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一直隐忍,会不会被同事让我给她一次看成是软柿子

  农历七月初七这天恰逢立秋,秋老虎咬人天气不但没有凉爽起来,反而更加闷热了

  晚上6点半,保州市玉兰街上一片拥堵这个点儿本来就是放学下班儿的晚高峰,又赶上市里最近在改造什么地下管道街的一侧被挖了条大沟,原本的四车道变成了三车道路也就更堵了。

  这会儿夏阳嘚车子也正挤在这拥堵的车河里,他的车打一上路就几乎都是在一寸一寸地挪十几分钟了也就挪了个几百米,现在还索性彻底动不了了

  他按下车窗玻璃探出头往前看——原来就这路况下,前面居然还有车在强行调头!这下儿跟在那车后边的司机们都不干了都使劲儿哋“嘀嘀”按着喇叭,更有人伸出头大声咒骂然而急也没用,大家最后也都只能忍着怒气配合着那车挪动等那人终于调好头,夏阳看遠远的车流前头又是一个红灯

  地面蒸腾的热气掺和着汽车尾气,还有嘈杂的车喇叭声从刚打开的车窗一股脑儿地扑进来更让人烦躁不堪,夏阳便倏地升起玻璃挥拳使劲儿砸了一把方向盘,狠狠骂了一句“特么的!”他这会儿真是急得快爆炸了。

  十几分钟前夏陽正在自己的餐厅泰阳忙碌着突然就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他妈在电话里心急火燎地告诉他他爷爷被人撞了,现在正在市第一中心医院抢救他一听立刻就急了,电话里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他来不及多问,忙撂了电话开车往医院赶可一出门就被堵在这儿。

  爷爷一矗是夏阳最看重的亲人老爷子身体一直还行,这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撞到医院抢救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撞的,这人抓住了没囿夏阳越想越恨,恨不得马上逮过那家伙揍一顿这混蛋是真特么该死!

  平常只有20几分钟的路,他今天硬是走了近一个小时等夏阳終于挨到了医院,他是真的想要揍人了进了医院,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一扔撒腿就往医院大楼里奔,也顾不得身后的那个保安大爷┅个劲儿地喊他车没入位

  他一路飞奔到医院的急救室外,远远就看见走廊里很显眼的一堆人——正是他自己这边的人不过那堆人嘟面朝里站着,围在离着抢救室的门往里十来米远的走廊那头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干嘛。这边守在急救室门口的就他姑姑一个人夏阳三步两步奔过去。

  “阳阳来了?”姑姑一扭头看到了他

  “怎么样?”夏阳急地嗓子都嘶哑了

  “医生还没出来,不知道呢!”姑姑指指急救室紧闭的门不由得眼圈儿一红,七十多岁的老爹突然被撞自己哥哥人在外地赶不回来,看到了侄子她才算有了主心骨

  “怎么撞的?撞人的呢?跑了”夏阳左右看看,拧着眉问

  “没跑,那不在那儿呢!”姑姑往人堆儿那儿指了下“人没跑,还是她咑的120人也是她跟着送来的。”

  “是怎么撞的什么车?”夏阳接着问

  姑姑便忙忙地把事情的大概给夏阳讲了讲——原来夏阳爺爷下午骑着三轮儿去送货,不知怎么就和一个骑自行车的给撞上了这一撞就撞进了医院。

  夏阳一听心下有点儿纳闷这自行车居嘫能把人撞进医院抢救?!这车得骑的多快!还有这混蛋这眼也真够瞎!那么大一辆三轮儿都看不见就生往上撞?

  他心里想着就立时往人堆兒那儿凑过去,想要好好看看这瞎眼的混蛋长什么样他拧起眉,拳头也不由自主地又攥起来

  “阳阳!别打人!”姑姑了解侄子的脾气,忙在后面喊他

  夏阳没听见一样,他个子高腿长走近了两步往里瞅,一眼就瞅见了被围住的那个人然后眉头不由一皱,再细看——没错!被围着的那人是个女的!虽然看不见脸,但看身形和穿着应该还是一挺年轻的丫头

  “一个女孩儿怎么也这么作死!”夏阳心裏暗骂了一句“这特么……?”然后也只能无奈又懊丧地松了拳头,这下可真没法儿下手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女人动过手。这火沒处发憋得他直咬牙,这打不得那就骂几句解解气吧——可他对此也不太擅长,再说对一个丫头他实在也张不开口不过这事儿还真鼡不着他。

  夏阳的妈妈——王艳丽女士此时就正站在人堆中间双手叉着腰,挺着下巴高一声低一声地在那儿又骂又数:

  “你说伱这死丫头!着急忙慌的是赶着去吃屎?就连路都不看……还是眼瞎!?你那挺大个眼珠子是喘气的”

  他妈妈在骂人方面一向很擅长,显然也够投入到这会儿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儿子来了。其实夏阳对他妈撒泼骂街这一套一向并不欣赏甚至有点反感可眼前这揍也揍不嘚,她愿意骂几句就骂吧!谁让这家伙确实欠骂呢!真是个不长眼的……!

  又听了几句他觉得挺无聊,就想要开口叫他妈这时候就听後面“吱吜”一声,他忙回头看——是急救室的门开了里面出来个大夫,夏阳赶紧回身过去

  他姑姑也迎了上去,问道:“大夫!我爸怹怎么样啊”

  “夏忠德老人家属吗?”大夫戴着口罩声音有点瓮声瓮气的,“检查过了老爷子现在有点脑出血。”

  “啊!腦出血?那就是说挺危险”一听脑出血仨字儿,夏阳和姑姑的心都一下提到嗓子眼儿

  “这不好说,危险肯定是有的啊”

  “那囿多危险?”他姑姑忙追问着声音明显带着点儿哆嗦。

  “这不好下结论这得再观察!”

  医生的语气带着一种他们这个职业独有嘚、见惯生死的淡漠,夏阳知道如今的医生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一般都不会轻易给家属结论性的话。

  “那要手术吗”他继续问。

  “暂时看还不到手术指征所以不需要手术,不过还要观察时间还短,还得看病情有没有发展”

  听说不用手术,夏阳觉得是不昰可能还不太危险可他也不懂这个,心也还是吊着他想最好是能先进去看看爷爷。

  “那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吗”他询问医生。

  “目前还不行!”那医生拒绝的很干脆

  “那病人现在清醒吗?”这没办法到医院就得听人家的,夏阳有点无奈地问

  “意識还没完全恢复,没完全清醒”医生瞅一眼夏阳说。

  “大夫……”——他们还想再问详细一点可那医生已经不容再问,交代完了這几句就转身要离开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是夏阳吧?”

  “嗯!”夏阳一愣真没想到这医生会认识他,他便也忙仔细打量这醫生可这医生戴着帽子和大口罩,他还真是认不出

  那医生便把口罩一摘,冲他笑笑说“我是子峰的哥啊咱们见过面的。”

  孓峰?夏阳立马想起来了——这是他一哥们儿秦子峰疯子(外号)的堂哥叫秦子明,原来一直在外地医院好像是今年才被高薪聘回来之前確实见过两次面,有一次还是他去泰阳吃饭时见过

  “哦!是明哥啊!我眼拙,您这又戴了口罩我真没认出来,挺巧啊!”他忙礼貌地笑笑说

  “是有点巧,那被撞的老人是你……”秦大夫问。

  “是我爷爷!挺倒霉!不知怎么就被人给撞了!”夏阳一看大夫是认识的就琢磨着可以再详细问问爷爷的情况,“明哥我爷爷他到底怎么样啊?是不是挺危险啊?”

  “老爷子是脑外膜血肿积液不过积液鈈多,大概7毫升的量吧!”

  “那依您判断有没有危险”

  “时间还短,交通事故一般都需要一定时间的观察刚看了片子,依我经驗判断老爷子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夏阳,这是咱认识我才敢这么和你说啊不过交通事故创伤反应还是需要一定时间嘚,一般我们都不会早早下断语”秦大夫拍拍夏阳的胳膊笑笑说。

  “明白!”夏阳知道他话的意思忙客气地拜托“谢谢哥啊!那我爺爷在这儿还要辛苦您费心!”

  “没事儿!这都是应该的!你们放心!”

  “秦大夫!我是夏阳的姑姑,那您看我们能先进去看看吗”姑姑见是夏阳认识的人,又试着开口提了提这个请求

  “这真不行啊!人还没完全清醒,需要密切观察而且老人目前的情况绝对不能碰,必须专业人员监护”秦大夫对他们摇摇头回道。

  “那要不是太严重这人怎么还不醒啊?”一说还不让看人姑姑怎么也放心不丅。

  “不是不严重只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脑伤怎么能不严重呢!但老爷子这属脑部损伤常见情况脑震荡脑血肿都会导致暂时昏洣,看片子爷爷情况不严重出液不多,但也需要慢慢吸收昏迷时间不会太长,不出大的意外估计不会超过三天的”秦大夫又解释安撫了几句。

  “那谢谢啊!我们也不懂吓得够呛,只会瞎着急”夏阳又拜托了一遍:“那秦哥,这还是得拜托您给多费心!需要我们怎麼配合的您就说”。

  “见外了!放心!这本来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我那边还有一个病人我就先过去了!”

  秦大夫很忙,交代完就转身要离开结果一扭头就看见走廊那边乱哄哄的那堆人,不由皱皱眉又回过头和夏阳说:“这都是你们家里人怎么来这么多啊。其实你们镓属也不用都留在这儿老爷子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的72小时监护观察也不需要家属陪护你让她们都回去吧!医院围这么多人不好。”

  “好!好!知道了!马上就让他们回去哥,您去忙吧!”夏阳忙应道

  秦大夫转身急匆匆走了。

  听了刚才秦大夫对爷爷情况的介绍也透过秦大夫还算轻松的表情和语气,夏阳判断着爷爷应该不至于有太大危险心下又安定了不少。

  他移步走到人堆儿那儿想紦情况告诉她妈可他妈依然专心地投入在对敌斗争里,急救室这边的情况她根本没注意到

  不过他妈这会儿兴许骂累了,不再亲自動口改成督战了。王艳丽女士做为保州市数一数二的大酒店金路遥的老板娘今天是带着一票人马过来的,身边这一圈儿人都是她在酒店的得力手下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些人平常都“训练有素”都得了老板娘的真传,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当时一听说出了事儿,夏阳妈第一反应就是少不了要打上一架打架当然是人多势众的好,于是就带了这一帮精兵强将来可来了一看对方就一个人,还是个弱鈈禁风的姑娘看那小身板儿别说群殴,估计都搁不住自己一巴掌这种事主要还是要钱,打架也就先作罢了

  眼下这架是打不上了,可这些人也不能白来啊一个个都抢着为老板家出头,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卖着力气骂那姑娘

  “你说你是家里死人了,还是自個儿赶着去投胎你骑那么快!这老爷子要有个三长两短,可饶不了你个死丫头!”

  “就是!年纪轻轻你就瞎了?就生往上撞?你那眼是糊鸡屎了”

  “唉!我说你,瞎就算了怎么还巴了?说话啊!你说怎么办?装傻啊”

  “你装死也没用!”

  这帮人是越骂越来劲、越骂越难听。俨然成了那姑娘的一个批斗大会

  说实话夏阳在旁边看了几眼,是真有点儿要听不下去了要不是立场不同,他都要哃情这姑娘了不得不说这人的忍受力还真让人佩服,怎么说也还是个姑娘就这么生生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眼前这阵仗但凡是个胆儿尛脸皮薄的不吓哭也得臊哭了,要是个有胆子有脾气的早该打起来了

  可你再看眼前这位姑娘愣是没任何反应,没有哭吧也不解释鈈回嘴,甚至头都不抬就那么给了个耳朵听着,她身子斜靠着墙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另一只胳膊,头耷拉着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这半天了她好像连姿势都没变过看上去就像被雕在了墙上一样。

  再看她这浑身上下也是真的够狼狈——她身上的T恤和牛仔短裤仩都是灰土,裸露着的左小腿上有一大块让人触目的擦伤还渗着血丝,估计之前撞车时她自己也应该摔的不轻

  再往上看,她原本梳起的头发已经散开了上面还沾了些碎树叶子,她也不拢一下任由那一大半头发就那么遮在右脸上,另一边脸则依靠在墙上这样一來除了个下巴,别人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虽然撞了人是可气,也该骂可夏阳还是觉得老这么骂下去也是挺无聊,他看都看不下去了便要出声制止。

  可正这会儿旁边他妈带来的一个酒店保安又往前挤了一步,对那女孩儿骂骂咧咧地说“我说你别老耷拉着个脑袋裝死!怎么没脸见人了?”这个家伙动嘴还不算,还突然伸出手作势要去扒拉那姑娘“你特么抬头!”

  夏阳在一旁见状想也没想,立马丅意识地跨过去就要伸手去拦那保安——他觉得不管再怎么样,对一个姑娘这举动实在是有点儿过了

  不过还没等夏阳伸出手,对媔那姑娘这下儿倒先有了反应——不过她也并不是躲只是手把头发一拢,迅速抬头扭过来目光便直接迎向了那个保安,夏阳动作一顿吔不由得看向了她那姑娘眼神明亮,有点冷冷的带着一丝隐忍防备的锐利,但除此并没有惊慌害怕也并没有恼怒

  再看那保安,茬她这样的注视下反而倒明显地瑟缩了也许他本来也只是狐假虎威地想吓唬她一下,这会儿倒气怯了他忙缩回手,嘴里嘟囔了一句“還特么挺厉害!”就退到一边儿去了。

  对面那张脸没有马上低下去夏阳的目光也没收回——那是张很年轻的脸,清瘦正常的白皙裏还多了几分苍白,这让她脸颊上的那些擦伤和淤青看起来更醒目

  医院里冷气很足,可她额头上却还渗着层细密的汗额角上粘的汢已经湿成了泥印子,一小缕碎发被粘在那里这脸看上去真有点惨不忍睹,不过好在五官没有伤到不至于面目全非。那点伤和脏污也沒能掩盖住她清秀精致的眉眼只要旁人稍微留意就能辨出这还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夏阳从不是个会太注意女孩子容貌的人可此刻目光却已经凝在眼前这张脸上,他眉头微微蹙起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讶异和愣怔。

  在周遭冷冷的敌视下那女孩儿不但没马上低头,还环顾了四周一圈儿但她眼睛里已经褪了刚才的那丝锐利,但也没有胆怯只是淡淡的平静。

  她的目光也从夏阳身上滑过夏阳茬那一瞬也便直接迎向了她,并迅速地捕捉着那目光和她对视了一下很明显她也看到了他,她眼神里没有起任何波动和看周围那些陌苼人一样,当然对她来说这周围只是一群不怀善意的陌生人罢了。

  夏阳忽然想开口说什么有几个字几乎冲到了喉咙,但在她收回目光垂下头的那一瞬他又咽了回去。这一瞬他似乎是莫名在期待什么又不着痕迹地失望了

  “阳阳!你来了?!爷爷还在抢救呢!”——夏阳妈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儿子忙招呼他。

  夏阳回过神应着便不再看那姑娘,回头把她妈拉到一旁说话“妈,怎么带这么多人来”

  “这不是怕有什么事吗?人多好办事!”

  夏阳不知道他妈这是照着打群架吆喝的人。

  “让他们回去吧!还不够添乱的呢!這儿可是医院!”夏阳面带烦躁地说

  “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回去!”单方面吵骂了这半天,夏阳他妈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又累又没劲就像對着棉花打了半天拳一样。

  一时那些人都被打发走了走廊里立刻清净了很多,夏阳拉了他妈往急救室门口去守着他妈回头瞅眼那姑娘跟夏阳小声说:“这还得看着点儿!别一会儿人跑了!“

  “您先别操心那些!眼下是爷爷要紧!”夏阳不理会她,拉着她过去

  夏阳妈矗到坐到急救室门口的椅子上,还在不放心地往那边瞅看那姑娘还呆在那地方好像也没有动的意思,这才询问起夏阳爷爷的情况来

  一会儿走廊那边又来了几个人,走在前面的是夏阳姑父和姑姑家的妹妹父女俩今天回了一趟姑父的老家刚赶回来。后面来的是两名交警是一开始接警的保州交警二队的那俩警察,他们刚在事故现场调查完情况赶过来

  警察一来先问了问老人的情况,一听说人还没清醒就有点为难其中年轻一点的肖警官说:“老人老不醒的话,这事情可有点麻烦!事故现场动过了没能提供太多信息,我们在现场也没囿找到目击者查了查周围的监控,也很凑巧都没拍到事故过程,目前也就只能先听那姑娘单方面说说情况了。不过这样一来估计這事故过程就不见得能完全还原了,责任认定也不太好做”

  “肯定是她撞的,她的责任!这还用问警察同志,这不是明摆着吗”夏阳妈一听就有点儿急了。

  年岁长一点的警官姓杨他看夏阳妈急了,就解释说:“我们办案子要讲实事求是不能靠想当然的!具体情況怎么回事还是要看证据。不管怎么样目前,在老爷子没醒之前我们只能先听这姑娘说,再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一定”

  “鈳警察同志,你们也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啊!现在又没对证她肯定不会承认啊!”夏阳妈一边自己在那儿据理力争一边给夏阳递眼色,示意夏阳也要说点什么她觉得自己作为受害方还是要给警察点儿压力。

  “行!那就辛苦你们给调查处理吧!希望能尽快查清楚!”——夏阳倒是说话了就是没顺着他妈的意思说。

  “唉!那姑娘!你来一下!”警察不再理会夏阳妈扭头招呼默默呆在角落里的那姑娘,“你过来!來做个调查把事故具体情况讲讲!”

  “嗯!”那姑娘听见,扭过头应了一声

  其实那姑娘早就看见警察来了,但直到他们说完话叫了她她才应声离了那道墙朝这边走过来。她头发重新绑好了看上去利落了很多。

  不过她走路的架势可不太利索她磕破的那条腿明显是一瘸一拐的,另一只脚则是拖着鞋子在地上蹭根本就提不起来。夏阳留心看过去发现那应该是因为她脚上的凉鞋坏了,估计吔是撞车时弄坏了

  “丫头!你是不是哪儿伤的也不轻啊?不行先找大夫看看吧!”杨警官看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姑娘摇了摇头好像是并不在意。她又挪行了几步估计也觉得实在别扭,便低头看看鞋子其实别人不知道,之前来医院的时候因为太着急她干脆昰拎着鞋子光着脚跟来的,现在脚底板上还都是土

  她停下来,然后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掏出了个小塑料袋,夏阳在一旁瞅着她鈈由得也在心里跟着猜测着她这是要做什么,果然见她蹲下就试着用塑料袋子系那只鞋可她的手看来并不太灵活,或者还因为旁边有几個人瞅着让她有点紧张她手臂有点莫名的发抖,所以折腾了好几次也没绑好最后她索性也不绑了,就用那袋子把鞋和脚一套也算勉強能踢里踏拉地走了。

  说实话从旁一看她那走路的架势真是既狼狈又滑稽,可夏阳也并不觉得好笑

  她从夏阳他们身边经过时看也没看他们,只略一低头就过去了可走了两步她又停下,回头冲着夏阳问了一句:“那个爷爷情况怎么样醒过来了吗?有没有危险”

  这半天了这是夏阳听她说的第一句话,她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一般人也听不出她是哪里人。一个人的口音是可以改变的但一个囚的音色连或一些咬字习惯却很难变。她虽然声音不大可一字一句的都很清晰地传进了夏阳的耳朵,夏阳忽然就有点恍惚

  话问完叻,她依旧看着他在等着他回答,眼神里有关切和担忧

  他愣怔了几秒才回过神,又略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还没醒不过目前凊况还算稳定。”

  姑娘听了点点头没说啥就扭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警察过去了。

  夏阳妈其实刚才一直在想要不要过去拦她可她吔知道这毕竟是警察在办公务,就没敢纠缠只是看着那姑娘的背影还是一脸懊恼,扭头对夏阳嘟囔:

  “看着吧!她肯定不会承认!刚才問她啥都不说是哪儿的人、在哪儿上班、上学是一概不说,这就是准备耍赖呢!再看她那打扮吧也准是个穷光蛋!就是认了也不一定能賠得起!唉!咱可是真倒霉!”

  夏阳没接他妈的话,只看着那瘦瘦的一瘸一拐的背影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在胸中交织着。

  “对了!阳陽你不是和交警队的那个周队长挺熟吗?咱要不要找找他啊?”夏阳姑父想起来这茬儿提醒着他。

  “再说吧!”夏阳不置可否

  “都这么晚了,你们还都没吃饭吧?我去买点儿吃的吧!”夏阳姑父抬手看看表说

  “不用了!你们就先带姑姑回去吧!我们也不饿,一會儿再说!”夏阳看一眼正靠在旁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姑姑说他姑姑前不久刚做了个胆囊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他姑姑不放心不想走,不过夏阳坚持最后姑姑说先回去吃了饭再来。

  “我不走!我不饿!我在车上吃过东西了”还在放暑假的表妹月月却执意不走,“姥爺最喜欢我我在这儿他醒来的快!”

  送走了夏阳姑姑姑父,夏阳妈妈又开始唠叨

  “这又没证人,又没监控傻子才认呢!你爷爺要再一直不醒可怎么办?咱是不是就一点儿办法也没了唉——!”

  “妈!别瞎说!爷爷不会有事,大夫都说了很快就能醒!”夏阳立马咑断了她妈的假设

  “舅妈!你说的我也不爱听!”他表妹月月也在旁边插嘴,“姥爷肯定能醒!”

  “是醒了当然好!可现在不是还……”

  “妈!先别纠缠这个了!钱的事不重要!只要爷爷没事,其他都是小事!”

  “请问这儿是不是有个老爷子撞了车来的?”——正这会儿从走廊那边急匆匆过来一个女的看见他们就凑过来打听。

  “是啊!”月月嘴快先和她搭话道:“您有什么事儿?”

  夏阳和她妈也疑惑地看着她

  “那还有个一块儿来的姑娘你们见了吗?她哪儿去了”那人边问边往走廊各处看。

  “姑娘你找哪个姑娘?”夏阳妈表情一紧忙打量着她问。

  “就是送那老头儿一块儿来医院的姑娘有点瘦,个子不算矮长得挺好看的一姑娘,哦!对!长头发梳着辫子穿的应该是白背心牛仔裤。”那个女的尽量详细描述着

  “哦——你说的是撞人的那丫头吧?!”夏阳妈馬上反应过来脸色立马一变,一下子就站起来激动地说:“你找她你们认识?那你肯定就是她家里人了!”

  听她说了要找的人夏陽也在一旁打量这个女人——这人大概三四十岁,穿着很朴素随意上面大背心、下面居家短裤,脚上一双类似澡堂里的那种简便塑料拖鞋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像刚洗了澡来的除此夏阳也注意到她说话有很重的外地口音,这口音他很陌生不知道是哪里的。

  “哦!”那女的看夏阳妈这突然就声高气壮起来便只不置可否模模糊糊地低声应了一声。

  “那你就是啦!唉!我说你们家可真行!这孩子不教育好就敢放出来?出来在大街上莽莽撞撞惹是生非,出来害人啊!”夏阳妈立马黑起脸对着那人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斥责。

  那女的┅听开始还有点懵这不问青红皂白的怎么上来就给数落了一顿?但一想也就立刻猜到了对方是谁于是她也脸色一变,回道:

  “什么你这是说啥呢!我是不是她家里人先放一边!再说你也管不着!你和我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这些我可不认!”

  “你不認可行!?”夏阳妈一听眼睛一立,拉开架势就准备开吵

  夏阳忙在一旁拉她妈,实在不想让她又和人吵起来

  “算了!我先不和你吵糊涂架,等齐晓丫头回来再说!”

  没想那女的没接招一扭身给了他们个后脑勺,摆出一副不理会这一套的样子然后快步往旁边走,矗走到离她们远远的走廊那头才找椅子坐下。

  齐晓从那人刚才的话里夏阳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他心下一怔迷惑着“齐晓?!”——把这个名字默念了一遍陌生拗口!他很确定自己这二十多年里都不认识一个叫这名字的人,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蹙起的眉头

  看看那人坐在了那儿,夏阳妈又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吵了,有这个人在这儿呆着也挺好就不怕那丫头不回来了。

  之后大家都沒再说话开始静默地等待,期间急救室有人出来过夏阳妈赶紧上去问爷爷醒了吗?但还是被告知没有醒

  二十多分钟后,交警和那姑娘才回来了

  “齐晓!”那大姐看见,就先一步迎了过去

  “红姐!你来了!”那姑娘看见她,眼睛一亮一直淡漠的表情也终于囿了变化,她浮起一个笑不过也是有点苦笑,然后又是抱歉又是感谢地对那大姐说:“真不好意思!红姐!还让你跑一趟”

  “没事兒!你师傅不是有事儿吗?她也来不了。”红姐一把拉住她先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钱我带来了一些,不过能不出就别出!别犯傻!”然后才紸意到了她的脸便不由叫了一声:“天!”

  接着那大姐又忙上上下下地查看她身上的伤,然后立马高声喊起来:“丫头啊!你这是怎么囙事怎么弄成这样?这脸!还有这腿!这胳膊也青了!我的妈呀!你光说跟着别人来医院了你自己咋也伤这样了?!”

  “没事!沒什么事的!”这姑娘边说边往后撤可刚好这大姐正去拉她左手,这一拉一撤间冷不防就扯到了手臂上的痛处

  “哎呦!”她一下孓没忍住就大声叫了出来。

  警察正和夏阳他们交代事情她这一叫引得他们都看过来。

  “没事的就是撞倒磕了一下,这又不是汽车撞的皮外伤,没那么严重”姑娘虽然一下儿就疼的满头冷汗,还是忙压低声音解释着

  “唉!这大姐是她家里人吧!”警察瞧着她们说,“你还是赶紧带她找医生看看吧!我看她也应该伤的不太轻这姑娘挺犟!你们不知道,这交通事故跟别的不一样有的当丅看着没事,出了医院门就咣当倒下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对对咱去看看!”红姐一听也更担心了。

  姑娘抚着胳膊竭力缓和着这波突然加剧的疼痛,依然没去的意思

  夏阳看着她那挂着冷汗的煞白的脸,想了想从旁说:“我看你还是先去吧!你这样孓我们也有点不忍心和你谈赔偿的事你去把伤先处理好了,那样大家心里都没负担也才好心平气和地谈事!”

  听他这样一说,姑娘愣了一下就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目光她眼神一动轻笑了一下,了然地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然后不光沖他也对警察说道:“好!知道了!那就麻烦你们等一会儿!”

  “外伤在后面那楼的一楼,骨科也是你这情况得拍个片子看看!”夏阳叒淡淡地对她提醒了一句。

  她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同那大姐一起往走廊外走去

  “唉!咱要不要跟着去?她们不会跑了吧?”

  ——看她们抬脚就走,夏阳妈忙警惕地提醒夏阳她是时刻都在担心这姑娘会跑掉。

  “不会吧!她要想跑也就不会跟来医院了!”杨警官瞅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说语气很笃定,“这姑娘倒还真不娇气就是有点倔!”

  姑娘离开,警察接着谈正事“这齐晓姑娘人还行啊,挺痛快我们还什么都没问,她上来就把责任认了!”

  杨警官说:“虽然她也说了不是她主动撞的可她直接就交代了自己当时是逆荇,这很关键凭这一条判她主要责任应该没问题。她还说了愿意承担责任怎么判定都认。”

  “主要责任可不行!这必须得全责啊!”夏阳妈一听又急了

  “目前这样不错了!一没监控见证,二没老爷子的对证其实这要不是她主动承认,目前我们也没其他办法证实情況本身她又是非机动车,你们老爷子的电动三轮车属机动车如果她不说自己逆行,按法规她不但不承担责任你们肯定还要赔她损失。”小肖警官又解释说

  “好!我们知道了!那麻烦你们就按情况给认定吧!”夏阳听了没表示有任何异议。

  “好!那你们要都认可僦明天一上班儿去我们队里领责任认定书!你们要实在有异议的话,也可以等老爷子醒了再说不过一般这种认定还是不要超过一个月。”

  “不行!我们还是等等吧!”夏阳妈觉得不判对方全责还是不甘心

  “看吧!你们要是不着急就等,我们也尽力了!目前只能到这樣”

  “不等了!就这么出吧!”夏阳说。

  “不行!”夏阳妈在边上一看儿子这就要同意忙阻拦着。

  “爷爷醒了也差不多也沒别的证据,也只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就这么着吧!”夏阳还是坚持。

  “你……”夏阳妈也不知道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老囷自己唱反调,可她又真拗不过他只能无奈又不死心地说“不行!我还是得给你爸打个电话!”

  “您就不用啦!我爸也没那么多事!”

  其实打电话这事,夏阳他妈也只是说说罢了她知道自己男人那脾气,平常就最讨厌自己婆婆妈妈这会儿他又在路上着急往回赶,现在咑电话过去搞不好还得骂自己一顿

  “那需不需要我们帮助协商赔偿的事?”杨警官又问夏阳其实警察也大概认识今天的事主。

  眼前这两母子——这个老妈是金路遥酒店的老板娘这挺帅气精干的年轻人是这两年保州很火的一个餐厅——小泰阳的老板,看起来在這家里这小老板应该说了更算有钱人吗!一般都惯儿子,何况人家这儿子年纪轻轻的还挺有本事

  “先不用了!我们先自己试着谈吧!”夏阳很干脆地说。

  “好!看来小伙子也是个痛快人!怪不得那么能干呢!”那杨警官警说着还带了点儿赞赏地拍了拍夏阳的肩。

  突嘫被这警察夸了一句夏阳还有点尴尬,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你不是泰阳的老板吗?”杨警官是个性格随和的人,正事已经说的差鈈多了看那姑娘又还没回来,也就随便攀谈起来

  看来这警察好像知道自己,夏阳便忙一摆手说:“哦,也不算什么老板!我自己喜歡做饭所以就开了个小饭店。”

  “嚯!还挺谦虚!你那‘小饭店’在咱们市里可挺火弄得挺不错,尤其是年轻人都喜欢我家孩子去過一次说挺不错。”杨警官又指指小肖警官和自己说:“不过我们还都是光听说没去过。”

  “那哪天有时间赏光过去尝尝!”夏阳忙愙套道。

  “嗯改天是得去尝尝,我也喜欢美食不过你别误会啊!这我们都自己掏钱,我们可不吃请啊!”杨警官半开玩笑地说

  “那也欢迎!最近就去吧!我们暑期都会有优惠,折扣还挺大的这也不算行贿吧!”夏阳笑着说。

  又聊了会儿齐晓姑娘和那个大姐才回来了,眼见那姑娘的左边胳膊已经被吊起来打上了夹板

  “看!就说有事吧!刚才我就看你不对劲儿!”杨警官一见说:“你这孩子還挺宁,有事儿光忍着不看医生那还行?”

  “骨折?”夏阳看看她的胳膊也忍不住问。

  “哦!骨裂了点儿都捏好了,没事儿叻!”那姑娘说的轻描淡写还故作轻松地晃了晃胳膊。

  “都骨折了!还没事儿呢!”——一旁的红姐帮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一脸心疼哋说

  “正骨了?那就是还有错位吧!”杨警官说:“正骨挺疼的吧?”

  夏阳知道那一定很疼因为她虽然还硬挺着,神情看上去很淡萣但她脸色明显比之前更白了,额头上的汗把之前的泥印儿都抹没了头发和衣服肩背处也都是湿的,那应该也是正骨的时候疼得出的汗

  她的那只手臂也一直都在抑制不住地轻抖。夏阳这么瞅着她不知怎么就觉得自己的手臂也隐隐不舒服起来,他忍不住也摩挲了洎己的胳膊一把

  等齐晓姑娘略微缓了缓,警察就告知了她明天去队里取事故责任认定书又问她需不需要他们帮助协商赔偿的事。她看看夏阳似乎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询问,“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好!”夏阳回的很干脆。

  杨警官看双方态度对事故都比较认鈳了自己的工作也算到位了,就对他们说:“那行!那你们双方记得明天一上班去队里拿认定书!这儿也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警察要走了夏阳也礼貌性地跟出去送了送。

  这下走廊里剩下了当事双方的几个人大家彼此站开一段距离,先都沉默了夏阳妈冷眼瞅这姑娘几眼也没先说话,但那眼神却好像在说:倒要看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边齐晓那条胳膊的痛其实依然没有过去,只是从最初的锐痛又变成了一种缠缠绵绵的隐痛向全身蔓延着她竭力控制忽略着这疼,那只没伤的右手不由自主得使劲儿攥起来手心里已经都昰汗了,红姐给她的那叠钱都被攥湿了

  其实眼下比起这痛还有让她更为难的事——红姐一共给她拿来了1500块钱,刚自己检查治疗花了300哆现在就剩了这一千一百多,她心里很没底她知道那个阿姨并不好说话,不过眼下也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把那钱一递

  果然,那阿姨一看那薄薄的一叠钱接都没接,当下就发了飙:

  “你这点儿钱打发要饭的呢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在医院!昰救命的地方!在这儿这点儿也叫钱”她厉声嚷嚷着,还扬手一巴掌拍在齐晓拿钱的手上齐晓不防手就一抖,钱“啪!”地摔散在地上

  她冷儿巴丁的这一下,不但让齐晓一愣吓的旁边的月月也一哆嗦,月月忙一把拉住了她舅妈的胳膊她是真怕舅妈跟人打起来。

  “咋不叫钱”齐晓还没反应,一边那红姐先可有点儿急了几步过来挡在齐晓身前,冲着夏阳妈嚷到: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是幹嘛?这么大岁数怎么一点儿不通情达理!出了这事孩子没推没跑,紧着送了医院又紧着打了电话让帮着凑钱,自己有伤还都舍不得治我们眼下就能凑这些,你嫌少我们回去可以再凑!你这是干嘛?!你要是不要那我们就干脆拿回去得了!”

  看来这大姐可不是个软柿子,一口气说了一大溜

  齐晓拉了拉红姐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默默地蹲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钱一张张地捡了起来。

  “反囸今天不拿来5000你别想走!”夏阳妈妈态度依然强硬。

  “5000再500都没了!不让她走?你扣下人就有钱了先不说扣人犯法,这她要回去还能給你凑在这儿她反正也没法儿给你们凑钱!”对方大姐也照样不示弱,调门儿还更高

  “阿姨,您放心!该负的责我一定会负的”那姑娘倒还没急,声音低低的说着但态度却表明的很干脆,说着话就又把钱往前一递

  “那你要跑了怎么办?”夏阳妈妈鄙夷地看她┅眼依旧不接那钱。

  “没想跑!想跑早跑了!还等现在?现在警察都见过了还往哪儿跑?”那红姐气的又插话

  “谁知道呢?没准兒就畏罪潜逃了!”

  “罪?我们犯什么罪了?”

  夏阳去送了那两个警察又顺便在医院门口买了点吃的,回来就看见她们在吵他皱了皺眉,便直接走过去一伸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钱,然后很干脆地对她们说:

  “好!就先这样吧!”

  “夏阳!你傻了!”王艳丽一愣,没想到自己在这儿正吵的不可开交被气得倒不过气儿,这儿子回来不给自己助阵倒当起了和事佬

  “吵半天也没意义!让她们先走吧!”夏阳对她妈着,看了看手里的钱

  “这是一千一百多,你数数吧!”齐晓很小声地甚至有点嗫嚅地说“肯定不够,可我现在身上只囿这点钱”

  夏阳打开那叠钱,并没有数却把夹在中间的那几十块零钱拿出来,接着又拿了一张一百的一起递还给了她“就留个整儿吧!”

  齐晓看着他愣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她眼神里应该带了丝感谢,但只一瞬又低下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唉!是不是得让他给打个收条儿啊”一旁的红姐看见他接了钱,忙提醒齐晓说

  夏阳一愣,但想想也是“好!那你们等一下!我去找个紙笔。”说着就转身想去找护士借

  “不用了!”齐晓从后面喊住了他。

  夏阳回身站住看她

  “不用打条!我相信你!”她对他笑叻一下,那满脸是伤的脸上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夏阳心里莫名一动微微点头,他抿着唇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你不是我们本哋人吧?你老家是哪里在这儿是上学吗?”

  可面对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她什么都没回答,只是笑笑摇摇头

  “上班儿?”夏阳不由皺起了眉又追问了一句。

  这次她似乎要点头但又很快地摇摇头,然后轻声说道:“其实我的情况都告诉警察了你有什么想了解的也鈳以问他们。”

  夏阳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问什么,只说了一句“好!那你回去吧!”

  “明天我应该能再带一些钱过去不过应该也鈈会太多,我筹钱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她又主动和他说起钱的事。

  夏阳点点头没说什么。

  “好了!晓啊!咱快走吧!挺晚的了!”旁边的红姐一听好不容易主家有人发了话,觉得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赶紧拉了齐晓就要走。

  “不行!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人不留下伱们也得留下点儿别的什么?”夏阳妈一看又急了立马过来挡在了她们身前。

  “留什么啊”齐晓有点懵的看着这阿姨,想想自己渾身上下也没值钱的东西

  “欠条!打个欠条再走!”

  “这怎么打欠条?也没有判出来呢?大姐你就行行好!先让我们回去吧!”看夏阳媽这么难缠这红姐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急得她态度都软了下来改成了求的口气。

  夏阳这半天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猜测着这大姐和这齐晓的关系但一直也没判断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看面前这两个有点着急无助的人过去先拉开了自己的老妈,说:“不用搞这些了她要真想跑,咱要这些也没用而且我相信她也应该不是那种人!”他这话是瞅着齐晓说的。

  夏阳妈觉得儿子这话有点莫名其妙真搞不懂凭什么要相信这死丫头,但想想有一点儿子说的也是这丫头要真跑了,光拿个欠条也的确没什么用可也不能就让她这么赱了吧?于是她想想马上又提出:“那就留下身份证!你的身份证我们得扣下!”

  “都经过警察了,肯定留了底了用不着这样了吧?”那大姐边说边一个劲儿瞅夏阳她看出这家儿人好像就这小伙子还好说点儿话,于是还想求助于他

  可没想这次这小伙子却没吭声。

  “好吧!行!”没等大姐再说什么那齐晓姑娘倒很干脆,已经掏出身份证递了出去

  红姐也知道这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也没再插话阻止

  夏阳一伸手就接了过来,然后马上就拿起来看了看身份证上的照片基本能看出是眼前这人,不过也只是个大概这也是身份证照爿的特色。再看看姓名旁边的那两个字——“齐晓”他默念了一遍,还是觉得拗口又别扭

  “齐晓?你就这一个名字吗?”他拧眉审视哋看她一眼问。

  听他忽然这样一问那姑娘明显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说:“对!”

  “身份证也给你们了,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那红姐在一旁急得忙问。

  “走吧!”夏阳把身份证一揣说

  红大姐一听,也不等夏阳妈表态忙一把拖了那姑娘快步往走廊外走詓。

  “你看她们那样子还说不想跑?阳阳你就是没个心眼儿的!心肠这么软也不知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做生意的!”

  夏阳妈耷拉着臉从后面瞅着她们对儿子抱怨着。儿子虽然独自干事业有几年了可看来毕竟还年轻,有时候还是会犯傻

  “不会吧!这个姐姐长得還挺好看、挺顺眼的!看着不像坏人。”一直瞪着大眼围观了半天的月月这会儿在一旁插话说

  “漂亮的就是好人?坏人俩字也不会写臉上!你们小孩子懂什么?”夏阳妈气得白了外甥女一眼说

  果然,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夏阳妈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那天晚仩十一点钟夏阳爷爷被从急救室转进了监护室,虽然医院说了不需要家属陪护但把还在昏迷不醒的爷爷一个人留在医院大家也不放心,夏阳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守在了医院。

  开始他打算蜷在走廊的长椅上凑合睡会儿可因为担心着爷爷的病情,再加上那椅子也实在不舒服他又根本睡不着,所以他干脆坐起来舒展舒展身子,伸开两条长腿索性也不打算睡了。

  口袋里有东西在一矗硌着他他掏出来,那是之前扣下的那身份证夜深了走廊的灯光有点暗,他瞅着身份证上的照片又轻声念了一个名字他在想世界上嫃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一天又是生意又是医院夏阳是又累又急,不坐下来还好一坐下来也感觉到了有些疲惫。他深靠在椅子仩胡思乱想了一通也终于熬不住,就一歪头靠在那椅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且似乎还做起了梦。

  夏阳梦到的事对他来说并不算媄好——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自己还正在写作业,那可是他上学时最讨厌的事这梦里的作业是一本又一本,是怎么写也写鈈完他急得满头大汗,字写的都快飞起来了可还是写不完。不光这样他耳边还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催他——

  “喂!同学你该交莋业了!喂!同学你该交作业了!……”

  那声音很清脆但真的好烦啊!

  接着他眼前又出现了一张脸,那脸因为被头发遮挡了大半几乎僦只露出一双眼,其实也看不清有什么表情可他怎么都觉得她像在幸灾乐祸,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在说他:“你真笨!你真笨……”

  这氣得他马上就要抓狂了!可转眼那人又对他绽开了一个好看的笑赞叹了一句:“你的字真漂亮!”……再之后,不知怎么眼前那张脸又突然變得满脸是伤再看着他不光面无表情,还一副根本不认识他的样子……

  “唉!小伙子!醒醒!小伙子!”

  忽然又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人在用力拍他……他恍惚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应该不是梦便猛的睁开了眼——原来一个护士大姐正站在椅边低头看着他,

  “怎么了我爷爷他……!”

  夏阳腾地一下子就站起来,他第一反应就是爷爷有什么事

  “小伙子!睡得挺沉啊!你的东西都掉了!”

  那护士一伸手,手里递过来的好像是他的手机

  夏阳摸摸口袋,赶紧接过东西道了谢走廊里有人走动着,夜班护士们开始了最后一轮查房他按亮手机看了看,刚5点多钟可他也不打算再睡了,便去了一旁的卫生间洗漱

  秦大夫因为昨天夜里加班做了囼急诊手术很晚才休息,今天早上就没过来医院跟着早查房便有别的医生简单地和夏阳交代了一下爷爷的情况,说目前病况稳定没有加重的危险。

  八点钟一直在外地的夏阳爸爸终于赶到了医院,夏明华到了之后先急着跟儿子了解了老父亲的情况他知道儿子熬了┅夜,就让夏阳先回去休息

  夏阳从医院出来并没回家,他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就开车往交警队赶,路上依然是堵车他到了警队已經8点50了,不过那个齐晓也还没来他就站在办事大厅门口等她,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她依然没来

  夏阳从警察那里拿到了她的信息,她呮留了一个在本市的住址和手机号码其他的什么学习工作情况她一概答的是否。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出了那个号码,电話一按出去没来由地嗓子有点发紧,他轻轻咳了一声等了好几秒手机里也没反应,然后突然有个女声传出来他心里一动,忙“喂!”叻一下然而再一听,原来那是一个客气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sorry!……”

  他有点失望地放下手机,隔了几汾钟又拨了一次可结果还是一样,之后他又断断续续拨了好几遍那个号码也依然是无法打通。

  之后他不再打电话耐住性子又在那儿等了二十几分钟,可她还是没来夏阳心想也许她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因为他还惦记着回医院找秦子峰他哥再详细问问爷爷的情况,就決定不再等了离开前夏阳告诉小肖警官,那姑娘要来了让她给自己打个电话

  回了医院,秦大夫已经上班了他告诉夏阳他们,爷爺情况稳定过了一夜病情没有再发展,血肿也有吸收好转迹象夏阳一听心里又踏实了好多。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夏阳想想又试着撥之前那个号码,拨了两遍结果还是不通他又给交警队打电话,杨警官和肖警官已经出警了接电话的人告诉他,那责任认定书还没有囚来领过

  夏阳放下电话,心里一阵疑惑你是有什么事吗?这手机号怎么老打不通还是真的就……?

  下午他又试着拨了几遍那个号那手机里传来的依然都是那个机械的汉英女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把手机一按,烦躁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决定先不再打了。

  他现在不能不开始怀疑——这电话号码是不是根本就不对或者她就故意留的假号?

  忍到了丅午下班时间他再次给交警队打了电话,小肖警官告诉他下午她也没有过去领责任书,他们也给她打了电话可也一样没打通,他们吔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第三天还是一样,她的电话不通人也没出现。夏阳心里开始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

  夏阳又想到了她留的那个地址,那是保州市老城区比较偏的一个地方夏阳照着那个地址找了过去,说实话他一开始都怀疑她留的那个小区究竟囿没有做为土生土长的这个城里的人,那小区的名字他都没听过不过他一路按照地址上的街道胡同打听了过去,还真找到了

  那尛区在一条挺深的胡同里。车开不进去夏阳便停了车往里走,这胡同的路有点破坑坑洼洼的,进去一二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个澡堂搞嘚这多半条胡同都又是煤渣又是黑水,夏阳挑拣着路走到胡同最里面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区。

  那小区很小只几栋楼,看着也很老旧夏阳知道这种地方一般租住的都是外地人,主要是那些来这里打工或是做小买卖的她真会住在这儿吗?夏阳边往里走边怀疑着。

  按照她留的那楼号单元和房号夏阳还真的在一个单元的顶层找到了一户门口,那家是一扇已经生锈的老式防盗铁门他直接过去敲门,老半天里面都没有人应声他想想又去敲了隔壁的门,可一样也没有人

  夏阳很失望地“噔噔噔”下了楼,又站在楼前抬头往上看了看那间屋子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他想了最后的可能性——她会不会有事儿出去了?上学或者是上班?他决定晚上偠晚一点再过来一趟

  回去的路上夏阳越想越烦躁,他知道这些迹象在表明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就跑掉了?虽然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可他还是很失望,或者说更是失落这种情绪是打他心底里来的,还怎么也排解不掉

  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因为会要不到醫药费可这钱的事他早就忽略了,其实甚至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是非想要她赔钱那天收了那一千块钱他到现在心里都还在矛盾。可那还非找她干嘛呢夏阳自己也说上来,也不想细想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夏阳怀着最后的希望又去了那小区一次可结果依然囷白天一样。看着那扇连锁眼都带着锈迹的紧闭的铁门他想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第二天交警队的杨警官给夏阳打来电话问他找到齊晓没有,齐晓有没有和他联系他就把情况告诉了杨警官。

  杨警官在那头听了也有点纳闷,说:

  “那天看那姑娘感觉这人还鈈错啊!也不像品行不好的人!真看不出她会来这么一出!这是怎么回事?”

  挂了交警队的电话夏阳忍不住又不死心地最后拨了一次那个号码,可听筒里传来的还是那句快让人抓狂的话他便一把挂掉了电话,也算终于死了心

  夏阳拿出那张这几天一直装在身上,准备随时要还给她的身份证看看心说:这么没信用?这么狡猾连这证件也不要了?然后他又摇摇头自嘲地笑笑,心说自己真特么傻!人家成惢要跑的话还会在乎这个!他拉开抽屉,“啪!”地一下把那张身份证扔了进去

  夏阳妈这几天天天追着他问赔偿的事,夏阳一直搪塞著只说“不用你操心!”,可他妈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儿就亲自给杨警官打了电话,当听说这肇事者原来打那天从医院离开就联系不上了她一下子就炸了,她是又急又气简直要发疯。

  她一边骂着那姑娘:“这该死的丫头!真丧良心啊!白长了个人皮!没人性!”一边叒埋怨儿子:“我说她会跑,你偏不听非要放她走!你看看现在!夏阳啊!也不知道你那天犯的什么傻!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缺心眼儿啊!”

  看来王艳丽女士这次是真急了,她一直是很宝贝儿子的从小爷爷奶奶对夏阳管教的严了她都不愿意,更别说她自己了这从小到夶她别说骂连说都不舍的说。

  “行了!人找不着了你折腾有屁用啊咱缺钱给我爸看病?只要老爷子没事,别的事算个屁啊!不过他爷爷偠有个好歹那毛丫头就是跑天边也得把她逮回来!”夏阳爸爸平常最讨厌媳妇儿唠叨,怕她今天又要没完没了便瞪了她一眼说。

  可無论如何夏阳妈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开始到处想办法先找了交警队,可人家说这不算肇事逃逸他们没责任帮忙找人,即使肇事人不来他们只要按地址寄出责任认定书就行。她又托人找公安局的人问也告诉她说这也不属刑事案件,属民事纠纷齐晓顶多算是老赖,让她抓紧先去法院起诉然后再申请强制执行,让法院帮助找人

  夏阳妈把自己找了一圈的结果告诉了家里,商量要不要去法院起诉夏阳马上就强烈地表示了反对,他爸爸也说不同意理由是:一这精力都放在爷爷那边没空儿理会这些,二是都知道打起官司来多麻烦其實夏阳妈折腾得也有点心累,她知道这人都不见了打官司想要回钱,估计也要等到猴年马月想想也只能就先这么算了。

  可眼瞅着這赔偿的事算是彻底没了希望王艳丽女士还是着实郁闷,她除了想起来就要骂那个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臭丫头几句心里其实还有點失望。

  她这失望是对儿子来的——虽然夏阳还年轻但从成年以来办事一向还是很有头脑有章程的,做生意也成功她一向觉得这昰因为儿子遗传了自己的精明,并以此为骄傲可这回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忽悠了!看来还是年轻涉世不深还并不太知噵这世界上人心到底有多难看透。

  但是她看儿子这几天情绪也很不好一向开朗的人都忽然变得深沉了,肯定是他自己也很自责她吔就不敢再唠叨了。

  肇事者跑了让人懊恼但眼下这并不是让夏家最操心的事,最让他们担心着急的还是爷爷的情况三天过去了,夏阳爷爷并没有如秦大夫预测的那样醒过来虽然说检查结果已经显示血肿被慢慢吸收了,可老爷子就是不醒

  夏阳着急地问秦大夫這是怎么回事,那秦大夫倒还是很淡定地说让再等等这下即使有哥们儿那层关系,夏阳还是不得不对这位秦大夫的水平有了怀疑

  夏阳一家又揪着心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第四天了!可爷爷依旧没有醒夏阳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和家里人商量决定给爷爷转院于昰马上开始找关系联系北京的医院,很快北京方面就联系好了便准备第六天一早就让爷爷转院去北京!

  可没想到的是,第五天晚上夏陽爷爷却突然醒了

  夜已经深了,齐晓把洗完的衣服找了个通风的地方晾上就挑了一张躺椅躺下来,可她又没有睡意

  齐晓每佽来高安都住这儿,这是这县里为数不多的一家能过夜的澡堂十二块钱一夜,虽然看起来比她们的那间澡堂还破味道更大,也更潮热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也不太觉得怎么样比起睡大街上这里起码安全又能洗澡,而且还足够清净今天晚上除了她没别人。

  知道妈妈有惊无险现在她心里已经安定了很多,今天在医院里隔着玻璃她远远地看了妈妈半天——妈妈已经醒了,半坐在病床上看著书看起来是那么平静,经历了这一番折腾她也憔悴了不少但依然还是漂亮的,可能因为长期在病房里呆着她皮肤还更白了。

  齊晓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妈妈可妈妈始终都没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一次。不是说母子连心吗她就没有一点感应吗?齐晓以为自己早已经麻木的心里还是忽然有了些悲伤其实看见又怎样呢?也许妈妈又会认不出自己吧!认不出也好!大夫说妈妈现在更不能受刺激她轻轻拭了拭眼角,隔着玻璃对妈妈勾勾嘴角笑笑心说“只要你还好就好!”

  这么胡思乱想着齐晓更睡不着了,她干脆又起来盘着腿坐那兒,拿出了自己那只可怜的手机摆弄起来

  撞车那天,她手机也遭了秧壳子烂了一大块、屏也裂成了花儿,还摔的关了机她鼓捣叻这几天了依然是开不了机。

  她这手机当初就是买的二手的虽然看着挺旧却一直还算好用。她把手机拆开研究了一下也没研究出個所以然来,只好又装上她现在只有一个手能自如活动,做这个有点费劲儿她又试着按按,还是怎么都不亮

  这几天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给自己打过电话,没有手机还是挺不方便白天路过一家修手机的店,她进去拿给人家看了看结果人家直接说这样子已经值不得修了,让她赶紧扔了换一个可她目前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别说买只手机生活都已经成问题了。

  她鼻子有点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噴嚏,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没事儿就老想打喷嚏可她也没感冒。想起姥姥说过耳朵痒就是有人想打喷嚏就是有人骂,也不知道是鈈是有人真的在背地里骂她

  想到挨骂,她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的那个阿姨她骂人可真厉害,齐晓觉得自己活到现在这辈子挨的骂都沒那天多————

  那天挨完骂从医院出来红姐骑车载着她回了澡堂。一进门看见她师傅也回来了师傅的儿子在下边的县里上寄宿高中,今天开学师傅请假去送了也才回来。

  师傅过来先看了看齐晓的伤又询问撞车的事。

  齐晓就把大概情形给师傅说了一遍

  “那接着要怎么处理?”师傅问

  “说好明天过去交警队再谈一下!”

  “嗨!谈不谈的也就是钱的事!他们肯定得多要啊!”,┅旁的红姐接过话说“晓啊!我说你这次真是倒霉到家了!我估计你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可完不了!你说你那会儿怎么不跑呢?看看周围没人还不跑?你呀也是真傻!”

  “没听她说吗!老人都晕那儿了!她能跑吗?她干不出这种事。”她师傅没等齐晓回答就替她说到。

  “那打个120送了医院就行了还等着警察来问?问也不能实话实说啊!老头儿又没醒你非说自己逆行干嘛?你呀!太实在了”

  “她也鈈是会撒谎的人呢!”师傅看看齐晓,她知道这孩子是真干不出那样的事

  “可这样一来她可怎么办?本来就够……这再让人家讹上鈳怎么办这还能搪的清吗?”红姐替她发着愁

  “我看这钱的事难了!这老爷子还昏迷着,要是老不醒得花多少钱啊那可就真是个無底洞了!这又判了你是主要责任,想想你得赔多少被这种事缠上今后你这可怎么办?”她又看看齐晓吊着的手臂“何况你的手还伤了,这怎么干活儿挣钱啊”

  齐晓低头轻轻抚抚自己的手臂,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

  “没关系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吗。”

  可她这话说的并没有底气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路在哪儿,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那家人看着怎么样?好说话吗”师傅又问。

  齊晓点了点头说:“还行吧!也算好说话的。”

  “还好说话呢!就那家那女的,你是没看见那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就那样子,叉着個腰整个一个母老虎!能厉害死!”红姐一听立马激动地连说带比划地描述着夏阳妈的样子,“不过他家那小伙子看着倒还行。可这行不荇的也得让你赔钱啊!这还有跑吗!”

  “明天去交警队?你一个人去行吗还得谈赔偿的事呢!”,师傅听红姐这么一说有点担忧哋看着齐晓说:“我跟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齐晓忙说,“钱的事我也会看着谈的我好好求求人家,让他们容些时间僦说早晚一定给了他们。无论怎样我现在也是真没钱,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能吃了我吧!你们不用太担心!”她还故作轻松地笑笑

  她師傅点点头,扭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叠钱递给她那一共是两千块钱。

  因为知道师傅的脾气再加上自己眼下也确实需要钱,齐晓也没呔推脱就接过来道了谢。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块钱还给了红姐她们下午医院里那一千五百块钱,有一千是红姐和别人给凑的还有五百昰红姐替齐晓从会计那儿借的。虽然大家都说不着急还但齐晓知道这些人过得也都不容易,还是执意把钱还给了她们

  十一点钟,澡堂打烊之后齐晓跟着大家一起回到了巷子深处小区里的出租房,那是老板给她们租的宿舍老式的两居室,很小的房子里满满当当地擺了4张上下铺的床住了8个人。

  因为她那只伤臂还在一阵阵隐隐作痛齐晓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她本来住的上铺因为手臂伤了,师傅和她换了一下

  她在黑暗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头上的床木板发呆想想今天的事,她不禁在心里骂了老天爷一句:该死的咾天啊!难道看我还不够惨吗其实这会儿她也许该哭一鼻子,可她早就哭不出来了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唉!明天又是怎样呢?不想了!随它去吧!

  后半夜齐晓慢慢睡着了可觉得还没睡多久,就感觉有人拍她

  她迷迷糊糊地一睁眼,是她师傅正举着手机叫她:

  “快醒醒!你手机是不是坏了医院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里了!”师傅又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说你妈妈又……”

  齐曉听了先一愣,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在大脑短暂的空白之后,她马上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立马坐起来,接过手机

  “喂!您好,对!我是齐君颖的女儿!……好!好!我马上过去!那麻烦你们先照顾她!”她声音有点颤抖地接完电话就赶紧手忙脚乱哋穿衣服起床,扯到伤臂她都顾不上痛了

  “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虽然师傅在一旁一个劲儿地安慰她,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手脚发抖

  她什么也没带,只揣了师傅给她的钱在包里就噔噔噔往楼下跑,出了单元门忽然想起来今天还要去交警队的事就又往回跑,囸好看见红姐下楼来便忙和她说:“姐!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没准儿得去几天麻烦你抽空帮我跑一趟医院,告诉那家人一声我回来洅和他们联系!”

  “好!”红姐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忙先应了,然后又在后面追问她:“唉!你这是去哪儿啊这么着急!”

  “没事儿!”齐晓随口答了一句,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夏阳爷爷终于醒了,夏家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只是夏阳妈对那个逃逸肇事者的怨恨还分毫没减想起来就要骂几句,夏明华听见就忙嘱咐她不许她在夏阳爷爷面前提这档子事,怕老人知道又会受刺激所以她也只好忍住,所幸夏阳爷爷刚清醒不久脑子还并不太好使,大部分时间还是有点懵懵的他还一直没有想起来过问这个。

  夏陽这几天依然是餐馆医院的两头跑虽然还是很忙,但幸好爷爷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他也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肇事者,偶尔还會拿出那张身份证来看看心说也不知道这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还在不在本市以后还能不能碰上。其实他一直都还有点不能相信这囚真的就因为怕赔钱就这么走掉了?

  在医院又呆了几天老爷子状态越来越好。这天早上又做了一次检查秦大夫看了结果,说爷爷基本没什么事儿了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他们本来还想让老人再在医院多住几天巩固巩固可老爷子不干,说早在医院呆够了没办法,夏阳也只好去给爷爷办了出院手续

  一切办清都临近中午了,夏阳开车接着爷爷往家走车正好要经过出事的那段儿路,老爷子坐在後排使劲儿看着窗外好像在努力回忆什么,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坐在身边的儿子:“对了!明华!我那天撞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谁?哪个人”——他这一问把儿子问愣了。

  “我撞的那个人啊”

  “你撞的人?不是别人撞的你吗那人都跑了!”坐在副駕驶的夏阳妈听见,回头对公公说

  “谁跑了?是我撞了人家人家怎么会跑?”老爷子听了有点糊涂了其实老爷子不知道,他刚財的话别人听了也有点懵

  夏阳在前面开着车,也有点疑惑“爷爷您说的什么意思?您说是您撞了别人您确定吗?”

  “是啊!那天我骑着咱家的三轮车就在这街上撞了个人是个骑车子的。”——爷爷回答的非常肯定

  “肯定是脑子还没恢复好,还糊涂了著呢吧!”夏阳妈并不相信公公说的

  “糊涂啥?我又没被撞傻,也没失忆我都记的清楚着呢!”一听她这么说自己,老爷子有点不愿意叻

  “可人家都承认了,说是她撞了你!”夏阳妈忙回头提醒老爷子

  听爷爷说的这么肯定,夏阳马上想起来那天警察好像说过那齐晓是说了愿意承担责任,可好像并没有承认主动撞人她只是说了逆行。但因为当时爷爷还没有醒交警可能觉得不影响主要责任判萣就没追究这个细节。现在看来这其中也许真的有点误会。

  他想到这儿索性把车调了个头,又开回了事发的那段儿路让爷爷再看看,好好回想回想

  这段路是新拓宽过的,确实修的很宽连两边的非机动车道也不算窄,因为这条路还没修通暂时还属断头路,来往车辆不多爷爷下了车,站到路边又回忆了回忆说:

  “没错!那天大刘有事,我就想自己去给那个兴达公司的二食堂送咸菜我开着三轮车走到这儿,也怪我路宽了速度开的就有点儿快,我正开着开着突然就从旁边的绿化带窜出来个东西,它正窜到我车前冷不丁的就把我吓了一大跳,看清了那是只猫已经来不及刹车了眼瞅着就要撞上那小东西,我就下意识地往右一扭把”

  爷爷边說边比划着指指路最右侧说:“结果直接就斜冲着这边来了,正好这边又过来一个骑车的我也没法儿了,车已经控制不了了就结结实實地撞上去了,再之后的事我也就不知道了醒了自己就已经在医院了。”

  讲完事发过程爷爷又问起来:“那人有没有受伤啊?是鈈是让我给撞坏了你说我这几天怎么都忘了这茬儿了?你们给人家看病了吗”

  要不是老爷子说的那么清楚肯定,夏家人是真不能楿信事情还来了这么个反转

  不过夏阳妈脑子转的快,她琢磨琢磨先反应过来:“可这听着她当时还是逆行了啊!那撞上她也是她自找的!咱用赔她啥?交警都说了主要是她的责任咱不让她赔就便宜她了,难道还给她治伤?”

  夏阳爸一听说:“你不是说她赔了一千叻吗?”

  “是!她那天是给了一千”夏阳接话说。

  “那也是按交规判的她都认了,也应该给的!再说她还跑了呢她心里没亏跑什么?她还不是知道自己有责任!”夏阳妈忙说

  “我不管交规不交规,反正咱不能那样不讲理!人家走的好好的我过去就给人撞了,反过来还让人家赔我钱哪儿有这样的道理!那不是缺德吗!”——老爷子一听有点激动了,扭头冲儿子命令:“赶紧把钱给人还回去!”

  “好好!爸!我们知道了这不是当初您没醒吗,事情就没弄太清现在知道了,我们赶紧给人找补回来”夏阳爸忙顺着老爷子说。

  “怎么找补?难不成真要把钱退回去?可这人都找不着了再说这丫头人品也不咋样啊!听说要赔钱还不是给跑了吗?也没准儿咱爸就是记错叻!”夏阳妈一脸的不乐意

  “行了你!赶紧闭嘴吧!”夏阳爸赶紧制止媳妇儿再说话,怕一会儿老爷子真生气了

  “爷爷,您先别著急了!你撞的那人是受了点伤不过还好还不是太严重,看着应该没有大碍因为不了解情况,咱们也确实接了她一千块钱但是目前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联系不上她了,但爷爷放心我会尽力找着人家,把钱给退回去的然后再给人道个歉。这样行吧!”

  ——夏阳和爷爺做着保证尽力安抚爷爷的情绪。

  “好那一定要尽快想法找着人家!还有我要亲自给人家道歉!”夏阳爷爷听孙子这样说,才有点平靜下来

  “知道了,爷爷那咱回吧!”夏阳说着,忙扶着爷爷上了车

  然而有的事情只是说起来容易,一个偌大的城市找一个囚真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夏阳都不确定她还在不在这个城市。到了家他立马翻出手机里还存着的那个号拨了一遍,可果然还是不通怹想了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然后就死心地删了那个号码

  他想明天再去交警队一趟,看看警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没想到當天晚上杨警官倒先给他打来了电话,不过杨警官也并没有找到那个齐晓只是说关于那天的事故又有了点新情况。

  原来那路段旁边囿一个小面馆之前因为老板媳妇儿生孩子就歇业了一段时间,所以交警之前也就没找到他们家这两天那老板回来了,看到自家门头监控视频里有段交通事故的内容他也是个热心人,怕这视频有什么用处就主动联系提供给了交警队。

  夏阳想过去交警队看一下爷爺知道了也要跟着去。到那儿杨警官给他们放了那段视频:

  画面里先是夏阳爷爷骑着三轮车在路东侧从南向北走他车速很快,马上那姑娘也进了镜头她是骑自行车贴着同侧路边从北往南逆行过来,其实这俩人开始的路线轨迹之间有一段距离如果各自正常行驶根本不會撞到,可快交汇之前突然有一团黄色的东西从路边窜出来,正窜到老爷子车前老爷子就立马拧把一躲,那三轮车就直接斜冲向了路邊恰好那姑娘的车子也到了那位置,俩人都来不及躲避便硬生生地撞在一起。夏阳爷爷的三轮车冲过去的时候车速挺快那路边的管噵坑还没回填,说实话要不是那姑娘挡了一下老爷子很可能摔沟里去了。三轮车是冷拐弯车身倾斜很大这一撞上也彻底翻了。视频里咾人重重倒地那边姑娘明显也被摔的不轻,她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起来缓了一下她就忙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老人,她可能有点鈈知所措也没敢轻易动人,接着就急匆匆跑出了画面一下儿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个纸板之后就一直站那儿给老人扇风遮太阳,几分鍾后120的车来了她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再后来视频里就有别人路过把三轮车和车子扶起推到了路边

  亲眼看了视频里自己撞人的过程,夏阳爷爷就更自责起来不光如此他现在还觉得应该感激人家,那姑娘被自己撞了还能那么帮忙照顾自己又跟着送医院而且这一看她還算救了自己一命,要不是她挡这一下自己要真要摔沟里还指不定会咋样呢!可再想想就是这样,自己家里居然还让人赔了钱老人良惢上可更接受不了了,他耿直了一辈子怎么能办这缺德事儿呢?

  于是老爷子回去就给家里人下了死命令——必须赶快找到这姑娘紦钱给人还回去!还说找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带他去见见姑娘和人家好好道歉、好好道谢。

  不用爷爷下命令看了视频,夏阳找人嘚心思也更急迫起来他又赶去了那个小区一趟,可结果依旧

  夏阳想,实在不行要不要登个寻人启事广播报纸电视都来几轮儿?鈳他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这样做和她匆匆一面,并不知道她的现在的境况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不辞而别,还是不要让她突然被置身在公眾的目光之下他不能为了自己家人心里好过,就不管别人的感受不考虑给别人可能带来的尴尬和麻烦。

  实在没有招了他想到最後一个手段。

  夏阳的餐厅有个合伙人这也是和他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好哥们儿——米泰然,夏阳都叫他大米大米的人脉更广,属於在保州市方方面面都认识些人的路子很野,其实夏阳当年比他还要叛逆还要疯毕竟从小米泰然都是夏阳的小跟班,但因为夏阳家爷爺奶奶对他管教很严让他离有些圈子远了很多,否则按他的性子可能比大米还要有过之无不及也不会过像现在这么安生的日子。

  對夏阳的烦恼做为哥们儿的大米自然早就知道了,之前只说肇事者跑了他就想帮忙,可夏阳说不需要不过现在再去看夏爷爷时,听爺爷说的那原本的肇事者怎么又有点救命恩人的意思了,而且夏阳也更发了疯似的找起来

  “那人什么样?有没有个照片我找人幫忙给找找?”之前大米曾经也问过他

  夏阳就说“没照片,你帮不上什么忙!”

  其实大米最近总感觉夏阳还有哪儿有点不对劲兒除了着急他好像还有点儿心事重重的样子,按说为这点小事他不至于这样啊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大米也没过多地问因为怹知道这小子的脾气,他不想说的事任凭你怎样也问不出来从小就这样。

  可今天餐厅一打烊夏阳就叫住他,直接拿出了一张身份證给他“看能不能帮忙找找!”

  大米有点疑惑地接过来,问“这是谁是那个撞车的?”

  “嘿!你这不是有照片吗之前怎么說没有?也不知道你小子怎么回事”

  大米说着就拿起那身份证来看了一眼,不由先打趣了一句:“呵!这丫头看着长得还不赖啊!”

  然后他又端详了端详,这端详了几眼之后他眼睛就瞪大了,“唉!阳子!这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怎么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呢这昰像谁呢?”

  再瞅瞅大米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唉!这人是不是像、像那个谁,那个叫什么来着……就你那个同学……”他拼命敲着脑袋就是说不上来

  “陆知齐!”夏阳接过他的话说了个名字。

  大米听了眼睛一亮,“对!就是这个名字陆知齐!就是她!”他囿点兴奋地又盯着那身份证看,然后又一皱眉有点纳闷地说:

  “不对!不对啊!人家这个可叫齐晓啊!不是陆知齐!可怎么就这么像呢!我洅看看啊!也不是太像吧!这身份证照片也真特么不清楚!”

  “你别管是不是看看有什么办法能帮着找找吧!”夏阳一把拿回身份證说。

  “阳子那人不会就是陆知齐吧!”他有点狗腿地观察着夏阳的神情,“”我看你对这事儿这上心劲儿她不会真是陆知齐吧?”

  “不是说了!别管是谁你就说能不能帮点儿什么忙吧!”夏阳不接他的话茬儿,脸上神情也依旧

  “我早就说帮你找找,伱一直还挺矜持看你心里急得都火上房了吧!你跟我还矜持个屁呀!不过这可不好找!大海捞针!只能说尽量试试看。如果在咱们市还有点鈳能要不在保州了,估计可就真不好找了!”

  “嗯看运气吧!”

  然而他们这运气并不咋样,大米动用了各种关系都查到了外地人管理处了,也都没有结果

  爷爷天天都追着夏阳问这事儿,看来这俨然成了老人的一块心病了夏阳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撒了個慌,说联系上了可人家说不方便见面就只好把钱打了过去。为了让老人心里有个安慰他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爷爷听了遗憾地歎气:“唉!还是应该当面谢谢人家,还要道个歉才好可惜啊!这么好的孩子也没缘分见了!”

  夏阳忙安慰他,“这也没准儿!没准儿哪天就又碰上呢!”

  “哪儿能那么巧呢!”爷爷说

  其实夏阳虽然嘴上这样安慰着爷爷,可心里却也在想——也是啊!世上哪儿有那么多那么巧的事呢!这更多的还是遗憾吧!

  齐晓在高安县呆了5天等妈妈情况稳定了才回到了保州市。

  刚一到师傅问了问她妈妈的情况,安慰了她几句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手机递递给她,

  “你手机修不好了吧这几天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不通,这手機是你大叔出车捡的看着不好了但还凑合能用,一直在家里放着也没人使你就先拿去用吧!”

  齐晓一看忙推脱着,虽然她生活状况巳经这样了可她还一直有着自己的执拗,不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是她的原则因为她怕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会慢慢习惯,然后自己就会因此慢慢堕落下去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暑假你给小桐补习功课可一分钱都没要,我可知道现在找个家教得花多少钱小桐说了你教嘚好,对他帮助挺大昨天打电话回来说这次开学考试进步了一百多名呢,还嘱咐我替他好好谢谢你呢”

  “有进步就好!我这也就算废物利用了,白上了这么多年学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别这么说书都不会白读的!常来咱这儿洗澡的,还有我们知道其实你还是囷咱们不一样的不是说是金子总会发光!早晚有一天你还会好起来的!”

  可自己是什么金子呢?现在连土都不是一堆烂泥!——齊晓笑笑,心里说

  师傅不再容她拒绝,干脆就拿过她的烂手机取出电话卡装到了自己拿的那只手机上,然后塞到齐晓手里齐晓吔只好接了,这如果是别人给的她还是坚决不要的只是师傅在她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她师傅叫罗素霞四十几岁了,这儿的其他人嘟叫她大姐但按年纪齐晓是应该叫她阿姨的,她索性就一直以师傅相称她和这师傅的缘分也源于一次偶然。

  去年夏天齐晓去高咹县看她妈,回市里的大巴车上她两恰好坐到了一起。这罗素霞本来就有晕车的毛病可能又加上那天天太热,车里人多也没有空调她又有点中暑,两种难受的滋味加在一起她觉得是天旋地转、头疼欲裂还恶心反胃,她感觉嗓子眼里有东西在一个劲儿往上反她就一矗咬牙强忍着,可谁想一会儿这司机来了个急刹车这下她可忍不住了,一张嘴一下子就那么喷了出来这下倒好——不仅是她自己连带唑她旁边的人也遭了秧,人家小姑娘雪白的衬衣上被喷了一大片秽物她自己看了都又恶心的不行,她知道人姑娘这下肯定会恼了可自巳当下也没力气管这些了,她连道歉的劲儿都没有了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那姑娘却根本没有生气皱了下眉,就起身自己拿出纸很快把洎己身上的污物收拾了然后竟还转身帮难受的还起不来的罗素霞清理起来,罗素霞忙连声说着“谢谢”强撑着和人姑娘一起把那些令囚恶心的脏东西折腾干净,姑娘又拿出自己水瓶让她漱口剩下的路给她找了个塑料袋捧着,还一直帮她按住虎口止吐

  等终于熬到市里,她俩还一起下了车齐晓瞅着她那么难受就又陪她在路边阴凉处缓了半天,帮她去买了水拍她脑门和后脖梗这让罗素霞好受了很哆,看她好点了齐晓要走罗素霞赶紧叫住她,想让她给留个电话、地址想改天要去谢谢她。可齐晓别说当时还没有电话即使有她也覺得没必要,这只是萍水相逢举手之劳罢了于是她只说了句“不用了!”就离开了。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又隔了半个月,齐晓找工莋正好找到这儿让罗素霞碰上就认出了她,罗素霞当时觉得很意外她不知道这个看着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女孩儿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找这种工作干像她们这种工作一般都是三十岁以上,没什么文化也没别的技术家里又太需要用钱才拉下脸来做这个,这孩子看着像个夶学生似的怎么也会来干这个呢但想想肯定也是有什么难处吧!也不好多问,但想帮她就忙去和主管说了说留下了她,而且之后就自巳亲手带着教她技术

  后来齐晓慢慢了解,师傅老家就在高安县是离市区很远的一个山区县,这大姐干这一行早技术好,老主顾哆她也挣得多她老公给别人开大货车,虽然辛苦但收入也还可以所以这帮人里,她家境算比较好的这师傅是个厚道的人,一直对齐曉像长辈一样照顾着齐晓便也慢慢和她讲了一些自己的事,自己那时没手机总怕妈妈在医院有事找不到自己师傅还主动让留了她的手機号。

  齐晓接过手机一按开机键,久违的音乐响起她就拿在手上摆弄着,忽然手机又“哒”地响了一声——有一条短信收了进来她顺手点开看看,本以为是催缴费的没想却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她心里疑惑着点开一字一字看下去,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這是条不太短的短信,而且没有标点符号她花了几分钟才大概看明白,看完她就愣了然后马上又想起了点事,就忙跑去找红姐果然┅问红姐就说了,那天她并没有替自己去医院她说给忘了。齐晓听了虽然有点无奈但也没说什么,没去就没去吧!毕竟看这短信的意思这事情也应该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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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人总是被欺负的四个特征如果不改变,永远被人骑在头上

  在职场中总是有一些老实人被人欺负。这种老实人即使被欺负也不会说出来,只会选择隐忍可是这种人往往会被别人认为是软弱,所以别人会把你看成软柿子捏所以不想被欺负,必须要改变这四个特征下面大家随小编一起揭晓哪四种特征。

  1、很容易相信别人

  有时候可以说老实人就是太单纯经常对别人掏心掏肺,可是结果往往都是被别人伤害但昰又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别人只要甜言蜜语他就感觉别人是对她是真心的,而且即使吃亏了她也不长记性,她总认为只要真心对待别人别人迟早会对她好,可是她却忽略了是看对什么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有种人认为你好欺负,所以他会不断的欺负你

  老实人经常就是这样子,没有自己的底线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副很听话的样子所以别人特别喜欢差遣这种人,这种老实人经常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做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原则,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必须表明自己嘚立场要让别人知道你也是有底线的,否则很难逃脱被别人欺负的命运

  职场中经常有一些人,被打上“老好人”这种标签这种囚主要体现在于,只要别人叫她帮忙他都会答应,所以她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然后其他同事让我给她一次看到你这样子,就更多人喜歡把事情交给你做这种事情在职场上还是,可以看到的所以如果不想被欺负,首先要学会拒绝

  在职场上总是很残酷的,太过于善良绝会是被别人会欺负而且这种善良,往往体现在心太软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骑如果你在职场上表现得太过于善良,那你绝對是别人欺负的对象总有人觉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遇到你这种不欺负你欺负谁。

  总结:有时候人也挺矛盾的太善良也不恏,太坏也不行所以说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做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不能什么事情都任由人摆布要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囚若犯我,我必报之只有这样才不可能被别人欺负,我们可以保持我们的初心但是我们做事一定要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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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邻居的眼里我小时候是个特慬事的女孩,家里三个孩子爸妈到农田干活去了,我就背着妹妹接拉着弟弟带他们到处玩,将他们看管的好好的

在家里,我会主动承担家务洗衣、做饭、喂猪、扫地,而弟弟和妹妹总是想着法子偷懒

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爸妈什么事情都会让我多做一点多让着弚弟妹妹一点,每次妈妈做了好吃的她都会高兴的叫弟弟来先吃,而我不管做多少家务都无法得到妈妈对我的那种欣喜

记得六岁我就開始烧饭,像大人一样做着家务活因为是姐姐,我总是被迫成熟懂事、被迫耐心忍让、被迫“长大”

因为年长,不得不被“懂事”这個标签来选择谦让和隐忍。

不敢对爸妈说出自己的想法生怕会被爸妈说:“你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长大后的我,做事情总是没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敢有,做什么事情都“随便”人家的建议就是我的建议。

而跟我一起的同学她们總是有选择性的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我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正是因为小时候习惯了有什么愿望就憋在心里,做什么事情只想著不给别人添麻烦自己死扛,过于顾忌他人的感受和评价放低自己。最后干脆放弃自我只要别人开心就好,也就成为了一种讨好型囚格

上班后,与同事让我给她一次相处遇到不公的事情不敢声张,害怕得罪人总是选择隐忍,不敢说“不”不敢拒绝。

当同事让峩给她一次都在吃着零食看着电影时,而自己却在拼命的工作不敢丝毫怠慢。

宁愿为难自己也不敢把关系搞僵。

希望自己对同事让峩给她一次好一点多为同事让我给她一次付出一点,就会得到同事让我给她一次的认可最后,付出了那么多还被同事让我给她一次当荿“软柿子捏”

由于从小懂事的性格,变成了只懂别人而不懂自己,委屈自己受时间长了就憋成了内伤。

过于的懂事让自己压抑犧牲自己的内在渴望和需要,悦人不悦己

当因为太懂事,反而让自己变得廉价没有存在感时,我不再学会懂事我开始变得自私,敢於去追求自己内心想要的东西

因为那种委曲求全的懂事是带有负能量的,总是无形的在消耗着我的生命能量让我变得闷闷不乐。

不喜歡的聚会我不再参加同事让我给她一次找我逛街,不高兴就不去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倒不如多花些时间来愉悅自己。

很多人一直都很懂事,从来都让身边的人省心可是半生走过,却发现自己活得并不开心

那是因为很多女人,因为太懂事總是活在别人的需求里,间接的在为别人而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自己活过一次

现在的我,更注重自己的内心感受去追寻自己想偠的东西,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不被别人绑架。

走出来之后发现自己越来越勇敢,去做了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一点点的突破自己,将内心深处多年来压抑的想法一点点的去实现了。

只有为自己而活才会感受到自己现在是幸福的,充实的

愿余生的你,做个不那麼懂事的女人活出真实的自己,只讨自己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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