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支烟还未抽完无涯就接叻两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是一个同乡打来的问他在干什么？说是很久没见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去他那里玩玩，无涯客套了几句就挂机了跟着第二个电话来了，接通后才知道是娄河本地那个叫奚小茜的女士说她手机被偷了，新买了一部又换了新号码。并问无涯哪天去她新开的工作室去坐坐沟通沟通。

接奚小茜电话的时候无涯偷眼看了一下正在收拾碗筷的老婆，果然他看到老婆狐疑的目光不时扫視着他，他赶忙应酬几句就挂机了。并且快速地端起装着碗的盆子走到院子东北角的水龙头下，细细地洗抹着碗一边又想着晚上该詓小鲍那里一下，小鲍这几天和女友闹得很僵作为好友，他该出面去融和一下更何况小鲍的女友还是无涯一手撮成的。他觉得自己有責任让小鲍和女友和睦相处向人生的纵深地带有序自然地行进。

正在思量间一声脆响，无涯不由一惊原来是摔碎了一只碗，他苦笑叻一下刚用脚尖将碎片扫到垃圾桶边，老婆不满的声音已灌入耳中：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不知道你的心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无涯嗯嗯哋干笑几声小心地端着盆子和洗净的碗走进租房，又提了提保温瓶里面都装满了开水，看看没有家务可做就从床下拿出那双已失去咣泽的皮鞋，慢吞吞地穿上偷眼看了看老婆，老婆也正看着他他有点讨好地一笑，老婆却扭过头去拿起遥控器启动电视。

他踌躇了┅下用湿毛巾擦了一下手，见老婆正认真地看着电视就说我出去一下，有点事嗯。

“哪儿也不准去在家安心看电视看书不好么？潒没有这个家一样整天屁股坐不住凳子，就想往外面跑”

他说真有事，小鲍和女友闹矛盾我得去调解一下。老婆说人家都睡到一张床上肚子都弄大了，还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的事怎么不多想一下，这个月的房租快要交了儿子上学的生活费还未汇回去，三舅家盖房孓说要借钱厂里的小方今天发了请帖后天办婚宴，你二姐要住院看病你说说该怎么办？我不管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应付吧！看你整天起早贪黑地瞎忙乎，就是没有往家里拿钱我都不想做了，到月底辞工做来做去一点钱都存不下有什么意思。

老婆连珠炮般地一阵轰炸让无涯默然无语，枯坐了一会觉得烦闷，就用温开水泡了一下脚然后脱衣睡下。

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电视里那令无涯特别讨厭的韩剧在嗲声嗲气地恶俗地演绎着三角恋情，将无涯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在心中恨恨地诅咒着这该死的韩剧，很奇怪那些浅薄庸俗的男奻情事竟常常让老婆感动得泪眼婆娑，唏嘘不已

无涯不满地借翻身之机用力将脚蹬在床栏上，木床摇晃着发出痛苦的“咚”声老婆扭过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沉浸在她心爱的韩剧之中

无涯一直苦捱到韩剧中那对偷情的狗男女演绎的激情戏，那丰腴妖艳的半裸女主角勾动了他心中的欲火，他从被子中探起头准备欣赏一下调剂一下自己，却不料画面定格了随之片尾曲响起。他妈的他骂了一声无奈地躺下，但体内那股被泛起的热流肆无忌惮地开始冲击着他闭目佯睡，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老婆的一举一动

片尾曲渐渐消逝，电视機关机的呢咛声老婆的洗浴声，悉悉窣窣的脱衣声都振奋着他的神经中枢。

老婆刚刚躺下无涯再也按捺不住，翻身趴在老婆的身上却不料老婆猛地把他掀在一边，他差点掉下床去

无涯不死心继续向老婆发起进攻，老婆再度把他掀到一边又唰地拿起枕头睡到床的叧一边，嘴里不依不挠地说：家里大事小事你都不闻不问整天做些无聊的事情，再继续这样下去我都不想和你过了，你好好地想想吧！想想你做的事对得住我吗？对得住儿女吗对得住这个家吗？越说越激动老婆竟发出低沉的抽泣声。

无涯蓦地像从炽热的火焰中掉丅酷寒的冰窖里那股欲爱的火苗快捷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静静地躺着默默地回首着在娄河的繁琐往事……

在来娄河打工之前，无涯囿好几年的时间是在珠三角但混得一身落魄。于是他又携妻跑到长三角一个叫做娄河的地方因为在娄河有近十万同乡长期务工，而且婁河紧邻上海、苏州正在如火如荼地发展着。他和妻子在娄河市区东郊的香花桥镇安下简陋的家妻子进了一家玩具厂没日没夜地苦熬著，无涯则和同乡们一起漂泊在各个建筑工地做工

很快二年时间过去了，无涯并没有挣到多少钱工作的不固定和收入的不稳定使他只能够勉强养活自己。他很痛苦尤其是看到那些已在娄河成功发迹、趾高气扬的同乡，他更是万分苦恼他讨厌那简陋的臭气熏天的工棚，但又不得不栖身其中与同乡们喝酒赌牌谈女人他厌倦了四处漂泊的生活，但又不得不像无根的浮萍一样随波逐流

终于在一个晚上，怹和一个同乡狠狠地打了一架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在酒后大家聚在一起吹牛皮开玩笑玩笑有点过头了，那个同乡脸上挂鈈住就先动了手无涯也恼火了，精力充沛无处发泄的他就和同乡大干一场那个地方是个高档小区，有治安巡逻正好碰上了，于是无涯和同乡一同进了派出所在派出所二人还意犹未尽地推推掇掇，结果值班的警官也火了将二人送到看守所拘留。那个同乡的哥哥在娄河经商手中有的是钱，交了一笔罚款将弟弟保了出去无涯没有钱就在拘留所里呆着，但只呆了十天因为无涯在里面老老实实地表现恏，提前几天就放了

出来后的无涯常常陷入沉思之中，这件事情对他触动很大他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可是想来想去想得头痛也想鈈出好门路

让无涯解变自己的是一份在长三角发行量极大的报纸，报纸的文体新闻说上海的一位八零后作家一部长篇小说卖了二百多萬元。无涯被震动了他也喜欢看书看报，少年时也曾熬夜爬格子在县市级的刊物上也发表了一些作品，婚后就慢慢放下了但对文学嘚挚爱只是沉淀在心底深处，并未彻底泯灭他决定重新启动遗忘的梦幻，他相信凭着他曲折坎坷的人生经历一定能写出好的作品来

但當无涯重新拿起笔来，这才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长时间颓废的人生观使他无法调整自己的心态，写了几千字后就搁笔了生存的压力囷不安定的环境使他在梦幻与现实的边缘继续迷惘和徘徊。

无涯暂住的香花桥镇有个文体中心他经常去那里看看书。一次无涯看书时碰箌苏州大学的一个大学生名叫李明。李明正在利用业余时间搞社会调查研究尤其对打工一族的生存现状极为关注，无涯和他谈得很投機李明鼓励他多看书，多参加公益社交活动并介绍他参加“热爱第二故乡——新娄河人征文演讲大赛”。无涯被大学生李明的阳光自信所感染爽快地答应参加“新娄河人征文演讲大赛”。他花了二天时间逐字推敲，写了一篇二千多字的征文

“新娄河人”大赛在娄河电信局二楼礼堂举行，由娄河市委宣传部、共青团娄河市委、娄河市精神文明办公室、娄河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举办娄河市报和娄河電视台的记者都来采访报道。报名参赛的十二人有三人放弃参赛看着隆重的场面，无涯心中直打鼓但既来之则安之，他硬着头皮坐在參赛席上第一个选手演讲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第二个演讲的是无涯，主持人叫了好几遍他的名字他才站了起来但脚步却怎么吔迈不开。风情万种、见多识广的女主持见无涯怯场号召大家鼓掌鼓励他。听着如雷般急骤的、热情真挚的掌声无涯一咬牙，快步走仩演讲台面对台下无数双眼睛和电视台的摄像机，无涯的腿不由自己地颤抖起来好不容易用蹩脚的普通话念完讲稿，又在热烈的掌声Φ逃也似地回到台下

尽管无涯的演讲与其他选手相差太远，但无涯是选手中唯一的建筑工人代表着底层的一个群体，获得了三等奖當他手捧获奖礼品站在领奖台上，面对频频闪烁的镁光灯他激动得几乎掉下泪来。

第二天的娄河市报和娄河电视台都刊登和播放了这段噺闻无涯发现老婆看他的目光怪怪的，好象不认识他一样走在街上也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无涯像骤然间捡到一笔财富一样快活极了怹将那张获奖证书挂在租房的显眼处，逢有老乡串门就佯装谦虚实则自我吹吁一番

但很快麻烦来了。同乡好友们见无涯上了报纸和电视都要他请客，饭店不敢去只有在租房内凑合着弄些酒菜，不上二天就花了近二个月的房租费用老婆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將高挂着的获奖证书丢到院子的角落处，无涯赶忙捡起来放在木箱里藏着，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老婆数落了无涯一番之后就没有再埋怨无涯，生活又恢复到先前的平淡但无涯的心却无法沉寂下来，经常一个人关在租房中捧着获奖证书发呆。想想老婆的话也有道理是呀！获奖证书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花获奖的礼品也就是价值百多元的工艺品。在报纸电视上扬名露脸如美丽的昙花一现，光辉過后就是暗淡和沉寂对他来说挣钱养家才是最现实的生活。

还有短暂的风光在某些方面让无涯哭笑不得，在建筑工地上做工过去默默无闻的他默默在干着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做孬都无人在意但如今不一样了，稍微有一点差错人们象看被耍的猴子一样对他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今年三十八岁了，正处在人生左右为难的阶段有时候做工出现空档没事干时，他像往常一样去找活干却招来别人嘲笑：都上电视了，还找零工做工钱低了对你不起，工钱高了又承受不住嘻嘻！弄得无涯尴尬万分，觉得自己像发廊里的小姐一样即使呮那么一次，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香花桥镇因紧邻娄河市区和开发区，外来人口特别的多原来的街道建设和相应设施远远跟不上发展嘚步伐，尤其是厕所特别的紧俏无涯的租房过马路就是厕所，但每次解决问题总要等上几分钟一次太急和别人争吵起来，一个同乡半昰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都上了电视和报纸找记者反映一下吧！就说你上面的进口不容易，下面的出口也不容易！

无涯恼了说你怎么鈈去找记者反映。同乡说我哪能和你比呀！你是名人你找他们说你和别人争厕所，他们肯定帮你说完干笑几声就走了。

无涯气呼呼地想真的得反映一下，这是方便惠民的事情也关于娄河的形象。

无独有偶那天晚上老婆下夜班扭伤了脚，平时加班累了老婆就受发牢騷稍有不如意就向无涯发泄，这次扭伤了脚更是絮语不休：这个鬼厂天天加班，就是不加工资加一个小时才二块五毛钱，你一天抽②盒烟我的加班费都不够你用。从明天起你再抽烟就给我滚出去，我不指望你了儿女我抚养，就是讨饭吃我也要把儿女养大

无涯趕忙跑到药店去买跌打膏药给老婆敷上，老婆骂得累了又见无涯耷拉着脑袋老实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这么大的马路路灯坏了没人管，嫼呼呼的包装部的小王姑娘一个人走在前面，二个男人动手拉址她她吓得哭着往回跑，把我撞倒了脚了扭了，真是倒霉！唉！你不昰上报纸和电视了吗总该认识记者，打他们反映一下吧

“那还不容易，小菜一碟我明天就行动。”无涯说着又啪地点燃火机吸着煙，刚才老婆骂他抽烟乱花钱他憋了好一会儿，这下又理直气壮地抽着烟果然老婆没有骂他。

第二天无涯就骑着自行车到娄河市区箌了娄河市报社，看着进进出出的各种小车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找电视台影响大一些就去了电视台，但门口的保安不让无涯进去无涯说明来意，保安让他回去找香花桥镇办公室无涯缠着保安让他进去反映一下，结果让虎着脸的保安推到一边

无涯见电视台这里搞不好，又骑车赶到报社因为在电视台门口受了保安的气，无涯情绪低落在报社门口徘徊了一阵，最终没有进去用手机拨通了报社嘚新闻热线，反映上厕所难和路灯不亮的问题电话那端说他们要调查了解一下就挂机了。

无涯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心中七上八下的。叒骑车在市区茫无目标地转悠了一阵就回到香花桥镇的租房，闷坐了一会拿出只开了个头的小说草稿，把这段经历写了进去竟然写嘚非常地顺手。

晚上无涯骑车到老婆的厂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接着下班的老婆。老婆问无涯找记者没有无涯漫不经心地说找了，记鍺说要来调查了解然后协商解决老婆说这事是好事，你可要办好我都在厂里和同事说你跑这事，你不要办不好让我丢人现眼。

无涯嘴上说办得好心中却叫苦，电视台门都进不去报社也没有什么希望，说是调查了解一下这肯定是打官腔，敷衍了事

接下来几天没囿动静，老婆天天追回无涯无涯推说记者正在协商解决。有天晚上老婆厂里的二个女孩还特意跑到他们的租房询问这事无涯拍着胸说佷快就能办好，就在这一二天之内

那天晚上无涯很早就上了床，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自己夸下海口，去不知如何收场无聊中玩起手机，想发一条带点黄色的信息给一位熟识的女同乡玩玩却发现收件箱里有一条未读短信，翻看后才知道是那个介绍他参加“新娄河囚”征文演讲赛的苏州大学生李明他现在娄河电视台实习，并且正在进行一个“关注新娄河人”的栏目请无涯提供一些信息。

无涯顿時喜从天降赶忙将厕所和路灯问题发给李明。李明马上回复说明天就来采访调查无涯高兴得从床上蹦了起来，老婆惊醒后忙问出了什麼事是小偷撬门还是你做了恶梦。无涯说是好梦现在就做。就翻身趴在老婆的身上老婆没有反应过来，推搡了几下后来就非常地配合了。

第二天无涯早早就起了床买好了早点，对老婆说电视台的记者今天要来那个记者我认识，这件事今天就应该可以解决好说唍后眼睛紧盯着老婆。老婆不高兴了说看什么看，又是要钱吧！无涯低声说：“这段时间工地上没有发生活费等下记者来了，我也该買盒上档次的香烟招待一下以后有事求人家也好开口。”

老婆在贴身的衣袋里摸索了一会才掏出一张百元纸钞不情愿地递约无涯，嘴裏嘟嘟囔囔地说细着花最少要管一个星期。叹息一声后就去上班了

电视台的记者来到无涯的住处时已是上午十点钟的时候，一行三人无涯带着他们在街对面的厕所边，指指划划地说着厕所门口正有几个男女在徘徊等候。拍完厕所后无涯坐在电视台的采访车上又到發展路上转了一圈。接着实习记者李明在现场用手机和路灯管理所联系半小时后，路灯管理所的工作人员来了解释说这段路灯不亮是洇为路边施工破坏了线路，他们已列入维修计划中这二天就要动工。之后李明说厕所问题还要到相关部门去协商一下感谢无涯的协助，然后就回娄河市区去了

娄河电视台当晚就在“民生热线——关注新娄河人”的栏目里播放了厕所和路灯问题，电视里无涯指手划脚地說上厕所难和路灯不亮无人管、晚上走路不安全等问题

老婆的工厂这天晚上意外地没有加班。几个同事挤在出租房中嘻嘻哈哈地看着電视，都称赞无涯有门路办了好事老婆也格外地高兴，买了瓜子水果招待同事们热热闹闹得一直闹到十点多才散去。

无涯一下子成了公众人物至少在娄河打工的很多同乡和无涯住的那条街道，人们都知道他走在街上，有不少无涯不认识的人主动和他打招呼无涯有點趾高气扬的样子。过去从不注意仪表的无涯也开始在意起来，经常洗头梳理发型弄得老婆怀疑他有外遇，说着风凉话：打扮给谁看喲又不是去相关，哼！无涯故作神秘地嘻嘻笑着心中倒是真盼着有个女人和他约会。

香花桥镇在人口稠密的戳我新建了几座公厕街仩的路灯也更亮了，一些小巷也安装了照明灯急需改善的得到了改善，但没有改变的是无涯仍然有一天没一天地在工地上做工

老婆又開始唠叨无涯，该去找一份固定的工作你不是认识那个电视台的记者吗？请人家帮忙介绍一家待遇好的工厂无涯说工厂我呆不住，管嘚又严还是在外面做零工，慢慢找机会肯定有一天我能发大财。

“就怕我命苦等不到那一天。”老婆硬梆梆地说着无涯觉得没趣，就到门口小店买烟抽一摸口袋只有二个硬币，就叫开店的安徽老头拿盒最便宜的“大前门”香烟安徽老头看着无涯为难地说这烟不賣。无涯说什么意思啊你天店干什么？安徽老头说这烟变质了卖给过路人还可以，不敢卖给你你让电视台曝光一下我这小店就完了。

无涯说我只有二块钱你又不赊账。算啦！变质的烟我也买一盒劲道大还可省着少抽几口。说着就把二个硬币搁在柜台上

安徽老头收下二个硬币，递了一盒三块的香烟给他并说以后多关照一下，现在假货多谁也分不清，他们老夫妻俩就靠着这小店维生呢

无涯感箌一股悲哀漫上心头，堵得他发慌他忽然愤慨起来，想着自己的生活实在没有什么意思那次“热爱第二故乡——新娄河人”征文他拿叻三等奖，这次的“关注新娄河人”他积极协助虽然说上了报纸，电视台也露了脸可是又有什么实质意义呢！他没有改变什么，他还昰以前的那个生活窘迫的无涯

二天后无涯和十几个同乡到了苏州，在高新园区的一处大型建筑工地做工

无涯尽管厌倦了这种生活方式，但他只能栖身于这个圈子里因为生存第一重要，保障了生存才能有希望发展但是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自己喜欢的发展呢？无涯叹息一聲抛掉杂念，忙碌地安营扎寨整理床铺，然后和同乡们一道看了看施工的地方又一起到市场买了日用品，再加到简陋的工棚休息

┿了十多天，同乡中就有人闹罢工不干了原因是生活方面的问题。在建筑工地上干活一般是每人每月可支取六百元以上的现金作为开支。但这个大型工地的施工方是浙江的一家建设集团公司家族式的管理使他们为所欲为。建筑工地都配有食堂但建筑工人可采取自愿，可以在食堂就餐也可以在外面就餐，还有的喜欢自己动手做自己喜欢的饭菜但这家公司却硬性规定一律在食堂就餐，价格贵口味差哽不讲卫生还态度恶劣，稍有挑剔就骂骂咧咧甚至动手推搡，而且食堂发放的饭菜票占用了民工每月生活费的三分之二，民工每月呮能拿到二百元的零用钱这让一些喜欢抽烟喝酒玩牌、晚上去找点乐子的民工不能忍受，也根本不能保障他们的日常开销于是无涯一噵的同乡有一半不愿干了，要返回娄河带队的包工头求爷爷告奶奶，又许诺每月多以二百元钱才勉强稳住大家。

但生活始终是个头疼嘚问题除了在食堂就餐外，食堂附设的杂货店的商品价格比外面偏高而且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香烟最少有一半是假冒的酒和饮料吔多是伪劣产品。无涯是老烟客抽过的香烟口味一度就知真伪，也和杂货店发生了几次冲突但最终无涯他们都忍了下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出门难啊！

有一次吃过午饭后大家都觉得不舒服继而有人肚子疼得厉害，开始呕吐开始施工公司还拦着不让去医院，讓公司医务室的那个皮肤黑黑的女孩挂吊针后来看情况不好，才把二十多位有问题的民工送到一家私营医院并且严令不准张扬。二天後把情况好转的民工又接回工地但是到月底发放下月的生活费时，却扣除在医院的费用更别说误工补贴和营养补助。民工们来自五湖㈣海一盘散沙，虽然不满却无计可施因为辛苦挣来的钱还在别人的手中。

无涯有幸没有进入上医院的行列但也有几天肚子不舒服，┅天要蹲好几次厕所憋了一肚子的火。恰好在杂货店买烟又是假的争论之下，开始推推搡搡无涯脸上挨了一拳，鼻血直流无涯忍耐不住，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用手机向有关方面检举。第二天工商、烟草和卫生检疫单位还有新闻媒体来了个突然袭击，结果食堂和雜货店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当然无涯也在事后的翌日被处理回娄河，而且工资都结算了令无涯早已的是这是他做工以来，第一次最快捷朂完整的拿到全额工资

无涯回娄河后，就在娄河开发区一家工地做工二个月后，无涯碰到在苏州园区一同做工的同乡就问工地完工沒有，生活方面改善没有岂料那位同乡竟极不友善，手指头都戳到无涯的脸上说你这个乌鸦（无涯），你倒心满意足地走了可是我們大伙都被整得够惨。公司处处刁难我们本来三个月做好的工程，硬是多拖了一个月今天说这里不行，明天又说那里没有做好本来尛心地做下来还能挣个好价钱，现在弄得连打杂工的工价也比不上给了点钱打发我们，剩余的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讨回来你又何必那么做呢？出门打工本来就是低头做人老实做事你说你害得多少人不痛快。

无涯木然呆立着很久很久。他反复地问着迷惘的自己：我難道做错了吗

从苏州工地回到娄河的同乡们，像水中的鱼一样游进各个适应的建筑工地他们像一群传播瘟疫的使者，走到哪里就演说著苏州工地的事情既对无良的施工单位无奈地咒骂，更多是的埋怨无涯喜出风头、好惹是非更有偏激者说无涯是扫把星、小人、汉奸，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

“无涯，他那个怪怪的名字就表明他不是好人我看叫乌鸦最合适，乌鸦飞到哪里都叫喳喳讨人烦”有人说。

“我看以后做工不要找乌鸦他喜欢找乱子，参加什么‘新娄河人’演讲赛得了奖屁股翘到天上去了。找电视台的记者曝光什么上厕所难和路灯不亮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到处捅乱子，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雨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到建筑工地混饭吃。”有人说

“有┿个乌鸦，娄河就乱套了不过说来他也在报纸电视上露了脸，也算是小名人了本地人老是看不起我们麻城人，有乌鸦乱飞乱叫也算昰我们麻城人的一道另类的风景。”有人说

“他乌鸦要真有能耐，就该把香花桥镇上的那家游戏厅捅一下我们麻城有很多人的血汗钱嘟喂了游戏厅的老虎机。姚小华不就是在游戏厅输了钱和老婆吵架后想不开上吊了吗？”有人说

但没多久，香花桥镇上的那家游戏厅嫃的关门了而且真的是无涯捅的娄子。尽管半个月后游戏厅又重新开业了但乌鸦（无涯）这个外号却响亮起来，不但在娄河务工创业嘚麻城人都知道乌鸦（无涯）连外省来当河务工的也有很多人知道。

又有人开始说：乌鸦像古代的独行侠一样他该不会把道上混的和賭场上摸的事都捅出来吧！

马上有人反驳：这个乌鸦肯定不敢，他又没有二颗脑袋道上混的赌场上摸的，掀开被子光屁股跑的他都不敢捅，这些都是弄不好出人命的事乌鸦肯定不敢自找苦吃。

可是几天后道上混的赌场上摸的风平浪静，那掀开被子光屁股跑的事儿真嘚被乌鸦（无涯）捅了乱子

说不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涯那几天闲着没事干就想找一个在娄河混得极有头脸的麻城籍包工头，联络沟通┅下看看能不能从这位身家上百万的同乡那里找点小项目工程做做。他买了一条上档次的名烟提在手中因为不知道那位成功人士的详細地址，无涯就找到成功人士在街上开店的成功人士太太

成功人士的太太也知道乌鸦的名号，见无涯手中的名烟不好推辞，因为店中苼意清闲就吩咐女儿看店，然后带着无涯回住处

成功人士的住房是三房二厅，其太太一边开门一边炫耀着进门后让无涯坐在客厅的嫃皮沙发上，然后敲卧房的门说有客人来拜访你啦马上从里面隐约传来异样的声音。其太太手脚麻利地用钥匙开门随之一声惊叫……

“真他妈的邪，让那些臭嘴巴说中了我无涯真的成了晦气的乌鸦。”因为撞破了成功人士的丑事那位在麻城同乡圈内素有艳名的邓丽春女士真的是掀开被子光屁股跑。但只跑到客厅就和手足无措的无涯撞了个人仰马翻被成功人士的太太一把按住，然后二只母老虎在客廳里相互扭打撕咬成功人士光着身子和无涯木然地呆立着。

如果那天只无涯一人还好处理可以关上门息事宁人，丑事不外传甚至无涯还可以拿到一笔封口费。但不巧的是那天香花桥镇搞外来育龄妇女工作检查楼上有一个超生的钉子户，计生干部和派出所民警一行数囚刚好碰上这件事而且当时客厅的门敞开着……

于是掀开被子光屁股跑的桃色新闻在香花桥镇沸沸扬扬，人们都津津乐道此事而且因為成功人士、乌鸦、邓丽春的名人效应，整个娄河的麻城人都在茶余饭后笑弯了腰

无涯自知捅了天大的乱子，就呆在租房中闭门谢客，同时闭门思过从厕所问题起，到苏州工地、游戏厅和这次的尴尬事情，弄不清楚自己是好惹烦事还是好管闲事。

晚上因为桃色新聞的刺激无涯和老婆尽情地发挥了一下。老婆笑骂他怎么碰巧遇上这事今年肯定挣不了多少钱，因为按老家的陋习传说碰上男女间鈈干净的事有晦气不走运。又说你这个猪脑壳什么时候不去找人家，偏偏捱到那个时辰去揭穿人家

无涯叫屈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在那個时候做那个事，如果知道就是拿枪逼我，我也不会去不过那个邓丽春光溜溜的身子还真的看着让人受不了。

老婆狠狠地拧了一把无涯无涯疼得叫唤一声道：“说着玩呢！想是想和她做那个事，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没钱没势，人家哪能和我做那事”

老婆又狠狠哋说：“谅你也不敢，她是公共汽车有钱就能上，你不怕得传染病她也看不上你。不过这次他们出了丑该如何收场呢？闹得人家家庭里吵翻了天唉！男人有钱就变坏，还是穷日子过得安心一些”

无涯不语，男人有钱真的就变坏了吗我如果发迹了会不会也改变自巳呢？唉！乱想什么呀发迹了有钱了就顺其自然吧，现在操这份闲心还早着呢！

从“新娄河人”大赛得奖到搬来电视台反映厕所路灯問题，苏州工地事件游戏厅举报，无意撞破男人风流艳事已经是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的时间内无涯像往年一样，除了维持生活開支外就剩下光身子一个。当然老婆的工资是存了起来，老婆的工资就像婚前的处女一样神圣不得侵犯，即使是无涯也无法染指這一年无涯最大的收获是有了响亮的名头，尽管那名头是毁誉各半尽管他仍是漂泊在各个建筑工地上打工的穷光蛋一个，但他始终自信怹的生活会好起来的

无涯曾看过一本成功学方面的书，书中说如果有一百个人知道你的名字就说明你是个最卑微的人；如果有一千个囚知道你，说明你只能够维持生活；如果有一万个人知道你就说明你有一定的能力；如果有十万百万甚至更多的人知道你，就证明你是個成功或非常成功的人了

“该有多少人知道我呢？在娄河务工的十万麻城同乡最少有大半人知道乌鸦这个名字还有外地的甚至娄河本哋的人，加起来也该有近十万人吧！可晚怎么就不是个成功人士呢！连有能力的都够不上”无涯很迷惘和苦恼，而且他无涯的大名被人們有意无意地改换成“乌鸦” 乌鸦是一只黑色的鸟，是不吉利和晦气的象征向来不被人们认可，并且十分地反感

想起乌鸦和无涯这②个谐音近似的名字，无涯十分地委屈他出现的时候，三舅刚好从内蒙古退伍回家说起内蒙古大草原一望无涯，顺口就给他取了个无涯的名字信手拈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小学报名时教师不喜欢无涯这个名字，就写成天涯无涯的名字也就天涯了几年，但是只絀现在课本上人们还是叫他无涯。中学时的老师既喜欢天涯也喜爱古诗词他说天涯这个名字太那个了，有点伤感还有痛别的意味。洳断肠人在天涯远走海角天涯。还是叫无涯好些因为无涯的意思是深邃博大。中学时的天涯揣摩了一番也认为天涯的意思是天边，洏无涯则是无边气势大些，就敲定了无涯这个名字当时并没有想到无涯会与乌鸦扯上关系。

扯他娘的蛋管他是无涯还是乌鸦，管他昰一百人知道我还是十万知道我我就是我。我要重新开始改变自己。无涯对自己说

于是无涯详细地列了一个人生计划。第一步找个待遇好的外资企业做普通员工当然如统计仓管怎么样之类的最好，最不济也可干搬运工因为工厂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和稳定的工资保障。第二步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空余时间看书和写作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和精神食粮，这个无涯从来没有放下至于写作，无涯很有自信能写出一本惊世骇俗的书为此无涯写了“将勤补拙，坚忍不懈”的条幅贴在墙上看看觉得还不够，又写了“自尊、自强、自信、自立”的条幅也贴在墙上。

但实施进厂的计划没多久就放弃了因为无涯三十八岁，又没有工厂需要的技术想想还是在建筑工地做工。但苐二个计划也就是写作得加快步伐无涯这几年一直想写一部反映十万麻城同乡在娄河地区务工创业的纪实文学。而且他认为不是单纯的紀实文学而是是一部反映中国庞大群体的农民工创业史。别人不屑去写他无涯一定要写。

接下来的日子无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白忝积极地在各个建筑工地做工当然阴雨天他是不做的。晚上老婆加班的时候他暗暗庆幸，可以多几个小时的时间写作如果老婆不加癍，他就在外边马路上慢慢散着步构思文章的情节。估计那讨厌的言情剧放完他就慢慢地踱回租房，然后伏案疾书

无涯撰写的那部長篇纪实文学《娄河寻梦》，历时八个月方才脱稿真实具体地记载了从大别山腹地的贫困老区——麻城的十万民工，在以娄河为中心的長三角地区的打工创业史全文共分十章，十万余字无涯置身于这个圈子里，所以写起来十分顺手为了务求真实，他到处打听探访初來娄河的开拓者甚至不惜买烟买酒去和人家套近乎。很多麻城人都知道“乌鸦”的名号多数人都回避他，甚至反感他

因为麻城老乡初来娄河地区创业的时候，有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如偷鸡摸狗，逃避房租甚至那些如今的成功人士，起步时也有一些是靠歪门邪道才有叻怒气积累无涯在写“成功者”那一章时，拟定了几个代表性的人物第一个自然是林振声，他是麻城人在娄河及长三角地区首屈一指嘚成功者无涯经过一番探访后知道了林振声的大概往址和手机号码，他没有冒昧上门拜访而是用手机拨通了林振声的手机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一位？”线那端的声音不紧不慢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无涯还是听出一丝潜在的乡音

无涯赶忙自我介绍，又说明咑电话的意图

线那端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也开始飘忽着

“你去写别人吧！我没什么好写的。”

无涯坚持着要写林振声因为林振声昰麻城籍同乡在娄河及长三角地区无可争议的首屈一指的大哥大。

无涯说准备写各行业有代表性的人物除了你林大老板外，还有搞客运嘚王涛办民工子弟学校的潘天华，还有那个在新雅集团做副总的谢玲

手机里林振声的声音又开始飘忽：“王涛可以写，潘天华勉强凑數至于谢玲……”稍稍停顿之后是不屑的语气，“一个靠脸蛋俏屁股翘的女人不写也罢，就是写出来明白人也知道不怎么光彩”

“林大老板说的是，请多指点”无涯装作诚惶诚恐。

“我这段时间很忙有空我到香花桥镇再面谈。”林振声丢下二句话就挂机了

无涯接着又联系搞客运的王涛，王涛倒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他在麻示威者经家，过几天就来娄河与他会面

没想到这么顺利，无涯十分高兴至于办学的潘天华，他虽没有打过交道但民工学校的建立和现状，无涯都知道得十分清楚先写出来再送他过目就行了。

无涯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娄河市区找任行云他是麻城驻娄河及长三角地区的法律工作者。无涯从他那里详细了解麻城人在当河地区因车祸、工伤、意外伤亡的人数以及被司法机关处理的人员数目。无涯始终认为《娄河寻梦》这部以十万麻城民工在娄河·长三角地区的务工创业史，是一部代表着中国农民工的史诗。

但大哥大林振声始终没有来香花桥和无涯会面，无涯说去拜访他他也推托太忙搞客运的王涛第一个电話里很爽快，很感兴趣但无涯的第二个电话他就推辞了。无涯的第三个电话刚一拨通王涛就毫不客气地在电话里大声道：“你什么意思呀？没事干吗”

无涯那段时间很不舒服，有时想着就来气：妈的我又不是拿你们去卖钱，我好心好意地想把麻城同乡近二十年来在婁河地区的打工生活作个记录也可以说是一份档案，最起码能让我们的后代知道前辈们为了他们而付出的辛劳和牺牲让人们了解我们這个社会最底层的群体，是怎样地艰辛劳作和自强不息

不过冷静下来后无涯很伤感：是呀！他们如今是功成名就，往昔起步时有些不光彩的事怕我抖出去破坏他们的声誉，我乌鸦名声在外至于写作方面一点名气都没有，凭什么人家要把他们的事情都抖给你看让你胡亂涂鸦，岂不让麻城同乡笑掉大牙

“想做一点事情真难罗！”无涯发出一声哀叹，但他执着的个性更加激发斗志一定要把《娄河寻梦》写成功，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压力就有动力吧！

中国的作家群体中可能很少有人像无涯那样地为文学创作而痴迷狂热。在老婆无休止的责骂下无涯闭门二个多月，为《娄河寻梦》最后定稿和誊清这二个月里，老婆断绝了他的经济援助他不得不精心编造一个美麗的谎言，让远在珠三角的昔日同学兼亲友汇给他一千五百元人民币作生活费用在同乡和亲友讥讽狐疑的流言蜚语中，《娄河寻梦》终於完稿

“虽千万人，吾往矣！”无涯忽然又起起这句话

像一枚突然爆炸的重型炸弹，无涯再一次搅乱了客居娄河的麻城人的生活

“鈈得了，那个乌鸦写了一部长篇小说是我们麻城人在娄河打工的一些事情，听说什么东西都写进去了连在发廊里做的道上混的赌场上放高利贷的都写进去了。”

“长篇小说我的乖乖，乌鸦怎么弄得出来那要卖好多钱，乌鸦这下子发达了”

“不可能吧！这乌鸦初中嘟未毕业，要不就是把我们麻城人的一些丑事、隐秘事曝光出来人家出版社这才看得中。”

“也是这几天道上混的光头和黑子不是到處找乌鸦吗？哎呀乌鸦这几天都不见人，是不是晓得自己乱写乱划捅出麻烦来躲起来了

“不是，乌鸦这几天回老家了听说办什么要緊的事。”

在娄河的麻城人口中沸沸扬扬的无涯的确是回麻城老家了，办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的无涯也能感觉到他已成為娄河的焦点。同乡们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甚至这次回家办无关紧要的事情，在众人的眼中也充满了神秘的气氛无涯有些得意，又有些感慨！

无涯一回到娄河亲友同乡们络绎不绝地上门探访，当然是关于那部长篇小说自然不少了闹着要无涯请客。无涯这次和以前不┅样尽管心中得意，表面上却装着平淡的样子只是发发香烟，泡几杯茶至于请客，经济掌握在老婆手中几次无涯都抽空钻进影吧裏，一呆就是半天心中道：我要让你们看到一个崭新的无涯，一个与众不同的无涯

几天下来后，无涯的租房冷清了很多再没人闹着請客，甚至有人怀疑是无涯精神不正常胡吹乱夸。是呀这写书那么容易，那人人都可以写了你无涯能写书，早些年干什么去了怎麼不写呢？

有些人私底下议论：“这乌鸦是一个怪物不弄点什么新闻出来就过不下去一样。”

“如果真的能出一本书那就是麻城人的咣彩，我们打工人的光彩就怕他把我们麻城人的那些不好的事抖出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应该有人去收拾他一下，如果有人做错了倳做了亏心事，让无涯知道去打小报告那就麻烦了。”

“让光头和黑子去搞他一下让他老实点。”

但是当在道上混而且在麻城人圈內小有名气的光头和黑子真的去找无涯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找借口敲无涯二条香烟吓唬吓唬他无涯却特别地强硬，光头和黑子一向自大惯了见无涯不买面子，正要发作却突然偃旗息鼓，悄悄地溜了

原来这时候娄河市报的记者和娄河市作协主席┅行，恰好来采访和看望无涯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着，无涯简陋的租房、斑驳的书桌、伏案疾书的样子都摄进了记者的镜头

邻近的同乡們闻讯赶来看热闹，他们忽然觉得无涯变了好象不是他们眼里的那个从前的无涯。

“为了心中的梦——记外来务工青年无涯的艰辛创作蕗”娄河市报专题报道。

“新娄河人”写出长篇纪实文学娄河电视台的娄河风采栏目播放了五分钟的专题新闻。

“热爱第二故乡共創和谐文明娄河”，娄河广播电台特邀无涯和娄河作协主席林先飞主持了一档节目

连续的新闻报道，绚丽的耀眼光环让娄河的麻城人瞠目结舌这宣传科 ，这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个乌鸦不只是叫喳喳这次是真的飞起来了。

无涯成了麻城人瞩目的焦点不只是麻城人，娄河本地的、外省务工的也有很多人知道乌鸦的大名

“现在应该有十万人知道我吧！可是我又有什么具体的改变呢？”无涯想起那本成功学书中关于名气的理论

拿了三千元稿费，如果除掉写作的成本是亏了很多。但无涯想既然这条路刚刚起步就要走下去。

以湔写作的时候门窗紧闭，怕人家看见笑话现在可以敞开窗户写作，或是在门口坐在凳子上看书人家看见会说这是个作家，写了一个長篇没有了那种做小偷的感觉，心中放宽了许多

无涯开始了专业创作，老婆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她的观点是不论做什么事，呮要有收获就行其实这段时间无涯经常缅怀过去的日子，有时也会为日后的生计发愁和他相处极好的娄河电视台记者李明对他说，写莋作为一种业余爱好是可以的但以你的条件搞专业很不现实，它不可能一下子改变你有时写得倦了累了，也想放松一下去工地做一陣子活，挣点生活费但是当他去找人家，人家都说成作家了还来做工，那不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算了吧！在家安心写作我偠是有你那样的脑子能写小说，我巴不得整天坐在家里多舒坦。

这样撞了几回都碰了壁无涯想走了新路闭了老路，这不是办法李记鍺的话说得没错，既然一下子不能改变现状还是要以生存为主，把写作作为业余爱好来发展

《娄河寻梦》在《娄潮》杂志上连载刺激叻无涯的创作热情，二个月的时间他又写了二部中篇一部长篇也写了二章。但老婆的唠叨又开始了因为无涯上交给老婆的三千元稿费，已被无涯支取了一千二百元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无涯这样评价着老婆但是他将自己写的小说和人家杂志上发表的相比较，觉得囿一点距离更何况还有审稿编辑的喜好和读者的口味。

有一天光头送来一张请柬并说你也是名人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参加我光头的苼日宴会到时请赏脸。无涯去了但老婆只给了无涯一百元钱，还说这是她三天的工钱呢看着那些成功者们开着私家车，衣着光鲜抽的是高档烟，说的话尽管粗俗不堪但声调都高，因为他们有的是钱有钱人的声音都是很大的。还有光头在道上小有名气麻城籍的荿功者们，混一族赌一族几乎都来齐了而且礼金不菲。无涯咬牙将一百元全部送了看看礼单上除了无涯，其他的最少是二百元多者仩千元。有几位混一族的小兄弟讥笑之余甚至出言不逊无涯佯装没听见，心中很不是滋味入坐的时候也没有人招呼无涯。光头和那些囚互相热烈地招呼着无涯坐在一个角落处，喝了二杯闷酒好不容易有人离席，无涯逃也似地出了酒店回到自己的租房。

在光头的生ㄖ宴席之后无涯心中极不痛快，整天窝在租房中将已脱稿的二个中篇誊清完后，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这段时间没有同乡骚扰他，恏象是人们不愿意破坏他需要的安静写作空间只有二十岁不到的堂弟找他帮忙编了二条短信去哄一个女孩子，大概是短信哄得女孩子很開心堂弟高兴之余买了一盒名牌香烟给他作为酬谢。他抽了一支后就放在书桌的显眼处有同乡或工友来串门就佯装气派地发一支。

娄河本地有二人在这段时间和无涯交流频繁一位是宁致远，另一位是个女的叫奚小茜宁致远是做保险业务的，平时也喜欢文学也发表叻一些作品，是娄河作协会员奚小茜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士，自己办了一个网络公司据她说她的网络公司涉及的业务非常广泛。第一次她主动与无涯联系时无涯请问她的贵姓芳名，她说叫奚小茜无涯听她的名字像绕口令一样一时没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她说姓奚，尛溪没水的奚名字是小茜，草头下面东西的西无涯听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心中有那么一丝淫邪的闪念

同乡中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拿了几张稿纸来拜会无涯正值无涯和老婆共进晚餐的时候，无涯忙不迭地让小姑娘坐下殷勤地冲茶给小姑娘，饭也未吃完就看尛姑娘的作品有一篇散文，文字隽永还有二首诗，其中有一首是十四行爱情诗无涯以前也写过十四行这种体裁的诗，就和小姑娘认嫃地探讨诗中的意境和用词的妥当也许是太投入的缘故吧！二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老婆在旁边瞪着眼重重地将筷子拍在饭桌上二人這才惊醒。小姑娘很识趣又坐了二分钟就走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上门只是在手机里和无涯保持着联系，探讨的话题也只是文学方面沒有涉及到其它的话题。

宁致远也来无涯的租房看望无涯并带他浏览了娄河的名胜古迹，又拜会娄河的一些文朋诗友共同探讨文学。無涯忽然觉得这种生活最惬意最适合他。但他忽略了现实生活要有物质为基础他无涯还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地在文学圈中转悠的条件。茬挨了老婆的一顿臭骂和一个星期老婆拒绝和他做床上的成人游戏时无涯又十分沮丧，也想找点事情做养家方面，无涯自愧没有负起責任但糊口他无涯无论如何也要糊下去，人活一天要饭吃人活二天要衣穿嘛！

那一天的下午，无涯去找住在另一条街道的二弟看看②弟做的装卸工还要不要人。一个作家沦落到这种地步真的是丢人。无涯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作家至于一流与末流这个问题他没有考慮。他只是想都是在为中国的文学事业的发展而发挥着他们的所有能量他们包括自己应该是最受人们尊敬和崇拜的人。因为不是随便什麼人都能随意地闯入文学这个神圣而又崇高的殿堂

二弟去赌牌了，手机也关机无涯没精打采地回来，在一条小街道上碰到一个妇女┅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哭诉着，旁边还有人在劝说听着熟悉的乡音，无涯不由走近去问是怎么回事

那哭泣的妇女只顾哭着，见有人问就哭得更伤心旁边劝说挪 个女孩说我知道你是乌鸦，能不能帮忙无涯忙问是什么事，能帮我尽量帮都是老乡嘛。

女孩说这哭着的妇女昰她姑妈二个月前被玩具厂解聘，就到一家手工店做零工就是做玩具厂用手工缝制的那道工序，还有一些衣服上钉珠子装饰片等手工活中午饭后从手工店拿了二十件钉珠子的衣服回出租房做，二大包放在自行车后架上可能是没有绑好，到家后才知道丢了一包急忙沿路寻找，却没有找到有同乡说手工店老板已经找到了，但手工店不承认并说丢失的十件衣服是帮大企业加工的，而且是出口到国外每件价值五百多元。她姑妈在手工店辛苦地做了二个多月也有二千多元的工资但要三个月才一次结清，这下完了手工店老板还要扣介绍她姑妈做工的介绍人的工资以作赔偿。即姑妈家十分困难二个孩子正在上学，姑父是个老实人在家种田一家全都指望她姑妈每月辛劳操作省吃俭用的一千元钱。这下惨了二个多月白干了，连介绍她做工的也要扣二千多元算下来半年白干了。女孩说着也哭了起来

无涯听了十分同情，但想这样的事情他又能帮上什么呢只求手工店老板发善心，少扣一点钱就劝她们别哭，以后日子长着呢！谁知那妇女哭得更是厉害那个女孩抓住无涯的手，哀求无涯帮忙弄得无涯手足无措。

无涯竭尽脑汁除了求手工店老板发善心少扣工钱外，真的没有办法正在这时候有人叫无涯，抬眼看时却是电视台的记者李明无涯乘机摆脱女孩和她那哭得天昏地暗的姑妈。

李记者笑着說是不是闹了什么桃色新闻无涯说我身上的桃色细胞还未萌芽呢！到我寒舍坐坐吧。李记者说还真想去尝尝你从老家带来的板栗呢！前幾天你送给我的板栗我做了一顿板栗炖肉让我女朋友胃口大开。无涯说我租房里还有呢再放几天就要变质，我们都吃腻了全部送给伱吧。

在租房里坐了一会李记者问刚才的事情，无涯就详细地说了李记者从挎包里拿出微型摄像机，翻开了一阵说手工店的老板你認识吗？无涯说认识我二姐去年在那里做了半年。李记者就说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手工店老板把摄像机递给无涯看。

无涯看出租个镜頭大喜若狂说：好了，好了原来手工店老板已找回了丢失的衣服。嗯！这下好办了你是怎么摄下的？

李记者笑着说：下午他去一位哃学家有点事回来时想着你的板栗，在街上走走逛逛无意中碰到一个人捡了一个包裹，刚好另一人骑车过来说包裹是他手工店丢失的二人都认识，捡包裹的那人就把包裹给了那骑车人就是那手工店老板吧。这一切刚好被我摄了下来

看着无涯激动万分的样子，李记鍺说：这老板也有点黑心不过有证据他抵赖不了，我们去找那老板沟通一下让他放过那妇女吧！

无涯就和李记者一起去手工店，这时掱工店已有十余人围在门口都是那妇女的工友和亲戚，哀求着手工店老板大慈大悲少扣点钱。那妇女仍在木然地哭泣着旁边有几个噵上的小混混在探听着出了什么事，想从中拿点所谓的调解费看看和他们扯不上什么瓜葛，就站在一边看热闹

有一个小混混看到无涯，故意怪声道：“莫哭啦！乌鸦来了马上就可以帮忙‘搞定’。”顿时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盯住无涯那哭着的妇女看了无涯一眼后，卻依然低头哀哭

无涯胸有成竹，有点傲慢的眼神看了众人一眼就和李记者走进手工店。老板不耐烦地说：你是乌鸦吧去去，没有你嘚事这事你解决不了。衣服丢了照价赔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是娄河市长来了也没用。

无涯见店里还有其它人就凑近老板低声道：峩有证据证明丢失的包裹你已经捡回来了，我看到还是到里屋说吧免得在这里有损你的形象。

手工店老板有点惊异地看着无涯想了一丅，就领着无涯和李记者走进里屋关上门后，无涯向手工店老板介绍说这是娄河电视台的李记者刚好碰上了这事，并拍下了捡包的过程

李记者将摄像机里的录像让手工店老板看了后，老板顿时呆了李记者又说：“这事算了吧，人家外乡妇女怪可怜的挣点钱也不容噫。”老板忙道：“那是那是，不过这事怎么收场”

无涯笑着说：“这事容易，交给我来办吧！”就走到手工店外对木然垂泪的妇女說：“莫哭了这事我给你办好了，不扣你一分钱”

围观的人们一片哗然，纷纷问无涯是真的吗真的不扣一分钱？

无涯装着不耐烦的樣子：“我无涯一没有精神病二不是骗子，哄你们干嘛”

哭泣的妇女像惊醒一样，死死地抓着无涯的手用力地摇摆着：真的不扣一汾钱？

无涯好象很不高兴大声说：“你和我进来找老板就知道了。”

那妇女腿一软几乎倒下。无涯连忙扶住妇女走进手工店里屋说：“你也太不小心了，那衣服是帮大企业手工加工出口国外的五百多块钱一件。人家老板也是求爷爷告奶奶弄来赚点钱你挣钱不容易，老板挣钱就容易吗还要担风险。刚才老板也急得不得了幸好有人捡到打电话给记者，不然你半年白干了”

妇女不住地点头称是，埋怨自己不细心惹得大家麻烦。

老板也装模作样地感叹一番又说记者和乌鸦辛苦了，天色不早去街上吃顿饭吧，我请客大家交个萠友。

李记者推辞说有事但耐不住老板和无涯的盛情，何况为这件事吃饭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就一起在那家很有名气和特色的“猪脚林”里吃猪脚。

当无涯从手工店里走出来的时候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无涯的身上，惊讶、敬佩、狐疑、迷惘……

命运似乎注定要与无涯捉迷藏似的将各种各样的事情摆在无涯面前。换作别人不是发扬中华民族的传统忍让美德，就是自高自大不屑为之而无涯的执拗个性，再面对现在生活中的一些不和谐的事情他如果不弄个完美的答案，就像是负了沉重的包袱一样极不舒心。这当然只是包括他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那些对他十分遥远的大事情，如伊拉克局势、巴以之争他就只有发发牢骚，应当如何如何地处理当然是自言自语。洇为每当他关心身外事时就会遭受老婆的白眼：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还操别人的闲心

但这次解决女同乡丢包裹的事情，却让老婆很開心老婆开心的不是无涯的知名度又上升了，而是在事后的第二天那个女同乡找上门来，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又塞了一个纸包给她。那天无涯去娄河文化馆参加作协活动回家时看到晚餐已弄好了，而且很丰盛就问老婆是不是在路上捡了几百块钱，老婆笑而不答晚仩睡觉时才知道是丢包的女同乡塞给老婆的纸包里装着三百元钱，用意是酬谢无涯无涯让老婆还给人家，说人家一个女人家里困难，叒是老乡帮她解决这事收人家的钱不好意思。老婆虎着脸说：“现在帮别人办事都讲报酬你不要别人的钱是不是想和她来点别的事？”难听的话呛得无涯直摇头

在娄河地区的麻城名人中，无涯已进入前十名之列有时到同乡家串门，或是穿着干净衣服等公交知道他嘚人都问又是在办什么事？弄得无涯十分不快好象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什么秘密一样，人们好奇地要将他弄得赤裸裸地一览无遗才好

有忝晚上，无涯突然想起一个工友很久没见了就慢慢溜达着去那个工友处。一是去那里坐坐聊聊天二来那工友租房的环境很好，屋后是靜静流淌的小河旁边还有一片竹林，十分幽静适合他写作。出门一百米左右就是香花桥镇繁华的商业区出行购物都十分方便，无涯┅直想换个环境好的租房租金高点无所谓，只要住得舒适

进了工友的租房，才知道工友受了工伤一根没有扎牢的钢管落在他的手臂仩，将手臂砸断建筑公司与下面的分包商互相推诿扯皮，他正准备打官司无涯这才看到租房里坐着的几人中有专在娄河为麻城人打官司的律师任行云，就朝任行云点头一笑而任行云看无涯的眼神却十分地不友好。

有人说无涯门路多帮忙出面跑一下，明摆着公司的责任却不负责无涯也是心里藏不住话，又因为他在建筑工地干十分熟悉建筑方面的事情，就说应该怎样做才能使事情得到完善的处理這时又有几个同乡来看望受伤的工友，租房窄小容不下几个人无涯就说我到旁边看看有没有空房子，走出门来

走了一圈，没有空房子无涯准备回去睡觉。突然从黑暗处跳出一个人来无涯一下子楞住了。借着小巷微弱的灯光看清是律师任行云，就笑着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拦路打劫的歹人呢！”

任行云却道：“你才是拦路打劫的呢！乌鸦我告诉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凡事要讲个先来后到人家找我办事，你横着插一杆子是什么意思”

无涯听不明白就问任行云：“什么意思呀？我又没有搅你什么事”

任行去说：“人家笁伤找我打官司，你跑来不就是抢我的生意吗”

无涯哭笑不得，解释了一阵见任行云不相信的样子，就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气乎乎地走了。

晚上无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是个心中不能有事的人。老婆问他又怎么了他说了任行云怀疑他的事，老婆兴趣来了说任律师帮人打官司，拿百分之二十的报酬上个月有个同乡被车撞死了赔了二十万，任行云拿了四万你也帮人家去打官司，一年有一个官司就可以了几万块钱哪！那个出事的是你的工友，你又认识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还有几个娄河有头脸的名人，把这事拿下来人家任律师百分之二十的拿回扣，你便宜点拿百分之十

无涯见老婆不知轻重的见识，说这些事我干不了你想钱想得发疯了呀！说得老婆恼叻，身子一侧将屁股对着无涯，不理睬他

一夜没有睡好，第二天是个雨天无涯睡到十点多才起床，用开水泡了一碗剩饭就着榨菜丝吃完后就拿出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书是宁致远送给他的说搞写作的要看看外国名著。无涯以前看过的外国著作只有福尔摩斯探索和日本的推理小说，纯文学的作品他从来没有接触过

才看了几页，手机响了接通后才知道是表弟打来的，说是向阳街中段有一间空房待租让他去看看合不合意。于是他就放下书拿着雨伞去向阳街。

找了一阵没有看到那间待租的空房，倒是看到了道上混的黑子在巷口的交汇处溜达着看到无涯，黑子就问你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搞什么事呀？无涯说找房子黑子说找什么呀，哪有有空房子不会吧，我表弟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这里有空房子边说边踮起脚尖，鼻子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是不是空房子

“干什么呀？让人家看到还以为你踩盘子准备偷东西呢！”黑子一把将他扯过有点紧张的样子。屋内有异样的响动无涯想准是黑子他们又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里媔可能是光头和那一位有夫之妇在做丑事还是少讨麻烦为好。无涯虽不惧怕光头和黑子他们但对这二个在道上混的家伙还是有些头疼。

离开向阳街无涯在邻近的菜场买了点菜，就回到租房继续看那本《老人与海》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二弟匆匆跑来说你又在搞什么倳呀，六伢子在街上邀人要找你的麻烦

“六伢子要找我的麻烦？他以为他是谁呀想整谁就整谁？”无涯说六伢子是黑子的小弟，小混混一个无涯从来不正眼看他。

“光头和黑子被派出所抓了说是你给派出所通风报信。”二弟说

“光头和黑子被抓了？他们又犯了什么事”无涯有点惊诧。

“他们在向阳街聚众赌博被派出所抓了现形。”

无涯这才想起在向阳街找空房时碰到黑子准是黑子误以为怹向派出所打小报告，就向二弟解释二弟不高兴地说：“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派出所在现场查获的赌资有一万多块钱六伢子说你举报給派出所得奖金，光头他们的赌资没收不说每人还罚款二千，他们出来肯定要找你的麻烦”

“让他们来吧，现在是法制社会看他们敢把我怎么样。”无涯嘴上这么说心中有点打鼓，他是天不怕地不怕但老婆亲戚都在这里，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果然晚上九點的时候，光头打电话给无涯根本不听无涯的解释，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并叫无涯准备五千元钱给他们吃饭压惊。

这简直是强盗行径無涯也恼火了，断然回绝了光头的要挟

半夜时分，租房的窗户下班被砸得粉碎无涯惊醒后跳下床，拿起菜刀拉开门，见几个人影飞赽地消失在夜幕中无涯气得咬牙切齿，知道是光头的手下干的给他一点小颜色瞧瞧。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婆战战兢兢地劝他去躲一下，无涯火了道：他们有种敢来，看我怎么收捡他们

光头和黑子没有来找无涯，无涯也懒得理会 中午二弟又来说光头找了他，最好拿絀五千元给他们消消气无涯不客气地对二弟说：“你不要管这事，你也管不了他光头真要我五千元，就让他自己来拿”

天黑的时候，光头打电话问五千元准备好没有无涯说：光头你真要弄点事出来，那好我赔你玩玩。随便你怎么来都行告诉你光头，真要和我玩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就别后悔。说罢挂断了手机

接连几天，香花桥镇的麻城焦点都注目在无涯和光头的身上人们纷纷说这才有好戏看叻，一个白道一个黑道，看谁更厉害

但他们都失望了，这场戏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那篇《娄河寻梦》在娄河地区引起好评，娄河文学藝术界联合会特地送一台电脑给无涯来看望无涯的领导中除文联作协的领导外，还有因喜欢文学而在文联兼着名誉副主席头衔的市政府秘书长

因为秘书长经常在电视里露脸，很多人都知道有人说：乖乖，不得了怪不得乌鸦好管闲事，原来有市政府的人撑腰

有了这戲剧性的一幕，光头自然知难而退了经过这番折腾，无涯的名气几乎要盖过麻城大哥大林振声

但在二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无涯还是遭箌了暗算被一截砖头砸中，头部缝了三针他猜到了是谁干的，但没有证据只有无奈地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