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凉生可不可以不忧伤伤中龚言是谁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文 / 乐小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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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姜生经营者一家小小花店,本想过平静安详的生活。背负仇恨的陆文隽为报复父亲对母亲的不忠和伤害,将与父亲有过关系的每一个女人都玩弄一遍,让父亲颜面无存。这个商业奇才外表英俊非凡却内心狠毒,在他看来姜生凉生的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笑话。他活着的唯一支柱就是恨,他陷害凉生,逼迫姜生签协议嫁给他,否则将置凉生置之死地!  听闻姜生要嫁给陆文隽的程天佑突然回来了,质问姜生为了凉生竟然愿意嫁给陆文隽!姜生懒于辩驳,两人渐生罅隙…未央未将姜生与凉生的真正关系告诉凉生,并在凉生面前诋毁姜生,什么多不知情的凉生竟然愿意娶未央为妻…离城多年的北小武回来,寻遍整个城市却找不到小九…  已由二十一世纪出版社出版
作者的话:
乐小米:80后草根文学代表,其代表作品《凉生》系列于06年底开始发行,单本畅销几十万册。多年来该作者已出版多部长篇小说,并成为中国青少年文学阅读的一线畅销作家。
代表作品:《凉生1》《凉生2》《谁教白马踏梦船》《美人如玉剑如虹》《苍耳》《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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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从四岁那年开始,直到今天,我所能想到最幸福的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她叫姜生,他叫凉生。
她以为他是哥哥,他以为她是妹妹。
凉生与姜生是一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惨淡的家境和生存的压力让妹妹姜生彻底的依赖与信任哥哥凉生,并不知不觉堕入了违背伦理道德的情感漩涡中。也许,这段疯狂的情感是一场梦,很长很长的梦?姜生说:“自从你离开,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两样事情可做,寻找你,和,等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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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生&┃&配角:程天佑,凉生&┃&其它:乐小米
作家推荐作品:
《凉生1》、《凉生2》于今天()开始在文秀连载了~~大家看看第一天都更新了多少啊!!不给好评么 ToT
作品基本信息
文章类型:青春校园
作品风格:正剧
文章进度:连载中
是否出版:尚未出版
发表方式:独家发表
作者其他作品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正文章节
凉生,就这么狭路相逢。
魏家坪,凉生与北小武之战。
矿难,夜色如水。
凉生,我咬了北小武。
北小武,我和凉生要上学了。
凉生,就让我做私生子吧。
何满厚偷了我家的鸡。
以月亮的名义起誓:我们要学会坚强。
魏家坪姜生的酸枣树。
老师,你就让姜生去吧。
凉生,对不起。
姜生,哥哥会有办法的。
北小武与凉生的金陵事变。
姜生,做排骨还是乳猪?
宁信,别来无恙。
小九,就这么锋芒毕露。
姜生,做我女朋友吧。
姜生说,小九,你奶奶的。
程天佑长得再像凉生,他也不是凉生啊。
两道伤痕,一种疼痛。
姜生,你的小脑袋里每天乱七八糟装些什么啊。
如果出了什么麻烦,别说小九我没提醒过你。
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开始和好了。
魏家坪的天空。
小公子突发羊癫疯。
前世,那只叫姜生的快乐的猫。
所以,凉生,你说谎了。
如果生命能在这一刻停驻,我会甘之如饴。
我硬生生地将她说的“妒妇”听成了“*”。
原来,真的可以“化悲痛为力量”。
世界上第一大笑话就是,姜生告诉凉生,我,爱,你。
水煮面,是你疼我的一种方式。
姜生,你都看到了,我是多么坏多么糟糕的一个女孩。
因为,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
北小武,是个死心眼儿的小孩!
你看,我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程天佑这厮绝对没碰上一个像我这么有智商的女子。
反正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姜生!
姜生,凉生一直记得那个很重大很重大的日子。
你们这个样子,是不是太激烈了一点儿。
姜生,姑奶奶,我怎么可能跟你比呢?
或者,还可以是别的谁,只要你的名字不叫姜生。
没有程天佑这只猪来聒噪我,我的生活十分惬意。
那一夜,我和程天佑在车上看了一晚上星星。
有凉生在,姜生怎么会做坏女孩呢?
原来,我是一个这样小心眼儿的人。
他说,其实,姜生,你也就是一花痴。
有的时候我就是嘴巴比大脑快。
世界上,爱分为三种,爱,不爱,还有,不能爱!
最近,我言情小说看多了,大脑有些扭曲。
姜生,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太记仇了。
所有的事情在这里结成了结,然后汹涌而来。
程天佑说,姜生,咱们回家吧。
姜生,那叫《水边的阿狄丽娜》。
只有见识过烟火和爱情的人,才知道人世间的美好与凄凉。
金陵的脾气我太了解了。
我确实是一个易于耽于幻想的人,总期望好梦成真。
好吧,希望,将来我们不要比他更可怜就行了。
我就是告诉你,程天佑能拥有的,我程天恩一样能拥有。
这个名字太罪恶了,就是在睡梦里,都让我难于幸免它的荼毒。
一时之间,四分五裂。
圣诞节的时候,要吃一个苹果。
他难过,因为……姜生啊……对不起……雪王子爱不起你……
原来过了这么久,属于我的人和物,一切都没有改变。
有一个叫做程天佑的男子,他像极了凉生,他爱着我,喜欢着我。
至今,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哭的模样。
我只是觉得这一刻,世界上充满了血腥的味道,突然不见了阳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命运是一个无常的*,你永远不知道下一轮
她看着我们,想从我们这里知道确切的*,生怕银行的人欺骗她。
我说,北小武,你没给她画那啥人体写真吗?
姜生,人在做,天在看!你何必这么毁我。
我的生命力那么强,怎么能让未央给摧残死了呢?
原来这个世界上比我和凉生还传奇的事情多得是啊。
小九懂得朋友算个屁啊,还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巷子弯,最终也是我们命运扭转之地。从此,两不相干。
幸福啊,到底是什么模样。
姜生,答应天恩的你一定要做到。
天恩是一个魔鬼。
因为,我那说不出的秘密同凉生的一样,是无时无尽的忧伤。
他说,姜生,这样好吗?
他们也喊我姜生,可是都没有你喊得那么好听。
你见到一个有着忧伤双目的漂亮男孩,一定记得告诉他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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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_5
帮助的孩子,提供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的教育。所以,他组织了千田格,开始了支教生涯。  其实,关于这个梦,大学里,他就曾说起过。  但是,你知道的,有些梦,只能是梦,它无力对抗现实。  大多数人都有梦,却只有少数人践行并实现了它。  跟他们简单地总结了一下之后,我摊摊手,表示就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我说,当然,你们这些志趣不高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金陵说,那他没要求一起吃个饭?  柯小柔说,喝个咖啡?  八宝不甘示弱,约个炮?  凉生:……  我指着门口,说,你们走吧!  突然,我的电话响起,我低头一看,是王林!  金陵将脑袋探过来,瞥了我手机一眼,说,哟呵,快接吧!我赌十毛,他邀请你去吃晚饭。  柯小柔说,顺道喝个咖啡。  八宝刚要开口,凉生脸一黑,说,你就不必说了。  我刚要接起,金陵“吧嗒”一下,按了免提,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喂,姜生,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金陵“吧嗒”又按回了话筒,冲我摊摊手,说,志趣高远。  柯小柔点点头,说,心怀伟大梦想。  我没理他们,刚要婉拒,唯恐天下不乱的八宝就抢过电话去,说,哎哟喂,我们是姜生的亲友团,我们都没吃饭,哥们儿,一起请了吧。  夜色弥漫的街道,灯火辉煌。  吃过饭后,我和王林一起走。  他说,好久没这样在城市里走走了。他看着我,笑笑,解释道,本来不好意思打扰你的,可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真不知道该吃什么。  我说,是我不够周到,本来该我尽地主之谊的,只是……最近事情有些多,有些杂……  王林笑笑,也不多问,指了指我身后,说,他们说你刚辞职了。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就笑笑,说,听说你要去西藏。  我看着身后那三只妖魔鬼怪——我那著名的亲友蹭饭团,他们是如此哈皮而又自得地跟在我和王林的身后,酒足饭饱,且丝毫不觉得不妥。脸皮之厚,心态之好,内心之强大,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王林转头看看他们,笑道,你这圈朋友可真够瓷实的。  我心想,有饭吃可不瓷实怎地?  王林说,为什么去西藏?  我说,没想为什么。  他就笑道,这个答案好不标准啊。很多人去西藏是为了行走、真谛、顿悟、朝拜、修行……  突然,他就笑得好大声。  我有些懵,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努力了好久终于忍住了笑,说,姜、姜生,我不是要嘲笑你,我、我只是昨天刚刚知道人生三大俗,其中一条就是辞职去西藏,结果,今天、今天就碰到了好久不见的你,而好久不见的你,居然辞职去西藏。哈哈哈。对、对不起,姜生,我真的不是笑话你……  我就看着他,那一刻我很想纠正他,我不是辞职去西藏!我是被辞退了,没脸见人,想去西藏躲躲。话到嗓子眼里,我又硬生生憋回去了。我笑笑,说,人生另外两大俗是什么?让我长点儿知识……哦不,长点儿见识,顺道一起俗完整了。  王林说,你不高兴了。姜生,对不起。其实,我真心觉得去西藏没那么好笑,是不错的一件事。  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说,其实,如果西藏不是非去不可的话,你也可以跟我们千田格一起,我们下个月要去西南山区那边的十里屯小学支教。支教,也是生命中的另一种形式的行走,我想,比你去西藏的意义要大很多。  这似乎是个凡事都讲意义的时代。就好比,你中学的语文课本,每个故事,总要体现某个中心思想一样。  你要是说你做某事不为某种意义,似乎就是在承认自己虚掷光阴一般。  目前,我在王林眼里,大概就是一迷途的毕业生,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  其实,为什么做事情一定要有意义?  我吃饭就是为了吃饭,不是为了不饿死;我看电影就是为了看电影,不是为了提高审美情趣;我爱你就是为了我爱你,不是为了有个伴。  你抛弃我就是你抛弃我,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家族不容!  王林看着我,说,怎么样?我们也特别需要人。  我从刚才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看着他。身后,八宝夸张地扭动着她的小身板,用我们听不清的声音,在不远处诠释着她对王林的话的曲解——我特别需要你!COMEON!BABY!这个寂寞的夜晚……  我看着王林说,支教是好事,只是我怕我没那么优秀。  王林说,你一直都很优秀。  八宝在身后继续扭,继续曲解,COMEON!BABY!你一直很优秀!优秀的身体!优秀的喘息!我已经为你痴狂得不能自已……  我生怕他们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忙对王林说,这个事情让我考虑一下吧。我今晚还有点儿事。  王林说,好的,那我等你的消息。  八宝继续癫狂,BABY!我等你的消息!等你答应躺在我怀里,我们一起快乐,一起甜蜜,一起性生活和谐无比……  王林似乎感觉到不对,回头看看她,她却瞬间恢复正常表情,装作在看手机,然后冲王林笑笑,淑女得不得了的模样。  王林转头对我说,我送你吧。  我笑笑说,不用了。  八宝忙上前,说,你送我吧!  柯小柔忙拉住她,小声嘀咕,姑娘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你是当红的网络女神,不是当年马路牙子上站街的野鸡,请你收起你那谄媚相,这人不是你的目标客户,别给我们丢人了……  王林仔细看了八宝一眼,说,你那朋友可真有趣。  我生怕他对八宝有啥想法,就说,他男朋友更有趣。  王林不解,说,啊?  我说,正在看守所里待着呢,出来会砍人。  王林就笑道,姜生,真看不出,你还越来越幽默了。  那天夜里,八宝、金陵、柯小柔热情地同王林告别,并说下次改由他们三个一尽地主之谊。王林走后,八宝直接飞抱住我的胳膊,说,姜生,你说北小武是我男朋友!!!  我说,有吗?  八宝激动地点头,说,有啊、有啊!这是不是说明在你们眼里,小九已经完全过去了,而我已经是正牌女友了?  我说,你想多了。  她说,怎么会?你刚才害怕王林对我有想法,威胁他我有个会砍人的男朋友在看守所里呢。  柯小柔冷笑道,省省吧!人家姜生怕是害怕自己的辅导员步入你的狼窝啊。  那个夜晚,他们三个送我回家。  凉生没来,面对八宝硬要来的王林的邀请,他推托了。  我知道,未央又来电话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三个说,他和她已经相互折磨了许久许久……  八宝在夜里很合时宜地吼了一句歌词:不死不休!  八宝一面踩着小猫步,一面抽着烟,看看我,说,姜生,北小武要是真出不来,我八宝这辈子可就真的守活寡了喽。  我看着她眉眼清秀的样子,突然觉得伤感。  柯小柔有些微醺,他最近极度贪杯,不似以往,他说,得了吧!微博上晒衣服、晒包包,玩玩就得了,你还在人前晒深情了。要没那九千万让你HIGH,你认识他北小武是个谁啊!  八宝张口就一句,你滚!  她的粗口,仿佛是在掩饰被揭穿的狼狈。  我奇怪地看了看八宝,又看看柯小柔,问,什么九千万?  八宝拉了拉衣衫,吐了口烟圈,说,没什么。  王林第二次来找我时,金陵正趁吃工作餐的时间溜出来陪我为西藏之行挑选山地自行车。  他告诉我,他想典当掉自己的手表,为福利院的孩子改善伙食。他说,那天晚上我听你那位很好玩的朋友说,你哥哥在典当行里工作。  我张了张口,本想告诉他,荣源典当行和他以为的那种小型寄卖行不太一样,典当的是大物件,低于十万元的物件是不交易的。这是我有次去找凉生时,听典当行里的一位工作人员说的。那时,他正在彬彬有礼地拒绝一位拿着黄金镯子前来典当的外地游客,客人说她钱包、银行卡皆然被盗,幸亏有此物傍身。  我看着王林略显期待的眼神,便也不愿拂了他的一片好心,于是就对他说,我试试替你问问。  王林说,你带我去就可以。  我想了想,说,你要是放心我不会赚你的差价,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我打车将金陵送回报社。金陵说,典当是假,勾搭是真啊。哎,姜生,你还真去找你哥啊?你难道看不出他那抑制不住求交往的心啊?你直接说“我愿意跟你交往”,比啥都有效果,我说……  我没理她,跟出租车师傅说,师傅,到天津路上的荣源典当行。  出租车停到荣源典当行门前,我低头找钱,刚抬头,却远远地看见了陆文隽!  他从荣源典当行的门口走出来,心情似乎不错,像是完成了一笔收益不错的交易一样,快步走向停在一旁的私家车。  我心里不由一慌,出了一身冷汗,本能一般将钱收回来,对司机说,师傅,继续往前走!我不在这里停了。  司机愣了愣,就开始驱车前行,我正要为躲开了他而松一口气,突然,又一激灵,凉生会不会出事了?!  于是,我又慌乱地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掉头!我要回原来的地方!  出租车在典当行前停下时,我迅速地将一张百元大钞扔给司机,连找零都顾不得就冲下了车。那一刻,我害怕极了。  我冲进典当行,直奔二楼凉生的办公室。负责接待的余秘书一见是我,并没阻挡,而是微笑着同我打招呼,说,姜小姐,程总在二楼办公室呢……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后,只见凉生满身鲜血的景象。  当我走到他办公室门前的时候,里面传来的谈话声让我停住了步子——办公室的门居然就那样大剌剌地敞着。  那声音是凉生的。  他似乎在抚摸着什么,然后传来一阵小狗撒娇的哼哼声。他不紧不慢地对来访的不速之客说道,看样子,外公这是要逼死人啊?  我背靠在墙边,偷偷望着门内,竖起耳朵。他一提“外公”,我就本能地感觉,来者与程家有关,与我有关!  来人就笑道,三少爷说笑了。老爷子说过,只要三少爷让姜小姐离开您身边,小鱼山纵火的事情就既往不咎,您的朋友北先生也自然就没事儿了。  凉生说,用姜生换北小武,这就是你们说的为了我好?!  来人默认。  凉生抱起小狗,转头看着老陈,说,老陈,我说什么来着?这认识的人越多,你就越喜欢狗。  然后,他转头看看来者,说,我不是说你。  来人讪讪一笑,也不好发作。  凉生说,看样子,程家上下真是为我们心思费尽、用心良苦啊。  来人忙点头应和。  凉生正色道,可我要是不呢?  来人就笑道,老人家一片苦心,三少爷还是不要辜负得好。北先生要真的被判刑的话……  凉生一面抚摸着怀里的宠物狗,一面缓缓地说,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他抬头对老陈说,送客。  老陈很无奈地看看来人,说,老龚,这边请。  我一听,立刻飞速躲入旁边的洗手间里,心怦怦乱跳。  来的人是龚言,钱伯半退休后,程老爷子上下的事务便由他贴身打理。他在程家是很有分量的人,只是人不如钱伯圆融,更刚愎自用。  龚言退出门外,对老陈说,你多劝劝他吧,年轻人,行事太过,不是好事啊。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问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周家的大公子了。怎么,最近三少爷和他这位哥哥来往很密切?  龚言知道陆文隽素来与周慕不合,大抵也推测出了陆文隽对凉生的不喜。  老陈摇摇头,颇有替凉生向程家示好的意味,对龚言说,他这可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三少爷。他来的时候,我心里也奇怪,你不是不知道,三少爷现在的身体有些弱,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唉,也怪我当时不在……哦……所以,我觉得啊,三少爷跟他的关系是密切不了的。  龚言点点头,关于这坊间传闻他也多少有所耳闻,想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那时候,程老爷子在香港养病,周部长躲风头潜居法国,凉生在此地根基未稳,想来,陆文隽为护财产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动过什么手脚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老陈说,三少爷虽然性情孤僻,不与外人亲近,但到底是从程姓,况且老爷子对他比自己孙子都上心,我自然也是尽心尽力的,这点儿还请老爷子放心就好。  龚言心下觉得老陈说得颇忠心,却也作势叹气,说,就怕老爷子苦心孤诣,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啊。  老陈连忙说,陆文隽的事情,我会替老爷子留心的。  龚言点点头,不过嘴上却托词道,到底也是兄弟,骨肉相亲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就是怕三少爷这人嘴冷心软的,别人若是怀着一颗满是恨意的心,倒害了他。  老陈忙点头附和,说,我们这么做也全是为了三少爷。  龚言说,那自然是啊。说到这里,他又想起刚才的不快,话锋一转,说,可是,你说,他怎么这么拧的脾气啊?  老陈叹了口气,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说,其实,老龚啊,你也勿怪,三少爷他今天之所以这般脾气吧……唉!  龚先生看了他一眼,说,怎么了?  老陈摆出极为难的表情,遮遮掩掩道,您怕是不知道吧,三少爷现在正糟心得不得了,那姜小姐她……  他的话没说完,龚先生就止住了他,说,老爷子那边倒是有此风闻了,还以为这两位在做戏给程家看呢。然后他睨了老陈一眼,试探道,不是做戏吧?  老陈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龚言,说,啊!怎么,传到老爷子那里了?!这事情小程先生是极度保密的啊!  显然,老陈的反应让龚言又十分满意。  老陈又叹了口气,说,做戏?怎么能是做戏?姜小姐在老爷子那里就是个不祥之人,就是人死了,老爷子那里怕也是觉得在做戏。  龚先生收了收身子,更加满意了,他看着老陈,那表情就是:这话太对了,你真乃我知己。  他说,老陈,小程先生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你说该怎么办?老爷子可是动真格的了,他不是真想姓北的那小子一辈子都待在监狱里了吧?  没等老陈回答,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折回头去。  他走到门口,却没迈进去,他觉得这个年轻人的冷漠和不近人情,让他又头疼又无奈。  于是,他只在门口说道,三少爷,六月二十九,是您和大少爷、二少爷他们例行半年体检的日子,我来提醒一下,您别忘了。  老陈将他送下一楼后,我才缓缓地从洗手间走出来,直愣愣地站在凉生的办公室门前,望着那扇敞开的门。  刚刚,老陈与龚言之间的一串对话,刀不血刃,却又绵里藏针,相互逶迤又相互试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我无比清醒地明白,时间用一双残酷的手,改变了太多人。  现在的凉生,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魏家坪里的那个少年。  不仅仅是他越来越少地同我们这个小团体一起活动。  不仅仅是在我喊“陈叔”的时候,他会淡然地纠正我“喊老陈就行了”。  他不会像我们一样抱怨油价涨了,工资被克扣了,喜欢上某件东西又要攒几个月的工资了……  即使我想固执地去以为,我们还是当初的我们,不曾改变;但我们的身份地位已经是天差地别,再也回不去那时的时光了。  办公室里,凉生正在抚弄那只小狗,脸上表情竟是无比的淡然,然后,他轻轻地俯身,将小狗放到一旁。他焦躁地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头,狠狠一拳,捣在玻璃窗上。  顷刻间,只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楼道。  我的心黯然一酸,知道此时的他痛苦无比——被挟持的命运,谁都想摆脱,可是,怎么摆脱?  而我的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  我默默退后,转身,飞速奔下楼去。  刚到一楼前厅,就跟送客归来的老陈撞了个满怀。他一见是我,跟见了鬼似的,说,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你看到的是鬼!  然后就追着大门前那辆缓缓启动的私家车而去。老陈在身后,并没有任何阻止我的意思。  我喘息着拦下那辆私家车的时候,龚言在后座上示意司机停车,落下车窗,一看是我,愣了一下,你是……姜小姐?  我点点头,我就是姜生。  我说,北小武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找我谈!  他一愣,打量了我一番,稍作思忖,微微颔首。然后,他微微往左侧一靠,示意我上车。  我长吸了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荣源典当行。初夏长街,窗影依稀,那个眉目如画的人……心底轻轻一叹。  我打开车门,上了车。  你没有与我血脉相连的姓氏。  你不是与我情生意动的男子。  但,在这个世界上,你也是我为数不多的牵挂。  你不会知道。  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年夏季,这条长街,曾有过的秘密。  老陈回到典当行,刚走进凉生的办公室,就见余秘书正在那里用纱布给凉生包扎手上的伤口。  老陈一惊,说,这、这是?  余秘书说,程总,包好了。  凉生点点头,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余秘书见老陈进来,心下便知他和凉生必然有事要谈。这一日里来的人,无论是陆文隽还是龚言,无一不是与凉生关系微妙的人,于是,她很知趣地迅速离开了。  凉生看着那层纱布上渗出的红色血迹,仔细地端详着,不无嘲弄地笑道,很多年前,我一无所有,一颗小小的麦芽糖,一碗淡到无味的水煮面,却可以让她幸福开心;如今,我拥有了很多,很多,别说幸福开心了,就连一点儿最基本的保护都给不了她……  他说,老陈,你说,这可不可笑?  老陈没接话,半天后,他说,先生,现在看起来,老爷子那里,根本就不相信小姐失忆忘记你这件事情……  凉生低下头,说,我也不相信!  老陈微愕,却也显得平静。  沉默了一会儿,凉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对老陈说,你去准备一下,我今天晚上要去见一个人。  老陈小心翼翼地问,先生……要去见谁?  凉生沉默了一下,苦笑着挤出了那个名字——周慕。  然后,他唇角微微一斜,自嘲一般,补充了三个字——  我父亲。  北小武出来那天,我们夹道欢迎。  金陵做了一横幅,叫“欢迎英雄重返人间”。  柯小柔横看竖看不顺眼,上去把“英雄”俩字给画上大大的叉号涂抹掉,然后又涂改成“北极熊”三个字,端详了一下,又加了一个“熊”字,觉得更萌系。  他弄完后又独自欣赏了三四遍,越看越满意,然后就翘着兰花指,颠着屁股离开了。  大铁门前,八宝的脖子都快扯断了,望眼欲穿。  柯小柔拿手挡着嘴,冲我耳语,瞧她那哈巴狗的样儿,长出条尾巴都能给摇肿了你信不信!  他说,哎,姜生你有没有在听啊,发什么呆?  我一愣,忙回过神来,说,哦,哦。  柯小柔狐疑地看着我,说,你没事吧,情绪有些不对啊?  我摇摇头。  突然间,大门开了,北小武被警察从里面带了出来。  八宝冲上去就是:警察叔叔好!警察叔叔万福金安!  我还没回过神来,警察叔叔也没来得及教导一番,八宝又已经冲回来扛着大扫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跟个扫地僧似的,在北小武身上好一通扫。  北小武抱着脑袋,说,哎呀,你这是要弄死谁啊!  待北小武跳过柯小柔弄好的火盆,她就像只猴子一样,嚎叫着,蹦到北小武身上,挂着不肯下来了。  北小武想挣脱,他说,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你这是干吗啊?!闪开!闪开!  八宝就哭了,她说,北小武,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让老子守活寡,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我以为你就要完蛋了。你烧了小鱼山的房子啊,你傻啊!  哭着哭着她又笑了,抱起北小武的脸,乱亲一气,鼻涕眼泪都抹在了北小武的嘴上。她说,你不愧是我爱的男人!俩字!爷们儿!  柯小柔在一旁纠正道,是仨字!爷——们——儿——来,跟我念!爷——们——儿——  八宝转头说,柯小柔,我杀你全家!  柯小柔说,好啊,如果杀,请奸杀!  八宝:……  柯小柔转脸对我和金陵说,我怎么就这么爱看她生我气却干不掉我的小模样儿呢?  警察同志一看这么一窝牛鬼蛇神,干脆就不做教育了,转身走人。反正就在里面等着我们就是了,铁定不日之后一个一个排队蹲的货。  北小武走到我眼前,一副玉树临风的小贱表情,指了指八宝,说,看她吃柯小柔的瘪,我心里无限爽啊。  八宝说,你跟柯小柔天生一对!  北小武说,你骂谁啊你?你才跟柯小柔天生一对!  柯小柔直接疯了,说,你们俩给我说清楚!怎么跟我天生一对就是骂人了?不说清楚,这日子就没法儿过了!  北小武看了他一眼,说,解释个啥,要我跟你说“老婆大人我错了”吗?  我看着他活蹦乱跳地跟柯小柔斗嘴,没忍住笑,可笑着笑着,突然,我又哭了。  他一看我哭,就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这不是活着出来了吗?好了好了!姜生,场面点儿,别哭!  我突然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知道,有一些人,我终将失去,却无从告别。  北小武一愣,他的手瞬间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只能故意说着不着调儿的话逗我,你看看,还抱上了!唉、唉……差不多、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得咱俩跟有多大奸情似的!  我没有松手,依然紧紧地抱着他哭,像是要把眼泪流干一样。  北小武继续想逗我笑,说,好了好了,哥也表扬表扬你,你比八宝好多了,那家伙,一抱你,能给你把胸膛戳俩窟窿。  八宝说,你说什么呢你?!  北小武说,我称赞你发育得好!  八宝则以一副“老子天生咪大难自弃”的表情回他。  金陵走过来,将我从北小武身上扒拉下来,对北小武撇撇嘴,说,你可真敢啊,哥们儿!  北小武摊摊手,哈哈一笑,说,做都做下了,想怂也晚了。  金陵说,报社的工作也没了。其实我本来跟主任撒谎说你生病了,谁知主任就直接把小鱼山纵火案的报纸糊我脸上了……  北小武故作懊悔不已的表情,说,点火的时候,我怎么就忘记还得指着这饭碗吃饭呢?!  金陵就笑道,为庆祝你失业这么愉快的事儿,今晚我请了!  北小武说,哈哈,好啊!别人放血的事情,我最爱掺和了。  北小武带着大家浩浩荡荡闯进荣源典当行时,凉生惊呆了,问,怎么?你?怎么?这是?  北小武捶捶他的胸膛,说,谢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没少为我费心!  凉生看看北小武,又看看老陈。  老陈的视线刻意跳过我,回望着凉生,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老爷子总归还是珍惜你这外孙呢?  老陈没有说这是周慕的作用,虽然他知道,那天凉生为了北小武,走投无路之下找了周慕,但周慕再神力通天,也不可能这么神速。  凉生抿着嘴,紧紧地,不说话。  一群人出去吃饭的时候,凉生喊住我,微暗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冷的光,问,你去找他了?  我不解,找谁?  凉生盯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我瞬间顿悟。我去找他?那也得他愿意理我啊。我已被他弃如敝履,不是当初那个“御宇多年求不得”了。哥,真没这么打脸的。  我心下苦笑,这话却不能说。  这时,八宝探过脑袋来,问凉生,噗,帅哥,你手怎么了?  我一看凉生的手,故作不知,也问,哥,你怎么受伤了?  凉生抬手看了看,说,没事,余秘书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点儿安慰的话,八宝就摇头叹息,说,这做老板的秘书可真是个技术活,保不齐你就得兼职点儿啥。有的人兼职医生包扎个伤,有的人啊,兼职情妇上个床。  说着,她还拍了拍我的肩膀,差点把我的心肝肺都拍出来。  北小武看了看凉生微微难堪的脸色,拍了八宝的脑袋一巴掌,说,你说话能不能经下大脑,别直接走直肠行不行?第11章 等不到爱的女孩子  凉生中午要飞广州,所以就没同我们吃午饭。  他说,他尽量晚上就赶回来,如果实在来不及就第二天。北小武说,没事,咱兄弟来日方长的,不必那么急。  我看着凉生,微笑着,道了声“再见”。  北小武说,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吃过午饭,北小武突然宣布,各位亲AND亲们,请允许我隆重地邀请你们去月湖公园划船!  柯小柔挑剔地看着北小武,说,这么“乡非”的事情,我才不去呢!  北小武怎么会突然臆想去划船?去了我们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而月湖,他曾将母亲的一部分骨灰洒落于此,为了长陪伴,这是他母亲的遗愿——有生之年,她没能离开魏家坪;死后,她很想去看看大城市,那带走了她儿子、丈夫的城池。  八宝白了柯小柔一眼,说,土鳖!你才“乡非”呢!然后,她撅着嘴对北小武扮可爱状,说,小武哥哥,我去!我去!  柯小柔一副看不下去的表情,说,真装!  北小武看看我和金陵,说,你们俩呢?  金陵说,既然这样,我舍命陪君子了。  然后她戳戳在一旁走神的我,说,你呢?你呢?怎么又发呆?今天你是怎么了,老走神啊?  我回过神来,看着北小武,说,哦!你能回来,别说划船,你就是让我变成艘船,我都同意!  去的路上,金陵问我,咱们是不是电灯泡啊?是不是人家北小武单独约八宝不好意思,硬拉着我们来凑数啊?  她说,喂!姜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回过神来,看着金陵,为了表示自己其实在听她说话,没那么不专心,就接着她刚刚的话题,问,你觉得他们俩……有戏?  金陵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她又说,对了,那九千万是怎么回事儿?  我说,不知道啊,柯小柔不招啊。  金陵挑挑眉毛,说,看样子,找个机会,我们得对咱们的柔柔来点儿硬的,要不然总觉得不踏实啊。  北小武在船上开始念叨,妈!今天是你的忌日,我给你带儿媳妇们来了,男款、女款都有,你喜欢哪一款的就多找TA聊聊。  柯小柔“啊”地尖叫起来,我才不是你儿媳妇呢!  八宝特虔诚,也不问缘由,对着水就一拜,说,妈,我来看你了!然后,她白了柯小柔一眼,说,你倒是想!  我和金陵对视了一眼,金陵说,我永远都追不上北小武的步伐。  北小武对我和金陵笑笑,说,不好意思啊,这糊弄糊弄老太太,让她在底下好高兴高兴。  柯小柔冷笑道,小心老太太高兴大发了,上来找你。  北小武说,那是我妈,我怕个啥?!  他静静地看着湖面,眸子映着微微抖动的波光,他说,如果现在她能活过来,我倒愿拿我的命来换她。  金陵拍拍他的肩膀,不让他太过悲伤。  八宝也看着他,说,北小武,让我做你女朋友吧!让你妈,不,让咱妈真的有个儿媳妇好不好?  北小武特深情地看看她,斩钉截铁就俩字儿,不好!  八宝并不气馁,说,好啦好啦,既然你现在还不想我做你女朋友,那么我们俩先做炮友吧。  北小武似乎并不觉得好笑,没说话。  八宝看着他,很久,说,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啊?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就喜欢喜欢我吧,一点点儿就好!  然后她就跟一蜜蜂似的对着北小武“嗡嗡”个不停: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女朋友吧、女朋友吧……  燥热的天气下,让湖面皱起的微风,不减丝毫热度,北小武终于晕了脑袋,他说,好!  我和金陵、柯小柔都睁大了眼睛——这是多么神圣而又庄严的、不可思议也不能预料的一刻啊。  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微弱的遗憾的念头,我想起了那个叫小九的女子。  这世界上,或许注定,我们最初的追逐,不能陪伴我们终老。  或许这世间的爱情,注定是一场又一场心酸又欢喜的替代?  八宝欣喜若狂,不敢相信地看着北小武,说,你答应了?!  北小武不紧不慢地说,我说“好”的意思呢,其实是有条件的,你要是敢跳下去,我就同意你做我女朋友……  他的话音还没落,只听到“咕咚”一声,八宝不见了!  北小武之所以敢说上面那句话,是因为他知道八宝不会水,所以笃定她不敢跳。  可是,刚才怎么着了?  那“咕咚”的一声,是八宝!  急诊室里,医生不住地给昏迷的八宝按压心脏。  她浑身已近苍白,略微有些僵硬。  北小武在一旁不住地抓头发,金陵不住地安慰他,说,八宝这姑娘命大,不会有事儿的。  北小武说,我就是一傻子!我的嘴怎么就这么欠!  他脸色苍白,脸上已不知是汗还是泪。  我浑身湿透。柯小柔给我拿来毛巾,披在我身上,小眉毛一皱,说,小心点儿,别着凉。  我点点头,突觉得小小温暖,便又转头焦急地看向八宝那里。  凉生接到金陵的电话时已经在机场了,他放弃了登机,匆匆驱车赶了过来,见我一身湿透,说,你没事吧?  我看了金陵一眼,埋怨她不该给凉生打电话。  然后,我看着凉生,点点头,垂下眼帘,瞥见他纱布缠绕的手。有些伤,在身体上,而有些伤,在心上,你看不到的地方。  凉生对老陈使了个眼色,老陈便会意离开了。  凉生见我无事,便走过去拍了拍北小武的肩膀,以示安慰——一天之间,大喜与大悲,他都遭逢了。  突然,听到有医生说,心跳已经出现,赶紧推进去!上呼吸机!吸氧!快!  北小武冲上前,说,她醒了?  医生一把将他推开,我们还没来得及围上去,两三个护士已经跑上前,推着安置着八宝的担架床向急救室狂奔而去。  北小武开始抓狂,不是恢复心跳了吗?这是?这是?  另一个在旁边的医生检查完自己的病号,走过来,像是在替上一个医生解释,说,不是不让你们看。溺水的病人心脏复苏不一定就能活过来,且不说长时间缺氧会导致的脑细胞凋亡,很多人苏醒两小时后都能死亡,就是因为肺内栓塞,导致呼吸衰竭。作为家属,在这个时候多相信一下我们医生吧。我们不是不近人情,是你们的关心反而会干扰我们的正常治疗。  北小武一听,又吓得不轻,追上前去也不敢靠近,只是跟在担架床后面,哭着强调,说,你们一定要救活她啊!求求你们了!  那一刻,我看着北小武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像突然看到了不久之前在三亚的自己。  虽然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可是,我多么想问问北小武,如果上天给你一次机会,让八宝醒来,但交换条件是,让她做你的女朋友,而你,永远地忘记你的小九……你肯不肯?愿不愿意?  那么,那样的在一起,你对八宝是爱吗?  这世界上的爱情,到底是纯粹的,还是复杂的?  这世界上的爱,真的能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吗?比如负疚?比如怜悯?比如感激?比如报答?  凉生看着我发呆的表情,仔细地用毛巾擦拭我的头发,他说,你有肺炎的,不能再发烧了。  我回过神来,仰起脸,看着他。  突然间,人有些恍惚。  我仿佛看到了三亚的那片海,那个曾奉我以无限深情的男子,他站在冰冷的海水里,沉默如同暗夜。于是,整个世界从此暗黑。  时光呼啸而去,又仿佛回到了魏家坪某年的夏季,未央在清水河里溺水,我纵身跳下,将她救起——  我仿佛看到了那场大雨里,十六七岁的我从河里钻出来,而少年凉生正在河边一脸焦灼地给未央做按压和人工呼吸。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脸,他们的发,他们的唇,也打湿了我的脸,我的发,我的唇。  我就那样傻傻地在河里静静地看着,那一刻的我,想起的是人鱼公主的故事。那尾小小的人鱼,也在漫过胸膛的海水里漂荡着,看着公主将自己喜欢的王子带走。  然后,我看到清水河里,那个小小的自己,她的眼泪是那样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那一天,未央得救了,凉生对我说了我最不想听的话,他说,姜生,谢谢你。  那一天,我执拗地问凉生,故作生气的小模样,我说,刚才我沉下河底,你不怕我出事吗?  凉生当时怎么说的呢?  哦,他说,不怕,因为你这个坏习惯从小就有,一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喜欢沉在水底憋气。  可我却是那么不甘心,继续追问,可是我真的淹死了怎么办?  我从那遥远的时光里回过神来,看着凉生,仿佛想为那一年的夏天问一个结果,又仿佛想为自己的一生问个结果,我脱口而出,说,我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问出口后,我却为这份冲动后悔到死,特想扯掉自己的舌头。  凉生愣愣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夏季,清水河边,同样的我,同样地问。  记忆如同一条河。  凉生伸开双臂,想将我拥入怀里,这是他给我的无声的回答;我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笑了,感慨道,突然想起了那年夏天,那时,爸爸妈妈都还在,你还不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我说,时间真的过得好快啊。  医生出来说,八宝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人正在休息。等她醒后,你们再进去。如果没有大事,傍晚就能出院了。  我们终于松了口气。  北小武说,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  金陵在一旁拉了拉我,说,走吧,没看出这节凑吗?完全是“我的女人”的模式开启了啊。  然后,她看了看我微红的脸颊,说,哎,姜生,你不是发烧了吧?  我看了凉生一眼。刚才凉生怕我这次落水再次引发肺炎,一直劝我回去,我没同意,这正让他有些不悦。于是,我对金陵笑笑,说,没事。  这时,北小武才想起了我,他走了过来,看着落汤鸡一般的我,说,姜生,你没事吧?  我笑笑,拍拍脸,说,真没事!  然后,我看看自己湿嗒嗒的周身,补充了一句,就是全身都是你妈……感觉很怪。  北小武说,从今儿起,我妈罩着你了!有谁惹你,我妈铁定带他走!  他说完“带他走”,我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程天佑。  那一刻,我是多么恨自己。他早已不知到哪里逍遥去了吧,我却还被他的伤害困于原地。  老陈给我买来衣服的时候,我们正准备离开。  凉生说,你先去换衣服吧,免得感冒。我们等你。  我点点头。  我走到洗手间,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住了,我推不开,便也没在意,只好去往走廊中间的护士站,准备让值班的护士帮我找个地方换衣服。  这时,在与护士站几米之隔的医生值班室,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哀求声,好奇心让我抬眼一望,这一望,却让我失了神。  那是一个无数次出现在我梦境里的女子啊,她尖尖的下巴,美得凛冽而张狂。她总在我午夜的梦里低低地哭,她说,姜生,对不起!她说,我也不想这样。  无数次,我在梦境里都原谅了她,原谅她将那包毒品放入了我的口袋,原谅了她以朋友之名对我的伤害。  护士站的护士抬头看着我,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已顾不得同她说话,快步向医生值班室走去。  那个叫小九的姑娘啊,让北小武魂牵梦绕了那么多年的小九姑娘,曾让我寻了那么久的小九姑娘,是你吗?  她几乎是癫狂的,正跪求着值班医生给她开杜冷丁——我听说过,很多吸毒者,买不起毒品的时候,都会跑到医院里发疯一样求医生,甚至会用恐吓、威胁、自残的手段;有的医生迫于无奈会就范。  我不禁骇然,小九她……  我一把推开值班室的门,小九猛然转过脸,很显然,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们的警惕性都非常高。  而当她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呆住了。瞬间,她猛然抹了抹自己的脸,生怕自己此刻的落魄和狼狈会如此不加遮掩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声音几乎颤抖起来,我说,小九?真的……是你!  她没说话,像一道突起的闪电一样,抛开她跪求的医生,推开我,冲出了医生的值班室。凌乱的发,血红的眼眸,还有身上混杂着烟味的廉价的香水气息,一晃而过。  我一愣,追上去的时候,她一把推开我,尖叫着,我不是小九!  然后,她冲出好远,谁都拦不住,到了那个紧闭的厕所门前,狠命地拍,大叫,走啊!走啊!  没等我追上去,她就跑开了。  我刚要喊她的名字,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有人跳楼了!  凉生忙从回廊处冲出来,满面惊恐的表情,当他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像是稳住了神,放下了心,眼眶却止不住地红了。  我对凉生说,小九,我、我看到了小九!  凉生愣了一下,看着我,走上来,很坚决地握住我的肩膀,说,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说,可……  凉生态度坚决极了,说,如果你真心为了北小武好!  我看着凉生放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愣愣地,回不过神来,很久很久。  我挣脱凉生,冲下楼的时候,小九早已不见踪影;而围观群众也已经散去,打扫卫生的工人说,那个跳楼的人发疯了一样,不肯被收治,一瘸一拐地自己打车跑了。  我落寞地站在医院门外,这长长的街,这喧闹的城。  凉生走上来,突然间,我像是被秘密憋炸了的气球,歇斯底里地冲他喊,我们有什么权力,以“为了某个人好”的名义,定夺一个人是否应该存在于他的身旁?!  我们有什么权力?!  我这突来的过激反应,将凉生吓了一跳。  老陈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心下明了,却没有说话。  回去后,我整整冷静了半个下午,花洒淋下的冷水都无法让我彻底平静。  傍晚,我们去医院里接八宝。凉生将我们送到病房门口,自己去一旁的停车场停车。金陵看着我和凉生彼此间诡异的沉默,便问我,你和……嗯……你哥没事儿吧?  我沉默了一下,告诉金陵,我可能看到小九了。  金陵无比警惕地看着我,说,不可能!  我说,这是我在这个城市第二次看到她了,是真的。  金陵问,在哪儿?  我说,就在医院里。她……她可能……吸毒。  金陵看了看我,说,这个可能。  我说,凉生说,我不该告诉北小武……  金陵挑了挑眉毛,说,你觉得小九怎么样?  我说,她是我的朋友。  其实,这句话,是我略微犹豫后才说出口的。我曾经想过,是否要加一个“曾”字,例如:她曾是我的朋友。  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是多么希望,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那场背叛和伤害。  金陵说,朋友?呵呵,“朋友”这个词可真是块上好的遮羞布!蜀锦的!这个世界上,顶着朋友的名义,背后捅你一刀的人真的不要太多了!  她再也不加掩饰,气愤难当。  我愣了一下,低头说,金陵……你知道的,小九……当时……是有苦衷,她没办法,她很可怜,她会那么做,也是被程天恩逼得……  金陵说,我不知道!她的苦衷,我为什么要知道?!  她顿了一下,仿佛在隐忍某种情绪,然后,她说,姜生你看着我!我爱程天恩!我当年都爱他爱得走火入魔、死去活来了!他就是说,你吞把剪刀下去我就爱你,我也就吞了!我吞十把!让他生生世世都爱我!!可他当时却跟我说,只要我把那包毒品放到你的口袋里,他就一辈子对我好,永远不离开我!姜生!你是我的朋友啊!我当年是多么软弱的一个女孩子啊!程天恩这简直是赤裸裸地诱惑我你知不知道?!这简直是给我灌春药啊!我就是没出卖你!朋友这事儿,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在这个世界上,是该善良,但是善良太过,就是蠢货、是懦弱!  我愣了很久,终于说出了憋在心底许久的话,我说,金陵,你变了。  她变了,再也不是当时那个为了测试成绩不好而哭大半个夜晚的温婉的小姑娘,她身上曾有的柔柔怯怯的美,如今却变得那么直接,那么凛冽。我曾想过,是不是程天恩做了什么刺激到了她,亦或是变了,就是变了。  金陵抬头,望望天,眼睛里闪过一丝莹亮的光,她说,是的,我变了。  我张张嘴巴,我想问,你为什么变了?可又觉得这台词问起来像台湾言情剧里的白兔女主一样脑残,我不过是略脑残,不能再自黑了。  她说,不管你怎么看我,姜生,我不喜欢你和小九接触!我不喜欢背叛出卖朋友的人!That's all!  我们到了病房的时候,八宝已经醒了,一个不知趣的摄影师来探望她,就是那个将八宝捧成网络小红人儿的那个。  然后,八宝那一刻苍白孱弱的美,黑发如瀑,肤白如雪,美得惊心动魄,深深地打动了他,于是,病房里好一顿“咔嚓”。  我和金陵默不作声。  柯小柔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那摄影师拍摄时扭动的屁股,略显挑剔的模样。  这一刻,我们无人知道,不久之后,这一组照片的横空出世,将改变我们很多人的命运。  又或许,命运本来就是既定的,它只是在不远处,安静含笑地等待着我们。  北小武抱着一堆药冲进来,那摄影师正在激情澎湃地“咔嚓”,他二话没说,一拳就将那摄影师送出门了。  八宝说,你怎么这么对小Q啊?我们这是工作!  北小武说,工作?医院里?还拍照?穿着病号服?你怎么不穿上护士装啊?你AV女优啊?!  八宝说,你这什么人啊,满脑子淫邪思想!不过……她抱着脸做花痴状,说,可我好喜欢。  金陵对我说,看到了没?这纯洁的男女关系要开始了啊。  她还用吸在嗓子眼儿里的声音提醒我,乖,别想小九了。她如果真的再回到北小武身边,会害惨他的。当然……她斜了八宝一眼,拍拍自己的脑袋,一脸略显绝望的小表情,叹道,这个八宝也不是个省油的……反正是重度残疾和轻度残疾的区别而已啦……哎,你说北小武这人就招这一类型的是吧?哎哎,你不会真的打算告诉北小武吧?  柯小柔说,你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地跟她说些什么?  金陵看了他一眼,说,说你这么帅,不爱女人已经是我们莫大的损失,你还伤口上撒盐,跟我们抢男人,我们这些庸脂俗粉的不是你的对手啊!  柯小柔站得更加挺拔笔直了。  要离开医院的时候,八宝对北小武说,我不管,你抱我下床嘛。  北小武说,抱你个大头鬼!  八宝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你背我!我是你女朋友了!我都跳下去见你妈了,你妈都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我跟你说!  北小武一脸不屑,说,玩蛋去!我妈要喜欢你,早把你留水底下了!  八宝就开始发癫,直挠北小武,说,我不管不管!你这个骗子!你说我跳下去你就让我做你女朋友!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老子这就跳回湖里去见你妈!  北小武被她缠得头都快爆炸了,终于,他使出了撒手锏,说,好!不就做我女朋友吗?可你现在太小了,我有犯罪感啊。等你满十八岁了,不,二十岁!我就让你做我女朋友!  八宝愣了一下,突然涎笑起来,如一只盯着鸡仔的小狐狸,说,真的?  北小武拍拍胸脯,说,这次是真的!  八宝说,你骗人!  北小武说,这一次,我再骗你我就是王八蛋!  八宝说,你是蛋啊,那你妈就是王八喽?  北小武心一横,说,对!  我和金陵相视了一眼。北小武的如意算盘无非就是吃准了八宝未成年,反正是以后的事儿,大不了八宝二十岁的时候,北小武要是不想认账的话,再去云游四海就好了。  八宝说,好吧。  北小武见自己搞定了,刚要起身跳舞。  八宝却缓缓地从枕头下面掏出那只湿嗒嗒的钱包,从里面掏出一张身份证,大笑着冲北小武晃起来,身份证上的出生时间赫然写着1988年!  我们全都傻眼了,包括柯小柔!  这张身份证在我们之间不停地传阅着。北小武抓狂了,说,不可能!你不是才十六七吗?怎么能二十三?!不可能!  八宝说,我从来都没说过我的年龄,你们非要说我是小孩子我也没办法。  北小武说,这身份证是假的!  八宝说,随便你咯!  然后,她又掏出了两张身份证,一张显示1995年,她十六岁!一张显示1998年,只有十三岁!  北小武一看,彻底呆了,说,十……十三岁?!  八宝说,怎么样,童颜巨乳吧?噗哈哈哈!  北小武说,你、你别吓我!  八宝撇撇嘴,说,噗!都是以前用的假证咯,架不住客人喜欢呗。他们要是想我九岁,我……我确实也不好意思冒充九岁……  我们面面相觑。  八宝就笑道,当真了?我逗你们玩呢!我是良家女好不好,小清新有没有!要混娱乐圈嘛,总得把年龄搞得小一些,否则白白浪费了我这张萝莉脸。这两张,还是小Q帮我搞的呢。  这时候,我注意到那两张年纪小的身份证上,八宝的名字叫“安笙”,也就是她悄然走红于网络的名字——安笙姑娘。  而那张显示1988年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钱常来”。  后来,八宝跟我说,这名字是她妈取的,大概是想钱想疯了,而这名字,却成了她成长的阴影。  有时候,你很难搞懂为什么有些父母给孩子取名字那么随心所欲。  孩子的名字不只是给自己乐的,他们还有一些欣赏不了这种“高深美”的小伙伴——被取笑、被捉弄、被取外号会阴影他们整个童年的。  八宝将那些身份证都收了起来,说,好啦好啦,年龄什么的,在真爱面前都是浮云,你们爱以为我多少岁就多少岁,随便你们好了。  金陵在我耳朵边咬牙切齿地说,老娘要是长这么一张萝莉脸,老娘天天十三岁!  八宝冲北小武张张胳膊,狡黠一笑,又那般甜蜜,像一个小孩子得逞了某事一样,对着北小武撒娇,说,男朋友!背我!  我看着他们两个,那句翻腾在我喉咙间的话——嗨,我看到小九了,就这样生生地被憋回了我的肚子里。  北小武看了看我,看了看金陵,仿佛是在回首并告别曾经的一段时光,那段有小九的时光。  然后,他缓缓地俯下身,蹲了下来。  八宝跳上他结实的背,细长的手腕揽住他的颈项,微笑着,将脑袋靠在他的身上。她说,你肯定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只有在梦里才能捞到。  北小武不说话。  八宝安静地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我和金陵都没说话,这种感觉,就仿佛一个时代被终结了一样,我们曾经纯白的少年时光,放肆的、无虑的少年的时光。  我们都曾经历过,那个叫作北小武的少年爱一个叫小九的姑娘如火入魔的时光。  这时光,就仿佛是融入了我们的皮肤,如今,被生生剥离,落得血肉模糊。  我们无数次开着他和八宝的玩笑,但现在看来,那也只是玩笑,谁也没想过,如果有一天,北小武真的决定放下小九了,我们会是怎样的心情。  北小武背着八宝走到电梯口,八宝说,小武哥,我们走楼梯好吗?  柯小柔在一旁冷哼,说,矫情。  然而,北小武居然听从了八宝的话,转向楼梯,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背着她走了下去。  八宝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微微安静的表情,轻声说,你慢些走。  北小武的步子就放缓了。  八宝突然轻轻一笑,说,原来,做你的女朋友这么幸福。她将脑袋静静地靠在他的后背上,仿佛能听到他血管里血液有力的流动声。  走出住院中心门口的时候,八宝说,北小武,你把我放下来吧。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八宝下一步会怎么做。按照这个矫情劲儿,她一会儿应该会要求北小武背着她飞天,摘星星,摘月亮。  结果,她说,北小武,你把我放下来吧。  她的声音那么冷静,不像以往的咋咋呼呼,也不像刚才的甜蜜腻人;她就是冷冷静静、简简单单地说一件事。  北小武也愣了一下,将八宝放下了。  八宝看着他,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对不对?  北小武看着她。  八宝说,无论我怎么喜欢你,怎么追逐你,你都不会喜欢我对不对?哪怕只因为你一句话,我眼也不眨地去跳湖,你都不会喜欢我对不对?  北小武依旧沉默着。这沉默,仿佛是一种默认。  八宝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从她无比美丽、迷蒙的眼睛里。  她看着北小武,说,你说话啊。  她说,你知不知道,我爱你,也是需要勇气的?我跳下湖,我也是害怕的?我不会游泳啊!我不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八宝!我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等男孩子的爱却总也等不到的女孩子啊!  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说,当你安安静静地背着我走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现在不是我在跟你说这些话,就一定是你将我放下,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这些话——八宝,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爱你!  她说,你之所以肯背着我走完这段路,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想给我一点点儿你觉得能温暖我的回忆?可北小武,我跟你说,我不稀罕!我真的不稀罕!  她说,北小武,你记住了!咱们俩,是我追的你,但是,也是我跟你提的分手!是我先不要你的!第12章 我最后的狂欢  八宝跑开的时候,北小武没有追,凉生在他身后。  我和金陵相视了一眼,因为不放心她的安危,就跑去追她。  柯小柔也跟着追上来,他一面追一面歪着脑袋问我们俩,这是个什么节奏?!这恋爱谈得……这还没来得及上床、劈腿、遭三儿就成了彼此的前男女友了?  我们追到河边的时候,八宝停住了步子,长发飘飘,一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的绝望女主角的表情。  摄影师小Q肯定恨死了自己,没能过来捕捉这一刻八宝的美。  柯小柔喘息着,说,你不是又想淹死自己吧?  金陵也累趴下来了,说,你别啊,这河里可没有北小武他妈,你一个人怪孤单的。  柯小柔说,可不是嘛!我就是回月湖里去把你婆婆捧来这河里陪你,但万一捧得不完整,少条胳膊缺个眼的,没淹死你也吓死你了!  金陵说,就是就是!万一河里有其他妖艳女鬼被你婆婆相中了,你就得同她们共侍一夫了。  柯小柔此时还不忘报咖啡馆之仇,说,真的3P了啊!  我看了看他们俩,说,你们俩能不能说人话!  柯小柔转头摊手,说,你来两句啊!  我看着八宝,她身上的决绝和执着突然打动了我,那是一种莫名的悲哀。我说,八宝,你跳吧!如果这辈子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活着没什么意思!跳吧!跳啊你!  八宝一听,回头,冷眉横对,热血沸腾,一个回马枪,直接折了过来同我拼命。  金陵也挠我,说,你受什么刺激了啊?  最后,我这只乌鸦是被金陵、柯小柔和八宝三人,活活给拖走了。  金陵小声地在我耳边嘟哝,说,他们俩不知道,我知道。姜生,你就承认了吧,你是小九派来弄死八宝的!  我们劝八宝早点回去休息,可八宝却坐在河坝上说她要喝酒。柯小柔精神病儿似的起哄,好!大难不死,一醉方休!走着!  八宝就咳嗽,有些虚弱地说,我不走,不要去酒吧。我要对着大河喝!我要歌唱我的祖国!  柯小柔就穿着紧身的小西装翻过栏杆去SEVEN-ELEVEN便利店抱来了一箱啤酒。  八宝就对着大河开始狂饮,我也默不作声地跟着喝了一些。金陵看着我们俩,自己也捞了一听,并扔给了柯小柔一听。  那一刻,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怀着莫大的心事。  八宝喝到吐,吐完就抓着柯小柔说,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好!  柯小柔说,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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