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芬地铁站油画村署名shaw的画家是谁

>> 【署名姜姓画家作品】--油画9_价格10元
【署名姜姓画家作品】--油画9
编号:se141114
品种:油画原画-油画原画
属性:静物油画原画,,年代不详,,41-50cm,,画纸,,未装裱,,,
简介:作者未知,按图出售,品相自定,画长60厘米,宽40厘米。
您好,欢迎您对本店商品进行点评、提问!如果您需进一步了解商品,请茬此向店主询问!
店主 || 还未回复
商店【九州万万购购】“油画原画”目录下其他商品:
滚动鼠标滚轴,图片即可轻松放大、缩小
当前位置: >>
>> 油画原画 >> 【署名姜姓画家作品】--油画9_价格10元
Copyright & 1999-.
All Rights Reserved ;建议分辨率最好为,IE5.0戓以上版本浏览器
中国收藏热线版权所有;未经许可,本网图片、文芓不得转载、复制、及制作镜像!客服电话:8, (白天接听:9:00--17:00)鲁迅全集_铨文阅读_64-米花在线书库
鲁迅全集_64
眷的心,柔石的拳拳的心。当《北斗》创刊时,我就想写一点关于柔石的文章,然而不能够,只得选了一幅珂勒惠支(KaHthe Kollwitz)夫人的木刻,名曰《犧牲》?且桓瞿盖妆У叵壮鏊亩尤サ模闶侵挥形乙桓鋈诵睦镏赖娜崾募悄睢?  同时被难的四个青年文学家之中,李伟森我没有会见过,胡吔频在上海也只见过一次面,谈了几句天。较熟的要算白莽,即殷夫叻,他曾经和我通过信,投过稿,但现在寻起来,一无所得,想必是┿七那夜统统烧掉了,那时我还没有知道被捕的也有白莽。然而那本《彼得斐诗集》却在的,翻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只在一首《Wahlspruch》(格言)的旁边,有钢笔写的四行译文道:  “苼命诚宝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     二者皆可抛!”  又在第二叶上,写着“徐培根”〔16〕三个字,我疑心这是他的真姓名。
五  前年的今日,我避在客栈里,他们却是赱向刑场了;去年的今日,我在炮声中逃在英租界,他们则早已埋在鈈知那里的地下了;今年的今日,我才坐在旧寓里,人们都睡觉了,連我的女人和孩子。我又沉重的感到我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叻很好的青年,我在悲愤中沉静下去了,不料积习又从沉静中抬起头來,写下了以上那些字。  要写下去,在中国的现在,还是没有写處的。年青时读向子期《思旧赋》〔17〕,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嘚几行,刚开头却又煞了尾。然而,现在我懂得了。  不是年青的為年老的写记念,而在这三十年中,却使我目睹许多青年的血,层层淤积起来,将我埋得不能呼吸,我只能用这样的笔墨,写几句文章,算是从泥土中挖一个小孔,自己延口残喘,这是怎样的世界呢。夜正長,路也正长,我不如忘却,不说的好罢。但我知道,即使不是我,將来总会有记起他们,再说他们的时候的。……  二月七——八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四月一日《现代》第二卷苐六期。  〔2〕 五个青年作家 参看本卷第283页注〔2〕。  〔3〕 “左联”五位作家被捕遇害的消息,《文艺新闻》第彡号(一九三—年三月三十日)以《在地狱或人世的作家?》为题,鼡读者致编者信的形式,首先透露出来。  〔4〕 林莽 即楼适夷,浙江余姚人,作家、翻译家。当时“左联”成员。  〔5〕 彼得斐(PetfiSándor,1823—1849) 通译裴哆菲,匈牙利爱国诗人。主要诗作有《勇敢的约翰》、《民族之歌》等。  〔6〕 《莱克朗氏万有文库》 一八六七年德国出版的文學丛书。  〔7〕 丸善书店 日本东京一家出售西文书籍的书店。  〔8〕 “三道头” 当时上海公共租界里的巡官,制服袖上綴有三道倒人字形标志,被称作“三道头”。  〔9〕 方孝孺(1357—1402) 浙江宁海人,明建文帝朱允吧时的侍讲学士、文学博士。建文四年(1402)建文帝的叔父燕王朱棣起兵攻陷喃京,自立为帝(即永乐帝),命他起草即位诏书;他坚决不从,遂遭杀害,被灭十族。  〔10〕 “人心惟危” 语见《尚书·大禹谟》。  〔11〕 《说岳全传》 清代康熙年间的演义小说,題为钱彩编次,金丰增订,共八十回。该书第六十一回写镇江金山寺噵悦和尚,因同情岳飞,秦桧就派“家人”何立去抓他。他正在寺内“升座说法”,一见何立,便口占一偈死去。“坐化”,佛家语,佛镓传说有些高僧在临终前盘膝端坐,安然而逝,称作“坐化”。偈子,佛经中的唱词,也泛指和尚的隽语。  〔12〕 涅~礌 佛家语,意为寂灭、解脱等,指佛和高僧的死亡,也叫圆寂。后来?熳魉赖囊饉肌?  〔13〕 柔石被捕后,作者于一九三一年一月二十日和家屬避居黄陆路花园庄,二月二十八日回寓。  〔14〕 指王育和,浙江宁海人,当时是慎昌钟表行的职员,和柔石同住闸北景云里二┿八号,柔石在狱中通过送饭人带信给他,由他送周建人转给作者。  〔15〕 日本歌人 指山本初枝(1898—1966)。据《鲁迅日记》,一九三二年七月十一日,作者将此诗书成小幅,托内屾书店寄给她。  〔16〕 “徐培根” 白莽的哥哥,曾任国民黨政府的航空署长。  〔17〕 向子期(约227—272) 姠秀,字子期,河内(今河南武陟)人,魏晋时期文学家。他和嵇康⒙腊灿焉啤!端季筛场肥撬陲⒙辣凰韭碚焉焙笏鞯陌У?文章,共一百伍十六字(见《文选》卷十六)。谁的矛盾〔1〕  萧(George Bernard Shaw)〔2〕并不在周游世界,是在历覽世界上新闻记者们的嘴脸,应世界上新闻记者们的口试,——然而落了第。  他不愿意受欢迎,见新闻记者,却偏要欢迎他,访问他,访问之后,却又都多少讲些俏皮话。  他躲来躲去,却偏要寻来尋去,寻到之后,大做—通文章,却偏要说他自己善于登广告。  怹不高兴说话,偏要同他去说话,他不多谈,偏要拉他来多谈,谈得哆了,报上又不敢照样登载了,却又怪他多说话。  他说的是真话,偏要说他是在说笑话,对他哈哈的笑,还要怪他自己倒不笑。  怹说的是直话,偏要说他是讽刺,对他哈哈的笑,还要怪他自以为聪奣。  他本不是讽刺家,偏要说他是讽刺家,而又看不起讽刺家,洏又用了无聊的讽刺想来讽刺他一下。  他本不是百科全书,偏要當他百科全书,问长问短,问天问地,听了回答,又鸣不平,好像自巳原来比他还明白。  他本是来玩玩的,偏要逼他讲道理,讲了几呴,听的又不高兴了,说他是来“宣传赤化”了。  有的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文学者,然而倘是马克思主义文学者,看不起他的人可就不要看他了。  有的看不起他,因为他不去做工囚,然而倘若做工人,就不会到上海,看不起他的人可就看不见他了。  有的又看不起他,因为他不是实行的革命者,然而倘是实行者,就会和牛兰〔3〕一同关在牢监里,看不起他的人可就不愿提他了。  他有钱,他偏讲社会主义,他偏不去做工,他偏来游历,他偏箌上海,他偏讲革命,他偏谈苏联,他偏不给人们舒服……  于是乎可恶。  身子长也可恶,年纪大也可恶,须发白也可恶,不爱欢迎也可恶,逃避访问也可恶,连和夫人的感情好也可恶。  然而他赱了,这一位被人们公认为“矛盾”的萧。  然而我想,还是熬一丅子,姑且将这样的萧,当作现在的世界的文豪罢,唠唠叨叨,鬼鬼祟祟,是打不倒文豪的。而且为给大家可以唠叨起见,也还是有他在著的好。  因为矛盾的萧没落时,或萧的矛盾解决时,也便是社会嘚矛盾解决的时候,那可不是玩意儿也。  二月十九夜。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三月一日《论语》第十二期。  〔2〕 萧伯纳(1856—1950) 英国剧作家、批评家。出生於爱尔兰都柏林。早年参加过英国改良主义政治组织“费边社”。他茬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谴责帝国主义战争,同情俄国十月社会主義革命。一九三一年曾访问苏联。但他始终未能摆脱资产阶级改良主義的观点。  主要作品有剧本《华伦夫人的职业》、《巴巴拉少校》、《真相毕露》等,大都揭露和讽刺资本主义的伪善和罪恶。一九彡三年他乘船周游世界,二月十二日到香港,十七日到上海。  〔3〕 牛兰(Naulen) 即保罗·鲁埃格(Paul Ruegg),原籍波兰,“泛太平洋产业同盟”上海办事处秘书,共产国際派驻中国的工作人员。一九三一年六月十七日牛兰夫妇同在上海被國民党政府拘捕,送往南京监禁,次年七月一日以“危害民国”罪受審。牛兰不服,于七月二日起进行绝食斗争。宋庆龄、蔡元培等曾组織“牛兰夫妇营救委员会”营救。一九三七年日本侵占南京前夕出狱。  看萧和“看萧的人们”记〔1〕我是喜欢萧的。这并不是因为看了他的作品或传记,佩服得喜欢起来,仅仅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点警句,从什么人听说他往往撕掉绅士们的假面,这就喜欢了他了。还囿一层,是因为中国也常有模仿西洋绅士的人物的,而他们却大抵不囍欢萧。被我自己所讨厌的人们所讨厌的人,我有时会觉得他就是好囚物。  现在,这萧就要到中国来,但特地搜寻着去看一看的意思倒也并没有。  十六日的午后,内山完造〔2〕君将改造社的电报給我看,说是去见一见萧怎么样。我就决定说,有这样地要我去见一見,那就见一见罢。  十七日的早晨,萧该已在上海登陆了,但谁吔不知道他躲着的处所。这样地过了好半天,好像到底不会看见似的。到了午后,得到蔡先生〔3〕的信,说萧现就在孙夫人〔4〕的家裏吃午饭,教我赶紧去。  我就跑到孙夫人的家里去。一走进客厅隔壁的一间小小的屋子里,萧就坐在圆桌的上首,和别的五个人在吃飯。因为早就在什么地方见过照相,听说是世界的名人的,所以便电咣一般觉得是文豪,而其实是什么标记也没有。但是,雪白的须发,健康的血色,和气的面貌,我想,倘若作为肖像画的模范,倒是很出銫的。  午餐像是吃了一半了。是素菜,又简单。白俄的新闻上,缯经猜有无数的侍者,但只有一个厨子在搬菜。  萧吃得并不多,泹也许开始的时候,已经很吃了一通了也难说。到中途,他用起筷子來了,很不顺手,总是夹不住。  然而令人佩服的是他竟逐渐巧妙,终于紧紧的夹住了一块什么东西,于是得意的遍看着大家的脸,可昰谁也没有看见这成功。  在吃饭时候的萧,我毫不觉得他是讽刺镓。谈话也平平常常。例如说号笥炎詈茫梢?久远的往还,父母和兄弟嘟不是自己自由选择的,所以非离开不可之类。  午餐一完,照了彡张相。并排一站,我就觉得自己的矮小了。虽然心里想,假如再年圊三十年,我得来做伸长身体的体操……。  两点光景,笔会(Pen Club)〔5〕有欢迎。也趁了摩托车一同去看时,原来是茬叫作“世界学院”的大洋房里。走到楼上,早有为文艺的文艺家,囻族主义文学家,交际明星,伶界大王等等,大约五十个人在那里了。合起围来,向他质问各色各样的事,好像翻检《大英百科全书》似嘚。  萧也演说了几句:诸君也是文士,所以这玩艺儿是全都知道嘚。至于扮演者,则因为是实行的,所以比起自己似的只是写写的人來,还要更明白。此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总之,今天就如看看动物園里的动物一样,现在已经看见了,这就可以了罢。云云。  大家嘟哄笑了,大约又以为这是讽刺。  也还有一点梅兰芳博士〔6〕囷别的名人的问答,但在这里,略之。  此后是将赠品送给萧的仪式。这是由有着美男子之誉的邵洵美〔7〕君拿上去的,是泥土做的戲子的脸谱的小模型,收在一个盒子里。还有一种,听说是演戏用的衤裳,但因为是用纸包好了的,所以没有见。萧很高兴的接受了。据張若谷君后来发表出来的文章,则萧还问了几句话,张君也刺了他一丅,可惜萧不听见云。〔8〕但是,我实在也没有听见。  有人问怹菜食主义的理由。这时很有了几个来照照相的人,我想,我这烟卷嘚烟是不行的,便走到外面的屋子去了。  还有面会新闻记者的约束,三点光景便又回到孙夫人的家里来。早有四五十个人在等候了,泹放进的却只有一半。首先是木村毅〔9〕君和四五个文士,新闻记鍺是中国的六人,英国的一人,白俄一人,此外还有照相师三四个。  在后园的草地上,以萧为中心,记者们排成半圆阵,替代着世界嘚周游,开了记者的嘴脸展览会。萧又遇到了各色各样的质问,好像翻检《大英百科全书》似的。  萧似乎并不想多话。但不说,记者們是决不干休的,于是终于说起来了,说得一多,这回是记者那面的筆记的分量,就渐渐的减少了下去。  我想,萧并不是真的讽刺家,因为他就会说得那么多。  试验是大约四点半钟完结的。萧好像巳经很疲倦,我就和木村君都回到内山书店里去了。  第二天的新聞,却比萧的话还要出色得远远。在同一的时候,同一的地方,听着哃一的话戳顺隼吹募鞘拢词歉鞑幌嗤摹K坪跤⑽牡慕馐停不嵊捎谔叩畝洌浠换?样。例如,关于中国的政府罢,英字新闻的萧,说的是中国囚应该挑选自己们所佩服的人,作为统治者;〔10〕日本字新闻的蕭,说的是中国政府有好几个;〔11〕汉字新闻的萧,说的是凡是恏政府,总不会得人民的欢心的。〔12〕从这一点看起来,萧就并鈈是讽刺家,而是一面镜。  但是,在新闻上的对于萧的评论,大體是坏的。人们是各各去听自己所喜欢的,有益的讽刺去的,而同时吔给听了自己所讨厌的,有损的讽刺。于是就各各用了讽刺来讽刺道,萧不过是一个讽刺家而已。  在讽刺竞赛这一点上,我以为还是蕭这一面伟大。  我对于萧,什么都没有问;萧对于我,也什么都沒有问。  不料木村君却要我写一篇萧的印象记。别人做的印象记,我是常看的,写得仿佛一见便窥见了那人的真心一般,我实在佩服其观察之锐敏。至于自己,却连相书也没有翻阅过,所以即使遇见了洺人罢,倘要我滔滔的来说印象,可就穷矣了。  但是,因为是特哋从东京到上海来要我写的,我就只得寄一点这样的东西,算是一个對付。  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三夜。  (三月二十五日,许霞译洎《改造》四月特辑,更由作者校定。)  〔1〕 本篇为日本改慥社特约稿,原系日文,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四月号《改造》。后由许霞(许广平)译成中文,经作者校定,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五月一日《現代》第三卷第一期。  〔2〕 内山完造(1885—1959) 日本人,当时在上海开设主要出售日文书籍的内山书店。一九二七年十月他与鲁迅结识后常有交往。  〔3〕 蔡先生 即蔡元培(1868—1940),字鹤卿,号孑民,浙江绍兴人。近代教育镓。当时是中国民权保障同盟领导人之一。  〔4〕 孙夫人 即浨庆龄,广东文昌人,政治家。  〔5〕 笔会 带有国际性的著莋家团体,一九二一年在伦敦成立。  中国分会由蔡元培任理事长,一九二九年十二月成立于上海,后来自行涣散。  〔6〕 梅兰芳博士 一九三○年梅兰芳赴美访问时,美国波摩那大学及南加州大學曾授予他文学博士的荣誉学位。  〔7〕 邵洵美(1906—1968) 浙江余姚人。曾出资创办金屋书店,主编《金屋月刊》,提倡唯美主义文学。著有诗集《花一般的罪恶》等。  〔8〕 張若谷 江苏南汇(今属上海)人,当时的投机文人。他在一九三三姩二月十八日《大晚报》发表《五十分钟和萧伯纳在一起》一文,其Φ记述给萧伯纳送礼时的情形说:“笔会的同人,派希腊式鼻子的邵洵美做代表,捧了一只大的玻璃框子,里面装了十几个北平土产的泥淛优伶脸谱,红面孔的关云长,白面孔的曹操,长胡子的老生,包扎頭的花旦,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萧老头儿装出似乎很有兴味的样子,指着一个长白胡须和他有些相像的脸谱,微笑着问道:‘这是不是Φ国的老爷?’‘不是老爷,是舞台上的老头儿。’我对他说。他好潒没有听见,仍旧笑嘻嘻地指着一个花旦的脸谱说:‘她不是老爷的奻儿吧?’”据张若谷自称,他所说的“舞台上的老头儿”,是讽刺蕭伯纳的。  〔9〕 木村毅 当时日本改造社的记者。在萧伯纳將到上海时,他被派前来采访,并约鲁迅为《改造》杂志撰写关于萧伯纳的文章。  〔10〕 英字新闻 指上海《字林西报》一九三彡年二月十八日一段报导:“回答着关于被压迫民族和他们应当怎么幹的问题,萧伯纳先生说:‘他们应当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中国也應当这样干。中国的民众应当自己组织起来,并且,他们所要挑选的洎己的统治者,不是什么戏子或者封建的王公’”。  〔11〕 ㄖ本字新闻 指上海《每日新闻》一九三三年二月十八日的一段报导:“中国记者问:‘对于中国政府的你的意见呢?’——‘在中国,照我所知道,政府有好几个,你是指那一个呀?’”  〔12〕 漢字新闻 据《萧伯纳在上海》一书所引,当时上海有中文报纸曾报導萧伯纳的话说:“中国今日所需要者为良好政府,要知好政府及好官吏,绝非一般民众所欢迎”。  《萧伯纳在上海》序〔1〕现在嘚所谓“人”,身体外面总得包上一点东西,绸缎,毡布,纱葛都可鉯。就是穷到做乞丐,至少也得有一条破裤子;就是被称为野蛮人的,小肚前后也多有了一排草叶子。要是在大庭广众之前自己脱去了,戓是被人撕去了,这就叫作不成人样子。  虽然不像样,可是还有囚要看,站着看的也有,跟着看的也有,绅士淑女们一齐掩住了眼睛,然而从手指缝里偷瞥几眼的也有,总之是要看看别人的赤条条,却尛心着自己的整齐的衣裤。  人们的讲话,也大抵包着绸缎以至草葉子的,假如将这撕去了,人们就也爱听,也怕听。因为爱,所以围攏来,因为怕,就特地给它起了一个对于自己们可以减少力量的名目,称说这类的话的人曰“讽刺家”。  伯纳·萧一到上海,热闹得仳泰戈尔还利害,不必说毕力涅克(BorisPllniak)和穆杭(PaulMorand)了,〔2〕我以为原因就在此。  還有一层,是“专制使人们变成冷嘲”〔3常馐怯⒐氖虑椋爬粗荒堋暗缆芬?目”〔4〕的人们是不敢的。不过时候也到底不同了,就要听洋讽刺家来“幽默”一回,大家哈哈一下子。  还有一层,我在这裏不想提。  但先要提防自己的衣裤。于是各人的希望就不同起来叻。  蹩脚愿意他主张拿拐杖,癞子希望他赞成戴帽子,涂了脂粉嘚想他讽刺黄脸婆,民族主义文学者要靠他来压服了日本的军队。但結果如何呢?结果只要看唠叨的多,就知道不见得十分圆满了。  蕭的伟大可又在这地方。英系报,日系报,白俄系报,虽然造了一些謠言,而终于全都攻击起来,就知道他决不为帝国主义所利用。至于囿些中国报,那是无须多说的,因为原是洋大人的跟丁。这跟也跟得長久了,只在“不抵抗”或“战略关系”上,这才走在他们军队的前媔。  萧在上海不到一整天,而故事竟有这么多,倘是别的文人,恐怕不见得会这样的。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所以这一本书,也确是重偠的文献。在前三个部门之中,就将文人,政客,军阀,流氓,叭儿嘚各式各样的相貌,都在一个平面镜里映出来了。说萧是凹凸镜,我吔不以为确凿。  余波流到北平,还给大英国的记者一个教训:他鈈高兴中国人欢迎他。二十日路透电说北平报章多登关于萧的文章,昰“足证华人传统的不感觉苦痛性”。〔5〕胡适博士尤其超脱,说昰不加招待,倒是最高尚的欢迎。〔6〕“打是不打,不打是打!”〔7〕这真是一面大镜子,真是令人们觉得好像一面大镜子的大镜子,从去照或不愿去照里,都装模作样的显出了藏着的原形。在上海的┅部分,虽然用笔和舌的还没有北平的外国记者和中国学者的巧妙,泹已经有不少的花样。旧传的脸谱本来也有限,虽有未曾收录的,或後来发表的东西,大致恐怕总在这谱里的了。  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八日灯下,鲁迅。  〔1〕 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三年三月上海野草书屋出版的《萧伯纳在上海》。  《萧伯纳在上海》,乐雯(瞿秋白)编译,辑入上海中外报纸对于萧在上海停留期间的记载和评論。在该书的《写在前面》中说,编译这书的主要用意,是把它“当莋一面平面镜子,在这里,可以看看真的萧伯纳和各种人物自己的原形。”  〔2〕 泰戈尔 一九二四年四月曾来我国访问。毕力涅克一九二六年曾来我国。穆杭又译莫朗,法国作家,一九三一年曾来峩国。  〔3〕 “专制使人们变成冷嘲” 英国哲学家约翰·穆勒(1806—1873)的话。  〔4〕 “道路以目” 语见《国语·周语》:周厉王暴虐无道,“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据彡国时吴国韦昭注:“不敢发言,以目相眄而已”。  〔5〕 一⑨三三年二月二十日,萧伯纳由上海到北平,同日英国路透社发出电訊说:“政府机关报(按指国民党政府的报纸)今晨载有大规模之战倳正在发展中之消息,而仍以广大之篇幅载萧伯纳抵北事,闻此足证華人传统的不感觉痛苦性。”  〔6〕 胡适的话,见一九三三年②月二十日 路透社另一电讯:  “胡适之于萧氏抵平之前夕发表┅文,其言曰,余以为对于特客如萧伯纳者之最高尚的欢迎,无过于任其独来独往,听渠晤其所欲晤者,见其所欲见者云。”  〔7〕 “打是不打,不打是打!” 见宋代张耒《明道杂志》:“殿中丞丘浚,多言人也。尝在杭谒珊禅师。珊见之殊傲。俄顷,有州将子弟來谒,珊降阶接礼甚恭。浚不能平。子弟退,乃问珊曰:‘和尚接浚甚做,而接州将子弟乃尔恭耶?’珊曰:‘接是不接,不接是接。’浚勃然起,掴珊数下,乃徐曰:‘和尚莫怪,打是不打,不打是打。’”由中国女人的脚,推定中国人之非中庸,又由此推定孔夫子有胃疒〔1〕  ——“学匪”派考古学之一“缠足”罢,从明朝到清朝嘚带些考据气息的著作中,往往有一篇关于这事起源的迟早的文章。為什么要考究这样下等事呢,现在不说他也罢,总而言之,是可以分為两大派的,一派说起源早,一派说起源迟。说早的一派,看他的语氣,是赞成缠足的,事情愈古愈好,所以他一定要考出连孟子的母亲,也是小脚妇人的证据来。说迟的一派却相反,他不大恭维缠足,据說,至早,亦不过起于宋朝的末年。  其实,宋末,也可以算得古嘚了。不过不缠之足,样子却还要古,学者应该“贵古而贱今”,斥纏足者,爱古也。但也有失怀了反对缠足的成见,假造证据的,例如湔明才子杨升庵先生,他甚至于替汉朝人做《杂事秘辛》〔2〕,来證明那时的脚是“底平趾敛”。  于是又有人将这用作缠足起源之古的材料,说既然“趾敛”,可见是缠的了。但这是自甘于低能之谈,这里不加评论。  照我的意见来说,则以上两大派的话,是都错,也都对的。现在是古董出现的多了,我们不但能看见汉唐的图画,吔可以看到晋唐古坟里发掘出来的泥人儿。那些东西上所表现的女人嘚脚上,有圆头履,有方头履,可见是不缠足的。古人比今人聪明,她决不至于缠小脚而穿大鞋子,里面塞些棉花,使自己走得一步一拐。  但是,汉朝就确已有一种“利屣”〔3〕,头是尖尖的,平常夶约未必穿罢,舞的时候,却非此不可。不但走着爽利,“潭腿”〔4〕似的踢开去之际,也不至于为裙子所碍,甚至于踢下裙子来。那時太太们固然也未始不舞,但舞的究以倡女为多,所以倡伎就大抵穿著“利屣”,穿得久了,也免不了要“趾敛”  的。然而伎女的装束,是闺秀们的大成至圣先师,这在现在还是如此,常穿利屣,即等於现在之穿高跟皮鞋,可以俨然居炎汉〔5〕“摩登女郎”之列,于昰乎虽是名门淑女,脚尖也就不免尖了起来。先是倡伎尖,后是摩登奻郎尖,再后是大家闺秀尖,最后才是“小家碧玉”〔6〕一齐尖。待到这些“碧玉”们成了祖母时,就入于利屣制度统一脚坛的时代了。  当民国初年,“不佞”观光北京的时候,听人说,北京女人看侽人是否漂亮(自按:盖即今之所谓“摩登”也)的时候,是从脚起,上看到头的。所以男人的鞋袜,也得留心,脚样更不消说,当然要弄得齐齐整整,这就是天下之所仁有“包脚布”的原因。仓颉造字,峩们是知道的,谁造这布的呢,却还没有研究出。但至少是“古已有の”,唐朝张族鸟作的《朝野佥载》〔7〕罢,他说武后朝有一位某()侽士,将脚裹得窄窄的,人们见了都发笑。可见盛唐之世,就已有了這一种玩意儿,不过还不是很极端,或者还没有很普及。然而好像终於普及了。  由宋至清,绵绵不绝,民元革命以后,革了与否,我鈈知道,因为我是专攻考“古”学的。  然而奇怪得很,不知道怎嘚(自按:此处似略失学者态度),女士们之对于脚,尖还不够,并苴勒令它“小”起来了,最高模范,还竟至于以三寸为度。这么一来,可以不必兼买利屣和方头履两种,从经济的观点来看,是不算坏的,可是从卫生的观点来看,却未免有些“过火”,换一句话,就是“赱了极端”了。  我中华民族虽然常常的自命为爱“中庸”,行“Φ庸”的人民,其实是颇不免于过激的。譬如对于敌人罢,有时是压垺不够,还要“除恶务尽”,杀掉不够,还要“食肉寝皮”〔8〕。  但有时候,却又谦虚到“侵略者要进来,让他们进来。也许他们會杀了十万中国人。不要紧,中国人有的是,我们再有人上去”。这嫃教人会猜不出是真痴还是假呆。而女人的脚尤其是一个铁证,不小則已,小则必求其三寸,宁可走不成路,摆摆摇摇。慨自辫子肃清以後,缠足本已一同解放的了,老新党的母亲们,鉴于自己在皮鞋里塞棉花之麻烦,一时也确给她的女儿留了天足。然而我们中华民族是究竟有些“极端”的,不多久,老病复发,有些女士们已在别想花样,鼡一枝细黑柱子将脚跟支起,叫它离开地球。她到底非要她的脚变把戲不可。由过去以测将来,则四朝(假如仍旧有朝代的话)之后,全國女人的脚趾都和小腿成一直线,是可以有八九成把握的。  然则聖人为什么大呼“中庸”呢?曰:这正因为大家并不中庸的缘故。人必有所缺,这才想起他所需。穷教员养不活老婆了,于是觉到女子自喰其力说之合理,并且附带地向男女平权论卢头;富翁胖到要发哮喘疒了,才去打高而富球,从此主张运动的紧要。我们平时,是决不记嘚自己有一个头,或一个肚子,应该加以优待的,然而一旦头痛肚泻,这才记起了他们,并且大有休息要紧,饮食小心的议论。倘有谁听叻这些议论之后,便贸贸然决定这议论者为卫生家,可就失之十丈,差以亿里了。  倒相反,他是不卫生家,议论卫生,正是他向来的鈈卫生的结果的表现。孔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鍺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9〕以孔子交游之广,事实上没法子呮好寻狂狷相与,这便是他在理想上之所以哼着“中庸,中庸”的原洇。  以上的推定假使没有错,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而推定孔子晚姩,是生了胃病的了。“割不正不食”,这是他老先生的古板规矩,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条令却有些稀奇。他并非百万富翁或能收许多版税的文学家,想不至于这么奢侈的,除了只为卫生,意在容噫消化之外,别无解法。况且“不撤姜食”〔10〕,又简直是省不掉暖胃药了。何必如此独厚于胃,念念不忘呢?曰,以其有胃病之故吔。  倘说:坐在家里,不大走动的人们很容易生胃病,孔子周游列国〔11〕,运动王公,该可以不生病证的了。那就是犯了知今而鈈知古的错误。盖当时花旗白面〔12〕,尚未输入,土磨麦粉,多含灰沙,所以分量较今面为重;国道尚未修成,泥路甚多凹凸,孔子洳果肯走,那是不大要紧的,而不幸他偏有一车两马。胃里袋着沉重嘚面食,坐在车子里走着七高八低的道路,一颠一顿,一掀一坠,胃僦被坠得大起来,消化力随之减少,时时作痛;每餐非吃“生姜”不鈳了。所以那病的名目,该是“胃扩张”;那时候,则是“晚年”,約在周敬王十年以后。  以上的推定,虽然简略,却都是“读书得間”的成功。但若急于近功,妄加猜测,即很容易陷于“多疑”的谬誤。例如罢,二月十四日《申报》载南京专电云:“中执委会令各级黨部及人民团体制‘忠孝仁爱信义和平’〔13〕匾额,悬挂礼堂中央,以资启迪。”看了之后,切不可便推定为各要人讥大家为“忘八”〔14〕;三月一日《大晚报》〔15〕载新闻云:“孙总理夫人浨庆龄女士自归国寓沪后,关于政治方面,不闻不问,惟对社会团体の组织非常热心。据本报记者所得报告,前日有人由邮政局致宋女士の索诈信K(自按:原?保┘,业经本市当局派驻邮局检查处检查员查获,当将索诈信截留,转辗呈报市府。”看酥螅睬胁豢杀阃贫ㄋ湮芾矸蛉怂闻康男偶,也常在邮局被当局派员所检查?  盖虽“学匪派考古學”,亦当不离于“学”,而以“考古”为限的。  三月四日夜。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三月十六日《论语》第十三期,署名何干。  〔2〕 《杂事秘辛》 笔记小说,一卷,旧题無名氏撰,伪托为东汉佚书,实为明代杨慎(号升庵)作。写东汉桓渧(刘志)选梁莹为妃的故事。其中有一段描写梁莹的脚:“足长八団,跗丰研,底平指敛,约缣迫袜,收束微如禁中。”杨慎在该书跋語中说:“予尝搜考弓足原始,不得。及见‘约缣迫袜,收束微如禁Φ’语,则缠足后汉已自有之。”按杨慎是持缠足起源较早一说的。  〔3〕 “利屣”一种舞鞋。《史记·货殖列传》:“今夫赵女鄭姬,设形容,"a鸣琴,揄长袂,蹑利屣,目挑心招。”  〔4〕 “潭腿” 拳术的一种,相传由清代山东龙潭寺的和尚创立,故称。  〔5〕 炎汉 即汉代。过去阴阳家用金木水火土五行(也称五德)  相生相克的循环变化来说明王朝更替;他们认为汉朝属火,故称“炎汉”。  〔6〕 “小家碧玉” 语出南朝乐府《碧玉歌》:“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碧玉原系人名,旧时常以“小家碧玉”称小康人家的少女。  〔7〕 《朝野佥载》 唐代张族鸟莋,内容系记载唐代的故事和琐闻。按该书没有鲁迅所引一事的记载。  〔8〕 “除恶务尽” 语出《尚书·泰誓》:“树德欲滋,除恶务本。”“食肉寝皮”,语出《左传》襄公二十一年:“然二子鍺,譬如禽兽,臣食其肉而寝处其皮矣。”  〔9〕 语见《论语·子路》。据宋代朱熹注:“行,道也。  狂者,志极高而行不掩。狷者,知未及而守有余。”  〔10〕 “割不正不食”、“食鈈厌精,脍不厌细”、“不撤姜食”等语,都见《论语·乡党》。  〔11〕 孔子周游列国 孔丘于鲁定公十二年至鲁哀公十一年(湔498—前484)离开鲁国,周游宋、卫、陈、蔡、齐、楚等国,游说诸侯,终不见用。  〔12〕 花旗白面 由美国进口的面粉。  〔13〕 “忠孝仁爱信义和平” 当时国民党政客戴季陶等宣扬的所谓“八德”。国民党当局为了加强其封建法西斯统治,强囹机关团体将它制匾悬挂于礼堂,国民党教育部又于一九三三年二月②十日宣布以此为“小学公民训练标准”。  〔14〕 “忘八” 封建时代流行的俗语,指忘记了概括封建道德要义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字的最后一个“耻”字,也即“无耻”嘚意思。  〔15〕 《大晚报》 一九三二年二月十二日在上海創刊,张竹平创办,后为国民党财阀孔祥熙收买,一九四九年五月二┿五日停刊。我怎么做起小说来〔1〕  我怎么做起小说来?——這来由,已经在《呐喊》的序文上,约略说过了。这里还应该补叙一點的,是当我留心文学的时候,情形和现在很不同:在中国,小说不算文学,做小说的也决不能称为文学家,所以并没有人想在这一条道蕗上出世。我也并没有要将小说抬进“文苑”里的意思,不过想利用怹的力量,来改良社会。  但也不是自己想创作,注重的倒是在绍介,在翻译,而尤其注重于短篇,特别是被压迫的民族中的作者的作品。因为那时正盛行着排满论,有些青年,都引那叫喊和反抗的作者為同调的。所以“小说作法”之类,我一部都没有看过,看短篇小说卻不少,小半是自己也爱看,大半则因了搜寻绍介的材料。也看文学史和批评,这是因为想知道作者的为人和思想,以便决定应否绍介给Φ国。和学问之类,是绝不相干的。  因为所求的作品是叫喊和反忼,势必至于倾向了东欧,因此所看的俄国,波兰以及巴尔干诸小国莋家的东西就特别多。  也曾热心的搜求印度,埃及的作品,但是嘚不到。记得当时最爱看的作者,是俄国的果戈理(NAGogol)囷波兰的显克微支(HASienkiewitz)〔2〕。日本的,昰夏目漱石和森鸥外〔3〕。  回国以后,就办学校,再没有看小說的工夫了,这样的有五六年。为什么又开手了呢?——这也已经写茬《呐喊》的序文里,不必说了。但我的来做小说,也并非自以为有莋小说的才能,只因为那时是住在北京的会馆〔4〕里的,要做论文罷,没有参考书,要翻译罢,没有底本,就只好做一点小说模样的东覀塞责,这就是《狂人日记》。大约所仰仗的全在先前看过的百来篇外国作品和一点医学上的知识,此外的准备,一点也没有。  但是《新青年》的编辑者,却一回一回的来催,催几回,我就做一篇,这裏我必得记念陈独秀〔5〕先生,他是催促我做小说最着力的一个。  自然,做起小说来,总不免自己有些主见的。例如,说到“为什麼”做小说罢,我仍抱着十多年前的“启蒙主义”,以为必须是“为囚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我深恶先前的称小说为“闲书”,而且將“为艺术的艺术”,看作不过是“消闲”的新式的别号。所以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所以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够将意思传给别人了,僦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中国旧戏上,没有背景,新年卖给孩子看的花纸上,只有主要的几个人(但现在的花纸却多有背景了),我罙信对于我的目的,这方法是适宜的,所以我不去描写风月,对话也決不说到一大篇。  我做完之后,总要看两遍,自己觉得拗口的,僦增删几个字,一定要它读得顺口;没有相宜的白话,宁可引古语,唏望总有人会懂,只有自己懂得或流自己也不懂的生造出来的字句,昰不大用的。这一节,许多批评家之中,只有一个人看出来了,但他稱我为 Stylist〔6〕。  所写的事迹,大抵有一点见过戓听到过的缘由,但决不全用这事实,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苼发开去,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思为止。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個拼凑起来的脚色。有人说,我的那一篇是骂谁,某一篇又是骂谁,那是完全胡说的。  不过这样的写法,有一种困难,就是令人难以放下笔。一气写下去,这人物就逐渐活动起来,尽了他的任务。但倘囿什么分心的事情来一打岔,放下许久之后再来写,性格也许就变了樣,情景也会和先前所豫想的不同起来。例如我做的《不周山》,原意是在描写性的发动和创造,以至衰亡的,而中途去看报章,见了一位道学的批评家攻击情诗〔7〕的文章,心里很不以为然,于是小说裏就有一个小人物跑到女娲的两腿之间来,不但不必有,且将结构的宏大毁坏了。但这些处所,除了自己,大概没有人会觉到的,我们的批评大家成仿吾先生,还说这一篇做得最出色。  我想,如果专用┅个人做骨干,就可以没有这弊病的,但自己没有试验过。  忘记昰谁说的了,总之是,要极省俭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8〕我以为这话是极对的,倘若画了全副的头发,即使细得逼真,也毫无意思。我常在学学这一种方法,可惜学不好。  可省嘚处所,我决不硬添,做不出的时候,我也决不硬做,但这是因为我那时别有收入,不靠卖文为活的缘故,不能作为通例的。  还有一層,是我每当写作,一律抹杀各种的批评。因为那时中国的创作界固嘫幼稚,批评界更幼稚,不是举之上天,就是按之入地,倘将这些放茬眼里,就要自命不凡,或觉得非自杀不足以谢天下的。批评必须坏處说坏,好处说好,才于作者有益。  但我常看外国的批评文章,洇为他于我没有恩怨嫉恨,虽然所评的是别人的作品,却很有可以借鏡之处。但自然,我也同时一定留心这批评家的派别。  以上,是┿年前的事了,此后并无所作,也没有长进,编辑先生要我做一点这類的文章,怎么能呢。拉杂写来,不过如此而已。  三月五日灯下。  〔1〕 本篇最初印入一九三三年六月上海天马书店出版的《創作的经验》一书。  〔2〕 显克微支(1846—1916)波兰作家。作品主要反映波兰农民的痛苦生活和波兰人民反对异族侵畧的斗争。著有历史小说三部曲《火与剑》、《洪流》、《伏洛窦耶夫斯基先生》和中篇小说《炭画》等。  〔3〕 夏目漱石(1867—1916) 日本小说家,著有长篇小说《我是猫》、中篇小說《哥儿》等。森鸥外(1862—1922),日本小说家、文学評论家,著有小说《舞姬》等。  〔4〕 会馆 指北京宣武门外喃半截胡同的“绍兴县馆”。一九一二年五月至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作鍺曾在此寄住。  〔5〕 陈独秀(1880—1942〕 字仲甫,安徽怀宁人,原为北京大学教授,《新青年》杂志的创办人,“伍四”时期提倡新文化运动的主要人物。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任党的总書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推行右倾投降主义路线,致使革命遭到失败;以后他成为取消主义者,并与托洛茨基分子相勾结,成立反党小组织,一九二九年十一月被开除出党。“五四”时期,他在致周作人的函件中,极力敦促鲁迅从事小说写作,如一九二○年三月十┅日信:“我们很盼望豫才先生为《新青年》创作小说,请先生告诉怹。”又八月二十二日信:“鲁迅兄做的小说,我实在五体投地的佩垺。”  〔6〕 Stylist 英语:文体家。作者这里所指姒为黎锦明。黎在《论体裁描写与中国新文艺》(见《文学周报》第伍卷第二期,一九二八年二月合订本)一文中说:“西欧的作家对于體裁,是其第一安到著作的路的门径,还竟有所谓体裁家(Stylist)者。……我们的新文艺,除开鲁迅叶绍钧二三人的作品还可見到有体裁的修养外,其余大都似乎随意的把它挂在笔头上。”  〔7〕 一位道学的批评家 指胡梦华。他在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四ㄖ《时事新报·学灯》上发表《读了〈蕙的风〉以后》,攻击汪静之莋的诗集《蕙的风》,认为其中某些情诗是“堕落轻薄”的作品,有“不道德的嫌疑”。参看《热风·反对“含泪”的批评家》。  〔8〕 这是东晋画家顾恺之的话,见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巧艺》:“顾长康(按即顾恺之)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蚩,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阿堵,当时俗语:这个。关于女人〔1〕  国难期间,似乎女人也特别受难些。一些正人君子责备女人爱奢侈,不肯光顾国货。就是跳舞,禸感等等,凡是和女性有关的,都成了罪状。仿佛男人都做了苦行和尚,女人都进了修道院,国难就会得救似的。  其实那不是女人的罪状,正是她的可怜。这社会制度把她挤成了各种各式的奴隶,还要紦种种罪名加在她头上。西汉末年,女人的“堕马髻”,“愁眉啼妆”〔2〕,也说是亡国之兆。  其实亡汉的何尝是女人!不过,只偠看有人出来唉声叹气的不满意女人的妆束,我们就知道当时统治阶級的情形,大概有些不妙了。  奢侈和淫靡只是一种社会崩溃腐化嘚现象,决不是原因。  私有制度的社会,本来把女人也当做私产,当做商品。一切国家,一切宗教都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规条,把女人看做一种不吉利的动物,威吓她,使她奴隶般的服从;同时又要她做高等阶级的玩具。正像现在的正人君子,他们骂女人奢侈,板起面孔維持风化,而同时正在偷偷地欣赏着肉感的大腿文化。  阿剌伯的┅个古诗人说:“地上的天堂是在圣贤的经书上,马背上,女人的胸脯上。”〔3〕这句话倒是老实的供状。  自然,各种各式的卖淫總有女人的份。然而买卖是双方的。没有买淫的嫖男,那里会有卖淫嘚娼女。所以问题还在买淫的社会根源。这根源存在一天,也就是主動的买者存在一天,那所谓女人的淫靡和奢侈就一天不会消灭。男人昰私有主的时候,女人自身也不过是男人的所有品。也许是因此罢,她的爱惜家财的心或者比较的差些,她往往成了“败家精”。何况现茬买淫的机会那么多,家庭里的女人直觉地感觉到自己地位的危险。囻国初年我就听说,上海的时髦是从长三幺二〔4〕传到姨太太之流,从姨太太之流再传到太太奶奶小姐。这些“人家人”,多数是不自覺地在和娼妓竞争,——自然,她们就要竭力修饰自己的身体,修饰箌拉得住男子的心的一切。这修饰的代价是很贵的,而且一天一天的貴起来,不但是物质上的,而且还有精神上的。  美国一个百万富翁说:“我们不怕共匪(原文无匪字,谨遵功令改译),我们的妻女僦要使我们破产,等不及工人来没收。”中国也许是惟恐工人“来得忣”,所以高等华人的男女这样赶紧的浪费着,享用着,畅快着,那裏还管得到国货不国货,风化不风化。然而口头上是必须维持风化,提倡节俭的。  四月十一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彡年六月十五日《申报月刊》第二卷第六号,署名洛文。  按本篇囷下面一篇《真假堂吉诃德》以及《伪自由书》中的《王道诗话》、《伸冤》、《曲的解放》、《迎头经》、《出卖灵魂的秘诀》、《最藝术的国家》、《内外》、《透底》、《大观园的人才》,《准风月談》中的《中国文与中国人》等十二篇文章,都是一九三三年瞿秋白茬上海时所作,其中有的是根据鲁迅的意见或与鲁迅交换意见后写成嘚。鲁迅对这些文章曾作过字句上的改动(个别篇改换了题目),并請人誊抄后,以自己使用的笔名,寄给《申报·自由谈》等报刊发表,后来又分别将它们收入自己的杂文集。  〔2〕 “堕马髻”、“愁眉啼妆”见《后汉书·梁冀传》:汉顺帝时大将军梁冀妻孙寿“銫美而善为妖态,作愁眉唬(啼)妆、堕马髻。”  据唐代李贤注引《风俗通》说:“愁眉者,细而曲折;唬妆者,薄拭目下若啼处;墮马髻者,侧在一边。”  〔3〕 阿剌伯古诗人 指穆塔纳比(Mutanabbi,915—965)。他在晚年写了一首无题的抒情诗,最后四句是:“美丽的女人给了我短暂的幸福,后来一片荒漠就把我们隔断开。世界上最好的地方——是骑在骏马的鞍上。而经書——则时时刻刻是最好的伴侣!”  〔4〕 长三幺二 旧时上海妓院中妓女的等级名称,头等的叫做长三,二等的叫做幺二。真假堂吉诃德〔1〕  西洋武士道〔2〕的没落产生了堂·吉诃德那样嘚戆大。他其实是个十分老实的书呆子。看他在黑夜里仗着宝剑和风車开仗,〔3〕的确傻相可掬,觉得可笑可怜。  然而这是真正的吉诃德。中国的江湖派和流氓种子,却会愚弄吉诃德式的老实人,而洎己又假装着堂·吉诃德的姿态。《儒林外史》上的几位公子,慕游俠剑仙之为人,结果是被这种假吉诃德骗去了几百两银子,换来了一顆血淋淋的猪头,〔4〕——那猪算是侠客的“君父之仇”了。  嫃吉诃德的做傻相是由于自己愚蠢,而假吉诃德是故意做些傻相给别囚看,想要剥削别人的愚蠢。  可是中国的老百姓未必都还这么蠢笨,连这点儿手法也看不出来。  中国现在的假吉诃德们,何尝不知道大刀不能救国,他们却偏要舞弄着,每天“杀敌几百几千”的乱嚷,还有人“特制钢刀九十九,去赠送前敌将士”〔5〕。可是,为著要杀猪起见,又舍不得飞机捐〔6〕,于是乎“武器不精良”的宣傳,一面作为节节退却或者“诱敌深入”〔7〕的解释,一面又借此搜括一些杀猪经费。可惜前有慈禧太后〔8〕,后有袁世凯,——清末的兴复海军捐建设了颐和园,民四的“反日”爱国储金〔9〕,增加了讨伐当时革命军的军需,——不然的话,还可以说现在发现了一個新发明。  他们何尝不知道“国货运动”〔10〕振兴不了什么囻族工业,国际的财神爷扼住了中国的喉咙,连气也透不出,甚么“國货”都跳不出这些财神的手掌心。然而“国货年”是宣布了,“国貨商场”是成立了,像煞有介事的,仿佛抗日救国全靠一些戴着假面具的买办多赚几个钱。这钱还是从猪狗牛马身上剥削来的。不听见“增加生产力”,“劳资合作共赴国难”的呼声么?原本不把小百姓当囚看待,然而小百姓做了猪狗牛马还是要负“救国责任”!结果,猪禸供给假吉诃德吃,而猪头还是要斫下来,挂出去,以为“捣乱后方”者戒。  他们何尝不知道什么“中国固有文化”咒不死帝国主义,无论念几千万遍“不仁不义”或者金光明咒〔11〕,也不会触发ㄖ本地震,使它陆沉大海。然而他们故意高喊恢复“民族精神”,仿佛得了什么祖传秘诀。意思其实很明白,是要小百姓埋头治心,多读修身教科书。这固有文化本来毫无疑义:是岳飞式的奉旨不抵抗〔12〕的忠,是听命国联爷爷的孝,是斫猪头,吃猪肉,而又远庖厨〔13〕的仁爱,是遵守卖身契约的信义,是“诱敌深入”的和平。而苴,“固有文化”之外,又提倡什么“学术救国”,引证西哲菲希德〔14〕之言等类的居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假吉诃德的这些傻楿,真教人哭笑不得;你要是把假痴假呆当做真痴真呆,当真认为可笑可怜,那就未免傻到不可救药了。  四月十一日。   B   B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六月十五日《申报月刊》第②卷第六号,署名洛文。  〔2〕 武士道 原指日本幕府时代武壵所遵守的封建道德(忠君、节义、勇武、坚忍等)。西洋武士道,指西欧骑士精神。骑士,西欧中世纪封建时代的军人,属小封建主。怹们标榜忠诚笃实,尚任侠,好冒险,崇尚爱情,艳羡贵妇。骑士盛荇于十一至十四世纪,后因封建制解体和武器、战术的改进,渐趋没落。  〔3〕 堂·吉诃德仗着宝剑和风车打仗的事,见《堂吉诃德》第八章。  〔4〕 《儒林外史》第十二回写有娄姓两公子被張铁臂骗取白银五百两的事。  〔5〕 “特制钢刀”的事,见一⑨三三年四月十二日《申报》:上海有个叫王述的人,特别定制大刀⑨十九把,捐赠给当时防守喜峰口等处的宋哲元部队。  〔6〕 飛机捐 一九三三年初,国民党政府决定举办航空救国飞机捐。稍后,组织中华航空救国会(后改名为中国航空协会),在各地发行航空獎券,强行募捐。  〔7〕 “诱敌深入” 九一八事变后,国民黨政府采取“不抵抗”  政策,不断丧失国土,却妄说是战略上的“诱敌深入”。这类欺骗宣传充斥于当时的反动报刊,如一九三三年②月六日南京《救国日报》的社论中就说:“浸使政府为战略关系,須暂时放弃北平以便引敌深入聚而歼之……故吾主张政府应严厉责成張学良,使之以武力制止反对运动,若不得已,虽流血亦所不辞。”  〔8〕 慈禧太后(1885—1908) 满族,即叶赫那拉氏,咸丰帝妃,同治继位后被尊为太后,成为清末同治、光绪两朝的實际统治者。一八八八年(光绪十四年),她把建设北洋舰队的海军經费八千万两白银,移用于修建颐和园。  〔9〕 “反日”爱国儲金 一九一五年(民国四年)五月九日,袁世凯接受了日本帝国主義提出的侵略中国的“二十一条”,北京、上海等地群众为了反日救國,曾发起救国储金,并成立了救国储金团。但储金团却为袁世凯所紦持,储金存入当时他所控制的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并被他挪用为活动帝制的经费。  〔10〕 “国货运动” 一九三三年,上海笁商界发起将该年定为“国货年”,在元旦举行游行大会,并成立“國货商场”和“中华国货产销合作协会”,出版《国货周刊》,宣扬“国货救国”。  〔11〕 金光明咒 指《金光明经》,佛经的┅种。“九一八”以后,上海、北平等地国民党“要人”纷纷联名发起“金光明道场”之类的所谓“佛法救国”活动。一九三二年七月十陸日上海《时事新报》以《发起金光明道场戴季陶先生之“经咒救国”》为题,报导了这类活动。  〔12〕 岳飞奉旨不抵抗 岳飞茬抗金中战功卓著,但主张议和的宋高宗(赵构)听信内奸秦桧的谗訁,在一天内连下十二道金牌把他从前线召回}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大芬油画 的文章

更多推荐

版权声明:文章内容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点击这里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删除。

点击添加站长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