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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车不够用，还得去运送后面的部队去前线，半道上孔有金他们就下了车，天已渐热，59军包括孔有金在内的大多数都是北方人，都有点受不住这气候，王胖子虽是河南本地人，却是人胖也不耐热，走出几里就已满头大汗，众人嘴里也不清闲，喝水的喝水骂娘的骂娘，却也抵不住那越来越旺的日头。　　“发大水了！花园口的黄河被那小鬼子炸了堤了！”一个恐怖的消息在行进着的队伍里疯狂的传递着，如同一枚拉了弦的手榴弹被丢进了池塘，泛起的不止是涟漪，简直是惊涛巨浪。武汉的长官们开了记者招待会，决堤的消息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里，灾后惨景的照片出现在了每一份报纸的头条，也不知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到了前线，北方的士兵知道发大水会死人，但对黄河决堤也没什么个具体的概念，也只是默默不作声，而河南士兵已经是哭天喊地垂头顿足了，王胖子已经哭的没了个样子，一边哭着一边嘴里日着小鬼子的娘，王胖子是河南中牟人，他很清楚他的家乡会在这次劫难里变成一片泽国，哭着哭着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孔有金掐着他的人中才悠悠的醒过来，乍一醒来，王胖子鼻子一酸，又是准备要哭，这时跑过来一个传令兵，操的竟也是河南口音，他的眼眶泛着红，脸上一副强忍着眼泪却硬是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日恁娘！哭个球！”那传令兵一把要将王胖子拎了起来，王胖子人重，他反倒被王胖子的体重给往前带着踉跄了几步，用脚狠踢了一下王胖子肥大的腚，出口骂道：“俺的老家就在郑县，家里人也定被小鬼子害了性命！俺都没哭，你个鳖孙哭个球！赶紧爬起来！为你爹你娘报仇！”说完他背过身像是抹了把眼泪的样子，又转向了孔有金，敬了一个军礼说道：“长官，小鬼子已经兵抵固始。上头有令！让你们加快速度，前往潢川一带构筑防线！”　　“胖子，别哭了！背着枪赶紧走！”孔有金把王胖子的枪往他身上一丢，跑到前头通知他的部队加速前进了，王胖子噤了声，抹掉了脸上的眼泪鼻涕，也跟了过去。　　时值流火夏日之际，又逢几场暴雨，气候变的阴霾潮热，蚊虫也已开始逐渐丛生，这让59军的北方将士极不习惯，再加上连日的急行军又让体力锐减，疟疾逐渐开始在军中肆虐，孔有金每天都能见到几个伙计挖着坑，去埋那些得病死去的士兵。李毛驴有一天去外边屙了趟屎之后回来没多久也开始打起了摆子，先是整个人哆嗦着直喊着冷，过了一阵又喊着热，把全身都脱的只剩下了一条裤衩，最后整个人说着胡话像滩烂泥似的瘫在了地上。孔有金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的吓人，连忙喊着军医，待军医匆忙赶到时，孔有金怔了一下，虽是戴着口罩，可从她冷冷的眼神里孔有金也认得出来是谁。关萌也看见了孔有金，并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了躺在地上不停说着胡话的李毛驴跟前，检查了好一阵子，最后冲着孔有金摇摇头说道：“他得了疟疾。”　　“啥是疟疾啊!”孔有金急忙问道。　　“就是打摆子。”关萌摘了了口罩，收拾了东西竟是准备要走。　　见着关萌要走，孔有金一时着急抓住了关萌的手腕，冲着她吼道：“为啥要走！救他啊！”　　关萌也任由孔有金抓着，看了孔有金一眼缓缓地说道：“这几天的情况你也应该都看见了，实不相瞒，上级考虑不周，没算上气候因素，所以此类药品并没有配发，我没有能力救他，对此我真的很抱歉。”说完只觉得孔有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捏的她手腕发疼。　　“如果你觉得在我身上能发泄你的愤怒的话，请自便。”这句带有歧义的话在平时绝对会让赵平安等人找到起哄的借口，而此时此刻却众人却都低头不语，谁还有心思去开这样那样的玩笑。而关萌虽是第一次对孔有金讲了这么多些话，但孔有金心里半点欣喜之情都没有，他慢慢松开了抓着关萌的手，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找副担架来！抬着他走！”　　“孔团长，这是徒劳的，就算抬着他走，也只是平添几天痛苦而已。而且，还会传染给别人。”关萌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开口说着。　　“那咋办！我还能开枪崩了他不成！他是我手下的兵！不是瘟鸡瘟猪！”孔有金暴怒的吼着。　　李毛驴神智似乎有点恢复了清醒，低声招呼着孔有金过去，孔有金凑近他身边一看，只见李毛驴身上唯一穿着的裤衩都已经被汗给打湿了，见李毛驴哆哆嗦嗦的张着嘴，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孔有金把身子凑的更近了一些，李毛驴却一把抽出了孔有金的佩枪，电光火石之间，把枪口顶进了自己的嘴里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生命已逝。又一个曾经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转眼间在孔有金的面前变成了一具尸体，看着李毛驴尚未闭上的双眼，怒火已在他的头脑里不停的激荡着，他不是不能接受同伴的死亡，只是觉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这么憋屈的死了，谁能闭得上眼。　　孔有金合上李毛驴的眼，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枪，连对着天开了好几枪，却丝毫没有平复他的情绪，直到把子弹打光，孔有金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李毛驴正在逐渐变凉的尸体。　　关萌也没有想到李毛驴会用这种方式结束他的生命，救死扶伤是她的天职，看着病患死去而她却无能为力是对她最大的羞辱，那颗子弹也仿佛是打在她的身上。关萌虽然冷漠但并不冷酷，看着孔有金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也有诸多不忍，她走到了孔有金身边，轻轻地说道：“孔团长，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孔有金并没有回头看她，一个人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仗打到现在，我手下的兵已经死了一茬又一茬，有被小鬼子的飞机大炮炸死的，有被小鬼子的刺刀捅了心窝的，他们都死的值得，死的壮烈！死的像个爷们！可没有一个人这么憋屈的死了。当兵的每个月就那么点饷银，大冬天也得穿着布鞋草鞋的忍着，饱饭也没吃上几口，就得像牲口似的被赶去跟日本人拼命，他们也是人呐！他们的命也是命呐！好一句考虑不周，这四个字的每道笔画，得有多少咱自个兄弟的血沾在上边！”孔有金抽动了两下鼻子，转过脸对着关萌说道：“关医生，你闻闻，这是血腥味，我们当兵的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我们可以跟鬼子拼直到流干自己身上的血，但是不能连鬼子的面都没见着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这！”　　关萌单手扶臂，看着地平线上缓缓落下的夕阳，黄河灾区跟沦陷区的人们又渡过了苦难跟屈辱的一天，而有些人的生命则停止在了这一天，抗战伊始，日寇势如破竹，作为中国人，关萌虽是相信抗战必胜，但却远远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天，不知往后还得有多少人会比李毛驴更悲惨的死去。　　“国家的贫弱，只能让自己的国民去流更多的血来弥补。”关萌说着，这话是说给孔有金听，也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中岛君，你脚上的城墙，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在那段历史里，这段城墙帮助这座城的人们抵挡住了无数的攻击，但是抵挡不住身为帝国勇士的我们！看呐中岛君，帝国军人在前进，支那即将灭亡！多么美妙的场景！”说话的正是武田，之前败于孔有金让他回去之后颇受非议，丢失军刀更让他成为了被嘲笑的对象，有好事者甚至给他起了个外号唤作飞毛腿少佐，暗嘲其逃跑之快。那段时间让心高气傲的武田着实消沉了一阵子，所以武田虽不是第十师团的人，但这次他主动请缨来到第十师团参与武汉外围作战，随着他攻陷了固始，他的信心又逐渐开始高涨起来，此刻他正在站在战后固始县城仅存的东城门上，欣赏着四处冒着硝烟的战场，这是他眼中所谓的美景，他意气风发的对着他身边的中岛能久说着：“固始是信阳的大门，信阳是武汉北边的大门，而武汉是现今的支那最大的城市。这些地方，将来全部都会飘扬着帝国的日之丸！攻克武汉之后，你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家跟家人团聚了！得要加油啊中岛君！”　　“上个星期收到了我妻子寄过来的照片，是我女儿的照片，我在上海作战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真想回去亲眼看看她。”中岛不似武田那样打了鸡血般的激动，他慢慢走到了这座昔日雄伟如今却饱受战火摧残的城楼前，拔出了一块嵌在门柱上的弹片，紧握在手心，还能感觉到弹片上残留的余温。　　武田见他的说辞并没有得到中岛的响应，脸上有点微微色变。中岛也并没有理会，对着武田说道：“武田君，支那事变之后，我们前进路上遭受的抵抗一次比一次顽强，我们的伤亡也早已超出了原先的估计，”他指了指正从城楼下列队前行的士兵，“下面的那些人，并不仅仅只是帝国的战士，脱下军装他们也有着军人之外的身份，丈夫、儿子、父亲，可是他们的血正在被这场愚蠢的战争慢慢榨干！”　　“中岛君，作为同学，我提醒你请收回你刚才的话，不然你会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日露战争之时军神乃木希典公正是靠着无数勇士的前赴后继才攻下了旅顺，一战扬起了帝国军人的威名，身为后辈的我们，正应该把这种精神继承下去，而不是像一个女人一样的去抱怨！”　　“解决争端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战争是最愚蠢的一种。”中岛能久走到了武田的身边，安慰似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继续说道：“我虽然反对这场战争，但我亦有身为军人的尊严，之后的作战，我一样会奋勇杀敌，请君放心。”说罢他将手里的弹片远远的掷了出去。　　“武田君。”　　“嗯？”　　“我若战死，拜托你请照顾好我的家人。”　　中岛见武田并不回应，略显失望的准备走下城楼，走出几步，只听见武田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中岛君，相信我，等下个樱花盛开的季节，你我会以英雄的身份回到国内，尊享那无上的荣耀！”　　此刻59军已经临近潢川县城，孔有金作为团长去参加军部的最后一次战前会议，临去的路上，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孔有金挥动马鞭朝那个身影疾驰而去，待他看清楚时，发现那个身影正是张孝廉！夜袭那晚之后，虽是没有发现张孝廉的尸体，但孔有金认定他不敢再回部队，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谁曾想这厮竟这般无耻。张孝廉显然也发现了孔有金，他用力的抽着马屁股想逃离孔有金的视线，但还是被孔有金从后边追了上来一把从马背上拉下。　　“你想干什么！”张孝廉倒在地上惊恐的问着在马上的孔有金，他倒不是怕孔有金，而是怕孔有金的马那硕大的马蹄子把他踏出个好歹。　　“狗东西，别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上次让你跑了，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还能让你活？”孔有金边说拔出了手枪，想象着眼前这个让他厌恶的人朝他磕头求饶的场景。　　张孝廉到并没有孔有金想的那样，而是不慌不忙的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直接把他脑袋顶到了孔有金的枪口上，不慌不忙的说着：“老子现在是180师的678团团长，你打死我，你也得吃枪子。来，开枪啊，不开枪你就是我...”许是怕彻底激怒孔有金，“孙子”两字张孝廉也就生生的咽了下去。　　孔有金收起了枪，看着张孝廉带着嘲讽的眼神跃马而去，他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应该被抓起来枪毙的张孝廉，怎么就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国军的团长。　　整个会议过程中讲了什么，心神恍惚的孔有金几乎都没有听进去，也就听明白了他的防线在春河集。看着张孝廉在会议上信誓旦旦的模样，孔有金恨不得当面踹他一脚，只是大战在即，孔有金不想影响士气，等散会后人走的都差不多了，他拉着他的长官问道：“张孝廉那狗东西怎么就爬到团长了？。”　　“他说他归建的路上伏击并歼灭了大概200人的日军部队，还打死了一个日军少佐。他确实是上缴了一把佐官刀。”　　“200人？！他倒是真敢吹呢，长官你也信？”　　“不信，可是上峰们信，他有个亲戚在9战区的司令部里任职，张孝廉的话能够直达天听。仗打到这份上，是个人都太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了，所以老蒋一高兴，让9战区司令部直接给他发了委任状。”长官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无奈。　　孔有金听完简直要发狂了，他愤怒的说道：“老子在归建路上偷袭了一股小鬼子，就20来人，到他那就变成200了！老子亲眼看见他跟那帮小鬼子搅在一块，敢情他嘴皮子一张就变成抗日英雄了！这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想跑去武汉理论不成？小鬼子都跑到你鼻子底下了！”长官激动的用手指着前线的方向。　　“操他姥姥。”随着一声爆炸，孔有金抖了抖身上的土低声骂着，他的部队前脚刚进入防御阵地，战壕都还没开始挖后脚小鬼子就跑到了跟前，这股鬼子只是前出探路的侦察部队，人数不多，也就一两百人的样子，火炮等重武器都没有跟上，带的几架掷弹筒跟几门山炮也发挥不了多大的火力支援，随着两拨人搅在一起开始白刃肉搏，姗姗来迟的鬼子飞机也无计可施，鬼子飞行员挑了个他认为下面不会有自己人的地方胡乱丢了炸弹，又摇着翅膀飞走了。但即使如此，守军的中央防线也险些被冲出了一个缺口，孔有金亲自带着团部的手枪队前去增援才堪堪把这波攻势压制住。手枪队本是59军军长的警卫部队，人人都装备着两把20响盒子炮，许是为了安抚孔有金的情绪，也许是为了让处在第一道防线的孔有金多抵挡一阵子为后边的部队构筑争取时间，在孔有金奔赴春河集前线的时候拨了30人给孔有金。　　“让各营加紧修筑工事！1营从下刘营至东黄营一线沿河构筑防线！”孔有金清楚自己的部队并不满编，有的连排的满员率甚至有一半，他让人员最为齐整的1营拦腰截断了固潢公路，日军的后勤补给都离不了公路，势必会凶猛反击，所以1营的防卫任务最为艰巨。　　“2营3营分驻1营两侧防止鬼子迂回侧翼！”　　“大哥，留下一个连给团部当警卫部队吧！手枪队就三十来号人，太少了！”赵平安说着，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要是遇上鬼子偷袭，这么点人确实顶不上事。　　“老赵，你们前面要是垮了，我后面留两个连都不顶用！别废话！赶紧去！”孔有金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赵平安的建议。　　任务分配完毕之后众人得令而去，孔有金走到了地图前，抹去了上面的浮土。潢川一带一马平川，这能让日军完全发挥出火力上的优势，而对于防御方的孔有金而言是大大的不利，更何况他们连条战壕都还没开始挖。他计划在春河集抵挡日军两到三天，等后方部队构筑完防御阵地之后就后撤，去那里再展开阻击。　　两三天，只要两三天，孔有金心里默念着，此刻他听见了远处犹如闷雷般的声响，鬼子的炮击，来了！　　在平原地形上，日军的炮火比之前的更加肆无忌惮，守军正在冒着炮火抢挖着战壕，挖一段又被炸塌了一段，但没人停下手中的镐锹，没有工具的也用手刨着土。　　“鬼子给咱炸松了土，大伙加油挖呀！”在隆隆爆炸声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守军被炸的有些低落的士气顿时被提不上来不少，手中的工具挥舞的也更加勤快。　　孔有金把他的团部指挥所设在了离沿河阵地只有300米远的地方，他躲在简易的避弹坑里默默数着鬼子的炮击，从临沂的那场恶战起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可是如今这次的炮击孔有金却是怎么也数不清，爆炸声恍如一个连绵不绝的炸雷都连在了一块，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守军阵地上方的天空已经完全被爆炸的黑烟所折腾，黑压压的像是一片乌云，这片乌云下的不是雨，而是一发发致命的炮弹。炮击停下来的时候，孔有金探出头望去，没死的人仍旧在挖着被炸塌的战壕，一铲土上来偶尔竟还带着几截残肢，跟鬼子的作战每次都是如此，面还没见着减员却已不少，被人摁着狠揍自己却还不了手，孔有金又开始恼的红了眼，他掏出望远镜看着越来越近的日军冲锋集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日军冲锋的速度很快，按照他们之前的经验，中国守军遭受到如此猛烈的炮击，一般都会溃不成军了。但孔有金却不在这个“一般”里！　　正如孔有金所料，日军把进攻的重点放在了扼守着公路的1营防区内，唯一的一座公路桥早已被守军炸毁，春河20来米宽河面说宽不宽，说窄也不窄，日军要是强行洇渡的话对岸守军会像打鸭子那般轻松的解决他们，暂时过不了河的日军便依托着河堤跟守军对射，但让孔有金没想到的事，日军的工兵开始冒着守军的火力开始架设浮桥，而且还是同时数座一起架设。“迫击炮！迫击炮！给我对着那狗日的浮桥打！”孔有金指着那座看起来进度最快的浮桥，忙招呼迫击炮射击，被鬼子的炮打了那么久，总算也轮到鬼子吃我们炮弹的时候了。但是炮弹实在是太金贵了，没人舍得用那几发炮弹来进行实弹训练，长期如此造成的恶果就是命中率的低下。几发炮弹打出去，都落在了河里跟堤坝上，除了把日军工兵浇成了落汤鸡以外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操他姥姥！”孔有金见没有一发炮弹命中目标，顿时急了眼。日军工兵也悍不畏死，纵使身边的同伴不断的中枪翻身落河，也没人停下来手中的工作。　　“小鬼子也真他娘的有种！”这是孔有金的人生里唯一一句对日本人的正面评价。　　“传令兵！”孔有金大声喝道，看着这架势，不出半个钟鬼子就能踏着浮桥冲入己方阵地，他怎能不着急：“传我的命令下去，让他们把手榴弹捆成一捆，然后照着浮桥全给我丢出去！”　　看着传令兵离去的身影，孔有金仍觉得不放心，鬼子一上来就摆出来拼命的架势，他自然也不能懈怠，他决定带着手枪队去巡视阵地。　　“看见哪个王八犊子敢往后跑，就他娘的给我毙了！”　　刚进入战壕，与其说是战壕，还不如说是一个个被连成一串的炸弹坑，孔有金深深吸了一口他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硝烟味，亲眼见着数捆手榴弹从守军阵地里飞出，把两人宽的浮桥桥面炸了个粉碎，看着飞腾而起的无数块浮桥碎片夹杂着鬼子工兵的尸体，孔有金不由暗自握了下拳。　　突击架桥失败，鬼子纷纷开始往后撤，没等守军松一口气，鬼子的炮弹就带着哨音呼啸而至，　　“赵老鬼！你去跟鬼子说说，这炮弹俺们收够了，心意俺们领了，再给过来就显客气了啊！”王胖子紧紧把身子贴在地上，却还有闲心去跟赵平安打着哈哈。　　“鬼子那是为咱好呢！最好打过来的炮弹把那太阳挡了，给咱遮遮阴！”赵平安大笑着接话道，边笑边吐出被炸进嘴里的土。　　见着部队并没有被炮击给炸垮士气，孔有金也宽了心，也大声吼道：“鬼子送了这么多礼，咱回礼也不能寒碜！一会等鬼子上来，都给老子好好招呼着！”　　见着团长亲自到了前线，士气又陡然一振，赵平安甚至开始哼起了山西调子来：　　哥哥你出山打日本，小妹妹我不舍在心头，　　送哥哥一件我缝的衣，帮哥哥挡那风跟雨，　　送哥哥一双我纳的鞋，帮哥哥走那征程路，　　哥哥你出山打日本，小妹妹我不舍在心头，　　这一去要多少时候，只怕我盼白了头，　　哥哥你出山打日本，小妹妹只盼哥哥早回家门口。　　赵平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山西人特有的沧桑感，唱到起劲时，就连爆炸声都仿佛成为了他歌声的背景点缀。　　炮击结束后，日军的第二轮攻势并不急着过河，他们甚至把战防炮都拉了上来开始抵近射击，90毫米迫击炮也开始对守军的后方进行纵深打击，守军们甚至都能听到对岸日军命中目标时的欢呼，守军被炮火压制的只能进行很有限的反击，孔有金狠狠咬着牙齿，这时候他开始无比怀念起喜娃来，喜娃要是在这，这小子绝对能一个个的敲掉这些几乎完全暴露的日军炮手。　　“电话线接上了没！”孔有金大吼着问道，通信兵只是摇摇了头。　　眼见伤亡越来越多，孔有金已经开始准备下达撤退命令，他之前从防守压力不大的2营里抽了一连人去后边挖战壕，看着眼前的形势，也是该到撤至第二道防线的时候了，招来了传令兵还没下达命令，就听见通信兵欣喜的大喊：“团座！接上了！”孔有金一把夺过了话筒大喊道：“师部！师部！我这里是233团，我这里是233团！鬼子攻势太猛，请求炮击！请求炮击！”电话里竟然是军长的声音，他大吼了一声“顶住”就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孔有金就听见炮弹从自己后方飞了过来纷纷落在了鬼子阵地上，把那些骄狂的鬼子炸了都炸上天，这回是轮到守军欢呼雀跃了，但很快又高声骂娘起来，军属炮群的这次炮击也有不少炮弹落到了他们头上。但不管怎样，鬼子的这次进攻也好歹算是顶住了。赵平安正准备组织一次反冲锋，却被孔有金给制止了，打了大半天，233团的损失比鬼子更惨重，鬼子再照这个架势攻下去，孔有金只能把自己团部的人都派出去当预备队了。　　之后鬼子又接连发动了几次进攻，碍于在之前中国军队的炮击中损失了不少的火炮器械，也无法再向对岸的守军发射更多的炮弹，鬼子的飞机也来了好几批，低空扫射，俯冲轰炸，鬼子的飞行员像演杂技般向攻防两军炫耀着他们的驾驶技术，只是并没有一个“观众”去喝彩。仗打到晚上，孔有金把伙夫都组成了一个班派上了战壕，正当他准备自己提枪上阵的时候，枪声喊声逐渐平息，孔有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难熬的第一天总算是撑过去了。　　第二天，守军们惊讶的发现鬼子竟然连夜灌了数千麻袋的土，一袋袋的在往河里丢，办法虽笨，可是成效卓著，守军照着昨天的办法捆着手榴弹丢过去，也就只能炸塌一个角，很快又被新的麻袋给填补上了，不多久就跟浮桥残骸连成了一串，等麻袋把一段河面填的差不多的时候鬼子就发动了进攻，第一波冲过去的鬼子被对岸守军的机枪像割麦子一样扫倒了一片，后续鬼子的把第一波鬼子的尸体给垒了起来以作掩护，鬼子骑兵冒守军凶猛的回击火力冲了过去，手中的马刀手起刀落，一个机枪手的脑袋打着旋飞上了天，见缺口已被打开，后续的鬼子纷纷冲入了过去，缺口越变越大，孔有金在后边看的一清二楚，他身边的作战人员就只剩下了那30人的手枪队。　　“团部的文职人员都拿上枪，全都跟我上去！死也要把缺口堵上！”孔有金操起了一把上了刺刀的步枪就要上阵地。　　“孔团长！那我们呢！看你们上阵日鬼子，我们可不想顶着裤裆硬的慌！”手枪队的人纷纷要请缨上阵杀敌。　　孔有金自然也想让他们上去，可是他明白好钢用在刀刃上的道理，这30人用好了能顶一个连，孔有金不想让他们白白消耗在白刃战里。　　“你们就当预备队！”　　到了缺口处，两拨人几乎已经是扭打在了一起，这么近的距离上，开枪已经失去了意义，孔有金部队里有将近一半都是在南阳补充的新兵，没上过战场没经过多少训练，许多新兵没有经验，鬼子都跑到跟前了还在顾着拉枪栓从而白白丢了性命，拼刺更不是老练的鬼子的对手，许多人看见凶神恶煞的鬼子端着刺刀朝自己冲过来手就发了软，轻而易举的就被鬼子挑开了手里的刺刀。不多久地上躺满了穿着中日两方军服的尸体，王胖子被尸体绊了一跤，没等爬起来就被一个鬼子拿刺刀钉死在了地上，孔有金怒吼着冲了过去，没等那鬼子从王胖子尸体上拔出刺刀就被愤怒的孔有金剐掉了心窝。　　鬼子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大，孔有金跟赵平安两个老兵都已经打光了子弹，俩人背靠背的被四五个鬼子围了起来。　　“老赵，这次是撑不过去了，过会到了下边，咱俩结伴再杀小鬼子！”　　“好说！大不了再死一回！”赵平安虽然此刻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伤口，但说话依然是中气十足。　　“小鬼子！我日你娘！”孔有金大吼着，对着一个鬼子的面门虚晃一刺，鬼子慌忙想去格挡，胸前漏出了一个空档，孔有金立即把手中刺刀往上刺的动作变成了往下扎，刺刀从鬼子的锁骨处齐根刺了进去，拔出来的时候喷出来的血喷出了几米远，那鬼子捂着伤口痛苦的倒了下去。边上的鬼子见同伴丢了性命，怪叫着朝着孔有金刺了过来，孔有金低身一个扫堂腿，一个鬼子失了重心摔倒在地，同时孔有金的刺刀就把他钉在了地上，剩下的那个鬼子有点慌了神，只靠他入伍以来一直被灌输的武士道支撑着他。孔有金捕捉到了他面前这个对手眼里闪过的恐惧，他故意做出一副疲惫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那鬼子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全然没注意到孔有金退到了一块河堤边的烂泥地里。孔有金把脚尖插进了烂泥里，看着鬼子果然跟了上来，心里估摸了一下力道就把插在烂泥里的脚尖踢出了出去，好几块烂泥砸在了鬼子身上，一块不偏不倚的糊住了鬼子的一只眼睛，那鬼子下意识的想去抹掉，就被孔有金逮住了破绽，那鬼子又成了孔有金的刀下鬼。解决完了自己面前的鬼子，孔有金转身一看，赵平安全身都成了一个血人不停的喘着粗气，他面前的两个鬼子也都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老赵！有你的！不愧是跟我学的拼刺刀！没给老子丢脸！”孔有金笑着对赵平安说道，赵平安笑着摇了摇手并没说话，刚才的拼刺用去了他太多的力气，孔有金也喘了几口气，当他准备再加入战团时，发现手枪队的人也冲了上来，他们的手里的20响连发盒子炮可不比普通士兵用的那开一枪就得拉一次枪栓的单发步枪，在近距离内，他们完全发挥了手中连发武器的优势，不等鬼子端着刺刀冲过来就开枪，差不多真的是做到了一发子弹消灭一个鬼子。鬼子拼刺前都会退掉子弹，遇上这么一伙半路杀出来完全不讲所谓“规矩”的杀神也是哑巴吃黄连，不想拿刺刀跟子弹硬拼的鬼子开始后撤，撤退路上又留下了一批尸体...　　孔有金脱了力一般的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着：“娘个逼的，果然是军座的宝贝疙瘩，啥时候我也整一支！油瓶，我都不想把你们还回去了！”　　手枪队带头的叫做高佑平，孔有金总喜欢管他叫做油瓶，高佑平笑着回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我们当兵的手上还真不能少了把趁手的家伙。”　　看着高佑平扬了扬他手里的盒子炮，孔有金也想起了他上次的战利品：“老赵！咱上次缴获的那几挺花机关枪呢！”　　“师部的人早看过了，说不是咱中国仿的花机关枪，是德国原装的爱摸屁28（即MP28），打的是9毫米手枪弹，咱现在没子弹能配上。你说这起的啥破名字啊，爱摸啥不好偏就爱摸腚！”　　“妈的！”孔有金抓起了一把烂泥又扔到了地上，暂时又把组建手枪队的想法抛到了一边。　　短暂的休整之后，孔有金明白他们匆忙构建的河堤防线已经不能再固守了，于是带着剩下的人都退到了村中的第二道防线，准备依托房屋再做防守。当一架日军侦察机飞临头上时，孔有金让全部人都隐蔽了起来，他自己也在隐蔽处估摸着鬼子下一波的进攻时间，等飞机引擎声逐渐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一种轰隆轰隆的声音，所有在此之前跟鬼子有过交手经验的守军都太明白那是什么声音了。　　“狗日的坦克！”赵平安绝望的喊着。　　这波鬼子前行的很小心，不像之前那样大开大合，坦克不时停下对着可疑目标开炮，后方鬼子的迫击炮兵也跟了上来架设起了炮架，对着孔有金的防御阵地进行试探性的炮击。　　“都别开火！”孔有金低声命令道，一边紧张思考着应对坦克的办法，孔有金很明白那铁疙瘩一旦冲进阵地之后他们的命运就只有灭亡。　　“军部那怎么说！”孔有金问着。　　“军部说上次的炮击已经是破例了，军属炮群的炮弹也不多，还得留给下面的战斗用。”　　“他娘的！不管了！杀一个鬼子不亏本！杀两个鬼子赚一个！”孔有金探出了战壕，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　　进攻的日军见对面并没有回击，以为中国军队又跟之前的许多次那样已经不战而逃了，顿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弟兄们，都看着我，”高佑平一边往身上绑着手榴弹一边说着：“鬼子坦克要是冲进了阵地，那我们都得死。我有个办法能对付坦克。”战士们看着高佑平腰间绑着的手榴弹，都明白他说的办法是什么。　　“弟兄们，看好了！这办法我只能教你们一次！”高佑平怒吼着冲出了战壕，速度之快让从战壕另外一边跑过来的孔有金都没拉住他，只见高佑平灵敏的找着各种掩护物，很快就冲到了一辆鬼子坦克的前边，横身一滚整个人滚进了坦克肚子下面，随着爆炸的火光，高佑平尽到他作为军人的最后一份职责。　　“是条汉子！”赵平安暗想着，他的手也伸到了一袋手榴弹上，却被边上一个人抢了过去，赵平安看着那人，只知道他是一个在南阳征召的新兵，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新兵有点笨拙想把手榴弹往身上绑，数次失败之后索性用衣服兜着数枚手榴弹冲了过去，他几乎是是照着高佑平的路线，顺利的接近了一辆坦克，但是他翻滚的动作却不如高佑平那般娴熟，两条腿滚到了坦克履带下，发出惨叫的同时他拉响了怀里的手榴弹...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着这样的自杀冲锋，有的人被打死在行进路上，散落在地上的手榴弹又被后边跟上的人捡起，不敢冲的人也在战壕里开枪掩护，到鬼子撤退的时候，战场上已经遗留下了数十具燃烧着的坦克残骸。　　“咱还剩下多少人。”孔有金靠着战壕点了根烟问着。一直到这天的傍晚，鬼子又至少对孔有金的阵地发动了四次进攻全都被守军击退，但是守军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上来1500，现在估摸着还能剩个小500吧。”赵平安回答道。　　“师部还要我们再坚持两天，照这个伤亡，明天我们全拼光了都还得差一天。”孔有金双手抱着头，无奈的说着。　　“让伙夫今晚给兄弟们做顿好的。白面馒头一人一个发下去。”　　“伙夫全死了。”　　听到赵平安的回答，孔有金又陷入了沉默。　　“大哥，喜娃那有贺兄弟照顾，也就没了担忧了。咱们在这死就死吧，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赵平安说完抓了抓头皮，又开始脱下鞋抠脚。孔有金这次并没有斥责他，孔有金很佩服赵平安的一点就是赵平安说到“死”这个话题从来都是跟说去哪吃饭般的淡然跟随意，这个曾经寻过短见的人现在也对死亡充满了不屑。　　“咱就算全死光了潢川城也不一定能守住，咱死了也白死，我已经想好了，今晚就撤，去任大庄跟军部汇合。”孔有金说的很慢，现在也是时候该撤退了。　　“俄总归是听你的，你说打就打，你说撤就撤，那俄通知下去了。”赵平安说道。孔有金点了点头，又靠着战壕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上午到达任大庄的时候，也没有人对孔有金的擅自撤退说什么，孔有金撤下来的几百号人每个人带着激战过后的痕迹，要么伤痕累累要么衣不遮体，仗打到这份上，谁都不忍心去责怪，更何况孔有金已经顺利完成了先头阻敌的任务。　　在孔有金撤出春河集后，日军立即对春河集后的第二道防线黄寺岗发动猛攻，由于在日军春河集伤亡过大，再加上黄寺岗的守军拼死抵抗，日军一时无力再发动进攻，两日之后，日军第十师团的后援抵达前线并分出一部分兵力进攻潢川西北的息县，一日过后息县沦陷，潢川守军西北侧翼已经暴露。日军继续向罗山县进军想以此切断59军身后的退路。激战数日之后，黄寺岗防线也被日军突破，潢川外围防线基本已被日军肃清，59军将各条防线退下来的残余部队编成一个团，由孔有金任团长，与军部一起同赴潢川县城与守军汇合。由于军部器械跟非战斗人员甚多，行动迟缓，孔有金只留下一个连，让剩余的部队有团副带领先行赶赴潢川，在出发前的一刻，孔有金才再次见到了关萌，连日的激战产生了不少的伤兵，皮肤本来就白的关萌因为操劳过度更是显得苍白，凌乱的刘海被汗水跟似乎是血迹的东西黏在了一起，关萌也并没有拾掇一下的意思，趁着旁人在收拾的时候，趴在一张小桌上睡着了。孔有金看的自然也是心疼，但他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怕了拍关萌的肩膀。　　“关医生，关医生，我们要出发了。”　　只一会的功夫，关萌竟已经睡死过去，孔有金又稍微用力的摇了摇她才悠悠的醒过来。　　“我们要出发了，关医生。”　　“哦。”关萌睁了睁惺忪的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等站起身来时，双脚竟然一时发虚，整个人都朝后摔去。　　孔有金及时的搀住了她说道：“不行，这走去潢川至少也得10多里地，再让你走这么多路还不得活活把你累死，我背着你走！”　　“不，不用。”关萌有点勉强的推开孔有金，却拗不过孔有金力气大。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　　“鬼子的骑兵！”有人大喊着。　　“我操坏事了！”孔有金骂了一声，心里一紧，定是军部被鬼子的侦察机发现然后暴露了。　　“你们两个留下来！保护好关医生！”孔有金吩咐完以后就抓起枪冲了出去，他已经能听到战马的嘶鸣声，幸好军部设在一处村庄里，一片民房阻挡住了鬼子骑兵的冲锋，战士们正依托着房屋进行着防守，鬼子的骑兵也下了马跟着随后赶到的步兵一起同中国守军逐屋交战。孔有金也钻了一间屋里，瞄准一个在房顶反斜面上的鬼子机枪手扣动了扳机，只是孔有金的枪法比起他的拼刺技术来实在差的太多，这一枪只是把鬼子机枪手面前的一块瓦片打了个粉碎，暴露了位置的孔有金随即遭到了那挺机枪的一通猛射，待孔有金重新抬起头准备转换射击阵位的时候，一个鬼子军曹也闯进了他那间屋，一个要进一个要出，两个人几乎是面对面的撞了个满怀，那鬼子军曹的反应快了一拍，他下意识的就抬起一脚把孔有金踹翻在地上，举着刀就准备砍过来，孔有金想都没想就拔出了腰间的盒子炮，这是高佑平冲向日军坦克前丢在阵地上的，又被战士们交给了孔有金。情急之下孔有金也顾不上瞄准，一个劲的扣动扳机，当那鬼子军曹带着满身血窟窿倒下时，刀尖正好抵在孔有金的两腿中间。　　“操你姥姥！差点让老子成了太监！”孔有金抹了一把冷汗，对着尸体泄愤似的又开了几枪。　　由于要顾及前线进攻的兵力，此次偷袭日军投入的兵力并不多，被反击的中国军队又拔出了几个房屋火力点后就悻然退去。军部经过这次偷袭之后，转移速度快了很多，一切能丢的东西甚至包括锅灶都被丢了，就留下几部电台轻装从简，孔有金又找到了关萌，二话不说就把她背了起来，路上关萌不时给汗流浃背的孔有金擦着汗，孔有金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幸福的飞起，他几乎都忍不住想背着关萌走到一个没有战火纷飞的世界里去，不会有任何人跟物去打搅他们。仅仅是这样背着，就足够了。　　到了潢川县城，关萌脸色有点微红的向孔有金道了声谢，毕竟她之前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跟一个异性接触过，一路上闻着孔有金身上的汗臭味硝烟味跟隐隐约约的血腥味，这让关萌对男人的理解又更深了几分，良好的家世让关萌接触的男人都是温文尔雅的类型，孔有金让她明白，铁与血铸成的男人，才是男儿本色。　　是夜，又有噩耗传来，城外的最后一道外围阵地七里岗失守，现在日军可以肆无忌惮的进攻潢川县城，城内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不安，天亮之后短暂的平静更是加剧了这种不安。由于情势危急，孔有金又不放心的特意跑到了军部医院叮嘱关萌，正当临别的时候，听见城外几声炮响，孔有金一边大喊着隐蔽一边拉着关萌去找掩护，但是爆炸声却久久没有传来，他只看见一股青蓝色的烟雾正在迅速的弥散开来，像极了孔有金之前听的那些神怪评说中妖怪出场的情形。　　“是毒气！”关萌大喊着，她几乎是飞奔着跑到了屋内拿起水瓶浇湿了一块毛巾捂在口鼻上，没等浇湿第二块毛巾毒气就已经蔓延过来，她看见孔有金都已经开始双眼翻白了，急忙跑了过去，用自己的湿毛巾捂住了孔有金，孔有金缓过气以后又赶紧用毛巾捂住关萌，俩人轮流捂着也堪堪撑了过去，毒气散去以后，孔有金不住的打着干呕。　　“谢谢你，关医生，你救了我的命。”孔有金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有点尴尬的说着。　　“没什么。”关萌勉强的回了一个笑容，脸上已全然没了一点血色，白的吓人。　　“关医生，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没处报你的救命之恩。”说完孔有金就朝着他的城头防线而去。　　日军在毒气彻底散尽以后发动了进攻，很快城墙就被轰塌，隔着穿城而过的潢河双方展开了对峙，日军的大炮彻夜不停的向对岸发射着大炮，飞机出动的架次也频繁了许多，但潢河左岸阵地依然在中国军队的手中。　　“军座，罗山已经沦陷，9战区司令部电令我部朝西南方撤退。”传令兵念完了战报，并没有退下去，他抽出了另外一份命令递了出去...　　在撤退的当夜，孔有金被叫去了军部，当他看完那份命令时，顿时跳了起来。　　“我操他娘！打了个半月仗他狗日的张孝廉在城西的十三里铺枪都没放几下！撤退倒是赶在最前面！说老子在春河集消极抵抗，那他岂不是在十三里铺看了半个月的戏！”孔有金越说越光火，他抽出枪就准备去张孝廉的驻地。　　“有金，你要打死了张孝廉，我也只能照着电令上说的把你就地枪毙了。”军长拍了拍孔有金的肩膀继续说道：“把枪给我，这几天手枪队的人会跟着你，别做傻事，到了武汉再做周旋。”　　孔有金无奈的交了枪，他已记不起来是怎么走出军部的，虽然他没有戴上镣铐，看守他的手枪队的人也在尽力安抚他的情绪，但是他明白他的身份已经从一名团长转变成了一个囚犯，孔有金的行动自由被没有彻底的被限制，可是他却再也不敢去找关萌，撤往武汉的路对孔有金已是一种煎熬，心中的愤怒逐渐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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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君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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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作者：纳兰海映豪门世家 762507字 连载56万读者 为了弟弟的医药费，她成了一场交易的商品，笨拙的她遇到富可敌国的他，却不知这是一场情动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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