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心咒的希仗管啥用

  正值夏末秋初,暑气渐祛,清爽之际。  这天清晨,红日初生,万物复苏。  太公泉镇,拍石头乡,道士坟村。一个略挽发髻,身穿道袍,二十岁左右、稍带学生气的小道士,迎着朝阳笑咪咪站在一间破旧道观门前。  刚巧,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胖女人由道观门前小路经过。  小道士赶忙向胖女人打了个稽首:“大婶儿,来俺观里上柱香吧,保佑您全家大吉大利,大富大贵!”  胖女人听到声音,扭头瞥了小道士一眼,眼睛为之一亮。  呦!这是谁家孩子,挺漂亮的,瓜子脸,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白白净净,长的简直比山里大姑娘还秀气。  不过,胖女人随后蛮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扯起母鸭嗓冲小道士喊道:“小崽子,叫谁大婶儿呢,没大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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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m的顶顶顶顶顶顶  
  哦yoyo,,这个题目真当是亮了  
  “大姐,来俺们道观上柱香吧,俺们太一神有求必应,百求百灵!”小道士立刻机灵地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  似乎一声“大姐”让胖女人蛮受用的,在小路上停下,杵着皮球一样的身子,张圆了嘴仰望起小道士身后的破道观。  这是一间,几乎已经不能再被称做房子的破道观,残墙漏风,败瓦漏雨,破门钻耗子,烂窗飞苍蝇,就是当做路边茅厕都没人敢进去拉屎,就怕一个不留神放个响屁,把房子崩塌掉。  胖女人看罢,再次撇了撇嘴,鄙夷地看了小道士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像躲瘟神似的快步走掉了。说这里是间道观,打死她也不信,而且她觉得小道士的笑容很邪恶,似乎走进道观,小道士就会把门一关,在这间鸟不拉屎的破房子里把她那个啥了。
  小道士看着落荒而逃的胖女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继而,慢慢恢复正常,接着,充满愤意。  他娘的,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们会求着我来观里上香的!  小道士想罢,转身走进道观,重重关上了观门。门顶上方那块不知已经多少年月的牌匾被震的晃了一下,似乎摇摇欲坠。  牌匾上三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模糊大字,述说着不尽的沧桑与凄凉——太一观。  这个小道士,就是我,我叫萧道然,太一道创始人萧抱珍的嫡传后裔,现如今的第三十六任掌教萧道宗,正是我亲爷爷。而我,是太一道未来的第三十七任掌教。  爷爷说,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当道士的命,振兴太一道的重任,就在我身上。  我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从没见过父母,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我六个月大时,十六岁离家出走的父亲,把襁褓中的我硬塞给爷爷,然后再次去向不明。  从三岁起,我便被倔脾气爷爷逼着练功夫、修道术、跳巫祝、画符箓、背诵太一心经。但凡和太一道有关的,爷爷都要硬塞给我,无论我愿不愿意学,愿不愿意要。
  前些天,我高考落榜回到了家,爷爷显得还挺高兴,把一件破道袍塞给了我,要我站在观门口拉人,也就是请从道观门口经过的人,来观里上香。不过很可惜,几天下来,我一个人也没能拉着,自认为原因有二:一,道观位置偏僻,少有人经过。二,道观形象破旧,说这里是座道观,连狗都不信。  返回道观,关上房门,我把后背倚在门上,觉着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因为胖女人临走时看我的眼神,还是觉得振兴太一道前途渺茫,莫名其妙心里很委屈,就想找个人唠唠,诉诉苦。  于是,我在屋子正中点了一盏油灯,然后烧了几张黄纸,围着纸火,跳起了“巫祝术”中的“请神步”。
  “巫祝术”是一种类似于祭祀的道术,是我们太一道的秘传之术,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意通真神,不过我的能力还达不到那种逆天水准,也就能请来几个小鬼儿、畜仙儿之类的,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儿。  我最喜欢和一个叫柔儿的小狐仙聊天,她不但长得漂亮,还知道许多我不知道的奇闻趣事,感觉和她聊天是天底下最大的享受。  她最喜欢对我说的一句话是,小然子,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哦。掐指算来,我和她认识已经快十年了,从孩提到此时的青年。  今天因为心里不痛快,趁爷爷不在家(也就是道观),用巫祝术又和柔儿聊了一上午,把门口拉人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该做晌午饭时,我和柔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约定,等下午爷爷出门之后,继续聊!  当我把屋里的“聊天工具”收拾好,把午饭做得,爷爷一脚就跨进了屋,我暗叫一声,真悬。
  爷爷进门后,我生怕他察觉出我又用巫祝术和柔儿聊天的事,忙从锅里盛了一碗饭,给爷爷放在桌上。  爷爷是个瘦高挑的倔老头,今年七十四岁,一身落魄道士打扮,腰里插着根两尺多长的烟袋锅,一张爬满皱纹的瘦长脸上总是板着,常年不见笑容,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什么似的。  爷爷今天回家到后也不说话,我也不敢问他去哪儿了。他连看都没看我,拉条凳子坐到桌旁,端起饭就吃。我战战兢兢坐到了他对面。  饭吃到一半,爷爷突然停下,把碗筷放回桌上,两只手拳状搁在碗两边的桌面上,用手指头“邦邦邦”轻声敲着桌面,好像在思考什么,一双如电的眼睛冷冷看着对面的我。  我被他绰绰放光的眼神盯的心里一阵发毛。每当爷爷放出这种眼神,就代表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我当时认为,爷爷肯定发现了什么。  我小心着试探性问了一句:“爷爷,怎、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做的饭不好吃?”
  爷爷依旧冷冷看着我,我心里更虚了,感觉桌子下面的双腿都在打颤,因为爷爷越是这样,发起飙来越是惊天动地。从小到大,我可没少挨他腰里那根烟袋锅子。  爷爷听我问他,竟微微叹了口气,出乎意料地问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爷爷问:“小然子,你觉得做道士好呢,还是做和尚好?”  我被问的一愣,心想,爷爷今天怎么了,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给他发现了啥?  “做和尚、道士哪个好?要搁着我说,哪个都不好,做俗人最好!如果没生在道士世家,我现在恐怕是个无忧无虑、快乐的小青年。”  这是我的心声,但是不能说,说出去就像踩到暗雷一样,百分百被炸得体无完肤。  我忙回答说:“做道士好。”  “怎么个好法?”爷爷继续问。  我知道爷爷不喜欢和尚,其实我也不喜欢。我小心答道:“做道士可以吃肉、喝酒,还能娶媳妇儿,做和尚就惨了,规矩太多,整个儿就是在自虐。”
  爷爷似乎对我的答案相当满意,点了点头,这让我的紧张情绪得到部分缓解。  紧接着,他又问我:“如果爷爷现在要你出家当和尚,你愿意不愿意?”  “当和尚?”  我心说,爷爷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连忙摇头说:“不去,我还要振兴咱太一道,将来还要娶媳妇,为咱萧家传宗接代。”  爷爷听了,又冲我点了点头,估计我这话,他也比较受用,不过,他很快把手一挥,说:“你还年轻,振兴咱们太一道,还有传宗接代的事儿不用着急,不如先去做几年和尚……”
  我懵了,猜不透爷爷的心思,感觉还不如把话挑明,不就是用巫祝术和畜仙儿玩了一上午嘛,直接上烟袋杆儿敲我好了。  我把心一横,仗着胆子问:“爷爷,您您这话……不是在逗我玩儿吧?”  爷爷听我这么说,猛地把眼一瞪,吓了我一跳:“哪个逗你,看爷爷像在逗你吗?”  我彻底被爷爷搞懵了,难道爷爷真要我去做和尚?这是为什么呀?难道爷爷因为金灯寺那群秃子,把自己搞成精神错乱了?自己的亲孙子,太一道未来的第三十七代掌教,现在要踹出去当和尚?  于是我一脸困惑地问:“爷爷,您这是为啥呀,我好好一个道士传人,为啥要去做和尚呢?”
  “不为啥,要你做就做,别问那么多,待会儿吃完饭,立马到金灯寺出家去!”爷爷没给我解释,只是把脸一沉,语气愈发冰冷。  “啥,吃过饭就去!”  这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不敢相信爷爷真的让我丢下道士身份真的去当和尚!  吃过饭,爷爷等不及我把锅碗瓢盆料理好,让我脱下道袍换上普通人衣服,然后用烟袋杆子连哄带敲,把我撵出了家。  爷爷说,晚饭之前,我脑袋上要是还有一根毛儿,他以后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孙子了。  被赶出家后,站在门口看着被爷爷紧紧关上的观门,愣愣地发起了呆。我不明白爷爷这次到底抽的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见风就是雨。我上午还是道士,下午就得做和尚,让我转换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搞得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总得有个原因吧?  面对眼下爷爷近乎精神错乱的做法,我一点辄都没有,在家门口踌躇了一阵之后,把心一横,您老让咱干啥咱干啥,不就是当和尚嘛,您老都不怕绝后,我怕啥!  于是,硬着头皮赶往我们村子北边山上的金灯寺——出家!  第二章 出家遭拒  金灯寺是座和尚庙,离我们家太一观不到十里路程。听那些被我用“请神步”请来的小鬼儿们说,庙里香火好的令人发指,和我们太一观形成鲜明的反差。它们还跟说,爷爷最近经常去金灯寺门口转悠,也不知道转悠啥。  揣着一肚子郁闷,一路打听,我来到了金灯寺。因为身份关系,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里。  站在山门前,打眼一瞅寺院,山门钟鼓楼、宝殿藏经阁、东西厢房素斋堂,殿落亭廊,雄浑庄重。寺院里,香花碧草,清池流泉,古木松柏,郁郁葱葱,不但奢华宏巨,更显得古朴清婉,加上朗朗诵经声,袅袅香火烟,说不出的神圣,置身其中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奇妙感觉,怪不得这里香火旺呢。
  楼主,你这标题很矛盾啊!  
  相比之下,我们家那几间烂道观,就跟马路边上搭建的临时厕所差不多,寒酸的没法儿再寒酸,感觉那句话说的真对,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现在啥都需要包装!  走进寺院,人还挺多,烧香的、拜佛的、求签的、算卦的,络绎不绝,左右看得我是羡慕嫉妒恨,攥着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小道爷我有了钱,一定要盖座比这里还要上档次的道观!  出于某种心理,我把金灯寺前前后后转了个遍,最后想起自己是来这里出家的,自嘲地摇了摇头。  随后我在明镜池旁看到一个正在喂鱼的十来岁小沙弥,就上前打招呼。这小家伙长得还挺清秀,细眉大眼,心里一边替孩子裤裆里那玩意儿感到惋惜,一边向他打听想在寺里出家找谁办理手续。  小沙弥说,出家找寺里的执事僧,还指给我执事僧厢房的所在位置。
  我按照小沙弥所指的位置,很快找到了寺里的执事僧。这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和尚,个头不高,身材偏瘦,算不上慈眉善目。可能因为常年吃不上肉,脸色显得有些蜡黄,眼帘低垂着,神情木讷,整个人看上去,给人一种颓愚腐朽、麻木不仁的感觉,在他头顶前方,有六个戒疤,从戒疤数量上来说,他在寺里资历非同小可,估计都能赶上主持级别了。  当我走进厢房,很礼貌地问老和尚是不是执事僧时,老和尚双手合十,缓缓地说,贫僧正是本寺执事也,施主所谓何来耶?  我一怔,心说,我他吗是不是穿越了?老和尚说话咋这调调呢,跟酸酸儒似的,到底是真酸,还是装酸呢?
  算了,还是无视吧,贫道不跟和尚一般计较。  刚要说自己想出家,眼睛却瞥见了老和尚脑袋上那几颗惨不忍睹的戒疤,联想到自己脑袋上将来可能也要被戳上那么几个,而且还不是自愿的,心里猝然生出一股悲戚感,一时竟没把持好情绪,露出一副大义凛然对老和尚大声说,俺要出家。  老和尚听我这么说,把眼皮抬起来直视了我一下,神情中多少流露出一丝意外,可能是被我的“大义凛然”吓着了,估计他从没见过把出家当成慷慨赴义的。  随后……你们猜,随后他对我说了句啥?我估计要是说出来,足能让你们鄙视和尚半年的。  他说,施主可否大学本科学历乎?小寺只收本科及以上出家弟子也,八小时工作制,薪金面议也,非大学本科及以上者,一概不收,南无……阿弥陀佛。
  我一听,差点没抬脚踹老家伙一顿。出家还要本科学历?你当是招高级白领呢!道爷我刚刚高考落榜,就一高中学历,他亲娘的,你让道爷我情以何堪,回去怎么跟爷爷交代!  原本我就是被爷爷拿烟袋锅子赶鸭子上架,轰来的,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听老和尚这么说,心里更不痛快了,勉强压下心里火气。  俗话说的好,丢钱也不能丢人,掉头也不能掉面子。我随后装出一脸欣喜雀跃的表情,对老秃瓢说,那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把我的双博士后证书拿来。说完,转身就走。  在出寺庙大门口时,我趁左右没人,扭脸在铮明瓦亮的朱漆大庙门上,狠狠啐了口浓痰,嘴里骂了一句,麻痹什么破地方,当秃子比当公务员门槛还高!  出了庙门,沿着山门前的大马路走了一阵之后,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在心里一琢磨,不行,如果今天当不成和尚,爷爷指定不让我回家。
  和尚庙不收我,爷爷又不要我,眼下好像已经没路可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离家出走?不行,如果我真走了,太一道肯定会断香火,爷爷恐怕会伤心死,不能这么做,爷爷不是总骂爸爸没良心嘛,我不能让他以后再骂我没良心。  再者说,看看人家金灯寺这规模,再看看我家路边厕所式的破道观,同样是修行济世,差距却这么大,试问,谁能咽下这口气?常言说的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我一定要振兴我们太一道,让我们太一观比他们金灯寺的香火还要旺!  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外加思考应付眼下棘手局面的对策,最后,我想到了一个人,李瘸子。
  李瘸子和我爷爷年纪差不多,是我们这儿十里八村有名的剃头师傅。在李瘸子小的时候,家里人全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死了,他的腿也被炸瘸了,弹片至今还留在右腿里。因为瘸,一辈子也没讨到老婆。  后来一位好心的老剃头匠收留了他,并且教了他剃头的手艺。老剃头匠没儿女,老光棍一个,去世之后,给李瘸子留下几间破房子和一个剃头挑子。  听爷爷说,李瘸子经常给金灯寺的和尚剃头,我想找他帮我刮个秃瓢,先哄住爷爷,渡过眼下难关再说。  打定主意,我立马改道儿朝李瘸子家走去。  李瘸子家和我家虽在同一个村子,却隔着一道山梁,不算远,但山路崎岖,很难走。  等到了李瘸子家门口儿,院门紧关着,不知道李瘸子在没在家,会不会又出去给人剃头了。我来到门前试着拍了几下,又喊了几声。  不大会儿功夫,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随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我一看,开门的正是李瘸子,幸好还没出去,要不然估计得在他家门口等到天黑了。  前面说了,李瘸子和我爷爷年纪相仿,都是年近七旬的老人,可能因为常年挑担子的缘故,背部佝偻的很厉害,一张整天风吹日晒的黑瘦脸上,满是老树皮一样的皱纹。秃顶没头发,前额特别亮,就像打了蜡似的,整个人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  李瘸子眨着小眼睛,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随后嘴里疑惑地吐出两个字:“你是……”
  我立刻冲他一笑:“李爷爷,我是来找您剃头的。”  看李瘸子脸上那表情,估计是没把我认出来,他蹙着眉眯起小眼睛给我相了会儿面,狐疑地问我:“你是……谁家的孩子?”  自从我上了初中以后,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一直在学校住宿,高中时也是这样,所以平常很少回家,村里人大都不认识我。不过,我这时不能告诉他我是谁家的孩子,万一有一天,给他遇上爷爷,俩老头坐一起一唠嗑,李瘸子再跟我爷爷说,你孙子那天找我剃了个光头。爷爷可是个聪明人,一听光头他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我回答说:“咱不是一个村子的,我是隔壁赵庄的,把俺家大人的名字说出来,怕您也不认识。”  “哦……”李瘸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即又问我:“你们庄上不是也有理发的么,你咋跑这么远来找我呢?”
  我笑着说:“我们庄上那理发的不行,没您理的好看。”  李瘸子听我这么说,脸上的老褶子紧紧挤在了一堆儿,像朵绽开的老菊花,笑的很灿烂。随后热情地把我让进院子,又一瘸一拐把我引进了屋。  看来谁都架不住好话拍。  进屋之后,李瘸子从屋子一个角落里挑出了剃头挑子。  我扭头向挑子看了一眼,挑子很破旧,在我当时那个时候已经很难见到了,可以说是古董级别的。据李瘸子后来说,这是清中期的老物件。  挑子中间一个大扁担,扁担一头儿担着一条特制的长方木凳,上面的桐漆挺亮,像是最近才刷上去的,凳腿间夹着三个抽屉,样式古朴。我知道,最上面一个是放钱的,第二、三个分别放着围布、刀、剪之类的工具;挑子另一头,是个长圆笼,里面放着个小火炉,上面放着个大沿铜盆。走街串巷的时候,小火炉里烧着炭,铜盆里盛着水,水始终是热的,供客人洗头用的。这也就是那句歇后语说的,剃头挑子一头儿热的由来。
  李瘸子本想先给我洗头,我没让洗,嫌麻烦,李瘸子见拗不过我,只好做罢。  原本理发是件很稀松平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但我那天却出现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故。  就在头发理到一大半时,我图案然觉着后脖颈子卜地一凉,就像大冷天儿里冷不丁被人泼了一杯凉水。我激灵灵一缩脖子,与此同时,猛地想了起来,下午和小狐仙柔儿约好,继续聊天的。  这是我和柔儿的接头暗号,啥时候我觉得有人往我脖子里呵凉气,就说明柔儿来找我聊天了。
  估计小狐仙等不及我,这才呵我脖子催促了。我抬手在后脖颈子上轻轻拍了三下,这也是我们的接头暗号,每拍一下,就是要她等我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三下就是四十五分钟。  不过,等我拍完脖子,后脖颈子的凉气却没停下,不但没停,反而越吹越急,最后导致我整个脑袋都凉嗖嗖的,就像大冬天泡进了冷水里一样,不大会功夫,浑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心里遂即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狐仙从来没这样过,平常只要我一拍脖子,她就会老老实实等着我,无论多久。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反常呢?
  少顷,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诡异。  难道她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也或者在我身边即将出现什么危险,她在着急提醒我?  想到这儿,我转着眼珠向左右打量了一下,因为在剃头,不能扭脖子环顾四周。不过,在我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内,一切正常,但是脖子后面那股子凉气却愈发急促了。  就在这时,李瘸子突然打了个喷嚏,还挺响,吓的我一激灵,随后感到没头发的那片头皮上,雾水似的落了一层。  就听李瘸子语气里带着歉意,对我说:“孩儿啊,爷爷老了,不中用了,对不起啊,打喷嚏弄了你一头。”  呃,我今天咋这么倒霉呢,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忙说:“没关系没关系,擦擦就行了。”说着,我借李瘸子停下的功夫,下意识把扭头过去向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下去不要紧,惊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三章 魍魂索命劫  就见李瘸子整个面部出现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像几条小红蛇赫然粘在脸上,说不出的诡谲恐怖。此时,除了李瘸子嘴巴,脑袋上其他器官,眼睛、鼻子、耳朵,全淌出血水,血眼泪、血鼻涕、血耳垢……猩红恶心!  看到这一幕,我吃惊的同时,下意识抬手在自己头上抹了一把,触手处黏糊糊的,似乎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温度,放眼前一看,哪里是什么鼻涕唾沫,全是鲜血,而且还带着一股刺鼻的怪味儿,闻之欲呕!  “李爷爷,你,你怎么了?”我腾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惊愕地看着李瘸子。
  “咋了孩儿?”李瘸子看到我的举动,蹙了蹙眉头,一蹙之下,眼睛里又挤出不少鲜血,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疑惑,似乎对自己此时的状态浑然不觉:“你、你咋这么看着我呢?”  说着,他把搭在肩头的白毛巾拿了下来:“来来来,坐回去,爷爷把你头上的鼻涕擦擦,今儿个爷爷实在对不住你,免费给你理头,你看行不?”  我一听,不由得一愣,迷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咋回事,我头上那些是鼻涕吗,咋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呢?  如果说李瘸子不知道自己这时六窍流血,误认为脸上那些是被喷嚏震出来的鼻涕眼泪,也算说的过去,毕竟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可是我一脑袋鲜血,他不会也看不到吧。  我随即把头一低,头顶冲向李瘸子,“李爷爷,您看看我头上那些,是鼻涕么?”
  李瘸子几乎连顿都没顿,立刻回答说:“是呀,这不是鼻涕还能是啥?孩儿,你、你这是啥意思?爷爷今天对不住你,可爷爷真不是故意的,咱都说了,今天理发给你免费,你、你还想咋样儿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觉得有些无语,老头儿可能误会我要拿喷嚏说事儿。  我赶忙说:“李爷爷,我不是那意思,不是想讹您,您再仔细看看,我头上那些东西,是不是红色的,您仔细看看。”  “啥,啥红色的?鼻……鼻涕哪儿有红色的,来,爷爷给你擦了,待会再烧盆热水,好好给你洗洗。”听李瘸子的语气,好像我头上那些真的是鼻涕。  这让我很震惊,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呀!  我再次审视李瘸子那张脸,只见六窍里鲜血依旧湍湍流个不停,已经恐怖地划过面门。
  眼睛里流出的鲜血,顺着鼻子两侧的凹洼,在嘴角两边和鼻孔流出的鲜血汇合,而后穿过下颌,又在下巴最底端和耳孔流出的鲜血汇在一处,并且顺着他下巴上的白胡子茬,滴滴答答屋檐滴水般向下淌。  我顺势低头一看,就见李瘸子一双千层底黑布鞋鞋面上,已经被血液洇湿好大一片,虽然鲜血在黑布上看不出颜色,但只要稍微联想一下就会觉得头皮发寒。  同时,我还发现在他脸上隐隐泛起一层蜡白,就是那种死人白,十分诡谲,眉心呈现一团指甲盖大小的黑气,大有扩张蔓延之势。  蜡白、黑气,在我们这些修道人眼里看来,完全是临死前的征兆。可是在此之前,我见李瘸子眉宇间气韵平和,额头上寿纹绵长,福寿之色,不可能这么快阳寿将尽。
  这到底怎么回事?李瘸子不可能突然变成这样,严格说来,也不像是急病造成的。  看着李瘸子那张六窍溢血的脸,那种浑然不觉的态度,越来越让我觉得眼熟,好像之前在哪儿看到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哦对了!好像,我高二那年放暑假回家,刚一进家门就看到……  不好,这是魍魂索命劫!  我猛然想起那年的情形,心里大惊的同时,脸上一阵失色,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潜意识里希望和李瘸子拉开一定距离。  在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老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让自己去。”也就是说,老人到了七十三岁和八十四岁时,分别会出现一场劫数,老人们称这个叫“槛儿①”,能不能跨过去,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一辈子积德行善的人,大多数能够轻松渡过,反之,那就只能凭天由命了。
  七十三岁这场劫数,叫魍魂索命劫,八十四岁的,叫魉鬼讨命劫。  高二那年我放暑假刚一进家门,就见爷爷正在遭劫,当时的情形和李瘸子现在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我及时提醒爷爷,爷爷现在恐怕已经黄土埋身了。不过,我那次提醒却惹恼了那只“魍魂”,它立马舍了爷爷来攻击我,幸亏当时爷爷出手快,要不然……  我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李瘸子这时已经危在旦夕,我再迟愣一时片刻,他只怕就会一命呜呼。  我再次向后倒退了几步,不由自主喘起了粗气,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艰难,继而心跳加快,手心冒汗,把目光向下低垂,不敢再去看李瘸子那张脸。
  眼下,我将要面临的,是一场艰难的抉择、一场良心上的考验,李瘸子的生死,似乎就在我一念之间。  此时,我要么不管不顾,扭头冲出房门,自保求生。要么豁出去提醒李瘸子,把“魍魂”激怒后,凭着自己十几年的修为,跟他硬碰一场!  可是……我他吗有和这鬼东西硬碰的能力吗?  高二时的我,和现在的我,在道法修为上处于同一级别,也就是说,我这两年增长的只有年龄,修为上和高二时一模一样。其实,在我十五岁那年,修为已经不能再增进半分,个中原由,一言难尽,只是眼下这危机关头,不便提及。  如果我这时和“魍魂”硬碰,和高二跟它死磕时无异,下场,就像鸡蛋碰石头一样……  “孩儿啊,你,你咋了?咋出了一头的汗呢,是不是病了?”李瘸子这时忽然说话,让我始料未及,吓得一激灵。
  我忙稳住心神,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水,鼓起勇气又向他看了一眼。就见他那双流着血水的眼睛里,此时流露出发自内心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关切,那是对我的关切,多么纯朴善良的老人。  不过,他这时的纯朴善良在我看来,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狠狠戳在了我那块叫“良心”的地方,简直让我痛不欲生。  我该怎么办?我这时如果为了自保转身离他而去,置他生死于度外,只怕他这时流着血泪关心的我样子,会成为我心里永远都抹煞不掉的阴影,我会背负着羞愧过一辈子。如果这时我提醒了他……那我会小命不保,代他化作黄泉路上的一缕亡魂。
  他娘的我可不要死,我还年轻,我还要振兴太一道,重修太一观,让金灯寺那群秃子们见天儿到我们道观门口瞪眼运气……  此时我内心深处的挣扎纠结,没有人能够知道,整个人就像在水与火中沉浮着、炙烤着:“要命?!还是救人?!”  “孩儿啊,你到底咋了?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大夫。”  李瘸子见我此刻脸色时青时白,许久不说话,竟然走到我跟前,把手里的毛巾朝我头上抹来,可能是想帮我擦去头上的冷汗,这让我又是一阵羞愧不安。  就在毛巾即将抹在我头上那一霎那,我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坚定地决绝,牙一咬,心一横,陡然抬起右手,反扣住了李瘸子的手腕,接着,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从他手里夺过毛巾,跟着一猫腰,弓身向右侧前方滴溜一转,由李瘸子左腋,绕到了他背后。与此同时,我撒开李瘸子的手腕,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狠狠一咬,一串腥咸入口,食指上顿时鲜血迸流。
  当我在李瘸子背后稳住身形之后,左手里那条洁白的毛巾上,已经被我用右手食指上的鲜血,画了一道殷红的“十”字符。  从抓手腕到转身画符,诸上动作,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被我干净利落地一气呵成。  去你吗的魍魂,小道爷我坟头撒过尿,墓后拉过屎,还怕了你个小鬼儿不成,今天道爷跟你拼了!  “太一神尊,赫临吾身,三元符箓,济世救人,急急如律令!”  注解①:老人们这个“槛儿”,典故最早出自两位圣人,一位是孔子,一位是孟子。孔子活了七十三岁,孟子活了八十四岁。老人们常说,两位大圣人尚且只有如此享年,又更何况你一个凡夫俗子呢,所以,凡人一旦活到这两个年龄段,就有悖了天道,无论你的阳寿到头儿了没有,阎王爷都会派来小鬼索命,也就是老话里的后半句,阎王不让自己去。
  第四章 小战魍魂  口诀落毕,画着十字符的毛巾被我拍在了李瘸子后背上。  嘭!一声闷响。  李瘸子身体像触电了似的猛地一抖,接着哇地吐出一口黑水,身子一软失去知觉。  我见状忙向他左侧迈出一步,探出右臂环在他腰间,胳膊一发力,整个把他拦腰夹在了胳肢窝下。  李瘸子身材瘦弱,干巴巴的没几两肉,单手夹他对我来说跟玩儿似的。  不过就在这功夫,被李瘸子吐在地上的那口黑水,诡异地消失了。  据我估计,那口黑水应该就是魍魂所化,现在被我用符箓从李瘸子体内震出来,又恢复了原身。  我知道它接下会干啥,但是我这时必须先确保李瘸子的安全,别把自己命搭进去了,人还没救下。
  抱着老头儿抬脚就往沙发那边走,本想把他放在沙发上,好腾出手全力对付魍魂。  不过就在这时,迎面一股冷风扑来,小腹陡地一凉,就像有块寒冰由肚脐眼儿钻进了肚子里,霎那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冻在了一块儿,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  我暗叫不好,魍魂果然恼羞成怒,对我下手了。但眼下顾不上它,把牙一咬,硬撑着走到沙发跟前,把李瘸子稳稳横放在了上面。  与此同时,小腹由凉变疼,刀绞一样,似乎心肝脾肺肾在顷刻间被绞成了一团浆糊,疼的我面部肌肉都痉挛了,立刻冒出一头冷汗,啊地大叫一声,双手捧腹,踉跄倒退几步,继而眼前一花,视线里的物体全成了双影、三影、甚至更多,而且悠悠晃个不停。  这滋味,我以前体验过,被魍魂报复冲身的征兆。当年正是在这紧要关头,爷爷快速出手,把魍魂从我身内打了出来,然后又用烟袋锅子碎了那只魍魂的脑袋。
  可眼下这次,爷爷不在身边,谁又能救我?而且我也没有爷爷手里那杆道光御赐的烟锅子。  效仿着爷爷当时救我的手法,我忍住剧痛,哆哆嗦嗦解开衣服,用那根依然不停淌血的手指,覆盖着肚脐画了一张三元震邪符,画好之后,开始冲着符咒使劲拍打,一直打到肚皮又红又热,疼痛完全消失为止。  在符咒法力作用下,我拍打自己肚皮的同时,也会给冲进我身体里的魍魂带来伤害。如果我的肚皮现在是沙袋,那它就是沙袋里的沙子,我不好受,它也难过。  拍打一阵之后,那鬼东西终于受不住,从我身体里跑了出来,继而没了动作。相信被我这么一拍它也要受点内伤,暂时不会再攻击我,不过,等它过会儿缓过来劲,那就很难说了。
  我趁这空挡,慌慌张张在李瘸子客厅里翻找起来。我想找香和烧纸,用来辅助我使用巫祝术,这些东西一般老人家里都有。  当我把客厅翻了遍之后,很失望,没能找到,或许李瘸子把他放进了卧室,不过卧室那地方隐私太多,比如钱、存折、重要财物,一般都会在那里放在。我这时进去疯狂翻找,搞不好会被误认为入室盗窃。  最后,我只在茶几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一块看似玉器又不像玉器的奇特玩意,严格说来,算是个玉刻,青紫色,扁平状,和鸡蛋差不多大小,雕刻的线条很粗糙,样子看上去也很模糊,大致轮廓像个虎头,也或者是豹子、猫之类的,轮廓中眼窝深陷,呈嵌入式凹陷状,就像之前有眼睛,后来又被人挖去了似的,鼻孔奇大,几乎和眼窝同等比例,加上高高隆起的鼻梁,感觉整个鼻子有点拟人化,嘴巴微张着,露出里面几颗獠牙。獠牙是整个玉刻上最清晰突出的地方,隐隐泛着淡青色光泽,看着都让人心里生寒。
  我不知道这玩意干啥用的,又是个啥,但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有股厚重感,好像是块年头不小的老物件儿。兽头整体相貌有点凶恶,个人认为不是啥善类,不过,越是邪乎的东西,就越能辟邪,同性相斥,物极而反。  我把这玩意抓在了手里,然后在屋子里跳起一种奇怪的舞步(在别人看来就像跳舞一样),侧身左三步,回身右四步,转身,再左三步,回身,再右四步,接着东南西北,辗转腾挪,各为一、二、三、四步,不是走,全是用跳的。  因为房间里空间有限,等我跳完之后,身子几乎贴在了北墙上,不过,眼前景色再打眼一看,可就不再一样(白天几乎差不多,晚上就是两码事儿了)。  这舞步是巫祝术中最简单常用的一种,叫做“踩阴步”。说白了,就跟全真教脚踩七星开天目性质一样,只要跳完这些步骤,就相当于完成了一场“开天目”的仪式,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这里提醒诸位一句,如果没有修炼过道法的普通人,照这种步骤跳下去,我不敢保证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言归正传,我刚把踩阴步跳完,天目一开,猛地就见一个身高和四五岁孩子大小的玩意向我恶狠狠扑来,速度奇快。毫无疑问,这玩意儿就是魍魂。  这时魍魂还不知道我能看到他,我下意识抡出拳头,想要阻挡下它的猛扑。没想到,这鬼东西十分狡猾灵活,就在我抡拳一霎那,这家伙已经察觉出我能看到它,卜地一转身,换个位置绕到了我的腋下,我怕它再钻进我身体里,赶忙把胳膊肘向下压,肘击磕它脑袋。  小家伙吱一声惊叫,退了回去,我一肘落空。
  仅仅一接触,我发现这玩意原来是个胆小鬼,只会偷袭,并不敢和我正面硬碰,并没有印象中那么恐怖。回头想想,高二那年和刚才那一下都是我不防备,给它偷袭了,而现在它发现我能看到它,倒显得有些紧张了。怪不得爷爷把魍魂打出我身体之后,一烟袋锅子就敲碎了它脑袋(这种鬼,阎王爷手底下多的是,并不是只有一两只,实力都是一样的)。  这时仔细一瞧这鬼东西的长相,两分像人,八分像鬼,恐怖谈不上,恶心倒是真的。个头不大,四五岁小孩儿身高,瘦的皮包骨头,胳膊腿儿像麻杆似的又细又长,整体来说,就像只直立行走的瘦猴子。全身屎黄色毛发,好多地方都粘在了一块儿,像只落水的癞皮狗,脑袋奇大,像喝了毒奶粉的大头娃娃,一张脸上宽下窄,像只螳螂,猪一样的圆鼻子,兔子一样的三瓣嘴。最奇特的,是那双眼睛,占了面部三分之二,就像两个乒乓球,水汪汪的,感觉大而透明,好像用手轻轻一捅,就会像水泡似的,噗一声破裂。
  此刻,这双大眼睛不带丝毫感情,或许因为珠子大,视野宽阔,几乎不转眼珠子。眼神里露出凶残的毒光,盯猎物似的阴森森盯着我。  看到它这副尊荣,我心想,先下手为强吧,省的再被他偷袭,如果被这东西再钻进身体里,不疼死我也能恶心死我。  想罢,冷不丁向前跨出一步,飞脚向它踢去。  这小东西不但灵活异常,腿力更是惊人,我腿还没到它跟前,竟嗖地飞身窜起,一个前翻从我头顶窜了过去。  我这边脚刚一落空,它那边已经在我身后着地,接着用脑袋奋力向我腰部顶来。我想躲,但是根本来不及。  咣一下,那颗大脑袋狠狠顶在了我腰眼上。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不算疼,却像被人点了麻穴一样,导致我整个下半身为之一麻,双腿险些没失控直接跪地上。  我强忍着下身不适,回身照它大脑袋上就是一记摆拳,那感觉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柔然异常。  小东西吱地惨叫一声,翻滚着飞了出去。  这是我第一次打鬼,也是第一次用拳头打鬼,没想到,自己这二十年也没白练,真对得住爷爷的烟袋杆子(小时候练功,没少挨爷爷的烟袋杆子,几乎整天被打的遍体鳞伤),当下信心倍增。  我很快调整好身体,又像它冲了过去。不过这次小家伙似乎学乖了,嗖一下窜向别处,我再追,它再窜,我又追,它还窜,他娘的就是不跟我正面交手,鬼猫似的围着我周身嗖嗖乱窜。  不大会功夫,竟然累得我气喘吁吁。
  我心里不免着急,一会等我累没劲儿了,这鬼东西一准还会偷袭我,不能再这么耗下去,最好速战速决。  刚才我在找香和烧纸时,除了找到一块玉刻,还找到了一张废报纸。心里一盘算,一边追赶小东西,一边把报纸撕成数片,用血手指画了数张道符,然后胡乱撒了一地。  这种符,跟地雷似的,小东西只要踩上就会到大霉。这样大大限制了它的移动速度和活动空间。  我站在符咒中间位置,冲小家伙嘿嘿一笑,露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小盆友,来来来,哥这儿有糖吃!嘿嘿嘿嘿……”  第五章 奇异地消失  小东西似乎知道我在调弄它,冲我一呲牙,绕开地上那些符咒,几步来到我跟前,我刚要抬腿踹它,吱一声凌空跃起,速度之快,我只觉得眼前一花。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它竟然已经跳到了我肩膀上。我大惊,抬手就去抓它双脚,不料反被它提前揪住了我仅剩不多的头发(大部分头发已经被李瘸子剃光。)然后吱地一声怪叫,连皮带肉把头发给我扯下一缕。
  被人揪头发的痛苦,估计很多人都体会过,那种痛是很难忍受的,疼的我差点没掉眼泪,痛嚎一声,怒火往上撞,疯狂地去抓它双脚。  然而这畜生太灵活了,真像个猴子,在我肩膀上跳来窜去,一会从左肩跳右肩,一会又从右肩跳我头顶,又恶心又气人。我不但抓不着它,反而被它在这期间瞅准机会,咝啦咝啦扯下我好几缕头发,疼的我哇哇大叫,暴跳如雷,恨不能一把揪住它把脑袋给它拧下来。  小东西和我僵持了一会儿之后,估计见我头发被它扯得差不多了,猛地一跳,把身子贴在我后背上,用两只细长的爪子,死死掐住了我的脖子。爪子上尖利的指甲扎破我脖子上的肉皮,钻进肉里,鲜血顺着它青黑色的指甲边缘流了出来。
  随后小东西得意怪叫着,荡秋千似的在我身后左右摆动,我两只手却怎么也够不着它。  还好小东西力量不是很大,我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被它掐死,虽然脸已经憋的微红,呼吸也感到有些困难。  我一边徒劳地用手去抓小东西,一边在脑子飞快想对策,猛然间,灵光一闪,双手突然扣住小东西两只爪子,身子向后一仰把小东西冲一面墙壁撞去。  就听“嗵”一声,墙面巨大的反弹力导致我整个胸腔气血翻腾,不过,垫在我后背上的小东西更不好受,直撞的七荤八素,嗷嗷惨叫。  它想要逃脱,但是两只爪子却被我死死扣住,你家伙不是想掐死我么,小道爷我让你掐个够!  嗵嗵嗵……又连续狠撞几次,脖子上那双怪爪明显失去了应有的力道,我又玩命撞了几次,那家伙出溜一下,从我后背上滑了下去,估计是被撞晕了,或者被撞死了。
  我顿时觉着脖子一松,一直被压迫在脖颈动脉里的热血,嗡地冲上了大脑,瞬间血流量过大,导致我一阵眩晕,捂着脑袋也躺在了地上。  虽然和小东西交手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但这属于你死我活的极限战斗,此刻猛然松懈下来,浑身就像散了架了似的。  我知道现在还不能真正松懈下来,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死了还好说,要是还活着,还得继续跟它掐。  我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后,微微抬起头,向小东西所在的墙根看了一眼。  这一眼下去,导致我心脏为之一抽。  那小东西,竟然不见了!  与此同时,我身后光线忽地一暗,似乎有人站在了我身后,我扭头一看。  李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已经站到我身边。原本佝偻的腰板挺得笔直,像根旗杆子似的,六窍里再次流出血液,布满整张已经扭曲的脸,表情狰狞凶恶,特别是那双小眼睛,瞪的极大,仿佛眼角都快撕裂了,整个就是一瘟神下凡。
  我心里暗叫不好,那鬼东西上了李瘸子的身!(上身,附身,冲身,是有一定区别的,以后会慢慢提到。)  我刚想从地上翻身爬起来,李瘸子居然露出一个诡诞的笑容,看的我心里一哆嗦,随后他抬脚踩在了我胸腔上,嘴里一边桀桀冷笑着,脚上一边加力。  我顿时感觉胸口好像被万斤重头压住了似的,整个胸腔骨都要被踩折了。  不大会功夫,我开始呼吸困难,眼睛珠子上翻,胸腔里的东西一股脑顶向了喉咙口,似乎随时会从嘴里窜出来,想冒泡了……  虽然异常痛苦,但在我的坚定意志下,还是支配着双手,徒劳地去推李瘸子那支脚,犹如蚍蜉撼树,推不动半分,但我还是不停努力着努力着,推,推,推……
  @yan楼
07:52:00  楼主,你这标题很矛盾啊!  -----------------------------  假和尚真道士,往下看就是了。
  渐渐地,视线里李瘸子那张狰狞的脸,开始变得模糊,周遭的光线也跟着一阵黑一阵白,耳朵里传来奇怪轰轰震响,好像有千军万马正从我身边跑过。  我知道,这是晕倒前的前奏,也或者是临死前的前奏。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声惨叫,紧接着,感觉胸口一轻,堵在喉咙口的东西,瞬间回流胸腔,耳朵里震响消失,眼前也渐渐清晰明亮起来……  继而,李瘸子那张狰狞的血脸不见了,我瞪着苍白的屋顶,仰躺在地,呼哧呼哧喘起了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过了好一会,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咬着牙翻了个身,想从地上爬起来。
  当我用手撑着地面,俯卧撑似的刚把上半身撑离地面,嘴里陡然一甜,一个没忍住,噗地一声,一口热血喷在了地板砖上,猩红猩红地,像朵彼岸花,看上去触目惊心。我在心里忍不住问候了魍魂十八辈儿祖宗。  当我慢慢从地上爬起之后,还没来得及观察房间里的情况,就觉得左胸上衣口袋里热乎乎的,抬手往口袋里一摸,竟是那块奇怪的玉刻。  原本玉刻被我握在手里,在我用报纸画符的时候,随手把它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这时青紫色的玉刻竟然变成了血红色,而且拿在手里微微有些烫手,这让我惊讶不已。  就在我想把它仔细翻看一下时,它竟慢慢变凉,红色一点点褪去,很快又变回了青紫色,温度也随之消失。  我眼珠都瞪大了,长了二十来年,我真没见过这么奇异的玩意。
  有人在吗?说句话,继续发。
  早上好  
  @盐焗土豆丝 53楼
08:17:00  早上好  -----------------------------  好,有人就继续!!
  不过这时我没时间研究它,翻看了几眼之后,随手又塞进了衣兜里。  李瘸子这时就倒在我身边,嘴里吐白沫,人事不省,不过脸上已经没了血迹,就好像之前那些血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其实李瘸子六窍里流出的那些血,只是被魍魂冲身后流出来的阳气,普通人看来就是鼻涕唾沫,但在我们这些修道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  我从三岁起便被爷爷用烟袋杆子逼着悟道修心,早就能够做到心无杂念,眼无浊物,形、声、色、味、触、识①六感的敏锐度要比普通人好上很多,即便在不跳“踩阴步”的情况下,也能像天生阴阳眼似的窥觊几分。  我蹲下身子,抬手在李瘸子脖颈大动脉上摸了摸,不错,还有脉搏,没死。
  看来七十三岁的魍魂索命劫,老头算是渡过去了。不过我这时很奇怪,像这种“槛儿”,只要过去没做过恶事的老人,几乎都能够轻松渡过的,像李瘸子和我爷爷这样的几乎是千分之一。我爷爷就不说了,文革期间,被批斗急了,用道术整过一个红卫兵头子,直接把那货弄成了个流口水的白痴,听说前几年死在了精神病院里。爷爷因为这个伤了阴德,被魍魂索命不奇怪。但是李瘸子这么一个老实人,难道年轻时也做过亏心事?  我来不及矫情这些,这时应该关心的是,魍魂哪儿去了?刚才那声惨叫,是不是它发出的。刚才它已经胜券在握,不可能逃跑,任务完不成阎王爷也不会放过它。如果说是死了,它是怎么死的?有人出手杀的?那会是什么人?
  我并不认为是畜仙柔儿出的手,因为它们畜生修炼有很多忌讳,最大的忌讳就是多管闲事,特别是,人与鬼之间的闲事。  再说我和她的交情,还没达到让她出手救我的地步,能提醒我,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我向屋子各个角落扫视了一下,没有半点异常。估计那魍魂可能真死了,只是死因很奇怪。  我随后坐到沙发上休息了能有半个小时,感觉体力恢复了一小部分,从沙发上起身,来到李瘸子跟前,双手架住他胳肢窝,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时,就听李瘸子喉咙里一阵咯咯怪响,随后,咳咳几声,脑袋抬了抬,可能要清醒了,我忙把他拖到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李瘸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周,蹙起眉头问:“孩儿啊,这是哪儿呀?”  我一听差点笑出来,忙说:“这是您家啊李爷爷。”  李瘸子好像没听见似的,又问我:“你是谁呀?”  看来老头儿这时神智还不大清醒,我一琢磨,回答说:“我来找您理发呀,您忘了?您给我理着理着,突然打了个喷嚏,接着就晕倒了,这不,我把您放沙发上了。”
  李瘸子听我这么说,若有所思地怔怔看着我,我也笑着,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李瘸子哦了一声:“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你来找我理发,我打了个喷嚏……”李瘸子说着停了下来,一双小眼睛盯着我的脑瓜顶:“孩儿啊,你头上咋有血呢?”  注解①:识,也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所谓第六感,就是除了听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之外的“心觉”,也可以理解为人体的意识、直觉、预感、灵感和洞察力。修道者和修佛者,其实主要修炼的就是第六感,一种奇妙的身溶自然、天人合一,驾驭在五感之上的通灵之感。  第六章 俺叫赵二傻
  血?  我忙抬手往头上一摸,一阵刺痛传来,把手收回放眼前一看,还真是血。  我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咬牙切齿,再次把魍魂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同时,我灵机一动,对李瘸子说:“李爷爷,您看看,我说对了吧,您那喷嚏流出来的鼻涕,是红的吧?”  “是么?”李瘸子显得有些迷茫:“我咋记得先前不是这样呢?”  我明显看到李瘸子脸上的不解和疑惑,没敢让他多想,忙转移话题:“您老人家现在没事了吧?要是没事了,还是赶紧帮我把头发理好吧。”
  十五分钟后,大功告成,李瘸子拿出一面小镜子,让我照照。  我接过镜子,打眼往镜子里一看自己那颗脑袋,比灯泡还亮,真不愧经常给和尚刮秃瓢的老手儿,就好像我自打一出生就没长过头发似的,这要是站在太阳底下,估计都能反光。  李瘸子等我看罢,自豪地笑着问我,还满意吧。  我一听他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啥满不满意,要不是被爷爷逼到这一步,鬼才乐意刮秃瓢呢。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勉强冲李瘸子露出一个难看到极点的笑脸,很好,很好,俺很满意……  李瘸子没跟我收钱,我却趁他不注意,悄悄把钱塞进了凳子的抽屉里。
  俺是神秘
  离开李瘸子家,我沿山路一边走,心里一边胡思乱想,我就是搞不明白那只魍魂到底是怎么没的,被人杀了还是自己跑了。跑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难道是被人杀了?可是当时房间里就我们两个呀,想不通。  这时的时间,大约在下午四五点左右,夏天白天长,黑的晚,太阳还在天上挂的老高,光线里依旧带着温度,晒的没了头发的脑瓜顶有些发热。  当我来到山梁下,准备一口气登上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名字。  “喂,萧道然,怎么才过来呀,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这是个非常好听的女孩声音,我闻声会意一笑,忙转头向身后看去。  就见山道旁一团乱草细细瑟瑟乱抖了一阵,随后,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皮油亮的红狐狸,个头儿比猫大上一号,却比猫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
  红狐狸步伐优雅地来到路中央,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我。  我冲她一笑:“原来你还在啊柔儿,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这只红狐狸,正是我之前说过的畜仙儿柔儿。她现在的修为,仅仅能够说人话,还没达到幻化人形的程度,不过智商和情商,已经和人没多大差别,并且具有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在我心里,已经完全把她当人看了。  柔儿把嘴一撇:“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不讲义气。”  我点头说:“嗯,你是位好畜仙,刚才多谢你提醒我。”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柔儿说着,欢快地摇了下尾巴:“宝贝拿到手了吧?”
  “宝贝?”我被她问愣住了:“什么宝贝?”  柔儿蹭蹭几步窜到我跟前,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古怪表情,看了看我,然后摇着它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围着我转了一圈,又用鼻子朝我身上嗅了嗅:“你们人类真虚伪,得了宝贝就不认朋友,宝贝现在就在你身上,我能闻到的,你就别藏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给柔儿搞糊涂了:“我哪儿来的宝贝,就是我真有宝贝,我也不会不认你这个朋友呀。”  柔儿听罢冲我呲了呲嘴,露出一嘴白森森的小尖牙:“真受不了你,忘恩负义,早知道刚才在那老头儿家里,我就不该提醒你拿宝贝。”
  @一个随便的人W 68楼
09:42:00  继续  -----------------------------  好的!
  柔儿的话,真把我听得莫名其妙了:“什么?提醒我拿宝贝?你不是提醒我魍魂索命么,哪儿来什么宝贝?”  “切,什么魍魂索命?魍魂找的是那老头儿,找的又不是你,我干嘛提醒你。我吹你脖子,是想你拿他家那件宝贝,反正老头儿就要死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宝贝不拿白不拿,拿了也没人知道。”  我愕然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想让我趁火打劫,偷李瘸子家的东西?你……”  柔儿没等我说完,立刻叫道:“你没偷吗?我亲眼看着你把宝贝从茶几底下拿出来,又装进上衣兜里的。”  听柔儿这么说,我恍然大悟,忙从上衣兜里拿出玉刻给她看:“你说的是这个?”  “嗯,就是它。”柔儿笑眯眯点了点头。
  我一咧嘴,心说,坏了,忘给李爷爷放回去了,不值钱也就算了,既然是个宝贝,我就得给人家送回去。  想罢,我转身就往回走,不料没走两步,就被柔儿张嘴咬住了我的裤腿儿。  她咬着裤腿儿,含糊不清地说“哎,你干嘛去!”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把脸色一正说:“爷爷从小教育我,不告而取是为偷,我们修道之人,不但要修心,还要修身,这东西是我忘在身上的,这就给人家还回去。”  柔儿咬着裤腿儿不放:“你傻呀你,这是一件古物,从它发出的气味我就能闻出来,不但值钱,还能辟邪,你不是一直想挣钱重修道观嘛,把这个卖了,够你盖十座的,你现在要是还回去就吃大亏了,好好想想!”
  听柔儿这么说,我顿了一下,心里暗想,真要是能盖上十座道观,估计爷爷高兴的都能年轻二十岁,肯定会夸我有本事,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我就不用剃头当和尚了,怎么说道士也别当和尚强。  想到这儿,我怦然心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刻,虽然样子看上去没啥出奇的,甚至还有几分诡异,但这时觉得它好像真的很不平凡,而且还会变色发热,估计真值不少钱,如果拿到城里给它卖了……  无量天尊,绝对不行!
  我很快冷静下来,不能这么干,好歹我也是太一道未来第三十七代掌教,偷人家东西,传出连老祖宗的脸都要丢尽了。  我对柔儿说:“算了吧柔儿,不管多好的东西,只要不是我的,我决不会要,更何况是偷拿别人的。你放开我,让我给人家送回去。”  “不行!我能闻出来,这是块奇世珍宝,老瘸子没资格拿它。”  “他没资格我就更没资格了?你放开我。”  不得不说,柔儿牙口儿真好,不但不听我说,竟还死死咬着我的裤管不放,我挣了好几挣,愣是没挣脱,最后一使劲儿,咝啦一声,裤管破了大洞,柔儿咕噜一下,滚在了地上,我见状抬脚就走。  柔儿翻身跳起,“呸”一声吐出嘴里的碎布片,骂了一句:“可恶的地摊货,这么不结实,还没用力就咬破了。”
  在看的朋友说句话啊,给点鼓励,我才有动力!
  说完,几步窜到了我脚前拦住去路:“萧道然,你可要想清楚,我这是为你好,这件宝贝的价值,恐怕你十辈子都赚不来。再说,那瘸子老头不识货,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宝贝随随便便放在客厅里,要是今天你不拿走它,早晚会被人骗去,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冲柔儿淡淡一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东西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无权干涉,你别再劝我了,还有,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叫我萧然或者小然子,不要叫我萧道然,我不喜欢中间那个道字……”  说完,我留下一脸不解的小狐狸,毅然向李瘸子家走去。  来到李瘸子家,喊开门,在李瘸子家门口我把玉刻恭恭敬敬递给了他:“李爷爷对不起,您昏迷的时候,在您家茶几下看到这个,我拿着玩了一会,不小心随手装进了衣兜里,走出老远才想起来,现在给您送来了,请您原谅。”
  李瘸子接过玉刻,看了看,随后满脸赞许地看着我:“你真是个好孩子,告诉我,你叫个啥名?”  呃,啥名?还真不能告诉你。  我眨了几下眼睛,给自己胡诌了一个:“我叫……赵二傻,先前跟您说了,俺家是隔壁赵庄的,俺们村里人都喊我二傻。”  李瘸子呵呵笑了:“二傻?你哪儿点傻了,我看你这孩子人品挺好的。”  李瘸子说着,把玉刻又塞给了我:“既然你喜欢,爷爷就把这玩意儿送给你了。”  我受宠若惊,赶忙又推了回去:“李爷爷,这可使不得,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可不能要。”  “啥?你说啥?”李瘸子把小眼睛瞪大了。
  看着李瘸子脸上惊愕的表情,我心说,坏了,怎么说漏嘴了呢,如果他接下来问我,你怎么知道的这是件宝贝,我该怎么说?  李瘸子拿着玉刻看了看,又看了看我,竟哈哈笑了起来,笑的我莫名其妙。  随后,他说:“啥宝贝,这是我打山沟沟里捡来的,就石块怪石头,你是真喜欢,都把它当宝贝了,好了,你拿去玩儿吧。”  我忙把双手背到身后:“这个我不能要,它真是……”接下来的话我没敢再说,直接又咽了回去,我真怕老头问我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瘸子见我扭捏,把手从我背后拉出来,把玉刻硬塞进我手里,郑重其事对我说:“你这么喜欢它,还能给我送回来,这说明你这孩子心底干净,做人就要这样,堂堂正正,这个小玩意儿,它就是真像你说的那个什么城,爷爷也要送给你,拿着,你要是再不要,爷爷可要生气了!”  我心说,这不是在做梦吧我?咋会出现这样的情节?这叫好人有好报么?哦对了,刚才,我好像还救了李瘸子一命,算是做了件好事,要是加起来,就是做好人好事有好报么?算了,就当是我救他的酬金吧,大不了将来我拿玉刻换了钱,给他一些就是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稍稍得到些安慰,收下玉刻,随后腼腆地对李瘸子说了声,谢谢爷爷。
  再次离开李瘸子家,走在路上,我心里即兴奋又感慨。如果刚才我没把玉刻送回去,私吞了它,我可能这辈子都会在李瘸子面前抬不起头,可能老远见着他就会躲开。现在不用了,这东西光明正大属于我了,我可以拿他堂堂正正换钱,然后盖座气派的大道观!  一边走,一边想,手里紧紧攥着玉刻,心里激动的恨不能冲上山头儿,仰天长吼几声。  就在这时,我身后一个声音女孩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说二傻,你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哟……”  第七章 萧家的仇人  身后喊我的,不用猜也知道,还是畜仙柔儿。她尾随我又返回了李瘸子家,或许她还对玉刻不死心吧。这时见李瘸子把玉刻送给了我,让她感到很意外,同时,也替我高兴。
  她翘着尾巴,得意地对我说,看看,这玉刻是属于你的吧,现在你有资格拿它了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要也不行,哼哼。  嗯!我冲她狠狠点了点头,然后说了几句拜年话感谢她。  揣着玉刻,想着爷爷如果知道了一定很开心,我像个孩子似的一蹦一跳回到了家。  到家后一看,顿时小小失望,因为爷爷并没有在家,可能又到金灯寺门口转悠上了,真不知道他最近为啥老去金灯寺。  等我从喜悦中冷静下来一想,不好,爷爷如果在金灯寺,肯定会知道我出家未遂,搞不好回来还会抽我一顿,还有玉刻的事儿,也不能和爷爷讲,讲出来我就解释不清了,总不能说去找李瘸子剃光头,是他送我的玉刻,这么说,无疑不打自招。爷爷最恨我撒谎骗人。  思来想去,最好先不要爷爷知道玉刻的事,等我偷偷溜进城里找人卖了钱再说。
  打定主意,我抬头看了看客厅里的老座钟,已经六点多了,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天边出现几片血红色晚霞,到做晚饭的时间了,我把玉刻藏好后,忙活起来。  晚上七点半左右,爷爷背着双手,一脸阴沉地回到了家。这时我已经把玉米粥煮好。见爷爷进门,而且看样子不大高兴,忙从锅里盛出一碗饭,然后把咸菜馒头一并放在桌上。  爷爷沉着脸瞥了我头顶一眼,问:“和尚收你了?”  “嗯”我小声嗯了一下,眼睛不敢和爷爷对视,我怕他从我眼睛里看出什么。  “那就好,吃饭吧,吃了饭早点睡,子时和我出去一趟。”  我很奇怪,爷爷这时应该问我,既然出家了为什么不住在庙里,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为什么我没穿僧服,可他竟然连问都不问,太不合常理了。
  我忐忑地坐在了爷爷对面,小心问道:“爷爷,咱晚上出去干嘛?”  爷爷这时刚好把一根咸菜夹起来,刚要往嘴里送,听我这么问他,又狠狠丢进了咸菜碗里,吓的我一颤,他不高兴道:“别问那么多,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吃过晚饭,洗了碗筷我就睡下了,不过因为今天发生的事挺多,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人推我,我猛地睁开眼睛,就见爷爷一脸严肃站在我床边。  “时辰到了,穿上它跟我走。”爷爷说着,一扬手,把一件土黄色长袍扔在了我床上。  “去哪里?”  我忙拉过袍子穿上,下床后往身上一看,居然是件僧袍。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外面黑漆漆的,天上铅云如墨,遮住星光。傍晚时出现过火烧云,预示着可能要变天,这时天阴下来,估计不久就要下雨了。四下里非常安静,偶尔能听到几声蛐蛐叫。  离开家后,爷爷也不说话,把步子迈的很大,带着我一直往村子北边走。  我们这个村,在清朝道光之前,叫山洼村,四面环山。后来为了纪念我们一位祖上,更名为道士坟村。  具体的典故,听爷爷说,在清道光十七年,道光皇帝的宠妃彤贵妃(舒穆鲁氏,郎中玉彰之女),突发怪病,太医院众多太医束手无策。后来有位见多识广的大臣,向道光密奏,说彤贵妃得的可能不是病,或许是撞邪了,不如找位法力高深的道士进宫给贵妃看看,并且推荐了我们祖上,于是道光就把我们祖上秘密接进了皇宫。
  等祖上到彤贵妃病榻前一看,发现这位贵妃得的果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腐尸术(这或许牵扯到一些宫廷内斗,具体不详)。  腐尸术,又叫老阳丧魂咒(老阳在易卦中为“九”),源于民间一个邪教,教众大多是被道家逐出师门的叛逆弟子,他们专以道术为基础,研究害人的邪术,老阳丧魂咒只是他们邪术中的一种,而且是非常恶毒的那种,其手法融合了道教控魂术和南洋降头术,非常难破。
  中咒者,三天全身起血泡,疼痛难忍;六天皮肤溃烂,浑身腥臭;等到第九天头儿上,全身皮肉由外至内,渐渐化成脓血,最后肠穿肚烂,等不到第十天天亮,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我们祖上被接进皇宫时,已经是第七天,彤贵妃浑身烂的血肉模糊不成人样儿,不但床上、被褥上污秽不堪,而且整个卧室奇臭无比,三魂七魄中仅剩一魂一魄,犹如风中残烛,眼看就要香消玉殒。  祖上向道光说明彤贵妃病因后,得到道光许可,在皇城施展巫祝术,首先找回彤贵妃的二魂六魄,随后又狠心耗尽阳寿,从地府请来一位大人物,从那位大人物口中得知下咒之人的姓名和地址,最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破了老阳丧魂咒,把彤贵妃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妃子康复后,道光大喜,知道祖上喜欢抽旱烟,就御赐了祖上一根金烟袋,名为“长寿”,也就是爷爷现在手里拿的那杆烟袋锅。文革时,家里为了保住这根御赐金烟袋,用棺材漆抹成了黑色,直到现在那根烟袋还是黑的。  我那位祖上得了名叫“长寿”的金烟袋后,并没有长寿,回到家里就因为阳寿衰竭,一命呜呼。  祖上死后,道光皇帝特意派来两名一品大员,代替自己为祖上吊丧。  后来,祖上的事迹在村子里传开了,村里人都觉得脸上有光。他们为了纪念我们这位祖上,又因为祖上的遗骸就埋在村子南边山上(那是我家祖坟的位置),就把村子的名字改成了道士坟村。
  后来我问爷爷,我们那位祖上为什么要耗尽阳寿救道光那个妃子。爷爷说,为了借助皇帝的势力,振兴咱们太一道。我又问,祖上的目的后来达到了吗?爷爷一脸沮丧说,当时佛教盛行,而且下咒之人,又是道家叛逆,所以道光骨子里对道教并不支持,特别是祖上死后,彤贵妃接着失宠,这件事,很快就被道光忘掉了。爷爷最后说,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这样,他们只能记住你的恶,从不会记你的好。  言归正传,爷爷带着我走了能有半里地,最后在一家院落不远处停下。
  这是一户穷苦人家,石头院墙,土墙老瓦房,房子看上去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头儿,早就该划成危房,不能再住人了。可以说,比我们家那破道观有之过无不及。  远远的,我看看到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走来走去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我问爷爷:“爷爷,您带我来这里干啥?”爷爷目光直视着那户人家,叹了口气:“这家人的孩子,在一天夜里路过村西边的乱葬坟,被一只恶鬼给觅上了,都闹了好几个月了,要是今天再不救他,就没得救了。”  我奇怪地问:“为啥您不早来呢?”  爷爷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家姓啥不?”  我摇摇头:“这家离咱家挺远的,虽说同村,我还真不知道他们家姓啥。”  爷爷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沧桑,淡淡地说:“姓魏……”  “魏?”我立刻把牙咬了咬,一股恨意涌上心头,愤愤地问爷爷:“就是过去带头批斗咱们家的那个,红卫兵头子魏老三的家?”
  爷爷没出声,远处院子里的灯光映在爷爷双眼里,凝成两个很亮的小点,因为院子里人影晃动,导致小点一闪一闪,似乎在述说着什么、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后,爷爷缓缓点了点头:“五年前,魏老三死在了精神病院里,这些年他们家为了给他治病,借了不少外债,要不然,他们家现在也不会这么穷。”爷爷说着,又叹了口气:“他们家现在这个样子,都怪我当年一时气盛造,我对不住他们……”  我不痛快地叫道:“爷爷,您这话说反了吧,是他们家对不住咱们才对,您不是说,我二爷就是被魏老三带人活活打死的嘛,他打死您的亲弟弟,您只叫他当了一辈子白痴,已经够便宜他了,要搁着是我,非弄死他们全家不可!”  “胡说什么!”
  我话音没落,爷爷抬手用烟袋锅子敲了我脑袋一下,由于没了头发,这一下敲的比平常疼的多,眼泪好悬没下来,我抱着脑袋就蹲地上了。  爷爷语重心长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该死的人也已经死了,我不希望仇恨再延续到你们这代人身上,再说,你二爷当年的死,也不能全怪魏老三。当时那年月儿,乱的很,全国都是这样,像你二爷那样被人活活打死的,不知道有多少。”爷爷说着,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脚下,又说:“当年我就站在这儿,用咱们的巫祝术请来五鬼,附在魏老三身上,直到他阳寿尽了为止。不过,我在请五鬼时,被一个村里人看到,第二天魏老三就疯了,我在这里作法的事,也就在村里传开了。你不知道,直到现在,这十里八村的人,背地里还都在喊我妖道士,咱们太一观香火不旺,也跟我直接有关系。”
  好像没人看呀。
  “魏家这孩子被恶鬼缠上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他们家,可是……”  爷爷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金灯寺的和尚正在院子里做法事,为那孩子驱鬼,他们那些什么佛珠佛经的,根本不成事。你去吧,这些年你一直在外面上学,村里没几个人认识你,再说你现在是和尚身份,他们家里人不会把你骂出来的。”  爷爷最后这句,好像爷爷之前去他们家,是被他们家里人骂出来的。  我狠狠摇摇头说:“不去,魏老三家里人被鬼觅上,那是报应,活该,凭什么该我去救!”
  第八章 进一步为善  “你个小兔崽子!”爷爷听我这么说,举起烟袋杆子又想敲我,我忙提前捂住了脑袋。  爷爷的烟袋杆并没有落下,而是叹了口气,把烟袋杆缓缓收了回去,他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修道之人,最大的忌讳是计较个人得失、荣辱恩怨,你如果连这些都放不下,还有什么资格谈修行,有什么资格谈济世度人?仇霾积心,宿怨不化,和尘世俗人又有什么区别?修道还有何意义?且不论深仇旧怨,倘若有人将死在你面前,你有能力救他,却忍下心肠,置他于不顾吗?人心善恶,只在你一念之间,进一步为善,退一步为恶。魏家这孩子,救与不救,是对你为人与修行的考验。小然子,你好好想想吧。”
  @萧道然
10:51:00  等祖上到彤贵妃病榻前一看,发现这位贵妃得的果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腐尸术(这或许牵扯到一些宫廷内斗,具体不详)。   腐尸术,又叫老阳丧魂咒(老阳在易卦中为“九”),源于民间一个邪教,教众大多是被道家逐出师门的叛逆弟子,他们  -----------------------------  继续  
  爷爷的话有些深奥,而且句句透着禅机,像是说给我听的,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只听懂了一小分部,虽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但在我心里就是不服气。  我转念一想,如果我今天不救那孩子,爷爷铁定不会放过我,以他的性格,不可能让自己今天晚上这些大道理白给我讲。  随后,我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笑着对爷爷说:“爷爷,您说的话真有道理,我现在终于大彻大悟了,您放心,我这就去收拾那条恶鬼。”  爷爷听了挺高兴,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意,赞许地冲我点了点头。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爷爷笑了,这时心里竟莫名其妙涌上一股酸楚,忙冲他也勉强笑了笑,然后转身就向魏老三家走去。不过,没走出几步,我假装想起了什么,回头问爷爷:“爷爷,这条恶鬼厉不厉害?凭我的能力,能收了它么?”  我这个问题,是道多答案选择题,无论爷爷选择哪种答案,都会成为我不救魏家那孩子的借口。  爷爷说:“你放心,我早已经看过,虽说是条恶鬼,修为不够,以你现在的道行,一个可以打它两个。”  “哦……那就好啊,既然这样,那您老就先回去吧,不用为我担心了,您在这里站着,再给村里人看到就说不清了,您说是吧?”  爷爷听我这么说,哦了一声,恍然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要是再给人看到,咱们爷孙俩恐怕在村里就呆不下去了。”爷爷把烟袋锅掖进了腰里:“那好吧,我先回去,你收了恶鬼之后别乱跑,早点回家,家里的门我给你留着。”
  听爷爷这么说,我心里都乐开花了都,心说,你赶紧走吧你,等你走了我好去看热闹,看完热闹咱就拍拍屁股回家,到了家里就说小鬼被咱盖世神功打的魂飞魄散了,反正魏老三家那孩子活不过到天亮,到时候死无对证,爷爷也拿我没办法。  爷爷随后又交代了我几句,转身离开,不过,没走几步又把我叫住了:“恶鬼要活捉,千万不能打死,明白吗?”  “啊?为啥?”  “不为啥,去吧。”说完,爷爷走了,留下我,愣住了。  看着爷爷消失在夜幕下的背影,我感觉自己搬了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往魏老三家走去。
  来到魏老三家门口,我没着急进去,猫在大门旁边的墙根儿下,探头向里面张望。  就见院里一颗枣树树杈上,扯着电线,挂着一盏二百瓦的大灯泡,院子里亮如白昼。  在枣树底下,粗麻绳拴着一个“孩子”。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孩子”那张脸,颧骨很高,瘦的吓人,冷不丁一看,很像一层肉皮包了个骷髅头,脸色扑白,就像涂了层打底粉,两条扫帚似的稀松眉毛,眉心绕着一团黑气,眼睛不大,却冒着夜里野狼一样的绿光,幽幽的,看着很吓人,长了一圈乱胡子茬的嘴巴微张着,从嘴角滴滴答答不断淌着口水。
  “孩子”这副尊荣,无疑是被鬼附了身,而且时间已经不短。只是,爷爷说的这“孩子”,可真不是个孩子,年龄至少在四十岁往上。以年龄推断,这“孩子”应该是魏老三的儿子。  我在心里忍不住雀跃了一句,活该呀,这就是父债子偿的下场!  在“孩子”正前方大约两米远的地方,放着一张铺着黄布的方桌,桌子上放着香炉,点着白蜡,摆着几样可口的供品,香炉里插着香,旁边还放着一沓黄纸和一支毛笔。  在方桌的后面,也就和“孩子”一桌之隔的对面,站着两个身穿僧袍的和尚,因为他们这时背对着我,看不到脸,只能从身形上看出他们一胖一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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