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共产主义、社会发展、革命和文化大革命的基本认识
　　文章作者：[安迪]
　　首先，我完全的赞同常仁网友在对待文革问题上的基本立场
和“全盘否定文革也就否定了中共自身”的见解，并对他敏锐、
准确的观察和辨别能力及优良的理论水平表示赞赏和羡慕。这里
想就在读他这篇文章时遇到的几个不太理解的问题谈一点个人的
看法，并期待批评指正。
　　我完全赞成说文化大革命是共产主义逻辑在现实中的展开。
事实上，对文化大革命的评价是离不开对共产主义、社会发展和
革命的理解的。
　　根本地讲，共产主义是人类“自古就有”的“消灭贫富差别
的平等理想”的现代形式，还是可以证明的、理性的科学？
　　我以为，认识和改造世界，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特征——
这一点也许会遇到比较少的意识形态争论——而历史上的任何“
制度”、“社会”都可以理解成是人认识和改造世界活动的组织
形式，人在这种形式下通过协作劳动和阶级斗争，认识和改造自
然界和社会本身。共产主义社会作为这种组织形式之一，并没有
神圣的光环笼罩。它需要从根本上消灭剥削，但并不只是为了平
等，要求平等不是社会发展的内在动力。消灭剥削的目的是使在
阶级社会条件下无法组织的空前大规模的劳动协作成为可能，从
而将人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尽可能地发挥出来。阶级斗争、改
造社会最终也是服务于这个目的，是会有终结的。而今天被解释
成各种各样意思的“发展”一词，它的根本含义也是指这种活动
　　基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就是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能力的进步的
看法，让我们暂时放弃对“剥削”和“不平等”的憎恨，站在“
超越”的立场上。我们将看到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的存在和发展是
具有合理性的，因为通过“资本”这种生产关系的自我增值特性
，仍可组织更大规模的劳动协作：只要能够取得利润，垄断企业
这种生产组织形式就可以进一步扩大规模，将更多的生产活动包
容进来，从而可以做更大的事；另一方面，在追求“效率”中剥
离下来的失业人口在政府开支提供的相对优厚的社会福利下可以
比较正常地参加就业循环，不至于破坏社会结构，不难看出，垄
断的加强和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的福利化是适应社会发展的，在这
个意义上是一种“进步”（我们应该注意到，近年中国“改革”
的主流动向，如“抓大放小”、“加强社会保障”、“国企脱困
”、“反腐败”等等，正是追求这样的一种福利的、国家资本主
义的模式。但是，中国缺少的一个基本条件是来自全世界的巨额
垄断利润用作分配，而且，除非中国法西斯化（没有反对资本主
义要求的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是法西斯的冲锋号），并在战争中击
败北约和美日，在当前的世界经济格局下是不可能具备这个条件
的。但同样地，我们也将看到与这个“进步”的过程同时发生的
是：资本的自我增值特性——资本主义制度的灵魂——正被垄断
和福利国家所扼杀。社会平均利润被不断上涨的工资、日见昂贵
的研制和开发费用、打垮竞争对手的巨额投入、公共开支、社会
福利所大量侵蚀，除了玩弄帐目，垄断企业的获利能力实际已大
大下降。我们要注意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当今全球最大的500家
工业企业有相当多的是“亏损企业”，它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
扭亏”。不幸的是，这个社会平均利润下降的过程无法逆转：拆
散垄断企业会使变小了的企业在竞争中失败，或重新形成垄断；
大量解雇人员、削减工资和社会福利，会使社会分化恶化，造成
社会动乱；削减研发和竞争费用，会使自己在竞争中失败，被人
吞并......垄断无法控制地自我加强，社会平均利润在有限的资
本主义经济体之内不断下降，资本的增值能力被强制削弱。我们
看到一个奇特现象，资本主义越是发展，它存在合理性——资本
的自我增值特性反而越来越减小了。在这里，“促进发展”和“
促使灭亡”成了同义词。
　　如此，我们清楚地看到了：垄断和福利化造成的社会平均利
润下降是对资本的致命危害，它严重威协资本这种生产关系赖以
存在的核心——自我增殖特性，正是这个特性，使资本主义数百
年来能够组织更大的社会生产，是它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因而，
资本主义世界从根本上克服危机，寻求发展的措施就只有两种：
一种是权宜的方法，继续对外扩张——一如自二十世纪中叶起那
样——将原社会主义阵营纳入资本的体系。另一种是根本的方法
，对资本主义世界社会结构的革命性改造——放弃资本的生产方
式，使生产的目的直接面向需求而不是利润。我们看到在资本主
义世界两种情况都在发生，而后一种情况的发展状况取决于前一
种措施受到扼制的程度。
　　再让我们回到“阶级”的立场上来。既然人对不断提高自己
认识和改造世界能力的要求，能够推动资本的发展同时也促使它
消亡，那么左翼的斗争，包括资本主义国家内人民的抗争，社会
主义国家与资本主义国家的斗争意义是什么呢？我以为，人类要
求发展的革命性是在现实的背后起作用的，是内因。左翼的任务
就是认识到这种革命性的作用，并将这种认识在人民中普及，和
他们一起在现实中自觉地实现它，将社会内在的进步要求变成现
实的发展本身。就象一个人认识到认识到木材是可燃的并将它点
　　一些革命者与旧社会进行斗争，主观上可能是希望将其“打
倒”的，但“打倒”后重建起来却常常是“新的”旧社会。但这
并不抹杀他们奋斗的历史价值，客观上，他的革命行动始终表现
出革命性——促使旧社会向着“灭亡”“发展”。这需要革命者
加深对自身和革命的历史意义的理解。革命，不能等，也不能急
　　西方的垄断化和福利化在理论上是终究会出现的，这是人类
要求发展这一逻辑的展开，是内因决定的。但它今天的实现却不
是自发的，而是在二十世纪中后期，与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和国内
人民的反抗运动的对抗中，通过努力解决自身各种危机实现的。
苏联、中国和其实社会主义国家的革命和建设、第三世界独立运
动、西方国家内部的人民运动、“冷战”等二十世纪后半期的重
大事件都是“人类要不断认识和改造世界，寻求自身解放”这一
执著要求的实现体现，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这期间一切变化的
必不可少的外因。革命促进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这只要比
较至今还处于西方经济殖民地位的南方国家和“社会主义阵营”
的经济文化发展状况就知道。而且可能出乎一些革命的参加者意
料的，他们为“打倒”资本主义付出的努力的后果表现为一种奇
特的形式：促进了西方的资本主义的扬弃——一种朝向消亡的发
展。如此，从历史的角度看，革命从来是社会发展与进步的因素
，而不破坏因素——对革命一方和革命对象一方都是这样。只是
这种进步和发展的指向是不同的。
　　从前面我们已经知道，当代资本主义最深刻的危机就是垄断
和福利化造成的社会平均利润的下降妨碍了资本这种生产方式的
增殖——这是能组织更大规模社会生产进而是自身存在的根本合
理性。为解决这一危机，资本主义国家统治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全
球扩张，将更多的社会生产纳入到资本体系，并将社会分化全球
化——这是南方国家的人民奋斗几十年却依然贫困甚至比以前更
贫困的原因。这种扩张的进程二十世纪中叶以来一直发生着的事
情，只不过是从上世纪末开始更加向原来的东方阵营扩散。因此
，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主义革命将表现在对抗资本主义的全球化，
使尽可能多的人口进而是社会生产脱离资本体系——即与资本的
“世界”“脱轨”而不是“接轨”。这会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世
界革命的高一级的回归，在这一轮回归中，应包括在人口众多、
没有对外资本扩张条件而社会主义思想基础相对较好的中国在资
本主义道路穷尽时实现社会主义的复兴和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重
新联合，并在广大的南方国家支持为争取政治、经济独立的斗争
和社会主义革命，以达到阻止和压缩资本全球扩张的目的。这样
，一方面使现实的社会主义力量增强，一方面促进资本的扬弃进
程，迫使其生产的目的偏离利润而面向需要——尊从社会主义原
则。在这个斗争的过程中，将伴随着被扩散出去的社会分化向西
方的回归，而使资本内部发生革命性的结构改造具备条件。进而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实现世界的社会主义转变。
　　一般地，我以为对于一个阶级社会，“革命”是促使其自身
“扬弃”——表现为发展——的“体制”内的因素，如从结构主
义的角度来看，“革命”确实可以理解为“体制”内的的一种“
纠偏机制”（或许叫“导向机制”更合适），但显然地，试图对
体制本身进行某种修补性的改造，以“制度性”的“纠偏机制”
代替“革命性”的“纠偏机制”的尝试将是徒劳的，除非实行“
革命性”的“制度创新”——就是说自觉地实行将要通过革命实
现的制度。但这往往要受到“结构性”反抗而不得不通过革命来
实现。当然，我猜想自觉的制度创新应是未来无阶级社会进步的
主要方式。
　　需要说明的是，历史中的“革命”或反抗斗争大多数情况下
并不是基于对上述规律的认识而自觉进行的，而是往往表现为在
社会矛盾激化的背景下的自发性和偶然性的局部抗争并因为反抗
和革命有破坏现行社会秩序的特点而常常地伴随着恶意的流氓行
为，就象是99年12月在西雅图对世贸组织的斗争中难以避免地夹
杂着打、碎、抢行为一样。但这不是否定和“告别”革命的理由
。解决的办法只能是是提高革命和斗争的自觉性和组织性，并在
革命中防止这种革命的破坏因素。
　　由于以上对社会发展和革命的认识，在资本主义看起来正无
比强大的今天，共产主义正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面前。因而我相
信，共产主义是理性的科学。这不是基于意识形态的偏执，而是
基于事实和逻辑。
　　即使持左派立场的人，以下两个问题的看法也是不完全一致
的：一、上述特征的共产主义是不是社会发展的指向？二、在二
十世纪的条件下，可否通过自觉的努力去实现？即它有没有现实
性？不少左翼人士是会在第一个问题上说是，而在第二个问题上
犹豫的。但进一步想，这两个问题原是一个问题的两部分。黑格
尔曾讲：“一切合乎理性的事物，也都是实现的事物”，“合乎
理性的事物在现实中展开为必然性”。现实性和合理性是同一事
物的两面，当我们承认共产主义是理性的科学的时候，我们已承
认了它的现实性和必然性，也就实际上承认了共产主义可以通过
现在的自觉努力在能够预见的将来得以实现。这一点，左翼人士
应一致起来。
　　正因共产主义的现实性，我认为文化大革命是一次基于对社
会发展规律认识的自觉的革命，它是目的是自觉推动中国社会的
发展和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进步，这中间的“斗私批修”、“培
养新人”都是革命的目的和条件，是通向共产主义的必由之途。
但遗憾的是当时多数人对共产主义的理解似乎过于理想化而淹没
了它的现实性，造成人们对绝对性的“物质极大丰富”的不切实
际的期待，超出了政治、经济解放和摆脱人性异化的幸福感，形
成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以至在西方二、三百年积累的“物质丰富
”面前产生迷惘和幻灭感。我以为是后来者当引以为教训的。
　　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重新评价，我感觉是已现端倪
的中国社会主义复兴运动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左翼人士都应学习
、研究和积极讨论这一国际共运史上最杰出的事件。可惜的是由
于自己的理论知识的限制，可得的文革的资料也太少，对这一伟
大实践，只能说出一些直观的感觉。
　　首先，我认为文化大革命不是一场失败的革命，而是一场未
完成的革命。它至少做到了：
　　1、以具有同等经济技术水平的资本主义国家不可想象的速度
发展经济，在文革结束时，使中国事实上位列强国行列（国家是
否强大要以它在国际问题上享有的地位来衡量，决不是GNP。看轰
炸使馆事件，再比GNP，这一点是不用多解释的。；
　　2、显示了无可比拟的社会动员和组织能力，创造了在资本条
件下看起来是不可能的人间奇迹：发射人造卫星、修建红旗渠、
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大规模国土改造、水利建设等等，这些“超
出国力和历史条件”的成就没有出色和组织和人民的自觉投入在
当时的物质条件下是做不到的。
　　3、人民的政治意识、觉悟程度、理论水平空前提高，使得今
天的社会中坚对资本主义有相当的抵制能力，这是89斗争取胜的
　　4、很大程度上克服了人性异化，多数群众有强烈的主体意识
自觉投入经济生活；
　　5、呼应并引导了世界革命的潮流，彻底扭转了东西方的战略
攻守地位。那时的中国是世界上先进的人们向往之地，也是西方
人俯首之地，是世界革命之都。
　　6、一度建立了崭新的社会形式，使民主在人类有史以来第一
次成为现实——人民直接监督政府，政策体现人民意愿，做到资
本主义几百年说到做不到的事。
　　其次，文化大革命并不是中止于人民愿望的体现，而是中止
于一系列政变性质的政局变动。它的中止真正开始于没有正确地
批判“两个凡是”和失败的“真理标准”论战——将两个“凡是
都要”实际上变成两个“凡是都不要”，根本上背叛了“阶级斗
争”的正确政治路线，从而也背离了社会发展规律；将“人类全
体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人类全体的实践是包含正确理论
的）篡改成实际上的实验主义，抛弃了正确理论的指导，打开了
通向复辟的大门。而成为这个革命中止、复辟进程开始政治标志
的，我以为是华国锋的戏剧般的下台。
　　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革命和反革命的的正确评价都是在多年以
后，因为只有经过时间的筛选，才能使人摆脱“事实”的束缚，
凸显事件的历史价值——是进步的还是反动的。文革的中止已有
二十年，“伤痕”不得不痊愈，“太平湖的一声水声”也终归静
寂，在资本重新统治人间的肆虐中，人民已在重新找回毛泽东，
找回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新一代的左派和拒绝背叛理想的过来
人应能在正涌起的社会主义思想复兴运动的潮头找到自己光荣的
　　附文：
　　全盘否定文革也就否定了中共自身－－兼谈“软、硬反共派
　　如何评价文革，是网友争论最激烈主题之一。然而照目前情
况看，似乎进展甚小；证明之一，就是有相当数量的网友甚至都
不理解和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进行有关毛泽东和文革问题的讨论
与争论。问题出在哪里？我想，也许首先得明确争论文革的三个
不同层次，改变目前“跟谁争、争什么”都不很明确的混沌状况
　　一，拥共派和反共派之间的争论
　　首先，论坛上存在“逢共必反”的声音，乃是一个无法否认
的现实。而反共人士极力诋毁谩骂最能“妖魔化”中共的文革，
乃是题中应有之义。从理论探索角度看，如停留在这一层次上的
进行交锋，其实是并无多大实际意义。因为这不过是一百余年来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意识形态冲突对立，在特定问题上的
继续和反映。只要这种冲突对立存在一天，彼此在文革看法上的
分歧，就必然会存在一天。
　　比较容易使人混淆的，是在学术语言掩饰之下的所谓“理性
讨论”。比如“文革时期人民有选择自由吗？”“毛泽东真的代
表人民利益吗？”“文革是大民主吗？”“文革是一场真正的革
命吗？”由诸如此类问题引起的辩论，辩论双方表面上似乎是使
用共同的语言，而实际上所参照的，却是两种根本对立的意识形
态体系，因此就很难求得真正的沟通、理解和一致看法。
　　很显然，那些认为中国选择社会主义道路根本就是一场历史
错误的媚洋自由派人士，以及多次声称“要敲掉四把刀子”和“
关键是要救人民而不是救社会主义”的某些网友，与坚定认为“
共产党领导仍然是中国当前最好政治选择”的数学网友之间，彼
此对什么是真正的“自由民主”，什么是“革命”，怎样才能“
真正代表人民利益”，彼此对这些基本概念的理解，其实是“不
可通约”的。所谓的“不可通约”，就是指同样的概念，双方却
是按照不同的理解加以定义。举例说：按照资本主义的民主概念
来要求：雇员可以骂总统而不能骂自己老板，乃是天经地义。而
按照毛泽东发动文革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要赋予单位职工“骂
”自己单位领导的民主监督权利。显而易见，不闹清这两种民主
涵义概念上的根本区别，来争论“文革后比文革前民主是多了还
是少了”这样的问题，就显得毫无意义。因为双方交锋的，实际
上是什么才称得上“民主”；在这个问题上，西方资产阶级认为
他们所实行的民主自由，具有普遍的适用价值，而在无产阶级革
命者的眼里，有了资产阶级的民主自由，就不可能具有无产阶级
的民主自由。这两者既不可能共通共存，更无法分享。
　　由此可见，在表面上看是围绕文革所进行的种种争论，实际
上真正格斗较量的，却是两种利益根本对立的思想价值体系。因
此就本质而言，这类争论仍然脱不开上述“拥共”和“反共”的
基本范畴。
　　不同之处是，后一类反共派虽然在心底里或在其它主题的讨
论中，早已把马克思视为“过时教条”甚至是“大骗子”什么的
，可是作为一种习惯和爱好，他们经常会使人混淆不清地搬用一
些马克思主义的说法原理，来驳斥拥共派的“反马克思主义”立
场。在此，为了便于跟上述“逢共必反”的“硬反共派”加以区
分，我们不妨把他们称为“软反共派”。在论坛之外，这方面玩
得很出色的典型代表，是身为人民日报主任记者的《交锋》作者
。论坛上某些网友也在试着学习；但可惜的是，他们在其它帖子
中，已经发表了相当露骨的亲资本主义思想体系言论。因此就很
难使人忘掉：他们所热衷的辩论，其实只不过是上述拥共派反共
派之争的一个变种而已。而他们全盘否定文革根本目的，实质上
是要否定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实践意义，从而实际上也否定了中
共的合法统治地位。
　　需要点明的一个令人遗憾的事实是，迄今为止，论坛上有关
文革的争论，基本上停留在这一“变种”的层次和水平上。而个
人以为：“软反共派”在反文革反面所达到的最高水准，则是原
清华大学四一四派头头周泉缨的结论。他认为：文革不过是毛泽
东从理论和实践意义上，用一种加速度的方式，把马克思主义推
进到了绝顶点，从而宣告了它的彻底破产。文革事实上已经把资
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斗争的文章做绝了、做完了。在强国论坛的所
有反文革观点中，我从未看到有人甚至约略接近这一至为深刻透
彻（尽管我并不同意）的“反共见解”。耐人寻味的是，这后一
种“软反共派”，一方面似乎是只否定共产主义而并不公开否定
中共的法统地位，另一方面，却并不回避同以推翻中共为宗旨的
“硬反共派”分子，组成全盘否定文革的“神圣同盟”。
　　二，拥共派内部的争论。
　　除了由《中国与世界》所代表的新老左派，经常发表一点重
新评价文革的肯定性文章之外，受中共有关“历史决议”官方立
场的制约，就毛泽东的文革实践到底是代表还是背离了马克思主
义立场的争论，至今在论坛和传统媒介上，似乎少有反映。而上
述周泉缨那样彻底的反共反文革观点，如果被援用到这一层次的
争论中来，显然非常不利于官方继续维护原有的反文革立场和解
释。也许，这就是争论双方虽然都站在“共”字号的立场上，而
在实际上却无法展开正面交锋的主要原因之一。
　　同时也可以看出，第一层次上的反文革派和第二层次上的反
文革派，并不一定是政治上的天然盟友。把两种不同层次上的争
论搅和在一起，更是只会造成一潭浑水的局面。需要指出的是，
“软反共派”为了迷惑听众和争取官方的支持，往往大量地应用
官方的反文革语言，从而巧妙地把以反共为目的的反文革立场，
“软化处理”成一种拥共派的姿态。当持有反文革立场的中共官
方，根据这种假象把“软反共派”视为自己舆论帮手的时候，实
际上也就是自杀性地认可和接受了对其自我法统地位的侵蚀瓦解
。而当肯定文革正面意义的拥共派人士根据这种假象与后一种“
软反共派”开展的辩论时，由于彼此使用内涵并不“通约”的相
同术语，必然会常常陷入“说不清、辩还乱”的境地。
　　三，超越拥共反共立场局限的争论
　　王力雄的《毛泽东和人间天堂》，从阐述毛泽东坚持和发展
马克思主义的本质要求出发，从历史发展必然性的角度，得出了
与周泉缨相类似的结论。他极为深刻地指出：“我不把毛在五七
年后的所作所为只看作他个人的疯狂，我宁愿相信那其中有一种
必然──那是沿着共产主义的体系深挖下去，最终一定会出现的
　　人类自古就有消灭贫富差别的平等理想，共产主义可以说是
这一理想的顶峰；同时人类又有人人都为自身追求个人幸福的要
求。二者之间形成的张力，导致在以物质为崇拜的现代世界中，
追求平等的共产主义必须要有“物质极大丰富”做为前提和号召
。何况世界体系中还存在着另一个物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进行
参照。如果不能在物质上超过资本主义，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
─社会主义便无法战胜资本主义。因此共产主义的成败，最终的
关键就归结为是否能在经济发展上实现“超英赶美”。
　　而这也就引出一个悖论：实现“物质极大丰富”离不开劳动
者的生产积极性，而如果承认人的本性自私，调动劳动者的生产
积极性就只能对“私”进行迎合。然而，迎合“私”的结果会是
实现共产主义吗？要知道，共产主义的目的并不在发展经济，而
是要消灭剥削，实现平等呀！迎合“私”的结果只能与这样的目
的背道而驰──因为归根结底调动“私”的源泉就是打破平等和
扩大差距，而在那样一个过程中，就一定会产生两极分化和新的
剥削，最终不可避免地回到资本主义老路上去。由此而知，只要
真诚地坚持共产主义目标，就不能对“私”有任何妥协。那么就
只剩下两种可能，一种是坚持不迎合“私”，宁愿劳动者在公有
制下失去生产积极性，大家一块穷，然而那最终仍然无法战胜资
本主义；另一种就是除了不迎合“私”，还要去改造人，消灭人
性中的“私”，最终把全体社会成员改造成无私“新人”，让他
们在公有制下忘我地工作和无私奉献──那不恰恰就是毛泽东的
追求和所作所为吗？因此，只要是沿着共产主义的逻辑往下走，
最终结果只有此路一条，别无他途。从这种共产主义的角度来看
，毛泽东其实一点也不荒谬，他只是比其他共产主义者都走得远
和彻底而已。”
　　然而王力雄的高超之处，是他完全摆脱了周缨泉那种“以成
败论英雄”的庸俗思路和“软反共派”立场。王并不简单地把毛
泽东失败的文革实践及其相关理论创举，看作是一种历史终结。
相反，在他的文章和与《来一次经济文革未必是灾难》作者达未
的有关通信讨论中，双方均意识到：似乎应该把毛泽东将马克思
主义推至极端的理论实践，看作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一种自
我纠偏机制。如果人类只顾贪图利润而牺牲公平和正义、放弃大
同理想和社会良心，共产主义信念所具有的强大感召力和吸引力
，就永远不会终结。一旦社会只有自由没有控制，只有效率没有
公平，作为反映底层民众反抗压迫和剥削意愿化身的毛泽东思想
，就会高举“消灭三大差别”的“文革主义”公正大旗在中国重
新崛起，那时资本所追求的所谓“效率”，就会自尝苦果，且一
定要加倍地偿还对公平所欠的陈债。
　　依我看，王力雄和达未所谈论的“纠偏机制”和“偿还欠账
”，其实就是“有压迫就有反抗”的意思；毛泽东所提倡的、以
“造反有理”为核心的文革精神和实践，便是这一机制最为强烈
、最为集中的运作表现！而超越拥共、反共立场局限，反思、讨
论和总结文革的历史经验教训，其根本目的就是要搞清：到底是
那些关键性的制度因素和社会矛盾，最终导致了中国灾难性的“
文革造反运动”？中国社会在今后的发展进程中，应该主动建立
那些制度性而并非“革命性”的社会纠偏机制，构造什么样的利
益格局，才能使有关革命的“宏大概念”，永远失去现实的立足
依据，以避免中国再次坠入千年恶性历史循环？
　　而这一层次意义上的文革讨论，在强国论坛，似乎还没有真
正开始。我真诚希望能看到展开这种深层次的讨论，而对那些纯
粹为求倾诉发泄个人精神伤痛或怨恨的文革讨论者，我建议他们
，还是去找心理医生为好；强国论坛确实不是合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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