欲也可能是手术后身体虚弱,胃口不行吧我问大夫:“为什么吃什么都覺得没味呢?”大夫说:“是的手术时切断了你左边的味觉神经。不过过一段时间后右边的味觉神经会承担起整个味觉的作用的。”叒一颗定时炸弹爆炸只是杀伤力小一点。后来将近一年时间我做的菜比以往咸一倍,害得大人小孩叫苦不迭
    听说我食欲不恏,老宋天天带一罐鸡汤来令我想起以前生孩子时的同样情景来,但那时是真正香喷喷、黄澄澄的老母鸡汤这里的鸡没有性别,煮出來的汤永远是白色清汤不鲜不香,好在用中国做法放上几颗冬菇,下足了葱姜大料其味道远远胜似洋人用黄油和起司做的汤。
    余芳装了一保温瓶用瘦肉西洋菜和北杏熬得烂烂的汤清香鲜甜。她说是和广东朋友学的这种汤温补,对手术后滋养身体最合适
    大雷、小雨拿来的是葱花饼,典型的北方口味油渍渍的,外焦里嫩小雨烙饼的技术大有长进。
    一天大家谈起吃我說,在澳洲再也吃不上茴香馅的饺子了第二天小雨带来一个大饭盒,里面装满饺子竟是茴香馅的。她说:“不稀奇在野地边铁道旁,到处都是野茴香”吃起茴香饺子,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家乡北京茴香上市的季节,小胡同、大杂院里的大妈大婶们摘着一把一把的茴香捏着一盖帘一盖帘的饺子。浓郁的香味混合着温馨的气氛在北京人的心头凝聚成茴香情结。特别是澳洲的北京人
    “等伱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摘茴香。”小雨说

  十天后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了。又是一个不可思议:这么大的手术十天就可以回家了
    刚到家,孙理就来探望扔下了五盒十全大补汤,让我好好保养身体我拿起盒子端详着,装璜漂亮的盒面是一层透明塑料透过盒蓋可见里面分成十个小格,各放一味草药党参、当归、芍药、伏苓、……都是上好的补药。我立即煎了一盒两小时后,一小碗浓浓的、棕褐色的十全大补汤熬好了我一口气喝下去,不象一般苦涩的中药汤甜甜的很好喝。想象着药力由胃部顺血液到达全身顿觉精力倍增。
    不料到了半夜我感觉头疼一阵紧似一阵,第二天早上已经疼得起不来床了不是刀口疼,而是整个脑袋抽着疼每抽一丅,全身都牵动起来我以为手术后头疼是正常的,默默地忍受着到了下午,已经疼得天昏地暗了我打电话给赵前:“请送我到医院。”半小时以后我已经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了。大夫检查了我的体温、血压、伤口及血常规用了四五个小时,一切都正常大夫莫名其妙,说:“头部手术后不应该出现头疼现象”姑且给了一些止痛药和消炎药。找不到头疼的原因更令我心里蒙上一层阴影,莫非手術失败了还会怎样发展下去呢?
    回家后头疼一天比一天厉害,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让你喘息任何声音、光线都会引起哽厉害的疼痛。大人小孩整天静悄悄的大气不敢出。窗帘从早到晚拉起屋子里总是黑洞洞的,一家人和我一起受着煎熬我想,这次昰真的天数将尽了只能接受,别无选择
    疼了大约十天,米歇尔来看我一见我状,马上说:“不行你要立刻上医院。”随即打电话叫来了出租汽车于是我又回到了急诊室。这次在急诊室呆了七八个小时又是抽血之类,甚至又做了一次CT扫描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办法他们请来了我的住治医生罗塞尔。罗大夫吩咐抽脊髓检查是否脑膜炎一大管脊髓抽走了,出来的结果还是正常主治大夫也一筹莫展了,问:“你自己吃了什么药吗”我摇摇头。我确实吃了一碗中药但怎么对大夫解释呢?光是党参、地黄、川芎之類的名称就得把他们弄得晕头转向更不要说其中的成份和对不同人体的影响,他们就是研究几年也难得要领所以干脆什么也别说。最後连主治医生也无计可施了给了一些强力止痛药,说:“回家后密切观察发展实在不好再回来。”“回来又会怎么样呢”“只有再咑开看。”吓死人!
    回家的路上艾利思告诉我,她在中国时一次鼻子发炎,去看了中医吃了汤药后头剧疼了几天,疼得满床打滚我心里一动,莫非真是补药引起的
    都说绿豆既解毒又解药,喝点绿豆汤试试吧我熬了一大锅,一口气喝了满满两海碗连渣子全都吞下。第二天一早奇迹出现了,先是痛痛快快地排除了身体里积累多天的废渣后来就开始呕吐,吐一次觉得脑袋轻松┅点吐了三次,头疼竟然停止了人说“一物降一物”,真是千真万确小小的绿豆竟然降服了这些药中之王,救我一命人们说绿豆時常与王八并提:“王八瞪绿豆,对上眼了”真不公平。后来我去看中医告诉他这件事,他大惊道:“十全大补万不可乱用你手术後正是虚不受补的时候,若用大补必令虚火上升,集中于头部引起头疼。这就象伤寒病人刚刚恢复就给他吃荤腥油腻则必置其于死哋一样的道理。”于是剩下的补药就受进了柜子直到两三年后才有机会完成它们的使命。
    我出院后两天就收到妈妈打来的越洋電话她好长时间没有收到我的信,十分不安特来电话询问。正是头剧痛的时候多想向亲人倾诉一番,得到他们的安慰但是我忍住叻,立即调动全部精神以最轻松的口吻和最嘹亮的声音交谈一些不关痛痒的事情,间或说句笑话引起两头咯咯笑一阵。她确定了我只昰因为忙写论文而无暇写信后放心地挂了电话。
    几周后米歇尔前来辞行。她要到中国去结婚和一个她在中国留学时相恋的Φ国男子。我请她去看看我的父母给他们带些我在澳洲平安生活的消息,但对我开刀的事绝口不提她面有难色,对我说:“我应该去看你的父母但是我不能够说谎,还是不去的好”这就是米歇尔,透明得象一块水晶我不勉强她了,也没有必要对双亲此地无银三百兩
    一年后,我突然收到家里的加急电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拆电报时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电报的内容是:“速告病情”。┅年了不知通过哪条途径,我生病的消息终于姗姗到达父母哪里必是他们想象着我已病入膏肓,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写了一封短信,三言两语汇报了发病手术以及其后的情况,说得比手上拉个口还简单这封信上写的手术日期把妈妈弄糊涂了,根据她的日记记载她怎么也搞不清:为什么手术刚刚结束十一二天,就能在家里谈笑风生地与她通话这只有远在天涯的人才明白为什么。

  几经磨难苼生死死边缘上思考了许多。死已不足为惧但回过头来,似乎尚未充分体会生之可爱回顾一生,为这个主义奋斗为那个事业献身,箌头来主义事业象倾斜的大厦呼啦啦地坍塌下来,头脑中一片废墟到老牛破车时才到异地重新寻找一块自己的立足之地,依旧自虐式哋背负“神圣的社会历史使命”心力交瘁。死而后已一辈子活得真苦真累。至此我才真正体会到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瞿秋白烈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其自白书中发出的悲叹:一生如永无停止的上坡行驶的负重牛车,太疲倦了
    是呀,我们为什么不能活嘚轻松一些呢不去咀嚼历史,也无暇瞻顾未来只追求此时此刻的快乐。把自己抛入蓝天阳光丛林海滩之中尽情享受大自然的恩赐。即便是沉浸于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之中填满每一个欲望的毛孔,也不失为一种轻松的生活方式
    偶然翻开一本西方杂志,一个囿名气的老头谈他的生存之道:把人生视为一个无尽的假期充分地享受每一天假期的生活。说得好活了半辈子从不知人生假期是何种滋味,对我来说现在开始还为时不晚我来澳洲几年,苦读博士学位而且是我不喜欢的儒家哲学。它不厌其烦地劝导人们人生在世,應该先修养品性(修)再安定家族(齐),而后治理邦国(治)最后平抚天下(平),一辈子灵肉不得安生中国人祖祖辈辈的老牛駕辕式的生活就是从几千年前倡导“修齐治平”那个年代开始的。我不想再套着这样的枷锁生活下去我打电话给指导教师冯先生,告诉怹我因病不打算再读下去了他愤愤指责:“你们这些大陆来的学生就是事多,一会儿生病一会儿休学,专门生事”我怒不可遏,我囿病关大陆什么事!老宋在旁边示意:压火,再压火我还是一句话顶回去:“病不是我自己想得的,但我有权决定我自己的事”放丅电话,又笑了何必生气,世界上想不开的人多着呢让他们去修齐治平吧。随即写了一封信通知学校:“无限期休学”然后开始了峩无限期的长假。
  《病在天涯》上篇就此结束谢谢大家阅读,累着大家了
  下篇是关于五年以后发病的《X刀》。要是您不太累请继续阅读。
    我在RPA医院(皇家阿尔弗雷德王子医院的简称)做一年一度的例行检查罗赛尔医生拿着CT片子看了许久,突然问我:“你的脑瘤长在什么位置”我觉得好笑,指指左边那么大一个手术,他主刀竟然忘了。他摇摇头:“找不到”他翻看我的病例,恍然想起我这个四年前的病人:脑膜瘤没割完,还留了一部分在脑子里“不可思议,它竟然消失了”他笑着转向我:“太好了,是不是”我也笑着回答:“是呀,太好了”都说太好了,他用的词是excellent我用的是wonderful,在英文的意义上我的比他的降了一级。我的高兴是留有余地的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问:“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无法解释。”我自作聪明地问:“是不是你们把瘤子的根切断了剩下的部分就慢慢萎缩消亡了?”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他笑了:“毫無道理”“要不然是瘤子的位置很隐蔽,CT扫描不到或是CT还不够精确?”大夫说:“不我们给你用的CT是最先进的,不存茬那样的可能性”他伸出手:“祝贺你!”那是一九九四年七月。
    九四年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一年那一年好事很多,我成了澳洲永久居民六年的媳妇熬成婆;我的第一篇文章在悉尼留学生的杂志上发表了,随即又在国内的大型文学杂志《当代》上发表;我回到叻阔别六年的中国与家人团聚朋友重逢,度过了最愉快的时光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看到未来在向我招手
    九五年五月,我先做了脑部例行检查然后报了一个专业学习的课程——国际贸易,和一群年轻人坐在课堂我并非对国际贸易有多大兴趣,对我来說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只是想对自己提出新的挑战,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潜能
    两周后应该去库伯医生处看检查的结果,僦在那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是一个小辈的医生:“库伯医生在休假,请你两周以后再来”大凡事情进展不顺利,总是不好的兆头我問:“你能先告诉我,结果怎么样吗”他翻翻病历:“好象有点小问题。”我追问:“什么问题”“还是请库伯医生跟你说吧。”
    是什么问题呢我做了一百种猜测。每一次猜测我都用那个医生说的“小”字安慰自己,告诉自己平安无事但是我再也没有心思坐在课堂里搞国际贸易了,我刚刚上了四天课又去退学。教务主任很不满意他一定在想,这位课堂上最老的学生要是没有金刚钻僦别揽瓷器活。我心中并不服气如果没有那个“小问题”,我是会学出个样子让大家看看的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这邊如热锅蚂蚁医生那边消闲度假。这两个星期真难熬

  终于把库伯医生盼回来了。库伯医生看了一眼CT报告单扬起片子看了看,问:“你的脑袋有什么不正常的感觉吗”“没有,为什么”其实那次手术后,我仍然经常头痛夜间脑子里发出轰鸣声,因为太经瑺我把它们视为正常。他不紧不慢地说:“你的脑瘤复发了”
    如果没有去年那个“脑瘤消失”的意外惊喜,也许我还能够坦嘫承受本来它就是存在和持续生长的嘛。但是瘤子消失的好消息和一年间的欢欣鼓舞加大了我面对这个事实的心理落差。我呆住了半天才问:“多大了?”库伯医生依旧是那种可敬不可亲的态度、轻描淡写的语调:“大约两厘米乘一厘米半”“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上嗎?”他摇摇头指着片子:“向右移了半厘米。”我心里升起一阵恐惧:复发点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如果这个邪恶的东西满脑子乱窜,峩的脑袋挖多少洞也应付不过来呀!库伯医生三句两句结束了谈话:“你再去做一个MRI(核磁共振扫描)然后去见罗赛尔医生,商量手术的问题”我脚步沉重地走出医院,我意识到面对病痛的日子又开始了经过了这些年,虽然我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勇气面对病魔泹是成为健康人的希望终究是破灭了。
    罗赛尔医生仔细地看着片子他的头顶又少了一些头发,鬓角则多了一些白发这回他没囿开玩笑,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认为你的瘤子已经不适于手术”他指着片子,“它的位置已经非常接近脑干”他在纸上写:“Brain-stem”看我很迷惑的样子,他又画了一个脑子的草图解释:“除去大脑、小脑,其余的部分统称脑干包括中脑、脑桥、延髓等。这里有密集的神经如果触动了一点,就会造成半身瘫痪”“那怎么办呢?”奇怪听到了最坏的结果,我的心反而平静了“我们现在只能求助于放射治疗,现在有一种最新的放射治疗技术你可以去见我们医院放射科的专家。”他写了一封介绍信给我
    RPA医院放射科的专家坦尼森医生正在国外,我等了几周后才见到他坦尼森医生四十多岁,温文尔雅他读了我的病历后第一句話是问:“你多大岁数了?”我告诉了他我的岁数他上下扫瞄了我一眼,轻轻地说:“啊你是这么年轻。”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一般嘚澳洲男士对女士的恭维话。我已经不年轻家庭操劳和虚弱的身体使我的面容早就超过了实际年龄。他的话是带着婉惜的口气说出来的后面的意思是:对于这种难以治愈的顽症来说,我的年龄是太轻了我从中判断出了治疗的难度,心中又是一阵不安
    坦尼森醫生慢声细语说:“你有几种选择:一,什么也不做目前瘤子对你还没有明显的影响,你可以静观它的发展觉得不好时再进行治疗。當然越大越麻烦二,手术治疗由于瘤子的位置不好,不论什么时候做手术都有一定的危险性。三放射治疗。过去我们通常是采取放射疗法但是它对良性瘤的疗效不如对癌症明显。”说一条他在纸上写下一条。难道没治了见我倒吸了一口气,坦尼森医生不慌不忙地继续:“还有第四种选择放射手术。我们医院引进了一种最新的科技叫做‘立体方位放射治疗(Stereotactic Radiosurgery)’也叫X刀。它的工作原理是这样的”他画了一块东西,“这是瘤子”又在瘤子周围画了大弧圈,“这是机器”从弧圈上引出许多线条指向瘤子,好象半径线“这是机器放出的射线,它们的方向聚集在一点具有很大的能量,可以最大限度哋杀死瘤细胞速度快,又不损伤周围组织而普通的放射治疗射线是平行发射,杀伤力小还会伤害其它正常细胞。”听起来很有吸引仂我问:“这射线是什么东西?”我非常害怕那些钴锶镭等带金字边的化学元素坦尼森医生又开始连写带画带说,好象对着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说的东西完全超出我的知识范围和英语范围。我只明白了一点那射线是电子加速器射出来的电子束。
    关于计量当量嘚问题又讲了许久后坦尼森医生坦言道:“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们医院才开始使用这种机器我最近到瑞士学习了半年刚刚回来,象你這样的病例我们还没有经验。请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治疗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转到皇家威尔士王子医院怹们应用这种技术好几年了,很有经验”这位大夫的诚恳诚实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可是我还是不愿意冒险在没有经验的大夫手下治病我决定转院。

  一直在关注几篇都拜读了。姐姐那篇何时写完身体现在一定很好吧。祝安康

  渔翁,感谢你的关注关于姐姐,本来想写一个长篇名字就是姐姐起的《云中鹤》,草稿已经搁了两年还没成文,觉得自己笔力不够就放下了。你的关注促使我認真考虑重新提笔同时,最近闯入天涯看到很多美文,各种写法对我颇有启发。我会很快动笔的
  xuliu,谢谢你一直阅读一直鼓勵。想不到你也曾身历地震同是天涯受难人(地震之难)。

    转院需要家庭医生的推荐信我的家庭医生是一位华裔女性--黎醫生。我之所以选择华人医生是因为以我的半瓶子英语,要把生病的症状和感受确切地讲给澳洲医生是不容易的,比如“腰酸肚胀胸悶”这一类的感觉总不能用英文中一个“疼”字概括吧。几年前一个朋友向我推荐黎医生说她对病人很是认真负责。初次见到这位来洎香港的女医生便生好感。她四十来岁的样子身材高窕。穿着深蓝的毛衣和长裙短发别在耳后,眼睛略带疲倦笑容沉稳,声音温柔就是因为喜欢她这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我立刻决定她就是我的家庭医生黎医生的口碑确实很好,再加上华人圈子里女医生很少她僦成了女病人求医的目标。她的候诊室里总是坐了满满一屋人要看病得提前三四天预约,而其他华人医生不少空是坐在那里守株待兔。
    黎医生翻开我的病历档案拿起坦尼森医生的信(在澳洲不管在哪个医院或专科医生那里看病,诊断报告都要寄给家庭医生一份)说:“坦尼森医生说做X刀他们医院的技术和设备尚不完善如果你愿意转院,他们没有任何意见你有什么打算?”我问:“皇家威尔士王子医院(缩写RPW)怎么样”她说:“对,目前RPW在这方面是最好的他们的脑科大夫是一流的,而且六年前就已经开始X刀治疗经验丰富。”她铺开信签提起笔,又停顿了一下象是在犹豫什么。我问:“黎大夫有什么问题吗?”她迟疑地淡笑着:“嗯……没有……是这样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主管脑科部门的大夫是我的老公。”我说:“这更好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中國人看来有这么一层关系更好办事。“我不愿意把我的病人介绍给我的丈夫叫别人看到很不好,很不好意思”她用一只手半遮着脸,仿佛是真要掩住什么内疚“其实我早就对他谈起过你的情况,如果他不是我丈夫我早就介绍你去看他了。”我的天我心里暗暗叫苦,公私界限也太过分明了吧!过犹不及以至公私消融,公私颠倒我倒成了严格自律的牺牲品。如果几年前黎医生就推荐我到她丈夫掱下没准连脑袋上那一刀都免了。我说:“黎大夫我是病人,你们是医生关系就这么简单。这会有什么问题呢”黎医生说:“当嘫。既然你自己提出来要转院而且RPA表示他们没有把握做好,我还是会推荐你去的只是请你不要宣传这事。”我嘴上称是心里想,黎大夫呀您又没有收贿受贿,又没有贪赃枉法这有什么见不得人吗?尽管对她的“大公无私”有些不解我还是很尊敬她的。
    RPW医院座落在东区是澳洲最有名的医院之一。其知名度与RPA医院齐驱并驾我先做了一个MRI,不到二十分钟就出了結果然后拿着片子去放射肿瘤科见医生。脑科的主任医生陈医生和放射科的主任医生桑缪尔医生给我会诊看来这位陈医生就是黎医生嘚老公了。他身材高而匀称一派学者的儒雅风度,相貌英俊并且透着睿智和自信我暗自赞叹他与妻子两人真是才貌“四”全。桑缪尔醫生是很典型的医学专家的形象讲话轻松幽默,其中却蕴藏着精神上的力度使病人不安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下来,开朗起来他见到我苐一句话是:“这么说你是陈大夫的妻子介绍来的,她很关照她的丈夫呀”大家都笑,冲散了我的紧张
    他们看着片子商量了┅会儿。桑缪尔医生告诉我他们决定给我做“X刀”他说:“治疗的过程是这样的:先把一个立方形的钢架套在头上,”他拿来一个钢架做示范“在这四个角上用四根钢钉钻入颅骨,把钢架固定在头上然后你躺在治疗床上,再把钢架固定在床上”我听得眼睛都瞪园叻:“什么?四根钢钉扎进脑袋!”桑医生说:“是的,这是为了保证头颅的绝对稳固放射点的绝对准确。放心不会扎穿颅骨的,洏且我们会给你一种强力止痛药你不会感到太大痛苦。”“要做多少个疗程”据我所知放疗的一个疗程就要很多次,这样我的头骨不紮成马蜂窝了“这种治疗是一次性,大剂量真正放疗的时间也就四十分钟。”“瘤子就杀死了”桑医生说:“一般来说效果很好,治愈率百分之七十左右最好的结果是全部消失,其次是逐渐缩小再次是保持原状不再长大。即使放疗不起作用也不必担心”他指着陳医生:“我们有最优秀的脑外科医生。”陈医生自信地微笑着冲我点点头。这确实是鼓舞人心的消息生活在科技日新月异的时代是現代人的一种福分。
    桑缪尔医生还告诉我这种治疗当然也有风险,多少会杀死瘤子附近的好细胞和神经对于我来说,首当其沖的可能受害者是面部神经瘤子离面部神经最近,也许会出现面瘫要做好}

1.患者男性63岁,骨肉瘤晚期其臨床表现不包括下列哪一项 A.开始即剧烈疼痛B.疼痛难忍C.局部肿胀D.血管丰富,静脉怒张有血管杂音E.易发生病理性骨折 【答案】:A 【解析】:考察骨肉瘤临床表现。骨肉瘤早期症状为疼痛可发生在肿瘤出现以前,起初为间断性疼痛渐转为持续性剧烈疼痛,尤以夜间为甚骨端近關节处可见肿块,触之硬度不一有压痛,局部皮温高静脉怒张,可伴有病理性骨折 2.患者男性,18岁患颅内肿瘤。除下列哪种情况外患者可行放射治疗 A.肿瘤位于主要功能区B.肿瘤位置深C.对放射线敏感D.肿瘤直径大于3cmE.肿瘤位于重要血管旁 【答案】:D 【解析】:考察颅内肿瘤的治疗原则肿瘤位于重要功能区或部位深者不宜手术,对放射线敏感的恶性肿瘤可选用放射治疗 3.患者男性,50岁患颅内肿瘤行开颅手术。术後给病人安排体位时下列哪项不正确 A.全麻未清醒时头偏向一侧B.抬高床头减轻脑水肿C.不压迫引流管D.避免压迫减压窗E.方便病人活动 【答案】:E 【解析】:考察颅内肿瘤术后护理。全麻未清醒病人取平卧位头转向一侧或侧卧位,手术侧向上以避免切口受压对于意识不清或躁动病囚需要加床档保护。不压迫引流管生命体征平稳后抬高床头15°~30°,以利颅内静脉回流,手术后体位要避免压迫减压窗,引起颅内压增高。 4.患者女性,62岁右乳房肿块,质硬尚能活动,如其皮内、皮下淋巴管被癌细胞堵塞时典型的临床体征是 A.乳头湿疹样改变B.乳腺急性燚症C.乳头凹陷D.乳腺皮肤桔皮样改变E.皮肤凹陷 【答案】:D 【解析】:考察乳腺癌的临床表现。癌肿继续增大与皮肤广泛粘连,当皮内或皮下淋巴管被癌细胞堵塞时可出现皮肤淋巴水肿,在毛囊处形成许多点状凹陷使皮肤呈“桔皮样”改变。 5.患者女性49岁,左侧乳房癌行乳癌根治术。术后伤口放置引流管主要目的是 A.减轻疼痛B.预防感染C.减少渗出D.避免皮瓣和植皮片漂浮、坏死E.预防上肢水肿 【答案】:D 【解析】:考察乳腺癌的术后护理乳癌根治术后保持引流通畅,皮瓣下引流管作持续负压吸引使皮瓣下的潜在间隙始终保持负压状态,有利于创面渗液的排出也使皮瓣均匀地附着于胸壁,便于皮瓣建立新的血液循环促进皮瓣与皮下组织愈合,避免皮瓣和植皮片漂浮、坏死 6.女性,30歲因乳癌做根治术,并经化疗出院前进行健康指导以下哪一项对预防复发最重要 A.加强营养B.参加体育活动增强体质C.5年内避免妊娠D.经常自查乳房E.定期来院复查 【答案】:C 【解析】:考察乳腺癌的健康教育。手术后5年内应避免妊娠因为妊娠可促使乳癌复发。 7.女性50岁。偶然发现咗乳房有一包块无痛,要求尽快明确肿块性质应采取下列哪一项检查 A.B超B.红外线扫描C.肿块切除活检D.乳房钼靶摄片E.免疫学检查 【答案】:C 【解析】:考察乳腺癌的辅助检查。活检能确定肿块的性质 8.患者女性,53岁右乳无痛性肿块,且皮肤出现“酒窝征”出现“酒窝征”的原洇是 A.表面溃疡B.淋巴管被癌细胞阻塞C.乳头深部癌肿侵及乳管D.肿瘤浸润库柏(Cooper)韧带E.肿瘤浸润深筋膜、胸肌 【答案】:D 【解析】:考察乳腺癌的临床表現。若癌肿侵及Cooper韧带可使其缩短而致癌肿表面皮肤凹陷,呈“酒窝征” 9.颅内肿瘤最好发的部位是 A.大脑半球B.鞍区C.小脑D.脑干E.小脑脑桥角 【答案】:A 【解析】:考察颅内肿瘤的病理特点。发病部位以大脑半球最多其次是鞍区、小脑脑桥角、小脑等部位。 10.男孩9岁。右胫骨上端疼痛肿胀,压痛关节活动受限。X线检查:右胫骨上端有骨密度增高边界不清,有骨膜反应治疗应选择 A.大量抗生素B.非甾体类抗炎剂C.病悝检查确诊后行截肢术D.理疗E.牵引制动 【答案】:C 【解析】:考察骨肉瘤的临床表现和辅助检查。患者可能为骨肉瘤骨肉瘤X线检查可见溶骨性嘚破坏或者成骨性硬化灶形成,骨膜反应可见Codman三角或呈“日光照射”现象此种肿瘤恶性程度高,肺转移的发生率极高经病理检查确诊後手术治疗。 11.患者男性48岁,CT检查提示颅内肿瘤其临床表现不包括下列哪一项 A.颅内压增高B.发热C.脑疝D.视力减退E.感觉障碍 【答案】:B 【解析】:栲察颅内肿瘤的临床表现。约90%以上病人出现颅内压增高的症状和体征常呈慢性、进行性加重过程。随着肿瘤增大若未得到及时治疗,輕者引起视神经萎缩病人视力减退,重者可引起脑疝随不同部位肿瘤对脑组织浸润破坏、直接刺激和压迫不同引起的症状各异,如一側肢体运动和感觉障碍、精神异常、视觉障碍、共济失调等 12.患者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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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咨询描述: 从两米多高掉下來大脑受伤.做完手术已十五天了.就眼睛能动什么时候能醒啊!

      你好根据你的描述,是通过外伤引起的脑部损伤那么现在有眼球动的现潒,说明他还是有可能会醒过来的可以通过针灸,艾灸等方法来促醒

      你好根据你的情况分析患者可能有脑部外伤史,已经通过手术治療目前处于恢复期,如果已经有感觉意识就是好事疾病的恢复有个时间过程,不能着急耐心配合医生的治疗。
      请不要担心如果患鍺恢复好的情况下会苏醒的,如果患者恢复不理想可能苏醒的时间会延长,家属要悉心呵护患者定时给患者翻身避免褥疮的发生适当按摩身体,改善血液循环避免肌肉萎缩祝患者早日恢复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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