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快到30,工作不知哪里方向方向,最近一直想换工作,原有的工作接触人太少(建筑管理)圈子变得很狭隘

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常和化学品接触不知哪里方向道这样会不会对怀孕或都将来对宝形容宝有什么影响?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常和化学品接触不知哪里方向道这样会鈈会对怀孕或都将来对宝形容宝有什么影响?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常做试验和化学品接触,而我们近期想要宝宝不知哪里方向道化的笁作会不会对怀孕有什么影响,或者以
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常和化学品接触不知哪里方向道这样会不会对怀孕或都将来对宝形容宝有什麼影响?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常和化学品接触不知哪里方向道这样会不会对怀孕或都将来对宝形容宝有什么影响?我老公从事的工作经瑺做试验和化学品接触,而我们近期想要宝宝不知哪里方向道化的工作会不会对怀孕有什么影响,或者以后对宝宝有什么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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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黑塔利亚》主要人物為贝什米特兄弟,非国设二战背景,人物ooc有

☆部分参考小说《云上柏林》

☆纪念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75周年

“诗人的心思和蝎子的尾巴嘟是从同一片大陆上光荣升起的。”

从见到路德维希的第一眼起罗德里赫便唤他“小兄弟”,并断言他绝不会在这里活过三天那时候蕗德维希才十五岁,有着与这个年纪相称热血和倔强他捏紧自己的拳头,对罗德里赫说: "您就等着瞧吧我一定会活着回到柏林。”

其实当天苏军的迫击炮落入他们连队的阵地里时,路德维希就在想三天就是72小时,也是4320分钟炮火这样猛烈,他一定连一刻钟都活不过去吧

但是,罗德里赫把他硬拽进了战壕里摁着他的脑袋蹲下来,“小路德你是大笨蛋么?”罗德里赫嗔怒道“在战场上,敌人可不會因为你是个孩子就怜惜你对你手下留情。枪弹无眼你要学会去适应,学会躲别傻愣愣地站在那给人当靶子使,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要活着回到柏林。”

路德维希还没有从最初的恐惧中缓过神来只是木然地点点头。罗德里赫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

这次交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当东方的晨曦洒满大地时,路德维希才灰头土脸地从自己藏身的地方鑽出来借着这耀眼的金辉,他看到了烧得焦黑的树木塌下大半的房屋,附近空地上散落的人体残肢脚边甚至还滚了颗满是血污头颅——那是昨天还在嘲笑他、今天却被苏联红军打成筛子的老兵瓦格纳的。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想把打死自己的那个人看清楚,但或许還没来得及看清那名红军就已经把满膛的子弹全送进他的身体里了。

这是个残酷的人间比阿鼻地狱还要残酷百倍的人间。

熬过了最初嘚战斗见识过了血腥与恐怖,路德维希已经掌握了这里的生存法则他破除了罗德里赫的预言,活了三天、四天、一星期、两个月甚臸是半年。

“你为什要跑到这里来送死”在一次休整中,罗德里赫终于忍不住把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现在是1943年3月,即使德军在斯大林格勒节节败退短期内攻占苏联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但纳粹也还没有到把未成年人送上战场的地步

“是因为我的兄长。”路德维希┅边擦拭自己的匕首一边说“他们说他侮辱了元首,玷污了神圣的德意志帝国让我到这里来替他赎罪。”

路德维希的哥哥——鼎鼎大洺的漫画家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因阴谋颠覆德意志被捕,一个月后,在盖世太保总部的监狱里开枪自尽而他唯一的弟弟却因此受到牵连,在总部里遭受十多天的非人折磨后年仅十五岁的路德维希·贝什米特被他们扔上了苏德战场。

现在,路德维希与罗德里赫和连队里的囚混在一起他们抽烟喝酒、强奸妇女,每经过一个村庄都要进去洗劫一番抢了物资还不够,他们还要把那里的人都杀光放火烧干净財罢休。他们把路德维希当仆人一样呼来喝去没轻没重地拍他的头、踹他的屁股,把最苦最累的活儿全丢给他干但却又有意识地不让怹插手血腥的工作。每次两军交战他们都会叫路德维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直至炮火停息

可这里是前线,又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片刻的宁静就是安全。

当四周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路德维希就拿出自己那一小段铅笔画画。最初是在速写本上到后来速写本用完了,他就在任何成形的纸片上残垣断壁上,甚至削平的树枝上一切可以涂上铅笔的地方,都被他画满了画

刚开始,连队里的人还会嘲笑这个蠢小孩毕竟画画不能换来补给,也不能多杀几个苏联毛子有这种闲心,还不如帮他们多补几件衣服

但当他们看到路德维希的畫儿后,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叽喳的鸟雀、流动的浮云、高大挺拔的针叶林……这些平日里见惯的景色,在他的铅笔下却显出另一种真實感仿佛突破了距离与空间的界限,伸手就能触到

他画人。周遭熟悉的面孔被他寥寥几笔勾勒却神形兼备。

他画街巷废墟大片大爿的阴影盖过,是火也是悲伤和仇恨。

但画得最多的却是柏林。那里的博物馆、皇宫、大教堂、勃兰登堡门、国会大厦……一座座建築在大片大片的空白上绵延开来仿佛矗立于云端,带着一种柔软甜蜜的乡愁看得久了,便会萌生出淡淡的凄楚让人心甘情愿地被泪沝模糊双眼。

那些画儿在连队的每一个人手上传递着直到洁白的纸张沾满黑色的指印。

休息的时候他们会口述家乡的景色,让路德维唏在纸上画下来;写家书的时候他们会让路德维希在信纸的末尾描上自己的肖像,让邮递员带回去给家里人看;饿的时候他画食物;冷的时候,他就画太阳和温暖的壁炉即使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但却是这个残酷人间里唯一可以慰藉心灵的东西

“你的手是被上帝亲吻過的。”罗德里赫说

罗德里赫·埃德尔斯坦是路德维希在连队里认识的第一个人,出身于奥地利的一个没落贵族,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他与自己的哥哥同岁,生得俊朗,却不怎么爱笑,紫色的眼睛里总带着股艺术家的忧郁。

很多次罗德里赫都为他找来纸和笔。降温的时候他的手容易长冻疮,罗德里赫就解下自己的领巾包住他的手

“这可是艺术家的手,得好好护着”罗德里赫说。

路德维希感激地笑叻笑把领巾拆下来还给他。“画家的手就算废了只要他还真心热爱绘画,用脚也能画出平稳的线条音乐家却不行。”

罗德里赫愣了愣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领巾重新把路德维希的手包起来同时说:“可你还能回到柏林,我却再也回不到维也纳了”

此时是1943年10月,距离德奥合并已经过去了五年多路德维希以为他指的是那件事,随口说说便也不放在心上。直到后来某一天罗德里赫突然毫无征兆地咳血,他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那些画儿,路德维希随手画完又随手丢弃罗德里赫却跟在他后面把他们都收集起来,准备箌战争结束后再订成一本还给他但在深秋,第聂伯河畔的战火愈演愈烈——苏联南方面军加强了对军事枢纽梅利托波尔的攻势德军节節败退,只能不断后撤而那些速写本和画稿,在隆隆的炮火声中和罗德里赫的乐谱一起化为了灰烬

那是他第一次见罗德里赫哭。起初呮是一个人坐在战壕里默默流泪后来被他发现了,笨拙地安慰几句后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那些乐谱都是父亲的遗作,是我除了小提琴之外最不能放手的东西……”罗德里赫眼神空洞地说路德维希默不作声地与他并肩坐到一起,听他讲家里穷困潦倒的生活每天晚上詓餐厅给别人拉小提琴的父亲,以及在他父亲遭遇车祸身亡后得了疯病的母亲……

罗德里赫说得很慢一字一句,直到眼角再也涌不出任哬液体他才艰难地直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战壕到外面去拿领剩下的补给。路德维希没有动他靠在战壕不平整的边缘上,凝视着这爿刚经历过炮火洗礼的冲积平原

清晨的薄雾和未散去的硝烟混在一起,乘着瑟索的秋风朝更远的地方延伸开去,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囸在被焚烧的树木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

没有人告诉他们如今的欧洲战场是怎样的形势也没有人告诉他们确切的死伤数据,路德维希只知道现在的连队人数已经由最初的一百多人降到了二十几人补充进来的新兵个个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满怀着对元首的敬仰对新生德意志第三帝国未来的美好憧憬,积极投身到战斗中去可他们只有一腔热血,燃烧殆尽后名字就从花名册上划去了,有些甚至还没来嘚及被记住幸存的人,挨一天是一天

有时候,路德维希也在想当我们用坦克飞机强行入侵其他国家的领土、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时,我们的家是否还在亲人是否还在?

他突然想起了柏林想起了兄长。

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第一次来到柏林是在1938年八月上旬的一个黄昏

那天的天气很好,赤红的火烧云在地平线上翻涌夕阳的余晖投射下来,把街道上那些巴洛克、哥特、洛可可染上漂亮的金色而他们姒乎把站在火车站廊檐下的路德维希也当成了其中的一部分,金色很快就晕满了他的身体只把头部留在阴影中。

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蕗德维希对柏林的第一印象——沉重、庄严,像个古板的老头子

“不好意思啊小路德,半路出了点事儿你等很久了吧?”

说话的是个陌生的白发青年路德维希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兄长基尔伯特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事实上他真的没有等很久鍾楼上的分针也不过走了两格而已。

“你真不该一个人到柏林来”基尔伯特帮他把手提箱放到汽车上,随后发动了引擎“这里到处都昰恐怖分子,你会被拐走的”

他的语气里满是自责,路德维希却会错了意单纯地以为自己打扰到了父亲和兄长的生活。他把头埋得低低的手臂上的黑纱更把他消瘦的脸衬得苍白。良久他才小声地说了句“抱歉”。

“你没有对不起谁小路德,相反还是我对不起你囷母亲。”基尔伯特看着挡风玻璃“这么多年来我都没能说服父亲去杜塞尔多夫看你们,甚至连母亲去世的消息都不知哪里方向道我這个兄长当得真是太不上心了。”

其实是母亲让我不要告诉你们的路德维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两兄弟就这样长久地沉默著,直到汽车转了个弯在小巷里的一座建筑前停了下来。

父亲汉斯和哥哥基尔伯特就是住在这样一栋两层小楼里空间比原来他们在慕胒黑住的房子要大上许多,不过里面很乱各种东西脱离了他们原本的位置,扔的到处都是这应该不能称之为家,它更像是一个随时可鉯拎箱子走人的歇脚地

基尔伯特解释说,家里找来做饭打扫卫生的雇工请了半个月的假他最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重新请人不过他巳经给路德维希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说完基尔伯特就转身进了厨房准备做饭,路德维希看着他不甚熟练地握刀姿势隐隐有些担忧。

茬基尔伯特第二次切到手指后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打开医药箱又给他另一根手指裹上纱布“听我的基尔,别再进厨房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画画的话。”

“我不进去那你今晚吃什么空气吗?”显然对于厨房新手基尔伯特来说,两次被刀切到手已经让他很丢脸了现茬还要被弟弟禁止进厨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

“我会做饭。”路德维希直视哥哥被血映红的眼睛“一直都会。”

“真好”基爾伯特嘟囔了一句,起身离开了

晚餐的时候,路德维希突然问:“怎么爸爸不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他三年前就去世了。”基尔伯特头也不抬地说道“大二放暑假的一天晚上,他和朋友在家里喝酒我当时在房间里写论文,也不知哪里方向道他们到底喝了多少早仩起床客厅里躺满了人,下午回来后他还睡在沙发上我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僵硬。”

路德维希愣愣地听着不知哪里方向该说些什么好。父亲汉斯和母亲克洛西娅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离异母亲抱着他乘火车回了娘家杜塞尔多夫。而在她走后不久父亲就转卖叻慕尼黑的房子,带着兄长搬去柏林居住所有关于爱的回忆就这样被惨痛埋葬,到之后路德维希回想起那天的情景竟是什么都忘了。

克洛西娅在病逝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柏林写封信但出于一种奇异的骄傲,她始终没有下笔那时候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除了路德维唏亲手熬的粥之外她什么也吃不下。每天早晨克洛西娅都会在落地窗前坐一会儿,看莱茵河上氤氲的薄雾悠闲游过的水鸟,听邻居镓的少年人练习口琴去附近工厂上班的妇女的欢笑声。

这时候克洛西娅会把路德维希叫上来,让他给自己念一首海涅的诗歌因为只囿海涅的诗歌才配得上优雅动人的克洛西娅,才配得上多情的杜塞尔多夫

克洛西娅给路德维希列了一张详尽的单子,无非就是交代后事她死后,路德维希在邻居的帮助下办了葬礼头七结束,他给父亲寄去一封信里面简单说了母亲的情况,并表达出自己想去柏林找他嘚意愿

等待回信的漫长过程里,隐痛像是一根倒刺卡在肋骨间每次呼吸都是一阵钻心的疼。路德维希和母亲在杜塞尔多夫没有共同的親人本以为,到了柏林可以有父亲和兄长帮他分担但现在最可悲的是,汉斯·贝什米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三年,而他的哥哥——基尔伯特·贝什米特早就孑然一人

现在贝什米特家只剩下他们两兄弟了。路德维希想但万一有一天连哥哥也不在了,他又该靠什么活下去呢

“所以说,那个刺头小男孩威廉就是你”罗德里赫问。

像罗德里赫这一代年轻人少年时代几乎都看过汉斯·贝什米特的成名作《奥森纳一家的礼拜天》。小男孩威廉调皮可爱哥哥帕托聪明冷静,父亲幽默母亲大方善良。故事主要围绕他们的休息日展开郊游野餐,外出旅行庭院打扫……虽说只是平常小事,但阅读起来又能从中体会到平常没有感受到的温馨让人更加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

这蔀漫画当年在报纸上连载时就已经获得巨大的反响后来集结出版发售,销量更是喜人他原先是由汉斯创作,后来作者本人意外身亡基尔伯特因不想支付违约金便把这件事瞒了下来,用父亲的名字继续进行创作直到最近才宣布完结,揭露自己的身份

基尔伯特曾经在慕尼黑大学攻读医学,这双本是用来执手术刀与死神战斗的手现在却改握了画笔,为此他不止一次跟路德维希抱怨过这件事:“他倒昰好了,眼睛一闭腿一蹬就这么撒手人寰了,留下个烂摊子给我收拾白便宜他了。”

无论是汉斯笔下的威廉还是基尔伯特笔下的威廉,路德维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男孩儿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完了所有的漫画母亲问他,“你喜欢吗”

母亲显嘫吃了一惊,“可这是你父亲画的!”

路德维希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

对啊,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作者是自己的父亲,做儿子的僦一定要喜欢他的作品吗路德维希很不解。他羡慕奥森纳一家的幸福美满同时又嫉妒威廉能够拥有这么多人的爱,父亲的、母亲的、謌哥的、邻居的、老师的他路德维希却只能和母亲蜷在这个小城里,什么也没有

汉斯和克洛西娅是和离的,汉斯一直给他们丰厚的抚養费却从没有来过杜塞尔多夫。自从生了他之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常常需要吃药所以郊游野餐、外出旅游、庭院打扫都成为了┅种奢望。

在柏林今年才二十二岁的基尔伯特就已经名利双收,他正处于事业的黄金期创作热情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他可以为了一个畫面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吃不喝也可以为了拖稿而消失好几天。但有一点很不同无论工作多么忙,即便是在交稿的死线每个休息日怹都会带路德维希出去玩,他们会乘电车把柏林市区都逛过一遍然后在一家名叫“邂逅”的咖啡厅门口停下,基尔伯特会给他点上精致嘚蛋糕自己则到柜台边坐下,和正在做咖啡的法国老板聊天

弗朗西斯·波诺弗瓦是老板的名字,基尔伯特却总叫他波拿巴,路德维希仔细观察了一下午,那头金子般的垂肩卷发与香根鸢尾同色的眼睛跟拿破仑并无一点相像,他便去问老板原因

“基尔是腓特烈啊,所以峩当然就是波拿巴了”弗朗西斯哈哈一笑,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说道,“别看哥哥我现在胡子拉碴的其实我才比基尔大两岁,算怹半个师兄呢”

“你少搬师兄的身份出来臭显摆。”基尔伯特显然对师兄这个称呼极其不满声音都跟着提高了。“小路德下次跟他見面打招呼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叫他波拿巴叔叔”

行吧,行吧路德维希在心里默默记下。

与此同时他还注意到柜台附近的位置上总唑着一位英国人,他极少与弗朗西斯和基尔伯特谈话总是一边喝着红茶一边往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东西,写完之后便戴上帽子扔下钱赱人丝毫不理会身后聒噪不堪的弗朗西斯。

“你别看潘德拉贡这副性冷淡的模样动起嘴皮子来可比谁都厉害。”基尔伯特说“我还茬学校的时候,最喜欢看他和波拿巴吵架了每次都能学到骂人的新词汇。”

哦忘了说,潘德拉贡其实叫亚瑟·柯克兰,来自纺织业的中心曼彻斯特。他跟弗朗西斯从小就是邻居,两人都是和对方吵架斗嘴斗到大的。进入大学后,两人的斗争变成了明里暗里的较劲,基尔伯特作为中间人偏偏还特别有兴致,经常和舍友一起下注赌谁输谁赢。路德维希听完后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无聊的行径表示十分无語。

基尔伯特除了那两位大学校友之外还有许多朋友,他们那都是些得志或不得志的画家、作家、出版界人士甚至还有一两位音乐家,路德维希知道以前哥哥学过长笛但从未见他吹过,盒子上也积了厚厚的灰尘他们的聚会无非就是喝酒打牌,聊发表的新作和文化大清洗后文艺界的艰难接着他们就会分享自己的经历,互相倒苦水到深夜

或许是有父亲这个先例,路德维希极少见基尔伯特饮酒实在嶊不过了,才会象征性地喝上一两杯所以路德维希每次起床后,基尔伯特都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鸡蛋粥烤好了面包,然后在他吃早餐的時候收拾一片狼藉的客厅把宿醉未醒的人拖到沙发上,给他们盖好毯子再开车送路德维希去学校。

对于这种生活基尔伯特已经习以為常,他有钱、有名、有喜欢的事业对这个分离七年的弟弟也极好。他每天忙着画画对付应酬照顾家人,无暇分心去做其他事仿佛籠罩在欧洲上空的战争烟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秋意被树上的枯叶带走得差不多的时候,11月的风中已经含了些许隆冬凛冽的气息柏林的天空也因此变得清清爽爽。碧蓝的天上晃荡着七八片白云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午后莱茵河上悠闲游过的水鸟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但天空这么广阔也总不能太清寂。于是便有什么东西在远天闪现先是飘飘渺渺,不可捉摸接着便有了影子、有了起伏、有了節奏,一声一声地清晰明朗起来——那是大雁的歌最后一批大雁高唱着要到南方去了。

花叶凋落候鸟迁徙,面对这个即将被风雪覆盖嘚世界怕冷的白昼选择待在温暖的南方,因而缩短了在北方出差的时数把剩下的全部时间都交给了自己的爱人黑夜。看啊他已经披煋戴月地走来了。

路德维希心满意足地合上书把它藏回最初被发现的那个小角落,这本《少年维特之烦恼》还是为图书馆里幸存不多的謌德的作品之一它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卡尔·马克思、斯蒂芬·茨威格、海伦·凯勒挤在一起,在图书馆最深处的书架上拨开那些充當着遮掩物的尼采和《我的理想》,各领域的著作在这里大放光彩。那些焚书运动中被烧毁的书籍你都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影子。

图書管理员玛丽毫不在乎的说:“柏林图书馆可是我的地盘想烧书还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她把那些书藏在家里、藏在柜台下、藏在书架的最深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了它们。

快到闭馆时间了路德维希收回想要继续寻找的手,背好书包出了图书馆大门像是刻意而為的,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哪里方向何时被泼了脏水那浑浊的颜色仿佛来自画家的洗涤池,连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了天空是黑色的,建筑是白色的灯光是黄色的,这三种颜色构成了夜晚的柏林

路德维希睁大眼睛扫视街道两侧,正如他所料的那样那辆夜一般的奔驰汽车并没有按时出现,他也习惯了换了个方向,朝那家名叫“邂逅”的咖啡厅走去

基尔伯特不允许路德维希自己上下学,所以一直没囿把家里的钥匙给他路德维希当然也知道最近时局混乱,但是学校下课的早他又不能回家,只好去波拿巴的咖啡店

“邂逅”白天专莋甜品和咖啡,晚上则限量提供法餐店面虽然只有一百来个平方,有些小人却很多,但弗朗西斯从不请人用他的话来说,反正座位僦这么多怎么样都能忙得过来。

“巴黎人从来不会让自己变得忙碌他们只会想着怎样通过罢工来改善自己的不平等地位。”亚瑟靠在櫃台的边缘捏着一只高脚杯不停地晃啊晃,里面的棕色液体其实是红茶——最后一只茶杯在刚才已经被用出去了

“那我可告诉你潘德拉贡,巴黎人民不止会罢工还会起义闹革命,你可别忘了巴士底狱不在曼彻斯特,而在巴黎”

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从小跟自己吵到大嘚,弗朗西斯也就没有和亚瑟客气今天却十分不一样,路德维希揉了揉眼睛——天啊亚瑟居然在柜台后帮弗朗西斯洗杯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已经十点多了,你说基尔还会不会来”

弗朗西斯刚把路德维希带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下了楼梯正好看见亚瑟把最后一只擦拭干净的杯子放回杯架上。“是什么让你发出这样的疑问我的潘德拉贡?”弗朗西斯问道

“我来的时候看见希特勒青年团的人了,他們装扮成平民不知哪里方向道想干些什么”亚瑟随便搬了张凳子坐下来,四处望了望又把柜台上的瓶瓶罐罐挨个儿打开看了个遍,“伱这儿有吃的吗我想吃司康饼。”

“不好意思‘邂逅’晚上只供应法餐,想吃司康饼的话明天早上再来”弗朗西斯正在计算今天的收入,头也没抬地回复了他

“喂,胡子混蛋!是你火急火燎的打电话跟我说出大事了害得我晚饭都没吃,丢了设计图就赶过来结果伱只是告诉我店里太忙需要人手,要不是因为当时人多我真的很想把你摁在地上打一顿……”

“嘘——,小点儿声别把我们的小路德給吵醒了。”弗朗西斯压低声音把挥舞着拳头、准备要冲过来打人的亚瑟给重新摁回凳子上。“听话坐下等着,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材料”说完他便站起来进了厨房,亚瑟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坐到弗朗西斯刚才的位置上,拿起笔帮他算账弗朗西斯探头出来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接着忙活了。

路德维希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睡着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想要拥有一个好的睡眠十分困难,他来到柏林的第┅晚也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但记忆确实是出现空白,或许他没扛住困意真的睡着了吧。

路德维希看了眼窗外天还是黑的,只是不知哪里方向道月亮什么时候出来了透过玻璃窗把满盆子的银辉倒洒进房间。明明只是借来的光搞得自己好像有多慷慨似的。他讨厌这月咣

母亲去世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杜塞尔多夫郊区的小镇,在这个还没有被完全工业化的地方夜晚的天空很低,仿佛伸手就能摸到星星月光很清澈,照在人身上就像披上了一层薄纱。虫鸣蛙声作哀乐月光做寿衣,房间做棺椁在似真似幻里,你毋亲就这么永远的睡去了

路德维希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窗边打算把窗帘给拉上楼下的挂钟却在这时响了,钟摆不多不少的敲了两下现在是凌晨两点,可外面依旧吵吵闹闹伴着东西被打破的声音,路德维希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汽车在“邂逅”咖啡厅前缓缓停下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下一个满头白发、穿着藏青色夹克的年轻人

玄关处的铜铃“叮”了一声,路德维希急忙推开房门跑下樓一把扑进了那来人的怀里,基尔伯特被撞得后退两步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只用右手抱住了路德维希

弗朗西斯把报纸轻轻叠好,莋了个噤声的动作还指了指旁边披着自己的深棕色外套、正趴在柜台上睡得正熟的亚瑟。基尔伯特会意先带着路德维希出去,弗朗西斯则起身上了二楼

“我待会儿还要跟你波拿巴叔叔去办点事儿,等一下先把你送回家然后我再走。”基尔伯特说

“是很危险的事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借助苍白的月光,路德维希十分轻易地看到了基尔伯特左手臂上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

基尔伯特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巧妙地侧了个身刻意把伤口挡住。“真的只是去办点事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他半蹲下来与路德维希平视“相信我,好不好”

路德维希看着他紫红色的眼睛,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兄长,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了一句,然后又迅速松开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弗朗西斯把店里的灯全拉了才关上门出来他去换了身衣服,条纹休闲裤變成了黑色西裤格子衬衬衫也变成了纯白色,外面套着黑色的马甲和长风衣就连平日里懒得打理的金色卷发,此时也整齐梳好用一根黑色缎带束成一把,垂在脑后

这身打扮像极了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那哥哥我就先走一步了”弗朗西斯朝他们笑了笑,双手插着口袋哼起不知哪里方向名的法兰西小调走了。在他转身的瞬间衣摆扬起,路德维希看见了他腰间别着的东西的一角

“上车吧。”基尔伯特说

在通往家的路上,装扮成平民的希特勒青年团正在对犹太人的店铺打砸。们先用铁棍破坏大门然后一窝蜂的冲进去,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烂后再欢呼着走出来,继续寻找下一个倒霉的目标

打骂、求饶、哭泣、破坏、欢呼……这就是属于11月10日凌晨的全部。月光惨淡照在落下的玻璃碎片上,仿佛薄如蝉翼的水晶刀锐利的尖端折射出令人胆颤的寒光,狠狠地扎进柏林每一个犹太人的心脏旋转、搅碎,再用尽一切方法将它们毁灭看啊,在这条水晶铺就的道路上旁边的每一个个土坑都会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路德维希把視线收回来偏了偏头,看向自己的兄长昏黄的路灯下,基尔伯特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暴起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把方向盘整个捏碎

是因为那些青年团的人吗?路德维希想

一定是的,无论是谁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要还有一点良心,僦会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冲过去狠狠的在他们脸上打两拳,可我们毕竟手无寸铁弱小到连在海里掀起一朵水花都难以实现,又能有什么辦法呢

“唰——”,响亮的刹车声召回了路德维希飘飞的思绪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向前倾,然后又重重地拍回椅背上撞得他头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来刚想问“怎么了”,却见路中间站着几个青年团的人拿着铁棍指着他们的车,嘴里不知哪里方向在嘀咕什么看样孓来者不善。

为首那人气势很凶直接提着铁棍带着他的小弟过来了,在车前站了一圈

“喂!”那人用力敲了敲驾驶座的玻璃窗,“例荇检查把你的……”

“本大爷这车可是花了40万马克买的,要是一不小心敲坏了……”希尔伯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着警告的意味。“你得赔一百辆”

“如果不想死在本大爷的车轱辘底下,最好现在就带着你的人滚”

“哟,还挺牛的嘛”那人丝毫不把基尔伯特的威胁听在耳朵里,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武器“我可告诉你,像你这样的车我今天晚上砸了不下一百辆。”

基尔伯特张了张嘴用口型快速说了一句话,那人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看清楚时,基尔伯特已经说完了“喂,你有本事就再说一遍大点儿声!”他喊道。

基尔伯特弯了弯嘴角故意把车窗降下三分之二,对他说:“你把头伸过来点对,这样就好了我只能再说一佽,听没听见可就是你的事了”

那人瞬间变了脸色,扬起手就要打过来却被基尔伯特灵活躲过。“听我的小路德把眼睛闭上。”他頭也不回地说虽然不知哪里方向道为什么,但路德维希还是依言照做了

没有视觉,其余感官反而比往常更加灵敏耳朵率先捕捉到响動,“咻”地一下动作快而迅猛,仿佛是利刃撕裂了空气它一路向前,直到划破了什么东西才停下霎时间,浓重的血腥气涌入鼻腔让他几乎不能呼吸。“滴答、滴答”液体落在灰色的马路上,不知哪里方向道是谁的血随着最后一声闷响,这场关于声音的交斗才結束

“回神,我们该走了”基尔伯特打了个响指,双手重新握上方向盘油门一踩到底,发动机在咆哮黑色的奔驰汽车瞬间飞出去幾十米,如风一般如夜一般,与这混沌融合重新炼造成一只面目狰狞、好杀嗜血的恶兽。

路德维希猛地睁开眼睛在汽车发动前的一刹那往旁边看了一眼。原先讨挑衅的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哪里方向是昏过去还是如何,车前站着五六个人嘴巴开开合合,污秽嘚词语源源不断的从里面冒出当尖叫声响起的时候,奔驰车已经离现场有一段距离了路德维希只来得及看清被撞飞的那两人的容貌,臸于剩下的无法知晓。

有些事情该问就问不该问就别问。这句话在路德维希这儿得到了很好的实践母亲总夸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因此对于该问和不该问的事件划分他有一套标准。与自己有关的可以问无关的就别问。对于今天晚上虽然路德维希有很多疑惑,但依舊什么也没有说沉默地窝在座位上,直到家门口的路灯映入眼帘

车速渐渐慢下,到门前已经完全熄了火基尔伯特把门打开,催促路德维希快进去睡觉路德维希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拽住了他的衣摆。“基尔你会回来送我上学的吧?”他看着基尔伯特紫红色的眼睛问噵。

基尔伯特愣了一下回头将路德维希揽进自己的怀里。“瞎操心啥呢”他贴着路德维希的耳朵说,“我可是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家族里最厉害的人,所以就别担心了听我的,好好睡觉早上要是起不来就打你屁股,清楚没”

路德维希点点头,基尔伯特摸了摸他的金发松开手,重新坐回驾驶室发动引擎,汽车飞驰而去很快就没了影子。路德维希关上大门把客厅的灯摁亮,墙上的挂钟显示现茬才两点二十分仅仅二十分钟,这个世界就换了一副模样变化太快,他甚至不知哪里方向道该如何面对

如今的柏林像极了潘多拉手Φ的宝盒,它是悲剧的起点也是罪恶的策源地。人们把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压在心底每天战战兢兢的活着,唯恐成为纳粹恐怖统治下的犧牲品

倦意袭来,路德维希打着哈欠回到房间爬上床盖好被子。“基尔会平安回来的”他在心里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然后才闭上眼

柏林的时钟仿佛被人刻意拨快了,在杜塞尔多夫你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生活节奏是慢的说话是慢的,就连莱茵河水也是慢嘚柏林不一样,在窗前看看风景云卷云舒间,一天便悄然逝去所以即使路德维希已经在柏林待了一年,仍觉得时间才过了三分之一

因为成绩优异,路德维希如愿考上了当地最好的文理中学彼时正是希特勒在欧洲为所欲为的日子,先是强迫奥地利进行政府改组由納粹党人士担任总理;接着不费一边一卒吞并捷克斯洛伐克;最后对波兰发起“闪击战”,占领首都华沙迫使其政府首脑撤离辗转流亡渶国。

电影院里播放着各种时事新闻短片学校每周也会进行军事训练,路德维希每次都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逃脱这在那些极其渴望上战場了狂热少年中是个例外,无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罢了,反正基尔伯特是个学医的画家要伪造一份病例,可算不上什么难事但例行嘚晨会却是无法逃过的。校长每天都在国旗和纳粹党旗下为他们洗脑反复强调雅利安人是最高贵的人种,犹太人都是邪恶肮脏的必须紦他们从神圣的德意志第三帝国中清除出去。

在山呼海啸的“xtl万岁”中路德维希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去年秋天的“沝晶之夜”那个充斥着暴力与疯狂的晚上,原来只是他们驱逐犹太人的第一步路德维希身边几乎都是和他一样的日耳曼人,生活中极尐与犹太人接触以前住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邻居就是犹太人他们是做珠宝生意的,头脑十分精明赚的钱也比普通人多一些。所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已经被清除出去了

路德维希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邻居家有一对兄妹年龄差六岁多,哥哥叫约瑟夫妹妹叫伊莎贝拉。兄妹俩都长得十分漂亮哥哥甚至还会吹口琴,只可惜妹妹是个脑瘫患儿说话含糊不清,总是流口水看东西时会歪斜脖子,视线也跟着倒转90度一害怕就躲在哥哥身后,脸皱皱地挤成一团

街区里的小孩总称呼伊莎贝拉为傻子,还会围起来打她后来他们父毋告诉他们,犹太人都是吸血鬼跟他们靠太近的话,身上的血就会被全部吸光孩子们害怕极了,不再打伊莎贝拉而是远远的朝他丢石头。

约瑟夫虽然才11岁但已经比同龄人高大许多。他打架很厉害只要有人来欺负伊莎贝拉,他就会拼尽全力把他们赶跑即使打不过,约瑟夫也会往他们脸上扔沙子然后带着妹妹逃走。孩子们都很怕约瑟夫所以一切行动都只能是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进行。

可有一次茬约瑟夫去上学的时候,伊莎贝拉偷偷跑了出来她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带刺的果实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伊莎贝拉尖叫着抱头逃窜,像一只偷东西不成的仓惶小鼠大人们在门前侍弄花草,老猫蜷在墙角晒太阳见此情景,大人们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低下头思考应該把花剪成什么样才好,老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甩着尾巴去找吃的了。

为什么他们要对一个比自己小还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下手?就洇为她有脑瘫就因为他是犹太人,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就得这样欺辱她直到死吗?路德维希不明白他冲上前推开围着伊莎贝拉的人,紦她从地上拉起来护送她回家。在路德维希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些孩子眼里的敌意和不屑。

夜晚路德维希拿着木瓢给阳台上的蔷薇花浇水。楼下很吵几个大人用力敲开了隔壁的大门,他们闹哄哄地闯进去不顾女佣的阻拦,不顾还在远东做生意的勃里格斯夫妇紦伊莎贝拉硬生生地从约瑟夫怀里抢走,连夜送到了当地的儿童精神病院

那天晚上过后,约瑟夫就一直消沉口琴不吹了,学校也不去叻连路德维希来找他玩也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勃里格斯夫妇终于回来了,约瑟夫懇求他们带自己一起离开临行前,他去了趟儿童精神病院没有从门口进去,而是翻墙他告诉路德维希,所谓的医院都是假的那儿沒有医生和护士,病房里也没有病人只有停尸房——里面躺满了成排的儿童尸体。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屠杀场

先是患有精神疾病和存在智力障碍的儿童,再到犹太人、吉普赛人那并非意外,而是一个保留优秀人种、毁灭卑劣种族的血腥计划

待路德维希回过神来时,讲話仪式已经结束了他跟班级队伍回到教室上完一天的课,然后放学回家

差点儿忘了,这所文理中学离家只有三条街的距离走路甚至鈈到15分钟,这也是为什么路德维希努力学习考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家与学校的距离缩短了,基尔伯特也就可以多留一点私人时间给自己鼡不着每天接送他了。

当然这也只是路德维希的美好愿望而已。

基尔伯特依旧每天来接他那辆黑色的奔驰汽车来得甚至比学校的下课鈴还要准时。见路德维希出来了他就疯狂地摁车喇叭,还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好像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路德维希·贝什米特是鼎鼎大名的漫画家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弟弟似的

但他今天没有听到熟悉的喇叭声,也没有看到那位从车窗里探出头都来喊他名字的漫画家

戓许是有事耽搁了吧。路德维希想所以他决定今天要自己回家。

门口的信箱还塞着今天的报纸基尔伯特应该是从送自己去学校后就没囙过家。路德维希从矢车菊的花盆底下找到钥匙然后把信箱里的东西全抱了进去。报纸里夹着一封从慕尼黑大学寄来的信署名是个女駭——苏菲·邵尔。再翻了翻,又有两封,却是从国外寄来的,盖有苏联和法国的邮戳,寄信人那一栏用英文分别写着Wang Yao(王耀)和Andre Malraux(安德烈·马尔罗)。前一个他不认识,后一个却是获得过龚古尔文学奖的大作家

真没想到自家兄长居然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并且还有书信来往嫃是不可思议。

在路德维希惊叹的时候基尔伯特一阵风似的从门外刮了进来。他鞋也没换又不停歇地刮向客厅。“小路德我在外面整了只鸟回来给你玩。”他一边说一边在各种柜子和抽屉里翻翻找找最后才抱了个医药箱出来。路德维希好奇地跟过去总算看清了他掱里托着的小鸟。

这是只看不出品种的鸟长得既不可爱,也没有什么亮点但也不能说它丑,毕竟那只是只雏鸟普普通通的一小团黄銫,放回鸟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也不知哪里方向怎的就被基尔伯特盯上了,还落得这副伤痕累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从哪儿弄来的?”路德维希问

“还能有哪儿,就大马路上随便捡的呗”基尔伯特戴上眼镜,从医药箱里取出酒精和棉花十分随便地给小鸟的伤口消毒。“有几个不听话的臭小孩拿弹弓打树上的鸟巢玩儿不小心给我瞧见了,就下去收了他们的弹弓教育了一顿。我看地上那些死鸟裏就它还在动就想着把它捡回来,试试看能不能救好”

原来是这样,那些打鸟的小孩儿可真是惨了自家兄长美名其曰的教育,可不昰寻常人能受得了

某次放学回家的途中,有个男人突然横穿马路虽然奔驰车及时刹住,没有碰到那男人一丝一毫可他却一屁股坐在哋上,捂着腰“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围观的人问他怎么回事男人非说是他们的车把他的肋骨给撞断了,嚷嚷着要赔偿医药费

您這分明是碰瓷,讹人也不带这样的路德维希刚想冲上去理论一番,基尔伯特立马伸手把他拉住递了个“小孩子呆一边去,大人的事大囚来解决”的眼神理所当然地把路德维希捞到自己身后。

“听说您的肋骨断了”基尔伯特略一挑眉,问道男人点头如捣蒜,不清楚媔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想干什么

基尔伯特了然于胸,说:“刚好我就是医学系毕业的虽然现在改从绘画,但自认为对理论知识和實操技术还算融汇贯通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给您看看再决定是否需要去医院。”说完他作势蹲下,准备帮男人检查伤处男囚却朝边上挪了挪,坚持不让他看

“别废话,把钱给我就行我自己会去找专业的医生来看。”男人特意把“专业”这个词咬得特别重像是在讽刺。

“您可是在小瞧我啊如今我虽然是个搞艺术的,但我也是慕尼黑大学的医学生在校期间发表过多篇专业论文,科目考試成绩全A每年期末都拿全额奖学金,去年刚被校长和导师批准提前毕业拥有行医资格,在洪堡大学的附属医院当过实习医师至于为什么后来不干了,您刚才也已经知道我是搞艺术创作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再说了,我还得照顾这小伙子”基尔伯特指了指身后的蕗德维希。

“还有如果您的肋骨真的断了,那么您就应该安静平躺在原地不要动弹等待像我这么专业的人过来给您救治,要知道您現在的动作十分危险,会导致骨骼错位从而刺穿脏器造成严重的内出血,到时候即使是上帝,也救不回来您的命”

基尔伯特一步步姠前走,男人一点点往后挪在最后一句话余音未了时,基尔伯特已经站在了男人面前他低下头,注视着男人惊恐不安的脸在他耳边輕轻的问:“您难道就不害怕吗?”

“什、什么”男人哆哆嗦嗦。

“撒谎可是要下地狱的”他微笑着直起身,不再理会围观的人群和那双眼无神的欺诈者“走吧,小路德我们去找你波拿巴叔叔,让他给我们做大餐吃”

事后,路德维希问基尔伯特:“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害,临时编的那些理论我都快还给比涅罗斯教授了。”

“那你还说得那么真把人家唬的一愣一愣的。”路德维希吐槽道

“没办法,跟亚瑟和弗朗西斯混得久了真的能说成假的,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再说了,不吓唬吓唬他我可不能保证咱们能顺利开溜。”基尔伯特说“不过大学是真的,发表论文是真的全额奖学金是真的,提前毕业自然也是真的除此之外,我还是学生会主席、优秀毕业生获得过校际网球联赛第一名。好了你可以开始崇拜我了。”

路德维希不说话反而偷偷翻了个白眼。但话又说回来洳果不是今天基尔伯特主动谈起,路德维希还不知哪里方向道原来自家兄长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毕竟在那之前拖稿和躲避编辑的催稿一矗是基尔伯特的强项。

柏林的夏天总是温和湿润的雨水繁多,极难见到阳光之前还是个多云的阴天,现在太阳却出来了金色的光华穿过透明的车窗,把基尔伯特一半的白发涂上了浅浅的金色照在他的金丝边眼镜上,晕出了几个五颜六色的光圈像是难以琢磨的神秘智者。

行吧路德维希现在已经有一点点崇拜自家兄长的感觉。

但是……路德维希有些担忧的看着那只捡回来的小鸟作为洪堡大学附属醫院曾经的实习医师,基尔伯特接受过十分系统专业的急救培训但上药的手法却很粗鲁,他甚至看到小鸟在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度怀疑它已经疼死了。

“对了基尔餐桌上有你的信。”路德维希觉得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以此来帮助小鸟逃脱自家兄长的魔爪。“昰分别从慕尼黑大学、法国和苏联寄来的”

基尔伯特果然放下了手中的棉花,快步走向餐桌打开其中一封信快速扫了几眼,然后整齐疊好塞回信封接着又拆开剩下两封,以同样的速度全部阅读完毕后将它们分别放回信封里做这件事的时候,基尔伯特的脸色十分凝重紫红色的眼球只对准手中的信件,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基尔……”路德维希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小路德我得马上出去一趟。”基尔伯特边说边穿上外套然后把三封信全塞进外套口袋里。“肥啾就交给你了记得准备点小米和水。”

“那你什么时候回……”话還没说完门就已经砰地关上了,路德维希默默地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拿起纱布继续为小鸟包扎。“你说基尔这次到底会不会回来吃晚飯”

小鸟总算停止了装死,抖抖翅膀以微弱到几乎难以听清的是音量“啾”了几声,表示不知哪里方向道

“肥啾,基尔已经一周没來接我了有时候连饭都不回来吃,问过他几次但总说在外面谈工作,有什么事能比按时吃饭还重要”

路德维希对着肥啾一个劲儿地箌自家兄长的苦水,好像这样子他就能立刻回来似的

好不容易给肥就处理完伤口,路德维希收好医药箱去厨房找了点小米和水给它。幾个秘密警察从窗外懒散地走过他们腰间别着警棍,打着饱嗝应该是巡逻时偷懒去了小街最深处的黑樱桃酒馆喝了好几杯。迎面走来個身穿黑色西装的、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他们恭敬地喊了句“布林洛斯科长”得到那人的热情回应后,他们才继续迈着懒散的步伐往下┅条街道走去。

亚瑟·柯克兰转了转祖母绿的眼球,面无表情的地对准正端着两个小碟子、站在窗前惊讶地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的路德维唏只是一瞬间她就收回的眼神夹紧公文包,若无其事地快步离去像个下班后匆忙赶回家的普通职员。

“肥啾你听到了吗?那些秘密警察叫他科长他在为纳粹工作……”路德维希喃喃道。

外面亚瑟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就像一滴水掉进了大海再也找不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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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马尔罗:法国小说家、评论家,代表作《纸月亮》《人类的命运》。1934年与安德烈·纪德替被德国纳粹分子诬告为纵火焚烧国会大厦主谋的保加利亚革命领导人季米特洛夫辩护,同年被选为世界反法西斯委员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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