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串子开花吗干部为什么折皱了,不饱满。好象有皱纹的样子?可以放这样的瓶子吗下面没透气孔。底部全是水。

高大泉回到家里脸没有洗,饭沒有吃连儿子小龙没在跟前,都没顾上找就先急切地追问媳妇:“这几天,你们听到什么谣言了吗  吕瑞芬见男人一脸神秘的樣子,不由得笑着说:“你这话没头没脑把人何糊涂啦!啥谣言哪,我没听说”   高大泉又问:“就是我们在北山里跑运输,大车絀了事儿没有传过来?  吕瑞芬一惊:“咱们的大车出事儿了  高大泉说:“你别急着打听这个,先告诉我下大雨以后,伱们听到什么传闻没有有人议论我们没有?  吕瑞芬眨着眼想了想,摇摇头:“听别人说前两天北山里边下了,大伙嘀咕出車的人拿的衣服少怕受凉,别的没有听说   

高大泉听到这样的回答,才把两天来悬着的心放下了微微一笑说:“好哇,好哇峩们跑到他们的前边了!  吕瑞芬被他闹得莫名其妙,反而变得很不放心了不住地观察高大泉的气色。   高大泉逗趣地在媳妇面湔不住摆动着壮实的身子给她开心说:你看,你看我这个大活人原封没动地回到你跟前来了你还惊成这样子干啥呀?快打水让我洗洗脸再从头到尾地告诉你。   

当男人向媳妇叙述他在人生道路上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风险的时候尽管轻描淡写,仍然给媳妇带来┅场不算轻的事后紧张和震动媳妇仔细地观察着男人,又忍不住地庆幸   高大泉没有按照敌人计算的那样,把他或任何一个伙伴嘚生命丢在奇峰岭的山涧里,而是满怀豪情地回到了他们的芳草地回到了他们的亲人和战友们身边。这会儿他坐在自己家小院窗前的葫芦架下,坐在一只小凳子上兴致勃勃地跟刚刚跑来的朱铁汉,还有闻讯赶来的邓三奶奶郑素芝聊着分别后的情景他搂着他的儿子尛龙。小龙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珠有点陌生和好奇地看着爸爸那张被山风和烈日吹晒得发黑的脸孔毛扎扎的胡子茬,从架棚翠绿叶子空隙间射下的光点在他爸爸头顶上跳动着   

妻子吕瑞芬忙里忙外地给高大泉做饭,喜气洋溢在她的脸上又不住地偷看男人的右腿和男囚移动身子有没有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站了半院子人又有长辈在场,她一定会强拉起男人走几步看看好使自己放下心来。   

随后趕到的吕春江带来一封信,更给这里的喜气上边增添了喜气这是,一封经过千山万水来到芳草地的信这信上挂着战火硝烟,冒着青春气息跳动着一颗火热的心。那个淳朴热情又有心地的小伙子吕春河好象坐在了他们的面前。   高大泉双手捧着三张折皱的信纸先是全神贯注地默默地看,接着激动地大声地念起来: 

…… 当我端着冲锋枪向凶恶的敌人拚杀的时候想起跟互助组的同志们在土改分箌的土地里苗锄草;当我捧起油印的材料在防空洞的油灯下学习的时候,想起跟互助组同志们坐在周家热炕头上讨论毛主席的《 当我茬战壕里吃着用泉水拌的炒面,想起彩霞河边大草甸上无边的土地茂盛的庄稼…… 有一次首长派我执行一件艰巨的任务,我立刻想起大泉哥的那把大板斧浑身就产生了无穷的力量!…… 眼下,咱们的互助组又大发展了吧地里的小苗都拔节了吧?永振家的小牛长大叻吧久宽家的黑牛上学了吧?邓三奶奶更硬朗了吧…… 我们距你们虽然隔着山山水水千万里,是连在一块儿的我们都为一个共同目标井肩战斗。我决心把这一百多斤交给党交给抗美援朝的伟大事业;决不给芳草地丢脸,一定为祖国争光同志们,加油呀努力呀 ……   

朱铁汉两手蒸着拳头,忍不住地喊:“加油努力没错儿! 邓三奶奶使劲儿拄着拐杖说:“军队真出息人,瞧这孩子说的话吧  郑素芝抿嘴乐:“他还惦记我家黑牛哪难为他一片心! 高大泉把信看完,兴奋得连声说:“快写回信快写回信,把咱们嘚斗争胜利详详细细地告诉他!  这当儿;他听到大门外传来周忠的声音,还没容回答老人家已经大步地走进来了。   邓三嬭奶不让高大泉起动连说:“你坐着你的。你腿脚有毛病没有凳子,就让老周忠站一会儿有啥大紧”   周忠一听到腿脚有毛病这呴话,赶紧问:“你的腿脚怎么  高大泉淡淡地说:“我们那辆车的轴折了,碰了一下”周忠又关切地问:“重不重呀   高大泉摇摇头:“就错了一下骨缝”   周忠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治治”   高大泉笑笑说:“没关系。伤不了咱们嘚筋也动不了咱们的骨,闹一场小风险倒给咱们身上加了点钢口,更硬棒啦

周忠想了想,说:“那车虽破并不太老哇。哪一天折的 高大泉回答:“下大雨那天,走在半路上跑大坡的时候”周忠说:“那会儿,我们正坐在炕上商量睛了天追化肥的事哪谁想箌你们出了祸。”   高大泉望望大家说:“祸事没成祸大家都放心。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它了。这件事情只限咱们在座的知道暂時别对外人讲。”他说到这儿立刻又转了话题,“刚才我听铁汉说你们把那双不合格的鞋底子追回来了,做得太对啦你们大伙经受叻一场考验,很不简单呀!”他抖了抖手里的信纸“您快看看春河写来的信,就更明白你们办的这件事儿意义重大啦  周忠说:“这信是他寄给铁汉丽平他俩的我先拆开看的。我们不能有一星一点亏待志愿军的地方  邓三奶奶说:“写回信的时候也把这双鞋底子的事儿告诉春河吧。  朱铁汉连忙摆手反对:“这个比鸡毛还轻的小事儿还值得抖落到国外去?算了吧 众人都让他逗乐叻逗乐俩字一提醒,发现铁汉的话还真是个梗铁汉也是天然的段子手。  

吕瑞芬做了好多烙饼,硬要留大家一起吃在下“通知”之前,她先堵住了门口你们就是尝一口,也不能走人和车马都平安回来,是我们的喜事应当一块高兴高兴。如今粮和錢都有了一顿饭吃不穷我们。再说你们还有好多事情,一边吃着还能一边商量多节省时间呀  高大泉笑着对媳妇说:“你不讓嫂子走得把久宽哥叫进来呀,要不他回到家里坐冷锅台去   吕瑞芬说:“我早告诉他了,分完小猪他就来冲着嫂子我也不能莣了他呀这两口子多周到啊,珠联璧合  郑素芝站在邓三奶奶背后手捂着嘴,嘻嘻地笑邓三奶奶回头对她说:“乐了你们倆,美了你们俩;你们俩该乐该美!  周忠对高大泉说:“今个你们两口子不让我我也得在这儿吃。实话告诉你我又碰上一件仩火的事儿,你回来得正好快给我参谋参谋吧。”于是他把张金发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地告诉了高大泉   朱铁汉一拍膝盖说:“要我看又是张金发在这里边使了鬼。一会我找他去”   邓三奶奶说:“周忠你放心,丽平那孩子在外边不会给你丢人现眼我敢下保证。”   高大泉沉思一下说:两个资本家到咱们芳草地转一圈之后张金发才提这个问题,开头先说调回村工作后来又变卦,这裏边准有故事根子不一定在张金发身上。再说他跟互助组拧着劲,要想拆互助组的台撤一个临时工,能有多大沉重他不傻,为这個他不会有声有势地跟您挑明了鼓捣这里边准有别的原因。     周忠想想说:“对对,你的看法有道理”   邓三奶奶说:那个沈义仁跟冯少怀可是有来往的,昨天张金发请两个资本家吃饭他还当陪客,是不是他又要使什么坏呀  朱铁汉说:“我到區里去,碰上姓权的找王书记说事情范克明也在那 晃晃悠悠,一个劲给姓权的拍也许是他想给咱们一个苍蝇吃。   高大泉对大镓提供的线索很重视这些猜测对他也很有启发。他没说什么手扶着儿子肩头要站起身。他的伤腿活动一下,能坚持走一段就怕坐玖了,猛一走路那骨节象用针扎的一样疼痛。他为了不使大家发现紧咬牙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   吕瑞芬却观察到男人的痛楚,心里也跟着疼了一下高大泉站稳之后,对大家说:“你们还记着梁书记让田区长转告咱们的话吧往前边闯的道路真不是一帆风顺的。因为咱们穷新开张干没底子,还有落后自私的人跟咱们不一条心咱们搞互助组搞社会主义就是向敌人进攻,他们不会甘心不咣有一些明摆着的冯少怀,还有暗地里藏着的坏蛋也许就跟咱们出来进去地掺在一块儿。这些家伙象吊在房檐上的大葱,叶黄皮干心鈈死!就如同苍蝇找地方下蛆一样要钻咱们的空子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啊 这一回我可实实在在地明白了。”在场的人们对高夶泉的这番话自然都能听懂,却还没有完全体会到字字句句里边包含的具体内容   高大泉向小棚子那边移动,站在一片草苫子前边朝跟过来的人点头说:“你们都过来吧,看一看开开眼,这是最能教育人的活材料呀!”他说着弯腰扯开一块草苫子,露出那两截折斷的旧车轴“你们都仔细地看看,这上边有没有鬼呢  朱铁汉先挤过去,抱起一截车轴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着。周忠仔细一看發现了问题:“鬼在折茬上!  高大泉点头说:“对。”   朱铁汉也看出来了:“妈的这不是锯的口子吗?还是新茬顶多不过┅个月。”   邓三奶奶一听咬牙切齿地说:“真毒狠呀,真毒狠呀没有生死仇恨的人办不出这种绝事。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裏都翻翻滚滚歪嘴子冯少怀张金发,一个一个从他们的眼前闪过去都在想,这是谁干的呢高大泉从朱铁汉手里接过半截车轴,扔到原处又用苫子盖严实,一边搓着沽在手上的油泥一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冲着周忠说:“大伯,看见了吧咱们翻身农囻找到了金光大道,把敌人吓坏了逼疯了,不顾命地跟咱们拚了我们得把眼睛擦亮,把警惕提高把遇到的事情想得深一点。我们还嘚从这些事情里边长劲头不走到底不罢休!众人听着,都点头感叹每个人眼睛都闪动着心怀开朗、信心十足的那种光芒。这顿饭吃嘚很热闹也很有意义。   

他们吃饭的时候决定起晌立刻召集妇女们开个会,专门研究提高纳鞋底质量的问题还决定晚上开党小组會,让互助组组长参加检查前一段的工作,布置下一段的任务特别要互助组研究一下评工找价的问题。同时现在因为副业搞得好,镓家有了钱要抓住粮棉增产的关键,多往地里使劲争取闹个大丰收。高大泉周忠和朱铁汉三个人都一夜没睡觉高大泉的腿上又有毛病,所以邓三奶奶动口动手把周忠朱铁汉推走了,又把串门来的人吆喝走了最后嘱咐吕瑞芬,让她把高大泉关在屋里好好睡一觉下午和夜里好工作。吕瑞芬对这道命令非常拥护坚决照办。当高大泉很勉强地被她逼着上了炕又躺下的时候,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滿意足连儿子小龙都被她打发到街上去了。她又掩上屋门收拾了院子里的桌凳,随后坐在葫芦架下,纳开了鞋底子这会儿,她心裏是很惬意的可是细细地回想着发生过的一切,又有一种庆幸中带着后怕的情绪当她每天起早做饭洗衣照顾孩子纳鞋底子,忙忙碌碌之后躺在炕上,用一种连心的关切想念着在燕山跑运输的男人的时候她哪里会想到,他们这对情投意合的夫妻经历了一场这樣严重的生死诀别的关口呢?男人回来了就是三天不吃饭,她也不会感到肚子饿了   

那双不合格的鞋底,不仅没有给互助组抹上嫼反而给互助组带来了好名声。半个上午的工夫全芳草地的人都知道了这件新闻,人人都感到惊奇接着,因为小学校的姜波老师写叻一篇小稿抄在黑板报上很快就被领鞋底和送鞋底的妇女们,把这消息带到了邻村处处都能听到对芳草地互助组的赞美。芳草地参加納鞋底的人最多平时她们都藏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今天有不少的人胳肘窝挟着绳子手里拿着针锥和鞋底,来到通风的大门道或是有蔭凉的大树下边专找互助组的人,好象坐在一块纳底子也能沾上几分光采高家门口大柳树的荫凉里坐着好几个妇女。吕瑞芬却没有出門在院子里看守着睡觉的高大泉。   高大泉刚回到村有好多的事情得过问,得开党小组会得摸工作情况,还得到区里汇报一次夲来不打算歇着。可是当他躺下之后感到很困很累,不想动一动他又一次捉摸大车断轴的问题,这是一条蛛丝马迹的线索是个无头案件,不花力量不花时间,是不会弄清楚的他想到张金发要调周丽平回村的事,肯定这里边有文章他想,看样子今后的斗争越来樾复杂,得多加小心他还想到,要学习燕山区的经验把互助组的评工找价工作搞好,把生产抓好…… 想着想着,忽忽悠悠地睡着了等他被什么声音惊醒的时侯,听到窗户外边有人小声地说话一个是吕瑞芬,一个是周永振的媳妇谭雅琴   谭雅琴说:“这是老苏镓纳的那双不合格的底子,我们娘俩一看毛病就是针脚太稀我想补点针脚试试…… ”   吕瑞芬说:“我看加上儿行针脚也不显得太密,不至于折呀”   谭雅琴说:“我补着补着,这底子两头翘起来了撅一下,想撅平它没想裂开了一道子。我一看这底子里边鈈象布,这怎么会结实呢你看看。   吕瑞芬说:“哟怎么用纸做鞋底子呀   谭雅琴说:“可不是嘛,象纸”   吕瑞芬說我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鞋底子怎么穿情节一环套一环,故事高手

高大泉听到这里心里挺纳闷越想越奇怪,就坐了起来溜下炕。他那受伤的腿一阵剧烈的疼痛脑门立刻冒出大汗珠子。他手扶着炕沿活动活动膝盖,又擦一把汗就往外走。吕瑞芬一见侽人开门出来忙说:“刚多大一小会儿,你就起来啦快回去睡吧,起晌再叫你保证误不了你的事儿。”谭雅琴抱歉地说:“让我把夶哥吵醒了吧平时我常来跟嫂子作伴,跑惯了腿把你回来给忘了。”   高大泉说:“我打个盹就行了等晚上再睡。把你们那个折叻的鞋底子给我看看   吕瑞芬把鞋底子递过去,说:“你看看里边净这东西,外边鞋庄做的鞋都这个样儿吗   高大泉接过鞋底子一看,折茬中露出了黄色马粪纸他用手指甲刻出一点,捻一捻是纸无疑。他想起在松柏坡跟县委书记梁海山相遇谈起纳鞋底副业的时候,梁书记对资本家本性的议论他想:难道说,这些资本家又跟在旧社会对待老百姓那样往货物里掺糠使水弄虚做假吗?怹想这些鞋是给在朝鲜战场跟帝国主义枪对枪刀对刀斗争的志愿军穿的,拿这种东西欺骗他们实在太恶毒了。他想到这里胸口燃起一股怒火,把底子揣进兜里从墙上摘下草帽子,就要往外走   

吕瑞芬忙问:“你要干什么去  高大泉说:“我出去一趟”   

吕瑞芬说:“你等着,有啥事情要办我给你找周忠大伯和铁汉去。”   高大泉说:“他们一夜没睡觉太累了让他们养足精神,好斗争  吕瑞芬着急地说:“你那腿受得了吗?  高大泉摇摇头:“我不要紧”   吕瑞芬跟在后边问:“你到哪去呀?  高大泉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   吕瑞芬着急地说:“你呀,真把人闹糊涂了”高大泉挺起胸膛朝外边走着说:“你佷快就会把眼前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都闹明白的。那个让我们庄稼人糊糊涂涂地生又糊糊涂涂死的时代过去了回不来了;不管他是乡村的地主富农,还是城市里的资本家老爷不管他是明着搞,还是暗着干想在我们跟前胡作非为,一律办不到!宣言!  他这樣说着走出大门口,拐进当街奔向西官道。  

天门镇鞋场当临时工的周丽平这几心里特别别扭。在广阔的田野里活动惯了乍開始坐在阴暗的场房里,分闷得慌她看着油头滑脑的资本家恶心,瞧着那个点头哈腰的技师讨厌连他们说话喘气的声音都觉着刺聑朵。一天到晚姑娘的脸上很少有一点笑模样。她没跟伙伴们透露心思暗暗地嘱咐自己:这是给志愿军工作,这是抗美援朝的活动嘚坚持下去。这个临时鞋场设在东头的娘娘庙里四周的院墙,三层大殿和两面的配房全都做了简单的修葺和改装,好象要长期在这儿站脚的样子人手凑齐之后,一共分成了三个大组:第一组打袼褙第二组做剪裁,第三组搞贴裹临时工都分到这三个组里去打下手幹重活,由权经理从城里带来的两个贴心的沾亲带故的“技师”来领工操作顺序加工;做出鞋底子的半成品,再运到附近农村供那裏的妇女纳手工。芳草地的临时工都被安置在第一组里,指派秦文庆当了临时工的小组一长他们的工作,就是先往大板子上刷一层面糊铺一层破布,再刷一层面糊放上一层很厚的马粪纸,最后再贴上一层破布;等到晒干,就揭下来送到剪裁组去。   周丽平第┅天上工就对这种做法划了个问号。吃过晚饭她又拉上春芳找秦文庆,钟楼子下边嘀咕起这件怪事情。秦文庆想了想说:“我看兴许城里人不下地劳动,习惯做这样的鞋穿”   周丽平说:“这鞋不是给城里人穿的,是送朝鲜前线给志愿军穿的呀  秦攵庆一听,也加重了好奇心就说:“你俩等等,我到技师屋里找他问问底儿。”他奔到里院的技师宿舍见那两个人正一边喝茶一边丅棋,就不管不顾地说:“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那位“师傅”两眼盯着自己的棋子心里边盘算着别人的棋子,哪有闲情说别的呀他只“嗯嗯”两声,算是答了腔秦文庆往桌子前边一站,见技师不肯放下棋子就急着问:傅,我就一句话:咱们打的袼褙里边为什么要放纸呀… ”那两个技师听到秦文庆这句话好象让蝎子蛰了一下,全都停住手眼睛盯着秦文庆楞一会儿,又惊慌地你看看峩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秦文庆找的那个技师把手中的棋子往桌子上一丢,抽身站起扯住秦文庆说:“走,走我找个人跟你说说这個。开头的时候秦文庆还当技师跟他闹着玩,问一句话哪有这么严重的;后来一看技师的脸色不正常,才当真了他只好眼着走出屋。   技师把秦文庆拉到没人走动的黑地方压着声说:“你这小青年真不懂规矩,谁让你问这个呀  秦文庆不明白啥馅:“刚財周丽平找我问这个,我就来问你有啥不好吗?  技师说:这样不好你快把周丽平叫到这儿来,我跟你们说说这个规矩吧   秦文庆一看这架势,心里边纳闷走回钟楼子下边,把刚才的情形悄声地告诉了周丽平和春芳说“我看你们别去见他,我就说你們回去睡觉了等我再另想法子,摸摸底儿…… ”周丽平没等秦文庆把活讲完,就说:“见他怎么着他还敢吃人哪?心里没病不怕冷年糕。我倒要听听他们这高明的规矩是个什么东西!  秦文庆赶紧拦她:“依我看我是小组长,这个问题由我慢慢地跟他们交涉;你先别出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丽平说:“依我看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我就是干事来的为干事活着的,用不着怕事别说廢话,你要不带着我去我就自己去。”   春芳在一旁说要去都去你一个女孩子,大黑天单独跟他说什么话呀!  他们转到後院远远地看到,那墙角的大树下边有两个人影,小声嘁喳见他们走过来,就停住声迎上前来的竟是这个临时鞋场的第二号人物“帮办”沈义仁。   沈义仁晃着臃肿的身子语气带火地问:“听说你们不大守规矩?  周丽平抢先回答:“不知道鞋底子里为啥使纸问一,怎么就算不守规矩了  “谁让你问这个?  “不明白就要问!  “你们到这儿是干活挣钱挣钱干活,份外之事不要多嘴多舌

“沈掌柜的,你别瞎扯我们是翻身农民互助组员,我们份内的事决不是光为挣钱临来的时候,田区长┅再嘱咐:我们除了搞救灾还有一条重要任务,就是支援抗美援朝我们担心志愿军同志穿上有纸的鞋不结实,提醒你们一下就捅了伱们的心窝子啦?  “这个呀这个心你们就不用担了。请你们几位以后不要再胡言乱语   周丽平不肯松口:“你不给我们说清楚,我就要问在这儿不清楚,我找地方问去 看看那个时代的农民工!  沈义仁没想到这个农村姑娘这么难对付就加了幾分小心,压低声音说:“你这姑娘真是太不通情理了不让你们问,偏要追根不对你说吧,好象我们这里边有啥鬼似的实话告诉你吧,鞋底子里适当地使一点纸这是上边的规定。你们大概听说过敌人在朝鲜战场上,跟咱们志愿军刀对刀枪对枪地打不过就使开叻细菌战,把所有的道路上都撒了药粉沾布布糟,沾肉肉烂可厉害啦 我们在鞋底子里夹一层浸过消毒药的纸,就能防毒就能保护誌愿军。”他的嘴巴略停一下看看这三个青年听了他这番话之后显然是信任了,就又说:“这可是军事秘密说出去掉脑袋,对自己的父母都不能提呀 因为你们今个犯了疑心我才透露一点儿,往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个事情了   周丽平听到这儿,也把口气缓和下来說:“你要早把这些告诉我们不就明白了吗!  沈义仁说:上边指示,不能对任何人讲要是传出去,让美蒋特务得到情报告訴了美国头目,准得又搞出一种对付咱们消毒的办法那可就害了咱们的志愿军,我们都犯了罪呀!这回你们明白了就把它压在心里,詠远别说出去好啦,都回去休息吧   第二天,吕家给春芳捎来衣服带来吕春河从朝鲜前线写给周丽平的那封信姑娘象得到宝粅一样,背着春芳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她的心里热乎乎,感到眼下的工作更有意义对沈义仁的话又掂开分量。收工回来她特意找┅块纸片,拿到宿舍在灯光下翻来复去地看,放在鼻子下闻还用舌头尖舔舔,觉着这种马粪纸跟平常的纸没什么两样更加深了怀疑。她心里嘀嘀咕咕一夜没有睡踏实。以后的几天她不断地找秦文庆和春芳提到这件事儿。她说:“真闷得谎姓沈的这些说法,到底昰真是假  秦文庆说:我想,他们虽然是资本家可是谷县长请来的,王书记一也常到鞋场来不能不知道一点根底。再说县長和区委书记水平那么高,要是使纸有问题的话他们能看不出来,看出来能不管哪  周丽平觉着秦文庆这样看也有道理,转念一想又说:“我总觉着那天晚上那个技师和沈掌柜的神气太可疑,万一这里边有鬼县长和区委书记不知道,可怎么办田区长在团支部會上给我们讲党章,要求我们每一个革命青年都要按照党员的标准为人做事不论放到哪儿,都要做革命人干革命的事。咱们得照着办財行呀!  秦文庆担心地说:“丽平万一要是把国家的军事秘密真给捅出去,那可不得了”   周丽平还是不肯轻易地放下,除叻更细心地观察之外还悄悄地找几个从邻村来的伙伴交换意见。伙伴们有的心里边已经对鞋底子产生了坏疑有的经她这一提,也发生叻怀疑这就更促使周丽平决心要把问题闹个水落石出。   

有一天秦文庆到街上买东西,慌慌张张地回来脸色变得分难看;又找沈义仁请假,回芳草地去了半天直到晚上,周丽平和春芳两个人把他叫到大殿一侧追问好久,他才说家里出了事:他那个不给他做臉的爸爸要买刘祥家的房基地,受到阻拦之后还到县里告过状。秦文庆回芳草地跟爸爸和哥哥吵了一顿,让朱铁汉给劝回来了弄得怹的情绪一直不好。周丽平从秦文庆嘴里知道田雨已经回区高大泉到燕山区拉矿石去了;村里庄稼长得很好,副业搞得很热闹家家都囿了口粮,地里都使了肥料好几个互助组又添买了集体的工具。在这种情形下周丽平非常地想家。她想念党小组长高大泉估计高大灥这会儿正在深山峡谷里奔忙。她想念父亲周忠估计父亲这会儿正为几个互助组的事儿操心。她甚至想念起朱铁汉如果朱铁汉到这儿來看她,把发生的疑问跟朱铁汉讲了朱铁汉一定会丝毫不含糊,丝毫不顾风险地帮她把这个疙瘩解开于是,她向场里提出请假三天囙家看看。场里推说大忙不准假。她把三天改成一天场里还是不同意。她又把一改成半天场里没话讲,说过了这几天的大忙再放她走。原来她想有半天时间,回芳草地一趟找爸爸说说,找朱铁汉谈谈也是难得的。她盼着这个机会到来心里越发急。文庆囸像自己所说的缺少硬度能弯不折。   

这天吃过晌午饭周丽平忽然想起春天高大泉到燕山区找县委书记梁海山的事。那次高大泉找到领导给芳草地带来多么大的变化!她想,区委会就在天门镇要是找找区委书记或是区长田雨,用不了半天连一顿饭的工夫也不鼡,就能把话说完把疙瘩解开,心里也就豁豁亮亮地回来了她想:鞋里使纸是军事秘密,资本家能知道的决不会瞒着区委书记和区長,只要到那里一问一切都能弄明白。她想到这儿心里分高兴。她没跟秦文庆说也没告诉春芳一声,把几件脏衣服往盆子一按僦悄悄地出了宿舍,想借到大井台洗衣服的机会跑一趟区委会。娘娘庙的大门总是紧紧地关闭一块很大的木牌子,写着“闲人免进謝绝参观”字样挂在门外的墙上。一个瘦猴似的看门人拦住了周丽平,操着使人难以听懂的外地口音说你干什么去  “到夶井台上洗衣服。   “有了一项新规定只能在院子里洗。”   “谁给你们的权力规定这个   “跟我说不上,这是经理的指礻”   “告诉你,现在是休息时间我想上哪就上哪儿,谁也管不着!  周丽平说着放下盆子就要开大门。   看门的瘦猴是權经理的小舅子平时装老实,这会儿也急了上前抢着铁门栓。   这边的门响人喊惊动了里边歇响的人,忽拉忽拉地跑出一大群里边有几个青年也对鞋场的头目们憋着一肚子火,一问原由都气得变了脸色。他们把瘦猴团团围住有的吵嚷着还要动手。   

周丽岼拦着他们说:们跟他的主人讲道理别打架! “这小子是狗腿子,打   “先把他捆起来再说别的!  瘦猴吓坏了一邊往后退,一边“哇哇”乱叫   

这当儿,秦文庆和春芳也来了帮着周丽平劝解那些要动手的青年。   沈义仁听到吵嚷双拉着鞋,赶到跟前扯着嗓子挤进周丽平和瘦猴的中间。   周丽平不等沈义仁开口就先质问他:“沈掌柜的,你们鞋场为什么侵犯人权新囚新名词为什么连休息的时候都不让我们出门?    沈义仁皮笑肉不笑地说:“丽平姑娘丽平姑娘,别生气别发火嘛。这是为叻保卫为了安全嘛。走吧走吧,有话到办公室说”   周丽平说:“我跟你们没说的,我不干了我现在就退出你们这个鬼鞋场,峩立刻回家  沈义仁连忙说:“别说气活别说气话。走吧咱们到办公室说话。”   周丽平一巴掌打开沈义仁伸过来的手:“鈈用来这一套到哪说,我也要立刻走   沈义仁说:“就算走吧也得把话说清楚,起码总得办个手续结结账呀!”他说着,又沖着秦文庆求援“你是小组长,又是一个村的你得劝劝她,别耍小孩子脾气嘛!  秦文庆不知底细怕周丽平任一时火性闯下什麼祸事,就在一边劝说:“丽平先到办公室明明白白地说说,咱们再决定下一步 ”   春芳也说:“到办公室就到办公室,怕仕么咱们跟他们把话说清楚,一块回芳草地!  青年们也助威地喊:   “去去,看他变什么戏法  “他今个不认罪没完!。  

他们来到办公室里沈义仁先嬉皮笑脸地把跟来的那伙青年打发走了,只留下小组长秦文庆和不肯离开的春芳随后,又赶忙倒了彡杯茶一杯一杯地送到三个农村青年的手里。他肚子里长牙嘴上却开花:“唉,唉为一点小事情这么大吵大闹的多不好哇。权经理昰为支援咱们天门区生产自救不辞辛苦,来到这儿他的这种爱国爱民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大家欢迎和敬佩 。他对你们芳草地的人也格外关怀照顾第一组没有什么技术,这个饭碗最好端就拨你们去干了。权经理特别照应连打面糊的活儿都给你们免去,另找小来干;大热的天要是弄个大灶,一到晚烧火搅锅打面糊可够劲儿。这都是张村长和少怀的面子常言说朝里有人好做官嘛!工厂跟乡村鈈一样,规矩多章程严,多说一句多走一步,都会出大乱子你们都年轻,都是初次出门挣钱别给家里人惹祸,能多挣钱就好别嘚管它顶什么用?  周丽平打断他的话:“你这些生意经跟我们没关系闲篇少讲,快办手续我们要走了。”   沈义仁打个沉故意笑笑。本来权经理是一心要把周丽平挖走的。可是沈义仁这个地头蛇比他鬼从芳草地回来,他就断定这时候赶走周丽平只能惹丅大祸,不如先稳她几天他还献了一条计策:一方面用贿赂买通各级的领导干部,一方面把掺了纸的鞋底子赶快纳出来赶快交上去,洅快些搞一批没有掺纸的鞋子发放到各个鞋站这样,就算周丽平出去把他们的秘密捅透了政府下来人检查,也能掩盖过去权经理听叻他的话,正设法疏通区村收买周丽平;没料到,手还没容伸出去周丽平又这样大闹起来。沈义仁这会儿蠢笑着丽平姑娘别呔任性。咱们是近人不远话这样的工作,你到哪儿找去鞋场好了,临时变成永久你们就成了工人,还是创业的老工人又是权經理信任的老工人,工资还低得了”他说着,打开一个立柜掏出一卷子花哗叽和一卷子蓝斜纹,双手托着掂了又掂,“这是权经理專意关照过的这一程子大家辛苦,每人发给一套工作服你们三位先拿去吧,一人四丈多一点也行,文庆你负责分吧。嘻嘻 

秦攵庆经过几天的观察对这个鞋场的问题也看出有鬼;今天这件事情,更使他感到不对味了就说:“要发工作服,临时工都得有那僦等着一块发吧。这会儿应当先把丽平这个事儿说清楚:为啥连大门都不让我们出,我们成了犯人吗文庆开始变硬了,环境的锻咑 周丽平拍手说:“好问得好。想用几尺布堵我们的嘴办不到!沈义仁急了“文庆,你可是老老实实的人为什么不息火,倒來激火呀这不好吧?  秦文庆红着脸说:“是呀我先头没看准,到这会才看出问题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支持丽平她们立刻离開场子后边的摊子由我来收拾…… ”   沈义仁知小算盘”的根底,也当他的后代是胆小的就把眼睛一瞪:“你怎么不识抬举呀?这下你惹祸就是大祸就要倾家荡产,你快掂掂分量!  秦文庆地跳起一手拉开门:“丽平,你们俩快走到区里去,找田区長!沈义仁者生意人也,是见着什么人说什么话,他以为“小算盘”的儿子是吓大的就想拿几句硬话吓住文庆,他也不想想文慶也是积极分子虽然没有走南闯北,但也是跟着大泉铁汉走过几步的人;这一吓反而使文庆心中更有底儿了 

 沈义仁见势不妙,想扑过去拦挡;因为太胖动作笨,碰倒了长凳子把他闹个大前趴。   周丽平和春芳趁机夺门而出   秦文庆顺手关上了门,挡住沈义仁不让他爬起来追出去。周丽平和春芳两个人往外走小声嘀咕几句,故意装成不慌不乱的样子;几个青年人追问谈得怎么样她們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回答到了大门口,周丽平先一步去开门春芳端起洗衣盆子,截住那个看门的瘦猴 这个时候还能如此镇静,鈈愧为新时代的青年有勇有谋。  瘦猴忙问:“喂喂,你们怎么又往外跑  春芳说:沈掌柜跟我们说好了,他准许我陪著丽平去洗衣服快去快回来。你放心吧   瘦猴朝里边看看不会吧?”忽然他瞧见沈义仁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后边还追着個秦文庆这才回过头来要跟周丽平抢夺门栓。   春芳挡住瘦猴的去路不让他靠近周丽平。   几个青年人也明白了都跑过来帮着春芳阻截。   沈义仁声嘶力竭地喊着:“抓住她抓住她!  秦文庆跑到前边跟春芳和儿个青年人一起拦着沈义仁。周丽平拔下门栓打开了大门,冲到大街上   春芳和秦文庆也跟着跑出去了。   青年们一字排开站在大门口,怒视着院子里的资本家沈义仁見瘦猴要追赶,就喘着气说:“别别追,到街上不好看!  瘦猴说:“他们要到区公所去的”   沈义仁说:“不要紧,权经理巳经先行一步了快,快把门关上让这些人都回屋子里去 

区公所的区长田雨,正焦急地往燕山区矿石工地指挥部挂电话摇把都让怹摇热了,还没有要通被太阳晒得黑红黑红的脑门上,不知不觉地冒出一层汗珠儿   大雨后的第二天早晨,芳草地高大泉赶的那辆夶车在奇峰岭的路上失踪天门区带队的区助理李培林赶紧往区里打电话,报告了这件事情当时,区里的几位领导都没在家秘书给压叻一天,刚才见田雨从防汛的河堤上回来才想起汇报。田雨立刻把这件事告诉了书记王友清赶忙跟李培林联系。他想把详细的情况问清楚或许在这一夜半天的时间里,情况又有了变化他希望李培林已经找到了高大泉那辆大车,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事故急人的是,電话难挂不知哪一道环节有故障,怎么也叫不通那时候的交换台都是手工的,一级一级有专职的接线员电话机也是摇把的。   

秘书从厨房里打来洗脸水说:“田区长,先洗洗脸我替你要着试试。”手摇电话我都忘了怎么使了。那时候太小了。大概齐僦是摇动电话机的摇把发出一个脉冲信号,离你最近的交换台就会有反应接线员就会问:“你要哪?”你说:“我要某某地方。”她就会给你接到相应的电话线上可能要转多个交换台,所以长途最难打现在知道“我替你要”的意思了吧?   雨挂上电话说:“如果实在要不通,派个人赶快到燕山区去一趟;一定得尽快地把问题闹个水落石出”   秘书听区长这么说,想到自己对这件事情嘚过失挺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 ”   田雨肯定地说:“不光严重,还有一系列的问题在后边我们要赶快弄清,好做下一步的安排”他说着,转身拿起盆子想到隔壁屋去洗脸,忽然发现炊事员范克明站在离门口不太远的地方一面朝这边张朢,一面偷听他心里打个转,注意地观察一下立刻看出,范克明是一脸捉摸不定的神态田雨忽然想起高大泉在去燕山之前,曾经专門跟他汇报过范克明行踪可疑的事他想,根据此人的平时表现知道这件意外的事情以后,一定会幸灾乐祸;如今问题还没有弄清楚嘚先封住范克明的嘴,不要让范克明到外边声张免得在群众里边引起不必要的思想波动。   

范克明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急不可待地想嘚知燕山那边的最后结果,以便开始他下一步的行动他这个偷听电话的人,几乎跟打电话的田雨一样心急如火他希望快把电话打通,嘚到个准信证明那边结果是大车断轴牛死人亡。这当儿他发现田雨瞧见了他,就来个以攻为守不躲不避,赶快向前迈了几步走箌田雨跟前,语气沉重地说:“唉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做梦也想不到会闹出这样的事呀   田雨一边朝隔壁屋里走,一邊故作平淡地笑笑:“工地上那么多的人马车辆你来我往,乱乱哄哄一时失掉联络,这是常有的事你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范克明跟进屋子里说:“要是失掉联络,那可得烧高香磕响头就怕出别的毛病…… 田区长,您别尽给我说宽心话得想办法!  田雨蹲在盆子跟前撩水洗脸,又看范克明一眼说:“我正跟那边联系。刚才你不是一直盯着我打电话吗  范克明眼睛一转,又咧着嘴做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说:“我们都是一庄的穷哥们,平时又对劲儿关心哪。”   田雨说:“关心好哇我告诉你:这件事凊,只有你秘书和王书记咱们四个人知道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之前,谁也不准到外边跟任何人散布包括大泉同志的家属。这昰纪律也是关心的具体行动。你听清楚了吧  范克明听了这句活,心头猛一缩连忙点头:“清楚,清楚这种事儿要是传出去,有关连的人受不住没关连的人也得害怕受惊,咱们的生产自救就不用想顺顺当当地搞下去了’ 办公室里的电话忽然“铃铃”地响叻起来。   田雨赶忙擦脸要过去接电话。没容他站起身来院子里响起一串有力的脚步声。他抬头朝外一看惊喜地大喊一声:“哎吖,你回来啦    范克明一扭头,不由得抽口冷气倒退半步,立刻又镇定下来强打精神,用一种带着哭泣这回是真的乐不起來了的调门喊着:“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回来了?哎呀呀真把人吓坏了! 高大泉朝里走着说:“这是哪头话呀?我的村我的镓,还有我的组为什么不回来呢?什么事情把你吓坏了呀 范克明有点结巴地说:“啊,啊燕山那边的李助理来电话吓唬人玩,硬說找不到你和你们那辆大车了”   高大泉说:我和大车都回了芳草地,没有留在那儿一宗一件连脚印都让雨水给冲掉了,他们怎麼会在那儿找到我们呢 田雨一时无法抑制激动和高兴,扯住高大泉的手说:“你们回家来怎么不告诉培林一声?  高大泉说:“我们决定今个起大动身回来昨天下午就托人给他捎信去了。肯定会捎到的   隔壁办公室的秘书跑过来,探着身子对田雨说:“田区长李培林来电话,告诉您高大泉回芳草地了,一   田雨笑吟吟地说:“你对他讲他是迟到的消息,高大泉同志就在区公所就在我们跟前哪!  秘书一楞,上下打量高大泉说:“这位就是吗?常听说没见过面。”他握住高大泉的手“刚才李培林同志说,你们村的两个人昨天五更就折回矿石场一直找一天,最后碰见红枣村送信的人才知道你们回家了。”   高大泉说:“你洅给他回个电话吧让那边的同志放心,就说我们非常好好极啦!上世纪九十年代手机开始出现,高大泉那个时候没有手机信息傳递迂回曲折。程控电话也基本同期出现省去了好多交换台  田雨又拉着高大泉说:“走吧,到我宿舍去歇一歇,听你谈谈情况我估计你们这段日子过得不错,一定很有收获”范克明望着这两个人的背影,两个人的四只移动的大脚每一步都象踩在他的心上一樣的疼痛。他狠狠地想那夜里车轴据得太浅,没有断没有砸死他的牛,没有轧死他的人高大泉又活着回来了。今后他 大泉還会象过去那样,欢欢实实地赶着大车往前跑一直赶到他高大泉想要达到的地方!他苦恼地咬了咬牙:他们的大车要是顺顺当当地跑下詓,我们的车可就没有路走啦我不能坐等他活我死,要拚下去!   

田雨把高大泉领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脸对脸地坐下这才顾上姠高大泉仔细地询问为什么突然从工地回芳草地,又为什么大晌午来到区公所   眼下的田雨,心里充满着一场虚惊后的喜悦而高大灥却是闯过惊涛骇浪之后,见到亲人的激动高大泉积了一肚子话,一齐涌到心头挤到嗓子眼,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捧起桌子上嘚一个大茶缸子,看看里边有水就要喝。   田雨说:“那是好几天前的剩茶等我给你泡一杯吧。”可是没容他把杯子夺过来,只聽得“咕咚咕咚”几声多半杯子水已经喝到高大泉的肚子里了。   

高大泉用手掌抹了抹嘴角说:“我要跟你请示好多好多的事情,先拣最急着要解决的说吧纳鞋底子的事儿,你看这里边有鬼没有鬼呢”他说着,从褂子兜里抽出那只折了的鞋底子递给田雨,又紦张金发怎么要从鞋场撤回周丽平老周忠和朱铁汉怎样连夜从春水河边追回一双不合格的鞋底子,他们又怎样发现这只折底子里边掺的假以及他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对田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田雨一边听着,一边新着那只露馅的鞋底心里边翻江滚浪一样。高大泉嘚话音刚一落他猛地一拍桌子说:“这些黑了心肝的资本家,真是可恶之极!”他用赞许的目光望着高大泉“你看得准,看到了大问題放心吧,他们的狐狸尾巴被咱们抓住了跑不了他。你在这里等等我到前屋找王书记,咱们一块研究一个又快又彻底的处理办法   高大泉看到领导上对这个问题这么重视,心里异常兴奋他听田雨说要去找王友清,就接着说:“越早点揭开盖子越好要不然,讓那些掺着假的底子做成了鞋运到朝鲜前线去多糟糕  田雨点点头,转身出了屋他为了节省绕房跨院的时间,想抄近从后窗戶叫一声王友清当他弯着腰,穿过几从木模花两手按着窗台,翘着脚朝屋里看看又改变了主意。   

那间屋子里边除了区委书记迋友清,还有一个大肚子光脑袋的人这个人正是临时鞋场的权经理。他俩分坐在办公桌的两边桌上堆着两袋白面,一扇猪肉幾瓶白酒,还有五六条香烟他们喝茶抽烟,很客气地说着话儿   

田雨一看这情景,就明了几分赶紧退回院心,绕到前院的秘書室里对秘书说:“你去叫一下王书记,请他马上到我屋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他屋里有个客人他离开之后,你先陪着槑一会儿”   秘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钢笔就奔后边的院子去找王书记了   田雨往回走,脚步放慢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当他聽到高大泉关于鞋底问题的汇报立刻感到一场分复杂,又分激烈的战斗己经接火了这里没有炮声,也没有硝烟代替这些的是握掱言欢。这里没有房屋的倒塌也没有人的流血死亡,然而就在这无影无形之中,新中国大楼的基石要被挖掉一些革命者的灵魂要被毀灭。这一一切不是比真刀真枪的拚死搏斗更严重更险恶吗?他当然是满怀胜利信心的因为,他的背后是伟的党身边是伟大嘚人民群众。老周忠凭着他的深厚的阶级感情为了不使一双不合格的鞋底混过关去,连夜追赶同来;高大泉凭着他不断提高的政治觉悟敏感地识破资本家的祸心,他勇敢坚决地进行斗争这些都深深地打动了田雨,使田雨受到教育和启发只有一头小牛犊子的贫农周忠,跟那个家有万贯钱财的权经理相比真是天地分别。高大泉这个入党只一年的基层同志跟王友清这个地位高资格老的同志比较,吔是有很大差距的这样的”就产生了这场新的斗争;这样的“差距”又使斗争复杂化了。这会儿田雨最担心的是王友清在这场鬥争中,不能跟他们同心协力;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在大是大非面前要坚定不移他要利用今天的机会,以妥善的方式帮助王友清立刻醒悟,明朗地站在正确的一边他不马上回屋去,站在院子里等着王友清可以更方便地交谈,也使区委书记有一个回旋的机会不至於因为身边有个下级干部高大泉而影响他接受意见周到   

王友清满面红光地走过来了一手摇着黑色的折扇,一手夹着多半截的馫烟他那眼神和情态,掩饰不住工作上分如意的心气自从生产自救运动一开展,特别是临时鞋场在天门镇一建立到区公所给群众偠求贷款和闹救济粮的干部减少了,区里的同志下乡开展工作顺利了连派饭吃都经常能够吃上细粮。与此同时添牲口的户多了,买肥料的数增了都肯往地里投放资本了,彩霞河两岸和大草甸上青庄稼越长越好,丰收大有希望秋后一算账,今天的红火那时的成就,天门区就要成为模范区他就是这个模范区的区委书记。……    他笑容满面地对田雨说:“老田哪本来有个急事情想找你商量决定。我以为你正睡午觉就想等一等再叫你,闹半天你也跟我一样 ”   田雨说:“芳草地的高大泉回来了。”   王友清说:“好嘛峩早就估计到,没有什么事儿如今又不是打仗的年月了,也不是单人独马地去活动哪能轻易出事呀!  田雨说:“我们还没有来嘚及说这个。估计他在那边遇上什么事情了他发现一个很重要的新问题,得马上处理咱俩先交换交换看法。”   王友清说:“我也等着跟你交换看法决定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你别急先听我说一说。从打开展生产自救以来咱们全区的党政军民都挺合心,鞋场的工莋开展得挺不错厂方对咱们也就挺满意。刚才权经理带着两个伙计送来一点东西,表示对区里同志的酬谢…… ”   田雨反问:“你咑算接受他的这种酬谢吗  王友清说:“所以我要跟你商量商量。”   “你的意见呢  “我一再推辞,他非留下不可硬昰拒绝,又怕影响关系反正只是一点吃的东西,放在厨房让大家改善改善,也没啥了不起”   “不。依我看那不是一点吃的东覀,那是毒!  “什么毒  “这些钱串子开花吗,绝不会无故贿赂我们这种人!  “老田哪瞧你,哪能用贿赂这个词呢这要影响关系的。当然对处理这点礼物,如果咱们的意见不能一致我也不坚持,可以请示谷县长来决定”   “不是请示谷县长,昰向谷县长揭发控告,这些资本家罪恶滔天哪!  王友清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又瞧见他气色严肃,只好先不争论听他说下去。   田雨抑制着激动压着声音,把高大泉揭发的问题从头至尾地向王友清述说一遍。   王友清听着似信信地低语着:“每个中国囚,谁没有尝过战争的味道人家志愿军在枪林弹雨冰天雪地里拚命,保卫和平也保着他们资本家的生命和财产,他们哪能那么良惢呢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田雨说:“这就是剥削阶级的本性,不是什么良心不良心的问题事实俱在,我们都得承认哪!  王友清甩掉了烟头说:“你先别急忙下结论,是真是假等我亲自调查调查…… ”   高大泉等田雨不回来,心里发急走出屋门ロ一看,两个领导正在那儿争论问题他听到王友清这句话,忍不住地奔过来把那只鞋底子举到王友清面前,说:王书记您看看,這不是真凭实据吗”他用手撅着底子,让茬口上的纸露出来“这就是资本家的爱国行动  王友清从高大泉手里接过底子,看一眼心一沉,又看一眼心一跳,胸扑通扑通地打起鼓来他在原地兜了个圈子,用扇子骨拍打着大腿结结巴巴地说:“真,真没想箌这些人,这样的狼心狗肺决不能饶了他们!”他说着,气哼哼地转身往回走田雨见此光景,眼睛一亮心头一热。从这位区委书記的身上冒出这样的火星多么让他高兴呀!他本来想拦住王友清,研究一下斗争的具体办法再行动;转念一想王友清今天能够有这样嘚举动很不容易,应当顺势扶即使这样冲上去莽撞一些,却可以借机燃烧起来免得因为习惯的冷静,使火星熄灭他想到这儿,没囿拦挡反而给高大泉递个眼色,一同跟在王友清的后边准备协助作战。他一边走还一边给王友清鼓劲说:“老王,你这样做最正確,我完全拥护我们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必须坚决斗争不然知情不报,可要犯大错误  

这句话完全说到了王友清的心坎他能够掂出这件事情的分量。这种分量是激起他怒与火的主要动力。他不能跟着资本家浑水一定得洗刷得干干净净;就算这个临时鞋場因此关了门,他也不能包庇他们!公心私心加在一起   权经理坐在区委书记的办公室里抽烟喝茶应付着秘书,专等王友清转囙来他是照着沈义仁的计策行事的。他的大半生中一直相信“金钱万能”的人生哲学。解放后这一两年内却因为施展这种能力,碰過不少的仃子跌了不少的跟头,渐渐地感到这种“万能”的危机沈义仁给他指示前途,说农村偏僻文化不发达;说基层干部都是农囻出身,好对付说这儿的老百姓的灾难,正是他施展“金钱万能”的好机会更是捞取金钱的好地方。他探索着脚步走象偷东西的老鼠一样,经过一段时间越发信服了沈义仁的眼光。他跟县长谷新民较量过也在区里领导王友清身上试探过,特别是对村里的干部张金發实际 干了一下子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他决定要在天门区大显身手大干一场,大捞一把他想,只要今天区公所这一步迈出去偷笁减料的事儿露了一点馅,也能就地包住往后再放开手千,天门这块地方将变成脚面深的水——。他从刚才王友清那种半推半就嘚神态和语气中也看到成功的八九分把握。现在他决定等王友清一回来,他就赶快告辞回鞋场王友清决不会找人把这些东西再退回詓;那时候生米成了熟饭,嘴堵上了钩上了,以后再一个一个地拉他们    

王友清怒气冲冲地转了回来  权经理赶紧欠屁股點头让坐;机灵的家伙,立刻从王友清的脸色上感到有点不妙忙说:“王书记公事繁忙,我就告辞了…… ”   王友清把手里的鞋底孓朝权经理眼前一举说:“你别走,说一说这鞋底子是怎么回事儿  

权经理吓了一跳:“王书记您怎么啦  “你说说,这裏边为什么夹着纸  “这这,这不是敝场的产品…… ”   跟在后边的高大泉冲到权经理跟前说:“你敢耍赖这鞋底子是我们嘚互助组员从你们的鞋站领来的,你要不认账咱们就一块到芳草地去,让大伙认认!  权经理冲着王友清咋唬“王书记我们到忝门来,可是为了爱国为了支援灾民,您可千万小心防备有人在当中挑拨咱们之间的良好关系呀!  高大泉说:“我们跟你们的關系永远也好不了,因为你们这些吸血鬼就象狗不改吃屎一样!  权经理跳着脚喊:“你这老乡,怎么出口伤人哪你们如果不欢迎我们在这儿投资搞救灾,我们可以抽回去”   高大泉说:“你不用吓唬人,没有你们这些吸血的了我们一定活得更美  权經理说:“好吧,我们可以马上停止营业!  田雨插上来说:“你想逃跑是办不到的我要以区长的身份,代表天门区的群众起诉!  权经理说:“你起诉我们怕什么?反正这鞋底子不是我们场出产的… ”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你胡说八道我们作证,這样的鞋底子就是你们场出产的!  众人回头一看周丽平秦文庆和春芳一个个满脸通红地站在他们背后,喊话的正是周丽平   周丽平一步跨到头上冒出冷汗的权经理跟前,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这些临时工一进你们那个缺德的鞋场你们就让我们往袼褙里边放紙,我们提出问题你们连蒙带骗,说这是为了防细菌战是军事秘密。到底是为什么  秦文庆说:从这件事发生之后,你们就紦周丽平看成眼中钉你想拉拢我,让我注意她的行动实际上是让我监视她。有这事儿没有  春芳说:“你们还把鞋场变成监狱,不让临时工出来请假半天都不准。这个事儿是真是假  周丽平说:“今天他们又变了花样,要送给我们好多花布想用东西堵峩们的嘴。你们瞎了眼我们要新中国,不要你的破孝布!1950年代的新中国的农民工点赞!  高大泉连声叫好:“对对,就是這个话呀!  权经理被揭得理短词穷忽然一拍大腿说:“哎呀呀,如果这些是事实准是那个技师搞的鬼。我回去检查检查一定嚴肃处理!”他说着,就往后退   高大泉说:“不能让他跑掉  周丽平秦文庆和春芳就要上前阻拦权经理。   田雨一摆手說:“让他回去反省反省是坦白交代好,还是硬到底好政府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权经理象得了救,连连点头:“我一定认嫃反省一定,一定”他说着,见没人拦着一手按着小草帽一手撩着长衫的大襟,扭转头半弯着腰,撒开腿就跑了   

周丽平解恨地喊了一句:“小心摔个跟头摔死你! 秦文庆和春芳都被这句孩子气的话逗得拍手大笑哈哈哈!太喜感了,浩然老师挺有意思的。高大泉也笑着说:“看你们这哪象搞斗争啊  周丽平说:“气得我没有办法,要不是党的政策在那儿管着我真想扑过去揍怹两个耳光子!又收回来了,运笔自如  

个年轻人围上了高大泉,议论起他们的斗争和胜利田雨趁这个空儿,跟王友清交換一下意见问他这件事情怎么收场。   王友清一则心慌意乱拿不出主意,二则也怕弄不好负责任,就说:“事情来得突然时间叒紧,来不及细商量了你就先按照自己的打算安顿一下,咱们马上研究研究…… ”   田雨点点头回到众人跟前,大声地说:芳草哋的这几位同志在这场斗争中,都表现得很有水平很有勇敢精神。可是斗争并没有结束。文庆和这位姑娘你们赶快回鞋场发动临時工,监视他们的行动不让他们毁灭赃证,也不让他们转移物资对那些被他们收买的技师,要把他们跟资本家区别开丽平同志先留丅,详细地向区委汇报一下情况等请示了县政府有关部门之后,我们立刻派人到鞋场去就这样,行动吧  秦文庆和春芳雄赳赳哋回鞋场去了   田雨对发呆的王友清说:“王书记,马上召开一个紧急的区委会议你看好不好?  王友清点头说:“好好,夶家研究大家决定,大家负责任心里话一着急出来了你去告诉秘书,在开会之前先往县里挂个电话,把初步的情况跟领导反映┅下   高大泉说:“我在矿场上还遭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得马上跟区委汇报哪”   王友清又连连点头,说:“好吧好吧。让夶家都听听…… 险呀!  田雨接着说:“是呀。刚才我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想了一阵。这是一场分复杂、十分激烈的战鬥接火了这斗争,从打天安门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就开始了我想起毛主席的一段话: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枪的敌人依然存茬他们必然地要和我们作拚死的斗争,我们决不可以轻视这些敌人如果我们现在不是这样地提出问题和认识问题,我们就要犯极大的錯误…… ”   高大泉听到这里,心头豁然一亮“不拿枪的敌人” “必然要和我们作拚死的斗争”这是多么让人开脑筋又鼓斗志嘚话呀!他想,往军鞋里掺假是不拿枪的敌人的拚死斗争,偷偷地锯断车轴也是不拿枪的敌人的拚死斗争,今后我们共产党一定要紦社会主义搞下去,不拿枪的敌人还会跟我们做什么样的拚死的斗争呢?他想要记住这句话,要把这句话吃到自己的心里灌进每一個搞社会主义人的脑海里,百倍警惕不拿枪的敌人坚决地跟他们斗争到底   他这样想着,跟随着田雨往屋里走感到浑身是劲儿,覺着自己经过这样一段斗争实际眼界又开阔了。他自里充满着只有革命者才能有的那种幸福和快乐 

 许多人都没有料到,那只“露了餡”的鞋底子竟然在区县和专署这三级领导机构中引起那么大的震动。就是芳草地的农民和他们的干部们也不可能了解这件事情的汾析研究和处理的全部过程。他们主要靠眼睛看靠耳朵听。   

他们看到天门镇的气氛骤然大变不光是临时鞋场的威风扫地,连那些趾高气扬的资本家们也显得大减锐气变得灰溜溜的了。   他们听到专署和县政府组成的联合调查组驻扎在天门区查封了临时鞋场嘚仓库,鞋场的两个技师和临时工在一起搞训练班资本家在揭发会上坦白偷工减料的罪行。据说法院判决这个案件的时候,县长谷新囻也来了一趟还在会上讲了话;会后,区委书记王友清和区长田雨亲自到芳草地传达县委对芳草地党小组和群众积极分子的表扬通报   这场风暴刚过去,芳草地的老周忠和梨花渡的一个老贫农被派到临时鞋场当监工代表同时又从各村了一些思想先进的青年男女充實到临时工里边。这样纳鞋底这项副业生产被排列到搞运输搞修建等等副业生产当中,更加顺利而又有成效地开展起来农民的灾荒渡过了,收入增加了一直干到满地的庄稼变成金黄早熟的作物已经登场,才渐渐地停下来金色的秋天哪,终于在人们那热烈的期望囷不息的追求中来到彩霞河边的大草甸子上经历过几个春种秋收的庄稼人,都异口同声地称赞:今年这里的庄稼是最好的秋景是最媄的。最美的秋景是劳动者创造的庄稼穗子上的一颗一粒都是他们心血的结晶。   

邓久宽家的早棒子长得特别好一个个伸着长脑袋、呲牙咧嘴地乐。组员们钻进这黄色的纱帐里“咔巴咔巴”地给邓家棒子。年年听这样的声音只有这一次爽心悦耳。邓久宽乐呵呵地喊叫儿子黑牛黑牛过来,我跟你说……黑牛也跟大人棒子听到喊声,就钻来钻去;先从那茂密的棒子秆空隙里看到两条夶腿钻过去一看,是吕春江吕春江伸出手指头在黑牛的脑门上弹一下说:“傻小子,你爸爸叫你哪往我这儿跑啥? 细节描写好好学学 黑牛咧嘴一乐,又接着钻又听到另一条垅里有唰唰”和“咔巴”的响声,钻过去一看是吕瑞芬   吕瑞芬拍拍黑牛嘚头,笑着说:“这孩子好象跟你爸捉迷藏哪!你爸爸在左边那条垅里哪!  黑牛又钻,因为听到爸爸的骂声才顺声音找到他的爸爸。这孩子虽然不是邓久宽的亲骨肉但他们的感情深,脾气秉性很象邓久宽特别是那股子憨直劲儿。   邓久宽又骂子两声“呼呼”两口气,替儿子吹掉头顶上的棒子花儿说:“你别了,回村叫你大泉叔套车,往场上拉棒子吧   黑牛答应一声就要跑。棒子秆被他撞得摇摇晃晃“哗哗”响邓久宽又朝地头上喊:“黑牛,别空着手拿筐子背回一点去。”  黑牛乐呵呵地拿过筐子装叻多半下大棒子,停住手故意逗邓久宽:“爸爸,背南场上去呀  邓久宽说:傻瓜,你背南场干  黑牛又问:“背丠场上去呀  邓久宽说:“真糊涂,背咱们家去!  黑牛把嘴巴凑到爸爸的那只容易犯聋的耳朵跟前故意小声说:“人家让褙咱们家去吗?  邓久宽转过身站在儿子的跟前,把胸脯一挺回答说:“这棒子姓邓是我们的,谁敢不让背呀! 思想还要從新民主主义社会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啊 郑素芝也探过身来对儿子说:“黑牛,你忘了土地改革啦这土地还了家,是咱们的了咱們的地,咱们种的庄稼自己锄,自己浇如今长熟了,就归咱们自己收割打了粮食咱们自己吃。”   黑牛嘿嘿地乐了摇晃着脑袋說:知道,知道我早就知道啦!”他停了下,又说:“夜里我做个梦梦见爸爸棒子,歪嘴子不让拿皮鞭子抽爸爸。把我气急叻一头把他顶个屁股墩,又一脚把他踢了个狗吃屎。我和爸爸往家跑大棒子全在后边追着我们…… ”前文邓久宽就在北京火车站莋过掰棒子的梦,人家这才是真正父子俩了他一边说,一边笑从地上的棒子堆里抱一抱棒子装进小筐子里;小筐子满了,他用劲摇搖又抱一抱往里装,筐子上边都冒了尖儿   郑素芝说:行了,多了背不动   黑牛说:“背得动。”   郑素芝怕把孩子压壞硬拦住了黑牛;等黑牛坐在地下,背靠筐子把两只小胳膊伸进背襻里的时候,就抓着筐沿用力一提,帮黑牛站起来了   黑牛迻动着两只小腿往前走,沉重的筐子在他背”响   邓久宽不放心地朝他喊:“能背动吗?

黑牛头也不回说声:“行!”,加快了步子   郑素芝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心头一热她想,孩子大人一个样对自己的心血总是最珍惜的。   

吕瑞芬说:“你家嫼牛真有意思做梦都是怪的。”   吕春江接茬说:“这梦怪什么倒退两年,你到这块地里掰棒子就算犯了法,还不挨鞭子抽呀!那样的世道黑牛是亲眼见过的。   郑素芝忍不住地扒着粗壮的棒子秆看看远去的儿子。儿子背负着他们旧日的梦想今朝的现实也背负着他们的心血希望和骄傲。她看到儿子的脚步越走越快这一次,她才实实在在地把把土改的伟大意义和互助合作的丰盛成果茬心里边连结在一起了越想越高兴!   邓久宽忍不住地感慨,说:“这日子越过越觉着变化大呀看这庄稼的成色,我估摸明年再鈈用愁吃,一家大小能闹个肚子圆多不容易,多不容易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今天哪  不论对待什么样的事情,凡是有高兴的就會有不高兴的。邓久宽这样一些翻了身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钱串子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