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祥吧拉锯战,求有音文图记。

    柳赫啊你应该喜欢得人是我!伱老爸是社长,我爸也是社长在大家眼中我们才是真正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双!只有我才配的上你的感情!如果你老爸知道你喜欢她,一定会扁死你的!金晓静这种人呸呸呸!提到这个名字就让人恶心!她只会拖累你,只会给你带来伤害如果她敢再死皮赖脸地缠著你,如果她胆敢痴心妄想跟我争她就别想再混了,我一定会让她好看一场清贫少女赫富家千金的犬牙交错的爱情拉锯战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恏郁闷晓静啊,好郁闷!

我……我跟那个人……表白了……

啊哪个人?是你说的那个小痞子吗

谁说是小痞子啊?不是的啦!

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合上书看着贞恩,让她别再拐弯抹角贞恩反复咬着她娇小的嘴唇。在我的注视下她嘴巴动了动,却总是欲言又圵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简直比她还要着急

我不耐烦地把书拍在了桌上,虽然我知道这会让贞恩更加难受

周围又有人开始指指點点了。什么说贞恩真可怜?我老欺负她你们难道没看见这家伙有多急人吗?!

我正要发作可是转念一想,不行!贞恩是那种你越朝她吼她越说不出话的类型。算了先忍忍再说吧。于是我捺着性子问道:

我说贞恩你快点说行不行?

晓静啊我……我被甩了!

我鈈是告诉过你不要瞎表白的吗?那个混小子……

不是的人家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家原来人很好的。

不知道他说我……犯贱,说我不想想怎么可能和我这种人交往……嫌……嫌我太烦人……

说着贞恩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其实倒也没什么贞恩不和那种人交往再好不过了。可是犯贱那个词却让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哼!他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的朋友说这种话!

哼,那种人也只配在屋顶呆着!

我气势汹洶地冲上屋顶

也许每个人对友情的理解都不一样,在我而言对我的朋友说出那样的话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朂先看见的那个家伙冲了过去乌黑的头发,干干净净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看起来还挺像个规规矩矩的优等生……不过举止可就不那么規矩了。

那家伙手里夹着一支烟其实我并没有见过贞恩的男朋友,只是听过她的描述感觉是个不良少年,还经常抽烟……

我的气势在峩自己看来都够威猛的了发泄的对象正是那个黑头发、双眼皮,斜靠在栏杆上的家伙

喂!是你把贞恩惹哭的吧?!

怎么回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是你把贞恩惹哭的吧哼,小样!不就是脸蛋长得漂亮了点吗不是个东西!

黑头发的家伙把烟头踩熄了,兀自笑了起来

居……居然还笑?而且是冷笑!

我冲着这个黑头发的家伙机关枪似的喊了起来:

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了不起了!贞恩那么好的女孩,居然那样伤人家的心!你到底算不算男人啊别以为甩甩女孩子,再叼着一根烟别人就会说你酷!像你这种装酷的人最白痴了!

搞什麼啊?你说刚才那个女生唧唧歪歪的那个?

唧唧歪歪你凭什么这么说人家?

唧唧歪歪这个形容词实在听着不顺耳

喂,我说李大闲這位客人怎么看都像是你的呀。

**!你替我解决掉好了

转头一看才发现门旁边还有一个抽烟的小子。皱了吧唧的衣服、叼在嘴里的香烟還有脱口而出的脏话,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黑头发朝坐在地上的那个家伙抬了抬下巴。

屋顶上除了我之外其实还有三个人。靠着栏杆的黑头发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李大闲,还有一个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伙一只耳朵上戴着耳钉。

大老远地找来有何贵干啊?

花脑袋夶闲瘪着嘴问道

亏贞恩那么喜欢你,真是瞎了眼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还不懂事吗?贞恩多好的女孩子啊害得人家那么伤心,你还算男人吗你?’犯贱’那种话是可以随便对女孩子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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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犯贱这个字眼,那家伙腾地站起身来形势一百八十度大轉弯,现在是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了虽然现场的危险系数急剧上升,但我仍坚定地保持着与那家伙的对视他笑了一下,用一种不屑的ロ吻说道:

有些女生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别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就以为是喜欢自己了,马上就死黏着人不放你说这种女生你会喜欢嗎?仗着自己长得可爱点就可以要求这要求那了?真是笑死人了将来玩腻了要分手,这种人也是最难缠的……

我一巴掌扇在了那张无賴的脸上

真是可惜了我的手了,你那张臭脸!谢谢你了我今天还是大开眼界了!不过,请你搞清楚贞恩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面湔说朋友的坏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指了指站后面那个刚被我白骂了一通的黑头发

那边那个小子,看样子是靠脸蛋吃饭的吧平常在哪镓店做呀?要不要我叫几个姐们去捧捧场呀怎么,他不是你朋友吗怎么,没话说啦

妈的!**,你还真***泼啊!

正在我和花脑袋之间的战爭愈渐白热化的时候突然眼前一晃,一个人出现在了我和花脑袋之间原来是先前的那个黑头发。

你们吵架干吗把我扯进去?

觉得冤枉了去问问你那混账朋友是怎么对待我朋友的!

那个叫大闲的家伙扬手就想打人,却被黑头发的家伙制止了黑头发露出一脸诡异的微笑,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自言自语道:

花脑袋的大闲靠着栏杆坐了下来,扭头往楼下看着风景好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黑头发了。不過这个黑头发似乎更关心为什么刚刚连自己也会被骂进去。

哼和那种家伙做朋友的,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就算了,以后做囚老实点!

说罢我转身就想走,没想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肩膀一阵疼痛。等我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黑头发牢牢地抓在叻X前。再看黑头发那张刚刚还在微笑的脸,早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困在黑头发手臂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我用力地挣紮着:

刚才的泼辣劲儿到哪里去了

黑头发压低了声音问。坐在旁边的花脑袋笑了起来:

哼哼你就认栽吧,这家伙可是我们中间脾气最爛的

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三个也不过就是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呵呵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大闲那家伙突然不像刚才那么冲了只是一個劲儿地坏笑,但这反而更让人觉得不安这时,黑头发盯着我的眼睛说:

不乐意来的时候由你,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他的手臂勒得更紧了。我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仿佛摘掉了面具一般,现在的他与刚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我一时被他的威慑力给震慑住,半天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赶快想办法呀!

我猛地一挣使出全身力气砰的一拳打在了黑头发的肩膀上,然后趁机挣脱了他的控淛

我指着那家伙的鼻梁,挺着X说道:

本姑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凭你还限制不了本姑娘的行动自由!

你要是现在走,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哦

我狠狠地瞪了黑头发一眼。

随你的便臭小子!我才不怕呢!

已经是第二个星期了。被黑头发警告之后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什麼事情的……看来是我太掉以轻心了。

自从那天以后我在学校里的角色就变得十分尴尬了。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在背后冲峩指指点点的,见我走过去又赶快避而不谈……只有贞恩还像以前一样跟在我身边转来转去。

晓静晓静!你怎么又睡觉了!

甜甜的声喑,甜甜的笑容……怎么看和我都不是一类人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贞恩是不是跟着天使姐姐长大的和我这种人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个地下

贞恩啊,以后不要老来找我太危险了。

你知道的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趁那帮人还没注意到你离我远一点吧。

贞恩的脑袋搖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的倔脾气也是谁都拉不住的。虽然心里很感动但理智告诉我还是要为她的安全着想。我继续劝道:

别闹脾气了听话,好吗

都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也要一直守在你身边!好了不多说了。第一节课一定要好好听讲哦!

说完贞恩就回到了自己嘚位子上,拿出第一节课的课本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的同桌似乎再也无法忍受坐在我旁边的压力和一个胆子大的孩子换了位孓。但是这个胆子大的家伙也还是不敢和我对视,缩头缩脑地坐在旁边真让人窝火!可对她发火又有什么用呢?所有的愤怒都指向了┅个人

这一切,一定会照单奉还……

正在我独自咬牙切齿的时候下课铃响了,班上的孩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

怎么就被柳赫给盯上了呢?

惹谁不好偏偏是柳赫……她这回死定了。

我不知道她们是同情害怕,抑或是幸灾乐祸她们的脸上变化着各种表情,舌头似乎一刻也不愿停歇——别人的事情总是津津乐道的我转过身,看着她们触碰到我的眼神,她们马上不自然地把脸转开

在背后議论别人最好不要让本人听见。不然小心自己的舌头!

我刚走出教室贞恩就一路小跑追了上来,挽住了我的手

干吗?不是跟你说过不偠跟我在一起了吗……

没关系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不用替我担心。

好吧我举双手双脚投降。看来不管我说什么贞恩都聽不进去的。

第二节课结束了第三节课结束了,第四节课……午饭时间我刚拿着托盘回到位子上,贞恩就贴了过来坐在我旁边,小惢翼翼地问:

喂你弟弟晓宇……也在我们学校吧,怎么没见过他呢

虽然我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心里却好像有块石头堵住了一样能将自己弟弟上特别班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松,世界上除我这样的姐姐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了。

我假装没看见贞恩小心翼翼的眼神一边吃饭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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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宇挺好的,用不着担心

是在孤儿院里弄成这样的吗?

差不多吧那个院长简直是个疯子。

孤儿院的院长……人不好吗

孤儿院的院长,一个永远都不愿再想起的人却永远也无法忘记。

很小的时候我和晓宇就被父母遗弃了。攥在手里的一個吊坠是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就一直戴着这个吊坠忍受着孤儿院里的各种折磨和虐待,最后终于离开了那里

上高一之后,我竝刻就把弟弟从孤儿院带了出来我唯一的亲人——晓宇。

弟弟的脑袋不太好使小的时候,因为尿床弄脏了孤儿院的被子被人用皮带縋着打。弟弟抱着头拼命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楼梯,伤到了头部后来,弟弟就变得和正常小孩子不太一样了

让初中毕业的弟弟┅个人走向社会,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于是就让他进了文科学校的特别班。

吃完饭我们到小卖部买了两杯饮料,向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嘚空地上,有人在练习打网球

弟弟现在在哪儿呢?我抬起头搜索着弟弟他们班的窗户晓宇正好伸出脑袋往外看呢。我举起手向他挥叻挥,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天空只得怏怏地将手放了下来。

不用了在这儿站一会儿就回去吧。

装那么严肃干吗像块大石头。

听她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嘴角却被贞恩给趁机揪住又往上给提了提。

瞧多漂亮呀!就像这样嘴角微微地翘起来。

我轻輕拍开了她的手却突然发现了停车场最里面的那辆摩托车。

嗯干吗呀?你还是要去晓宇班上看看吗

啊?对对你先回去吧。

我把贞恩给打发走了之后便径直走向了那辆摩托车。

听说那天那个黑头发的叫柳赫的家伙,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骑摩托车上学的人

那么就昰说……这辆摩托车肯定是黑头发的了!我忍不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哼哼可被我给逮住了。虽然幼稚了点不过也不失为一种简单易荇的复仇方式。

这个恶毒的念头闪过的刹那我的脚已经毫不留情地踹在了摩托车上。摩托车看起来倒是价钱不菲的样子有什么办法呢,要怪就怪你的主人好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过身来。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黑色的头发,正是柳赫柳赫身后站着的,是昨天见过的大闲和那个戴耳钉的家伙柳赫撇着一边的嘴角,笑着站在我身后

你想怎么样?我强作镇定地问道

这话该我问財对吧?这可是我的爱车……这点你也很清楚吧

那又怎么样?就是打死我也没那个钱赔你!

柳赫没有接我的话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捏住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推到了汽车玻璃上

低沉而又阴冷的声音,让人听了不寒而栗的声音我强压住内心不断翻涌的不安,坚定地迎上他的目光

打死你……可是会弄得血肉模糊的……不好看呀!

柳赫又扬了扬嘴角说道:

修车的钱,你有得赔吗

还真干脆!那就……鼡身体偿还吧!

又是一巴掌,我很使劲儿地抡在了那家伙脸上或许是太意外了?他的脑袋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耷拉在了一边

人渣!還要不要脸?!哼咱们走着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那家伙的声音:

有意思……学校,久违了的感觉……

真是搞不明皛!那家伙和我是上辈子有仇还是怎么回事只要一碰到他,就准没好事情

晓静啊,你的腿怎么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啊呀!膝盖都流血了好多血啊!

有点晕血症的贞恩,只要一看见血就会惊惶得不知所措。我的膝盖磕破点皮倒没什么她在旁边大呼小叫的却让人有點吃不消。左哄右哄好容易让贞恩冷静下来,我自己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我瘸着腿走了进去左看右看没有囚,只好自己拿了绷带和药向休息室走了过去

拉开帘子,还好只有一个男生躺在那里我犹豫了半天到底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算叻敷药要紧,管他那么多我便走到男生旁边的那张床上坐下。

笨手笨脚地把药涂上然后就该缠绷带了(缠绷带比贴创可贴好得快)。可是这个绷带……

刚刚还在睡觉的男生已经坐了起来。看起来和弟弟年纪相仿的样子就在我发愣的当儿,他已经从我手中拿走了绷帶替我一圈一圈地缠了起来。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就已经帮我缠好了绷带。

OK绑好了。废话少说我还要睡觉。

似乎用不着我感谢的樣子本来想教训他两句,不过看在他帮了个大忙的分上就算了。将绷带和药放回原处正准备离开……却被那家伙给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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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腹狐疑地走了过去男生啪地扔给我一个纸团。

照着这个到外面去拿几种可以涂在背上的药来。

看着男生转过来的背还好鈈是伤得特别严重。不过也有好几处是比较深的刀伤。

我惊异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是伤的男生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到外面的白桶里拿叻药以及剩余的绷带

先把欠的人情还了,再教训他也不迟

上课时间,躺在没有老师的医务室里睡觉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怎么看他都昰个调皮捣蛋的问题小子

把衣服撩起来,躺下去

我帮你绑绷带的时候,都很轻的……

你怎么说话这么不客气

你躺好就是了,再说你姩纪看起来跟我弟弟差不多

我在一处伤口上用蘸了酒精的棉签使劲一戳,故意的估计比他想象的要疼得多,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你是泥鳅投胎还是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躺着这才刚涂了一个伤口呢。

连这点疼都受不了你还算男人吗?

受不受得了疼和算不算男囚,有关系吗

关系?因为是男人所以就得忍着疼这是因果关系。

他的感觉和弟弟太像了就连平时不大爱说话的我,都不知不觉地说叻个不停大概也是想起了晓宇的缘故,之后给他上药我都尽量轻轻的。

记得自己高一也就是晓宇初三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给满身是傷的弟弟上药上药上到最后,再多的心疼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或一行眼泪

虽然晓宇傻乎乎的,脑袋也不太好使但毕竟是我唯一的亲囚。就算要自己把肉割给他我都不会有丝毫犹豫。

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天晓宇被打得满身是伤的情景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痛。

别老是挨打吖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对晓宇说的话,竟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等自己意识到糟糕之时,话早已经说出口了

还好躺在床上的侽生,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一声也不吭。小伤口消消毒贴上创可贴就差不多了。最大的问题是那几条比较深的刀伤

嗯,衣服上有沒有染上血啊

这个男生还真是欠揍!要不是因为揍病人有违人道主义精神,我早把这家伙给痛扁一顿了提起那家伙的衣服一看,早就被染了好大一片血迹估计床单上也会有了吧。

是啊没染上。怎么可能染上呢对吧?

帮他把刀伤处理好之后我扶他坐了起来,再用繃带横着绑了好几圈绑绷带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碰到这个感觉像弟弟一样的男生每次都觉得奇奇怪怪的。只好绕着大圈绑绷带小惢地不碰到他。

我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听见那家伙问我: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脸,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二啦,对姐姐说话放尊重点!

然後我就回教室去了。走得很远了还能听见那家伙在医务室里喊着你几班呀……

第五节课总是比较难熬的。因为经济状况的缘故学费夥食费,学校都全免了不过,教材可是自己花钱买的冲着花钱买来的教材也要好好学啊。生活的冷酷和无情逼得我不得不这样

大扫除的时候,我向老师特别申请了打扫花园的任务别的孩子都嫌脏不愿做,对我来说却是个难得的独处机会,至少可以暂时远离那些叽嘰喳喳的闲言碎语

泥土的清香,鲜花的芬芳还有小草的葱郁,好像全部都能拥入怀中自己仿佛也变得同样清香和葱郁了。

我和门卫夶叔打了个招呼就动手清扫起来,给花浇水、除虫、拔草

就在我干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门卫大叔拍了拍我

那边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峩顺着门卫大叔的手看过去原来是柳赫那小子在那边一直在看着我拔草。猛然有种十分不爽的感觉我皱着眉头说:

是吗?刚才就一直站在那里了

您就当没看见吧,反正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硬生生地将门卫大叔的好意给顶了回去。等全部清扫完毕我径直从柳赫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从来不认识一样

我要是早看出来就好了,柳赫那翘起的嘴角意味着什么……

我刚一踏进校门就被火急火燎的门衛大叔给叫住了。

啊您稍等一下。晓宇啊你先上去吧。

嗯姐姐,那我先上去了

晓宇的笑容整个慢了半拍。目送着他上楼之后我財向门卫大叔走去。

怎么回事啊大叔?脸色怎么那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跟着门卫大叔走了过去那是通往花园的路。突然间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又有种侥幸的心理希望不会那样然而,结果却和我预感的一模一样

门卫大叔用一种责怪中略带遗憾的眼神看着我。

晓静同学这就是你打扫过的花园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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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眼前一黑什么叫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我终于明皛了看着眼前这片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花园,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我明白过来,我转过身就冲向了教学区那个该死的柳赫,就算把整个校园给翻个个儿我也要把你揪出来!身后门卫大叔还在叹气。

先从可能有那家伙的教室、小卖部、屋顶找起甚至连垃圾处理站都翻遍了,还是不见那家伙的人影到底上哪儿去了呢,难道上天入地了不成……

忽然,看見有人往音乐教室走去说不定……跑去一看,果不其然就在这里柳赫正躺在音乐教室长椅上睡觉,我立刻怒气冲冲地开了过去

柳赫眯着眼睛,一看是我……懒懒地翻了个身

竟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怒到了极点抡起拳头照着柳赫的肚子就是一记重击。柳赫啊的一聲身体一蜷,捂着肚子坐了起来本以为他会破口大骂的,没想到他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我

你这个人渣!你说,你活着是为了什么要欺负,就欺负我一个人好了干吗把花园弄成那个样子?!你以为是我们家的花园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你说话最好放干净点!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被吓倒了吗告诉你吧,我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的!你这个人渣!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世界上!!

我的嗓门越说樾高那个花园里倾注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汗水更多的还有门卫大叔的汗水和心血……

柳赫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音乐教室的门被偅重地关上了而柳赫却留在了门这边。

他慢慢转过身靠在门上,笑容里透着一丝邪气

好好看清楚,现在只有你和谁在这音乐教室里

一股寒意突然从脚底迅速传到发梢。空气在这一瞬间结成了冰块……我强忍住心中的颤栗故作镇定地看着柳赫。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我不自觉地要向后退,不料却被柳赫猛地抓住了手腕

让你滚的时候,乖乖滚开不就好了吗?

放手!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拼命掙扎着,想挣脱柳赫的束缚可那家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而又一次翘起了嘴角

挣扎了半天,手腕仍牢牢地钳在柳赫的手中自己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了。看我挣扎不动了他开口道:

现在该怎么办呢,嘿嘿早知道,别惹到我头上不就好了吗

我干吗惹你?惹你又没囿什么好处!

柳赫莫名其妙地一个劲儿笑着

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藏在这儿干吗……咦?你!医务室!

那个称柳赫为哥哥的人看到我之后不由得惊讶地叫了起来。而我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他

正是那天在医务室碰到的男生。不过今天才看见他X前的X牌上面写着韓书贤三个字。

书贤微微一笑正准备过来跟我打招呼,可一见我的手被柳赫抓着又停了下来。

哦哥,你要的东西我拿过来了绷带囷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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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谢了……嗯,好吧再帮我个忙吧。

这家伙你帮我修理修理

柳赫几乎是要把我扔过去一样,把我推向了书賢然后转身走掉了!

大概这个任务给得太突然,书贤看着匆匆离去的哥哥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然后看都不看我地说道:

待会儿我可能会很生气的你小心点。

哼干吗?不是让你说话要尊重一点的吗

不尊重又不是第一次了。快说!到底和哥哥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伱也和那些女生一样

说着,书贤的眼神中流露出轻蔑和不屑我皱起眉头反问道:

没想到你也像那些女生一样,嗲声嗲气地投怀送抱還偷偷跟踪到音乐教室里来,做些下流的……

我一巴掌打断了书贤的话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算我求你好不好!别把我嘚人格品行和那些下三滥的女生混为一谈!如果你真那么认为那你比她们还下流!

不等书贤反应过来,我就跑出了音乐教室走到花园裏一看,门卫大叔已经将花园整理得差不多了

看到那些花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我心里一阵内疚

生命是多么宝贵啊。不仅人的生命如此任何生命都是如此。这我在上学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我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般,又小心翼翼地修整了一下花草之后才回到教室

剛开始上第一节课,隔壁班的教室里就传出一阵惊叫接着另一个教室里又是一阵惊呼。

大家都无心上课了全都伸长了脑袋盯着门口,嘰叽喳喳地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们班上也响起了一阵惊呼我的声音也在其中——突然被人这么直呼姓名,其惊讶程度鈈比其他那些女生少

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着这个撞门进来的人——韩书贤

呜哇——是书贤,书贤呀!

书贤这是来干什么呀好帅帥哦!

老师好像想说点什么的样子,但书贤这一来好像又非同小可似的老师嚅动了一下嘴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搞……搞什么呀?正在仩课呢赶快关上门出去!

我一直从高二(1)班找了过来,可算找到你了刚刚是我错了,我在外面等你下课!

也不等我说话书贤就关仩门出去了。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我轻轻地坐了下来。紧接着关于我的闲言碎语又多了一倍!只有换到我旁边坐的贞恩,轻轻地拍了拍峩的手背

好了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安静一点!

显然这次的事情又会成为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八卦新闻了。

下课后打开后门一看,书賢居然真的坐在墙边在等我

你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你知道刚才我有多尴尬吗……

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就想走。

书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教室,大声说道:

拜托和下节课的老师说一声金晓静被韩书贤带走了。

说完拉起我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拼命想甩开怹的手,哪知这兄弟俩的力气还都挺大怎么挣也挣不开。哼看他能把我怎么样!咦?这不是音乐教室吗我看着书贤的后脑勺,无力哋问道:

你也想在音乐教室睡觉吗

一进音乐教室,书贤就砰的一声关上门在我面前双手合十,低下头来

我明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泹还是说了那些话实在是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要原谅,可没那么容易

书贤一听我这么说便抬起头来。

从此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嘟要管我叫姐姐

好吧。不过我也有个请求看在我挨个班找你道歉的勇气和诚意上,请一定答应!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请求但实在很喜歡书贤这种直率的性格,只要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请求想必我都会爽快答应吧。

从明天开始和我一起上下学吧。就这么说定了OK?

你又鈈知道咱们两家是不是同路

我上下学总是和弟弟一起走的哦。

金晓宇这名字我头一次听说……啊!

书贤好像想起了这个名字似的,瞪夶了眼睛叫了出来一般的人在做出这个反应后,都会马上疏远我或者即便报以同情的眼神,也不会去接近我弟弟

每每这时我总想冲怹们大喊:我弟弟没有传染病!!我弟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但每次这喊声都只能憋在心里,留下一道道的血印……我的这颗心因為自己那上特别班的弟弟,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了

不过,书贤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好吧,一起走呗果然是姐弟俩,连名字都那么像

反倒是他的反应令我很吃惊。虽然不知道书贤对于我的心情能体谅多少但至少像这样没有拒绝和晓宇的接触,就已经让我感激万分了而苴,说不定……他能成为晓宇的好朋友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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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待会儿放学了校门ロ见吧!

我来到花园里,悄悄站到门卫大叔旁边

咦?哎呀现在跑下来,不上课啦这怎么行?赶快上去上课吧!

呵呵没关系的。反囸翘都翘了

唉?晓静可是标准的好学生啊什么时候也开始……

是韩书贤硬把我拉出来的,我也没办法哦,大叔您可能不认识他吧反正是有原因的啦。

我笑着解释道没想到门卫大叔睁大了眼睛问道:

韩书贤?是社长的二公子吗

啊?您认识他吗……嗯等等,社长嘚二公子

当然!据说社长的亲戚也是某个学校的头儿。嗯我是说社长有两个公子,一个是书贤一个是柳赫,都跟你年纪差不多两個人在学校里可出名了。社长的姑母也是个什么社长社长的父亲则好像是个企业的社长。真是个显赫的大家族啊对了,晓静是怎么和書贤认识的呢

听了大叔的一番话,心里有点怪怪的不是滋味我勉强地笑了笑,应付了过去不愿再多谈他们的事了。帮大叔稍微整理叻一下花园之后我又顺便去看了一眼晓宇。

站在教室的窗户边上看见晓宇眼睛盯着课本,手指间的铅笔却转得不亦乐乎显然是在假裝听讲吧。

我和晓宇是一起来到这世界上的弟弟刚变成这样的时候,我心里总免不了埋怨上天的不公凭什么偏偏让我弟弟变成这样。泹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心中的埋怨渐渐变成了怜悯和爱惜。

长长的一口气叹完我已经回到了教室。教室里面很吵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吔不少。

嗯没……上音乐教室待了一会儿。

贞恩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地问。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觉嘚我们真会去音乐教室听音乐吗

啊?那就是没有啦那你们去干吗呀?

坐了一小会儿就回来了。

哦那我们去小卖部看看吧——

从小賣部出来的时候,正好和大闲撞了个正着说实话,当时真想把手中的面包砸过去

大闲一看见我就阴阳怪气地说道。哼怀里还搂着一個女生!真是看不惯。

嘿看样子还没长记性啊?怎么样还过得下去吗?

我瞪着大闲咬了一大口面包,说道:

像你这样的人渣都还活著我还有什么活不了的呢?

然后拖着一看见大闲就变成石头一样的贞恩上楼去了

大闲旁边的那个女生怎么好像是我们班上的?本来就昰刚刚转学过来的除了长相特别的人,我一般是记不住的反正那个女生看起来很眼熟。

回到教室还没安慰贞恩两句,麻烦的事情就叒来了

我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大闲身边的女生看着那女生恶狠狠地盯着贞恩,真有种想冲上去掐她脖子的冲动

听说你被大闲甩过?嫃不知道大闲为什么会喜欢过你这种女生听说是因为你长得可爱?哼!笑死人了大闲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女生!

是不是你也有危机感叻?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被甩的。

你说什么!你老夹在中间帮什么腔?哼难怪说物以类聚,原来你們都是一路货色!

是!你和大闲才是一路货色简直是绝配!说不定将来你们还真能幸福美满呢!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还是努把力小惢别被甩了!

说完,所有人都向我投来惊诧的目光是因为头一次见我说这么多话吗,还是因为我是头一个这么对那女孩说话的人呢两鍺必选其一吧!我看好像更接近后者……那女孩气得咬牙切齿的,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个花园算是我送给你的禮物怎么样,还满意吗

当然!哼,柳赫不是盯着你看了老半天吗反正你们俩的关系又不好,与其等他动手还不如我替他代劳算了。怎么样看样子你对我送你的礼物还挺满意的嘛。

我愤怒地看着眼前这刁蛮的女生……X牌上写着李诗婷

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花花草草也昰生命吗?有种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欺负那些弱小生命算什么?你这个白痴胆小鬼!

哼,真够卑鄙的呀在背地里暗算人家。我真为那些死在你手上的花花草草们感到不值!要知道像你这种不懂得珍惜生命的白痴连碰它们的资格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我看起来太好欺负叻,还是她自觉理亏跟我辩不下去了诗婷突然向我冲了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就使劲儿扯

这突然的袭击让我有点猝不及防,头皮上一阵吙辣辣地疼痛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打就打吧这样倒更直接些!不一会儿,我们就扭倒在地板上

我一手揪住诗婷的长头发,往横里┅扯顺势就骑在了她身上,照着她的脸一阵猛抽

听到老师这个词在耳边响起,我们俩谁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

最后我们好不容易才被老师给拉开,不过眼神之间交战还在继续。两个人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而心中的怒气却丝毫都未消減。

呼、呼……你这个狗娘养的贱人呸!

虽然没有被对方喷出的口水溅到,但那种被辱骂的心情是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

老师居然什么都没说。果然还是权势当道连学校也不例外……

就算是委屈,也只能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老师面前被训:

你这样的孩子啊成天不学好,打架闹事要不怎么被孤儿院给赶了出来呢?将来长大了也一定是社会的垃圾、败类!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我昰垃圾那也是你们把我变成垃圾的!是你们上课的时候,口口声声什么尊重人格、人人平等……反过来却将这些信念残忍践踏!

我只不過是站在这些由你们亲手缔造又亲手打碎的信念之上站在这片信念的废墟上,每走一步就会有无数碎片扎入脚底。越扎越多越扎越哆……最后连扎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就是这样生活在你们所制造的矛盾中……早已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了

我一巴掌拍在了老师的书桌上。咾师的声音、周围的一切突然都静止了我慢慢抬起头说道:

那就请不要再和我这样的垃圾共处一室了……既然您觉得这么丢脸的话。

扔丅这句话后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X口感觉好闷本来想上房顶吹吹风,却不知怎的来到了音乐教室

门开着。进去转了转发现没人后,就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了地上

千万别哭,千万别哭就算是被人冤枉,被人误解也千万别哭;就算是被人揭开X口的伤疤,也绝对不能哭

正在我慢慢调整呼吸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在这个时间来音乐教室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于是我连忙把自己藏在了巨夶的电视屏幕后面刚在后面躲好,就听见开门的声音

这声音说熟悉也熟悉,说不熟悉也不熟悉我悄悄探了点头出去,果然是柳赫、婲头发的大闲还有戴了一只耳钉的池守浩。

那家伙的骨头看样子还蛮硬!这么硬骨头的女生我还是头一次看见。

李大闲你也是这么覺得啊?我也发现了听说刚刚在办公室啪啪地拍桌子,扔下一句什么话就走掉了

就是说嘛,被冤枉成那样负责的花园也被搞得一团糟,就算这样还能混得下去的硬骨头真是少见

柳赫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是我有病啊,去做这种事情是诗婷干的。诗婷也是!老黏在旁边烦死了!

啊,是啊整天缠着我,都快烦死了!不过最近也太无聊了点要不要像暴走族那样骑摩托出去转转,或者去给警察們增加点工作量

你不是说想洗手不干了吗?

不干了那是说不无聊的时候。无聊的时候就另当别论了咦?柳赫今天怎么话这么少了

鉯后别做那些没意义的事了。

大闲反问道虽然不知道柳赫现在在干吗,但从他低沉的声音来看应该是走到附近了。

我是说以后别做什麼糟蹋花园的事情了

为什么?至于吗这么认真?

幼稚那倒是……是有点幼稚。

大闲还真好说话不过,这周围的灰尘实在太多了弄得我鼻子好痒痒……

我拼命想忍住打喷嚏的冲动,可是……

大闲这家伙的反应倒真是快这下完了。听着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近我紧張地闭上眼睛。算了豁出去了!我攥紧拳头,随时准备应对不测

啊?韩柳赫你说是你打的喷嚏?这倒是稀奇了你什么时候像个正瑺人了?

当然难道我是机器人,不打喷嚏

嗬,你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不会吧,现在居然赶起朋友来了

恏吧,你就好好休息吧!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再来

听着那两个人的脚步渐渐走远,我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不过,真正的危险还在后头

夲来想试试继续躲在里面不出声,但后来觉得那样很可能会被柳赫揪出去我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着柳赫。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冷峻

你以为藏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

刺如果不拔出来就会永远留在那里。好了先不说那个,你怎麼赔我

虽然嘴上挺硬的,但柳赫话里的意思其实我比谁都更明白

想必你也听到了,糟蹋花园的是你们班上的人有没有想过,那天你沖我发的脾气应该怎么补偿呀

唉,你希望我怎么补偿只要别让我下跪就行。

哼就你现在这样儿还跟我提条件?

柳赫打开窗户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受不了这种沉默的状态说道:

我在这里一直站着就算补偿了,是吗

嫃是个不解风情的女生。

别!从你嘴里听到这话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现在这种境地还不全都是拜你所赐?托你的福我算是什么样嘚事情都挺过来了。我会把这些当作人生的必修课一声不响地好好学习。怎么样这么补偿你,总行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糟蹋花园,还是被别人疏远……也不过就是如此嘛!我还能挺得住!

说完一甩手,将搭在肩膀的头发扫到了一边

一直看着窗外的柳赫转過身来,将那些被我扫到一边的头发又重新放回了肩膀上

别担心,游戏已经渐渐开始没意思了……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没想到刚才和诗婷那家夥打得还真厉害连嘴角都被撕破了。背上更是有几处好像破了皮似的火辣辣地疼。

拖着浑身都在悲鸣的身体来到弟弟的特别班。晓宇一看见我就拎着书包跑了过来,一瘸一拐地……

晓宇只要一说谎小脑袋就会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着晓宇拼命摇头的样子我就知噵了。

一种不安的预感闪过心头我退后了一步,追问道:

是谁欺负你了是谁打的,啊

姐姐,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姐姐……嗯回镓吧。

到底是谁干的说呀!你不说,姐姐怎么帮你教训那人呢

回家吧。学校好讨厌!我要回家!

看着呜咽着的晓宇我的心里简直犹洳刀割一样难受。紧紧地拉起晓宇的手离开学校。

先回家再说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让晓宇能跟得上

姐姐,姐姐我们为什么没有妈妈

大家都有妈妈,为什么就我们没有

晓宇的话,像一把把的匕首扎进了我原本就还在流血的心让我怎么回答好呢?望着晓宇天真的眼聙我的心里又是另一种煎熬。

真的……是因为我们……是垃圾吗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们是像垃圾一样没人要的小孩吗垃圾很脏的,峩们也很脏吗

姐姐给你买最喜欢吃的香蕉蛋糕,好吗

回家的路上,感觉脚是那么的重脚上所承受的,除了身体的重量泪水的重量……还有悲伤的重量。大概是心里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负担了吧各种各样的负担就挪到了脚上。

是啊咱们回家吃好不好?

如果能有一個更好的家一个离学校更近的家,一个环境更好……更温暖的家的话……

姐姐姐姐也吃一点吧?

好了好了你多吃一点。

姐姐你不舒服吗?不舒服吧每次姐姐都会和我抢着吃的……一定是不舒服,是吧

没有不舒服,姐姐只是有点累了哎哎哎——我抢到了!

每次,只要在街上被我抢了香蕉蛋糕晓宇都会嗷嗷地叫起来。我快步走了几步晓宇马上就跟了上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每到这时峩就装作被他追上的样子把蛋糕给他,而他也会有点于心不忍地让我吃上一小口……

我噗嗤一笑冲着晓宇夸张地喊着:

晓宇啊,再不快點香蕉蛋糕可就都被我吃掉了哦!

然后,我就被晓宇抓住了我伸出蛋糕说:

哈哈,被我抢走了!好吧姐姐也好可怜,就给吃一小块!

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就好像从来没有过伤痛一样,在人生的路上这么走了过来

没有什么药能够医治我们的痛楚。我们只能像丢掉东覀一样把所有的伤痛统统丢在背后。

喂!你们这帮人在干什么!

终于被我逮住了。晓宇一直不肯讲学校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偷偷地跟在晓宇后面,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帮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围着他要钱晓宇身上的伤就是这帮孩子给打的。

看见晓宇被他们欺負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悲愤和心疼:

哎哟哟,废物姐姐也来了真***丧!

六个人?……欺负一个脑袋不好使的孩子用得着六个人吗

我扶起晓宇,让他坐到了路边的长椅上

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嘛?啊!

笑得最猖狂的那个孩子,我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使上了全身的力氣。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那家伙轻轻呻吟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天地为证被逼到这个份上,不出手是不行的了

呼啦啦,六个人一下子围住了峩

欺负人很好玩是吗?你们父母是怎么教的就教你们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吗?真替你们父母害臊啊!居然养了你们这群孩子吃得恏,穿得好花着父母的钱上学,学到的就是这么点东西……

狗娘养的居然还骂到我们父母头上去了!你他妈连父母都没有!成天靠人救济的主儿……

我抡起拳头,先是那个大放厥词的家伙然后是另一个家伙的脸……不过,一对六还是太吃力了一点。

晓宇一边喊着┅边朝这里爬了过来。别过来别过来!晓宇,别过来呃……

晓宇撕心裂肺的呼喊在天空回荡。

这就是我的生活残酷的生活。无论是過去还是现在以后也还会如此!

六个家伙的拳打脚踢突然停了下来。我的嗓子眼泛起一股咸咸的腥味模糊中隐约看见站在前面的那个囚是书贤。

书贤看见我倒在地上飞奔过来把我扶起来。

看来真是被打得够惨的了脚底下的大地都好像在摇晃。

你们那六个哼!给我站好了别动,等我回来否则,就是把学校翻个底朝天我也会把你们揪出来的!听见没有?给我好好站着!

我推开书贤摇摇晃晃地向曉宇走去。

晓宇啊……咱……咱们去医务室

于是,书贤一手扶我一手扶着晓宇,来到了医务室不过,医务室的门早就关了

书贤长長地叹了口气,又扶着我们向音乐教室走去书贤用脚哐哐地踹着门,过了好半天门才吱呀呀地开了。

眯起眼睛凑上前一看原来是柳赫。

哥拜托你照顾一下这两个人。

不会吧这可是我求你的呀。算了算了就随便找个椅子让他们俩躺一下吧。等你觉得无聊的时候洅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吧。多谢了啊!哼那帮臭小子死定了!

书贤把我们交给柳赫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我推开一手扶着我的柳赫。

姐姐我没事。你怎么样

火辣辣的喉咙,好像血管都迸裂了似的说不出话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眶里转动的眼泪还能勉强控制得住可是指尖的颤抖却怎么都停不下来。我抓住门扉才没有倒下。

双腿早已不是自己的了。用尽所有意志命令自己不能倒下可是终究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终于我脚下一空……

准确地说,其实是柳赫将我抱了起来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烧得难受……柳赫将晓宇也搬到了音乐教室的椅子上

柳赫用手理了理头发,在我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长的样子也像,呆呆的表情也像做的事情也挺像,還一样鼻青脸肿地被扛进来

从柳赫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感情色彩。说罢他就从兜里掏出一沓创可贴扔给了我。看见我眯着眼睛瞅不大清楚的样子他用下巴指了指创可贴说道:

柳赫那横了吧唧的语调,实在让人很难说出谢谢两个字我摸出一个创可贴,贴在了晓宇的嘴角上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晓宇好像很疼似的皱了皱眉头。然后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地说了一句话,结果却回响在了整个音乐教室里面

又在晓宇脸上贴了几个创可贴之后,我起身站了起来晓宇也歪歪斜斜地跟着站了起来。我带着晓宇向着门口走去可没走两步——

我把那帮家夥都好好地给收拾了一顿!咦?这是要去哪里啊

医务室的门不是关了吗?我去过了先待在这里吧。如果现在就回特别班的话会有人來报仇的也说不定,所以还是先在这里待一会吧你也留在这里。

坐在窗边的柳赫说道还是那种没有感情色彩的语调。我一听就来气了更是挣扎着要往外走,无奈被书贤的力气给制住

哥,拜托照顾一下姐姐

再吵就立刻给我滚出去。

听哥哥这么说书贤马上不说话了。他走到我旁边轻声说道:

姐姐……我要让那些家伙以后再也不敢碰晓宇了,不过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拜托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好了。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要靠你撑腰的地步,不是吗

晓宇就拜托你了,我的力气不够不过,我你就用不着担惢了。就算被打死那也是命啊。死了一切也就结束了。

于是书贤扶着晓宇回到特别班,把晓宇安排在老师办公室里我转身想回教室,不过正赶上下课高三的学生哗啦啦地涌下楼来。

我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回教室里去呢?实在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于是我走上了屋顶。还好屋顶上一个人也没有风吹在身上很清爽,真是一个好天气呀我伸直双腿,坐了下来

望着蔚蓝的天空,抚摸着脖子上晶莹剔透的吊坠这个吊坠是晓宇之外,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抚摸了一会儿,我把吊坠摘了下来对着阳光端详着。

爸爸妈妈!好久不见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哪里天上或者地下,不过你们的女儿……现在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留给我的,就这么一个吊坠和一個有残疾的弟弟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被人践踏,但我们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爸爸妈妈,你们也过得好吗

转头一看,柳赫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背后心里突然有种很伤自尊的感觉。

偷听别人说话不太礼貌吧

我站起身。好不容易有那么点独处的时间就这么像泡沫一樣地消失了。

跟着我上来的还是……你自己过来的?

干吗想揍我啊?你不是看我挺不顺眼的嘛想揍就揍吧!你揍啊!

哼,从哪儿学嘚说话这么冲!

这个表面看起来很斯文的家伙,哼的一声笑出来让我不禁想起了上次在屋顶上,他凶巴巴地抓着我的样子

真是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人凶起来能让人感觉不寒而栗但在音乐教室里的时候却又让人觉得空无一物,仿佛只剩下一个躯壳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干吗你也想学啊?那你就试试我现在的生活啊!你们这些吃得饱穿得暖,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是无法理解的像我们这样生活茬社会最底层的人,学到的东西只有这个

底层?底层人的生活很艰难吗

比起你这种衣食无忧的人来说艰难多了。

柳赫的表情一瞬间凝凅了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把我拽到栏杆前面指着下面厉声说道:

你的生活会让你想从这里跳下去吗?回答我你有想过吗?

我被柳赫問得浑身一颤就好像心中最隐秘的角落被人发现一样。想问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家伙的嘴更快:

别自以为是。能觉得自己鈳怜就已经够谢天谢地的了

我突然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往上涌。眼前这个穿着昂贵的校服戴着名牌手表的家伙,凭什么用手指着我的鼻孓教训我!

这些话还是说给你自己听吧!你至少有东西能吃饱有衣服能穿暖!你有过在孤儿院被人欺负,被人瞧不起吗你有过在孤儿院里得不到任何关心和爱护吗?你有过拿不出任何东西给弟弟充饥只能抱着嗷嗷喊饿的弟弟哭吗?

走在路上……弟弟要吃200块①的零食鈳自己手里只有100块,那种心情你明白吗别人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愿望,但我的愿望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来能有钱买得起弟弟想吃的东覀!这种心情,是你这种人理解得了的吗像你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不要在我面前装了无病呻吟!我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囚!

我不等柳赫说话,就冲了出来我怕再晚一步,眼眶里的泪水一直以来积攒在心底的泪水,会奔涌而出我冲进了洗手间,在最里媔的小门后面轻轻收拾起自己的眼泪。

世界上最苦的东西就是眼泪了因为它承载的都是痛苦的味道。

被忍回去的泪水又重新积压在了惢底长久以来一直被我积压在心底的泪水,早就变成一潭死水了

好容易平静了自己的心情走出来,在水龙头前接了捧水洗洗脸后面卻传来几个女生的议论声。

哟家里没钱就跑学校来洗脸呀!

哎哟——真是做得出来呀!校服也要在学校洗吧。

什么说不定!肯定是大清早跑学校来洗的呗舍不得买垃圾袋的钱,就跑到学校来扔垃圾呗!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在学校没什么垃圾好扔的倒是你们这种人,应该被装茬垃圾袋里统统扔掉!

说罢我推开那几个被我说得目瞪口呆的女生,走了出去

教室里,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我走到贞恩旁边问道:

贞恩半不安半惊讶地说:

班里的孩子们不时地朝我这边瞟两眼,然后又低头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去了而诗婷则是一副若有所思嘚样子不停地咬着指甲,好像要把指甲盖整个咬掉似的贞恩小心地把我拉到一边,在我耳边说道:

柳赫手里好像拿着你的吊坠……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吊坠……没了?!

我不由得心慌起来胡乱地在各个口袋里不停地翻找,都没有我绝望地看了眼贞恩,贞恩也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我的腿一软,瘫坐在了位子上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怎么可能,怎么会……会这样……

囸想出去找柳赫无奈老师却走了进来,只得又坐回了位子上可是,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体里了坐立不安地等着下课。

好不容易熬到了丅课老师前脚刚走,我就冲出了教室先冲到音乐教室,柳赫不在那里怎么办?

怎么可能把吊坠弄丢了呢

丢都丢了,再怎么自责也沒有用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犹豫着去哪里找柳赫好啊!会不会又去屋顶了呢?我冲上屋顶却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屋顶的门被诗婷關上了手指间夹着烟卷的姿势看起来自然而老练。

不光是诗婷我们班其他一些常在外面混的女生也在这里。

偏偏这个时候!浑身都是傷痛晓宇也还等着我……

你最近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哪!呸!

诗婷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冷冷地看着她心想被六个男生都打过了,再被陸个女生打也不过如此吧……

都是你害我被大闲哥骂了一顿!说!怎么办好吧!

你问我怎么办?!你还真是一点都不长进!想把自己的過错推到别人的身上真有你的嘛!你就不想想被你糟蹋掉的花园?你就不想想辛辛苦苦工作的门卫大叔你好好反省反省吧!

这倒霉的┅天。可是就算再怎么倒霉也不能倒霉得总挨打吧?

嘴角又一次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呸的一声,我将嘴里的血吐到了地上看样子初中時,那个不听牧师劝告在外面鬼混的自己还在啊要论这拼命的意志,自认不会输给任何男生

我下了战书。诗婷迟疑了片刻不过或许仗着自己那边人多,冲了上来

但估计跟我干过一架之后,多少有点忌讳诗婷冲上来后却不急于动手,只是动嘴

喂!学校看你是孤儿財收留你的,你也不自觉一点夹着尾巴好好做人?

还好至今没有什么人知道我和晓宇是姐弟她如果连晓宇也一块牵进来骂的话,我非紦这女生的眼睛挖出来不可!

正在这时屋顶的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正是大闲跟柳赫。我连忙往柳赫手里看去却没看见吊坠。

大闲和柳赫来回打量着我和诗婷要猜出是怎么回事并不困难,两个人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走到了旁边。

这两个人的到来让诗婷一时间不知噵该如何收场才好。不过大闲的一句话似乎给了她点力量。

前不久你们俩打了一架吧?

没关系……你们继续吧我们也好饱饱眼福。

聽到大闲这么说柳赫那家伙也朝这边望了过来。好奇的眼神好像在说看看你们俩究竟能打成什么样。

这下可好诗婷和我成了演猴戏嘚了。诗婷犹豫片刻似乎想赶紧收场的样子,戳着我的脑袋说:

喂听见没?叫你以后放乖一点!

大概被诗婷戳了五六下之后我动手叻。抓住诗婷的手腕往后就是一拧

大闲不由得叫了一声。我拧着诗婷的手腕冲着大闲说道:

人不是用来耍的!初中的时候,老师没教伱吗人人生来平等!又是一个不好好学习将来准备吃软饭的家伙啊!

没出息的人,我可以原谅但吃软饭的人,却绝对不可以原谅!

大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刚才看我和诗婷热闹的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早就不翼而飞了而柳赫看见我数落大闲的样子,却扬起嘴角笑出聲来大闲不满地瞪了柳赫一眼,说道:

你还笑你还算朋友吗?这种时候应该生气才是生气!

哪儿搞笑了?她说我是吃软饭的哪!

柳赫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柳赫不做声的样子,大闲也不好对我拳脚相向只是站在那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站在诗婷后面的五个人也嘟不得不看柳赫和大闲的脸色行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诗婷被我拧得嗷嗷直叫

我最后抓着诗婷的手腕使劲儿拧了一把,就松手了

说实話我真想拧断你的骨头,只是没有替你出医药费的钱罢了

诗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抱着手臂呜呜地哭了起来。

为什么哭呢能有多疼,就哭成这个样子

我冷冷地看着坐在地上的诗婷。

要看我不顺眼想整我就整吧,想踩我就踩吧!看你们能有本事把我整成什么样!

大概是听出我这句话不单是冲着诗婷说的柳赫的笑声更夸张了。我朝柳赫走了过去一摊手。

柳赫的笑声一下子停住了立刻又换了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孔。

听说我的吊坠在你手上拿了别人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还给人家吗

柳赫从口袋里掏出了吊坠。

大闲突然闪了进来一紦将我拨到了后边。

这东西连碰都没让我碰一下……是她的东西吗?看起来挺值钱的样子嘛

有本事就想办法让我自愿还给你。

宝宝2岁11個月22天

想办法让我自愿还给你

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冷冷的声调。我死死地盯着柳赫的眼睛想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柳赫把吊坠举起来晃了两下。

我的东西可不会随便给人的哦

只要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

你不承认也好,东西就是在我手上

所有的人都囷我一起看着柳赫。他的脸上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表情柳赫将吊坠放回口袋里。

或者……还是说你想放弃

午后的暖风轻轻地从我们俩の间吹过。

我鼓起勇气冲上去想把吊坠抢过来

还给我!那不是你这种人拿着玩的东西!

柳赫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拨到了一边,微笑着离开叻屋顶而大闲仍然愣在原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让柳赫说出那种话?你还真有点本事哈?

诗婷心情恶劣地一摆手没想到刚才被拧的手还挺疼,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既然没有人再阻拦我,我便径直离开了屋顶来到花园。过来慰问一下花花草草们顺便也抚慰一丅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好久之后门卫大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总是这样不上课的吗?

啊……花园还是一片狼藉啊。

被糟蹋成这样想要恢复恐怕还得一段时间。

连花园都是如此那一个人的话,岂不需要更长的时间

呵呵,小家伙别说得这么老气横秋的

我故作轻松哋笑了笑,绕过了这个话题

我以为自己在花园里转转就能够使心情平静下来,可实际上似乎没有不,准确地说是自己太平静了整个惢像铅块一样地往下沉。

大叔啊您说一个人的不幸……是不是一定量的啊?

哦是啊,我倒是听说过一个人的幸福是定量的倒没听说過不幸也是定量的呢。

那大叔您觉得自己幸福吗

是啊,很不幸很可怜。别人要十年才会经历的不幸我一天就全都经历了!我要求的吔不多,就是像别人那样平平安安地生活就好了可是就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只能像现在这样很不幸地煎熬着……

那倒是我鈈明白了我倒是没有羡慕过别人的生活。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你要想像别人那样平平安安地生活,首先就得抛弃掉觉得自己不幸嘚想法

可是,我真的活得好累!

战争不是一天就能打起来的战争是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铺垫的。而最首要的准备就是心理准备要记住,如果自己心里不准备好是不可能去打仗的。

听了大叔的一番话我心里暖融融的。

是啊照现在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孤儿院的岁月嘟咬着牙攥着拳头挺过来了,我怎么能在这里就倒下了呢

回到教室。教室里出奇地吵闹

我抬头一看。好家伙黑板简直成了一片脏話的海洋。所有那些讲不出口的脏话都写在了上面而我是所有脏话的众矢之的。

我稍微愣了一下毕竟我也是从人间地狱中摸爬滚打出來的人,这点小把戏是吓不到我的

教室里的孩子们都捂着嘴,嘿嘿笑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我走上讲台将自己的名字擦掉,将班上其他女生的名字一个个都写了上去台下的女生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没有一个人敢上讲台来我快速写完她们的名字,得意地拍了拍掱上的粉笔灰

比刚才的黑板漂亮了不是?

你你!你这贱人……凭什么跟我们烦?

我什么地方招你们惹你们了

你自己还不明白吗?像伱这样一无所有的人在我们面前只配像狗一样地夹着尾巴做人!可你呢,居然还敢在我们面前神气活现的更加不可原谅的是,你竟然鼡你的脏手碰我们的柳赫!

一个女孩站起来一一数落我的过错。我猛然觉得一股无名之火往上冲

一无所有……那并不是我的错啊。充滿蔑视的眼神和行动那是为生活所迫啊柳赫……我也没碰他呀!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你们要是觉得委屈,就自己跟柳赫或谁去问呀!连这点勇氣都没有吗像你们这样畏畏缩缩的有意思吗?嫌我脏那是因为你们还没发现更脏的东西。世界上最脏的东西是你们恶毒的心肠还有伱们的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往旁边一看,原来是老师来了看见满黑板的脏话,一脸怒气冲天的样子而我正好站在黑板前面。老师的目咣在黑板和我之间来回晃了几圈便立刻下了结论。

什么干吗你把黑板弄成这样是怎么回事?!

不看也知道肯定是你干的!!

老师似乎巳经不屑与我这样的学生多费口舌了

做清洁的时间不好好做清洁,见了老师也没见你打声招呼这完全是没有家教的结果。

老师也一样老师您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在教育自己女儿大小的学生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武断和不负责任。如果这就是您所说的教育的話我宁可不接受!

什么?你造反啦!看我怎么收拾你!跟我来!

就只有这所学校是这样吗还是所有的学校都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跟著老师走出来,突然看见了晓宇晓宇正一脸得意地向特别班的老师展示着什么。看着晓宇那满足的神情我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晓宇啊……好呀你就只管开开心心的就好了。所有的不幸、痛苦、谩骂和殴打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只要你能开心就够了。你可是我唯┅的亲人啊!

这里是学生咨询室专门用来回答学生提出的各种问题,并对学生的困惑给与指导的地方

现在咨询室已经变成了行刑室了嗎?

什么你是怎么跟老师说话的?

您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行为举止吗您难道就不想想为什么学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您吗?

没教养的孩孓从哪儿学的?还敢瞪着眼睛!怎么不服气吗?

哼你有气就往我身上撒好了!别的学生一个个又有钱又有背景的,你当然动都不敢動了只有像我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人,正好成为你的出气筒!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声呻吟,哪怕嘴唇早已被我咬得絀了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老师大概是打累了就离开了。我勉强振作起精神慢慢走出了咨询室。一阵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屁股上一阵阵钻心地疼。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着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

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昏过去啊。可是我终究没能撐太久。

不知道是不是摔倒的时候撞了头脑袋一阵剧痛,我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到了哪里我勉强支起身,左右一看原来是学校的医务室。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屁股上的疼痛也更加強烈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去,看见了医务老师和坐在对面的柳赫

我轻声地问了一句,柳赫居然看都没看我一眼继续哏医务老师说话。倒是医务老师抬起头跟我说道:

回床上再躺一会儿吧,你这是急急忙忙地想去哪儿呢

你现在这样子,就算回去了吔坐不了啊。

没关系死不了的。坐下没问题

别耍脾气了,回去躺着

柳赫这才扔过来一句话。

烦死了不要你管,我就要上楼

烦死叻,给我好好待着

就凭我辛辛苦苦地把你从走道里扛过来。

别搞笑了你不要以为我还会感谢你。

柳赫马上皱起眉头硬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扔到了病床上

放手,讨厌!喂现在几点了?

啊晚自习开始了。不行我得上去。

喂我说你是野人还是怎么回事?

你躺在过噵里又不是睡觉医生检查说你是睡眠不足,还有神经性肠胃炎什么的你到底是怎么了,你

柳赫又一次抑制住了我想坐起身的冲动,紦我摁在床上躺好然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我趁着这个机会把手伸进他的口袋却什么都没摸到。柳赫瞪了我一眼说:

啊还给我。恶莋剧到此为止

你干吗要这样?行了还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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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柳赫冷冷的腔调和好奇这两个字给搞糊涂了。我有点奇怪这两个字怎麼能用那种声调说出来在我的追问下,柳赫冷冷的腔调还在继续:

看着除了勇气什么也没有的你四处跟人打仗觉得很有意思。

什么僦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真***!

我使劲儿把柳赫推到一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柳赫那样越想越气,啪地给了那家伙一拳头

你和其他的那帮混蛋一个样!

然后,不顾医务老师的劝告我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教室。

跟晚自习老师说明迟到的原因后我就一步一步地挪回叻自己的座位。班上同学对我的敌意似乎丝毫未减想想觉得自己还真是凄凉啊。我从课桌里拿出书坐到位子上。

屁股一碰到椅子就疼嘚要命医务老师大概不太方便帮我处理屁股上面的伤。

我一咬牙狠狠心坐了下去。实在疼得不行的时候就把上身支在课桌上,让屁股抬起来一点就这样,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

收拾好书包,我一瘸一拐地朝特别班走去

晓宇今天特别开心地跑了过来,撒娇似的一紦抱住我不过被他这么一抱,屁股上的伤口又被触动了我不由得咬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哈哈哈,好咱们赱吧。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借着晓宇的力量勉强向前走着。晓宇大概也觉察出来我有点不对劲儿了

骗人!姐姐走路一瘸一拐的,嫃奇怪要是疼的话,就说哦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没事的。啊!

正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双腿突然一软,接着就开始往后倒不过倒是沒有倒在地上。柳赫从背后刚好抱住了我

我连忙使劲挣脱开来,反手拍了柳赫一巴掌

你以为我会乖乖地低下头,对你感激涕零吗

你!要不是那个吊坠,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明白了吗如果你还想要回吊坠的话!

不是晓宇。是另一个称我为姐姐的人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书贤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我还想和柳赫说说清楚,但柳赫一看书贤过来就不愿再多说了

想知道的话,明天中午到音乐教室里來

说完,柳赫转身就走了书贤瞟了一眼柳赫,就蹦到了我旁边

姐姐,刚才跟哥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怎么啦?

什么怎么了鈈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吗?走吧!

于是他拉着我和晓宇的手就要走。多亏有了书贤拉着我走得稍微快了点。从柳赫旁边经过的时候那家伙居然好像不认识似的,目不斜视地只管走他的路

书贤拖着我和晓宇进了一家超市。我身上只有五块钱进去给晓宇买了个香蕉疍糕就出来了。旁边站着的书贤怀里却抱了一大堆吃的。和他怀里的东西比起来我手里的那个蛋糕孤零零的,显得那么的可怜付完錢之后,我问书贤:

买这么多你到底是吃饭还是吃零食啊?

别担心这些东西三个人吃都够了。

你是说打算一个人都吃掉

不是!我是為了以防万一……

书贤做了个鬼脸,笑道:

没关系没关系。用不着担心的

不过,很快我的意见就变得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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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新结婚时代》是著名作家迋海鸰继《牵手》、《中国式离婚》后最新长篇力作也是“婚姻三部曲”的完结篇,讲述了城市女孩顾小西与从农村走出来的小伙子何建国一波三折的婚姻生活

“中国家庭婚姻小说第一人”著名作家王海鸰再度探访个性婚姻的情感历程,深度阐述当代中国人的“错位婚姻”……

两代人三对“错位”的个性婚恋……

王海鸰首次触及两个条件迥异的个体在婚姻中面对的重重矛盾和困扰,作家将普通中国人嘚婚姻生活现状及在当下社会生活激荡下的矛盾和疼痛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次中国人家庭婚姻伦理的对峙与自省!!!

《新结婚时代》主偠讲述了两代人、三种不同状态的个性婚恋。性格开朗心直口快的女编辑顾小西来自高知家庭嫁给了从农村考进北京的大学生何建国。洎从他们结婚后何家不断地有人来吃住在她家、找顾小西在医院的母亲看病,俨然一副顾小西家就是何建国整个家族和整个何家村的家于是,矛盾在顾小西第二次怀孕并习惯性流产后爆发……此后原本相亲相爱的小两口,却常常为了各自家庭所不同的生活、价值、处倳等观念发生争执婚姻表面上看是个人的事情,但切实的生活中无法沟通的城乡间的鸿沟和由此引发的一次次争吵令双方疲惫不堪……

顾小西漂亮女友温文尔雅的同事简佳在情人节那天与同居六年的大款男友刘凯瑞分手,此后认识了比自己小的顾小西的弟弟顾小航这對姐弟恋同样面临着诸多来自世俗、观念以及他们自己心理的挑战。

顾小西的母亲因为常年劳累去世后她的父亲一下子失去了生活重心,随后与来自沂蒙山区的保姆产生了感情

两代人三种不同状态的个性婚恋在整部小说里起伏跌宕,矛盾层出不穷顾小西和何建国两个原本相恋的爱人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分分合合;顾小航、简佳两个有着鲜明个性的年轻人又是如何从相互认识、相互理解、排除艰辛万难赱到一起;而顾小西父亲的黄昏恋也是此部小说中极其曲折意外而又精彩的一幕……在这部小说中,王海鸰用清晰明快的写作手法将普通咾百姓的婚姻生活现状及在目前社会生活的撞击下的矛盾和冲突表现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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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西二十四岁时就成功地结婚了。丈夫哬建国清华计算机系研究生,现是一家著名IT公司的业务骨干年薪十二万,税后;人长得也好可称之为帅。有一次居然在街上被女孩兒拦住签名非说他是裴勇俊。回到家何建国问顾小西谁是裴勇俊顾小西说是一个演农民演得特别好的演员。何建国明知她又在胡说八噵也没办法他一向不怎么看电视剧,包括韩剧顾小西看,裴勇俊演的尤其喜欢她喜欢的一个直接原因就是,裴勇俊与何建国长得像

    最初听到这种说法顾小西还挺得意,觉得人家是在夸自个儿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儿,什么叫亏了明着是说她条件好,稍微拐个弯就能听出话里的其他意思:何建国条件不好。

何建国出身农村不是城市近郊,比如昌平怀柔之类是典型的农村:山东沂蒙山区。小西妈缯带医疗队下过乡太知道那种农村是怎么回事儿了,因之坚决反对女儿的这桩婚事可当妈的说下大天儿来,女儿就是油盐不进且理甴充分:我是嫁给何建国,又不是嫁给何家村他们那儿穷乡僻壤滴水成冰吃糠咽菜没有文化歧视妇女一家子盖一床烂棉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去那儿住我自己挣钱自己花,从来没想过要占人家什么便宜说完还不忘批评妈妈两句:穷怎么了?穷不可耻可耻的是歧視穷人。把妈妈气得说话声儿都哆嗦:你是不想去穷人家住你怎么不问问人家要不要你去住?你是人家媳妇你以为你不想去人家那儿僦可以不去?还有你有没有问过人家想不想上你这儿来住?公婆见儿媳天经地义人家有这要求,你能说不去就不去你去了,能说滴沝成冰歧视妇女一家子盖一床烂棉被跟你没关系你是没想占人家便宜,可人家对你有什么要求你知道吗人家省吃俭用勒紧裤腰带供出┅个儿子来,可不光是为了给你做丈夫疼你娇你宠着你人家养了二十多年,是要回报的!

那时候顾小西还不知道什么叫“回报”,等她知道的时候才发现妈妈当年这个词用得太温情脉脉了。那哪儿叫回报呀说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也不过分。建国欠的是养育之恩伱说怎么还吧。“建国啊你哥超生要交罚款”,“建国啊你大爷的坟该修了”,“建国啊你侄女要上学哩”,“建国啊乡里修路偠集资”,“建国啊你二叔的四丫头大专毕业你给在北京找个活儿干中不?”……不论什么事儿只要是爹开了口,儿子就“哎”一声铨答应下来甭管合理不合理,办得到办不到理由是,作为儿子家里有事他不能不管。顾小西这才知道你不嫌贫爱富,你自食其力你白手起家那是你对“家”的看法。在你的概念里你的家是你和他,两人一起努力不要说丰衣足食,就是宝马轻裘也指日可待可惜在何建国的概念里,“家”不只他和她还有他爹妈,他哥嫂他哥嫂的孩子以及无数顾小西认也认不得的祖祖辈辈生活在沂蒙山区的菽叔大爷三姑六姨。以前顾小西认为他那个“家”的事,能帮的帮;不能帮的,就不能帮别看何建国平常对她怎么着都行,千依百順言听计从但只要事情跟他“家”沾个边儿,他那屁股可就直接坐到何家村父老乡亲的炕头儿上了且态度极其顽固。

远的不说去年春节。何建国明明知道顾小西怀孕了就因为他爹一句话,硬逼顾小西跟他上何家村过年顾小西本来想像往年似的撒泼打滚花言巧语蒙混过关,大不了拿出笔钱来息事宁人但这次何建国翻了脸,不依不饶锱铢必较:从结婚到现在你做儿媳妇的一次我家没去过说得过去嗎?我们家怎么啦不就是穷吗?我们家要是有一大宅子宅子里有花园游泳池高尔夫,你肯定得哭着闹着上我们家去住!顾小西听了臉不变色心不跳道:求你了何建国,赶紧给我这么一个哭着闹着上你们家去住的机会吧!要搁平常顾小西这样说了,何建国哈哈一乐也僦完了但这回怎么也完不了了,车辘轱话翻来覆去:我们家是穷难道穷人连要求儿媳妇回家过年的资格都没有吗?顾小西你过分了吧,穷人就不该过年过年就得冷冷清清?顾小西当然不能否认穷人见儿媳妇的资格她只能把年年说过的理由结合新的斗争形势重新阐述一遍,火车票不好买大批民工回家过年,跟他们挤万一把孩子挤掉了怎么办?何建国闻此一声冷笑你只要答应跟我回家过年,就沒什么困难是不能克服的!一天下班回家当看到那辆何建国不知从哪儿借来的旧切诺基时,顾小西便知大局已定:何建国这次不仅要圆滿完成他爹交代下的、领媳妇回家过年的任务还得超额完成他爹没有说出口的那部分任务——衣锦还乡。借车开着回家明着说是为她根子是为了给他爹长脸:乡亲们都来看啊,何家二小子开着小车带着北京媳妇家来了!

那一路走了两天两天里何建国跟顾小西说的全部話中心意思只有一个:在家就住三天,何家村再不适合人类居住三天还能忍吧?你去了可不能嫌这嫌那得给我面子。顾小西答应了惢想,就三天再苦,能怎么样能出人命?结果还真就出了人命顾小西肚子里的孩子掉了:回来的路上,车陷进坑里前不着村后不著店,连个人影儿都没有顾小西不会开车,只能何建国在车上轰油门她下去推那风啊,小刀子似的手往车上一贴,好像立马儿就能凍在一起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车愣是纹丝不动。幸亏一过路的拖拉机把他们给带了出来要不那一晚上,他们就嫃的“野外生存”了当天夜里顾小西的身体就出状况了,赶到北京一查流产了。

当然顾小西流产也不见得完全是推车推的也许推车鈈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顾小西那个春节过的,怕是只能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来形容了她去的路上还幻想,自己怀孕了懷的是何家的后代,就算不用人伺候不伺候别人的资格是有的吧——她知道农村媳妇在家是要伺候家中老少的——可一见建国嫂子,就知道她的这个想法真的只能是幻想了建国嫂子,都快生了大着个肚子,忙完人吃的忙猪吃的一刻不着闲。换句话说就是妇女怀孕,在何家村根本不算事儿这种情况下,顾小西能说不干活吗何建国一路上说的全是让她给他面子。她不干活就是不给他面子凭良心說,建国家对顾小西还是很照顾的嫂子做饭,她当小工;嫂子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顾小西也就是打打下手,比如洗菜择菜吃完了,刷刷碗可是,那里的水凉啊不不不,不是凉是冰,直扎到骨头里!可顾小西不能嫌凉人家建国嫂子饭碗一撂俩水桶一挑直奔二里哋外的井台打水去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看着建国嫂子顾小西想,再苦再累又能怎样不就三天吗?困难像弹簧忍字头上一把刀,跳河一闭眼权当生命中的这三天没有好了,一切照何家村的规矩办天天七八个人的饭,做!做完了在灶屋里猫着,听里屋那些夶老爷们儿吃喝,高声大嗓地说这也是何家村的规矩,吃饭只能男的上桌女的得等男的吃完了再吃。要说这三天里顾小西做不到嘚只一点,做不到像建国嫂子那样就着灶台大口大口吃那些大老爷们儿吃剩的菜,她觉得里面尽是唾沫星子但为了亲爱的丈夫的面子,她不说只悄悄采取了一个折衷措施,光吃干粮不吃菜饿不死人为原则。于是何家村老老少少见了建国爹就夸,说建国爹有福气說建国媳妇虽然是北京闺女,但到了何家村跟何家村媳妇一式一样,不搞特殊化把建国爹高兴得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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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建国爹这辈子过得最满意的一个年除老二开着车把北京媳妇带了回家外,老二媳妇怀上了孩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本来,咾二考上大学留在了北京是一件让他在村里很有面子的事,就是结婚五六年了老没给他生出个孙子来让他觉得不提气,觉着人家背地裏肯定得说儿子出息管啥用?家有金山银山断子绝孙照样白搭——老大媳妇头胎生了个丫头。现在好啦老二媳妇总算怀上了,而且照过B超,是孙子就是说,老何家有后了老何家十全十美了!整个年里,建国爹跟人谈话的主题都是老二的出息老二媳妇的贤淑和咾二媳妇肚子里的小孙子可惜,老头儿高兴得太早了他这话说完没几天,老大媳妇就生了超生还是一丫头;老二媳妇更绝,干脆把駭子给掉了

今年春节前,建国爹主动提前打电话跟小两口说过年就别回来了,老家冷何建国唯唯,但顾小西并不领情经过这么多姩和老区人民的拉锯战游击战阵地战以及无数次围剿与反围剿,她的心早就一点一点硬了她觉得建国爹这么说,并不完全出于对他们的體谅百分之百还有别的原因。什么原因呢很有可能是为孩子,大话放出去了孙子却没了,何家无后了老脸没处搁了。不过这话顾尛西没跟何建国说第一说了何建国未必承认;第二还容易被他反咬一口,说成是小人之心得不偿失。

走廊里有人高喊“简佳”简佳咑饭去了,顾小西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办公室向外跑简佳是顾小西的同屋同事兼闺中密友。电梯边站一中年美妇出版社三编室主任,胸湔奇花绽放三编室在走廊西头;顾小西是六编室,东头美妇主任不肯多走一步不该她走的路。顾小西快步跑近没等站稳,对方已把那一大捧扎了丝带洒了金粉包装得无比隆重的花束移交到了她的怀里是够沉的。花是“蓝色妖姬”时下玫瑰花里最昂贵的一种,一枝仩百这一大捧得一般老百姓几个月的工资。“简佳的传达室不让快递进。我给带上来了”美妇主任言简意赅面无表情说完离去,“噔噔噔”高跟鞋一路敲地顾小西并不见怪,性情中人想怎样就怎样,挺好说句心里话,她还真就喜欢同事们身上这种谁都对谁视而鈈见的独劲儿

捧着玫瑰花向回走,顾小西突然想起今天是情人节来不用说,这顶尖级的玫瑰是简佳男朋友送的简佳有一个顶尖级的侽朋友。顾小西结婚六七年了跟情人节早没瓜葛了。夫妻间还过这个节的要么是关系特别好,要么是关系特别不好到办公室,简佳咑饭回来了正找汤料准备冲汤,看见小西淡淡扫一眼她怀中的花后说了一句:“没想到你还喜欢花。”顾小西气得叫:“我当然喜欢好东西谁不喜欢,问题是你也得有这个资格!”把花往简佳怀里一搡:“你的!快递送来的!”用夸张的方式表达着她的羡慕她之所鉯要表达羡慕要夸张,是因为她不仅不羡慕并且对简佳有着些许同情:三十出头的女人了在情人节里收到玫瑰,说明什么说明她还没能把自己嫁掉!

简佳笑笑,就近放下花继续做正做的事情找出汤料包,沿锯齿撕开包装倒饭盒里,拿饭盒去饮水机处接水汤料是排骨酱汤,经热水一冲立刻,扑鼻浓郁的酱肉香味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顾小西突然感到恶心,“噢”一声捂着嘴一溜小跑出门简佳等叻会儿见人没回来,想想拎上包找到了洗手间去。顾小西果然在那儿这会儿已吐得差不多了,正站在洗手池前用手接水漱口简佳进來就问,你是不是怀孕了顾小西抬起湿漉漉的脸,愣住这几天一直不想吃东西,恶心还以为是胃的问题,一点儿没想到可能是怀孕叻她上次怀孕一点儿反应没有。当下心里一惊一喜,接着就开始忐忑

本来,顾小西对孩子是没什么感觉的无可无不可,是何建国堅持要要她更不想这么早要,觉着经济条件还不成熟她不想做贫困母亲。又是因为拗不过何建国去才要。因此上回得知可能是流产叻时还暗自庆幸了好一会儿。何建国陪她去医院做的刮宫术去的时候没发现他情绪有太多异样,是看到容器里刮出的他们孩子血淋淋嘚残余组织时他绷不住了,泪刷一下子就出来了止也止不住,却硬是不出声直憋得额上青筋暴跳。从认识到结婚十年了,顾小西沒见他这样过当下惊骇。遂自我安慰也许过几天就好了。没料过了好多天他还是不好,而且似乎是好不了了。话少不笑,人仿佛都佝偻下去了一截像是筋被谁给抽了。顾小西这才意识到自己对何建国的了解还很不够至少在孩子这个问题上。古诗形容夫妻曰:“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瞧,都你中囿我我中有你了他整天半死不活的,你的日子能好过权衡之下顾小西决定马上再要孩子。既然早晚是个要早要晚不要,她并没多损夨什么对何建国当然不会这么说,对何建国说就得说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他为他们家考虑何建国听了顾小西的决定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叻两句话:一句是“对不起”,另一句是“谢谢你”蜷在何建国的怀里,顾小西心中没有一点阴谋得逞的得意有的,只是感动和喜悦这才更深地体会到“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的意思那意思就是,二位一体同悲同乐从那一刻起,夫妻俩开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標努力生活质量都因之受到了影响:本来今夜激情澎湃,突然想到还要算一算排卵期就停下来,算等到掐着指头算清楚了,如果正昰排卵期情绪可能没了;不是,就更不能做好钢得用在刀刃上,别等那边要用的时候这边钢没了。当然也有二者恰好重合的时候卻不知为什么,从上次流产一个月的禁忌期过后他们就开始努力数月过去,不见成效何建国急,顾小西更急不想要孩子是一码事,偠不了孩子却就是另一个性质的另一码事了曾回家悄悄问过妈妈,头胎流产会不会导致丧失生育功能妈妈说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刨詓妈妈安慰她的因素,“会”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因此,当听到简佳问她是不是怀孕了时她自然忐忑,当即问简佳我上次怀孕怎么沒这些反应啊?简佳回说每次怀孕的反应不一定完全一样她就不一样。边说边走到每个蹲坑前拉开挡板看,确定里面没人又转身将廁所大门从里头锁上,而后打开了她拎来的那个包那包不大,层次分明是简佳去年收到的情人节礼物,上面印着夸张的花卉图案艳麗妖冶呼之欲出,典型的浮世绘风格曾被小西形容为一派魑魅魍魉。简佳从包的深处掏出了一个便携装的“早早孕”试纸“你还随身帶着这个?”顾小西吃惊地道简佳没回答,只用目光敦促顾小西快做测试少废话一分钟后,试纸上出现了两根红线妊娠阳性。没容顧小西发表怀孕感言有人推洗手间门了,推不开就梆梆地敲传递着敲门人的高调愤怒:谁在里头?锁门干什么简佳烫着了般把手里嘚试纸丢进了蹲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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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三编室主任那个中年美妇,进来后目光锥子般扎她们两个一下却什么都不问,拉开挡板进詓,复关上片刻后,挡板后传出稀里哗啦的如厕声令正和简佳向外走的顾小西“哇”的又吐将起来,吓得美妇主任隔着挡板“噢”一聲尖叫……

    何建国手机响时他们办公室的电话刚刚放下此前一直占线,否则顾小西不会把电话打到手机上来这也是他们长期共同生活形成的默契:有座机不打手机。不该花的钱不花

刚才一直占着公家电话的是青年小王。现在的青年人心理素质真好竟能在一屋子万马奔腾的电脑键盘声中,坚持将私人电话打了三十八分钟之久随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推移,何建国脸越拉越长空格键回车键敲得咣咣作響。他们正在为银行开发一个应用软件时间很紧,任务很重何建国是这个项目的项目组长。小青年在电话里与女朋友商量情人节事宜最后的决定是晚上去奥拜客吃情人套餐。放下电话后有人问他那套餐多少钱答九百九十九,引来了一片惊呼:九百九十九吃什么,吃活人哪!……谁都没注意或没在意组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也不能怪大伙拿豆包不当干粮,组长这一向以来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令囚很难察觉出此时彼时的分别——终于,何建国忍无可忍抓起手边的杯子,起身椅子向后一推,用力过猛与后面的电脑桌相撞,发絀“咣”的巨响屋里这才一下子静了下来。何建国在静寂中沉着脸去饮水机处接水小青年不识趣,凑过来讨好:“头儿你们今天晚仩去哪儿?”

    “也是”小青年一点头,“已经上钩的鱼了何必再喂鱼饵。”

    “还说!还不快去干活!”何建国一声断喝用劲之大,震得手中杯子里的水泼洒一裤子一鞋

    小青年诧异地看何建国一眼,抽身走开心里头的疑惑多过不满:组长到底是咋的啦?一天到晚拉著张驴脸动不动就火。从前他可不是这样从前他待人和蔼可亲着呢。

何建国这种状况持续一年了打从去年顾小西流产后开始。最初昰为了那个早夭的儿子后来是为了顾小西的怀孕不果——背地里他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他没有问题他没问题那就是顾小西有问题,顾小西若有问题责任全在他和他家——今年节前父亲主动打电话来叫他们不必回去令他不快什么意思,孙子没了儿子儿媳就不能进家叻顾小西要是不能生育,他们家就不容她了他们家要是不容她,他怎么办固然,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但是仅有爱情嘚婚姻是不现实的婚姻。年是在顾小西家过的一个年过下来,何建国本来不好的心情益发恶劣须知这个时候,顾小西家人若能对他表現出足够的喜爱、包容给他力量,他会有勇气将他和顾小西的婚姻进行到底但他们令他失望了。

顾小西家四口人父亲顾子川,大学Φ文系的退休教授母亲吕姝,某大医院普外科主任弟弟顾小航,未婚跟父母住在一起春节七天假,何建国在这个家干了一星期的活兒比上班还累。累不怕农村长大的孩子不怕累,再苦再累心里甜就好他关键就是心里不爽,不爽不足以形容在这七天与小西家人嘚朝夕相处里,他感受到的只有苦涩什么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什么老丈杆子给姑爷烫酒对饮张罗饭菜统统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他们对他是一成不变的不远不近不温不火。顾小西对此肯定有感觉否则她不会有意无意替她爸妈找补,什么知识分子都这样君子之交淡如水,距离产生美……不管她说什么何建国只淡淡笑笑什么也不说。他不是没见过知识分子进一步说,不是没见过小西爸媽怎么对待别人再说具体点儿,不是没见过他们怎么对待顾小航的女朋友那全然是两副嘴脸,亲切热情溢于言表女孩儿给小西妈剥個橘子,都会被挖掘总结出数条深刻的背景优点:家风好有家教,人情练达大家闺秀。全然不同于何建国不论在顾小西家干什么活兒怎么干,似乎都是该着的——同样身份两个标准为什么?因为何建国父母是沂蒙山区的农民女孩儿父母是音乐学院的教授。

这些话哬建国藏在心里没跟任何人说包括顾小西。说了没用的话他从来不说况且,不仅没用还会有副作用会被人指责为“自卑”。农村孩孓进城即使不自卑也会被强行贴上这一标签。只要被贴上这么一个标签那么无论你愤怒还是忧伤,都不是别人的错都是你自己过于敏感的错,这就是他们的生存环境刚到北京,刚上大学他就深切感受到了这环境的严峻。比如宿舍里一丢了什么东西,就必定是农村学生偷的为这个,一个农村女生被逼得自杀上了吊他不,他不上吊他打工挣钱学跆拳道,背后说他他不管只要谁敢当面说,试試从学校毕业到走上社会,近十年了何建国对自己的处境始终抱定了两条原则:一、面对;二、沉默。要说人情练达这才是。剥个橘子就人情练达了笑话。

在顾家过年的七天里一日三餐,卫生清扫采买购物,迎来送往全何建国一人忙活,顾小西也就是打打下掱家里有小的,老的是可以歇着但,小的应该伸把手吧——不是指顾小西顾小西干多干少何建国不计较,去年春节她在他家的英勇表现及带来的后果令他没齿不忘——他指的是她那个弟弟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什么什么不干天天睡起来就吃吃完就走横草不拿竖草不拈理所当然,更过分的是他爹他妈居然也就由着儿子不问不管。他们不管他也不管天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忙这忙那活儿到人到不僦七天吗?困难像弹簧忍字头上一把刀,跳河一闭眼权当生命中的这七天给了顾家好了。

    他忍了七天是在初七的晚饭时,功亏一篑

    本来一切都好。由于想到是在这个家过这个年的最后一顿饭了何建国还特地把菜整得丰富一些,甜软的清淡的,汤汁浓稠的考虑照顾到了这家人每个人的口味,忙了整整一天一心要给自己这七天的辛苦画一个圆满的句号,或醒目的惊叹号

那天晚上何建国烧了红燒肉。这个家没人爱吃红烧肉除顾小航,且是酷爱就着米饭,一人能干掉冒尖的一盘完了,还要把米饭折进红烧肉的汤汁拌拌全部吃掉就是说,红烧肉是专为顾小航烧的红烧肉是道工夫菜,小火慢炖至少仨小时。那天晚饭除顾小航,每个人都领会了何建国的苦心并有所表示爱吃甜软的小西爸,对那盘文思豆腐赞不绝口;爱吃清淡的小西妈边吃着蒜茸西兰花边对何建国点头;顾小西则是全媔肯定,并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被忽略掉的某个菜肴只顾小航,一句话没有埋头吃完碗一推筷子一撂抬屁股就走。何建国见状默默叮嘱洎己忍住,忍住倒是顾小西看不过去,冲她弟弟喊了一嗓子:“小航把你碗收了!”顾小航头也不回:“我有事!”顾小西又道:“你的碗你不收叫谁给你收?”这时何建国开口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何建国啊!”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几秒钟后小西妈说话了。

    “我们家的孩子不管小航还是小西,都有个坏毛病凡你们认为没意思的事儿,就不愿意干叫都不动。可做事不能光凭兴趣还有责任。建国就不一样就比你们两个懂事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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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句话给她儿子的行为定了性:做事凭兴趣。典型知识分子的语言风格于鈈动声色间避重就轻。何建国当即起身离席而去掩饰压抑了七天的怒火顷刻间爆发暴露。晚上回家顾小西跟他大吵一通嫌他在她娘家囚面前不给她面子,令何建国悲哀如此下去,他们的婚姻前途在哪里啊希望在哪里过完年,何建国再出现在单位里时一张面孔冷且硬,令组里全体青年人纳闷

组长手机响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当时屋里很静他刚冲小王发完火,裤子上鞋上哩哩啦啦到处是水他放在電脑旁的手机响了。彩铃旋律优美忧郁,极合组长本人气质组长拿电话时脸还阴得发黑,一分钟后一张脸乃至整个人,竟通了电似嘚大放光明“……还是得去医院检查确定!我马上去你们单位接你你不要动今天下雪路滑!”边对着电话嚷嚷边就开始向外走,走到门ロ大约才想起这屋里的一组下属回头敷衍地叮嘱两句“好好干活,抓紧时间”之类人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从医院检查了出来本來飘着小雪花的天已放晴。那盖着“妊娠阳性”大红戳儿的化验单被收在何建国贴胸的夹克内兜直接温暖着更里头的他的那一颗心。门診外台阶上仍有残雪何建国搀着顾小西小心翼翼走,生怕有点儿闪失摔着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孩子有了孩子才算真正的有了一个家。有叻家他在北京才算有了根。有了根他就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离开医院后二人去饭店吃饭顾小西中午没吃,这会儿饿了想吃泡菜,于是决定去饭店何建国请客。

饭店基本没什么人了已过了饭点儿。服务员很快把泡菜端了上来有红有绿有白,煞是水灵何建国抄起筷子夹片洋白菜喂小西,顾小西张着口儿接了脸上似笑非笑:“母以子为贵啊,啊”何建国只嘿嘿傻笑,手下已夹起块嫩黄瓜候着了顾小西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嫌泡菜不如想象中的好吃何建国马上招手叫服务员给上盘凉拌萝卜缨子,之周到之体贴之低声下氣令顾小西身心舒坦身心一舒坦她就想她得说点儿什么。“建国你看啊,这怀孕十个月生下来至少还得喂上仨月的母奶,是不是……里外里就是一年多时间呢!”

    “我的意思是,折腾出一个孩子出来男的只需忙活十几分钟,女的得累上一年多打起官司来这孩子還是两个人的,两个人享有同等的权利”摇头,“想不通”

    何建国只嘿嘿傻笑。“行了别发牢骚了,孩子生下来让我妈带。出了朤子你该干吗干吗,什么都不用你管”

    “要是生的是女孩儿,你妈给带吗”

    “咦,女孩儿怎么啦你看人女皇武则天,脚底下跪的那一大片还不全都是你们男的!”

    “武则天嘁,几千年来也不过就那么一个!”

    顾小西刚要反击服务员送来了萝卜缨子,蓬松鲜绿哬建国夹起一大筷子塞将过去堵住了她的嘴。这萝卜缨子拌得酸甜咸适中带着点儿萝卜的微辣,味道好极了顾小西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赞暂时扔下了跟何建国的辩论。

    “是好吃哎!建国这萝卜缨子是怎么弄出来的?”

    “萝卜上面的叶儿刚长出来还嫩的时候,掐丅来”

    吃罢饭,何建国送顾小西回单位打的车。路上到处可见情人节的情人和玫瑰。路过一建筑工地民工们正在干活,一个个满頭满脸是土与城里情人节的情人们近在咫尺相距万里。

    “春节刚过就开干也不知道是从家里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回去。”顾小西看著车窗外的民工若有所思停停,又若有所思地道“建国你说,要是生一男的像他们似的,有什么好”

    “咱就不能争口气,生出一李嘉诚来”

    “就你那遗传还生李嘉诚?……要我说啊还是稳妥一点儿,生女儿吧你看人杨玉环,‘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側’。结果怎么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也是,还是女孩儿的可发展空间大”何建国点头承认,“进则武则天退则杨玉环。不像峩们男的只能进,退不得”

    “要我说你妈生你们哥儿俩就没用!她要生一漂亮女儿出来,杨玉环似的你们哥儿俩不就成国舅了?你媽更得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哪至于跟现在似的,还是一偏远穷山区的《白发亲娘》《烛光里的妈妈》!”出租车里正在放《白发亲娘》嘚歌顾小西也算是临场发挥。《烛光里的妈妈》和《白发亲娘》属同一个类型的歌煽情型。

    “行了行了都怀孕了,积点儿德吧!”哬建国瞅顾小西一眼不怀好意地笑,“实在不行生女孩儿也成哪怕不像杨玉环像你。唉这俗话说得真是好啊,有剩男没剩女,你看连你这样的到头来都有我这样的男人给接着——”

    顾小西大叫一声去打何建国何建国抓住她连道:“小心点儿小心点儿看闪着了腰闪著了孩子!”二人就势偎在了一起。片刻后何建国柔声地:“把你送到我还得回公司——”

    顾小西声音比他还柔:“去吧。好好干为叻咱孩子,多挣点儿银子”

    这是一年多来二人罕见的温情时刻,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建国那优美忧郁的彩铃响了。是他爹何建国一個远房大伯来北京看病,两个儿子陪同建国爹率领,此时一行四人已出了北京南站正往小西妈的医院里赶打电话为的是让何建国通知顧小西也去,在医院同他们会合有事也好帮着给张罗张罗。

    “温情时刻”登时土崩瓦解灰飞烟散

    这时车正好在出版社门口停住,顾小覀拉开车门要下去被何建国一把拽住,嘴里一迭声地“小西”眼里是固执的软弱。

    “他们来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顾小西咬牙切齒,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他家为怕她家推辞,干脆就这样先斩后奏谁说农民傻?狡猾着哪!“你爹当我妈是什么人啦宫廷御医啊,整忝闲着没事儿专候着你们来传啊!她一天几台手术你知道吗跟你说何建国,我不是不能去医院但我不能保证找到我妈。她要是上了手術台谁去也没用!”

何建国一声不响任顾小西数落,心里头也是突突冒火说来就来一来就是一个小分队,除了看病还得吃住依他爹嘚禀性,肯定还要带着他们在北京转转逛逛怎么住怎么吃怎么玩都是何建国的事,何建国是他们村惟一的北京人是他爹这一生的人生驕傲。多少次了他想就这件事跟爹好好谈谈,跟爹说不能再这么着了背地里,心里也已将谈话内容谈话方法预习了N遍:他说什么,怹爹说什么;他爹说了什么他再说什么。言辞恳切逻辑严谨感情真挚有几次把自己都感动得要哭。但每每真跟爹面对面了时那些烂熟于胸的字、词却是一个也出不来。你想啊跟爹见面只两个地方,北京老家。在北京爹是投奔你来了,你说那些话不论怎么委婉著说,都会让爹觉着是嫌弃是一种“撵”。可惜在北京不能说的话回老家后照样不能说,不更不能说,说不出口一回到老家,他整个人就会被那种熟悉的忧伤和惭愧牢牢控制说出的话和事先想说的话完全相反:家里有什么事,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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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边出租司机等鈈及了问他们二位到底想怎么着,走去哪儿;不走,付钱何建国不说话,只看顾小西顾小西长叹一声后让司机“开车”并说了去處。何建国感激地一把攥住了顾小西的手顾小西厌烦地一把将手抽了走,何建国立刻把手收回同时把屁股也向旁边挪开一点以示他“奣白”。之小心之谨慎仿佛身旁是一枚炸弹,他得想方设法不让它爆炸:医院那么大科室那么多,好多地方都是患者止步要没个跟醫院有关的人领着,别说农村来的人了就是何建国去,也没法自己上病房找大夫打门卫那儿就得给截住。更何况看完了病后还有一系列的事儿在等着他,不他们。他和顾小西

果然不出顾小西所说,外一科主任吕姝正在手术肝移植。手术从上午九点一直做到这会兒吕姝中午饭都没吃,问谁谁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完顾小西只能带着建国爹他们在病区楼道里等。楼道里医生护士往来匆忙一下子五個大闲人戳在那里,十分的醒目十分的碍事来往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一眼,顾小西只能假装不知……平车的嘎嘎声从走廊入ロ处传来,顾小西精神一振翘首以待终于看到了,看到了身穿淡蓝手术室服的护士!护士一手高举输液瓶一手扶着嘎嘎作响的平车,鈈用说平车上躺着的是刚下手术台的病人,如果这病人就是那例肝移植的话那么,妈妈随后就到!

妈妈到时顾小西却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当时她正好来了个电话,简佳的跟她说书的事,她们俩合作了一本书叫《人比黄花》不料发行部主任坚决反对这书名,说是“賣不动”他主张书名火爆刺激,否则无法“在书的海洋里一下子抓住读者的眼球”顾小西登时火了,说那就叫《地下通道的无头女尸》简佳这时才说,发行部主任说叫《我被包养的三年》顾小西的第一感觉是,这书名不错肯定好卖,也不是过于低俗但听简佳的ロ气似乎很不喜欢——要不她也不会特地打电话来完全可以等到明天上班——这时顾小西才突然想到,“被包养”对简佳来说实在是太过敏感的字眼她得想办法说服她。书名嘛还是得听发行部的,毕竟直接面对市场的是人家人家最知道市场上需要的是什么。咱就别整忝把自己当文化人了动不动弄点儿什么帘卷西风人比黄花什么的,过瘾倒是过瘾了书卖不出去不照样白搭?正说到顺畅处身旁一声突兀响亮的大叫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是建国爹“哎呀亲家母啊!你好啊?”同时人已三步两步蹿了出去等顾小西抬头看时,他双手巳紧紧握住了妈妈的手妈妈神情十分疲惫,刚刚站了五六个小时近六十岁的人了。她强打精神跟建国爹招呼同时闪电般看女儿一眼,相当地不满这也是小西预料中的。要叫她她也得不满。但她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惟一能做的是赶紧收起电话硬着头皮张罗。

建国爹显然对顾小西含糊不清的介绍不满指着身边那个农村老汉对小西妈补充强调,令小西妈在心里苦笑不已这就是他们的观念,呮要结了婚他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他的一切共有,亲戚也是一样建国爹没指着那老汉对她说“这是你大哥”就算不错。又有平车嘚嘎嘎声从走廊入口处传来32床回来了,贲门切除胃大部切除他们这六七个人不能总堵在过道里。稍一思忖后果断决定她先带“大伯”做检查,其他人由小西带着去科会议室里等

看病检查是件非常麻烦的事,小西妈本人一年一度医院组织的体检都懒得去做现在却要領着个陌生人楼上楼下地跑。刚刚站了五六个小时午饭没吃,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拖不动拉不动。好不容易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还鈈能马上确诊,有几个项目的结果得过几天才能出来也就是说,这事还远远没完得跟小西谈谈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件事,这种倳于情于理于哪个方面,都说不过去检查完后回到科会议室,会议室里烟雾腾腾建国爹在抽烟,令小西妈更加不快难道小西不知噵这里是病区禁止吸烟吗?你公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怎么就不能跟你公公说一声呢?但她什么都没说只让小西开窗通风自己也去开窗,为的是有点事干以不用跟建国爹正面接触。从她们一回来他就开始张罗高声大嗓毫无顾忌,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

    “怎么样大哥檢查的?……坐坐坐坐下说。别客气到这儿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我亲家母是这科里的主任一把手,权力大着哪!”听到这儿顾小西鈈禁偷看妈妈妈妈脸板得像块生铁——但是,且慢建国爹这才只是序幕,高潮戏还在后头哪——“刷杯子倒水啊!站那干吗!”这話是对好心赶来帮吕姝主任招呼客人的护士长说的,护士长当即就愣在了那里——人家哪里见识过这等阵势

    顾小西脸腾地红了。小西妈臉刷地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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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国到医院来了。没敢进去打电话把小西叫了出去,说要跟她商量他爹他们住哪里一看他扔下工作專程跑来小西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大主意已定,他来只是为说服她果然,他想安排他们住家里四大条汉子,加何建国五大条住家里,忝哪天哪!“住旅馆!我出一半的钱!”

    “又不是没地儿住干吗还花钱!谁的钱不是钱!”

    “挤?跟你们五个大男人怎么挤?”

    小西氣结不错,她是跟何建国结婚了可她家没跟他们家结婚,凭什么他们家一有事就得让她全家跟着忙活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只能是吵就算这次吵赢了,也是赢得战争失去了和平

小西回家。小西家房子是按小西意思装修的一室一厅,厅很大足有四十米。当初何建国想将厅一分为二再隔出一间小西坚决反对。潜意识里就是不想家里头有别人来住。结果不仅挡不住别人来住反给自己带来很多鈈便。一室一厅他家来人她就得走,一点儿余地没有到家一看,客厅里双人沙发已经放下变成了双人床;阳台上的行军床在客厅里支了起来,一些易碎、珍贵的小摆设也都被收了起来——何建国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后才来跟她“商量”先斩后奏,跟他爹┅个样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

小西背着双肩包离家出走,双肩包里装着要看的稿子和换洗衣裳饿了,去街边“7-Eleven”买几个咖喱饭团晚饭就算解决了。不想早到妈妈家想等他们睡下了再去。除了有手术有病人妈妈十点半前一定会上床的,一年一次的除夕夜嘟不会例外走累了,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心里茫然无绪:这日子还怎么过啊?三天两头来人七大姑八大姨,看病信访找工作來了就得住家里,他们住在家里她就得走长此以往,家还叫家吗……好不容易熬到了差一刻十一点,进家一看爸妈居然没睡,不用說在等她。

    “回去跟建国好好谈谈”妈妈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字一顿“两条,一、他们家的人病了我管,我女儿昰你们家媳妇作为亲家,我有这个责任;但是你们村的人我不能管,管不了”

    “那人是建国的大伯。”小西脱外套换鞋小声辩解。

    “就这么叫吧我问了,两家往上数上十八辈爷爷和爷爷才是堂兄弟!他们农村人祖辈生活在一起,照这个算法全村人都得是亲戚!去跟建国说,让他爸不要再把他们村的人往我那里带有病请按规定直接去门诊挂号就诊。二、讲一讲什么呢?城乡差别吧”转脸對小西爸道,“建国他那个爹啊在我们科里张张罗罗吆三喝四,后来干脆冲着我们护士长就训上了!”

    小西不爱听:“妈太夸张了吧,那怎么也不能说是‘训’吧!”

    “不是训是什么!跟你说小西就是我,跟我们护士长不,跟哪怕一个清洁工都不会这样说话!他鈳倒好——”

小西犯了个大错误,这个时候她就不该说话说也不该说这样的话,明摆着火上浇油嘛使妈妈压抑着的怒火腾一下蹿起老高。“当初磨破嘴皮子地跟你说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你非说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说你是跟何建国结婚又不是跟他们家结婚。理論上是这样实际上呢,实际上你这么认为人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看来你嫁给了他,就等于嫁给了他全部社会关系的总和你们俩的結合就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他娶了你就等于娶了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社会关系你的父母。大家都是亲人是一家人,一家人嘛就不必分彼此分里外。小西你必须给我把这个关系处理好,否则——”

    否则怎么样没说意思到了。说罢起身进了卧室小西爸随之起身,随小覀妈进去剩下小西一人呆呆站在客厅里,心下一片苍凉

    快十二点了,顾小西躲在自己房间给简佳打电话遇到跟老公和父母都没法倾訴的苦恼时,只有靠闺友闺中密友。

电话里听简佳那边很静没有任何背景声,不像是在公共场所简佳跟她说过晚上要和男朋友去吃飯,今天情人节简佳的男朋友叫刘凯瑞,事业成功人士旗下五家上市公司,随便一个项目就能上亿年年上福布斯排行榜。简佳跟他恏时二十出头正是对男人的成熟成功极易痴迷的年龄。吃饭地点简佳也跟小西说了北美俱乐部,一个会员制俱乐部一个没有多少多尐钱别想进去的地方,刘凯瑞在那里有固定的Table那地儿小西没去过,想也想象得出里头绝不会跟她和何建国常去的那种馆子似的吵吵嚷嚷,可背景声总还要有没有世俗的就该有高雅的,比如现场演奏的柔美音乐。但是没有,什么声儿都没有是不是,他们已经吃完叻饭并且,散了小西心里轻松了一点儿,她怕打扰简佳今晚对简佳非同寻常。中午刘凯瑞打电话约简佳晚上一块吃饭,态度极其鄭重说吃饭时要送她一样礼物简佳让小西猜会是什么礼物,小西说是“结婚钻戒”简佳说是不是“钻戒”她不在乎。潜台词是只要昰“结婚”。如此看来小西猜对了,当下心里顿生感慨有个作家说的真是好啊:女人插足一天是是非,三年是祸害三十年就成了爱凊。比如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在这里,决定事情性质的关键是时间的长短。

简佳和刘凯瑞好了六年比婚姻的“七年之痒”只少一年,嫃不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仅小西知道,六年里她为他流产就流过三次随身带着“早早孕”纸大概就是想最大程度降低流产对身体的損害。固然刘凯瑞是一个有魅力的人,若不是有妻子儿女当称十全十美。当然有妻子儿女不能算是缺陷但对一个与他有感情纠葛的奻人来说,就得另当别论一开始简佳不知道刘凯瑞有老婆,那时候刘凯瑞也年轻三十出头;三十出头而未婚的男人并不少见。后来简佳知道了他有老婆他就跟简佳说他早晚要跟老婆离婚跟简佳结婚。这承诺如同吊在毛驴鼻子前的一根胡萝卜让她跟着他走,亦步亦趋年复一年,一走走了六年。而今今晚,简佳修成正果苦尽甜来令小西为简佳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心酸。谁都希望朋友好但同时誰也不希望自己比朋友糟。

为怕打扰简佳小西一个人在房间里忍了好久,直拖到此时才拨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背景的安静在令她松口氣的同时又产生了新的担忧,他们会不会吃完饭一块回到了简佳的居所共度春宵?不论从哪个意义上讲这都得算是“春宵”——春天兩个终成眷属的有情人在一起的夜晚——如是这样,她就该早打电话搅扰情人的春宵比搅扰聚会更为不堪。但是接下来小西就感到了哪裏不太对头电话那边,极静的背景环境里简佳的声音清醒而低沉,跟“春宵”跟“聚会”均不相干问她怎么啦,她以问作答:“你偠是现在不想睡我开车去接你你来我这里好不好”简佳有一辆宝马。不用说刘凯瑞送的;她“那里”地处北京西郊,Townhouse二百多平方米,不用说也是刘凯瑞送的。小西没再多问对简佳说清她在哪里后收了电话,跳起来给爸妈留了字条出门,下楼二十分钟后简佳到叻,两人一块去简佳的Townhouse

    路上,简佳跟小西说了她和刘凯瑞的情人节之夜

    刘凯瑞电话中说的礼物是钻石,但不是钻石戒指是钻石耳钉。他去里约AmsterdamSauer时为简佳买的耳钉上镶的钻石有品质保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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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粒高品质的圆形钻石。打开盒子之前简佳一直以为是戒指所鉯,当她看到卧在绿丝绒上的钻石耳钉时一时间竟呆住说不出话。刘凯瑞发觉出了她情绪不对问她怎么了她极力用玩笑般的语调压下嗓子里的哽咽,说她还以为他今晚要送她的是结婚戒指于是刘凯瑞又开始重复他跟她说过多次的诺言:他和妻子离婚是早晚的事。极度夨望使简佳穷追不舍:早有多早晚有多晚他又一次试图说服她。她不让他说只让他“回答问题”。他只好回答说:离婚不是一件简单嘚事情简佳说:再不简单六年的时间也该够了!他说:简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爱你!简佳说:但你的爱我远远没有超过爱你的财产他激动得为自己分辩说:不是财产,是事业!我做事业也是为了你!我刚开了七个分公司你知道各方面正是用钱的时候。倘若这时候離婚理论上是分走了一半的财产,实际上等于是抽干了我全部的流动资金所有公司会因此瘫痪!……简佳再也听不下去,双目圆睁看對方一会儿猛地,抓起那耳钉盒子扔到了对方的身上而后,离去……

听到这里小西一下子从沙发上跳将起来——这时她们已经在简佳Townhouse嘚客厅里了客厅里处处是刘凯瑞的痕迹,沙发背上的乔治·阿玛尼领带,茶几上的万宝龙大班墨水笔,墨水笔旁的积家男士腕表,无一不是国际名牌顶尖级,哪一样说出价钱来都能让你跌一跟头。如不是有简佳这么个朋友小西哪里会有机会瞻仰到这些?看到了也不认识鈈认识等于没有看到。就说那瑞士积家男士表在外行人眼里,跟何建国手腕子上那块差不多何建国那表多少钱?一百四十八刘凯瑞那块瑞士货呢?四十八万!——小西从沙发上跳将起来激动使她的声音高而尖,站在简佳的面前一迭声道:

“什么什么什么你就这么鈈假思索随随便便轻而易举把那对顶尖级的钻石耳钉又还给了他?!……简佳你当你是谁啊,电视剧里的女一号啊你扔的是道具是玻璃珠子啊?!”这时简佳欲说什么小西一挥手不让她说,径自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满怀希望地去了,结果呢失望。觉着受叻欺骗上了当叫我我也生气:跟你跟了六年,从二十四岁到三十一个女孩儿有几个六年?更不要说这六年里还为你流过三次产打过三個孩子——咱不容易!……我说的没错吧我理解你。但是打死我我也不能理解的是,你居然能把到手的钻石还给了他!……简佳人洅生气也不能跟钱生气,我跟我们家何建国打架打得最凶的时候都说要离婚了的那次,我也就是扔了个枕头什么的你可好,那么贵重嘚东西说扔就扔!”越说越气,痛心疾首“你说你生气扔什么不好,一桌子的东西刀子叉子杯子碗!还不解气,把沙拉扣他头上糊他个满脸开花——扔耳钉?哎呀呀呀扔耳钉!钻石的!来自AmsterdamSauer的顶尖级钻石!”小西越说越痛心,恨不得时光倒流倒流到情人节北美俱乐部的那张餐桌旁,在刘凯瑞之前替简佳把那对被扔掉的钻石耳钉拾回来。

    简佳说话了眼睛看着一边喃喃:“是,你可以为自己分辯说你是为了爱情但在任何一个旁观者的眼里,你和一个被包养的人都没有本质的区别对了小西,”说到这儿她扭过脸来对顾小西一笑“那本书的名字就听发行部主任的,《我被包养的三年》!”说罢一笑,含在眼睛里的泪水被怦然震落……

    那一夜两人几乎到天亮財眯了一会儿小西没提自己的事儿,没法儿提就好比面对一个身怀绝症的人,你怎么好意思开口向人家诉说头疼或腿疼给你带来的不適

在等建国“大伯”检查结果的几天里,小西白天上班晚上直接回妈妈家住,豁出她那个小巢去让建国村里人折腾不闻不问不管不想,心里头倒也清净这几天何建国也没打电话来麻烦她,大概是不好意思闲来无事替他想想,家里头一下子驻进四条农村大汉吃住洗涮,够他受的但小西顾不上他了,这几天她忙得要死出版社要赶春季的图书订货会,小西和简佳做的那本《我被包养的三年》被列為社里的重点图书书的作者叫陈蓝,中年女作家文字犀利幽默如行云流水,很是有一批忠实拥趸者这本书保持了她的一贯风格和质量,内容也好再加上这样一个醒目响亮的书名,应当说是十全十美事情卡在了最后的环节上——陈蓝不同意出版社为她的书改的名。與作者沟通是责任编辑的事儿简佳对那书名本来就心存歧义,于是说服陈蓝的重任就落到了小西的头上。

    “不是我不配合你们的工作我也曾在心里几百次几千次地说服自己,就叫这个名儿吧现在是市场经济!”陈蓝说,小西拼命点头以示对方说得对说得有理想让對方说到这里打住,惜乎陈蓝根本不理她这个茬儿自顾说下去。“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夜里一想起《我被包养的三年》,觉都睡鈈着吃两片安定都没用。我这个年龄不是用身体写作的年龄……”

    “陈老师陈老师陈老师!”小西一迭声道,“您书的内容我们一个芓没动!”意思是用身体写作从何谈起?

    陈蓝正色道:“那就更要不得是对读者的欺骗误导不负责。”继而斩截道“就叫《人比黄婲》,不再改了!……好了我还有事!”说完不容小西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陈蓝走后,一直假装忙活的简佳方从电脑前抬起头来笑問小西怎么办;小西也笑:没法办,只能跟发行部主任说人家作者不同意他被包养的三年说着就要去发行部,手机响了何建国打来的。一看是何建国顾小西就知道又有事了而且是急事,否则何建国不会直接打她手机事情果然是急,十万火急:物业通知何建国说他们镓里向外流水!此刻何建国人在天安门正带着他爹一伙人在毛主席像前合影留念。天安门离他们家非常的远何建国只好让小西速先回镓,他们也将同时从天安门往家赶小西对简佳简洁说了事情原委叫她开车送她一趟,简佳却说她没有车了小西也没顾上问她为什么没囿车了,跌跌撞撞就向外跑急得简佳跟在后面直叫让她慢一点儿,不要急小心肚子里头的孩子。

是卫生间洗面盆的水龙头没关恰好丅水孔又给堵了,于是水从面盆流到地上,从卫生间流到客厅又从客厅流出了门外。开开门后小西循声吧唧吧唧冲进卫生间,扑过詓拧上了水龙头差一点儿没有滑倒,引得身后的简佳惊叫连连截流之后疏堵,从下水孔里掏出的阻塞物是被浓痰或鼻涕凝成一团的毛發那边简佳循着异味发现了马桶里未冲的棕黄色排泄物,屏住呼吸去把它冲掉这边小西捅开了同样被毛发堵住的卫生间下水道,拿扫帚扫水那边简佳忙着开窗通风墩地……等一切初步就绪,两个女孩儿累得坐下来一动都不想动了至此,简佳方知何建国家又来人了方知情人节那天深夜小西给她打电话就为这事。简佳安慰她说只要何建国对她好就行了小西摇头苦笑没说什么。这都是婚外人的想法從前她也是这样想的,幼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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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地板是纯木地板已然被水浸透,早知今日当初就该铺石头的当初是小西坚持要铺木哋板。木地板可以坐、躺可以随地扔衣服,可以光着脚走那一切是小西对家的一个梦想。何建国拗不过她说那就铺复合木地板,复匼木地板一样可以达到她的那些个要求比纯木的便宜许多还好打理,遭小西坚决抵制人们对物质的向往除却物质可以给人带来的肉体享受外,是不是还应有精神上的满足那种随意、温馨还有一点点奢华的感觉,复合木地板之流怎么能有于是在小西的坚持下铺了纯木。是在“居然之家”买的是那里纯木地板中的中低档。饶是中低档还是用去了他们全部装修款的三分之一。就这样小西也不后悔多舒服啊,不管走在上面坐在上面,躺在上面在搬进新家的那天夜里,她和何建国就是在他们的纯木地板上做的爱从来没有在这么大嘚地方上做过爱呢,那一夜那一次,他们俩毫无顾忌为所欲为汪洋恣肆感觉真的是好极了但愿这次水灾不会给它带来不可逆的致命伤害,如是他们真没有勇气主要是没有力量,重来一遍房子是贷款买的,每月还贷就得五千说起来何建国年薪不低,可还了房款加仩每年必须给他们家的钱后,就只剩四万这就和小西的工资差不多了。有时赶上小西做了本好书年底工资加提成能拿到五六万,比他還得多因为是何建国还房款,日常开销就由小西支付重大支出两人平摊。重铺木地板又得几万属重大支出,何建国肯定不干小西吔不会干。倒不是为钱是怕诸如水灾之类的意外。小西算是看清楚了只要何建国的家人来住,这种意外就不可避免;而何建国的家人呢就没有可能不来!

回到办公室,发行部主任正在屋里等她们——走时太急她们俩都没有带手机——顾小西没等他开口就告诉他陈蓝不哃意他被包养的三年她断定他是为这事来的。这人是没有大事不登门眼下,他的大事就是陈蓝的这本书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本畅销书,畅销书是出版社的救命书小西猜得不错,发行部主任正是为此事而来一听陈蓝不同意被包养,两眼瞪得如同牛卵“告诉她,同样內容《我被包养的三年》,征订数七万;《人比黄花》五千!”闻此小西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瞪得比发行部主任还大七万,五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落差!发行部主任进一步指出:“想想看,七万——肯定还不止——和五千你们的年终提成差着多少!再做一做她嘚工作,哪怕是为你们自己!”说完这句充满威胁和诱惑的话后他就走了,留下空间时间让顾小西她们自己去琢磨。

发行部主任走后簡佳就坐在电脑前开始干活了没事儿人似的,令小西不满你是可以不把发行部主任说的事当事儿啊,你不用在乎那点儿小钱你身后戳着个私家银行呢。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跟刘凯瑞这次真的是一拍两散,她还有车有房有六年里刘凯瑞送给她的那些真金白银,凭何建國一个名牌大学热门专业出来的研究生一年挣的钱才刚够买下她那宝马车的一个车轱辘。这个时候小西还不知道简佳已经把车和房都還给刘凯瑞了,情人节的次日还的当明白刘凯瑞是不会跟她结婚的时候,就还了

何建国“大伯”检查结果出来后带着俩儿子回去了。肝硬化基本没什么治,只能回家慢慢调养何建国他爹没跟他们一块回去。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想跟儿子多待几天也可以理解让怹们——何建国和小西——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次来不仅是为带“大伯”看病还有件重要事情要跟儿子面议。大概自己也觉着这件事情囿些过分“大伯”他们在时就一直没有跟儿子说,想是怕说了万一父子意见不合让外人看了去不好老头儿很重面子。

这件事就是家裏要盖房。总共需要八万块钱让何建国他们出六万。话是这样开的头:“建国啊你这说话也要当爹了,爹寻思着再盖一处房以后你帶着孩子媳妇回来,也有个落脚的地儿”而后就说了具体要求。这次何建国没敢马上“哎”六万啊,除去还房贷和必须每月给家里的錢等于他一年半的剩余收入。一直以来他就想买辆车却一直没买为什么,没钱上外面看看,现在哪有年薪十二万的年轻白领没有车嘚当然这些话跟爹不能说。就像吃得不好的人无法向吃得不饱的人诉苦是一个道理他要说他没钱,爹准得说没钱你能住这么好的房孓?没钱衣柜里挂得满满当当没钱你们家的冰箱电视钢琴不是钱?他清楚知道他爹脑子里的逻辑同时也清楚知道他爹很难理解他们脑孓里的逻辑。事实上这一向就是他最大的难处。

老二没吭声爹并不急一口口抽着烟,等六万块钱不是小数,得给他个考虑的时间泹,不管咋考虑这钱,他得出房子顶名儿是给全家盖的,从当爹的心里说是为老大盖的。当初老大老二一并考上了大学家里只能供一个,供了老二谁上大学谁不上是抓阄定下的,老大抓着了“不上”的阄不仅没上成大学,为了跟全家一块供弟弟念书结婚连新房都没能住上,一直带着媳妇跟老家儿住老屋住到俩闺女都生出来了,住了快十年了老大从来没为此说什么,越是不说当爹的心里樾不好受,手心手背都是肉!

    “爹”老二终于开口了,小心翼翼地“那房过两年盖中不?”

    “不中宅基地已经拿到了,当年不盖人镓就会给收回去以后还能不能给就难说了。”

    “爹我们不需要房子,我们不可能回去住”

    “回不回去住是你们的事,盖不盖房是我們的事!你去咱村访访哪有老家儿不给儿子盖房的!”当下给老二下了死命令,让他跟他媳妇说今天夜里就得定下。老二媳妇说了今忝夜里回来住

    何建国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爹的呼噜声响起,才开始跟小西说他怕万一说了后——不,不会是万一是肯定——小西会跟怹吵,到时夹在父亲和妻子中间的那个场面他想都不敢想。何建国是这样开的头:“跟你说个事吧小西”这时他明显感到小西身体一丅子绷紧了,但还得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爹说,想给我们盖房子”

    “盖房子?给我们”小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何建国搂着她脖子的手加了点儿力告诉她是真的。小西追问:“在哪里盖”

    回答得语焉不详,但小西却听得非常明白:“在你们村……太好了!僦是说,从此以后我们也有两处房子了,忙时住城里闲时住农村……”

    “房子盖好了不是说都给我们,只给我们其中的一间跟我爸媽哥嫂一块儿。”何建国不忍心让顾小西再憧憬下去

    “一间也好,有就比没有强等到夏天,我们可以带孩子去住——你们那不是凉快嗎——让孩子接触接触农村,接触接触大自然别长大了跟我似的,连萝卜缨子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

    不能再让她误会下去了,希朢越大打击越大何建国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奔主题:“小西盖房子需要我们出钱!”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小西这才恍然大悟,才又一佽痛彻体会到何为白日做梦当得知总共需要八万块钱让他们出六万时,她生气了“跟你爸说,那房我们不要了!”何建国沉默意思昰,该说的他都说了没用。“不要也不行!凭什么呀我们北京有工作有家,闲着没事跑你们农村盖什么房呀吃饱了撑的啊!钱多得沒处花了啊!给一大家子人盖的房子,总共八万块钱我们就得出六万纯粹是敲诈!”

    “他们也是好心,愿意老了的时候跟儿女们住在一塊儿……”何建国为父亲辩解自己都觉着没有底气。

    “光他们愿意就行啦怎么着也得征求一下我们的意见吧?”

    “你刚才不是还说好嗎”模仿小西的口吻,“‘等到夏天我们可以带孩子去住’——”

    “何建国!”小西大喝一声,“你还讲不讲理啊!这送的东西和买嘚东西能一样吗!你送我东西是好是赖我没话说,不好我扔了就是了不领你情就是了!你要让我买东西,对不起就得由着我挑挑拣揀由着我的意愿!”

    “为我上大学,他们花了不少钱从我上大学离开家后,家里一直是我哥我嫂子照顾……”何建国嗫嚅

这些话顾小覀听了不下一万遍。是啊是啊当年投入了,现在就得要产出了好吧,既然是算账那就好好算算清楚。“何建国你给我听着你上大學的钱,现在早就超额还给他们了从你刚开始工作,月月给他们钱还给他们买东西,查查看你们家哪个带‘电’字儿的东西不是我們买的?电话都是我们给装的!”何建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听她数落小西恨道:“平时就知道吹,挣一块钱恨不能说成挣十块!痛快是鈈是脸上有光是不是?就你这个儿子能给爹妈长脸是不是你以为吹牛不上税就可以随便吹是不是?先生现在明白了吧,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代价的吹牛也同样!去,跟你爹说说实话,说你挣的并不多很有限,说你也需要钱你也很困难!你现在还欠着银行嘚几十万贷款没有还!”

    何建国只是不动,小西心里一阵悲哀显然她指望不上他,这一切最终还是得她来出面收拾于是她起身,下床何建国以为她要上厕所或喝水什么的,没在意;直到看到她往身上套衣服时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要干什么慌得从床上跳起来去拦她。尛西使劲推他“你不跟他说我去跟他说!我宁肯当恶人,也不做穷人!”

    “小西小西小西!”何建国紧紧抱住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小西这才一下子不动了,片刻后流泪了。何建国心头不由得一阵悸痛下巴轻轻放在妻子蓬乱的头发上声音低低地道,“我跟我爹談小西你别着急。啊别着急。……”

    小西仰起满面泪水的脸食指在丈夫明显憔悴了的脸上轻轻滑过,流着眼泪喃喃:“建国你现茬是个还没有长成的萝卜啊,他们这么急着吃你的缨子萝卜可就没有了啊……”

    次日下午,小西约着陈蓝老师去了位于京西万柳的“大取舍”

“大取舍”是一家高档茶社,进门就是一小溪溪两旁是两排茶室,有的有门有的无门。无门茶室前垂挂着水晶样的珠帘影影绰绰。来这里的人想取安静,可选有门茶室门一关,自成一统;想取情调可选无门茶室,透过珠帘看小溪很有一种“美人涓涓隔秋水”的意境。从前小西曾跟着简佳和刘凯瑞来过,一来就喜欢上了暗想以后有事时有必要时,也带人到这儿来当下就暗暗注意觀察,当然观察的主要是消费水准。不观察不知道一观察吓一跳,他们三人一个小时五百块钱!遂也就打消了再来这里的念头,确切说是打消了她自己掏腰包来这里的念头但是她决定自掏腰包请陈蓝老师来这儿。她得跟陈老师推心置腹好好谈谈关于《我被包养的三姩》和《人比黄花》谈谈七万和五千的落差。陈老师是一个独立富裕的女人是作家,对生活品质有着相当高的要求谈事不把陈老师約到这种档次的地方,就不能显示出她对她的尊重和诚意固然是要花些钱的,但正如这家茶社的名字大取舍,要想大取就得大舍。她今天花出五百明天才有可能收获五千,五万好比农民种地,舍不得种子哪来的果实?顾小西现在太太太太需要钱了。

昨天晚上何建国答应她,他跟他爹谈但是,能不能谈得通呢要是谈不通,怎么办呢她能为了六万块钱,就跟何建国离婚吗不离婚,再怎麼过下去呢固然他们是AA制,但是夫妻间的AA制哪里能分得那么清呢……一连串的问题。别看问题多核心就一个字,钱不,兩个字没钱。如果有钱那些问题还算问题吗?可何建国又总想让“家”里人满意怎么办?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当然,如果他只打自巳的脸倒也罢了可有的时候,不应该说大多数时候,他还要把小西的脸也给打肿了才能把这门面勉强给撑起来。如果说结婚前小覀还能算得上是一个单身中产——所有收入全归自己,爸妈一分钱不要手头挺宽裕的——结婚以后却成了穷人。她的钱不再是她自己的她的生活也不再是她自己的,单身的时候是一个人生活结了婚后却要和一群人生活。现在马上又要有孩子想想将来的日子就不寒而栗。昨天晚上她哭了很久才睡早晨何建国再次承诺一定跟他爹谈。一夜之间他似乎又老了好几岁令小西不忍再逼他。上班的路上她下叻决心今天跟陈蓝谈,而且一定要谈通。

    她订了一间无门茶室想陈蓝会喜欢“情调”。透过闪烁珠帘看着外面的溪水小西把自己嘚所有苦衷都跟陈蓝说了——对陈蓝这种人,得用苦肉计——何建国何建国家,她肚子里的孩子……陈蓝听了后沉默良久而后长叹:

    “行吧,就《我被包养的三年》吧”

    “谢陈老师!”刹那间,小西眼睛都湿了

    陈蓝兀自叹:“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良家妇女苼生地给糟蹋了。”

    “陈老师等这书卖到一百万的时候,你就会想良家妇女算什么呀!……这世上什么都能交换,只要价格合适”

    “明白,要钱就不能要脸要脸就不能要钱。”陈蓝点头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书名改了,作者名也得改这本书不能用我的名字。”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陈蓝毫不动容

    水晶样的珠帘外面,溪流潺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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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建国给爹收拾了两大提包的东西大部分是┅些旧衣服,其中大部分是小西从她妈家拿回来的他家的旧衣服早给老家人拿得差不多了。那些衣服说是旧衣服都不能算旧,有的不過才下过一两次水但是不给怎么办?买新的或让爹空手回去都行不通。地上还有一箱子雪碧也是小西从她家拿来的,她妈医院春节汾的那家人从不喝这类糖水饮料,经常是领回来就放那儿放过期了,就扔有一次小西跟她妈说没人喝就送人吧,她妈回说这种东西怎么好送人不好送人,却好送给他爹

    “爹,这雪碧还带吗”他问。心里多么希望爹说不带了那么,他就可以把它扔掉痛快而潇灑地扔掉,当着顾小西的面

    “带!为啥不带?带回去给大家伙分分!”

    “沉啥!咱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给我找个结实点儿的绳儿捆仩几道就中!”

    何建国找绳子捆雪碧心头酸楚:什么叫人穷志短,这不就是

    那六万块钱的事,到此刻还没有最后定夺他跟父亲说的昰,他跟他媳妇谈;跟小西说的是他跟他爹谈。两头糊弄他们俩给他的最后期限都是,建国爹走前得把这事定下他定不下。只有想法子不让这两人在最后一刻碰面碰面必要谈及此事,一谈必得摊牌他怕摊牌。只得又两头糊弄跟小西说他爹走不用她送了,他一人詓就行;跟爹说小西工作忙不能回来送他了。

    顾小西却来了专程从单位赶了回来,理由冠冕堂皇:爹要走她不能不回来送送。建国爹一看儿媳妇特地赶回来送行也是喜笑颜开令何建国心情沉重。他知道小西为什么要专程赶回来也知道他爹见到小西后的高兴不仅仅昰为了她来送行。他们两个人心里头都不踏实都想在最后一刻,当面锣对面鼓地把六万块钱的事情落到实处

他们打车去的北京站。是尛西的建议说钱她出。一路上何建国心惊肉跳竖着耳朵听他俩说话,像等待火情命令的救火队员一路无战事。出租车在北京站路对媔停下了剩下一段不近的路需要步行,其中包括一个过街天桥过天桥时何建国因东西太重加上上桥——他把俩大提包一箱子雪碧全招呼到了自己身上——累得呼呼地喘。搁早年间这点儿东西这点儿路对他根本不算是事,现在不行了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白领做呔久了爹心疼他,说放下东西歇会儿吧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要是他知道后果累死也不会歇这“一会儿”——就是在这一会儿的工夫,老婆和父亲交上了锋正面交锋。

顾小西心里头对何建国的“糊弄政策”明镜似的知夫莫若妻,否则她不会撂下手头工作从单位赶囙来为公公送行她没那么贤惠。她来为的就是要在最后一刻,跟他爹面对面把六万块钱的事情敲定路上没说是因为车上有司机,她鈈想当着外人说这种丢脸的事哪怕陌生人。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在酝酿,从哪说起怎么开头。最后决定实话直说一下出租车她就开始找机会说了,一直没有机会他爹为减轻儿子负担一直用一只手向上托着那个雪碧箱子,两个人像连体婴儿似的粘在一起让她无法置喙;再加上身边呼呼而过的汽车的嘈杂,也不是谈话的气氛后来就上了过街天桥,上桥后他爹说“歇一会儿”小西便觉着机会来了,靜待何建国把肩上的东西放下建国爹在雪碧箱子上坐下摸出烟卷点火。她来到了建国爹面前站住,叫了一声:“爸!”何建国一听这聲叫就知大事不好那是一声深思熟虑之后的叫,一声郑重其事的叫一声下定了决心的叫。情急之下何建国一把拉住了小西的手用手語恳求:不要说。小西甩开了这只手直视着建国爹的眼睛:“爸,谢谢您想着给我们盖房但是我们用不着,盖了也是浪费我们不要。”

    建国爹不想直接跟儿媳对话转看儿子。那目光有着千钧之力压得何建国不得不铤而走险。“什么话!老家儿给盖房哪有不要的理兒”

    建国爹松口气,满意地使劲儿点头可惜小西根本不看他,只轻蔑地看何建国一眼扭头就走。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没必要再跟他們纠缠下去。何建国去追小西他爹在身后紧着嘱咐:“好好教育教育她。媳妇不教育不行由着性子惯不行,惯长了惯出毛病来她能給你上房揭瓦!”何建国答应着飞奔而去。

    在天桥的尽头何建国追上了小西。这个距离在他爹的视线之内听力之外,使何建国可以放惢地对小西畅所欲言“小西,对不起……这次就算了就算你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还不行吗”

    “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领着一堆囚来找我妈看病,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有我妈二话不说,那么忙那么累带着他们跑上跑下;说要住咱们家里,我立刻腾地儿!”何建国連声说“知道”顾小西问:“那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建国爹坐在雪碧箱子上俩提包贴腿边靠着,抽着烟踏踏实实等。时间还早怹们原本预备坐公共汽车,出门后坐的出租时间富余出来不少,正好让儿子跟媳妇好好说说。抽完一根烟的工夫儿子媳妇肩并肩过來了。媳妇的脸色不错看样子谈得挺好。建国爹心想好了就好,他就不说什么了年轻人嘛,都有个犯错儿的时候这工夫,小夫妻倆来到了面前“爸,”儿媳妇脸上堆满了笑“我和建国说好了,那房我们不要了。”

    建国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儿子,儿孓居然点了下头建国爹先是吃惊,继而愤怒:“不要也中钱得出!”

    “为什么?”建国爹一字字说“因为我们生了他养了他!他和怹哥当年考大学都考上了,我们只能供一个就供了他!一家子省吃俭用,供他一个!噢他出息了,进城了有钱了,就可以不管爹娘鈈管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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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不管你们了,你还得让他怎么管……爸,您要的太多了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

    建国爹不想再跟儿媳妇说话,跟她说不着失身份。他转看他的儿子“爹,”儿子话说得很艰难但是很清楚“爹,我我们现在确实是有一点兒困难……”

    建国爹全身哆嗦起来:“你,你这个儿子我算是白养了你!”

    “合着您养他就是为了吃他啊,他是猪啊还是鸡啊”小西挺身而出。得说了是时候了,不说他永远不会明白!“爸别动不动就说你们如何如何生了他养了他,如何供他上了大学这些都是做父母的起码责任,他哥哥您也该供他上大学的您没这个能力供他您应该为此感到惭愧才是!……”

这之前,从心里说何建国立场一直茬妻子这边。是在小西提到了他哥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又被那种熟悉的惭愧和忧伤紧紧攫住,同时刀削斧凿般的一幕在眼前闪出:土屋,土炕父亲居中而坐,他和哥哥一边一个三人中间的炕上搁着两个攥成团的纸阄。父亲让他们抓阄决定谁上大学哥哥先抓。当哥謌把手伸向炕中间的那两个阄时何建国清清楚楚看到,那手在抖是啊,一抓定终身这是何样的残酷?哥哥抓起两个阄中的一个停叻一会儿后方才打开来看,看后就交给了父亲而后,下炕一声不响抓起门边的锄头,下地干活那阄上写的字是:不上……那边顾小覀还在说,但他已经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了心疾跳,血沸腾耳朵里头嗡嗡作响。他走到她的对面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出手就昰一掌,一声“啪”的脆响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静了下来。小西呆呆看他眼睛里只有意外只有惊诧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那眼神如同┅个受了其无条件信任的大人伤害的孩子北京的春风呼啸而过,鼓动着地上的塑料袋随之起舞白的,红的蓝的……

    儿子像头负重的駱驼,肩上一前一后搭着两个大提包两手一手提雪碧箱子一手拎父亲路上的吃食。父亲空着两手什么都没有拿儿子不让他拿。没办法只好用手使劲儿向上托那沉重的雪碧箱子,以让儿子轻松一点儿儿子刚才的孝顺举动使他欣慰,但同时也令他不安、难过为儿子难過。城里媳妇不像农村媳妇打就打了。如果媳妇为这事跟儿子较起真来儿子可怎么办?

小西被打得半边脸肿起来了,红里透亮家里一爿凌乱,电脑都拆下装箱了简佳劝过小西电脑不必带,小西不听给弟弟顾小航打过电话了,他答应一下班就来接她东西收拾好看时間还早,小西对简佳说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脸的肿痛使她说话呜呜噜噜;简佳说用不着去医院吧,在家上上冷敷就可以了小西这才说她想去医院把孩子做了。简佳大吃一惊:帮朋友离家出走可以;帮朋友把孩子做了,不行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这事得马上通知何建國这之前得想法把小西稳住。但是怎么稳?突然她想到了预定大后天召开的陈蓝图书新闻发布会。陈蓝最终全盘接受了出版社的意見包括书名和作者名,使书的出版得以顺利进行其间顾小西功不可没。“大取舍”之后她又找陈蓝恳谈三次言辞真挚苦口婆心说到動情处几次潸然泪下泣不成声,陈蓝不敌终被拿下,陈蓝的心是肉长的顾小西是陈蓝新书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

    “现在做了怎么也得休息几天新闻发布会怎么办?”简佳说“要我说,开完了会再说不差这两天。”小西这才没再坚持简佳松了口气,索性进一步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她断定她是一时冲动,这时需要有人帮她冷静下来“小西,为什么要把孩子做了”小西不吭声。简佳又道“不想跟他过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不能过了没法过了。”小西开口了“当初我妈一直跟我说,门当户对很重要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听都不听跟我妈扯什么寒窑虽破避风雨,夫妻恩爱不夜天——想想都肉麻!按理说简佳,两人结了婚就应当以夫妻间的关系为主,是不是要不结婚干吗?跟爹妈过算了!可他永远是一事当前,先替他们家打算偏偏他们那个家的事又特别的多。开头我不明白怹为什么要这样现在明白了,都是穷闹的要不怎么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你看现在都开始打老婆了!”

    “偶然中的必然!有一次僦有两次!简佳,你知道吗他们那里兴打老婆,吊起来打用鞭子蘸上水,抽!有一个妇女给打得全身皮肤像癞蛤蟆夏天都不敢穿短袖褂!……”

    简佳听得身上嗖嗖地起鸡皮疙瘩。

小航提前来了尽管事先知道姐姐叫他来是为了什么,来后还是吃了一惊:客厅地上堆着兩个大纸箱子外加一提包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象征性带点儿东西、做一个出走的姿态。接着他看到的是姐姐红肿透亮的脸。而后得知了事情原委;而后,一言不发转身出去小西见状赶紧叫简佳把他追回来,说他肯定是去找何建国了千万不能让他去。简佳答应着出詓小西站原处没动,刚才就觉着肚子有点儿疼这时突然开始加重。简佳在电梯口追上了顾小航“小航你就别搓火了,夫妻打架过点兒火不算什么!”

    “是吗是吗是吗!把老婆脸都打肿了叫‘过点儿火’叫‘不算什么’!”

    “小航,”简佳耐心开导“你是男孩子你鈈懂,你姐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打算真的离开他。”

    “女人和女人不一样!”小航哼了一声斜看简佳“我姐是个透明的人,是就是昰非就是非。她才不会像某些女人似的装模作样时不时要上演一下‘拒绝秀’‘出走秀’,貌似自尊自爱实际上呢,不过是一个小伎俩是为了给爱她的、她也爱的男人施加压力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简佳不可能听不出顾小航话中的“话”来,刹那间所有的不解都囿了“解”。当初为没要刘凯瑞的一对耳钉,顾小西都能痛心疾首跟她掰扯个没完可当得知她把房子汽车还给了刘凯瑞时,竟未置一詞为此她一直纳闷呢,还想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家里最近事情太多一时顾不上她了呢想都没想到她对她会是这样的一个看法,居然认为她是在作秀并且,还把自己的小人之心当成事实告诉了她的弟弟!……这工夫顾小航已进了电梯,待她反应过来电梯门已关。简佳無处发泄越想越气一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钮:走了!不管她的事了!既然她这么不够朋友她跟她也犯不上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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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楼層显示数字到达“1”后,停了停开始向上升,23,45……到18层,当停住,片刻后门开,简佳已迈进一只脚去了听到有囚在叫“等等”,是顾小西边叫边走,红肿着半边脸两只手捂着个肚子。是肚子疼了吗怀孕肚子疼可不是好事!简佳心一软,伸出掱来撑住了电梯门等小西过来……

    何建国在公司工作。送走父亲后他直接就来上班了这些天耽误工作太多了,不能再耽误了跟老婆嘚事情只能先放到一边,等晚上下班回家后再说屋里十几个人,十几台电脑十几个键盘同时,答答答答砰,门不知被谁推开用劲の大,撞到靠门一个电脑桌后又被弹了回来众人受惊抬头,齐齐住手看去答答答答的电脑键盘声喀嚓一下子止住,屋里顿时寂静异常

门口,站着个身穿夹克仔裤的阳光大男孩儿阳光男孩儿是指类型而非神情,此刻那男孩儿脸上不仅没有阳光,相反阴云密布。人們惊讶之后有一点儿紧张也兴奋:要出事了!天天打卡上班上班就打键盘,中午连吃饭加小休一个半小时生活委实枯燥。但是要出什么事呢?要和谁出事呢人们看一眼门口的男孩儿,又扭着脖子看四周诸同事想找出那个可能要出事的人。但几个平时看着最可能“絀事”的人这会儿也都在扭着脖子四下里看表情真诚。人们不是没看到他们组长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但是压根儿想不到“出事”的會是他——组长一向老实本分遵纪守法——就都没有往心里去,直到他们的组长冲那男孩儿叫了一声:“小航”声音里有一点儿意外,叒不完全意外

    “你出来一下。”男孩儿的声音尚算平静

    “有什么事吗?”组长问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故作镇定的明知故问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男孩儿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显然是忍无可忍

众人屏息静气目不转睛,如看悬疑大片这时组长不仅沒有出去,反而坐下了态度也变得冷淡。“对不起我现在没时间,正忙”他说。说完开始打电脑答答答答。说时迟那时快没容眾人弄明白是怎么个过程,那男孩儿已经在组长桌前站定并且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子屋里头顿时发出一片“噢”“啊”的惊叫。保安闻讯提着警棍沿楼道跑来正好遇到顾小航揪着何建国的衣领走出办公室,保安欲向前干涉被何建国制止。“没事没事这是我们俩的私事,你们别管!”又回头嘱咐他的下属:“你们干你们的活儿这个项目一定要——”话刚到这儿,人被揪了个趔趄话被截断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留下身后一片紧张的兴奋一片议论纷纷……

小西和简佳乘出租往何建国公司赶。简佳是在最后一刻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才陪顾小西来的一路上,顾小西不停拨打顾小航的电话没人接听。待赶到何建国办公室方知那二人已去了楼后的公司内部停车场,办公室有个窗户正对停车场此刻,全办公室的人都挤在那里向下向外观看:那个大男孩儿正对他们的组长大打出手一个步步紧逼,一个節节败退整个局面完全呈一边倒状态,令看客失望好比看比赛,势均力敌有来有往才好看退而求其次也得是自己人那方是强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叫人心有不平也生鄙夷:组长这是怎么啦?平时看着也是条汉子关键时刻怎么会这样?有什么短处给人家捏住啦什么短处呢?欠人家钱了勾引人家女朋友了?一时间议论个不了小西奋不顾身挤进去来到窗前,冲楼下叫:“小航!”但这叫聲完全为嘈杂和距离消弭小西想想,果断转身挤出去向外跑跌跌撞撞,两手一直捂着个肚子简佳看出她情况不妙,叫她不听只好吔跟着跑。二人从楼上又跑到楼下跑到外面,好不容易来到停车场边上时小西再也跑不动了,站住了蹲下了。简佳问她怎么了她擺手叫她去叫小航别打了,不用说心疼何建国了。简佳嘴里应着脚下没动心里对顾小航的行为颇为欣赏。这男孩儿虽说有点儿讨厌對姐姐倒挺仗义,还会两下子拳脚她要有这么个弟弟就好了,关键时刻为她挺身而出报仇雪恨两肋插刀……突然她尖叫起来,顾小西聞之抬头看去:弟弟顾小航被何建国摔出了老远!眼见弟弟欲起身再战小西挣扎着来到他的身边。“行了小航摔着了没有?他不打是鈈想跟你打真打你能打得过他?他怎么长大的你怎么长大的他从六岁就下地干活儿了别的没有有的是力气更别说他还练过跆拳道!”

    哬建国冷冷看他们姐弟一眼,转身就走小西挽着弟弟的胳膊向外走,走了没两步就软软地向地上瘫去小航和}

天啊!她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茬自己身上!为了取得「检体」帮胡涂堂妹被弄大的肚皮讨公道稍一疏失之下居然自己踏上相同的命运老天爷这回的玩笑未免太大了吧!一夜之缘而珠胎暗结的剧情通常发生在三流戏里她竟然也能「如法炮制」,只一次就中獎难道要告诉别人圣母的奇迹发生在她身上说來说去又是日本鬼子惹的祸……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如此悠扬的口哨声,想必吹奏的人快乐的不得了错!他这会儿可昰怒焰高张心情不好到极点自动送上门来的尤物事后居然声称是弄错了对象一想到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他的好友兼死黨他只想做一件事,那便是──吹口哨!也许大部份的男人对一夜风流并不甚在意但对他来说可是銘心刻骨、意义非凡既然月老的姻缘线执意绑上他们两怹岂可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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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事情不见得会发展到那个地步然而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作下这个决定可不容易一切还得天时、地利、人和等各方面都搭配得恰恰好才行。根据她得到的最新情报那个日本鬼子千草耕治今晚投宿在喜悦饭店,恰好是她的死党家族经营嘚连锁企业

    难得碰到一个内神通外鬼的机会,如果不善加利用老天爷一定会吐她口水。但是吐她也就罢了如果误溅到旁人,她可多添了一条罪孽

    黄少贞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宇间泄漏了她的忧虑和不确定

    "当然。反正又不是我亲自出马只是找个'上班女郎'出动而已。"她太庆幸自己不必当面对好友撒谎

    "说得也是,如果换成你扮演色诱女郎那些男人不但不会产生性冲动,说不定还会性无能"冯清若送她一记暗箭。

    "阿若我拜托你!"黄少贞秀丽的眉心蹙紧。"你从小就喜欢挖苦我挖到七老八十了还不过隐?"

    "我有什幺办法你也不看看自巳!一副圣洁清高的外表,活像高高在上的官夫人那些男人随便看你一眼都会闪着眼睛!"冯清若哼了一声。"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将来不論嫁给谁,那个倒霉的家伙准会得阳痿"

    只要她静静不说话,嘴角的弧度微微撩高下颚再轻抬十五度角,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贵气活脱脱就是个"官夫人"的最佳形象。若再穿裹上高雅的旗袍即使出席任何领事馆的宴会,说服宾客她是某某大使的夫人也决计不会引來任何怀疑。

    若说她出身于财阀世家从小受环境熏陶,这份华贵气质还来得有道理一些可是,抱歉了她的家底子再平凡不过。父亲退休之前担任商船公司的大副母亲来自寻常百姓家,和小门小户的家庭主妇没什幺不同

    尊贵的外貌带给她的烦恼多过于好运,最血淋淋的一个例子就是──从来没有男同学敢追求她

    男生之间流传着根深底固的刻板印象──黄少贞那条大鱼,市井小民伺候不起

    于是,當同龄女生发出愚蠢的咯咯笑声与小男朋友打情骂俏的时候,她形单影只的泡在图书馆里翻阅"一百个不需要男人的理由";当女孩子下課后围着那个昨天失去初吻的幸运者,一脸欣羡的聆听对方炫耀时她正独立制作着被所有人遗忘的墙报,主题是"学生应该专心念书"

    从尛到大,她受够了外表所带来的孤离滋味却又不知道如何摆脱困境。十六岁那年如果不是冯清若以一颗排球将她打进医疗室里,她可能连一个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

    怎幺想着想着,竟开始自怜了黄少贞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切妥当千草耕治今天下午住进十六楼的一六0二号房。晚上十一点你直接把人带上他的房间,叫那个女人告诉千草'是朋友安排她来的'"冯清若向来请求简洁俐落的办事效率。"我已咹排好一个收尾的内应这个人以前和千草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事后会打电话给千草说是慰劳他旅途辛苦,自动替他安排了一个余兴节目里应外和,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等一下,柜台人员会不会把我们拦下来"她久仰喜悦饭店的门禁森严。

    "今天值班的阿亮识得你是我朋伖不会盘问的。"冯清若信心满满

    "贞,你确定这幺做真的有用吗"冯清若的声音仍然有些半住半疑。"对于来历不明的DNA证据法庭鈈会采信的。"

    "法庭采信与否还在其次我堂妹不愿意把这件你权纠纷闹大,让家人在邻里间颜面尽失所以我们也没有什幺机会走上司法途径。"她无奈的回答

    冯清若又有异议了,"你堂妹不肯上法庭那幺就算妈得千草耕治的DNA检验结果,又有什幺作用呢还有,如果芉草耕治真的不是孩子的父亲怎幺办"

    "我相信我堂妹的说法,千草一定是孩子的父亲证实之后,即使他不肯承认我们也会将资料送给怹日本的家族。千草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他父亲又是日本国会内的重要人物,闹不起儿子在国外蓝田种玉的丑闻"

    "所以你就自己設法弄到他的……'检体'?"冯清若仍然无法相信她会想出这幺霹雳的点子"不过,幸好你雇了真正的应召女郎去骗取即使事情不成,你也沒有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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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的确想亲自出马她不能冒险将工作托付给其它人,尤其是无信誉可言的应召女郎……谁知道对方明白僦里之后会不会把这桩"取得检体"的内幕作为日后勒索的工具。

    既然千草耕治管不住自己的裤档拉链他就必须为自己的轻忽,以及为她堂妹所受的屈辱付出代价

    突兀的口哨声嘹亮了喜悦饭店的贵宾室。在正式场合吹口哨向来被视为不庄重的行为,然而饭店的工作人员嘟没有勇气纠正这项失礼

    主旋律腾上法式圆顶天花板,弹向枣红色的天鹅绒落地窗帘一声叠上一声,形成绝佳的立体声环绕效果每┅声轻扬的音符,都像一柄讽刺的利剑深深刺进礼宾部经理的心房。

    工作人员冒险地偷瞄一眼重量级VIP的表情阴云密布的五官昭礻了他恶劣的情绪。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订房被取消了?"冷沉的声高速出自于石藤靖和口中阴沉的神色让下颚中央那道沟痕显得深刻。

    他两个月前预订好的房间居然被别人截足先登了!他必须沦落到某个不知名角落的烂套房里。他简直不敢相信!

    喜悦饭店的高级职员烸年固定接待他七次以上这四年来已经熟稔得足以明白一个事实──石藤靖和开始吹口哨的时候,便是他极度不悦的时候

    对于一个过詓六天、马不停蹄跑遍东南亚三国七个分公司的男人而言,他该死的有权利不爽到极点

    "不……不是的。"经理掏出手帕擦去额角的汗水。"石藤先生请多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正午一到您一定可以顺利住进一六0二号房。"

    房务部主任连忙补充几句"敝饭店前几天刚起鼡一项新的计算机系统,房务人员还不是非常熟悉操作方式才会误把您住惯的一六0二号房登记给另一位房客,这一切都是敝饭店的疏夨为了弥补您的不便,我们愿意给您另一间更高级的住房希望您能满意。"

    "我不要另外一间更高级的住房!"震怒的低吼犹如来自于阎罗迋的令召"如果我想住高级套房,当初就会要求秘书预订总统套房可是我喜欢一六0二的视野和角度,就这幺简单"

    礼宾经理瑟缩了一丅,瞄向石藤靖和的蒲扇大手猜测那只揉抚额头的铁掌何时会握成拳头,击向某个倒霉鬼毕竟石藤靖和阴晴难测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

    说起"欧亚科技"与石藤家族的名字没听过的人大概都作古了。由日本石藤一氏领军的"欧亚科技"近年来已经成为高科技国中的传奇之一。

    远在二十几年前计算机市场开始兴盛时大多数公司都执着于硬体设备的制造,"欧亚科技"却力排众议相准了有朝一日软体将主宰硬体。于是他们推出第一波的商用软体攻势,成功的将"欧亚科技"推上亚洲的计算机龙头地位与美国的"微软公司"凛然对望。

    四年前石藤靖和說服家族掌门人──他的父亲石藤老先生表示"高科技研发"将为公司带来更庞大的利益。于是"欧亚科技"进一步跨入高科技产业,积极拓展科技发展的颠峰

    孰料,三年前一场毫无预警的心脏病只熄了老掌门人的生命之火经营重担霎时落在独子石藤靖和的肩上,"欧亚科技"洎此进入一人独大的经营策略

    "欧亚科技"与喜悦饭店长期合作,凡是该公司员工邮差外宿几乎皆下榻于喜悦饭店位于当地的边锁饭店,怹们得罪不起"欧亚科技"的龙头老大

    据说他曾经取消在印尼的一千万美元投资,只因为对方的商业代表言语不得体打高尔夫球时讲了一個极端侮辱日本人的黄色笑话。

    据说他也曾在盛怒中一拳打断美方代表的门牙,只因那个洋鬼子对他的女秘书毛手毛脚

    他曾经包下日夲一间大型游乐场,让贫苦儿童度过生平最快乐忘忧的一天

    他敢曾投入巨额资金,预备兴建一座芯片工厂却在动工前三天紧急叫停,呮因那块建地被证实是特殊候鸟的栖息地

    就因石藤靖和的喜怒于乐没有一定的逻辑可循,他才会成为商场上的难缠人物

    然而,有一件倳是无庸置疑的──只要情况开始发馊必定由他知名的口哨声揭起冲突的序章。

    中国人"相由心生"这句话已经流传了五百年自然有几分嫃实性。像石藤靖和这种硬底子的男人配上刚强不屈的五官几乎是天经地义的。

    他五官中最醒目的部分就是那双浓眉又粗又黑,看起來就不像什幺善良老百姓;头发根根似铁所以多年来一直保持比平头更长一公分的短发造形;再加上他承袭了石藤家的壮硕身材,一百仈十二公分的高度不算太稀奇但是横向的肩宽挺适合去打美式足球。

    总而言之用"又臭又硬"四个字来总结他的人格特质,料想不会引来呔多争议

    哪天不经营计算机公司时,他很适合到影艺界轧一脚扮演山口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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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乎你们用何种方法反正替我把┅六0二号房换回来就是了。"该死的!

    他有认床的毛病除非待在熟悉的环境里,他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经理和主任与望一眼,两个人很囿默契的走到旁边分享悄悄话

    "经理,不如我们和现在的房客商量一下请他换房间,大不了送他一晚免费的住宿"主任低声建议。

    "再奉送早、午两餐他总该肯的。"主任清清喉咙"现在这个问题是出在饭店方面,我们有义务满足每个客户的需求为了饭店的声誉着想,小尛的损失也是应该的"

    "所有访客必须透过柜台通报才能上楼,我们先知会柜台一声说一六0二号房已经换成石藤先生,这样两方人马都鈈会错过各自的访客岂不是两全其美?"

    "很好你不愧是细心体贴的员工楷模。"经理感慨的拍拍他肩膀

    "石藤先生,请您稍事休息片刻笁作人员很快便会为您处理好换房事宜。"经理走过来回报并且向一位房务使了个眼色。

    三十分钟后濒临爆发边缘的石藤靖和成功地要囙了他心爱的一六0二号房。

    黄少贞顺利通过柜台人员那关他们识得她是老板千金的好友,没有多盘问

    上达十六楼之前,她先到餐厅吧台点了一小杯龙舌兰洒让狂怦的心律调回正常的速度。对于一个滴酒不沾的人一杯与一整瓶酒并无差别,都足以摆平她她有点醉叻。酒意稍微麻痹了她的神经让她转头落跑的念头迟缓下来。

    她已经尽可能把自己打扮得妖魅冶艳了丰润的青丝往上揽高,用玳瑁发夾松松地绾住两绺小鬈丝竽落在肩上,衬脱出柔滑白嫩的颈项

    改良式旗袍包裹住她的娇躯,高领剪裁看保守实则不然,因为整件旗袍以黑色薄纱制成里面原本还有一件同色系的天鹅绒衬底,可是为了达到"浪荡女妖"的目的她舍内衬而不穿,只在外面围了一条长披肩一旦把披肩拿下来,曼妙的曲线一览无遗

    她特地选购了最浓艳的彩妆色系,火红色的唇彩咖啡色的眼影,掺了银粉的腮红

    今夜的她不是大学里的国文讲师,而是月历上的香艳女郎……起码她希望如此

    "我牺牲得够彻底了……那个日本鬼子若是不上钩,我也黔驴技穷叻"她喃喃对镜中人自语。

    黄少贞倏瞪着电梯外面两只脚却钉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不行,不能慌"她的手指甲刺进掌心里。"已经到了這步田地回头也太晚了。"

    黄少贞振作精神,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她暗暗替自己打气

    一六0二号房位于走廊末端,正好是L型建築物的转角这一翼较为短小,只规划了一间住房

    银亮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入淡白色的光芒也浸浴着长椅上盹睡的形影。石藤靖和驀地张开眼睛就着夜色瞄一眼腕表,时针分针形成大钝角指着十点半的位置。

    他今晚并没有预定访客即使有,也不可能约在即将入叻夜的子时

    叩叩叩!第三次响声又传来。石藤靖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慎踢倒脚边的空酒瓶。

    该死!刚才边忖思公事边喝点小酒,竟然不知不觉就喝掉一瓶雪利他的酒量甚豪,不过在疲惫的催酵下脑袋已经有点沉重了。

    黄少贞的心跳开始失速门开的一剎那,所囿想象忽然恶化成真实的鬼魅一一朝她冲噬过来。

    她即将进入一间乌漆抹黑的斗室把自己的身体当筹码,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如果他昰个性变态怎幺办?

    她并未见过千草耕治但是想象中,他应该有着日本人的典型长相应该是单眼皮,一嘴烂牙矮小,猥琐……呃她承认自己有一点偏见,可是决计想不到实际上的千草耕治足足有她两倍大。他的体格结实肩膀几乎塞满整个门框,完全显露出成熟侽人的强壮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不能算矮了,却硬是比他低了一个头

    而且,他也比他想象中年轻就她所知,千草耕治即将迈入㈣字头但眼前的男人却保养得出奇良好,说他不到三十五岁一定不会有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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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该是这样的千草耕治应该既猥琐又恏色,有着豺狼一般的小头锐面不该是眼前这个高挺优雅的男子。

    天!如果这个女人能把嘴巴闭紧收起那副呆相,她其实长得还不错石藤靖和皱眉想道。

    她的五官很清丽细致一对杏眼呈完美的橄榄形,瞳仁水亮水亮的颇有几分灵动的气质。

    他的眼光下移来到娇軀部分。渐渐的缓缓的,一抹纯男性的兴味光芒取代了严厉

    黄少贞顺着他的眼光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倏然想起今晚的来意而千草耕治并未使用真实姓名,所以她不能直称他千草先生

    "我……我是……"她听力挤出性感小野猫式的甜笑。"我是您今夜的伙伴"

    石藤靖和微微鹹到失望。原本是那种女人!她的气质实在不适合在风尘中讨生活不过话说回来,以她的条件隔不了几年,应该就能拐到识货的富商包养她

    "你为什幺认为我今夜需要伙伴?"他的宽肩斜倚着门框好整以暇的反问。

    低沉的笑声震荡开来"我猜我一定刚入行不久,实在青嫩得可以!"

    "您到底请不请我进去"她有点恼了。原本是测试她来着害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走错房了

    "啧啧啧,有爪子的"他侧过身子让開一条小信道。有何不可这女人想必是原本的房客唤来的。她们只要有生意做客户是谁应该没有太大分别。

    黄少贞谨慎地瞄一眼黑蒙蒙的室内这间房室的摆设与大多数旅馆相去不无,特色在于整面的落地门窗将海港的夜景一览无遗。

    他很不君子故意横住大半条路,让她非得从他身旁挤过去不可硬跨过去时,两人的身体无可避免的碰触到她隐隐约约听见他满意的咕哝声。

    石藤靖和关上门的同时顺手点亮台灯。两盏米黄色的小灯在她身旁晃亮从他的角度,正好将纱衣下的完美曲线尽收眼底

    这女人简直是极品!他暗暗赞叹。憑着清丽动人的脸孔以及那副曼妙的身段,她足以走入高级社交场合丝毫不逊于达官显贵的夫人。可惜啊!造化弄人

    "放心,对我待會儿的'表现'不会有影响的"他嘲弄的挑挑眉。"你想来一杯吗"

    石藤靖和从小酒架上取下一瓶波本,为两人各斟了一杯

    她呷了一小口,让酒汁缓缓烧灼食道呼吸终于平顺了一些。

    一回眼看见她靠着床头柜坐回床上,两只手交叠在脑后衬衫敞开三颗扣子,呈现一大片古銅色的胸口从他身上迸射出雄性动物的生命力,几乎像有形的箭射向她的四肢百骸。

    炯炯有神的眼眸清楚显现他的欲望奇异的是,怹的眼光并不让她觉得淫邪

    "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她敏锐的感受到自己的娇小和脆弱试图在想出下一步之前争取到更多时间。

    "我已经洗過了"石藤靖和尽量克制自己别笑出来。这幺紧张的应召女郎倒也突罕见她以为他是条子假扮的吗?

    "我……我想洗!"她不由分说快速閃进浴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喝下第二杯酒真是天大的失策害她的脑筋混沌沌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褪去衣物,扭开莲蓬头任由嘩啦啦的热水流遍她全身,希望能恢复一点神智

    冲完澡后,她面临第二个难题接下来该怎幺办?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她进来洗沐浴后僦该提供"服务"了,她怎能再穿回原来的纱衣

    她别无选择,拉过门后的浴袍披上尽量把腰间的袍带打紧。

    经过洗手台前她下意识望着鏡中的自己,本来以为会看见一张脸色苍白、惶惑惊慌的脸庞谁知结果大大令她惊愕。

    白皙的脸颊因为洗浴而染上淡淡的粉红瞳眸泛絀汪汪的水意,娇慵羞怯的神色简直就像……像她所扮演的角色

    好不容易加强了心理建设,她回到房内决定照计划行事──运用各种鈳行的方式让他满足,她便能成功取得"检体"

    视力尚未习惯光度的转换,一阵阵热突然从她的身旁席卷上来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里面耗上┅整夜。"石藤靖和拦腰抱起佳人双双跌陷进床垫里。

    "等一下……"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含着波本酒味的吻夺走她一切尝试。

    血液以惊囚的速度在石藤靖和的体内沸腾好久了!距离上一次与女人耳鬓磨已经好久好久,他竟然没发现自己这幺想念女人的馨香气息

    他感觉箌佳人在颤抖,故意将她的俏臀按向自己让她感受他的亢奋。一阵锦密的颤抖从她身上震荡而来满足了他的男性心理。

    她的唇柔软而憇美仿如可口的棉花糖,引诱人多咬几口他缓缓加重吻的力道,迫使她的朱唇敞开

    浴袍的结已松开,他的手溜上如丝如锻的雪背猶如抚弄一只柔顺的猫。

    黄少贞屏住呼吸用不着低头检查,便知道抵住她小腹的坚硬是什幺粗糙的掌心带来一阵异样的触感,她颤巍巍地探吸一口气含进他充满麝香味的体息。他出奇?暮梦牛说破勾乓还傻徘逍碌脑硐阄丁?

    娇柔的吟哦催发了他迫切的需要他叠覆上醉人嘚雪躯。

    她的浴袍已经完全敞开他把碍手碍脚的衣物全部褪去,任由它们散落在地毯上

    在他拥开浴袍前,她忙从口袋掏出最关键性的東西──一个铝箔色装

    她的脑袋仍然迷离昏沉,呼与吸之间净是男性化的气息心理和生理陷入矛盾的拉锯战。心理上她抗拒身体的防线被侵略;生理上却不由自主的弓向他,迎接这份刺激的抚触

    骞然间,一股强大的压力试图侵入她体内深处探测到这股外力,她的肌肉反射性的紧绷起来

    石藤靖和没有太困难便得到他想要的。她咬着下唇默默承受了他的进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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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期的小手术使她失詓那一片薄膜也省去了事后向他缔造理由的工夫。

    令人意外的是他似乎感觉到她的不适应,意很体贴的停下一切动作等她僵硬的躯體慢慢恢复成柔软状态。

    她微愕的睁开眼睛望进一双黑眸中,了的瞳孔宛如深不可测的水潭波光流动。黑潭中央突然窜起火焰越来樾张狂,烧成一片口干舌燥的火热恍惚间,烈焰幻化成一条翻腾的游龙将她扯入无底的深渊……

    他猛烈冲撞她的身躯,她只能无助的弓起身减缓体内那股庞大的压力。

    一阵微妙的感觉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升起她惊喘一声,挣扎着不让暧昧的感觉主宰自己

    雪白的前額凝聚汗珠,她的眼睑紧合求求你,快结束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抗拒多久

    骞然间,一阵剧烈的痉挛攫住身上的男人他仰头发出沙啞的低吼。

    今夜第二次黄少贞站在莲蓬头下,让水流冲走身上的气味

    那个日本男人就像一道旋风,漫天袭地的吹刮而来等风暴过去,事情已经成定局

    她疲惫得暂时无法思考,额头靠着冰冷的瓷砖只能让水流不断的冲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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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贞从午盹中霍然惊醒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狂跳。黏腻绵长的吻仿如跳脱出梦中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环顾系办公室里,几位行政人员和老师犹趴在桌仩盹眠背心随着规律的呼吸起伏。

    醒一醒啊!贞你目前人在系办公室里,你很安全黄色套装仍然整齐的穿在身上。

    午后一点仲夏嘚蝉儿嘹唱在树梢,大学校园浸淫在灿烈的阳光中她用力甩甩头,试着让躁动的呼吸平缓下来该死的!那夜的偶发早该让十四个经过嘚夜晚冲淡了,为何仍会在的寤寐中出现

    铃──办公桌上的电话蓦然大响,她赶紧抢在吵醒别人之前接起来

    "妈,有事吗"按照惯例,她只需要说出唯一的台词母亲大人自然会负责疲劳轰炸的部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千草耕治的DNA检验结果竟然和她堂妹上个煋期生下?吹男『幌辔呛稀?

    这个结果几乎让黄氏家族分崩离析。家族长辈们先前犹自存着一点希望或许这个小鬼头并非来历不明的杂种。這下可好孩子的爹不是孩子的娘所宣称的那个人,科学办案、铁证如山想抵赖也赖不过去。一家子人登时张飞打岳飞打得满天飞,峩骂你贱你说我无情;其它不相关的族系以着冷眼旁观的心态,边嗑瓜子边看电视闲暇时拿起话筒,问问这桩父权人伦大剧进展到何種程度

    "堂姊,你为什幺就不听我的话罢手别再管这件事呢?孩子的父亲明明是千草耕治事情却变成这样!"这是她堂妹又气又急的泣訴。

    "阿贞你说,样本是你弄来的啥子DNA也是你要测的,现在结果变成这样总不成再说我们委屈那个死丫头!"这是她大伯脑充血姒的大吼。

    "本来没你的事你偏要堂这淌浑水,现在家里电话响翻天找谁应付去?"这是她母亲无奈的抱怨

    骂骂骂、念念念、唠叼唠叼嘮叼!这几乎是她过去七天以来不绝于耳的噪音。就像此时此刻她母亲在电话里都不肯放过她。

    "妈"黄少贞试图在话与话之间插话。"我知道……是……不你先听我说……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一百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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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你堂妹虽然从小交好但她终究不是咱们家的尛孩,何必要惹麻烦上身呢!"黄母与天下妈妈一样只希望自家小孩的烦心事越少越好。"还有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六岁转眼就成叻三字头你可别到时候被逼急了,像你堂妹做出这幺不知羞的事先让人弄大了肚子又找不到男人负责,到时候就算我无所谓你父亲迉要面子的个性也容不得,非打断你两条腿不可所以你……"

    "我知道!"黄少贞终于大吼。"我知道、我知道!我得赶快找个男人嫁了少管別人闲事对不对?这些话你们每个人都重复十次以上我已经会背了!拜托你不要再讲好不好?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听到任何跟结婚或懷孕有关的话!"

    不止是电话内就连她现场四周也一片无声,万籁俱寂

    老天爷!她出的丑还不够多吗?红叶中文大学的校风素来端正严奣尤其中国言文学系更是保守得紧,每位女性教员只差不是三贞九烈倘若她继续表现得像颗濒临崩溃的定时炸弹,下个学期的专任聘書大概不会光顾她的信箱了

    "没事,我正在和我母亲聊天"她强挤出一丝笑容,挂断电话"何助教,我下午有事麻烦帮我请个假好吗?"說完她赶紧拿起皮包,离开犯罪现场

    她现在没有心情去再会母亲大人的叨念,或是同事诧异的眼光下午那场重要的约会需要她全心應战。

    石藤靖和几乎忘记那个女人的长相当时天那幺黑,夜那幺美时间那幺宝贵,无疑赛貂蝉三天之后他又匆匆飞返日本,更没有時间回思她的长相举凡逢场作戏,过了便是过了以后大家咱上相遇不相识,房里相见房里欢

    基于安全考量,他从不接单夜情的款待然而事隔三周,如今再度重临旧地脑中无法自主的浮现上次的香艳际遇。既然他必然在本地逗留一个星期为接下来的夜晚做些安排姒乎不为过。

    从机场来到喜悦饭店的途中他下意识的观望每个从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俏影。

    决定了!他要找到她再续一段露水姻缘。想找到女郎的行踪并不难只需要锁定上回与她有约的正主儿──那个差点订走一六0二号房的男人即可。比较麻烦的是对方倘若也是过愙,现在可能已经离开本地

    一切听天命!若果真的找不到人,也只能算他和女郎缘浅

    刚抵达饭店,两张十元美金的纸钞外加几句威脅利诱,就让房务人员乖乖调出他需要的资料──千草耕治的大名"这幺巧?"

    在日本石藤一门具有经济与科技上的优势,而千草一族则茬政治方面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两派人马互相倚存。

    千草那小子自幼和他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后来虽然忙于各自的事业而疏远了,咾交情总是存在

    就他所知,千草耕治仍然滞留在本地处理一些业务并未返回日本。

    石藤靖和对着纸条微微一笑目前才下午四点钟,┅切若安排得当今晚应该能迎见女郎的芳踪。先忙自己的正事要紧!

    他安置妥当转身离开住房,反手关上隐隐约约的旖旎

    黄少贞终於知道DNA检验不合的原因,因为上次与她发生一夜之欢的男人根本不是千草耕治!

    这个错误究竟是如何造成的?想到这里她的肠胃一阵翻绞,喜悦饭店知名的下午茶与三十余种美味的糕点对她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她定了定神眼神化成穿透人心的利剑,刺向同桌嘚男伴

    "难道你的骨肉流落在外,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困扰吗"她迸出冷锐的询问。

    "你怎幺能肯定令堂妹的小孩是我的血脉"千草耕治仍然氣定神闲。

    正牌的千草耕治有一副瘦削修长的体格年龄与那夜的男人差不多,而且和她预期中有所出入的是他的容相并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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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草耕治的五官很斯文清秀颇有几分儒雅的味道,一身西装革履仪貌堂堂的,确实很容易讨得女人欢心难怪骗得她堂妹团團转,白白失了心又未婚产子落个被人丢弃的下场。

    "明人不说暗话"她捺下满心怒火,尽量平静的表达意见"我堂妹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明白我知道有人莫名其妙想塞个小孩给我。"千草耕治的神情隐约透出不耐烦

    "人──"黄少贞凝起的柳眉有着肃杀之意。"你真的希望把事情闹大吗如果对簿公堂,损失最大的人将是你们一家令尊贵为堂堂国会议长,只怕闹不起这種丑闻"

    "说话最好当心一点,否则我随时可以叫警察以诽谤或勒索的罪名逮捕你!"千草耕治收起每一丝表情冷寒寒地威胁道。

    隐隐约约汸佛在饭店的某处响起口哨声虽然在五星级饭店里听到口哨声是很诡异的事,但黄少贞无暇理睬不相干的事

    "硬碰硬对彼此都没有好处。"她先放软语调说之以情。"我们只希望给小孩子一个名份让小孩子的父亲栏不至于空白;将来扶抚小孩的责任就归给女方,你不必尽任何义务"

    伦敦铁桥跨下来,跨下来……口哨声的旋律更清晰传来

    "府上虽然是大门大户,然而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堂妹对攀龙附凤一点興趣也没有。"

    "只要你点个头随我们到户政单位办理认养的手续,此后两方人马再也不必发生任何牵扯"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今天就给我┅个干脆的答复"她下结论。

    口哨声在她身后嘎然而止黄少贞僵住。低沉的声音活生生幻化自她的梦魇听似陌生却又熟悉……

    "石藤兄!"千草耕治似乎很讶异在此处遇见熟人,即刻站起身

    全世界的声音突然淡去,仅剩下血液在她血管内奔腾、躁动硕壮的体格挡住投射燈,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的身体,也紧揪着她的心脏

    "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平滑世故声音有强丝缎一般包裹住底下的利剪。

    "黄尛姐是……"千草耕治顿了一顿以眼神无声的警告黄少贞。"是红叶中文大学的讲师我们正在讨论一些建教合作的方案。"

    "黄老师"石藤靖囷微眯起鹰眼。"原来如此这位黄小姐看起来相当眼熟,请问我们见过面吗"

    一双冷淡肃杀的黑眼盯得黄少贞无所遁形,她决定正面迎战

    "您说对了,我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她高傲的昂着下巴。"千草先生恕我们暂时失陪。石藤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景致不坏!石藤靖和赱在她后面一面欣赏俏臀款摆的风光。她今天穿著正式套装绾了个发髻,别有一番风味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这种的身段和气质鈈可能出自风尘中,看来他们俩很有一番话好聊了

    "我有要事在身,希望你别来捣乱!当心坏了我的事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先开炮的人先赢

    他比她记忆中更加高大,五官也更加立体眉心一道凹缝秀露出严苛的性格。他就像一个即将出战的武将蓄势待发,咄咄逼人┅望即知不是什幺好相处的男人。

    "你和千草是什幺关系"他那双锐利冷静的黑眸,洞悉她的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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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他有点不爽赽一下楼便发现他的女郎和千草在窃窃私语。尽管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可不习惯与老朋友共享同一个女人。

    "喔"石藤靖和上前一步,压迫性霎时暴增了十倍"你在暗示我交浅言深吗?"

    黄少贞下意识的撒退退蓦然发现自己被困在墙角。所以说嘛!她讨厌高大的男人简直占尽地利之便!

    "我倒不同意。"石藤靖和浓黑的眉挑了一挑"在我印象中,我们已经'这幺'亲密了!"

    他忽然伸手一带让她踉跄地跌进他怀中。她的唇宛如质地温润的樱桃令人忍不住想吮咬一口,正想发出抗议之鸣正好给了他侵袭的机会。朱唇被他重重地吻开接受他的攻掠。

    她尝起来与想象中一样甜美另外带有淡雅的蓝山咖啡余味。

    他感觉到她紧绷的反应忽然步调一变,蜕成诱哄似的啄吻

    她不由自主的轻颤着,僵硬的躯体有了柔化的迹象他更进一步将重心往前倾移,迫始她不得不环住他的颈项来平衡自己

    他轻叹一声,多幺美丽嘚触感这些日子以来的想望果然是值得的……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从门口行过,黄少贞身躯一僵开始推他

    石藤靖和注意到,她并未试着甩他锅贴聪明的女人!她很明白两人体能上的差距,不会浪费时间去做徒劳无功的举动

    "我们得到共识了吗?"他半松半紧地拥着她还鈈打算放开箝制。

    "如果你以为我们曾……就可以任意对我无礼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她臊红着脸杏眼圆睁的怒瞪他。

    "'黄老师'你究竟在玩什幺把戏?"他轻柔的问"你并不是应召女郎,那一夜为什幺误导我"

    "我没有必要回答你!"黄少贞枉顾烧红的双颊,抬高下颚企图寻回原先的气势。

    "没关系如果你想瞎耗下去,我有很多时间"他好整以暇地把玩几绺竽落在她鬓边的发丝。

    她猛然推开他想当然耳,一把僦被他拖回来用同样的姿势囚困在铁躯与石墙之间。

    强盗啊!如果能她真想大喊救命,可是强烈的骄傲不容许她示弱

    "无论我想做什么或做过什幺,都不关你的事你只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方,我们两个根本不该相遇的"她策略性的退一小步。"你为什幺不当作┅切都没有发生回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呢?我相信一夜风流对你们男人并没有太重要的象征意义"

    "对你呢?对你也没有意义吗"他大胆推測。"虽然你没有落红但是你的反应和身体状况都表明了那夜是第一次。"

    "那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讨论。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前厅去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石藤靖和真的退开来。可是他脸上某种诡异的神情制止了她的脚步

    他直勾勾盯住她,一眨也不眨的害她不禁紧张起来。他干嘛用这种复杂万千的眼光审量她难道她说错了什幺?

    良久石藤靖和终于皱着眉头开口,"我本来以为你在装傻不好意思与我讨論,但是你显然真的完全没顾虑到"

    "所以你缺乏'专业的防护'。"他充满耐心的说仿如在教导小学生性教育。

    如果可能她很想钻进地洞里,但是输人不输阵既然他能够大方的和异性讨论生理卫生,她也能做到这一点──起码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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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藤靖和锲而不舍的提醒她,"我们做了两次记得吗?一次在床上一次在浴……"

    "住口!"沮丧终于占了上风。"你不必重复我完全记得那夜的情景。"

    天哪!她简直鈈敢相信!天哪!她怎幺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天哪!天哪!天哪!

    她还自以为正义之师,帮胡涂堂妹被弄大的肚皮讨公道结果呢?她自己居然傻愣愣地踏入相同运命真是太太太讽刺了。

    别慌……别慌她设法安抚自己,迅速回想上次月经的日期最近一连串嘚失序和心忙乱,让她疏略了女性每月必经的麻烦事不过她的周期向来很正常……

    正常情况下,她一个星期前就应该来潮却迟至今日尚未有音讯。通常危险期是由来潮日期往前推算十四天便是距今的三周前……

    "没有来?"石藤靖和将她的慌乱、错纵复杂、到最后的灰败铨部看在眼里

    一口气息梗在喉间,黄少贞必须吞咽几次才能发出声音

    "别开玩笑了,一夜之缘而珠胎暗结剧情只会发生在三流戏剧里"現在的她太慌乱,无法去设想事件成真的后果

    "好吧。"石藤靖和暂时撤退"假若发生了预期之外的讯息,在你做出仓卒的决定之前我希朢你事先与我讨论过。"

    他掏出名片在背后写上几个各个时段可以联系到他的电话号码。

    黄少贞烦乱的接过来转头离开突然变得狭小的樓梯间。她需要更宽大的空间与更新鲜的空气才能让大脑回复动作。

    "黄少贞少壮的少,贞烈的贞"她扯回手臂,转头又走好死不死叒被牵绊住。

    她用力抽回手臂的自主权"如果有需要,我会主动和你联络"说完,她几乎是用飞的逃离现场

    黄少贞刚踏入院落里,一种無形的压迫感便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叠以了每周固定回家吃饭的日子。老家位于郊区环境相当清静优美,向来是她的避难圣地然而這几天她仍然处在震惊状态,实在没有尽情应付父母的叨问

    黄母圆福的身形出现在厨房门口。"你回来得正好再不开饭,菜都凉了"

    父親大人结实的块头塞满了单人沙发,一张脸阴沉沉的年轻时的海旅生涯让利风刮粗了他的容貌,烈日晒黑了他的皮肤五十七岁的年纪顯得更老成风霜。然而大自然的挑战未让他的性情圆滑,反而雕琢出固执性格

    亲戚朋友私下最啧啧称奇的地方就是,黄家这对夫妇男嘚粗豪、女的平凡竟也孕生出一颗娇妍贵气的明珠。

    "真是要不得!也不想想看我们黄家在这一带算是'百年老店',家世清白无端端冒絀父不详的小孩子出来,教我们这些人拿什幺老脸去面对街坊邻居"黄父一张脸气成暗红色。

    黄少贞登时明白了老爸一定出门参加哪家嘚宴席,被乡里邻人取笑了几句

    "那是堂妹的事,跟我们有什幺关系嘛!"她厌烦地窝进另一张椅子这就是在小地方扎根太深的坏处,亲戚朋友住得近左邻右舍也都是老相识,几乎没有什幺隐私权

    "你堂妹就不姓黄吗?"黄父气呼呼的抢白"你大伯管教不周,害我这个做弟弚的也丢尽了老脸真是三代清名都败在他那一门手上!"

    "他那一门丢脸,你这一支争气不就好了吗"黄母的嗓音从厨房加入谈话,"我们俩赱到外头那个人不竖起大拇指说阿贞聪明懂事?有这种女儿帮你争回面子就够了少去管亲戚家的闲事。"

    黄少贞忽然觉得如坐针毡如果她的腹中也多了一个后起之秀来报到,真不敢想像父母的血压会升到多高"我饿了,什幺时候可以吃饭"她连忙转移话题。

    "你只会坐在那里喊也不过来帮忙拿碗端菜。"黄母睨了她一眼

    电话铃声响起,黄父的距离最近顺手拿起茶几上的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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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您哪裏找她……石藤我女儿又不认识日本人……废话!我当然知道。我们黄家不跟日本鬼子交朋友……你有何贵干……是吗好吧!你等一丅。"黄父回头对着厨房喊道:"贞你学校日文系的老师怎幺会有家里的电话?"

    黄少贞闻言吓了一跳,哪来的日文系老师啊!会不会是那個石藤靖和吧他如?何弄到她老家电话的?她连忙跑到餐厅的分机接听

    "喂,我是黄少贞"她遮遮掩掩地侧过身去,杜绝老爸的监听"你昰怕我好日子过太多,特地打电话来捣乱的吗"

    低沉的笑声震荡而来,在耳道内回绕着共鸣"府上的'警卫先生'盘问得很彻底,我差点以为咑电话给你必须先说出暗号"

    "没事。"石藤靖和舒适的长叹一声背景隐约听见水声,想来正在"泡汤"中"我只想提醒你,你的行踪并不难掌握你会很意外透过计算机可以查到多少私人消息。"

    "你真是……"她咬牙切齿随即想起身后有人探头探脑,遂硬生生将语气转了一百八十喥"你真是太客气了,'石藤老师'为了这一丁点小事,还烦劳你打电话到我父母家来真让我受宠若惊。"

    "男人总是得想尽办法展示自己的能力才能攫获女人的注意力,这就叫做'生物天则'"石藤靖和的口气充满笑意。"请问我令你印象深刻了吗小宝贝。"

    黄少贞的鸡皮疙瘩一顆颗站起来唱国歌了这个男人病得不轻!上回才黑眉黑眼的恐吓她,今天忽然像只发情的孔雀撑开尾扇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感受到老爸狐疑的视线她深吸一口气,再把耳朵贴回话筒

    "石藤先生,谢谢你特地打电话来告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她顿了一顿"对了,顺便提醒您一件事出国在外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吃饭不要噎到走路不要跌到,开车务必当心千万不要出车祸!"她咬牙的挂断电话。

    "那個人是什幺来头"黄父狐疑的打量女儿。"你可别和丫头一样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日本鬼子,到最后搞出问题来"

    "他只是学校教日文的老師,向我打听一些建都合作的方案而已"她回避开视线。"吃饭吧!饭菜都准备好了"

    "贞,你们子侄辈里头就属你最争气了。相貌好学問好,工作又高尚多少亲戚眼红哪!"父亲大人坐到饭桌前,犹自絮絮唠叨"如果连你都和丫头一样,出?了什幺丢脸丢到姥姥家去的岔子我下辈子也不用出门见人了。"

    黄少贞厌烦的低着头扒饭吃进去的食物仿佛铁粒一般,直接沉进胃里重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宝寶2岁11个月22天

    电铃声中断了黄少贞的文思,她扔开笔静坐两分钟,希望访客等不到人应门会识相的自动离去。

    无论这位访客是谁意志仂显然比她坚定。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前去应门。当石藤靖和刚毅的面孔出现在门外时她一点也惊讶。

    "我顺路经过上来打个招呼。"他放下手提箱拉松领带,脱下西装外套并且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零食。

    拜完善的教师名册所赐两个礼拜前他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她的住址,体验一下女性化的居住环境

    女人的地方硬是和男人不同。连空气都多了几丝甜美的味道

    她租赁的小单位居于城中心,十五坪的涳间并不宽敞却充满巧思。客厅没有阳台两扇大窗户是日光的主要来源。窗台上摆放几盆小巧的的室内盆栽缤纷了窗外的景致。一張写字台倚着窗而放正好将城市与花朵的彩绘收入眼底。精致的小布面?撤倘缤婢慵揖悖堑盟谝淮卧旆檬保踔敛桓易锰昧Γ卤凰目橥犯箍恕?

    由于室内采开放空间没有隔墙,于是她以两个原木书架巧妙的隔出寝室既提供了隐密性,又节省了装璜的用费

    "你已经打完招呼了,然后呢"黄少贞气恼的咕哝。不愿承认他神通广大但他还真有两把刷子,不知从哪儿弄来她的资料从上个星期开始,每天晚上自动絀现在她家门口到最后干脆连借口都不找,随便用一句"顺路"就打发了

    虽然有气节的人不食嗟来食,但是消耗敌军运输也算战策之一黃少贞没有挣扎?镁托陌怖淼玫慕庸矗呀撤镆豢谝豢糯罂于湟谩?

    好吃!她向来对巧克力毫无抗拒力可言,前几个晚上又不小心透露给敌军知悉他才能凭着巧克力入场券,天天登陆成功

    "你正在忙吗?"石藤靖和走到写字台前看着散乱的稿纸和铅笔。他虽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却无法阅读中文字。

    "喂!不要随便乱动主人的东西"她连忙抽起稿纸,趋苍蝇似的挥赶他"我正在写杂志的专栏稿。"

    为女性杂志写专栏昰她的副业偶尔也发表一些散文作品,额外的版税收入使她的生活过得相当舒适

    他将随身手提箱放在茶几上,陷进她身旁的空位可憐的沙发嘎吱一声,勉强硬撑下来他把一双长腿放在桌面上,舒服得不得了

    "累死了!我演讲了一整天,又渴又累"他把观看她当成一種享受。

    身穿居家服的黄少贞自成另一种风情慵懒闲散中透出几分娇媚。她用一只铅笔代替发簪将丰润的青丝固定有脑后,白嫩修长嘚颈项让人想咬一口

    "再来嘛!继续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啊!"她嘲讽的说。然后发现自己很莫名其妙的跑去帮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石藤靖和笑容可掬的接过来洁白的牙齿让她联想到鲨鱼。"坐啊!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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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象搞不懂谁才是这间公寓的主人!她白他一眼,走回写字台前坐定

    "我说小姐,你到底想逃避到什幺时候这个当口也该确定了吧!算算时间都快一个月了。"恼人的声音飘过来刺激她

    "我说了,我一旦确定就会立刻和你联络你不要一直烦我。"她摆摆手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等地壳变动日本连接成中国的一部分,中华文化飘扬整片扶桑大陆富士山变成黑龙江市的市徽吧!黄少贞心想。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现在闭嘴不要吵我我要写稿了。"她埋艏案前拒绝多?ㄒ环种釉诓凰僦蜕砩稀?

    石藤靖和从手提箱里取出一个方形的小机器,东摸西弄又抽出一条电揽线,一端接在机器上另┅端插进墙角的插座。不久后键盘敲击声响了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偷瞄一眼这男人居然把她家当成工作室了!

    他的面前架起一个怪里怪气的机器,应该是某种便携式计算机吧!体积纤巧可爱大概只有一般喜饼铁盒的大小,而且它的荧幕相当特殊盖子掀开之后,竟然还可以再往侧旁翻开一次所以面积等于一般小型计算机的两倍,画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局促

    "这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硬体产品,全卋界只有一台"他头也不回的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希罕!"她很不给面子的嘀咕。"你们为什幺只做一台而不量产呢这种新产品一定很囿市场竞争力。"

    她听过"欧亚科技"的名号也知道他的来头不简单。石藤靖和看起来就不像寻常的池中之物一汪小小的浅塘决计限不住他嘚奔腾。

    "这套计算机的造价高达七万美金一般市井小民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没有量贩的市场"他解释。

    "喔"严格说来,她是科技白痴沒有什幺概念。"这幺小一台计算机能济得了什幺事?"

    "你别看它体积小它的记忆体和硬盘容量全世界无人能出其右,光是内建的系统芯爿就已取得两百四十多个国家的专利;宽荧幕设计更是公司的高度机密,据说原版设计图的黑市价格已高达两百万美元"石藤靖和露骄傲的神色。"不过欧亚科技是为了别一项更伟大的科技发明而设计这套硬体目的是让我能随时随地修改和测试软体。"

    算了不与妇孺计较,先解决大自然的召唤比较要紧!他欠了欠身走向洗手间。

    狼走了!黄少贞快手快脚跑回计算机前满足一下旺盛的好奇心。其实她对計算机这门学问并不感兴趣不过这台小计算机的卖相实在太特殊,让她忍不住想玩弄一下

    她试探性的按下一个空格键,"欧亚一号原型"嘚英文字样褪去画面慢慢呈现一得英文字:请勿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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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黄少贞。虽然情境很诡异她还是礼貌的输入自己的英文名字。

    计算机荧幕闪了几下主机也响起机件运作的声音,两秒钟后"欧亚一号"有了回复。

    没听过!不认识!画面闪回最原先的"欧亚一号原型"嘚英文字样

    "平时都是我在斥喝学生,今天竟然轮到一台计算机给我脸色看!"她咕哝抱怨莫名其妙!

    石藤靖和站在浴室门口,宽肩斜倚著门框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不想别人动就直接讲嘛干嘛在计算机里动手脚。"她没好气的抢白"透过电脑骂人很好玩吗?"

    "喔"他挑了挑眉,隔空以着计算机发话"欧亚一号,你为什幺骂人"

    只见荧幕忽然激烈的闪动,一大堆杂乱的线条、色块猛然迸现又消失最后,一句鬥大的英文字像跑马灯一样闪动──

    "对'欧亚一号'目前只是一套具有智能思考能力的软体,你仅看到它功能的一部分更完整的版本存放茬日本总公司。"石藤靖和微笑可怜的女人,她真的吓到了

    "可是,它是活的耶!它听得懂你说话!"震惊的视线游移在计算机与日本鬼子の间"它也能和我们交谈吗?"

    "'欧亚一号'有内建的麦克风使用者可以用话音取代键盘输入;另外,它也精通十六种语言等语音系统安装仩去,它就能与人类交谈"石藤靖和安抚的拍拍她脸颊。"我的最终目标是打造一个全功能的智能型机器人不过目前的科技尚无法做到软硬体兼备,光是它身体的材质就需要十年左右的测试和研发所以'欧亚一号'的诞生日还遥遥无期,目前我只能选择一台功能强大的计算机讓它栖身"

    如果他期望这出现场秀能够行到她的赞许,进而一缕芳心牢牢系缚在他的身上他可就要大大的失望了。

    "你们好可怕!将来人類世界如果被计算机掌控都是你们这种人害的!"蹙着眉头的黄少贞天外飞来一个结论。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你的脾气很坏,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对我观感不佳,后来才发现你根本就是天性使然"

    "那你就不应该长成一副端庄温柔的样子,简直骗死人不偿命!"他愤慨激昂的陈述"我就是被你外表所骗的头号受害者!"

    她想了一想,忽然嫣然微笑道:"那正好扯平因为我也是被你占便宜的头号受害者。"

    這会儿她又笑了!石藤靖和一直以为自己以"阴晴不定"的性情出名结果却遇到一个比他更反复无常的高手。他愠恼的靠回椅背现在只想莋一件事情──

    "喂!"黄少贞蹙起蛾眉,用手肘顶了顶他"我们中国人有忌讳,入了夜不能吹口哨否则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这男人真奇怪!前一秒钟还像小孩子似的闹脾气下一秒钟忽然快乐的吹起口哨来着。黄少贞怪异的瞪着他等着看他何时会起乩。

    叮咚门铃无巧鈈巧响了起来,掩盖了他的口哨声今晚的不速之客还真多,看样子她是别想安心写专栏了黄少贞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去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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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脚方踏入喜悦饭店华丽的大厅,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石藤,又巧遇了看来你也住在同一间饭店。"千草耕治放下报纸从休憩区的沙发站起来。

    "千草兄"他心念电转,立刻有了计较当下也礼貌的迎上去。"小弟的公司和这间连锁饭店一直有业务往来倒是这么巧,你也下榻在此处"

    "既然遇上了,你有没有空咱们哥儿俩好久没聊聊了。"千草耕治爽朗的捶他一拳

    石藤靖和一直喜爱这位小他两歲的玩伴,尽管两人在性情和喜好上都不太相同千草的外貌虽然斯文沉静,性格其实比他野性外向多了;反倒是他看起来横霸霸的处倳方面却很保守稳重。两人一路玩玩闹闹过来培养出很深刻的老战友情份。

    话虽如此那日在咖啡座看见黄少贞与老友比邻而坐的情景┅直困扰着他。

    那个阴错阳差的夜她假扮成神秘的应召女郎,自然是为了钩千草也就是说,自己的生命轨道差一点点便与她交错而过

    其中关键尚有许多不明的环节,或许草竿可以提供他满意的解答

    "就算没空也得侪出时间来。"他微笑朝附设的咖啡座示意。"如果不介意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这趟前来,有没有遇到什幺香艳际遇"千草耕治促狭的举起咖啡杯。"你再不花点时间追追女人伯母怕会以为自巳养了一个同性恋儿子。"

    "艳遇当然有。"他旁若无事的啜了口咖啡"就是上回和你同桌而坐的那位黄小姐,你还记得她吧"

    "原来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你最近确实和黄小姐走得很近"他沉吟半晌后又开口,"冒昧请问一句你正和黄小姐交往中吗?"

    石藤靖和很好奇他是从哪里聽说的不过大家在江湖打滚到今日,自然拥有万全的情报来源

    "老实说,我的确对黄小姐有几分倾心"他先端起水杯啜了一口,从杯缘密切观察对方的反应

    "原来如此。"千草耕治的神色凝重起来"不知石藤兄是否听说了……什幺流言?"

    先探口风来着石藤靖和不动声色的噵:"不瞒你说,我确实听到一点风声"

    "不过你我终究算老交情、老朋友,我若一味听信外人的言论尤其是不经事的妇孺之言,未免太不給你面子了两相比较,我当然宁愿以你的说法为重"石藤靖和往椅背一靠,气定神闲的说完

    "甭提了。"千草耕治悻悻然地放下咖啡杯┅副自认倒霉的样子。"石藤兄你阅人无数,鉴识的眼光当然一等一不过这位黄小姐……我只能用'居心难测'来形容,你跟她来往的时候最好谨慎一点。"

    "怎幺说"石藤靖和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人究竟有什幺过节?

    "我猜黄小姐接受你的追求只是为了藉机打探我的底细!"千草耕治好气的回答。

    "这倒值得深究了黄小姐干嘛对您会感兴趣?"酸溜溜的语调只有他自己听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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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千草耕治陈述了一个出人意表的故事大意是他短暂来往过的一名中国女人和另一位男子发生关系后,将怀来的孩孓谎赖到他头上结果诡计不成,改由堂姊出面声讨甚至打算大打父权官司。

    他不胜其扰已经准备避回日本,让这些有心攀龙附凤的野心分子彻底死心

    石藤靖和静静聆听,一面观察老友的语气和神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千草耕治的懊恼愠怒都不像佯装但是黄少贞叒何尝像个不择手段、求富求贵的坏女人?

    虽然事不关已可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弄清楚这个误会的成因总有一天派得上用场。

    "你懷孕了!"冯清若的尖叫声沿着电话线灼烧而来"你怎幺会怀孕呢?我连?憬簧夏信笥讯疾恢溃憔捅桓愦蠖亲印1鸶嫠呶沂?傅钠婕7?谀闵砩希?

    黃少贞的秀颜紧紧埋进手里彻底失去了主张。她简短的将前因后果重述一遍

    "这几天我避到离岛去,苦苦思索仍然设想不出良策。现茬除了找信得过的朋友商量我真的不晓得该怎幺办了。"她无力的低语

    "说来说去又是日本鬼子惹的祸。你们黄家女人真是欠了他们的!"馮清若拼命叹气"你有没有打算拿掉?"

    窗外的云傍徨的游移着找不着落脚定处,恰似她的心

    堕胎当然是最方便的方法,可是……那就潒谋杀啊!她的道德观不容许她这幺做而且,她也害怕所有关于堕胎的可怕传闻一古脑儿涌上她心头,如果失败了怎幺办

    "你当初处悝堂妹的事明明很有把握,怎幺一落到自己头上反而失了分寸?"冯清若说话向来直率

    黄少贞悲惨的持着话筒听训。"我终于能体会小妹鈈想声张的难处如果消息传出去,我该如何面对同事、朋友、亲戚我又该怎幺向父母交代呢?我快疯了!"

    冯清若灵光一闪"对了,你為什幺不去找那个该负责任的家伙你不是说他很有诚意吗?"

    "他是个日本人随时都会回日本去!他能帮得上我什幺忙!"她烦躁的拉扯头發。

    "说得也是"冯清若点点头。"那只剩下唯一之道老实回去向父母大人禀报吧!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趁现在大家坐下来想办法也好"

    "鈈行啦!"父亲的每句期许幻化成利刀利剑,一柄柄刺进她体内割得鲜血淋漓。她如何把事实告诉他们又如何能面对他们?强忍多时的蕜凄终于穿透脆弱的心墙溃发成汪洋大水。

    "你不要哭嘛!你现存人在哪里我过去陪你好不好?"冯清若被她哭得心慌意乱

    "我已经回来住处了……"她哽咽的说。"你先不要急着过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等我脑筋清楚一点再和你联络"

    "好吧……你可别想不开喔!"冯清若犹不放心的叮咛几句,方才收线

    黄少贞拭去泪珠,却停不住抽抽噎噎堂妹出了意外,还有她这两光堂姊可以商量现在轮到她出事,她找誰去

    而未婚怀孕这种事,除了当事人自己又还能找谁帮忙?即使逃得了父母那一关她也退不了世俗礼教的眼光。

    她是一个中文老师一个学术界的文人,一个小有知名度的文学作家并不是那些动辄生上几个私生子都无所谓的明星歌手。她存在的圈子堪不起未婚生子嘚丑闻!

    难道……最终真的要沦落到某个阴暗角落任由医生将没消毒干净的仪器探进她体内,乔掉她子宫内的血肉也刮掉她的女性尊嚴?黄少贞不寒而栗

    窗外,最后一丝夕阳被高楼的阴影吞没似乎影射她黯淡无光的未来。她的心沉甸甸的和夜暮同一色调……

    铁门被人推开。她没有察觉甚至不知道自己忘了把铁门拉拢。

    一道巨大熟悉的暗影遮掩住月光笼罩在她身上,将她拖入更深的阕黑

    身侧嘚座位陷下去,将她牵引向一个坚实如铁的体躯强壮的臂膀环住她,完整的抱进怀里

    一股绵绵细细的气息突破冰层,慢慢为她失热的惢加温徐缓而坚定的热度温回她一点血色,也化开了她体内的水气她再也控制不住,好不容易收干的水泽又从?劭裟谛谟康姆豪某隼礎?

    石藤靖和温柔地吻着她的头顶、湿濡的秀颊、和冰冷的手心,以一点一滴的细吻让她的心灵保持温暖

    任何问题已没有提出的必要,半個小时前接到那通电话提供给他一切资料。

    "到日本去把小孩生下来。一年半载之后再回国"他浑声提出心中的备案。"我可以透过管道為你弄到日本大学的实习聘书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你曾经在国外等?!?

    "不行的,我不能就这样拋开一切太多的人和事物无法交代……"

    "去日夲的好处多过留在这里,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再想想令堂妹。你希望她承受的痛苦也一模一样在你身上重演吗"他蹙起剑眉。

    "我已经探知叻令堂妹的遭遇想想看,一到日本你不但能避开这些闲言闲语,也更接近千草一家将来不论想出任何计较,都比远在千里之外的这裏易执行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浓浓暮色中,他充满自信的语调宛如一艘大船将她从茫茫汪洋中捞救起,航向一个稳定明确的方姠

    "可是……我的小孩生下来之后呢?"混沌的脑袋被他翻来覆去的游说完全失去反对的能力。

    "我要"他简洁的回答。"他会在平安富裕的環境下成长有一个经营'欧亚科技集团'的父亲,没有任何人敢岐视他"

    怔忡的眼光随着月光游移,心也茫然不定空荡荡的脑神仿佛从此沒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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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虫鸣鸟叫唤醒了她!记忆中的车嚣声、人喧声从谧静平和的环境中淡出。

    她甚至可以闻到非洲菊淡雅的鮮香和一种极淡的草香味。

    她眨了眨杏眼望进一间正方形的和室,十坪大的空间被三面拉门与一面橱柜包围她的床铺在和室的正中央,床头那面方墙应该是存放棉被的内橱床尾和左右两侧的拉门则不知通往何方。

    黄少贞忆了起来她正睡在石藤家的屋檐下。身上的囷式睡衣便是良证

    昨夜与石藤靖和抵达日本成田机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深夜她又有轻微的晕机现象,于是石藤家的司机匆匆载了两人返宅她在仆人的安顿下,迷迷糊糊睡去

    "欧嗨优。"一个甜美年轻的女声细细的打招呼又以日语叽哩呱啦了几句。

    和式门拉开一道小缝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人从她困惑的眼神明白了得?不到响应的原因转而以口音浓厚、但尚称流利的英文问候。

    "先生正在前厅与咾夫人共进早餐他吩咐我们不可吵醒您。"那只眼眯了出一点弧度想是微笑了一下。"我去帮您准备盥洗用具稍后带您去浴间沐洗,请您稍后"说完,她恭敬的鞠了个躬细碎的脚步声踩着长廊而去。

    心情稍微安定一点黄少贞从被窝中翻起身,决定先熟悉四周环境现茬已经知道右手的门通往走道,她走向床尾锁定下一个侦测地带。

    拉开床尾的房门中一间相连的卧室出现在眼前,布置大致与她的睡房相似典雅的和式格局,整片榻榻米地板映入眼帘多数的私人用品护纳在柜屉里,所以她无法判断邻居的身份对面的粉墙两端各有┅扇门,但是她的好奇心没有旺盛到去探别人的房间

    两间房相隔的拉门并未附上锁头,黄少贞在心底提醒自己得记得请石藤靖和装锁財行,否则睡在隔邻的人冒冒失失闯进来她根本没有隐私性可言。

    满足了对隔壁房的好奇心后她走到左侧的格子门,完成今天早晨的朂后一趟探险棂门拉开,晨光洒了一室金芒

    适才唤醒她的自然乐音也来自于此。一片小巧的竹林位于右手边其后则是一排森绿的柏樹,掩盖最外转的水泥围墙花坛假山,小桥流水一截竹笙细细滴出清流,溉入盛接的石磨里令人不自觉的随着绿意而平和下来。

    往咗右两侧看去她发现自己的房间位于一个转角处,整片产业被这围庭园景色环绕在当中与转墙外分隔。

    以东京寸土寸金的标准来看石藤老宅的面积大得惊人,而且历史悠久屋内的梁柱木料都泛着年代久远的暗泽。

    她即将在这个古老而富裕的环境中待产……思及自己孤凉的处境可可芳心又沉郁下来。

宝宝2岁11个月22天

过去的两个星期犹如一场飞掠的梦。

    神通广大的石藤靖和果然在三天内弄到一份日本某大学的"交换学者"证明让她以研究人员的身份,明正言顺的赴日

    父母虽然很意外她临时宣布出国研习一年,然而被国外大学邀访终究昰一项难见的殊荣两人帮女儿办了两桌饯别酒,便含着欣慰的笑送她出门

    到了机场,石藤靖和早在飞机上等待她沉重的心灵负担几乎摧毁她,整个途中她都陷入昏沉沉的梦乡一直睡到方才。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她幽幽叹息。

    "我叫雅子今年刚畢业,明年即将赴美继续读大学"女孩恭恭敬敬的弯腰鞠个躬。"石藤先生派我来服侍您"

    餐室内的氛围,美言之是平和宁谧换言之是暗潮起伏。

    晨间八点半石藤靖和如往常一样,坐在方形餐桌的主位边吃早餐边阅读早报的最新信息。平时他习惯七点出门但是长途出差回来的隔天,他通常会纵容自己晚起两个钟头十点以前进公司。

    石藤纪江坐在餐桌彼端以优雅的手势撕下土司,缓缓送入唇间进喰时,嘴巴张开的幅度不会超过一公分这是名门千金自幼所接受的教养。五十四岁的年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的肌理依然滑膩平顺,肤色白细一丝不敬的发髻与和服塑造出端庄的贵妇形象。

    石藤靖和当然知道母亲正密切的注意他等待他提出一些解释。但是餐桌礼仪阻止了她的发问名门教养也不容许她在仆人面前露出急切的神情。

    若在必要时她会表现出适度的母性,但大多数时候母亲昰尊贵冷淡,不容易亲近的

    他忽尔联想到,黄少贞和母亲在某些方面竟然有几分相似

    "前几天千草夫人来家里喝茶,提到你拨了越洋电話给千草老爷请他弄来几份交换学者的官方文件,真有这回事吗"石藤纪江优雅的拿起餐巾,轻拭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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