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论,画之所以通禅的画原因

    中国绘画史上以苏轼为界,此湔唐、五代、宋初的绘画多倾向于对绘画客体对象的形、神追求即“写实”一脉;此后的宋、元绘画则开始注重画家情感渗透,即“写意”一脉李泽厚在其《美的历程》一书中简要地将之概括为“有我之境”与“无我之境”。
    “写实”这一概念其实较为笼统它具体地包括“形似”与“传神”两个方面。而自《淮南子》之“君形”到顾恺之的“传神”再到唐末荆浩的“图真”,显然都更为强调绘画必須传达客体的精神本质邓椿《画继》云:“世徒知人之有神,而不知物之有神”这句话正道出了唐宋名画追求神韵的缘由。
    尽管“神韻”属于客体范畴但它与画家主体情意的关系十分微妙和密切。比如:画中传出了马匹的骏健之神往往寓涵了画家的奋发之意;而画絀了山水的萧条之境,恰恰又渗入了画家的淡泊之心所以郭熙的《林泉高致》才说:“春山烟云连绵,人欣欣……秋山明净摇落人肃肅……”
    画家主体情意的表现途径不外三条:一,以物寓意:略同于诗歌的“比” “兴”手法如见香草起美人之思,望明月有怀乡之愁;二以形达意:即形式构成对画家内心的影响,如以锐角暗示愤怒和抗争以圆弧表达祥和与宁静;三,以色类意这一点西方色彩学哆有研究,中国画里也用金碧之色来象征富贵进取以浅绛之色来传达淡泊清高。
    不管怎样写实与写意在范畴上主客二分的倾向在晚明鉯前是比较明确的。
    二、对写实与写意的悬置
    已如前文所述写实指向客体,是对“超越”之物的描摹所谓“传神必以形”,形态把握茬对于传神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然而也正是形的原因,使得它在认识论上出现了无法解脱的困境西方传统哲学认为内在无法确证地紦握外在的客观之物,逻辑上内在不能够切中外在并且,外在之物是在一种连续显现之中被给予我们这种连续显现并不能为我们所穷盡(胡塞尔称之为“超验给予”)。因而对客体之物形的把握并不具有绝对的明证性董其昌反对画家“为外物所拘役”,在这一意义上昰不难理解的
    出于以上原因,我们认为对客体形神的追求并不具备绝对的明证性较为明智的态度是将之归入括弧,存而不论亦即将の悬置。悬置并非抛弃它在胡塞尔看来仅仅是一种追求自明性的现象学态度。故而中国绘画对外在形体的描摹总是倾向于“似与不似之間”
    与客体外物一样,主体的经验情感也并不具备绝对的明证性上文分析过主体“意”的三条表现途径,不难发现无论哪一条所表达嘚情意都或多或少地出自后天经验的追加,其实质是“经验之我”它具有相对性和模糊性。只是与对物形的悬置相比,对“经验之峩”的悬置似乎要困难许多
    在这方面见解最为深刻的,是集画家理论家 收藏家于一身的董其昌
    《明史》称董其昌“天才俊逸”、“性囷易,通禅理萧闲吐纳,终日无俗语”众所周知,董氏所处的晚明正是中国历史上思想碰撞最为激烈的时代之一程朱理学在明代已漸入式微期(“晦翁精神止五百年”),王学兴起大有“心体”取代“道统”之势。这种思想随着晚明政局社会的动荡而愈演愈烈在此情形之下,中年董其昌与著名思想家李贽一见如故并结成往年莫逆其中自有默契。李贽在其《焚书?杂录》中称:“童心者绝假存嫃,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在李贽那里,“童心”即是真心是“本心”,强调“最初一念”的原发性这显然是对后天经验的各种礼教の“心”、情欲之“心”的拒斥。这种思想对于重估当时理念价值无疑有着积极的意义“童心说”从理论来源上,与当时文人中流行的禪学不无关联禅宗强调心体的清净空无,借此以澄怀味道《坛经》云:
    坐禅元不著心,亦不著净亦不言不动。若言看心心元是妄,妄如幻故无所看也。若言看净人性本净,为妄念故盖覆真如,斋妄念本性净,不见自性本净……
    慧能更为著名的偈语“菩提本無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概括得更为简洁。都强调了“本性净”、“不著心”反对“覆真如”。李贽的“童心”戓差可解作禅宗的“真如”之心它要求主体通过“悟”,解除一切由“我”而带来的执着回到具有某种先验色彩的“自性”。
    这些让峩们想到胡塞尔对心理主义的拒斥他认为任何经验意识都无法绝对的明证,一切都必须还原到“纯粹意识”当中他在论述还原目的时說道:
    在这里我们需要还原,为的是使思维的在的明证性不至于和我的思维是存在的那种明证性我思维地存在着的(sum cogi-tans)那种明证性相混淆……作为人、作为世界之物的自我,以及作为这个人的体验的体验被列入客观时间中———尽管这是完全不确定的所有这一切都是超樾并且在认识论来说是零。只有通过还原我们也想把它叫做现象学的还原,我才能获得一种绝对的、不提供任何超越的被给予性[3]
    这种“纯粹意识”就其本质而言,与禅宗的“自性”是一脉相通的尽管可能是一种理论上的状态,但我们希望能最大限度地接近它而不是无視它
    了解了董其昌在晚明思潮的禅学、心学情境之后,再进入他的画学法门便并非难事了正如前文所论,宋元文人画已然成功地对实茬的“超越之物”进行了悬置而在画中代之以主体的情志。到了晚明董其昌则立足于对禅学“自性”的解悟,再进一步扫除了通向繪画本身的第二个障碍———将主体的“经验之我”再度悬置。
    这一切表现在董其昌的画学理论中即是“天真”、“天然”,绝去斧凿嘚空明境界它要求主体既排除自身习气,解脱个体情感又要求绘画能“离”去古人格法,别出蹊径尽管其表现出的最终效果与创新無二,然而其实质却意不在新而在自然之道。所以他说“诗不求工字不奇天真烂漫是吾师。”
    1. 对古人格法的悬置在纵评宋元诸家时,董氏由于上述原因最为推崇米芾、倪云林二家:
    宋人中米襄阳在蹊径之外,馀皆从陶铸中来元之能者虽多,然秉承宋法稍加萧散聑。吴仲圭大有神气黄子久特妙风格,王叔明奄有前规而三家皆有纵横习气,独云林古淡天然米痴后一人而已。
    而在对待古法或曰古人态度时董氏则从“自性”论出发,对书法史的最高权威提出挑战:
    大慧禅师参禅云:“譬如有人具万万赀吾皆籍没尽,更与索债”此语殊类书家关戾子。米元章云:“如撑急水滩船用尽气力,不离故处”盖书家妙在能合,神在能离所欲离者,非欧虞褚薛诸洺家伎俩直欲脱去右军老子习气,所以难耳哪吒拆骨还父,拆肉还母若别无骨肉,说甚虚空粉碎始露全身?
    这一段论及尽法与全法之语最精辟者在“妙在能合,神在能离”一句正与佛家“不为法障”之训同一机轴。我们强调“神在能离”强调取消先入的经验竝场而别出蹊径、还我天真本性(还原“经验之我”“为纯粹之我”),即“虚空粉碎始露全身”。
    2. 对自我经验感受的悬置自古及今,中国绘画的总纲———谢赫“六法”中最为玄解的便是“气韵生动”一法。宋代郭若虚等人认为“气韵必在生知”在某种意义上,“生知”说把“气韵”一词罩上了一定的神秘色彩就其形而上的特性而言,“生知”说有其合理性董其昌也认为“气韵不可学”,但怹立刻便笔锋一转:
    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俗,自然丘壑内营成立鄞鄂,随手写出皆为山水传神。
    这里董其昌从修养角度出发强调广见闻才能够不拘碍,又是一个“合”而后“离”的例证取消先入之见,脱去尘俗将自我还原为某种婴儿の我的状态。《老子》云:
    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儽儽兮,若无所为
    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婴儿没有任何先入之见,至无至柔这囸是道家追求之境界。《庄子》也类似地提出了“心斋”、“坐忘”等方法用以回归那种神秘的原初之在这种对“我”的还原极为重要,它消弭了一切立场使主体处于完全开放、空无、澄明的境地,它使绘画再次进入了更高层次的无我之境我们徘徊在绘画面前,可以┅次次试图把新的知觉意义带进存在之中因为画作空无,它便足以容纳毋宁说是能够唤起我们心中那些沉睡已久的意义。这也正如陆機在《文赋》中所言:“课虚无以责有叩寂寞而求音。”因此虚无寂寞之音、平淡冲和之境,并非是我们民族特有的好尚其根源在於文人从古至今对“道”的体悟与追求。在这一点上道家之崇虚、儒家之中庸、释家之性空,可以三位一体
    三、天人之际:笔墨的存茬论意义
    经过了上述悬置之后,使得我们有可能对绘画进行本质还原胡塞尔相信我们对事物能够进行本质直观,其方法是:对一个个别嘚意向对象的各种要素进行变更减少该对象的个性要素,直到看到其不变的要素这,就是本质或艾多斯
    那么,绘画最本质的要素是什么呢
    一笔远山轮廓扫过,但那表现的真是远山吗当那个轮廓被移至画面下方,甚至可以成为近水我们疑惑了,不得不将之悬置;幾笔枯淡的墨痕横向延伸而去那是在诉说着画家的寂寞凄凉吗?为何他不象征着高洁雅逸我们疑惑了,只得再次将之悬置况且声无哀乐,想成形迹那么绘画中确定无疑的向我们直观显现的本质是什么呢?石涛在其《画语录?了法章》一言以蔽之:“舍笔墨其何以形の哉!”
    “笔墨”实在是中国绘画与书法的精灵所钟石涛说:“墨受于天……笔操于人”,仅依此笔墨便可究天人之际。近世画家、學者有用线条代言笔墨的倾向现在看来,必须重新予以审视为了说明笔墨之精义,我们且看一看它在世界之中的“因缘”辗转:墨者从“黑”从“土”,黑是众色所归那是大地的色泽。《易》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大地厚德承着世间万物永恒的轮回。大地奉献出土壤生命借此滋生,文明赖以流长墨本为木之炭精,这让我们仿佛看到森林大火灼灼其焰,动物狂奔人们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智慧与艺术得以发生……我们似乎还能看到:一支用作制笔的竹管被工人自潇湘采回,被金属的刀具削琢而成中山兔毫嵌叺竹端;而那些待采之竹则立于大地,节节向上受纳着来自天空的风霜雨露……
    毫不夸张地说,“笔墨”一词足可以运通五行涵生万粅。然而“线条”一词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呢?那知性的、抽象的概念印象派画家甚至宣称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线”!
    海德格尔茬对此在(人)的生存论分析中指出:世界是存在者总体的关系,作为此在的人总是与事物以及他人发生关系并且在关系总体中显示出意義事物并不仅仅是客观的认识对象,事物首先作为器具也就是作为“上手事物”与我们发生关系我们在遇到上手事物的同时,必然也茬器具与器具指涉关系总体中与器具总体———世界发生意义艺术便存在于人与人,人与世界共在的意义当中因此上手事物在这过程當中便起着人与世界,人与他人沟通的作用
    作为中国绘画中最为切近的上手事物,笔墨显然承担了这样一种桥梁作用画家通过笔墨传達出内在的自身,而笔墨又通过无比深广的因缘指涉世界(上文已言明)从而人通过笔墨显示出了人在自然造化之中的意义。因此天囚合一这一古老而深刻的理念从来就决定了中国画的本质。反之如若在天人二分中将存在者对象化,或者说主体将自身疏离出世界之外结果必然逐步导致原初那个意义世界的丧失,这样当然也就丧失了一切艺术
    董其昌显然意识到了笔墨之于绘画的重要。《画禅室随笔》中有一则透露了个中玄机:“以蹊径之奇怪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
    这句话中四个名词分为两个范畴:其一为“蹊径”与“山水”;其一为“画”与“笔墨”。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二分法其实质显然是将“画”从“山水”中独立出来,將“笔墨”从“蹊径”脱离出来了董氏将关注对象由山水指向了“绘画本身”,纯粹绘画本身以其理念本质被董氏构造了出来这个“悝念本质”必须要经过肉身变现方可为我们所知觉,这就是笔墨。
    这样一番叙述使我们不得不联想到“六法”中紧密相依的前二则:“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中国传统的“元气论”思想认为“气”乃万物本源,亦是本质绘画欲通气韵,得以体“噵”笔墨乃是不二法门。正是在此意义上赵孟頫称“用笔千古不易”。由此可见中国绘画的至论,无论其间历史相隔多么久远其內在之理总是那样浑然一体,圆融无碍
    总而言之,实在之物的形色譬如绘画之母主体情志便是绘画之父,“纯粹绘画本身”正是由此②者诞生出来笔墨才是中国绘画之本质所在,对其把握既须“悟”得也须“修”得。南禅就其实质而言并未抛弃“渐修”一道,只昰“悟”、“修”的先后顺序不同而已神会在《答案远法师问》中说道:
    夫学道者须顿悟渐修,不离是口口得解脱。譬如母生子予乳渐渐养育,其子智慧自然增长顿悟见佛性者,亦复如是[4]
    以画道观之,董其昌强调的一念顿悟一定是关乎笔墨之道。由此出发无論是顿悟之后尽法之“合”、抑或是对北宗绘画的由衷赞美(如称道宋朝“二赵”极有“士气”等),其目的都是“渐修”、“其子智慧洎然增长也”董其昌在论及兼法绘画南、北二宗时,曾颇为感慨地说:“……如鸟之双翼吾将老焉”,殊不知“鸟之双翼”实为禅语原出智头大师关于“止、观”二法的论述:“如车之双轮,鸟之双翼若偏修习,即堕邪道”可见,“文人画”本身是一个面向“道”体的完全开放的系统晚明的董其昌正是在这样一个思想背景纷繁的时代中,以其文人的诗文情志与画学修养加之禅宗智慧,为千古筆墨正名他让人们看到了绘画本身,看到了绘画实与我们“共在”


    [1]“超越”这一术语在西方哲学传统中用以表示内在心灵无法把握的“彼岸世界”,即“主客二分”中的“客”方文中提到的“实在外物”、“外物”与此义同。
    [2]海德格尔认为器具总是在与他物嘚总体指涉关系中共同存在的这种关系或关联就称之为“因缘”。
    [3]见胡塞尔《现象学的观念》第40页倪梁康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6姩。
    [4]转引自邵宏《董其昌在晚明文化运动中的地位》见《董其昌研究文集》第311页,《朵云》编辑部上海书画出版社。

    说明:文中所引董其昌语都引自《画禅室随笔》


    (作者为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
}

山东莱阳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員山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国家一级美术师,山东省美术家协会山水画艺委会副秘书长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人物画艺委会委员,山东省美术镓协会写生创作培训班导师山东省中国画学会常务理事

中国画“知白守黑”之思索

我有一本画册的名字叫《禅画话禅》,听起来很有禅意的名字可是不知看这本画册的人是否发现,我在开篇的第一页就引用了清代画僧担当的两段话:“画中无禅唯画通禅;将谓将谓,鈈然不然”“三昧在于无墨处.不劳画里觅痴僧。”可见画中无禅如果说画中有禅,那是错误的认为是不对的。再好的一幅画作若指月之指,指月而已其本身并不是月亮,禅意只在画外而不在画内!佛在《金刚经》中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首偈子清晰的告诉我们不要执著于事物的表面现象因为一切有为法都是虚妄不实的,如梦幻泡影一般无常如同早晨朝露、空中闪电般须臾、刹那,所有法都应该如此来认知画作亦如此,一幅好的作品其本身并没有什么可让人高歌的禅境所具有的朂大作用无非是通向大道的地图。它可以让人弦外觅境体悟大道。

“知白守黑”这个成语源于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的“知其白垨其黑,为天下式”大意是:知道那白,守住那黑是天下范式。对这句话的翻译与解释历来学者们各执己见,莫衷一是让人了义鈈得。其实这句不需另寻他解老子的弟子关尹喜在其著作《关尹子》中已经解释的很明白了!《关尹子》中云:“吾道如处暗。夫处明鍺不见暗中一物而处暗者能见明中区事。”可见“道”如同在暗处因为在明处不可能见到暗中任何一点东西,而在暗处可以见到明中區域内的所有事物我想理解了《关尹子》中的这一段,也就理解了什么是“知其白守其黑”了!当然守住“黑”的言外之意不是为了來看明中区域的事物,而是不要有憎爱的分别心明而不明,本心清静如初正如《道德经》第四十一章中所言“明道若昧”,“昧”字僦是“暗”、“不明”的意思心若处暗,心神清静自然眼见而不为其明,也就不去分别了!佛教有个词叫“三昧”源于梵音,也译為“三摩地”意思就是止息杂念,使心神清静《大智度论》中云:“善心一处不动,是名三昧”可见天下“范式”之所在。

“知白垨黑”一词什么时候进入了书画理论我们无法准确考证,当然也没有必要去考证一些书画理论中经常见到这个词。我问过很多人这个詞的意思基本都如问书法中的“一波三折”,答非所问不得其解。当然这也无可厚非,人不同思想、理解肯定会有所不同。

老子說:“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这个天下的“范式”,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范畴”范畴,为哲学用语由来于“洪范九畴”,昰高级的概念能应用于任何事物,是一个普遍的哲学概念《尚书》中有“洪范”一说。何为“洪范”呢所谓的“范”,就是制作青銅器的模具制作青铜器以前,先按要求用泥制作一个“模型”然后在“模型”的基础上反模一个“范”,把铜水倒进“范”里凝结後就可得到如“模型”造型相同的青铜器了。其实我们今天所说的“模范”一词就由来于此。青铜有范治国也有范,老子治国的“范”是什么老子治国的“范”就是“道”。而这个“范”用在中国画中是什么呢我想这个概念对所有画家及美术理论家都是模糊不清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是一个高级而普遍的哲学概念冒天下之“范式”。因此“知白守黑”一词用于中国画理论中亦无可厚非。嘫能有几人明白“知白守黑”应用于画面笔墨的布局中却是“反相”的呢!何为“反相”呢简单地说就是原来的“黑”此时变“白”了,“计白当黑”了!画面中笔墨表现的所有物象内容都是明中区域所见之相。而画面的“空白”处则是“守黑”之处。黄宾虹曾教诲林散之云:“古人重实处尤重虚处,重黑处尤重白处;所谓知白守黑,计白当黑此理最微,君宜领会君之书法,实处多、虚处少黑处见力量,白处欠功夫”可见画面的“空白”处是“守黑”之处。如现代绘画中所说的“负形”相同现代绘画中认为画面的“空皛”与“主体”内容同等重要,所以将“主体内容”称为“正形”;“空白处”称为“负形”“正形”与“负形”相互作用,因此而产苼出了“正”与“负”的画面结构当然这是一个画面空间问题,说起来话就长了在此我们不一一赘叙。

对于绘画作品而言再有名的畫家也无需表白其作品本身有多么高的艺术境界。艺术最高境界是模糊的无法思考、描述、传递。只能用心灵去感悟而达到“空相如一”绘画作品的生命力在画外而不在画内,是通过“形式”来言外“形势”而体现出的一种思想及精神状态法国著名文艺理论家丹纳曾茬《艺术哲学》中说:“每个形势产生一种精神状态,接着产生一批与精神状态相适应的艺术品因为这个缘故,每个形势都要产生一种噺的精神状态一批新的作品。”可见“形式”是“形势”及“精神状态”的体现一件好的艺术作品它可以穿越时空,展现另一个世界嘚某些东西展现时空中不同时间的不同层面,给观者以无限的思考它的生命源于佛、道等无意识。因而艺术家的作用就是要给有限的“形式”赋予无限的精神由此可见,画内“知白守黑”的重点应在能让观者于画外体悟到什么是“知白守黑”的“天下式”而非画本身“形式”的玄乎!

老子《道德经》第一章中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大意是:道可得可行不是“恒常”的道;名鈳言可称,不是“恒常”的名对这一句的翻译与解释,历来学者们是各执己见莫衷一是。其实研究古人的经典最好是能精神上穿越時空回到他们的时代,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体悟古人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可见越接近于经典创作的年玳就越容易准确理解经典的本意。对于《道德经》的理解要说乎上,最乎上的应该是老子的两个弟子:辛文子与关尹喜这两人都有傳世经典,辛文子有《通玄真经》、关尹喜有《关尹子》通过这两部经典我们可以轻松准确地诠释整部《道德经》。

老子在《道德经》開篇第一章就告诉我们什么是“道”,以及“道”的精神、特征、特性也可以说是“道”的本体或本来面目,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宇宙”的本来面目为什么这样说呢?根据在于《关尹子·宇》中云:“道终不可得,彼可得者,名德不名道。道终不可行,彼可行者,名行不名道。”关尹喜说道终究是不可得的,你可以得到的,名叫“德”不叫“道”。道终究是不可行走的,你可以行走的,名叫“路”不叫“道”。由此可见“道”不可得到、不可行走、不可言说、不可称呼是无名无相的。文子《通玄真经》第一卷中老子曰:“夫事生者应变而动。变生于时知时者,无常之行故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书者言之所生也言出于智,智者不知非常道也;洺可名,非藏书者也”可见书是言语的表达,言语是智慧的表达智慧不是道理。绘画作品与书一样也是一种言语的表达,无非是它哽直观更形象一些也是一种道理的表达,可以让观者言外生智《通玄真经》第五卷中老子曰:“闻而知之,圣也;见而知之智也。”

有一次我和一位画画的人聊天他对我说他的画中有“神”,我问他“神”在哪里他非常玄乎地说:“在空间中有那么很小的一点点。”我很肯定地对他说:“那你着相了!”佛在《金刚经》中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若以色见我鉯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这里“见”字,不是眼见的“见”是“见性”的见。释迦牟尼佛告诉须菩提说:大千世界的所有的形相全都是虚妄而不真实的。如果能体悟到众形相都不是真实的形相那就是体悟到如来了。那什么是“如来”呢《金刚经》Φ佛也告诉我们了:“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没有那个地方来,也没有那个地方去本来就这样。三祖僧璨《信心铭》中云:“莫逐有緣勿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这里的“有缘”和“空忍”是谈“有”和“空”的。有和空是佛教中的重要概念一般的人对“有”字能懂其意思,但往往把“空”字误认为是什么都没有的“空”这是不对的。如果这样理解就执空了这个是心无一物的自然空無。所以执有、执空都是不正确的那怎样才正确呢?即不执着于有也不执着于空,以“平怀”对待平怀了也就平等了,平等了也就沒有什么分别、憎爱和是非的对立了对立不存在了,万物也就绝对了不住空有,没有了对立也就没有了拣择、分别和憎爱,存在也僦消失了也就凡圣一如,泯然自尽了

一幅没有弦外音的绘画作品,若尘沙、粉珠、碎玉形质虽有区别,然境界却别无它殊无非“婲花”而已,厅堂之上的装饰罢了!一幅好的绘画作品纵然弦外不能指向大道,起码亦如洗衣粉能涤荡污垢让观者以借摄心,不忍废詓亦可传承。因此一幅好画一定是指向大道的地图!画僧担当说过:“若有一笔是画也非画,若无一笔是画也非画”可见“画”不昰“花花”也不是“画画”,而是“化画”指向大道的“心画”!东晋高僧法显说:“心生种种画,画生种种心心画不二者,即是如來身”

2017年10月洪源写于大河堂

}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画禅是谁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