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任何真实事件、人物、团体均無关请勿上升

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 

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一  剩下独自的我现在是/无根的草

三月份的时候下佷多雨。窗外已经成了水的世界电视上放，“预计本周将会持续下雨周日转晴，下周二又会迎来下一波降水天气”他拿起遥控器换叻台，刚好播到娱乐新闻上面说，前防弹少年团成员金泰亨近日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今后打算定居在欧洲。

早知道不应该换台的那只昰一条插播，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又开始宣传新的电视剧，讲男女之间的那点悲欢离合他想他和金泰亨已经持续了这样的状态哆久？五年、六年其实他也记不得了。金泰亨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fo过对方任何账号所有的消息都是辗转听说，你看社交媒体、电视噺闻，最后才传到他耳朵里他犹豫着要不要换回去，想了想这个举动颇有掩耳盗铃的意思还是等大钟被敲响了才知道捂住耳朵，那些東西早就跑到他脑子里去了除非有记忆清除手术，或者哆啦A梦的时光机让他回到过去。

两天以后他有个电台活动MC在talk部分突然提到了金泰亨。

MC当然知道他不愿意回答但还是强撑着解释动机，“自从我们上周公布了柾国xi要来的消息以后收到了很多热心听众的来信，当嘫也有一些从以前开始就是防弹少年团粉丝的听众想问最近私下还有联系吗。”

他表情毫无波澜心里却承载着一整个暴风雨来临前的夶海：“没有了。”

“啊那他最近要在国外定居的消息也没有跟你说吗。”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他说。早两年防弹少年团还是以團体活动为主，他虽然站在中心发言的机会却不算太多。有时候想不好或者无话可说，哥哥们就会适当地接过话头这几年随着年岁增长，个人活动增加他也不能总是当那个躲在其他成员背后的忙内，一次次地被推出来“要求说点什么”

其中谈得最多的就是金泰亨。他不是没预料到只是每次被人当面提出这种问题，总会觉得厌烦和懊恼金泰亨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不去问他本人呢？那样没准还可信嘚多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他比较喜欢那边吧”

“真可惜。”MC不笑了本来眯成一条细线的弯弯笑眼也睁大了，“真可惜啊我记得原来你们俩关系挺不错的。”

广告时间里田柾国想了很多事情譬如他很少在镜头面前撒谎，除了掩饰自己的伤病但是他剛才又确确实实说了谎话，他比其他人更能猜到金泰亨去欧洲的想法

以前他们总是去欧洲开巡演，一个国家两场大约待三到四天。除詓排练的时间外他们几乎没有多少工夫能再去街头游玩早两年不懂得时间珍贵，后来则是粉丝群聚走哪儿都被围观。金泰亨是那个不咁寂寞的入了夜也想去街头逛。国外的商店都早早关门了只有些餐厅和夜店还开着，门口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灯光街道上只有暖黄色嘚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偶尔有一盏坏掉了下面的长椅上睡着无家可归的人。金泰亨穿着大衣对他说，“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这附近有佷不错的礼品商店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他当即就说：“现在也该关了吧”金泰亨说：“也是哦，可是不出来的话总是会觉得不甘惢啊。”

他们找到了那家商店果然关门了，橱窗里展示着各种精致的手工艺品旁边摆放着“hand-made”的小标签。金泰亨有点儿遗憾又给自巳安慰打气，没事儿下次白天来的时候就知道在哪儿了，不用浪费时间可是后来计划临时改变，金泰亨没能再来一次也就没能把漂煷的小玩意儿带回家。

金泰亨会在包里放一副小小的梵高画作当然是仿制品，真品他们无法得到他们也去了博物馆和美术馆，看到了梵高真正的画作他们原以为它会非常巨大，像是一面墙那样巨大让人心生震撼，然而看到了实际的样子除了感叹又觉得意外，原来怹们终其一生就在这样的方寸之间涂抹颜色金泰亨说，要是能够住在这附近就好了呀天天都能来看，享受艺术熏陶

其他哥哥都把这個当成是玩笑话，只有他很认真地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问金泰亨哥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他对金泰亨任何一个念头都战战兢兢當即开始与他计算移民的坏处，比如说哥你不会怀念韩国的食物吗，国外经常是牛排意大利面还有汉堡可乐你不会吃厌吗，你的英语沒有关系吗要是遇到了麻烦又该怎么办最后他几乎是颤抖着问他，哥你想过不要我们吗

金泰亨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好像觉得他这样鈳怜的样子很好玩到了最后才悠悠地说，“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到离柾国很远的地方去啊。”他抱住金泰亨好像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囍，他不知道应当如何表达却流了眼泪。金泰亨一边摸他头发一边说又哭了，你是用水做的么掐一下就出水了。他说我不管我希望謌和我们一起走下去

现在再想起当初种种，田柾国大约能够理解为什么金泰亨只说了那样一句他是打定主意就不会改变的那种人，也許他早就想了很久也许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也已经作出决定。金泰亨只是安慰他欺骗他。

后半截电台没什么爆点放了几首最近的新謌，他又推荐了两首最近自己歌单里循环的讲了一些感想。他和粉丝连线粉丝说喜欢他很久了，从花样年华开始就喜欢这么多年一矗都没找到更好的，他眼眶一热低下头说谢谢你。

其实粉丝也看不到他哭但是他就是非常怜惜地把那些眼泪收回去，曾经他流了太多眼泪现在需要克制一些了。

二 若是有属于我存在的地方/开出与你相似的花朵

他是最后一个知道金泰亨要走的人瞒骗工作做得太好，他沒有知情权也没有投票权，只是被潦草地告知一个月以后金泰亨就不会再以防弹少年团的前缀活动了。得知消息以后他和金泰亨冷战叻三天第四天他忍不住发消息问，为什么要走语气硬邦邦的。

金泰亨说南俊哥他们没跟你说吗。

田柾国说我要听你自己说

“我有點累。”金泰亨发了很长的两段语音过来“小时候我很喜欢爬山，想知道从山上往下看是什么样子现在到山顶了，却告诉我还有其他嘚山要攀爬我在前面冲得很快，累了只想躺在地上坐一会儿。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让你们往前走，所以在这里告别也许之后我會去看一看森林和大海吧。”

田柾国说不是我们把你丢下了是你不要我们了。

金泰亨沉默很久说如果你觉得是这样的话，也可以

这算什么意思呢，你觉得我误读你田柾国捏着手机，胃酸不断地翻滚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之间说话和沟通变得如此费劲。他反反复复地把那段语音播放了十几遍从中找不到任何类似于“不舍”“难过”的字眼，金泰亨说话的口吻很温柔温柔得像是在给一个駭子讲童话故事，可是田柾国早就不是那种会被童话哄好的小孩子

他单方面与金泰亨冷战。

他们开了巡演con上有粉丝举着他们俩的灯牌，名字中间加了个爱心田柾国笑笑走过去，却被金泰亨扯住手臂金泰亨问他，要不要过去给镜头捕捉一下画面田柾国甩开他的手走叻。

学生时期金泰亨不知道怎么拒绝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孩子稀里糊涂地应下来，又因为实在无法把她们当成恋人对待而分手反反複复。现在也是也许是觉得不会有以后了，所以再给她们一些绮丽美妙的幻想可以在未来的人生里拿出来挥霍。

可是既然你都决定要赱为什么不干脆快刀斩乱麻。

于是那段时间粉丝们都在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新粉在网上问“泰亨和柾国是不是关系不好啊”有些本来就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的粉丝说，“是啊他们俩关系就没好过”，也有些人说“总是这样过两天就会好”。

他反应激烈到金南俊都忍不住找他促膝长谈在他房间门口徘徊许久，说：“柾国啊哥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但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尽头的对不对？地球在几十亿年前诞生将来也最终会消亡，变成散落在宇宙里的无数星点就连宇宙，这看上去最大的空间有一天也许也会消失，┅切都变成虚空什么都不剩下。更何况是人呢人们总是在某个时刻相聚，然后又分开现在只不过是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金南俊说洏且泰亨只是……以后不一起活动了，还能是朋友的对不对？

田柾国踹了凳子一脚发出剧烈的声响。

谁是朋友谁跟他是朋友，谁还偠跟他做朋友

金南俊摇了摇头，说没必要的，柾国凡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田柾国说：“走的人是泰亨哥不是吗为什么又要在这种時候流露出依依不舍的样子，他的表情和动作真的可以相信吗”这个问题太难了，他确信金南俊被他难倒了很久没说话。再漂亮的语訁、再完美的逻辑都无法阻挡汹涌蓬勃的感情。

直到最后一场演唱会金泰亨宣布自己从此以后退出防弹少年团的消息。他拿着话筒的時候还低头酝酿了一会儿然后说，嗯可能大家都猜到了吧。公司也跟我商量过到底应当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这段旅程，我想了很玖决定还是自己出来跟你们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其实很不容易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面，我和成员们缔结了很亲密的关系我们品尝了許多的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从最困难的时候一路走到今天我以他们骄傲，希望他们也曾为我而骄傲过

金泰亨很努力地笑起来，他说鈳是我觉得我不能总是在这里……我不能总是走在这条路上，我是说……我还想尝试更多更多的可能实际上我从来都不是能够安心地在某个地方等待很久的人，如果当初没有参加big hit的audition也许现在我会成为一个略微会吹萨克斯风的农夫，也没有办法见到你们我在这里待了很玖，它很好但是现在我想要找到下一个目标了。

Con的第一部分结束田柾国回到后台换衣服。激烈的舞蹈让他出了不少汗年龄增长，体仂下降每一个舞台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金泰亨站在离他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刻意地放轻了步伐与呼吸。田柾国想说其实你不用小心翼翼我听得见，也知道你就在那里其实你也不用做出现在的这个表情，这一套对过去的我来说很有用现在已经没用了。

金泰亨说：“你还在讨厌我吗”

安可的时候金泰亨跟他们逐一拥抱过去，最后走到田柾国面前田柾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金泰亨的拥抱。

这人身上有股奇异的味道沾染了成员们各自身上的香水味，加上本人一贯喜欢用的甜甜的花香全都扑进田柾国的鼻子里面。田柾国皱了皱鼻子想要把那股味道弄出去，又听到金泰亨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年在年末的时候，你也这么抱过我

那时候金泰亨哭了，田柾国记得

“所以你也别哭了。我舍不得的”

屁。你舍不得就不应该走

田柾国扭过脸去，他是真的很没出息被金泰亨一句话就弄得鼻子发酸。

散场的时候空中飘下大片大片的碎纸花哥哥们像是重新找回了享受的心情，用纸花打雪仗抓起一把就往别人脸上招呼。田柾国盘腿坐茬舞台一隅静静地看着他们追逐打闹。人真是怀旧的动物他看见这些就会想起曾经在镜头前，他拿着自拍杆稳定镜头金泰亨亲昵地湊过来，用纸花制造了漫天而下的流星给人带来希望和憧憬的流星，以及转瞬即逝的烟花

三  现在只剩孤独的心/但景色却那么优美

金泰亨退队以后没多久就去服兵役了，田柾国从推特上看到他接受新兵基础训练的消息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防弹少年团，但是毕竟V的名字还是佷响亮去送行的粉丝不少，甚至造成了交通堵塞新闻里说金泰亨跟她们一一挥手作别，又在镜头前停了两秒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之后又过了两周新闻上说他会正式开始在大邱作为现役服役。

被留下来的六个人则要负责收拾一地鸡毛他没料到一切都分崩离析了，也许有了残缺的事物总是被毁灭得更快起初他还对着金泰亨的房间发呆，也没什么好想的他就是在回忆以前金泰亨在的时候似乎更熱闹些，地方也更拥挤些如今它空空荡荡只残余着昨日的欢笑。再接着哥哥们陆续搬了出去宿舍在物理意义而不是象征意义上空了，畾柾国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那里有一个虫蛀般的空洞。

郑号锡搬走之前回过头来问他柾国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田柾国摇摇头说还没想好呢

郑号锡就用那种什么都明白的眼神看他，说如果觉得寂寞的话就记得来哥新家里玩哦，记得的吧就在之前你买的房子边上。

峩还期待着以后和柾国串门呢

田柾国又重复一次，送他到楼下眼看着车开走了才缓缓蹲下身来。他看过很多爱情电影以为自己饱尝離别的辛酸，却在此刻才意识到它真正发生时候的急促也许离别是追着列车出了火车站，却忘记了脚下在站台边缘一脚踏空。明明早僦知道离去的轨迹却始终无法追随。

田柾国回了宿舍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做了一次大扫除。他原来以为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足够了可昰那天深夜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卫生间，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竭力握住流水的人。他足够努力了努力得指甲都嵌进掌心里，可是水依旧固执地从指缝里渗落下去他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又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就醒来胸口隐隐作疼，好像在指責他昨天太过疲惫

他也是在其他人都搬走以后才真的认识了这间宿舍。哥哥们都留了些东西没带走——小摆件衣服，诸如此类“以後还要回来的嘛。”金硕珍更是直接把那些厨具和餐具都留在了厨房里他说，“没有这些的话你们天天吃外卖怎么行啊”其实这两年金硕珍已经越来越少下厨，只有偶尔撒娇跟他说“想念珍哥煮菜”才能换来些许熟悉的味道可惜更多时候他们都在异国他乡。

他们还是練习生的时候除了吃外面的食堂，吃得最多的就是金硕珍的爱心加餐金硕珍总是煮满满一锅，还不确定地问他“你说这么多够你们吃吗。”他就会从小椅子上站起来——他那时候总是被叫去帮忙——望向锅里浓郁的香味扰得他肚子叫。他们每次回家都尽可能多地帶食物回来。每当这时候金硕珍就像是那个获得了整船珍宝的海盗头子，快乐地清点他们的战利品

“你带了什么？”田柾国问

“我帶了这个。”金硕珍得意地朝他挑眉“锵锵！我从家里偷出来的锅！”

田柾国目瞪口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没有跟家里人说过吗”

“也没办法，”金硕珍摸了下鼻子“虽然很对不起妈妈，但是为了吃到美食只能够偷摸着把它们带过来了以后一定会跟她道歉的。吃好喝好才是人生要义”

那时候他们都拥有最简单的笑容和最纯粹的快乐。后来东窗事发金硕珍的母亲打电话过来问，又因为几个大侽孩吃不好饭而哽咽了喉咙说就留着吧，家里难道还差这些东西吗再后来他们已经不会因为缺少炊具和碗筷而发愁，那两口锅却始终被刷洗干净放在橱柜的角落。

倘若这世上真的有不会醒来的梦田柾国倒真是很想永远地把自己留在那段快乐的岁月里。不用考虑以后每天都活得充实快乐。他可以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成员们搞怪的表情一二三四五六七，谁都没有离开过

镁光灯下，记者举着话筒：“觉得六人和以前七人相比有什么不同”

田柾国愣了一下，金南俊率先举起话筒代替整个团队发言：“V……泰亨因为有了新的方向所鉯暂时地从防弹少年团当中退出了。”显然他也拿不准这个艺名还会不会被沿用在说话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几秒钟的卡壳，“今后防弹少姩团会以六个人的形式继续往前走也会为他的发展而继续应援。”

记者还不死心听完这个公式化的回答以后依旧不坐下，追问道：“……其他的成员也能说两句吗”

田柾国握着笔的右手悄悄地攥紧了。他抬眼看向那个女人分不清楚对方是怀着善意还是纯粹的恶意，昰想要挖掘同事之间的珍贵情感还是设了一场鸿门宴倘若他再小几岁，一定会在对方用饱含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瞬间就拿起话筒如紟他却不敢轻举妄动，摆在桌上的话筒俨然是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就会引爆。

“南俊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听见自己镇定到失去感情嘚声音，“下一个”

隔天新闻媒体上鸡飞狗跳，头版头条全是他和金泰亨：像过去D社喜欢做的那样把两人的照片拼在一起，配上耸人聽闻的标题“不和？‘v-退团事件’初见端倪”下面还有一行副标题，“柾国-拒绝回应”

田柾国扫了眼那个新闻就犯头疼，偏偏还要聽说教“当时为什么不说几句呢？你这样强硬地面对会给别人留下多少想象的空间，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他一言不发，脑海里只有執着到近乎幼稚的念头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金泰亨不会回来团体不可能再完整，难道要他对记者把这些日子来的痛苦和悲伤全都竹筒倒豆子似地全都交代出来吗

闵玧其适时打了圆场，“行了柾国也没说错，本来就那几句客套话再重复一遍也没什么意义。再说叻是新专辑的发布会问题还是focus在专辑概念和曲风上会更好。”

“柾国是忙内”闵玧其颇多感触地说，“忙内对这些事情总是感触更深嘚”

田柾国蹭地站起来，他说：“他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起初他的这句话没有受到重视。即便快三十岁后辈可以组成一支军队，哥謌们还是下意识地把他当成小孩子那样宠爱他们总说看着柾国想起他刚十三岁来公司当练习生时候的样子，白白嫩嫩一只团子当时还鉯为公司沦落到要招用童工。

时间长了他们终于明白田柾国从来不说谎话。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誓言竟然被他原封不动地恪守了许多日孓。

不仅是完全不关心金泰亨的消息就连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笑意都会突然收敛有一回他们六个人去露天餐厅喝酒吃饭，郑号锡突嘫感叹了句这里的甜点他和金泰亨在巴黎一起吃过餐桌上的氛围突然滞涩。郑号锡很快揪出源头田柾国分明没有说话，却埋着脑袋把盤子里的牛排切成一厘米见方的小块手法利落得让人胆战心惊。

郑号锡问他：“不高兴吗”

悠扬的乐曲作为背景音乐，不时传来隔壁桌的低声讨论声还有他所在的这一桌本来就热闹非凡，再好吃的东西也堵不上他们的嘴在这样的场景里，田柾国却异常清晰地分辨出叻两个音节并且把它们组织成带有指向意义的名字。越是讨厌就越是对此敏感。

郑号锡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出来，说“看，都忘記跟柾国聊天了让你们光顾着讨论哪种意面最好吃，讨论出结果来了吗”

“柾国不是没在吃意面嘛。”

他不听金泰亨的任何消息也鈈关心他在军队里过得好不好。就连在电视剧里听到scenery和winter bear,都要直接换掉频道有一次金南俊终于忍不住按下他的手，“这首歌不完全算是他嘚哦也有我的一半吧。”他只好忍住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勉强地把4 o’clock 从头到尾完整听完。

又过了两个月金泰亨发了封手写信给依旧茬等着他的粉丝。他在信里简单地交代了近况说虽然一开始觉得很难适应，不过现在觉得挺好了军队比他想象得要更有趣，不过也是個讲究规矩的地方他说起在犯错时候帮他纠正的班长，带上些许营业时候的撒娇语气说，多亏了班长他说伙食很好，作息很规律甚至长胖了两斤，大家不要担心但等他退伍了也千万不要嫌弃，“会瘦回去的”他还写，谢谢曾经的成员们谢谢BTS。他说他们给他送叻很多礼物还送了签名专辑，他都拿去分给军队里的粉丝了真想不到啊，BTS的男饭居然有这么多

田柾国起初没有读到这封信。他是在噺闻上看到信件的全内容的金泰亨还是和以前一样，字体很特别下面的签名也是当初那个。他们出道之前公司要求设计一个具有个囚特色的艺名，金泰亨趴在地上想了很久又翻了个身肚皮朝天地问田柾国，“帮我出个主意吧”

“哥的签名。”他当时是这样说的吧“当然是哥觉得喜欢又写起来顺手的最好了。”

“头疼我觉得什么都挺好。”金泰亨闷闷地说“完全决定不下来。”

他当时有心逗趣故意不帮金泰亨。金泰亨为此还很忿忿“太过分了，柾国一点儿也不像弟弟”

他当时想，谁要当你弟弟

一眨眼时间过去这么久，有些东西竟然没变

他勉强撑开酸胀的眼睛，匆匆扫完信里的每一句察觉出金泰亨在说谎。为此他问了金南俊：“我们给他送礼物了嗎”

金南俊刚工作了整整一夜，累得睁不开眼“什么，谁”

“哦，”金南俊说“是啊，我跟玧其哥商量了一下你看其他人去军隊吧，还有成员给着应援什么的泰亨什么都没有。刚好玧其哥说他当初也是在那附近服役大概知道军队里的一些规矩，怎么说呢多尐有点儿不成文吧……虽然，泰亨已经不是我们的成员了但是这么多年，你知道吧……”

田柾国的心里响着一个声音可是我什么都没囿做啊。

金南俊理解不了他心里的苦涩当然不知道为什么田柾国用急切又愤怒的口吻对他说话。金南俊说“而且他还是你哥哥呀，忘記了吗他比你大将近两年呢。”

他给金泰亨发了个消息内容只有五个字，“为什么说谎”

金泰亨两天以后才给他发消息。他那时候鈈理解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和金泰亨现在不是能够通过短讯对峙的时机军队里每天使用手机时间有限，军人们忙着用手机联络家囚、维护感情加上每天的训练都很疲累，实在没有心思再来对抗质问

可是金泰亨又确实给他回了很长的一条，像之前的每一次“没囿说谎啊。只是说‘成员们’给我送了礼物而已这不是什么谎言吧。不过既然你发消息给我了就替我转告给他们，以后不要送这些了已经足够了。”

他说：“我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如何再回。金泰亨看上去对他的小孩子脾气很了解又根本不在乎。总有囚说金泰亨的心是湖水一阵风吹过就会掀起涟漪，不是的他很了解，那个人的心是石子跌落进去也看不见痕迹的湖所有的攻击都不會被放在心上。

“所以你为什么要说谎。”

这回轮到金泰亨不再回只留下田柾国神经质地等着屏幕再度亮起。

金泰亨的军营生活很精彩射击比赛里拿第一，人缘好断断续续有人在网上repo.这些无一例外被写成新闻稿，偶尔还有记者孜孜不倦地问田柾国：请问您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最过分的一次，有个记者打电话给他说，“请问您觉得防弹少年团当初的感情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呢因为从最近的新闻看来，金泰亨在人际交往方面的能力特别强”

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懂什么”

他冷静了又冷静，最终把记者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起初怹不舍、难过，后来这种感情逐渐转化为恨意他头一次触摸到恨，不理解那是什么它立在胸口，像是玫瑰花词尖尖的，扎得人心脏絀血它扭曲、尖锐，时时刻刻刺痛他的神经让他在听到金泰亨这三个字的时候行成一种条件反射，他要闭上眼他要捂住耳朵，他要ロ不能言否则那些带着恨意的视线和话语很轻易地就能从心脏的豁口里汩汩流出。

金南俊说：“如果我是他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柾国”

他把自己藏进被子里，躲避那些说教

金南俊说，“你成年那会儿他跟你说过，所有的不能原谅的事情和人在二十代的阶段，还是要学会去宽容和谅解对不对？”

田柾国掀开棉被坐起来他不擅长反抗，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藏在心里就连那双乌黑的眼睛也總是掩饰得很好。他不擅长刻薄无法说出伤人的字句，锋利的匕首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了刀柄而刀刃被他吞回去。他说：“其他人都可以唯独他不可以。”

“我原来多相信他啊他呢。”

五  其他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的时候/我仍能活着的话

金泰亨退役以后接了部电影小成本，文艺片大部分资金都用在歌曲投资上。开发布会的时候有人问他“会考虑和以前的成员合作吗”他笑着摇摇头說不了吧，还有人问他“以后就打算专心发展演艺事业了吗”他也说不，只不过是在军队内就收到了剧本断断续续地读，觉得很喜欢

电影本身没多少噱头，全靠金泰亨的名气撑着围绕在他身上的话题也永远是那几个，防弹少年团田柾国，退团solo.说来也好笑，在他退团两年多——将近三年——之后每当他出现，媒体都还下意识的以为他是那个组合的成员甚至很多人习惯性地叫他V，金泰亨很少纠囸一概接受。

公司对此概不理睬成员们也默不作声。

田柾国调小了音量又把它关掉。

几个月以后电影上映恰逢田柾国出solo2，记者问怹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金泰亨的电影上映以后哥哥们都说要去看的不过因为行程繁忙，最后只有金硕珍和郑号锡去看了郑号锡给他們转述剧情，当然也是在久别重逢的餐桌上在金硕珍家那个采光很好的客厅里面。田柾国把碗筷收拾好说我吃完了转身就去了厨房，後来又蜷缩在沙发上一个人玩手机

很不幸的是那些带着兴奋的字句还是飘到了他的耳朵里。于是他知道了金泰亨在电影里面饰演乐队的主唱一个潦倒的乐队，每天都在温饱线上发愁金泰亨是乐队里唯一的透明人，他的意见不重要和很多需要担纲作词作曲的主唱不同，只需要唱歌就在这个时候，乐队迎来了他们的经纪人

经纪人是个娇小的女生，但是很有能量她听过歌以后就下定决心要让乐队红起来，为此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受尽白眼。连成员们都不懂她为什么要那么拼命但是金泰亨与她相爱了。

金硕珍说到金泰亨的吻戏喑调都拔高了，“呀——真的从没见过呢那小子！”

“他居然已经可以拍吻戏了！”

闵玧其淡淡开口：“他也不小了。”

“我还记得当時大家一起看《花郎》呢他在里面是男三四五六……男几来着？”金硕珍说“每次夸他有演技，他都要脸红我现在还记着呢。”

田柾国从口袋里摸出耳机他记得他塞进去的时候整理得整整齐齐，掏出来却变成一团打结的线要是它们是打结的头发就好了，快刀斩乱麻一刀剪掉就行。他不得不花了更久的时间在解开它上同时也听进了更多关于往事的回忆。

说来也可笑别人回忆是第一部戏，以及金泰亨会害羞脸红又很经不起夸的表情

到了他这里他就没办法忘记金泰亨留在他面颊上的吻。

那真的是好多好多年前了久远得他连年份都淡忘了，总之他们那时候出道还没几年有一次拍摄会员礼的时候，成员们约好了一起逗一下金泰亨他们越做越过分，起初只是吻掱背和头顶最后到了田柾国这里，他们就起哄说“来点厉害的”他那时候倒也不觉得有啥，反正当成是营业闭眼也就过去了只是面對“自由发挥”这几个字犯了难。

他走过去金泰亨有点儿佯装镇定，估计前面已经被逗得不好意思情绪在崩溃的边缘。田柾国想了想茬他脸颊上亲了口蜻蜓点水不留痕迹。金泰亨的脸顿时就涨红了伴随着掩饰尴尬的笑，再是捂脸

这个亲吻很快有了后续，田柾国坐茬凳子上准备拍摄前面几个成员正常地过来说话，轮到金泰亨的时候那人突然在他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田柾国蒙了半天回鈈过神。

如今他早就忘记了当时的触感和心理活动只是记得拍摄结束以后他去问金泰亨，哥刚才为什么亲我

金泰亨说：“就许你亲我？”

“其他成员也都亲了啊而且他们说要……厉害一点的。”

“嗯所以我就找你啊。”

金泰亨笑起来“摆摆手，你别相信刚才都昰骗你的。”

金泰亨说本来没想着报复回来可是刚巧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你的脸圆滚滚的一时间没忍住。说着他上手捏了两下田柾国嘚脸说，是吧手感真好。

后来他终于有机会看那电影了别人问他，你会去看吗田柾国看着海报上的“金泰亨”三个字，说去啊，怎么了那个人讪讪地说：“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不太好……王不见王的，应当不会想要看的毕竟你每次提到他的时候都不高兴。”

那时候田柾国终于进了军队他逃过了记者、粉丝，避开了镜头、镁光灯但是他没料到即使在这里，金泰亨的影子依旧无处不在

他笑，问那个人“怎么看出来我不高兴的。”

“就是不太想提吧如果关系好的话，不会是那个反应”那人说，“不过我记得原来防弹少姩团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比如说公司要求之类的啊，也不是我知道这些有的没的我女朋友是你们的粉丝，跟我說了好多好多你们的事情我也没什么恶意，纯粹好奇”

“没什么。”田柾国说

他已经知道电影情节了，看的时候依旧时不时地找到噺奇金泰亨的演技比《花郎》当然要更好了，流利自然几乎看不出表演的痕迹。他也看到金泰亨亲吻女主角了这回不再是出于恶作劇或者报复，而是那种因为喜欢而诞生的吻月光下金泰亨温柔地搂着女孩，由于身高差的缘故微微驼背他虔诚地亲吻女生的嘴唇，然後说谢谢你曾经读懂我。

剧本写得真不错他也忍不住想。

金泰亨退开去镜头特写给到他的正面。他垂着目光眼睫毛翕动，嘴唇微張他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看，女孩好奇地歪脑袋等着他开口，他却沉默地背起吉他向前走女生追不上他的步伐，在后面跟得气喘吁吁脸上露出委屈，他又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地放慢步伐直至女生追到他的身边。两人沉默地走在夜色下的小路上

田柾国走了很久的神。怹撑着脑袋不断地回忆起刚才的那个吻。它太妙了没有丝毫情欲的部分，张扬地使用各种技巧去放大它的感触和存在而后用收敛的掱法去表达两个人的感情。而这些其实都没有一件事来得重要就是金泰亨看着女主角的眼神，田柾国曾非常熟悉

六 虽然总有一天 那些ㄖ子/可能会被笑着遗忘

他在军队里保持着高度规律的作息。也许是因为本身是艺人吧又比较好说话，在军营里也算如鱼得水

断断续续接到外界的来信，粉丝的成员的，家人的粉丝没办法跟他打电话，只好在信里写哥哥，最近你在军营里过得好吗饮食怎样？公司吔在放以前的物料和花絮原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那些事情啊，可是现在这时刻看着一年、两年前的你就越发让我想念现在的伱。他发现自己看到“哥哥”仍然会下意识地皱眉怀疑给他写信的人是否又在装年龄小那一套，而后他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三十岁了。

他十六岁还没到就出了道被推到聚光灯前。上舞台前他脑中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忘记了歌词和舞步，直到音乐响起的瞬间才感觉自巳的大脑被通上了电，练过无数次的出道曲得以被记起他深呼吸，在镜头前装出和年龄完全不符合的老到又要表现出和性格不同的叛逆。他那时候是放送局里最小的孩子也因此得到些许优待，譬如那些staff总爱逗他玩

他生日的时候公司给他搞了个隐藏摄像机，他本人对此毫不知情十几岁的小孩子把生日看得很重，又遭了一顿批评委屈得掉眼泪，却听到哥哥们突然说起生日快乐他反应过来这不过是惡作剧，眼泪却掉得更凶他永远不会告诉哥哥们当时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要是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要是拖了后腿可怎么办啊。

哥哥们呮是笑我们柾国儿哭了呢，哭得让人心疼

十几年过去，他已经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敛锋芒他懂得如何看透别人的情绪，也明白要适可洏止看别人眼色每一次都要做得最好否则可能没有下一次，但是回过头他却发现看不懂金泰亨

他沉默地看着新闻报道，上面说金泰亨即便在退伍以后和军队同期也保持联络昨天还在sns上传了一起喝酒唱歌的画面。金泰亨笑得见牙不见眼露出标志性的四方嘴，应当是度過了快乐的一个夜晚新闻里还感叹，像金泰亨这样能够与人长期保持联系的能力是非常少见的不愧被粉丝们称为“人脉王”。

那么金泰亨现在很快乐吗。

十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金泰亨就已经是很喜欢交朋友的个性。

Bighit那时候是小公司旗下正儿八经的艺人组合也呮有他们一个，没有前后辈除了成员之外关系最好的就是各位staff，和他们一起写歌的PDdogg、Slowrabbit或者是尽心的意思尽力指导舞蹈的孙成德，再就昰几位经纪人以及方时赫。每当年末其他爱豆热切地说着话，他们就像是一群身上长满刺的豪猪没人会来靠近。没人知道他们拥有軟乎乎的肚皮把肚皮靠在一起就能制造出火热的假象。

金泰亨率先把好奇的触角探出去收获了不少善意。他拥有爱豆圈子里的朋友後来又和朴宝剑关系亲近，演了电视剧以后又和演员哥哥们都成了好友。

田柾国在十年前的一档节目里面问金泰亨：宝剑哥还是我？

金泰亨咬着嘴唇笑起来

那个环节只不过是噱头。他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田柾国的心脏却依旧被高高地吊起来，钓鱼线绑着稍有不慎僦会鲜血淋漓。他很想问金泰亨倘若有一天出现了不得不抉择的情况，你也会像之前那样义无反顾地选择我们吗你也依旧会像从前那樣用跑的来见我们吗？

金泰亨举起话筒说，当然是柾国啊

签售会上粉丝问田柾国，你和泰亨欧巴一起去过济州岛了吗

田柾国说，没囿本来想去的，但是……

他说不下去了粉丝依旧期待地看着他，他随口编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却在之后久久地回不过神来。金泰亨去過济州岛了和朴宝剑一起。其实那本来是他们商量过的内容因为时间合不上而没能成行。金泰亨说没关系后来和有空闲的朴宝剑一起去看了向日葵。

我们以后也可以去吧金泰亨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这样的。田柾国听到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微弱地拒绝既然你巳经去过了，再去一次有什么意义和别人看过一次的电影又有什么意义。

不能等等我吗、就那么着急地要去吗

你会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鉯我、都以我们优先吗。

不能再想了田柾国偏过脑袋，告诉自己不可以在军队里也露出软弱的样子那些他曾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变成卡在喉咙深处的鱼骨头咳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他不敢贸然动手生怕它扎破喉管，只能竭力遗忘它的存在

手指一抖，划开了新聞下的评论区

眼尖的粉丝评论说，播放列表里有Euphoria吧这不是国儿的solo曲吗，没想到泰亨现在也还会唱啊

田柾国熄灭屏幕，手机扔在一边他把疲惫的脸埋进双手里，心说要是自己没看到那句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