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贪污吃人肉喝人血就没事中国穷人当官多少偷点东西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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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贪污吃人肉喝人血就没事穷人偷点东西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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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水无痕I染心
境水无痕I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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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有权有势有钱有关系,穷人只有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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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古语称“窃铢者殊,窃国者侯。”偷有些东西就要被杀头,偷有些东西就会被赏赐…就看你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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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忠烈录——《明朝那些事儿》中出现的忠臣统计合集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岁在乙未,时值清明,谨理《明朝那些事儿》中所著忠臣,合作一处。另附忠臣烈士之字号籍贯,及现今有无坟墓祭祀,以待万民之来思,以启君子之愤发。他日音亮八达,光透九天,忠光明照,寰宇澄澈。又思世风尚易,故择《明朝那些事儿》之善可观者,以达天听,以慰忠孝。伏惟尚飨。-------------------------------------------------------------------------------------------------陆秀夫字君实,一字宴翁,别号东江,楚州盐城长建里人。官至左丞相。崖山海战后,背着卫王赵昺赴海,壮烈殉国。生于丙申端平三年(1236年),薨于辛酉祥兴二年(1279年)。时年四十四岁。陵墓情况:元明两代,追思丞相,拨款修衣冠冢,20世纪50年代毁于大规模平整土地。近年,陆公墓碑又被发现,2003年移至福建省潮汕市英山村,扩至陵园。文天祥字宋瑞,号文山,江西吉州庐陵人。官至右丞相,封信国公。生于丙申端平三年(1236)。于五坡岭兵败被俘,宁死不屈。于元至元十九年(1282年)十二月初九,在柴市从容就义。时年四十五岁。陵墓情况:位于江西省吉安县富田乡。自元朝建立以来,保存完好,1987年列为江西省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原文:蒙古军队对中原诸国的攻击确实厉害,灭掉西夏国用了二十二年(),灭掉曾横扫天下的金国用了二十三年()。此时的蒙古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怕实力,他们将下一个矛头指向了南宋。在他们看来,与他们同样健壮勇敢的金国人也不堪一击,何况是整天只会吟诗作画、体格瘦弱的南人?南宋端平元年(公元1234年),蒙古人做好了一切准备,进攻南宋。他们认为,十年之内必然灭宋。可他们没有想到,这一仗打了近五十年,还搭上了一个大汗的命。在他们屠城的威胁下,这些柔弱的南人似乎并不害怕,从两淮到襄阳再到四川,无不遇到激烈的抵抗。他们在合州遭受到了最大的挫折。宋宝佑七年(1259)二月,大汗蒙哥亲自带领军队攻击四川合州,这一仗打了五个月。守将王坚坚守合州钓鱼城,不但打退了蒙古军队的进攻,还在战斗中击伤了大汗蒙哥。发生的这一切,让蒙古贵族们很不理解,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持着这些柔弱的人,让他们如此坚强呢?他们决心找出答案。虽然南宋进行了激烈的抵抗,但最终还是无法挡住蒙古军队的铁骑。1279年,在激烈抵抗后,南宋最后一个战时丞相陆秀夫在海上向幼年的皇帝赵昺行礼,说出了最后的话:“国家到了这个地步,陛下也只好以身许国了”。然后他背着皇帝,跳入了大海中。南宋灭亡了,但蒙古贵族们心中的谜团始终没有解开。此时,他们发现自己有可能从一个人身上找到答案。这个人叫文天祥。此时的文天祥已经在元的监狱里待了很久,他是在南宋最危急的时刻起兵的,组织义兵抗元,战败后被俘。这样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正是元朝统治者们理想的研究对象。是什么支持着他去做这样一件根本没有可能达成的事呢?于是,从投降的宋朝丞相到皇帝,再到元朝的丞相、皇帝,个个都来劝降,但他们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绝不投降!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蒙古贵族们认识到,这个人心中有一样东西在支持着他。这样东西叫做道义!道义是个什么玩意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蒙古贵族们还是把握住了一点,那就是只要降伏了这个人,就能树立一个典型,道义是可以被打败的。于是他们换着法子折磨文天祥,从舒适的暖房到臭气熏天的黑牢,从软到硬,无所不用。但文天祥软硬不吃。文天祥在艰苦的环境下,坚持了自己的信念,写下了千古名篇——《正气歌》。其中有两句话,是他内心的写照:〖时穷节乃现,一一垂丹青。〗一个人的气节和尊严,正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体现出来的。蒙古贵族们没有办法了,只好让忽必烈出场。忽必烈是一个接受过长时间汉化教育的人,他深知,杀掉文天祥很简单,但要征服他心中的信念是困难的。他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文天祥说,你是真正的人才,留在我这里做个宰相吧。文天祥拒绝了他!忽必烈反复劝说,都没有效果,他实在无法了,只好对文天祥说:你想干什么,自己说吧。文天祥昂头说道:只求一死!好好的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死呢,那个道义就那么重要?他佩服这个人,但也不理解他。成全了你吧!1283年,文天祥被押往大都的刑场,他到达刑场时,周围围着无数百姓,他们将看着这个英勇不屈的人被处死。文天祥提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个问题,南是哪个方向,立刻有百姓指给了他。他向南方跪拜行礼,然后坐下,从容不迫的对行刑的人说:我的事结束了。这一天,文天祥是真正的胜利者!他以自己的勇气和决心告诉了所有的人,在这场以个人对抗一个国家的战争中,他才是不折不扣的胜利者!他至死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元朝的统治者们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其实答案就藏在文天祥的衣带诏中,这也是他的遗书。〖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此诚为光照日月、气壮山河的绝唱!文天祥的行为告诉了所有的人,肉体可以被征服,但道义是不会被征服的。这种道义,不但属于每一个人,也属于他们的国家,民族。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郑士利字好义,浙江宁海人。洪武年间,以布衣之身上书明太祖朱元璋解释空印案获罪。陵墓情况:不明。原文:【郑士利的直言】这个人叫郑士利,他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靠山,只是凭借自己的勇气,只是为了说出真相。他利用当时平民可以直接上书的渠道给朱元璋写了一封很长的书信,这封书信在历史上也很有名,在书信中郑士利明确指出:空印文册所用的是骑缝印,并不是一纸一印,而钱粮数字不同,必须一一核对,所以很难确定。说明了空印出现的原因。其实郑士利不但敢于直言,也是个聪明人,他估计到朱元璋可能羞于认错,便在文章的最后,为朱元璋开脱,写道:其实您也是为了老百姓好,您是怕贪官污吏借机挪用这些空印纸,用来危害老百姓(恐奸吏得挟空印纸,为文移以虐民),您也是为了百姓好啊。照郑士利的意思那就是:皇帝大人您也没错,大臣们也没错,当然小人我也没错,大家都没错,误会,误会啊!朱元璋给他的赏赐是送去劳改。因为郑士利把朱元璋看得过于简单了,朱元璋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也不是不肯认错的人。其实从他的无数耳目那里,他是很容易得知事实真相的。如果他连这个问题都搞不清楚的话,明朝的天下就不会姓朱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处罚这些官员呢?真正的原因在他的心里。朱元璋从来就不信任那些官员们,这与他从小的经历是分不开的,他深刻了解这些官员们营私舞弊的本事,在他看来,这些人是靠不住的,即使现在这些官员们为他干活。综合各方面分析,空印案之所以给朱元璋如此大的触动,是因为他认为这些官员们轻视他的权力,居然敢于不向他请示就私下擅自盖印。这是藐视他的权威。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为了偷懒就私用权力,今天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把印盖在文书上,要是容了你们,明天就会把印盖到我的头上!不整治你们一下是不行了。郑士利被罚作苦工了,作为一个平凡的人,他没有机会见识皇家的威严,没有福气享受当官的荣耀,他一无所有,却凭借自己的勇气完成了他个人的壮举。由于他的英勇行为,这位即非皇亲国戚也非名臣将相的普通人被记入了明史。在属于他的《明史·郑士利传》上,我们看到的是勇气。这样的人是不会被我们遗忘的。-------------------------------------------------------------------------------------------------齐泰本名德,赐名泰,字号不详,溧水人。生年不详。洪武十七年举应天乡试第一,次年成近视。洪武二十八年,擢兵部左侍郎。太祖林中,诏受顾命,辅皇太孙。建文帝立,命与黄子澄同参国政。燕王靖难,被执京师,壬午建文四年不屈而死,族诛。陵墓情况:洪熙元年,赦建文帝诸臣罪,赐棺归葬,在今东庐乡独山铺。现在白龙水库旁,望京街中山书院。黄子澄名黄湜,江西分宜人。洪武进士,燕王举兵反,被执,抗辩不屈,磔死,族诛。臣节被士子歌颂。清乾隆年间,追谥忠悫。陵墓情况:在江苏昆山。2008年由其后人建成黄子澄纪念馆,交由政府管理。练子宁名安,以字行,号松月居士。任吏部侍郎,以举贤荐能为己任,政声斐然。燕王攻破南京,绑练子宁上朝,练子宁大义凛然,痛斥燕王大逆不道。燕王恼羞成怒,割去其舌,磔死,族诛。陵墓情况:赖天佑之,有儿孙挣脱魔网,今有练氏后人建练子宁墓于梁垛镇老街北,2012年集资而立。黄观字澜伯,又字尚宾,安徽省贵池县里乡人。明朝第一位连中三元者。中国历史上两个“六首状元”之一。洪武二十九年,任礼部右侍郎。建文元年,朱棣上朝傲慢无礼,群臣不敢言,唯黄观当面顶撞朱棣,使其怀恨在心。后燕王反,即位,黄观投江自尽,以全臣节。朱棣诛其九族。陵墓情况:现存衣冠冢,位于池州市贵池区。方孝孺字希直,又字希古,号逊志,宁海人。父亲方克勤,是洪武年间一名奉公守法的官员,在《明史循吏》中自有传记。生于1357年,就义于1402年。辅佐建文,燕王反,登基,宁死不写诏书。被诛十族。永乐年间,藏方孝孺之书者死罪,但仍有人冒死藏之,如《侯城集》等,使方孝孺的文章得以流传。陵墓情况:位于南京市雨花台风景区,2002年方氏后裔捐款重修陵墓。铁铉字鼎时,邓人,元代色目人后裔。生于1366年。任兵部尚书。燕王反时拒绝投降,坚守济南。燕王夺位,磔死。陵墓情况:山东各地有多处“铁公”祠庙,皆为供奉铁铉,济南人民更视其为乡土地或城隍爷。卓敬字惟恭,瑞安卓岙人。明朝著名的才子,少时聪颖绝伦,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进士,廷对第二,授户科给事中。靖难之役后被逮捕,后被杀害。诛三族。陵墓情况:今有寨寮溪境内高楼镇,后人重修成卓敬陵园。陈迪字景道,安徽宣城人。除云南右布政使。燕王即帝位,召迪责问,抗声不屈。命与子凤山、丹山等六人磔于市。陵墓情况:不明,查阅不到相关信息。无名的普通樵夫听闻燕王即位后自尽。原文:所谓气节这样东西,平日被很多人挂在嘴边,也经常被当作大棒来打别人,但真正的气节总是在危急关头表现出来的。而在这种时候,坚持气节的下场往往不会是鲜花和掌声。只有那些真正的英雄,才能在面对屠刀时体现出自己的气节。这种气节才是真正的勇气。朱允炆呆坐在宫中,他并非对这一天的到来毫无预料,但当它终于来临的时候,还是显得那么残酷,皇帝做不成了,老百姓也做不成了。走上了这条路,真的不能回头了。而此时他身边的谋臣已然不见踪影,那些平日高谈阔论的书呆子终于明白理论和实际是有差距的。在这最后的时刻,连齐泰和黄子澄也不见踪影。朱允炆彻底懂得了什么叫做众叛亲离,他愤怒的对着空旷的大殿喊道:“是你们这些人给我出的主意,事到临头却各自逃命!”但此时他的怒喝不会再有群臣的响应了,回应他的只有深邃大殿的回声。到这个时候,无论斥责谁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回望着这座宫殿,在这里他度过了自己的童年,这是一个人人向往尊崇的地方,生在帝王之家,何等显耀、何等荣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非常熟悉,但身为皇子,他却对此地并无好感,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他一直以来都承担着太多太大的压力。在他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怪物,他们不顾一切,使用各种阴谋手段,坑害、诬蔑、残害他人,只是为了一个目标——权力。难道顶峰的风景就真的那么好吗?朱允炆苦笑,他深有体会,高处不胜寒啊,但是富有戏剧性的是,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每个人都不理会它。他们仍然不断地向着顶峰爬去。烧掉这座宫殿吧,把它彻底毁掉!朱允炆的抱怨和愤怒是有道理的,但他却低估了他的那些谋臣们的气节,齐泰和黄子澄以及许许多多的人没有逃跑,他们正在以一己之力挽救朝廷的危亡。齐泰在广德募兵,黄子澄在苏州募兵,练子宁、黄观在杭州募兵。这些书呆子们的行动虽然并不能真正挽救国家,但他们毕竟尽到了自己的努力,兑现了自己的诺言,所以在今天,我们可以说,他们是一群勇敢,有气节的人。齐泰和黄子澄先后被抓,并被处死,宁死不屈。黄观,我们之前提到过这个人,他就是明朝的另一个连中三元者,当时他的职务是右侍中。他的募兵没有多大效果,但在听到京城即将不保的消息后,他仍然坚持要到京城去,虽然他也明白这一去必无生理。但对于他而言,履行诺言,尽到职责的意义要远远大于苟且偷生。当他走到安庆时,消息传来:京城沦陷了,新皇帝已经登基。黄观明白大势已去,但他却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慌张,只是哀叹痛哭道:“我的妻子是有气节的人,她一定已经死了。”之后他为妻子招魂,办理完必要的仪式,便坐船沿江而下。到罗刹矶时,他穿戴整齐,向东而拜,投江自尽。黄观没有说错,他的妻子在他之前已经带着两个女儿和十个亲属在淮清桥上投江而死。无论如何,他们夫妇最终还是团圆了。黄观作为朱允炆的亲信和殉节者,遭到了朱棣的妒恨,他把黄观的名字从登科榜上划去,于是明朝的历史上只留下了一位连中三元者的记载。虽然之前我们曾经提到过这件事情,但在此我还是要为这位勇敢的人再次正名:黄观,洪武年间连中三元,其登科名为篡权者朱棣划去,尽忠而死。我相信,真相是永远无法掩盖的。有气节的人并不只有以上的这几个人,与齐泰一同在广德募兵的翰林修撰黄岩、王叔英在听到齐泰被抓的消息后,知道大势已去,便沐浴更衣,写下了他们人生最后的遗言:〖生即已矣,未有补于当时死亦徒然,庶无惭于后世〗然后他们双双自尽而死。对于这两位书生而言,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诚如他们的遗言所述,他们一生光明磊落,无惭于后世。事实证明,气节决不只属于那些士大夫们,普通人也有气节。台州的一位樵夫就是一个有气节的人,他是一个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人,这也很正常,因为在当时,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每天上山砍柴,然后挑到城里去卖。他卖柴从不开二价,也从不骗人。很多人买他的柴,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不应该与靖难扯上什么关系。然而他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听说京城陷落后,投东湖而死。也许有人会觉得他很傻,无论哪个皇帝登基,你不是照样砍你的柴,过你的日子,但我却认为他的行为已经告诉了我们,公道自在人心。他虽是一个普通的樵夫,却心系天下,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办法去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抗议,投湖自尽就是他唯一的表达方式。普通人也可以成为英雄的,只要你有勇气。除去文人和老百姓外,一位武将也表现出了他的忠诚,此人是盛庸手下的大将张伦,在盛庸兵败投降后,北军也希望招降他,张伦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是一个会出卖自己的人吗?”说完毅然赴死。张伦是一个不起眼的将领,我们之前也并没有提到过他,他虽然没有什么战功,却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与之相反的事,如盛庸、平安这些职业武将却全部投降了朱棣。盛庸、平安身负大才,素有谋略,历经百战,却反而不如自己的部下和一个普通的樵夫!诚然可叹。朱棣终于坐上了他的宝座,他认为这是自己当之无愧的,因为他为之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功败垂成,才换来了今天的胜利和成功。而在短时间的兴奋后,朱棣立刻意识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清除那些反对他坐上皇帝宝座的人。于是历史上一幕罕见的暴行开演了。朱棣首先找到的是方孝孺,他知道方孝孺名满天下,而且道衍早在他攻下京城之前就对他说过:“殿下攻下京城后,方孝孺一定不会投降,但你一定不能杀他!如果杀了他,天下的读书种子就会绝了!”有这位军师的警告,朱棣自然不敢怠慢,他预料到方孝孺一定不会轻易投降,但他也不会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一次破历史纪录的惨剧。朱棣在大殿接见了方孝孺,他希望方孝孺能够为他起草诏书,其实所谓起草诏书找其他人也可以,但如果是方孝孺亲自写的,能够起到安抚天下人心等更好的作用。所以这份诏书非要方孝孺写不可。但朱棣绝不会想到,方孝孺应召而来,并不是给他写诏书的,而是拿出了言官的本领,要和朱棣来一场继位权的法律辩论。方孝孺哭着进了大殿,不理朱棣,也不行礼,朱棣十分尴尬,劝说道:“先生不要这样了,我不过是仿照周公辅政而已啊。”这句话激起了方孝孺的愤怒,他应声问道:“成王在哪里?!”“自焚死了。”“成王的儿子呢?!”“国家要年长的君主。”“那成王的弟弟呢?!”“这是我的家事。”社会青年朱棣终于领教了最佳辩论手兼继承法专家方孝孺的厉害,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让人拿出了纸和笔给方孝孺,逼他写。方孝孺不写。继续强逼。方孝孺写下“燕贼篡位”四字。朱棣已经愤怒得丧失了理智:“你不写,不怕我灭你九族吗?!”“诛我十族又如何!”实事求是地看,方孝孺说这句话并不一定真想让朱棣去诛灭自己的九族,然而他却不了解朱棣,朱棣不是那种口口声声威胁说不让你看到明天的太阳之类的话的人,但他却可以保证明年的太阳一定会照在你的坟头。而且他十分精通暴力法则,并且会在适当的时候使用他,至少他的使用技巧已经超过了当年的陈友谅,因为他懂得一条重要准则:暴力不能解决一切,却可以解决你。他让人把方孝孺拉了出去。方孝孺的最终结局是:凌迟,灭十族。历史上从来只有九族,但人类又一次展现了他惊人的创造力。那多出来的一族要感谢朱棣的发明创造,他为了凑数,在屠杀的目录中加入了方孝孺的朋友和学生。方孝孺是一个敢于反抗强暴的人,他虽然死得很惨,却很有价值,他的行为应该成为读书人的楷模,为我们所怀念。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分析,杀人犯在残杀第一个人时是最困难的,但只要开了先例,杀下去是很容易的。于是,朱棣开始了他的屠杀。由于下面的内容过于血腥残暴,我将尽量用简短文言表达,心理承受能力差者可以免观。铁铉,割耳鼻后煮熟,塞入其本人口中,朱棣问:“甘否?”铁铉答:“忠臣孝子之肉,有何不甘!”凌迟,杀其子。黄子澄,凌迟,灭三族。齐秦,凌迟,灭三族。练子宁,凌迟,灭族。卓敬,凌迟,灭族。陈迪,凌迟,杀其子。此外,铁铉妻、女,方孝孺女,齐泰妻,黄子澄妹没入教坊司为妓女。无言以对,无言可评。-------------------------------------------------------------------------------------------------
---------------------------------------------------------------------------------------------于谦字廷益,号节庵,浙江杭州府钱塘县(今浙江省杭州市)人。宣德五年(1430年),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正统十四年(1449年)土木堡之变,明英宗被瓦剌俘获,他力排南迁之议,坚请固守,进兵部尚书。代宗立,整饬兵备,部署要害,亲自督战,率师二十二万,列阵北京九门外,破瓦剌之军。加少保,总督军务。也先挟英宗逼和,他以社稷为重,君为轻,不许。也先(额森)以无隙可乘,被迫释放英宗。英宗既归,仍以和议难恃,择京军精锐分十团营操练,又遣兵出关屯守,边境以安。其时朝野多事,乃独运征调,悉合机宜,号令明审,片纸行万里外无不惕息。他忧国忘身,口不言功,自奉俭约,所居仅蔽风雨,但性固刚直,颇遭众忌。天顺元年(1457年)英宗复辟,石亨等诬其谋立襄王之子,被杀。成化初,复官赐祭,弘治二年(1489年),谥肃愍。万历中,改谥忠肃。有《于忠肃集》。于谦与岳飞、张煌言并称“西湖三杰”。陵墓情况:位于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三台山麓。日,于谦墓作为明至清古墓葬,被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单。原文:在国家出现危难之时,总有一些人挺身而出,为国效力,这样的人,我们称为英雄。在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着当英雄的渴望,就连王振也不例外,他出征也是希望得到这个称号。但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当的,如果那么容易,岂不人人都是英雄?!一般看来,英雄是这样的几种人:所谓英雄者,敢为人之所不敢为,敢当人之所不敢当。所谓英雄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所谓英雄者,坚强刚毅,屡败屡战。如此之人,方可称为英雄!但是在我看来,真正的英雄绝不限于此。所谓英雄,其实是一群心怀畏惧的人。要成为英雄,必须先学会畏惧。何解?待我解来:我们都曾经历天真无邪的童年,踌躇满志的少年,也时常梦想着将来一展抱负,开创事业,天下之大,任我往来!但当你真正融入这个世界,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你会遇到很多的不如意,很多的挫折,事情从来不会如同你所想的那样去进行。于是人们开始退缩,开始畏惧。他们开始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有人沉沦,有人消极。然而英雄就是在此时出现的。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着天生的英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刚毅果断,坚强勇敢,在母亲怀中的时候,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如果你的人生就此一帆风顺,那当然值得祝贺。但可惜的是,这是不可能的。在你的成长历程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而这些挫折会带给你许多并不快乐的体验,踌躇、痛苦、绝望,纷至沓来,让你不得安宁。被人打才会知痛!被人骂才会知辱!当你遭受这些痛和辱的时候,你才会明白,要实现你的目标是多么的不容易,你会开始畏惧,畏惧所有阻挡在你眼前的障碍。如果你遇到这些困难,感到畏惧和痛苦,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应该同时意识到,决定你命运的时候到了。因为畏惧并不是消极的,事实上,它是一个人真正强大的开始,也是成为英雄的起点。不懂得畏惧的人不知道什么是困难,也无法战胜困难。只有懂得畏惧的人,才能唤起自己的力量。只有懂得畏惧的人,才有勇气去战胜畏惧。懂得畏惧的可怕,还能超越它,征服它,最终成为它的主人的人,就是英雄。所以英雄这个称号,并不单单属于那些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人,事实上,所有懂得畏惧并最后战胜畏惧的人都是英雄。因为即使你一生碌碌无为,平淡度日,但当你年老回望往事时,仍然可以为之骄傲和自豪。在那个困难的时刻,我曾作出了勇敢的选择,我是当之无愧的英雄!这就是我所认为真正的英雄——畏惧并战胜畏惧的人。关键只在于那畏惧的一刻,你是选择战胜他,还是躲避他。人生的分界线就在这里,跨过了这一步就是英雄!退回这一步就是懦夫!于谦不是天生的英雄。至少在正统十四年八月十八日的那个早晨之前,他还不能算是个真正的英雄。虽然他为官清廉,虽然他官居三品,手握大权,但这些都不足证明他是一个英雄。他还需要去显示他的畏惧和战胜畏惧的力量。于谦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从他怒斥朱高煦到不买王振的帐,他一直都很强硬,似乎天下没有他怕的东西。但这次不同,作为代理兵部事务的侍郎,他要面对的是瓦剌的大军和城内低迷的士气。自己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如今国家的重担已经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必须谨慎处理,一旦出现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于谦十分清楚,逃就会丢掉半壁江山,所以不能逃。那么战呢,说说豪言壮语自然容易,但瓦剌攻来的时候,用语言是不可能退敌的。万一要是指挥失误,大明王朝有可能毁于一旦。是战是逃,这是个问题。面对如此重担,如此巨责,谁能不犹豫万分,谁能不心生畏惧!于谦也是人,也会畏惧,但他之所以能够名留青史,永垂不朽,就因为他能战胜畏惧。他并非天生就是硬汉。从幼年的志向到青年的科举,再经过十余年的外放生涯,直到被召回京城,担任兵部侍郎,他并非一帆风顺,他曾平步青云,也曾被人排挤,身陷牢狱,几乎性命不保。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一切都一直在磨练着他。也正是在这一天天地磨练中,他逐渐变得坚毅,逐渐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战胜畏惧。邝野临走时期冀的目光还在他的眼前,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出来挽救危局。可是身陷敌营成为人质的皇帝,也先精锐的士兵,城中惊慌失措的百姓,不堪一击士气低落的明军,还有类似徐珵这样只顾着自己的逃跑派煽风点火,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是一团乱麻,一盘死棋。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于谦最终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国家兴亡,我来担当!第十六章 决断!“建议南迁之人,该杀!”于谦就是这样训斥徐珵的。他接着说道:“京城,是天下的根本,如果就此迁都,大事必然不可挽回!难道诸位忘了宋朝南渡的事情吗?”(独不见宋南渡事乎)他的这一番怒吼震醒了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朝中第一号人物吏部尚书王直站出来公开支持于谦,而明代历史上另一个连中三元者,后来的宪宗重臣商辂也站在了他的一边,在这些人的影响下,主战派终于打动了朱祁钰,并坚定了他抵抗到底的决心。由于于谦已经代理了兵部尚书,且又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所以朱祁钰便把防守北京的重任交给了于谦。这是天下最高的荣誉,也是天下最重的重担。散朝后,于谦走出了大殿,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回想起这个并不平静的早晨,他也不由得感到惊心动魄。但此时的于谦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此时他那瘦弱的身躯已经承担起了国家兴亡的重担。在八月十八日的这个早晨,他进行了一生中最重要的选择,也完成了一生最重要的转变。他的不朽传奇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八月十九日。于谦召开了他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必须说明的是,这位兵部侍郎虽然是个与军事打交道的主官,之前却从未指挥过军队。算是书生上阵。话虽如此,书生上阵未必就不行,南宋的虞允文就是以文官的身份组织战争,并最终在采石击败金完颜亮数十万大军的。于谦虽然是文官,但他对兵法也有研究,排兵布阵很有一套,相信是小时候看课外书打下的基础。所以说,课外读物实在是必不可少的。但当于谦真正了解到目前京城的情况时,他才认识到,摆在眼前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烂摊子。撇开那些逃跑投降派不说,军事上的压力就实在吃不消,土木堡失利几乎把所有的老本都赔干净了,京城里连几匹像样的好马也找不着。士兵数量不到十万,还都是老弱残兵和退休人员。这倒也罢了,关键在于士气不振,一流部队被抽调出去作战,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侥幸逃回来的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自然会把敌人描述得极为厉害。城内的二流部队听到这些前辈们的议论,自然心里害怕,在他们的眼中,也先和他的蒙古骑兵简直就是外星怪物,一人长了好几个脑袋,怎么也打不死。但最严重的问题还在于,大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代理)自己也没有信心,朱祁钰也不算是个胆小的人,可是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他也没有了主意,虽说目前他同意抵抗,但如果再打个败仗,朱祁钰也是很有可能改变主意的。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稳定军心。于谦在听完属下的汇报后,沉思不语,仔细研究过军事布防图后,他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道军令:“自即日起,奉命征调如下部队赴京守卫:1、备操军。包括两京备操军、河南备操军;2、备倭军。包括南京备倭军、山东备倭军;3、运粮军。包括江北所有运粮军;4、宁阳侯陈懋所部浙军(战斗力较强)。各军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发,并按时赶到京城布防,如有违抗,军令必斩!”以上部队共计十余万人,可以看到,这些部队并非主力,大多是预备役或是后勤部队。主力部队去了哪里?全埋在土木堡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精锐的京城三大营以及京城附近的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剩下的寥寥无几,即使逃回来的,也早已被吓破了胆,士气全无了,要想保卫京城,只能靠这些预备役和后勤部队了。除了士兵外,要守住京城还需要一样更加重要的东西——粮食。京城人口众多,要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就必须囤积运输大量的粮食。虽然目前京城内的粮食还充足,但要是被长期围困,这个算盘就不好打了。其实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通州,储存着很多的粮食,多到什么程度呢?“仓米数百万”。这么多的粮食足够京城的人吃一年,是当时最大的粮仓。但大臣们似乎并不想用这些粮食,甚至主张把通州粮仓烧掉。这又是一件怪事,好好的粮食不用,为何要烧掉?要知道大臣们并非脑袋进了水,实在是因为这些粮食看得见,用不成。当时的通州并不是北京城的一部分,事实上,它和京城还是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通州粮仓里的粮食虽然很多,却很难运进京城,因为如果要安排民工运输,耗用大量人力不说,还很危险。当时也先的骑兵部队已经在京城关外附近耀武扬威,而运输却需要很长时间,没准在运输过程中,对方的骑兵已经攻了进来,一旦也先军队突破紫荆关,通州指日可下。而那些粮食自然就成了也先的军粮,所以要运输粮食,就必须派出军队护卫。可现在这个局势,保卫京城的军力都不足,哪还有多余的人去护卫粮食呢?这是一个难题,看来除了一把火烧掉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可是于谦解决了这个问题,用一个十分巧妙的方法。这就是他的第二道命令:“所有受召军队进发时应由通州入京,士卒各自取粮,并运送至京城。”问题就此解决,通州的粮食将由十余万士兵运送入京。看到了吧,这就是水平。所谓有水平就是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想出别人想不出的方法。匹夫之勇人人皆有,但问题摆在眼前,能否处理好,就要看能力了。于谦是一个勇敢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他十分明智地把调兵和运粮这两个问题联系在一起解决,即不耽误行军,还能免去民工的费用,同时保证了运粮队伍的安全,一举三得。力挽狂澜者,绝非匹夫,国士也。智勇兼备,方为国士。【秋后算账】于谦下达了命令,自八月十九日起,大明帝国境内所有可调可用之兵纷纷集结起来。这些军队来自山东、河南、南京、浙江等不同省份,他们日夜兼程地行军,目标只有一个——尽快赶到京城。这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他们不知道也先会什么时候打过来,但他们知道的是,也先迟早会打过来,只要能够在此之前赶到京城,胜利就多一分把握。大明帝国开始了建国以来的第一次总动员,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强大敌人。在于谦的努力和调配下,到九月初,各路人马纷纷赶到,京城的兵力达到了二十二万,且粮食充足,人心也逐渐稳定下来。军事上的准备已经开始,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与此同时,一场政治风暴也即将到来。“把王振千刀万剐!”这是很多大臣的心声,理由也很简单,王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自从掌权以来,以诬陷整人为日常爱好,谁敢不服从他就收拾谁,很多大臣因为一言不合就被他打入大牢。而且他还主动索取贿赂,谁敢不给就没有好下场,如此行径,简直视文武百官为无物。此外他还勾结锦衣卫,把这个特务机构变成他的整人机构,无数官员都吃过他的苦头。更重要的是,正是由于王振的无能和愚蠢才最终导致了土木堡的失败,朝廷精英和多年积累就这么毁在一个小人的手中,就在二十多年前,大明帝国还曾经横扫天下,势不可挡,之后仁宣之治,天下太平,如此强大之帝国,居然葬送在一个死太监的手里。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当然了,在士大夫们的心中,还有一个痛恨王振的理由,不过这个理由不太方便说出来。既然士大夫们不愿意说,我就替他们说吧,这个心中暗藏的理由,就是出身。士大夫们发奋读书,寒窗十年,经过几十场考试,三场大考(有的只有两场),淘汰无数的才子同仁,才换来了头上乌纱和手中权印,而且考上了也不代表你就前途似锦,运气好的,可以混个翰林,运气不好的连御史也干不了,只能派到下面干个七八品小官,熬资历几十年下来,最后混个从三品退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实在不容易啊。可是王振这个死太监,学问有限(不成器的学官),能力不足(土木堡就是明证)、身体残疾(职业限制)、道德败坏(贪污受贿),却能够一下子独掌大权,号令天下!死太监,你凭什么!客观地看,士大夫们的愤怒是有道理的,他们日夜操劳,处理政务,且学识渊博,经验丰富,却要听从这个司礼监的命令,看着他胡作非为,也确实让人难以忍受。而这个愚蠢的司礼监不但祸害朝政,现在还害得国将不国,惊涛四起,几十万士兵和文武官员因他而死,事情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秋后算账的时候到了!但此时的于谦似乎顾不上这些,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八月二十一日,于谦正式接替了邝野的位置,成为兵部尚书,正式执掌兵部权力。兵部尚书于谦并没有升官的喜悦,因为也先一旦打来,这个官能当多久还是个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要解决手边的众多问题,保卫京城和国家的安全。此时的于谦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朝政的实际控制者。不过日理万机的于谦大人其实尚未意识到,他正坐在火山口上,还是一座活火山。八月二十三日,火山爆发。这一天的清晨,大臣们如往常一样,准备上朝议事,但谁也没有想到,明朝二百七十六年历史中最为严重的一次朝堂斗殴即将开始。这也是整个明代朝廷最为混乱的一天。朝会由朱祁钰主持,他开始询问大臣们有何事上奏。话音未落,一人大步迈出,高声说道:“臣有奏本!”导火线就此点燃。这个上奏的人名叫陈溢。陈溢,苏州人,都察院右都御史,为官清廉,极其痛恨王振,此次的惨败使他痛心疾首,便下定决心,要一举铲除王振一党。他厉声说道:“王振祸国殃民,作恶多端,害得皇上身陷敌营,如此恶行,不灭族不足以安人心,平民愤!”语气如此严厉,坐在上面的朱祁钰也被吓了一跳。可是陈溢却越说越气愤,越激动,想起无辜受难的同僚和百姓,竟然痛哭失声。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溢的这一哭激起了大臣们的愤怒,他们开始不顾礼仪,争相向朱祁钰弹劾王振。一时之间,朝堂上乱了起来,上奏声,骂人声、痛哭声此起彼伏,纷乱程度实在可比集贸市场。朱祁钰初登大位,还不是皇帝,只不过代行职权而已,见到这个阵势,吓得不轻,下面的大臣们像连珠炮般地说着话,旁边还夹杂着哭骂声,压根就听不清他们再说些什么,可怜的朱祁钰根本反应不过来。突然,朝堂上的喧嚣平静了下来,下面的大臣都用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原来弹劾的人已经说完了,等着他的裁决,基本意见就一条:“杀其同党,灭其全族!”这可是大事啊,怎么能做得了主呢?朱祁钰胆战心惊地再三考虑,还是不敢做出决断,便下了一道命令:“百官暂且出宫待命,此事今后再议。”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不仅仅是一道谕令,也是炸药包,是增加爆炸威力的炸药包。再议?何时再议?再议又如何?再议之后再议?你糊弄谁呢?!这些久经宦海的大臣们绝不会被这句话打发走,他们知道,如果错过了今天这个机会,此事就会石沉大海,王振虽然死了,但他的同党还会继续操纵朝政,今天发言的人必定遭殃,国家也就完了。为国为己,只能拼了!死也要死在今天,死在这里!谕令已经传达了多次,可是大臣们就是不走。大臣们似乎达成了默契,没有一个人动,只是不停地痛骂、痛哭、死死地盯着坐在上面的朱祁钰。朱祁钰吓得脸都发白了,旁边传谕令的太监金英也不停的擦汗,这种阵势他也从没有见过,实在太可怕了。朱祁钰开始认识到,今天不说出个一二三,他是回不去了。当权者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大臣们,王振的倒行逆施、仗势欺人又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在土木堡之战中,这些大臣们也多有亲属、同年毙命,新仇旧恨,如此罪大恶极之人,竟然得不到处罚,天理何在!正当大臣们的情绪即将达到顶点时,一个不识相的家伙出现了。锦衣卫指挥马顺一直都是王振的死党,帮着他干了不少坏事,侍讲学士刘球就是被他派人杀害的,此事尽人皆知,只是由于其势力太大,一直没有人动他。此时,这位马顺出马了,他仗着有皇帝的谕令,竟然喝斥群臣,让他们立刻出去。马顺的行为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找死。就这样,由陈溢点火,朱祁钰加炸药,马顺最终引爆,三方通力合作,团结一致,即将演出了明史中朝廷最为精彩火爆的一幕。大臣们本已愤怒到了极点,哭骂声越来越大,王振的同党马顺偏偏这时跳出来,大耍威风,按理说,他们应该更加愤怒才是。可是此时这些愤怒的人们却陷入了短暂地沉默之中。可怕的沉默。这种沉默是愤怒的顶点。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那么多的屈辱,那么多的悲痛,毫无道理的欺压侮辱,亲人好友的战死被俘,现在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作威作福。够了,足够了。不用再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用再忍受无耻的欺凌!动手!
【殴斗】马顺还在洋洋得意地喝斥着大臣们,往日他也是这样做的,在他看来,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突然,有一人跑出大臣行列,朝自己猛冲过来!还没有等他缓过神来,头发已经被狠狠地抓住,脸上重重地挨了好几下。终于开始了。第一个动手的是户科给事中王竑。王竑是个言官,平时的工作就是监察弹劾,此人脾气急躁,性格耿直,早就看王振一党不顺眼,而国家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也十分痛心,更加痛恨王振一伙。眼见王振已死,马顺还敢如此嚣张,他不由得怒上心头。什么都别谈了,来真格的吧!马顺,看我打不死你!他冲上前去,抓住马顺的头发,先用手中的朝笏劈头盖脸地向马顺打去,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到后来,兵器也不要了,索性赤手空拳上阵,拿出看家本领王八拳,一套拳法用得如行云流水,密不透风,拳头暴雨般落在马顺的身上,边打还边骂:“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嚣张!”他越打越怒,越打越气,情绪激动到极点,竟然干出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王竑觉得这样还不足以出气,于是放弃了拳脚,抓住马顺,竟然用嘴咬下了他脸上的一块肉!疯了,彻底疯了。这里我们从技术层面评点一下王竑的这一系列斗殴动作,他上来后首先抓住马顺的头发,抓头发这招在打架中应该说是很常用的,用这一招开头,说明他确实有一定打架经验。但考虑到他本人是文官,平时主要工作是上奏折,所以暂不考虑他是武林高手的可能,其使用王八拳的可能性很大,而从他动嘴咬人这一点上看,他确实是气愤到了极点。因为男性过程打架中,用这此招往往会被人瞧不起,所以如非万不得已,这一招是不会使出来的。他已愤怒到了极点。此时倒在地上的马顺是痛到了极点,也吓倒了极点,他绝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在朝堂之上,皇帝面前动手,平时一呼百应,毕恭毕敬的大臣竟然变成了恶狼。马顺已经十分痛苦了,但更让他痛苦的还在后头。王竑的这一举动也惊呆了站在一旁的大臣们,但只在片刻之间,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振那帮人竟然还敢欺凌自己,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在王竑动手之后,大臣们立刻蜂拥而上,几个跑得快的先赶了上去,对着马顺拳打脚踢,就是一顿暴打,很快马顺就被团团围住,无数双拳头,无数只脚朝他身上招呼,转瞬之间,他已经是遍体鳞伤。跑得快的还能打上几拳,跑得慢的就没有福气了,人群围了几层,后来的大人们只能撩起官袍,抬起大脚朝着被众人包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顺猛踩。于是,这些平日温文尔雅、埋头苦读的书呆子们一改往日之文雅举止,无论打过架与否,无论是翰林还是堂官,也无论年龄大小,官位高低,纷纷赤膊上阵。要知道,明代的官服并不是打架的专用服装,为显示官员的地位,他们的外袍比较宽大,有时走起路来还要提起下摆,免得踩到摔跤。而且这些大人们上朝还戴着乌纱帽,就这么一副装束,怎么能打架?此时此刻也顾不得了,大人们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丢掉帽子,卷起官服,纷纷上前痛殴马顺,还有个别人打得兴起,甚至卷袖赤膊上阵。往日不可一世的马顺此刻只剩下了求饶的份,但没有人理会他,因为所有的人都记得,这个人是王振的帮凶,他曾经逼死了刘球,逼死了很多被关入诏狱的大臣。他罪有应得。不一会,群臣们停止了打斗,因为马顺已经被打死。但事情不能就这样完结,这些杀红了眼的人把目光对准了坐在上面的朱祁钰。朱祁钰目瞪口呆。他看着王竑冲了出来,看着王竑抓住了马顺的头发,看着王竑嘴咬马顺,然后他看见群臣也冲了出来,一拥而上,把马顺团团围住,拳打脚踢。最后,他看见马顺被打死,就当着他的面。所有的这些行为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那些文质彬彬的大臣们,一下子变成野兽,朝堂之上,皇帝最大,大臣唯唯诺诺,不发一言。这才是想象中的朝堂。可是现在,满地都是被丢的官帽、官服、腰带,一群近乎疯狂的人在进行殴斗,太监们也早已躲到了一边发抖,哀号声、痛骂声、还有拳头落在人肉上发出的沉闷而可怕的声音。更让他难以想象的是,不但那些年轻的官员们赤膊上阵,拳脚并用,连一些五六十岁的老臣也提着腰带,颤颤悠悠地走过来对着马顺踩上一脚,中间还不乏一些尚书侍郎之类的高官。这是幻觉?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是朝廷,是皇帝与大臣们议事的地方,是大明帝国的中枢,但是现在,这里变成了斗殴场所,变成了擂台,变成了地狱。如果是噩梦,就快点醒吧!可是事实提醒了他,这不是在做梦,因为那些刚刚打死马顺的大臣们已经把目标锁定了他,他们睁着发红的眼,死死地盯着他,其中也包括那个嘴角还沾着人血的王竑。下面的事情越发出乎朱祁钰的预料,大臣们竟然忘记了君臣名分,直接用手指着自己,要他把王振的余党交出来!反了,要造反了!大臣竟然敢要挟皇帝(代理)!但在这个惊心动魄的时刻,朱祁钰是不可能想到这些礼数的,他吓得浑身发抖,面对群臣的质询,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旁边的侍候太监金英眼看局势危险,这样下去,朱祁钰本人都可能有危险,他立刻派人去找毛贵和王长随。毛贵和王长随是王振的同党,金英这个时候去找他们,实在是不怀好意。两人被连拉带拽地拖到金英面前时,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金英也没有和他们废话,一脚把他们踢进大殿。此时的大臣们还在威逼朱祁钰,突然看见这两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如同三天没吃饭的老虎见了肥羊,恶狠狠地扑了上去。毛贵和王长随懵懵懂懂,屁股上挨了一脚,被踢进了朝堂,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到一群衣冠不整,凶神恶煞的人朝自己冲了过来,然后就被雨点般的拳头和踢腿淹没。很快,两人也被打死。此时大殿上三具尸体横列,四处血迹斑斑,大臣们已经歇斯底里,完全失去了控制,在朝堂上四处乱窜,更多的人则是继续朝朱祁钰要人。有些大臣们觉得还不解恨,便把三个人的尸体挂到东安门外示众,城中的老百姓和士兵也吃够了王振的苦,纷纷上前痛殴尸体。朝堂上更是热闹,既然朱祁钰没有下令逮捕王振的家人同党,那就自己动手!大臣们自发自觉地找人去抓了王振的侄子王山,这位为荣华富贵来投奔自己叔叔的仁兄终于了解到了一个真理:有得必有失。他得到的是七年的荣华富贵,付出的却是生命。大臣们仍然处于混乱之中,打死了马顺、打死了毛贵、王长随,下面该怎么办呢,难道要一个个把王振的同党们打死吗?大臣们有的仍然怒发冲冠,破口大骂王振。也有人不知前路如何,杀掉这三个人会不会遭到报复,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更多的人则是拥到朱祁钰面前,向他要人,让他下令。大臣的行为固然出气,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因为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马顺的身份。毛贵和王长随不过是宦官而已,但马顺却是锦衣卫指挥,我们说过,锦衣卫不但是特务机关,还担任皇帝的警卫。大臣们没有意识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当着锦衣卫的面打死了他们的长官,为什么这些锦衣卫却毫无行动呢?这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场——朱祁钰。朱祁钰是当前的摄政,如果没有他的命令,锦衣卫是绝对不敢乱来的,但如果他不说句话就此退朝的话,大臣们的生命安全就很难保证了,因为局势混乱,而锦衣卫中有很多王振的同党(王山就是锦衣卫同知),大臣们打死马顺是自发行为,那么难保没有几个像王竑一样的锦衣卫站出来,在王振同党的指挥下,打死几个大臣,这似乎也可以理解为自发行为。此时朱祁钰正打算做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明白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这些几近疯狂的大臣和血肉横飞的场面,他害怕了。朱祁钰选择了逃走,他要逃到宫里去。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如果朱祁钰真地走了,那么锦衣卫和王振的同党很可能会动手,马顺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他手下的锦衣卫要收拾这些文官还是很轻松的。但此时群臣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在不断的哭、骂,要朱祁钰给王振定罪。只有一个人保持了冷静的头脑,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这个人正是于谦。于谦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他并没有参加斗殴,虽然他也很恨马顺等人,但他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在整个过程中,他只是旁观者和思考者。他十分清楚,人已经打死了,要想真正解决问题,必须要朱祁钰下令,但这位摄政已经被吓得脑袋不清醒了,现在竟然准备逃走,如果让王振余党抓住机会,给参与打人的大臣定下一个杀人之罪(马顺确实无罪),问题就麻烦了。眼看朱祁钰准备开溜,于谦十分着急,这实在是千钧一发之刻,可是周围的人却一点也不清醒,四处吵吵嚷嚷。顾不得那么多了!于谦立刻向朱祁钰跑去,他要拦住这个人。可是前面的群臣已经排得密密麻麻,于谦无奈,只好用力把人群分开,往前挤(排众直前)。这是一个比较痛苦的过程,在拥挤之中,于谦的衣袖也被拉破,但他终究还是赶在朱祁钰逃走之前拦住了他。于谦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殿下(当时还不是皇帝),马顺是王振的余党,其罪该死(顺等罪当死),请殿下下令百官(基本都动过手)无罪!”这响亮的声音终于惊醒了朱祁钰,他明白,如果现在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局势将无法稳定,于是他依照于谦的话下达了命令。大臣们也清醒过来,既然马顺等人已经定罪,那也就没什么事了。稳定情绪的朱祁钰终于恢复了正常,他接着下令把王振的侄子王山绑至刑场,凌迟处死!群臣拍手称快,八月二十三日的这场风波就此平息。三个人在朝廷之上被活活打死,大臣们一下子从书呆子变成了斗殴能手,老少齐上阵,充分地发泄了自己的愤怒情绪,把朝堂搞成了屠宰场,闹得鸡犬不宁,鲜血四溅,代行皇帝职权的朱祁钰也被结结实实地威胁了一把,弄得狼狈不堪。大臣被打死,代理皇帝被威逼,居然还是发生在朝廷议事之时,这样的乱像在明朝历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所以,当群臣们恢复正常,整理自己的着装,检查自己的伤势(大部分是误伤),并走出大殿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真是彻底疯狂了一把。但有一点大臣们是很清楚地,打死马顺之后,锦衣卫已经磨刀霍霍,如果不是于谦在那一刻挺身而出拉住朱祁钰,为他们正名的话,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殿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多亏了于谦啊。当于谦走出左掖门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对他抱以敬佩的目光,如果说在五天前他们对这个怒吼的人还有什么疑虑的话,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共识:这个人一定能够独撑危局,力挽狂澜。吏部尚书王直也感触万分,他十分激动地握住于谦的手,对他说道:“国家全靠你了,今天这种情况,就是有一百个王直也处理不了啊!”(国家正赖公矣,今日虽百王直何能为)王振的罪行彻底得到了清算,他的家产被查收,而他的家人也被杀得一干二净,其中还是王山先生最惨,他被割了上千刀才死,这是因为大臣们提议,虽然王振已经死了,但还需要找个人来替代他受刑,方可有个交待(够狠)。于是,从千里之外投奔王振的王山便替他的好亲戚受了此刑,七年富贵换了个凌迟,真是亏本买卖。说实话,从法理学的角度上来讲,王山、马顺等人并没有明显的罪行,被活活打死似乎没有理由,如果从程序上来说,大臣们的行为应该属于故意伤害致死,绝对算不上是正当防卫。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正是因为他们,朝纲才会如此不振,国家才会如此混乱,数十万士兵才会送命,所以在我看来,当他们出于义愤,打死这些王振同党的时候,他们已经实现了正义。因为真正的正义,就存在于人们的心中。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只要一平均就会原形毕露。这就是于谦所面临的形势,敌军十分强大,己方兵力虽然也不少,但并不占据优势,形势并不乐观,但与此同时,于谦也找到了一个得力的助手,这位助手将帮助他完成防御北京的任务,并成为他的亲密战友,并肩作战。当然了,于谦绝对想不到的是,他的这位助手在八年后还会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致自己于死地。从战友到敌人,从朋友到对头,那位完成这一戏剧性转变的亲密助手,就是石亨。石亨,陕西渭南人,父亲就是武官,他承袭父业,也干了这一行,此人自幼好勇斗狠,极为骁勇,被称为正统第一勇将,与杨洪并称。据说在石亨年青时,一次去街上玩,被一个算命的盯上了,那位算命先生抓住他仔细端详,以极为惊讶的口气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如今太平盛世,你怎么会有封侯的面相!”且不说这个故事是真是假,算命先生有没有收费,但起码他总结出了一个规律:乱世方出英雄。话虽如此,但正统十四年七月身处阳和的石亨却绝对不能算是个英雄,因为那个时候,他正在逃跑。数万大军全部覆灭,主将被杀,也先的骑兵肆无忌惮地踩踏着明军的尸体,这一切的一切全部发生在石亨的眼前,可是他无能为力,因为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逃命。作为统兵的将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统领的军队被敌人歼灭,士兵被残杀、被俘虏,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这是最大的侮辱和折磨。窝囊,真是窝囊啊。窝囊的石亨活着回来了,然而等待着他的并不是安慰和抚恤,由于他也是军队主将之一,根据军令,他要负领导责任。于是他被罢免职务,贬为事官。在他人生最为失意的时候,于谦帮助了他。在于谦看来,这个失败的将领并不是无能之辈,只要能够善加使用,他是能够成就大器的。事实证明,于谦的判断是正确的,石亨将成为一柄锋利的复仇之剑,插入瓦剌的胸膛。也先的军旗在城外飘扬,蒙古骑兵们在城前骑马来回驰骋,向城内的明军显示着他们的军威,八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他们中的很多人都相信,在不久之后,他们将再次成为这里的主人。也就在几乎同一个时刻,城内的于谦正在召开他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包括朝廷的主要大臣和石亨等防卫北京的武将,这是一次气氛压抑的会议。因为与会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现在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只有战胜敌人,才能保住帝都,才能挽救国运,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会议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开始,首先讨论的是如何退敌的问题。石亨发言认为,在目前的局势下,敌军的实力要强于明军,要想退敌,最好的方法就是坚壁清野,等待敌军疲惫,自然就会退军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因为也先的士兵并不是机器人,他们也要吃饭,只要坚守城池,等到他们吃光了所有的粮食,自然是要走人的。石亨深通兵法,他的这个提议也是行得通的。大多数人支持。只有一个人反对。按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石亨的提议应该是会获得通过的。但这次,即使赞成的人再多也没有用,因为这个反对的人手中掌握着否决权。此人正是于谦。于谦是兵部尚书,也是会议召集人,在这个会议上虽然谁都可以说话,但只有他说了才算数。他站起来,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也先率大军前来,气焰已经十分嚣张,如果坚守不出,只会长他们的气焰,我大明开国至今已近百年,昔日高皇帝布衣出身,尚可纵横天下,横扫暴元,我辈岂惧小小瓦剌!”他环顾周围众人,停顿了一下,厉声下达了他的第一道命令:“大军全部开出九门之外,列阵迎敌!”众臣鸦雀无声。确实也不用说话了,反正我们说了也不算,你看着办就是了。于谦接着下达了他的第二条命令:“锦衣卫巡查城内,但凡查到有盔甲军士不出城作战者,格杀勿论!”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文臣们万万想不到,平日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于谦竟然如此强悍,军令之严厉,前所未闻,甚至连战场杀惯了人的石亨也感到心惊。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于谦那沉稳又富含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九门为京城门户,现分派诸将守护,如有丢失者,立斩!”“安定门,陶瑾!”“东直门,刘安!”“朝阳门,朱瑛!”“西直门,刘聚!”“镇阳门,李端!”“崇文门,刘得新!”“宣武门,杨节!”“阜成门,顾兴祖!”他停了下来。这不是一个寻常的停顿,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还有一个门他没有说,这个门就是德胜门。德胜门是最为重要的门户,因为它在北京的北面,且正面对着也先的大军。一旦开战,这里必然是最为激烈的战场。这里实在不是个好去处啊。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因为于谦很快就说出了镇守者:“德胜门,于谦!”他用坚定的眼光看着每一个人,这种眼光也告诉了众人,他没有开玩笑。文武大臣们又一次吃惊了,可让他们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因为于谦马上要颁布的是一道他们闻所未闻的军令。“凡守城将士,必英勇杀敌,战端一开,即为死战之时!”“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立斩!”“临阵,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敢违军令者,格杀勿论!”这就是明代历史上著名的军战连坐法,此后的明代名将大都曾采用过这一方法。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语言,众人仿佛不认识这个正在说话的于谦了,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一个从未指挥过战争的书生,还是儒雅的文官,是一个言谈温和,脸上始终保持着沉着镇定的表情的人。此刻的于谦依然沉着镇定,却似乎变了一个人,他已经成为了一位意志坚定,果断严厉的战场指挥官。在残酷的战场上,弱者是无法生存下去的,只有最为坚强、刚毅的强者才能活下来,并获取最后的胜利。于谦就是这样的强者。看起来会议要谈的问题已经谈完了,似乎也该散会了,正当众人庆幸从于谦那令人窒息的军令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于谦下达了他的最后一道命令。【最后一道命令】于谦把手指向了兵部侍郎吴宁,下达了他的最后一道命令:“大军开战之日,众将率军出城之后,立即关闭九门,有敢擅自放入城者立斩!”听到这道命令,连石亨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武将也被震惊了,这就意味着但凡出城者,只能死战退敌,方有生路,如果不能取胜,必死无疑!真的豁出去了!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于谦,他们这才意识到,于谦这次是准备玩命了,不但玩他自己的命,还有大家的命。于谦毫无惧意地看着这些惊讶的人,对他们说出了最后的话:“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上皇被俘,敌军兵临城下,国家到了如此境地,难道还有什么顾虑吗,若此战失败,大明必蹈前宋之覆辙,诸位有何面目去见天下之人!”“拚死一战,只在此时!”于谦是对的,这是一场不能失败的战争,如果失败,北方半壁江山必然不保,大明的国运也将从此改变。这场战争,于谦输不起,大明也输不起。所以于谦为守护城池的人和他自己留下了唯一的选择:不胜,就死!与会众人终于散去了,于谦也回到了他的住处准备出发作战,之前那坚定强硬的讲话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他要做的,是实践他许下的承诺。自古以来,发言演讲是容易的,但实干起来却是艰难无比。很多人口若悬河,豪言壮语呼之即来,能讲得江水倒流,天花乱坠,但做起事来,却是一无是处,瞻前怕后。古代雅典的雄辩家们口才极好,擅长骂阵,指东喝西,十分威风,但马其顿的亚历山大长枪一指,便把他们打得东倒西歪,四散奔逃。辩论和演讲从来不能解决问题,因为这个世界是靠实力说话的。下命令是容易的,但最终的目的是要击败敌人,如果不能达到这一目的,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对于于谦而言,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于谦看着房中准备齐备的盔甲,他知道,不久之后,他就要脱下身上的公服,穿上这套只有武将才会穿的铠甲,第一次走上战场。于谦,你真的毫无畏惧吗?不,我畏惧过,我并不是武将,我没有指挥过战争,没有打过仗,没有亲手杀过人,在过去二十余年中,我的工作只是在文案前处理公务和政事。那你为什么要站出来挽救危局,指挥战争?在我看来,这是我应尽的责任。你真的准备好了吗,走上战场,去指挥你从未经历过的战争?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少年时,我曾立志做一个像文天祥那样的人,无论寒暑,我在孤灯下苦读不辍,踏入仕途,我曾青云直上,也曾郁不得志,曾经登堂入室,也曾身陷牢狱,经历了数十年的磨砺和考验,我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已无所畏惧。于谦实践了他的抉择,穿上了那套沉重的铠甲,离开了他的住所,向德胜门走去。在那里,他将获得他人生中的最大光荣。十月十一日,北京保卫战前锋战开始。
第十八章 北京保卫战【西直门前锋战】也先原先认为,京城已经是个空架子,只要兵临城下,自然会不战而胜,可当他来到北京城下,整兵出战时,才惊奇的发现,那些他认为绝对不堪一击的明军已经摆好阵势,在城外等待着他。也先是一个有着丰富军事经验的人,单从气势上,他就已经看出,守在门前的这帮人是来拼命的,实在不好惹。但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不打,于是他决定先试探一下。他选择的目标是西直门。在他的命令下,上千名瓦剌士兵挟持着俘获的百姓向西直门发动了试探性进攻。西直门的守将是刘聚,他迅速作出了反应,派遣部将高礼、毛福寿迎敌。瓦剌士兵还没有从土木堡的胜利中清醒过来,他们依然认为眼前的明军会像土木堡的那些人一样任他们宰割。其实在战争中,恶狼和绵羊的角色是经常替换的,这一次,主演恶狼的是明军。在土木堡之战中,他们很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战友甚至亲属,满腔怒火正无处宣泄,现在这些杀戮自己同胞的仇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真正是岂有此理!此仇不报,更待何时!于是他们抽出腰刀,睁着发红的眼睛,大呼“杀敌”,以万钧不当之势向瓦剌兵冲去。瓦剌兵惊呆了,在他们的想象中,这其实是一个美差,那英明神武的也先派他们前来是接受投降的,他们可以优先进城抢夺一番。可是到了这里,他们才发现,迎接他们的是一群杀气腾腾的人和他们的大刀。瓦剌军一触即溃,四散奔逃,数百人被杀,挟持的百姓也被明军救走。当也先看到逃回来狼狈不堪的瓦剌士兵时,他已经明白,眼前的敌人不是牛羊,而是虎狼。对付这样的敌人,如果硬拼是十分危险的,正在他踌躇之时,超级卖国贼喜宁出场了。他向也先建议,目前不要与明军开战,应该躲避其兵锋,自己已经想好了一条计谋,必能不战而胜。喜宁的计划是这样的,首先在城外扎营,然后派人通知明朝大臣,就说太上皇(朱祁镇)在这里,要他们派人出来迎驾。这条计策的毒辣之处在于,有意把朱祁镇放在显眼的位置,并公开通知对方前来迎接,如果对方来接,就可以谈条件,索要钱财和利益,如果不来的话,明朝就会理亏,从礼法上讲也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卖国贼更为人所痛恨,实在不是没有来由的。一道难题摆在了于谦面前,他会怎么应对呢?这个在我们看来很难的问题,在于谦那里却十分简单,他立刻派出了两个人去办这件事。这两个人一个叫赵荣,另一个叫王复。值得注意的是这两个人的官职,王复是通政司参议,赵荣是中书舍人,在去谈判之前临时才分别提升为右通政和太常少卿。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人事升迁和派遣决定。奥秘在哪里呢?只要分析一下他们的官职就明白了,通政司参议和中书舍人是多大的官呢?一个是正六品,一个是从七品,也就是说,王复和赵荣这两个人都是芝麻官,这种人在下层官员中一抓一大把。那么他们升迁后的官职有多大呢?右通政和太常少卿一样,都是正四品。正四品,也就是个厅局级干部。于谦的意思很清楚,他压根就没有把也先说的话当回事,派这么两个小官出去,无非是做做样子,应付一下而已。也先同志在城外苦苦等待着朝廷大员来和他谈判,来恳求他放回朱祁镇,然后拿到大批的金银珠宝,风光一把。可他等来的是什么呢?两个六七品的小官,临时给了四品级别,跑来和他谈判。这不是谈判,这是调侃,是侮辱。更可笑的是,也先对于明朝的官制和人员并不清楚,他还一本正经的要和对方谈判,因为在他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大人物。而王复和赵荣也是一头雾水,他们本就默默无闻,别说代表国家出来谈判,平日他们连上朝面圣的资格都没有,在高官云集的京城,说他们是官都是抬举了他们。这两位仁兄估计不久之前还在大堂坐班,瞬息之间就被告知自己官升四品,并被派任驻瓦剌代表,即刻出行。即未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更谈不上什么空乏其身,忽然就天降大任了。谈判双方一个心里没底,一个自以为是,这谈的是个什么判。眼看也先就要成为外交史上的笑柄,死太监、卖国贼喜宁先生又出场了。他十分清楚这两个所谓的谈判代表不过是两个小人物,便告诉了也先,回报王复和赵荣,拒绝和他们谈,并表示他们的谈判对象仅限以下四人:于谦、石亨、胡濙、王直。除此四人之外,其他人不予考虑。于谦对此的答复是:不作答复。你嫌小,大爷我还不伺候了!他撂下了一句十分凶狠的话,算是给了个回复:“我只知道手上有军队,其他的事情不知道!”(今日只知有军旅,他非所敢闻)也先,别废话了,你不是要打吗,那就来吧!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出战!也先真的愤怒了,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城里还会派人出来,并满怀诚意地站在土坡上张望,但时间慢慢地过去,别说人,连狗也没一条。他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又被忽悠了。他自己也应该为多次上当被骗负一定的责任,我查过也先同志的年龄,正统十四年,他已经四十二岁了,所谓四十不惑,到了这个年纪,性格竟然还这么天真,被骗也实在不算冤枉。要说到打仗,也先算是一把好手,但要论搞政治权谋,他和明朝那些久经考验的官吏们比,水平还差得太远。到了这个地步,玩手段玩不过,退回去也不可能了,只剩下了一条路。攻击!用武力去征服你们!北京保卫战正式打响。此刻的于谦穿戴整齐,跃马出城,立于大军之前。在他的身后,德胜门缓缓地关闭。于谦面对着士兵们惊异的目光,斩钉截铁地用一句话表达了他的心意:“终日谈论忠义,又有何用,现在才是展现忠义之时!报国杀敌,死而不弃!”士兵们这才明白,这位京城的最高守护者,兵部尚书大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出战的,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此刻的于谦已经不仅仅是一位指挥官,对于战场上的士兵们来说,这个瘦弱的身影代表着的是勇气和必胜的信念。秉持着信念的军队是不会畏惧任何敌人的,是不可战胜的。也先失败的命运就在这一刻被决定。瓦剌大军终于发动了进攻,他们的目标是德胜门。
【圈套!最后的神机营!】这是个大家都能预料到的开局,攻击的最短路径往往也是最有效的,作为京城北门,德胜门必然会首当其冲。也先并不是傻瓜,他明白德胜门已经有了准备,于是他派出了小部队伍前往探路,他的如意算盘是先探明形势,如果该门坚固难攻,就改攻他门,如果有机可趁,再带领大军前来攻击。在这种指导思想下,探路骑兵出发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还没有到德胜门就发现了明朝骑兵,而且神色慌乱,装备不整,他们跟踪追击,发现一路都是这种情况。于是他们立刻回报也先。也先听到这一军情,立刻作出了他的判断:明军还没有做好准备,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在也先正确的战术指导思想的引导下,瓦剌派出了一万大军进攻德胜门,带队的主将是也先的弟弟博罗茂洛海,这支军队是也先的精锐,他派出主力作战,表明其志在必得的决心。大军由也先主营出发,骑兵驰骋争先,烟尘四起,向德胜门杀去。踌躇满志的博罗茂洛海万万没有想到,他连德胜门的边都没能摸到。因为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一支复仇的军队——神机营。早在几天之前,于谦就和石亨分析了战场形势,他们一致认为,如果正面交锋,明军是不占优势的,要想战胜敌人,必须用伏击。那么由谁来伏击呢,他们又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神机营。要说明的是,神机营主力部队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全军覆没了,剩下的这些人只是神机营的二线部队,一线全都死完了,二线自然就变成了一线。作为京师三大营里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神机营有着极强的自信心和求胜的信念,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在土木堡没放一枪一炮,就被人像切菜一样干净利落地解决掉。神机营就此覆灭,覆灭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这样一个窝囊的结果是这支光荣部队所不能接受的,因此在所有的京城守军中,他们的求战欲望最强,复仇心理最重。把任务交给他们,实在是最为合适的抉择。最后的神机营此刻正埋伏在前往德胜门的必经之路上,他们隐蔽在沿路的民居中(设伏空舍中),当探路的瓦剌骑兵趾高气昂地经过时,他们并没有动手,因为他们明白,这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大鱼在后面。没过多久,远方道路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马蹄声伴着风声传来,神机营的士兵们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火铳。来了,终于来了。博罗茂洛海率队飞奔在最前面,既然明军不堪一击,那还是跑快一点好,去晚了功劳就没有了。他已经隐约看到了德胜门,只要越过前方的民居,京城就唾手可得!目标近在咫尺!其实他想的并没有错,他的目标确实就在前方,只是最后的目的地有点不同。不是京城,而是地府。博罗茂洛海,到此为止吧,这里就是你的坟墓!当瓦剌骑兵冲入这片空旷的民居时,突然从前方两翼冲出大队士兵,堵住了瓦剌前进的道路。与此同时,大队士兵在瓦剌军后面出现,切断了他们的退路。这种情形在兵法上学名叫做围歼,民间称之为打埋伏,通俗说法是包饺子。奇怪的是,这些士兵并没有发动进攻,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博罗茂洛海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等待,也不想知道,但他清楚,如果不赶紧冲出去,等待着自己和万人大军的命运只有一种——死亡。他亲自率领骑兵对围堵的明军发动了总冲锋,希望能够突围。他相信凭借自己骑兵的冲击力,足以击退这些伏兵。当然,这需要一些时间。但可惜的是,他没有争取到突围的时间。因为等待着他的,是神机营复仇的火枪。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和煎熬,神机营的士兵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们将用手中的火枪痛击这些入侵者,为之前死去的战友复仇,并赢回这支精锐部队的荣誉。一霎间,原本平静的民居突然发出巨响,万枪齐鸣,神机营的士兵们发扬了地道战的精神,以民房为据点,开凿枪眼,贯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放空枪的原则,从各个方向射击瓦剌骑兵。瓦剌骑兵如同陷入地狱之中,因为他们大部都是骑兵,在民居之间根本无法行动,站在高处的神机营把他们当成了活靶子,从容地装药,瞄准,发射。瓦剌骑兵抓狂了,他们疯狂地挥舞马刀,却找不到目标,完全无法进攻,马虽然跑得快,但并不能上房揭瓦,很多人当场就被击毙。个别聪明的已经开始丢弃马匹,拔脚逃跑。博罗茂洛海被这突然的袭击打晕了,不过他并没有晕多久,很快就被神机营乱枪打死。他没有能够成为第一个攻进京城的人,却很不幸地成为了第一个在京城被击毙的瓦剌高级将领。主帅被击毙,一万大军立刻崩溃,几乎被全歼,至此德胜门之战结束,也先完败。此刻的也先正在大营等待着胜利的消息,可他等来的却是全军覆没的结果。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青年起,他继承父亲伟业,四处征战,灭兀良哈,平女真,统一蒙古,横扫天下,无人可挡!而土木堡之战,他又击败了最为强大的敌人——大明。甚至连对方的皇帝也抓了过来,如此武功,连自己的祖父马哈木也无法比拟,他似乎已经看到,这座宏伟的京城即将归为己有,而恢复大元的梦想也会在自己手中实现,并开创帝国基业,自己的名字将与成吉思汗,忽必烈一起名留青史!然后于谦给了他一闷棍,将他彻底打醒,并在他的耳边大声喊道:也先,醒醒,快点起床吧,打仗的时间到了。【也先的愤怒】我不会输的,更不会输在这里!也先终于清醒了,他开始认识到自己眼前的这座城池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但已经无法回头了,一万骑兵被全歼,弟弟博罗茂洛海也被打死了,就此撤回,有何面目见天下人!再赌一把!我亲自动手!也先失去了他的耐性,他下达了总动员令,命令所有骑兵对京城九门同时发动总攻,其实此时也先心里应该明白,他已经不太可能攻占这座城池了。但这是个面子问题。就算走,也要赢一把再走!自古以来,无数赌徒就是这样倾家荡产的。也先骑上马,亲自指挥骑兵发动了最后的冲锋,之前,他经过仔细考虑,为自己这次表演选定了目标——安定门。安定门的守将是陶瑾。此人名气不大,没有什么卓著的战功,而安定门与德胜门一样,也是京城向北的城门,路途较短,十分适合军队进攻,也先选择安定门为目标,似乎是想找个软柿子作为突破口。随着他一声令下,精锐的瓦剌骑兵倾巢而出,向着京城最为薄弱的安定门发动了冲锋。当然,与之前一样,所谓最为薄弱的安定门,只是也先自己的判断。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一位老朋友正在安定门外等待着他,并将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当然这位老朋友并不是软柿子,而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也先带领着他的精锐主力向安定门扑去,但他比他的弟弟要谨慎得多,一路上他都小心翼翼,唯恐中埋伏。但让他吃惊的是,一直到安定门前,都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也没有任何伏击者出现,这更让他确定了安定门是京城防守的弱点所在。可就在他准备向城门发起冲锋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城门守军竟然放弃了防守,主动向自己冲杀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也先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虽然他已经看清对方也是骑兵,但明朝骑兵并不是瓦剌骑兵的对手,这几乎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可现在这支骑兵竟然放弃防守,主动向自己发动进攻,其中缘由实在让人费解。原因其实并不难找,还是引用我们之前曾反复说过的那句老话:凡事总有例外。瓦剌骑兵的整体素质固然要比明朝骑兵强,但并不排除某些例外情况的出现。一个优秀的将领加上合适的用兵方法,足以培养出优秀的骑兵部队。驻守安定门的正是这样一支优秀的部队,而他们的指挥官就是也先的老相识石亨。石亨和也先算得上是老朋友了,石亨原来做边将的时候,就经常和也先打交道,当然,他们打交道所用的道具是刀剑,地点则是战场。在他们之前的交往之中,双方互有输赢,但在后来的阳和之战中,石亨输掉了他所有的一切。那是一个让石亨刻骨铭心的时刻,全军覆没,四周布满了手下士兵的尸体,自己孤身逃离,背后是紧追不舍的瓦剌士兵。失败的痛苦和被人穷追不舍的耻辱交织在他的心头,但石亨没有时间去体会这些,当时他最重要的任务是逃命。成功逃回去的石亨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安慰,还被削去了官职,并且终日生活在旁人鄙视的眼神中,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战场上的失败者,抛弃了他所有的属下和士兵,独自逃走并活了下来,这实在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从此石亨在他的心中深深地刻下了自己仇人的名字——也先。他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正是这个人带给了他失败和耻辱,让他无法面对那些死去将士的亲人,让他背负着苟且偷生着的恶名。他很明白,要想洗刷自己的耻辱,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也先,并在战场上彻底击败他,赢回属于自己的荣誉!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自己不但是一个失败者,还是一个被罢了官的人,复仇从何谈起?就在此时,于谦出现了,他不计前嫌,提拔了石亨,并且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石亨仔细研究了瓦剌骑兵的特点,他利用这仅有的一个月时间加紧训练手下的士兵,教导他们作战方法和战术。很快,他就拥有了一支具有相当战斗力的骑兵部队。在战前部署时,石亨与于谦一致判定,也先的进攻重点必然是德胜门和安定门,所以他们进行了分工,德胜门由于谦镇守,并安排神机营设伏,而石亨则率领骑兵在安定门外迎敌。当看到也先那熟悉的旗帜出现在安定门外时,一股强烈的兴奋感冲击着石亨的大脑,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等待已久的复仇机会终于到来了。安定门外的骑兵们抽出了马刀,准备向眼前的入侵者们发动进攻,可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到下达军令,一个人就单枪匹马冲了出去,而且十分滑稽的是,这个不守军令率先出击的人竟然就是军队的先锋主将!这位十分生猛,带头冲锋的仁兄名叫石彪。石彪,是石亨的侄子,人如其名,他平素为人就十分彪悍,蛮横无理,属于那种无风要起几层浪,见树还要踢三脚的人,他没有什么业余的爱好,但对战争和杀戮有着特别的兴趣,一上战场就兴奋无比,经常口喊杀声,冲锋杀敌,其勇武善战连石亨也自愧不如。此刻,这位仁兄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见到敌人出现,便不顾一切,手舞兵器冲了过去。顺便说一句,石彪先生的兵器是比较特殊的,据史料记载,他用的是斧头,上阵杀敌当然不会用砍柴的斧头,至于到底是李逵的板斧还是程咬金的宣花斧就实在很难考证了,但是他用斧头这种笨重的武器作为随身兵器,起码说明了一点:这是个不好惹的人。眼见先锋石彪率先向也先军冲去,列阵的士兵纷纷醒悟过来,领导已经带头了,小兵还等什么!石彪挥舞巨斧以万军不当之势冲入瓦剌军阵,左冲右突,大肆砍杀瓦剌士兵,很快,明军也赶来助战,在瓦剌军中左冲右突,横冲直撞,搅得瓦剌大军混乱不堪。也先万万想不到,自己还没动手,就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他眼睁睁地看着石彪和明军在自己阵中势如破竹,砍人如切菜,他挥舞着马刀,想要稳住阵脚,无奈对方太过凶猛,瓦剌军前锋和中军简直不堪一击,纷纷四散奔逃,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也先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眼前的这些明军也绝不是土木堡的那支战败之师可以比拟的。他们是如此的善战,如此的不顾生死,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勇猛呢?为什么自己的精锐骑兵竟然抵不住这些二流明军的冲击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守卫城池的明军单论战斗力绝对不是瓦剌士兵的对手,但他们有一样东西,是这些入侵者所没有的。这样东西就是信念,保卫自己家园的信念。保卫自己家园的人总是有着无尽的勇气的,因为他们明白,自己是为了保卫身后的父母亲人而战,他们的奋战和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当时的也先是否能够理解这一点,谁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也先十分清楚,如果他再不撤军逃跑,就会全军覆没。眼看大军即将崩溃,也先无奈地下令全军撤离,石彪紧追不舍,跟着也先的屁股后面猛下黑脚,瓦剌军叫苦不迭,只顾逃命。逃跑中的也先十分狼狈,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厄运并没有结束,一个真正的对手正在他的退路上等待着他。石亨此刻已经列好了队伍,正准备迎接也先的到来,在战前,他与石彪已经商定了计划,由石彪在安定门前布阵,石亨则带兵隐藏于也先的后路,等到也先大军发起进攻时,便开始前后夹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石亨的预想,石彪竟然如此威猛,仅凭一己之力就击退了也先,这样也好,通常打落水狗总是容易的。而当也先上气不接下气地逃离石彪的追击,还没来得及庆祝一下时,就惊喜地发现了为他接风洗尘的石亨军队。终于可以报仇了,也先,你也有今天!石亨一点也没客气,亲自率队对也先军发动了最为猛烈的进攻,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也先军毫无战意,一触即溃,勇猛的瓦剌军队将他们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逃跑上,而明军肆无忌惮地在后面追击也先,并杀死所有被他们追上的瓦剌士兵。奸商也先这次算是彻底亏本了,他虽然没有还清在土木堡和阳和欠下的所有债务,但至少还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一笔利息。【西直门孙镗的困局】安定门和德胜门击退瓦剌军的同时,西直门守将孙镗却正面临着尴尬的窘境。也先的军队是骑兵为主,机动性很强,在德胜门和安定门吃了败仗后,他们立刻转向了京城西面的西直门。这可就苦了正在镇守此门的都督孙镗。德胜门和安定门虽然是京城北门,正对敌军,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防卫十分森严,而西直门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分配来的士兵战斗力和人数都十分有限,而也先军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原先围攻德胜门和安定门的士兵们纷纷转向,他们似乎形成了一个共识:西直门易攻,同去,同去!北京保卫战的主战场随即转移。孙镗是一个比较有能力的将领,他带队在门前迎战,率领守军主动冲击瓦剌军前锋,他本人武艺高强,勇猛异常,身先士卒,手持大刀亲自参加白刃战,斩杀多名瓦剌士兵(斩其前锋数人)。可是孙镗的勇猛并没有改变西直门被围攻的局势,他十分郁闷地发现,瓦剌军越杀越多,攻势越来越猛,守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在经过仔细的思考后,他作出了一个决定——逃跑。临战退缩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实在是很羞耻的事情,但是对于孙镗本人来说,这个行为还是可以理解的。老子也是人,凭什么武将就该送死,不能逃跑?!你能说他的想法不对吗?但武将孙镗很快发现,对于他来说,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眼前——往哪逃?外面漫山遍野都是瓦剌军,肯定不能往城外跑,那是找死。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退入城内,可问题是于谦大人发布了那条要人命的指令,所有的大门都是紧闭的。眼看局势危急,孙镗没有办法,只好退到城门前对着城头喊话:“我已支持不住,放我军入城!”此刻,守在城头的人叫程信。程信是一个文官,具体说来,他是给事中,属于言官,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他在城头看得一清二楚,也明白孙镗也并非贪生怕死,实在是支持不下去了,可是他军令在身,而且他也是一个比较死板的人,通俗说来就是认死理。所以他没有开门,而是站在城头,对孙镗喊了很长的一番话。这番话的大意是,虽然我知道你很辛苦,敌人很多,很想进城,我也可以理解,但是因为上级有命令不能放你入城,所以我不能违背命令放你进来,其实只要你打退敌人,就可以进城了,所以希望你多多努力,我会在城头为你呐喊助阵的。这番话说得孙镗目瞪口呆,要能打退敌人,老子还找你干嘛,不让进就不让进,说这么多废话干啥?找一个言官来做武将的监军,实在是很有意思的组合,在很多时候会造成极强的喜剧效果。孙镗明白,虽然这位城头的言官说了一些废话,但是主题意思是清楚的:能够进城的只有两种人,胜利者,或是尸体!他拨转马头,转向了激战正酣的战场。反正也进不去了,就战死在这里吧!也先,老子跟你拼了!人有时候必须有舍弃生命的觉悟,才能找到生路。孙镗抱着必死的决心,挥舞大刀向也先军杀去,士兵们被他的勇气(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所鼓舞,无不奋力死战,明军士气大振,稳定住了局面。而城头上的程信也算得上人如其名,他还是很够意思的,并没有说空话,除了指挥啦啦队为孙镗呐喊助威外,还组织了一批士兵,用火铳和弓箭攻击城外的瓦剌军队,用实际行动支持了孙镗。正在战局相持不下之际,石亨终于赶到,他之前已经把也先打得落花流水,便率领军队开始武装大游行,四处扫荡瓦剌军队,听说西直门被围攻,便立刻赶来支援,在这位猛将兄的指挥下,明军三两下就解决了进攻的瓦剌军,把他们赶了回去。九死一生的孙镗终于摆脱了自己人生中的困境,由于坚守有功,他在战后还是接受了封赏。但是他不坚定的意图和行为,使得他经常成为其他武将暗地里嘲笑的对象,而很多的史书上都留下了“镗力战不支,欲入城”这样不光彩的记录,自此之后,他就一直在这样的尴尬下干着武将的老本行。但孙镗最终还是恢复了自己的名誉,在十二年后那个混乱的夜晚,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勇气,挽回了声誉。正月二十三日,于谦被押往崇文门外,就在这座他曾拼死保卫的城池前,得到了他最后的结局——斩决。史载:天下冤之。于谦被杀之后,按例应该抄家,可当抄家的官员到于谦家里时,才发现这是一项十分容易完成的工作,因为于谦家里什么也没有,除了生活必需品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家无余财)。抄家的官员万没料到,一个从一品的大官家里竟然如此穷困,他们不甘心,到处翻箱倒柜,希望能够找出于谦贪污的证据。不久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于谦家中有一间房子门锁森严,无人进出,大为兴奋,认定这是藏匿财宝的地方,便打开了门。房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陈设着两样东西——蟒袍和宝剑。这是朱祁钰为表彰于谦的功绩,特意赏赐给他的,于谦奉命收下,却把它们锁了起来,从未拿去示人以显荣耀。抄家的人最终收敛了自己一贯嚣张的态度,安静地离开了于谦的家,因为他们眼见的一切都明白无疑地告诉了他们:这个被他们抄家的对象,是一个人品高尚的人,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朱祁镇事后不久也十分后悔,特别是在徐有贞阴谋败露后,他曾反复责问另两个当事人石亨和曹吉祥,为何要编造谎言诬陷于谦,石亨没有办法,只好把责任推给徐有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徐有贞让我这么说的。”朱祁镇听到这句话,目瞪口呆,只是不断摇头叹气。但皇帝是不能认错的,朱祁镇便将这一任务交给了他的儿子,八年后,太子朱见深刚刚继位,便下了一道诏书,为于谦平反,并召回了于谦的儿子于冕。到万历年间,懒得出奇的明神宗也对于谦敬仰有加,授予谥号“忠肃”,以肯定他一生的功绩。其实于谦并不需要皇帝的所谓嘉许,因为这些所谓的天子似乎并没有评价于谦的资格。明英宗之前有过无数的皇帝,在他之后还会有很多,而于谦是独一无二的。人们不会忘记,正是这个人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保卫京城和大明的半壁江山,拯救了无数平民百姓的生命。他从小满怀以身许国的志向,经历数十年的磨砺和考验,从一个孤灯下苦读的学子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他身居高位,却清廉正直,在他几十年的官场生涯中没有贪过污、受过贿,虽然生活并不宽裕,却从未滥用手中的权力,在贫寒中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操守。他不畏惧困难和风险,在国家最为危难之时挺身而出,承担天下兴亡。他是光明磊落地走完自己一生的。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能够干干净净度过自己一生的人,是值得钦佩的。而如果他还能做出一些成就,那么我们就可以说,这是一个伟大的人。于谦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的伟大不需要任何人去肯定,也不需要任何证明,因为他的一生就如同他的那首诗一样,坦坦荡荡,堪与日月同辉。〖石灰吟千锤百炼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正是他一生的写照。我曾往杭州一游,并专程去拜祭这位英雄人物,但我到于谦祠时,所见之景象实在让我大吃一惊,当时正值黄金周,杭城游人无数,可于谦祠却是游人寥寥,极为冷清,倒是遇到几位外国留学生正在向于谦像鞠躬,惊讶之余上前攀谈,这才得知他们是在大学读书时看到这段历史,对这位英雄十分仰慕,特意赶来瞻仰。听完他们的话,我无言以对。神台之上,于谦先生依然保持着他那从容的神态,想来他在临刑前也是如此吧。五百多年过去了,于谦似乎从来都没有离去过,他始终站在这里,俯瞰着这片他曾用生命和热血浇灌过的土地,俯瞰着那些他曾拼死保卫的芸芸众生。我释然了,不管这里是否门庭冷落,无人问津,也不管这里有没有仰慕者前来顶礼膜拜,都与这座祠堂的主人于谦无关。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即使再过五百年,无数浮华散去,于谦依然会站立在这里,依然会因他的正直无私、勇敢无畏被世代传诵。因为他是一个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的英雄,是真正的英雄。而真正的英雄是不会被人们忘却的。我坚信这一点。明代有很多厉害的人物,我曾给这些人物做过一个排行榜,而于谦在我看来,应该排在第二名,虽然明代有一些人物的丰功伟绩不下于甚至超过了于谦,但他们的排名也在于谦之后,这是因为评定的标准有两项:品行、才能。虽然某些人的才能确实胜过于谦,但他们的品行是有缺憾的。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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