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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付出的太多太多,如今她是孤身一人,她曾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韩再芬的感情道路是曲折的,为了黄梅戏,我想她的一生都嫁给黄梅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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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人:(中国妇女外文期刊社记者姚瑶)2014年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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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刚离世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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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
于景行不知把车开到了哪条偏僻的路上,最后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吃店门口,“咱家饺子”的招牌经日月剥蚀,已千疮百孔。
  他面无表情的说:“下车!”
  我迟疑的问:“就在这吃?”
  他根本不理我,自顾自的下车,我慌忙下车追问:“就在这儿吃啊?”
  他赌气进了铺子,赌气坐下,赌气点了二两韭菜猪肉水饺、三两茴香猪肉水饺、二两羊肉大葱煎饺,又赌气冲收回菜单准备去下饺子的老板娘喊:“等会儿!再加四个凉菜!我也不看了,您照那最便宜的来四个就行。”
  然后他往脏兮兮的小碟子里浇醋,把粘稠的辣椒油往里头掺,赌气低头猛搅合,红油油的辣椒汁惨不忍睹的溅到他的白衬衫上。
  他把筷子重重一掼,烦躁的骂了一句“SHIT!”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扯了纸筒里的卫生纸,见纸劣质,又从包里翻出纸手帕递过去。
  他仍一脸阴沉,气呼呼的,这气愤却使他莫名有了几分孩童的可爱,搞得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用隔着纸巾捅捅他的胳膊:“于大哥……”
  他赌气。
  我只好伸手握着他的胳膊推了一推:“于大哥……”
  他赌气。
  我又推了推:“你别这样了,这不是寒碜我吗?咱换个地方吧,我是真心真意想请你吃饭的……真的。”
  他这才把眼睛抬起来,孩子气的说:“可你表现的非常不情愿!搞得我像个猴急急的要饭的!”
  我陪笑脸:“别呀,不至于,要饭的?哪有这么阔气的要饭的?”
  他问:“你说!你是不是不情愿?”
  我的心怦怦乱跳,有点慌乱的说:“是我的问题,我承认是我的问题,我是有点不情愿……唉……可能大家思维方式不一样,我觉得背着傅妙妮跟你吃饭真的不太好……你明不明白?有时候你搞得我不知所措,我没碰见过你这样的……人。也许,我还没学会怎么跟你相处吧。”
  他似笑非笑,那种惯有的不屑表情又跳上了他的脸,让他顷刻间仿佛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说:“你可真会说话啊,那我问你,你能慢慢学会怎么跟我相处吗?”
  我:“……”
  他逼问:“能吗?”
  我:“……”
  他:“回答!”
  我唯有狼狈不堪的敷衍:“我尽量吧……”
  他盯着我的脸,目光中喷射出一股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势,他说:“越不正经的人较真起来越认死理,你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我急出一头汗:“我答应你什么了?”
  他埋头吃老板娘端上来的饺子:“你少装!你答应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更清楚!”
我确实不清楚,我心神不宁的吃了几个饺子,难以下咽。
  我不知道于景行是如何把这些难吃的饺子尽数咽入,在将它们吞落肚中时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在吃饺子及回学校的过程中,我们之间再无别话。
  只在我欲下车时,他突然开口问我:“我的电话你存了吗?”
  我愣了一下说:“存了。”
  我刚打开的车门锁,又被“噼啪”锁上,他摊开一只手到我面前:“手机拿来。”
  我一动不动。
  他说:“拿来!”
  我认命的交出手机,任由他把“未接来电”里那个陌生的号码存成了他的名字“于景行”,接过电话时,我手心湿湿的全是汗,想要说点什么问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问起。
  我问:“可以改存成于大哥吗?”
  他说:“不可以。”
  我:“……”
  他:“我又没把你存成田小妹。”
  又尴尬无话了片刻,我说:“行……那我走咯,于大哥再见。”
  他“噼啪”打开锁,我落地关门,还没来得及挥手告别,他就“轰隆隆”开走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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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走到公主楼门口时停住了脚步,漫无目的回头往反方向走,在校园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小树林与草坪上挤满了甜蜜的青年情侣,愈发显得我形影单只神情涣散,末了,我发现自己到了体育场的看台。
  我在看台上一直坐到了夜里十一点,那夜北京有难得一见的明朗星空。我面向猎户座,数猎户腰间的三颗亮星,季朋曾对我说过,那三颗亮星就是猎户的佩剑,让所有看见它们的人心怀勇气。
  所以,我拼尽全力,一遍遍数那三颗星——我需要勇气,我需要能在面对傅妙妮时脸不红心不跳的勇气
  在观星的过程中,我的手机共响了四次。
  第一次,来电显示了季朋宿舍的固定电话,响了许久。
  我没接。
  第二次,显示于景行发来短信:“给我打电话。”
  我没理。
  第三次,还是于景行发来的短信:“你打不打?。”
  我没打。
  第四次,于景行再发短信来:“你在哪?你为什么不在宿舍?”
  我被这条简短的丝毫看不出感情色彩的短信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立即拨通了于景行的手机。
  他冷冷的声音传来:“你不是不打吗?”
  我叹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宿舍?你往宿舍打电话了吗?求你,以后别往宿舍打电话找我,行吗?”
  他问:“为什么不回短信?”
  我叹气。
  他说:“为什么我让你给我打电话你不打?”
  我叹气。
  他说:“你说话啊。”
  我还是叹了口气:“因为,我没想清楚,我……我现在想不清楚。”
他的声音柔和起来很蛊惑人心,哑哑的像拔了一根羽毛挠你。
  他说:“我不想听你唉声叹气。”
  我说:“你让我想想吧……”
  他轻笑了一声问:“想什么?”
  我语塞,再一次烦躁的挂了电话。
  他仍打来,我不接。
  他发来短信:“你信不信我马上打去你宿舍?”
  我信。
  我只好再回电话。
  我知道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追过来吞噬我的心,我却逃不开,也不想逃开。
  我故作平静的问:“于大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说:“我不喜欢你哀声叹气,不喜欢你不回我短信,更不喜欢你挂我电话。”
  我顺嘴问:“你不喜欢我这样,不喜欢我那样,那你喜欢我什么?”
  话没落音,悔得差不多要从看台跳下去。
  他朗声笑起来,问:“原来你想知道这个啊,你想知道吗?你真想知道吗?”
  我仍是叹气:“我们才刚刚认识,而且……”
  他没有再笑,淡淡的打断了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我不知道。”
  这句话触动了我的泪点,使我没缘由的哽咽,我还是那一句:“你让我想想吧……行吗?”
  他说:“你想什么?你哭了吗?你是不是哭了?我现在来找你,我马上来找你好不好?”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你不是说了吗,我的心理比妙妮她们成熟,而成熟的标识就是什么事都要经过思考,不深思熟虑绝不会下决定。”
  他又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那你先告诉我,你要决定什么?”
  我说:“我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不懂兜圈子,所以对我,能不能不要像对别人?左右逢源,明知故问?”
  他沉默。
  我说:“就这样吧,我想好了会打电话给你。”
  轮到于景行叹气:“我……我都说马上来找你了,你……觉得我在兜圈子?”
  我央求:“等我打电话给你,好吗?这几天,别再联系。”
  他终于说好,在挂电话之前又补充道:“你比我想得还要成熟,可是,像你这个年纪,根本不应该这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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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牙没刷脸没洗,一头扎到床上,面向床壁,恨不能将自己埋入这面墙深邃的黑暗,谁也不理。
  傅妙妮偏偏凑到我床边,站在椅子上摸了我的额头。
  她问:“津津,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我忍着眼泪说:“我没事,我困了,你也去睡吧。”
  她细声细语的问:“你有点不对劲哎,你晚上到哪儿去了?”
  我撒谎:“哦,有个老乡约我吃饭,去坐了一下。”
  “哦,你没事就好”她又说:“对了,于大哥打电话来了……”
  我心一颤。
  “他说替你找到化妆师啦!”
  我忍不住掉下一颗泪。
  傅妙妮说:“还有季朋,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你,叫你多晚都回个电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我说:“没有,我真的累了,明天一早我就打给他……妙妮,你快去睡吧,我没事。”
  她只好揉了揉我的头发说:“那好吧,晚安大妞,做个好梦哦!”
  她不知道,这注定是无梦的一夜,我昏昏沉沉,在半睁半闭眼睛的缝隙里,等来了晨光初现。
在接下来的一周,我自动屏蔽了有关于景行的一切。
  我多么渴望在泥足深陷之前,让一切不了了之,我一直对自己说,让彼此冷下来,只有冷下来,错觉才不会无限制的蔓延。
  校庆表演的前夜,傅妙妮拖我去楼梯间聊天,而一周之前,也是在这个楼梯间,我接了一个不该接的电话,之后,更赴了一个不该赴的约。
  傅妙妮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们靠窗而立,二十一层的高楼窗外,可见没有星星的漆黑天空,她难掩兴奋的说:“津津,我现在真的太激动了,于大哥刚才发短信给我,说明天一定会来看我跳舞,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跳芭蕾,我从小到大登那么多次台,还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呢!”
  我挤出一点笑容说:“你跳得那么好,紧张什么?你上了舞台,就像一只白天鹅,任何男生见了都会动心。”
  她憧憬的表情让我动容,美丽的笑容绽放满脸:“真的?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这支舞爱上我?”
  我说:“我想,会……吧。”
  她把两只手撑到我的肩膀上,好像说每个字都很费力,她说:“津津!我暗恋他这么久,明天晚上就是拨开乌云见日出的时刻,我决定向他表白!我想好了,我不能再等了!为了爱情我要主动出击!我要做个勇敢追爱的女生!”
  我说:“好啊。”
  傅妙妮撅起嘴,娇嗔而不满的歪头觑我,然后拉了拉我的耳垂说:“津津,你这几天很不对劲,话那么少……你到底为什么没精打采啊?季朋也偷偷问我了,他也觉得你有问题……我们这么好的朋友,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我佯装高兴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逗她:“唉……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就别管我了,我有情绪病。总之,我支持你!真心祝你明晚追爱成功!”
盛大的露天校庆晚会在北林体育场举行,傍晚我和傅妙妮早早化完妆,坐在临时搭的演员休息室苦苦等待晚会开始。
  因为邀请了不少演艺明星及名人校友到场,每个演出人员最多只发一张VIP入场券。
  傅妙妮那张VIP票一早托我送下楼亲手交给了于景行,而我的VIP票也早早就给了季朋。
  傅妙妮在等待中焦虑不安,不停的看手机,不停的问我:“津津,你说他不会临时有事不来了吧?”
  我淡淡的说:“放心,我觉得他会来。”
  于景行帮我找的化妆师果然技术了得,化完妆,我把状元红袍穿好,后台一片惊呼,自发的掌声雷动,而我,也几乎不认得镜子里的自己了。
  傅妙妮说:“靠!真帅啊!津津!我想嫁给你!”
  我骂她神经,对着镜子抿着嘴,忍俊不禁。
  这个时候,季朋找到后台来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一件白衬衫,新崭崭的,没什么设计感,穿在他身上却挺括潇洒的很。
  他把白衬衫扎在牛仔裤里,腰间系了根旧皮带。
  傅妙妮一见他就笑得芭蕾舞裙乱颤,她大喇喇的迎上去,把季朋的衬衫从牛仔裤里拽出来,边整理边说:“我真服了你,季朋,这么帅的男生怎么不会打扮呢,谁会把衬衫扎在高腰牛仔裤里啊?要多土有多土!”
  季朋腼腆的笑,眼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走过去问他:“咦?你怎么跑后台来了?没人拦你吗?”
  季朋说:“没啊,没人拦,我还一路问一路找来的呢。”
  他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帽檐说:“啧啧,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笑问:“像哪么回事?”
  他说:“女驸马啊,真俊!韩再芬扮上都没你俊!”
  傅妙妮拿起手机光速发着短信,边按键盘边问季朋:“哎?你确定没人拦吧?我让于大哥也到后台来。”
  我听她这么说头都大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阻止,吞吞吐吐的问:“你现在……叫他来……干嘛?在这儿表白吗?大庭广众的?”
  傅妙妮头也不抬的说:“正好问问他到没到,什么时候到,还有好一会儿才开始呢,我们不到演出结束都离不了后台,我想早点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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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坐在后台的椅子上聊天。
  我和季朋挨在一起,傅妙妮时站时坐,仍是焦躁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旁边椅子上的傅妙妮跳起来喊:“于大哥!这里!这里啦!”
  我的心仿佛突然钻进了一只兔子,在里面惴惴不安的左突右进,我不敢抬头,仍跟季朋说笑着,面部却紧绷绷两片僵硬,说话与笑,嘴巴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
  傅妙妮过来拉我:“津津,于大哥来了。”
  我站起来,季朋也站起来。
  他穿了一件粉蓝色的T恤,白色五分裤,我只看了他一眼,脸就像被灼伤般火辣辣的疼。
  他浅笑轻言,可那眼神里分分明明百转千回的惊喜,大概只有我读的懂。
  他说:“你好啊,津津,这么一扮上,我都不认得了。”
  我牵强的笑了一下说:“于……大哥……你好。”
  他把手向季朋伸了一下:“这位是?”
  傅妙妮没心没肺的吐吐舌头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季朋啊,嘻嘻,津津的准男友。”
  季朋大方的将自己的手跟于景行的握在一起,他说:“没有,我和津津只是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于景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那不正是传说中青梅竹马嘛……”。
  他这句青梅竹马,真真儿叹得我心乱如麻。
校庆演出台露天搭建而成,右侧紧挨着观众席,演出结束的演员,下台之后要绕一大圈才能回到后台,到处挤满亢奋的青年人,我提着大红袍子,费劲的往后台赶,就在我接近工作灯光暗面的工作区时,于景行从天而降。
  他面无表情的张开双手,直挺挺的挡在了我前面。
  黄梅戏后面紧接着街舞节目,舞台上音乐声震天响,观众席也是一片沸腾。
  他冷峻的表情淹没在澎湃的鼓点里,让我一阵眩晕。
  我欲夺路而逃,他索性一合双手将我紧紧拥在了怀里。
  我推不动他,就对着他耳朵狂喊:“你干什么啊?这是公众场合!你快点放手!”
  他也喊回来:“亲爱的,你唱得真好!”
  我说:“松手!快松手!听见没有!”
  他松开我,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起我的脸,在我没卸妆的烈焰红唇上狠命亲了一口,诡异晃动的舞台灯光辉映他沾满油彩的如血红唇,他咧开红艳艳的嘴皮子,露出又白又齐的牙……
  我张皇失措,喘着气跑回了后台。
  傅妙妮已经卸完妆,换回了自己的衣裤,她俏媚的素颜上挂了两条水痕,正对着镜子抹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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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跑进来,傅妙妮不管不顾的扑过来抱住了我。
  我心虚的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说:“来不及表白了,于大哥刚刚发短信来说,他准备走了!””
  我压抑着惊喜问:“他什么时候走?现在就走吗?”
  傅妙妮手里捏着手机,翻出短信给我看:“他说演出看完了,晚上还有个约会,所以要走了!津津,你说他会不会约了其他女人啊?”
  我拍拍她的肩宽慰她,那一份轻松发自肺腑,我说:“已经这么晚了……走了也好,今天不说改天说嘛,机会多的是!反正他人都走了……一会儿等我卸完妆,咱们俩,还有季朋,咱们吃宵夜去!”
  我帮她擦眼泪:“关键是,他记住了你今夜娇俏的白天鹅形象,多么完美!”
  傅妙妮破涕为笑,扯了扯我的红袍子说:“那你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吧。”
  又指了指墙边的大塑料袋:“你这个妆卸起来慢,我先把咱俩的演出服送回宿舍,然后去观众席找季朋,他没有手机,一会儿散场人多不好找。这样吧,我们一会儿在田家炳体育馆门口等你。”
  我把戏袍换下来交给傅妙妮,一屁股坐回椅子,面对化妆镜,我长舒了一口气,大脑自动一遍遍回放于景行诡异的、白森森的牙齿,被两片滴血的红唇包裹……鸡皮疙瘩层层叠叠铺满了我的心。
  不管怎么说,太好了,于景行终于走了。
我卸完妆后,演出差不多已近尾声,赶在如潮人流之前,我急急忙忙跑出体育场,依约去田家炳体育馆找季朋和傅妙妮。
  我哼着“谁料皇榜中状元”的戏曲,脚步轻盈,身边掠过一排排影影绰绰的树……
  突然的,毫无防备的,无声无息的,我被一双手从背后紧紧的箍住。
  高大的男人用下巴抵住我的侧额头,一阵淡淡的香味侵袭而来,我虽然被抱懵了,却不是白痴,我没有惊呼出声,也没有挣扎,反而绝望的闭上了眼,全身上下都控制不了的微微颤动——我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在我耳边柔声细语的说:“我看出来了,你是打算跟我玩缓兵之计了。”
  我的脚几乎失去了支撑自己的力气,痴痴任由他抱着,结结巴巴的问:“你……不是走了吗?”
  他低头在我侧额上亲了一口说:“啊哈!你当然希望我走啦,亏我那么相信你……你倒好,跟我玩起了缓兵之计!”
  我叹了口气。
  他问:“你不是说想清楚之后会给我电话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想到什么时候?”
  我又叹了口气。
  他两只手箍紧了一些,用力的说:“不许唉声叹气!”
  我掰开他的手,把身体转过去,和他面对面。
  他又要抱我,我大大后退了一步,把脖子扬起来,态度很强硬。我说:“你听我说!”
  于景行耸耸肩:“行,你说!”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把话说得有理有据:“于大哥,你比我年纪大,应该比我懂道理。我们俩这算什么呢?这样很荒唐!我是从小地方来的,不比你们在大城市长大,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这样会吓到我!”
  于景行轻蔑的扬了扬嘴角,满脸不屑,他说:“你真行啊,跟我来这一套?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时,你怎么说的?你说你好好想想,不想清楚了不会做决定。现在怎么又换成大城市小地方这一套说法了?你不是叫我别兜圈子吗?咱俩谁更擅长兜圈子啊?小地方人?我看你一点不像小地方来的保守姑娘,倒像个久经情场的老女人!”
我的火气升腾而起,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老喜欢侮辱别人呢?我……我哪里像久经情场了?”
  他晃晃悠悠的向我挪近了一些,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邪气十足的说:“看来你还满在乎我的评价嘛,是不是久经情场要验过才知道,你敢不敢让我验一下?”
  我傻气外露的问:“你要怎么验?”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邪兮兮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楞楞的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突然死死拉住我的胳膊,拽着我就跑。
  我挣扎:“干嘛?去哪?你别老这么野蛮行不行?你先说去哪?”
  他使出蛮力来拖我。
  前方右拐弯就到田家炳体育馆,我不敢再往前,一边挣脱一边讨好的说:“你别拽我!我跟你走!妙妮……在田家炳体育馆门口站着呢,咱别往前……咱们……向左行不行?”
  他这才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我。
  我的手被攥在他汗湿的掌心里,紧的没一丝缝隙,他迟疑了一下,略略松了松手,我却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走吧。”
  我点头,任由他牵着我往北门走。
  出了学校北门,我停下脚步。
  他回头柔声问:“怎么了?”
  我说:“我发个短信行吗?妙妮他们还在田家炳门口傻等我呢,我和他们约好去吃宵夜的。”
  他撇撇嘴问:“他们?他们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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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口气,把手抽回来,给傅妙妮发短信:“妙妮,我晚上有事,你和季朋去吃宵夜吧,如果他晚上没有回学校的车,麻烦帮他安排到哪个男同学宿舍住一夜,拜托你了!”
  短信刚发出去,手机铃大作,是傅妙妮打来的,我和于景行面面相觑,然后,他从我手里夺过手机,按下拒听键,又设置了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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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苦笑:“不知道啊……唉……无所谓了,随便去哪吧。”
女人如花 上帝是个男人&&花似女人& &那上帝一定是个细致的男人
大学二年级
这或许是个不难猜到的结果——在那一夜,于景行把我带到宾馆开了房。
  我一直对自己的破处之旅耿耿于怀——与一个只有四面之缘的男人肉帛相见,鬼鬼祟祟,战战兢兢,激情与愧疚纠缠在一起,让这段旅程显得过于粗鄙和草率。
  我没法怨天尤人,他没有逼我,我有机会逃跑,也有理由义正言辞的拒绝。
  可是,我没有。
  我乖乖洗完了澡,窝进绵软的被子里等他。
  这一场肮脏的事,因你情我愿顺理成章,而越发显得卑贱。
  在他进入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要被撕裂,倒抽一口冷气,用力咬了他肩膀一口。
  他喘着粗气问:“不会吧?啊?……你……真的……真是第一次啊?”
  我终于流下泪,却不是因为疼痛,一股浓烈的恨意瞬间弥漫了我的身体,麻醉了分裂的疼痛。
  他把头昂起来,一脸迷幻的看我。
  我吻吻他的嘴唇,又死命的咬了他一口,甜甜的血腥味让我泪如泉涌,我死命推他,挣扎着要起身。
  我说:“你这个混蛋!你起来!你起来!”
  他如山如石,重压于我身,我越扭动,爆裂感带来的痛就再撕心裂肺一次。
  他按住我舞动的双手,用脸蹭我脸上的泪,在我耳边轻轻的呢喃:“嘘,别动……别动……”
  刻骨的痛意渐渐消逝,他深深的吻我。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放开我!混蛋!你竟然真以为我久经情场!”
  他揉我的头发,轻轻的在我身体里挪动,他说:“嘘……嘘……我任打任骂,任杀任剐行吗?什么都行……等完事儿再说……”
在山崩地裂他颓然坍塌的最后一刻,8250在枕边应景的闪烁着阵阵蓝光,屏幕上一遍遍显示着我再熟悉不过,熟悉到能背下来的电话号码,那不是谁的手机,而是离女生楼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多少次,当这个号码出现在我手机上,我就会飞奔下楼,去公用电话亭边接那个转好几趟车只为看我一眼的真心人。
  我们彼此没有一句承诺,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是他的女朋友,然而当我被别的男人占有的那一刻,我却觉得自己真真切切负了他一回。我才明白,一种关系有时不是靠一句话来界定。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帘,一点蓝光仿佛把周围的一切都荧染成了蓝色——我已经不再完整,我想到了季朋,当然,也想到了傅妙妮——虽然明知道迈出这一步必将万劫不复,到底是避无可避。
干完了那件事,我和于景行相对无言了很久,我们靠在床头各怀鬼胎,好像刚才干那事并不是我们自己的主意,而现在回过神……是有多后悔?
  不知呆坐了多久,他突然问:“累吗?要不要睡?”
  我不出声。
  他扭身来揉我的头发,嘴里说:“对不起……”
  我冷冷的说:“没关系。”
  他亲我的脸颊,边亲边说:“我以为……”
  我声音发抖:“你以为?我才十九岁……你以为?你以为十九岁的大学女生能有多成熟?”
  我推开他,翻了个身躺下:“算了……是不是第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无所谓。”
  他从背后抱住我说:“别说无所谓,你让我想想好吗?我要想想该怎么办。”
  我的眼泪肆意横流,却又笑得喘不过气来,我说:“真好笑,原来你还没想好啊。”
  我在于景行的怀里等天亮,等我们沉默的分道扬镳。
  我迈着沉重的双腿在凌晨六点半走到了宿舍楼下,下身隐隐的痛楚映射着我内心的伤口,我甚至没问于景行——
  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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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
今晚最后一段,实在写不动了,下班到现在一刻没停的写。可以陪你们聊聊天,明天有时间再更吧,脑子很乱,快没思维了。谢谢大家捧场,爱你们!
  更新:
  楼下小广场的花坛上坐着一个人,他远远的看见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我跑了几步。
  大概我疲怠的面容有点吓到他,他喊了一声:“津津……”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在这啊?”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故作轻松的说:“你干什么坐在这儿等我?你晚上在哪过的夜?”
  季朋笑笑,没做声。
  我的心头突然就五味杂陈:“不会吧?”我几乎要哭出来了,“你别告诉我你在花坛上坐了一夜!”
  他没回答,只问我:“你整整一夜没回来,去了哪啊?”
  我说:“别问了,有点事……”
  他追问:“什么事?”
  我说:“你别问了。”
  他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我真着急了,你怎么发了个短信就没音讯了?我和傅妙妮打电话你也不接,你要再不回来我们该报警了,你到底去了哪啊?”
  我强忍眼泪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问:“整整一夜你去了哪?”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求你别问了,好吗?我很累,我想上去睡觉!你回学校吧!你干么事要在这里等一夜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真的,我现在只想睡觉,我不想跟任何人解释。”
  他的喉头蠕动,见我哭,眼圈也红了,眼见他明朗的双目中蒙上了水雾,我擦了擦眼泪说:“干嘛啊季朋?你是男人!怎么那么容易就掉眼泪?我没事!我只是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有些事暂时不想跟任何人交代,你明不明白?”
  他吸了吸鼻子说:“你肯定遇上什么事了……我却帮不了你……津津,离家这么远,我们就像亲人一样,有什么事你应该跟我说,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有些事你帮不了我……你先回学校吧,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点点头:“那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他焦虑的脸令我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推动,说出了我原本不想说的话:“季朋,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都不是傻子,你对我是什么心思,其实我一直都清楚,非常非常清楚,虽然你从没对我说过……我现在跟你明说了吧,不可能,真的不可能……你也会说,我们就像亲人一样。之前,你为了我,选择复读,选择考大学,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所以替你高兴,也愿意做你的目标,能成为别人的动力,那份感觉很美好……后来,你为了我跑来北京上民办,我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我不想这样,人做什么都应该是为自己而做,不应该是为了别人。这样会给别人很大的压力,对自己也不公平。所以,别来找我了,起码最近都别来找我了,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说:“你说到哪儿去了?我当然是为了自己啊,到北京来也是为了自己啊……”
  我摇摇头,不听他说完就转身进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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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蹑手蹑脚的进屋,傅妙妮睡得很沉,我站在她床前呆呆盯着她美丽的面庞,心中迂回了千万句“对不起”,而我知道这三个字无论讲多少遍,也弥补不了我犯下的,无知丑陋的错。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不存在一件钟情。
  更谈不上日久见人心。
  这一夜,苍白又无趣。
  我的侧脸挨着枕头,枕边是沉默的8250。
  我又开始流泪——珍贵的初吻和初夜,甚至换不来一条情意绵绵的短信。
  醒来时,已是黄昏。
  傅妙妮买来素粉,倒进我的饭缸,然后摇醒我说:“快起来吃饭!我给你买了素粉。”
  她问:“津津,你昨夜去了哪?”
  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说:“你现在出息了,全身上下满是秘密,把我和季朋都瞒在鼓里。”
  她说:“季朋对你可真好,非要在楼下等你回来,我跟他拗了半天拗不过他。”
  又说:“你下次再这样,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不知道,差点急死我们!”
  我默默的吃着素粉,连汤喝了个净光。
  她说:“哎,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吭声啊?”
  我突然问:“于大哥……跟你联系了吗?”
  她一听我提于景行,说话就有了韵律和节奏,她说:“当然联系了啊,我给他发短信,问他昨晚是不是去约会了。”
  她笑问:“你猜他怎么说?”
  我问:“怎么说?”
  她清清嗓子,粗声粗气的给我念于景行的短信:“小鬼头,不要问大哥这样的问题,你好好学习,过段时间带你出去玩。”
  她兴高采烈的扑过来趴在我肩膀上,把短信递给我看,推搡我说:“津津!你看嘛,他说要带我出去玩,你看,我是不是很有戏?”
  我苦笑了一下说:“很有戏。”
然后我把女驸马的戏服整理了一下,连同化妆师的800块钱酬劳托给了傅妙妮,我说:“你帮我交给于大哥吧,谢谢他帮我这么大的忙!”
  傅妙妮说:“嗨,这有什么的?举手之劳嘛。”
  于景行比我想得更绝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杳无音信。
  而季朋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仍是隔三岔五的来。
  我们之间再也没提到有关爱情的话题,平淡的吃饭上自习,偶尔去外语学院看看免费的电影。
  冬天来临,我的心也渐渐恢复了平静,我在又一个难以入眠的夜,从联系人里将于景行的名字彻底删去。
  我想,算了吧。
  就当一个疯狂的梦。
  再也不想每天无聊的等,等永远等不来的电话和短信;
  再也不想每天翻看这个名字上千次,却不敢把思念拨出去。
11月20日是季朋的生日,我去五道口服装市场给他买了一件大毛领的羽绒服,他从家里带来的旧棉衣太单薄,挡不住北京的寒冬。
  那件羽绒服我挑了一下午,还特地叫老板娘找了个漂亮的袋子装好,找了个包扎礼品的蝴蝶结镶在袋口。
  黄昏时分我出了服装市场的门,往季朋的宿舍打电话。
  很快就有人接:“喂?”
  我问:“是季朋吗?”
  他沉默。
  我说:“我是津津。”
  他说:“我知道你是津津。”
  我故意问:“那你不吭声?你为什么今天不来找我啊?”
  他沉默。
  我笑了,很大声的说:“祝你生日快乐!季朋!”
  他傻笑,吸吸鼻子,有点委屈的说:“KAO……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我说:“你不是又要掉眼泪吧,真搞不懂你,男人大丈夫,那么容易哭……”
  他说:“屁!”然后笑起来。
  我说:“傻笑什么?还不快点坐车来找我,晚上一起吃饭,我要给你过生日。”
  他的声音里能听出受宠若惊:“真的?”
  我说:“废话!快来,我等你,到了楼下给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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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75路拥挤的公交车里,我的电话铃响,一串我能倒背如流的数字灼痛了我的眼,人名可以从手机里删除,号码却刻在了我的心里。
  旁边的乘客不停的看我,于景行的手机号码坚持不懈的闪烁,音乐声大作。
  我将电话接通,静静的举到耳朵上。
  他问:“你现在在哪?”
  我问:“你有事吗?”
  他问:“你在哪?”
  我问:“有事吗?”
  他沉默。
  我说:“在公交车上,听不清,挂了啊。”
  375到了校门口,我一跳下车,胳膊就被人抓住了。
  于景行似笑非笑,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我心里翻江倒海什么情绪都有,脸部却保持僵硬。
  他笑了笑问:“你干嘛去了?”
  我说:“买衣服。”
  他另一只手来拿我的袋子:“给我看看。”
  我把袋子往身后一藏,冷冷的问:“你懂不懂尊重别人?”
  他的嘴角略略扬起,一脸不正经的说:“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是真的哎,这么久不见,你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会不会太过分了?”
  我拼命往回抽自己的胳膊,他的手像生了锈的铁钳般箍住我,我忍不住拿手里的牛皮纸袋子狠狠砸他。
  他静静站着,任由我砸。
  公车站的校友们纷纷侧目看热闹。
  蝴蝶结跌落在地,纸袋子又旧又皱,已经不成样子。
  他抱住我,我的脸贴上他冰凉的皮衣,心疼得缩成了一团。
  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应该我问你什么意思!”
  他问:“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我说:“真好笑,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
  然后,说起来就贱了。
  我们又去了京裕宾馆。
  我不知道我出于什么心态。
  是破釜沉舟还是破罐子破摔?
  毫无美感的性爱,彼此堵着气,一声不吭的做。
  仍然会痛。
  于景行很粗鲁,他拼命吮吸我的脖子,完全不理会我有多难受。
  完事后,我照镜子才知道,原来被人吸过的皮肤会留下超级难看的痕迹。
  我一遍遍擦那片擦不掉的红印子,终于绝望的说:“很多事都像吻痕,到后悔时已经迟了。”
  他从背后抱住了我,镜子里的他那么有魅力。
  他亲了亲我的脸问:“这话什么意思?你后悔了吗?”
  我冷笑:“我当然后悔,我恨不得杀了你。”
  他调皮的笑:“爱之深恨之切,你恨我吧,没关系。”
  我呆呆看镜子里的于景行,像一张会动的明星海报,只有这样笑起来,心机男才又变回没心没肺的孩子。
  手机响。
  我推开他去接,于景行却抢先一步接通了电话。
  他说:“喂。”
  他说:“我是谁?我是他男朋友,你又是谁?”
  他说:“你别等她了,她不来了。”
  我疯了一般的抢电话。
  他跨到床上,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我看,猛的把手机砸到床上。
  我拿起来听:“喂,季朋!季朋……”
  电话里只有嘟嘟的忙音。
  我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手忙脚乱一件件往身上套。
  于景行目光凌厉的看着我穿完了衣服。
  他说:“你行,你真行。”
  我冷笑着说:“要不是妙妮说你二十五了,我都不敢相信你二十五,二十五了还不懂尊重别人,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他整张脸抽搐起来:“那你呢?你尊重过我吗?你尊重自己吗?你跟一个男人睡完了觉又赶着去跟另一个男人约会?”
  我的心往下一沉,仿佛有一块东西突然坍塌,我愤怒的瞪他,不敢相信这么无耻的话是从他嘴里讲出来的,咬牙切齿的骂了句“变态!”我拎着书包和牛皮纸袋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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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三年级
感人..................
大学二年级
季朋坐在电话亭旁边的石凳上,旧棉衣和牛仔裤使他整个人都显得单薄,他在瑟瑟寒风中缩着脖子,搓搓手,又跺跺脚。
  我喊了一声:“季朋!”
  他抬头看见我,面无表情,也没有站起来。
  我坐到他身边,把牛皮纸袋递给他。
  我说:“生日快乐!”
  然后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他打开了皱皱巴巴的纸袋子,拿出了那件厚实的羽绒服。
  然后他笑了。
  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津津?”
  他问:“校庆晚会那天夜里,你没回来,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吗?”
  他问:“所以,你让我别来找你?”
  他问:“所以,你对我说不可能?”
  他问:“他对你好吗?”
  他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回答,只问:“这件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他点头:“喜欢!”
  我转头看他,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旧泪,眼里的新泪一颗接一颗的涌出来。
  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用衣袖帮他擦眼泪:“你别哭嘛,是我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他狠狠抽了抽鼻子说:“别傻了,你哪里对不起我?”又用手摸了摸羽绒服柔软的毛领“在这个世上,除了阿嗅,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哭得厉害:“你别这么说了……我哪里对你好?我害死你了。”
  他脱下旧棉衣,套上了羽绒服,起来蹦跶了几步说:“瞧你多会买,大小正合适……”
他又问:“你男朋友呢?”
  我不吭声。
  他问:“至少告诉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吭声。
  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我以后,会少点来找你。”
  我把他的旧棉衣叠整齐,装进牛皮纸袋子,站起来说:“走吧,咱吃顿好的去,给你庆祝生日。”
  季朋突然愣住了。
  而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把我心里最后一个完整的部分击碎。
  我一回头,就看见了于景行。
  他在离我们不到五米的地方喊:“津津!”
  我用力拖季朋走,我说:“走!别理他!咱们吃饭去!”
  季朋定定的站在那里,我根本拖不动他。
  于景行气喘吁吁的走过来,手举到我眼前摊开,我的一对耳环静静躺在他手心里。
  他淡淡的说:“你的耳环忘记戴。”
  我拿到耳环,浑身发抖。
  季朋的声音明显在打颤:“津津,你……你的……男朋友……就是他吗?”
  他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让我和他面对面,一对清澈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他张张嘴又合上,继而又张开。
  “可是,”他说:“可是……他……他不是傅妙妮的……”
  我说:“我错了,季朋,我真的错了。”
  季朋的脸猛的沉下来,一道愤怒的光从他眼里迸射出来,他的眉毛拧在一起,嘴也倔强的噘成一团。
  我两眼一黑,这个表情我再熟悉不过,我知道他又要打架了。
  根本来不及阻止,季朋狠狠一拳砸到了于景行的脸上。
  于景行只用了两秒钟来反应和适应环境,迅速的抬起手,也回击了季朋一拳。
  两个人打了个痛快,尽管于景行更高大,季朋还是占了上风,他骑在于景行身上,狠狠的揍他。
  而我,软软的坐在石凳上,连劝架的心都没有。
  最后,他们俩被围观的大学生拉开了。
  两个只想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彼此恨恨相对,甚至连一句脏话都没骂。
  这一场沉默的架,真像一场聒噪的哑剧。
  可是,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干这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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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群散去,鼻青脸肿的于景行对同样鼻青脸肿的季朋说:“你这年轻后生,可真下得了狠手!我老胳膊老腿的,经得住你打吗?”
  季朋咬牙切齿的说:“你活该!”
  于景行冷笑:“简单粗暴!难怪田津津不喜欢你。”
  季朋的眼睛眯起来。
  “有种,”他继续咬牙切齿的说:“你再说一遍!”
  我冷冷的问季朋:“你干嘛不打我一顿呢?其实最该打的那个是我啊。”
  季朋瓮声瓮气的说:“你是该打啊,可打你的那个应该是傅妙妮,我犯不着打你。”
  我着急解释:“不是……妙妮跟他……他们俩没谈,他们俩不是男女朋友……”
  季朋拿起石凳上的牛皮纸袋子,临走前留下了掷地有声的一段话:“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津津?对和错不是靠嘴说出来的,它在我们每个人心里。傅妙妮喜欢他,你不知道吗?你不是通过傅妙妮介绍才认识这个人的吗?现在你们俩搞在一起,傅妙妮知道吗?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如果你真的那么坦然,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为什么不敢坦白对她说呢?如果我是你,我会更早的告诉她真相……不管你怎么辩解,事实上你伤害了她!”
  于景行说:“你的小男友,比你还有个性!”
  我发自肺腑的恨他轻薄的话语,也恨他轻薄的行为,但我更恨的是控制不了自己犯贱!
  我说:“你到底什么心态啊?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没好气的说:“你这不废话吗?我当然是看上你了才这样,不然干嘛?”
  我苦笑了一下说:“你以为我会信吗?于景行?傅妙妮那么漂亮,家庭条件那么好,你都不喜欢她。我多么普通啊!我凭什么?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得到她的第一次不是应该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吗?可是你呢?”
  我捂着自己的胸口说:“我永远也忘不掉你当时的表情,就像,就像踩到臭狗屎一样。”
  于景行静静的听我说。
  我说:“之后,你那么久没来找我,你想看看我会不会像臭狗屎那样粘你的鞋底,结果我没有,所以你又出现了,是吗?”
  他冷笑了一声说:“自作聪明!”
  我吸进冰凉的空气,心肺全是凉的,我说:“随你认不认吧,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他拉着转身欲走的我问:“既然你这么认为,为什么还要跟我出去?”
  我笑笑:“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如果你下次来找我,我还是会愿意跟你开房!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不找我我绝对不找你,你有需要就来找我,不要客气!我又听话又免费,不粘牙也不黏鞋底。”
  我挑衅的看向他,他把眼睛和眉毛全部皱在一起,无可奈何的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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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听季朋的话,找个机会向傅妙妮坦白,可终究缺乏勇气。于是,以准备期末考之由,早出晚归,大部分的时间窝在自习室里,减少与她接触的时间。
  于景行在寒假之前又来找过我四次,前三次都是直接开房。
  只有在12月24号的下午,他打电话给我,约我干开房以外的事。
  我接电话时赌气问:“怎么了?你不是前几天刚来过吗?难不成又有需要了?”
  他轻言细语的说:“津津,Merry Christmas!”
  我心念一动,口气仍冷冷的:“谢谢,不过,洋人的节我不过的。”
  他仍是轻言细语:“你……晚上有空吗?”
  我说:“开房是吧?有空啊!不是说了随叫随到嘛,你来找我呗。还在京裕宾馆吧,近!你定好房间发短信给我。”
  他终于被我逼的失去了耐性,语调抑制不住的愤怒:“你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哪怕一次不这么说话?”
  我说:“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空吗?”
  他叹了口气说:“我只是想请你吃饭。”
  我愣住了。
  他问:“可以吗?”
  我有点想哭,我说:“我已经习惯了跟你直接……去宾馆……我不想跟你吃饭……为什么吃饭?”
  他笑了:“今天咱们不去宾馆,我想跟你吃顿饭。圣诞节我想跟你一起过,我还为你准备了礼物呢……你打扮漂亮一点,我晚点来接你。”
我直接去了北门的理发店,让发型师把自己刚刚及肩的头发弄出了很多浪漫的卷。
  又回宿舍换上了最漂亮的大衣,粉粉的颜色,有蝴蝶结缀在胸口。
  一向畏寒的我脱掉厚裤子,套上短裙,学傅妙妮只穿一条黑色打底裤,把细长的腿塞进雪地靴里。
  然后,我对着镜子化了个淡妆。
  “哟!”傅妙妮推门进来围着我左转右转“韩范儿啊!”
  她问:“你这是去哪儿?”
  我说:“约了人。”
  她神神秘秘的凑近我说:“我早就想问你了,最近太不对劲了,八成是有情况!快老实交代,怎么季朋也不来了?”
  我咬咬嘴唇,岔开话题心虚的问:“今天可是Christmas Eve,你……没约会吗?”
  她撅起嘴说:“没办法啊,人家不理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求着人家约会吧?”
  我终于忍不住问:“你还在爱着于景行吗?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傅妙妮怔怔的看着我。
  我的电话响了,我把一只手按在傅妙妮的肩膀上:“妙妮,晚上你别早睡,等我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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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车威风凛凛的停在学校北门。
  于景行穿了一件厚实长大衣,裹着格子围巾,靠在车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他的侧影像一具年代久远却保存得完美无瑕的雕塑。
  我在来往校友羡慕的目光中,向他走过去。
  他微笑:“来啦?”
  我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他也上车,扭头看着我笑:“今天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嘛。”
  我说:“平时都是直接上床,灯一关不都一样嘛,打扮不打扮无所谓。今天不同,今天有饭吃。”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焦躁,猛得把车开出去,吓得我心一拎。
  我说:“干嘛啊?你就不能温和一点吗?”
  他面色铁青,不耐烦的问:“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我今天哪里不温和?我从打电话开始就在讨好你,这样都不行?你为什么老是要跟我赌气?你在赌什么气?有意思吗?”
  我把头扭向窗外,突然就觉得挺没劲的。
  我说:“是挺没意思的。”
  于景行带我去了一家西餐厅。
  那是我第一次吃西餐,有甜点、牛排、鹅肝,当然还有红酒。
  一切都跟电视剧上一样,可惜我连刀叉都不会用,更不懂一瓶超级难喝的红酒到底贵在哪里。但我是个精明的姑娘,把脸面看得很重,虽然我老调侃自己是小地方来的人,其实骨子里很忌讳别人看出我是小地方来的。所以我基本不怎么说话,规规矩矩的坐着,先看他怎么操作,比如刀叉怎么拿啊,切牛排怎么落力啊,红酒大概怎么个喝法……依葫芦画瓢,倒也有模有样。
  总体来说还算美好,只不过这顿饭吃得过于寂静压抑,让人有些不自在。
  我内心很期待于景行在电话里提到的圣诞礼物,西餐厅暧昧灯光营造的小情调显然弄昏了我的头,外加喝了一杯红酒,我飘飘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难免会联想到电视上常见的剧情,于景行会不会突然变出一支玫瑰花,温柔的亲吻我的手……又或者是亲手为我戴上一条璀璨的颈链?
  我幻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我期待的圣诞礼物,他在上车时给了我。礼物装在汽车后座上一个毫无美感的塑料袋里,沉甸甸的,我一拿到手就知道,几本书而已。
  最畅销的魔法书哈利波特系列,是于景行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他问:“喜欢吗?”
  我快人快语:“还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无所谓。”
  “哦?”他笑,“你以为我会送你什么?”
  我说:“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生,作为一个玩弄女性的高手,女生喜欢什么你会不知道么?”
  他这次没有生气,朗声笑起来,使我们之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他说:“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其实,越贵的礼物有时候越没有价值,最重要是心意。”
  我冷笑:“是吗?几本哈利波特是多有心意?我看你这个人最缺是心意,最重是心计。你以为女生只看重礼物贵不贵吗?这几本哈利波特你折算成现金,够不够去地摊买条项链?”
  他说:“那有什么意义?你难道喜欢地摊货?”
  我叹了口气:“算了,不说了,你不会懂的,我想要的不是金项链或者钻石项链,我想要的只是项链而已,我想要的,是项链的意义,因为那是男朋友经常送给女朋友的东西。”
  他的脸迅速爬上了我最厌恶的戏谑表情,那表情让我绝望,他说:“啧啧,搞了半天,你想做我女朋友啊?”
  我鼻子一酸,就要掉泪,可是我忍住了,我说:“你开车吧,我想回宿舍。”
  他笑:“这么快就想走?那……如果我说想去宾馆呢?”
  我把装书的塑料袋狠狠扔到他大腿上,拉开车门就跑。
  他追上来拉我:“津津!”
  我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流眼泪,只冷冷的说:“请你放手,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以后也别见面了。”
  他说:“你休想!”
  我打心眼里觉得可笑,所以就真的笑了。
  他缓和了语气说:“你笑什么?你别这样……”
  我有气无力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谈恋爱,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我们这算是谈恋爱吗?”
  他一把抱住我说:“当然算!津津……对不起,是我……我性格有缺陷,你别误会我行吗?”
  我双手不争气的环住他的腰,他对我不好,可是我那么爱他。
  我哭着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你相处,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我想要的爱情可不是一见面就上床啊!就算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我也不想以后回忆起你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的片段都是在床上,所有的对话都是讽刺和羞辱。那又何必呢?如果不能做男女朋友,就好聚好散吧!”
  他沉默,将我越抱越紧,我真怕他赞同我好聚好散的提议,我怕他说“对不起我确实不喜欢你我是玩你的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们再见吧”。
  还好他说的是:“对不起,我以后会对你好,我会对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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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捅破了窗户纸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心安,在于景行爱我这件事上,我由始至终都将信将疑。也或许就像张爱玲说的,当你爱上一个人,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一个各方面条件堪称完美的男人爱上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女人,连当局者都费解。
  所以回到车上以后,我忍不住问于景行:“为什么是我?妙妮哪里不比我强啊……”
  他靠在座椅上,仰头沉默,眼神悠远。
  我追问:“为什么?”
  他反问:“你为什么问?”
  我说:“总归有原因的,不搞明白我心不安。”
  他轻哼:“可笑,喜不喜欢还讲什么原因?你喜欢我难道有原因?”
  他以为我答不出来。
  我却说:“那不一样,你太耀眼,而我过于平庸,平庸的人爱上耀眼的人再容易不过,而平庸的人被耀眼的人爱必然会有原因。”
  他思索良久,掏出精致的皮夹,从内侧隐秘的位置抽出一张小相片来递给我看。
  照片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女人,短发微卷,不施粉黛,而常识告诉我,两寸免冠照片照这么标致,真人只会更美。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赞叹,他问:“觉不觉得跟你有几分神似?”
  我再仔细看照片,女人的眼神淡漠而坚定,嘴角上扬微露几分倔强。
  我老实说:“没看出来哪里像啊。”
  他把照片拿回去谈了口气说:“眼神像,说话像,姿态像,表达方式像……总之,哪里都像。”
  我心里隐隐不悦,比吃了颗苍蝇还恶心。
  他笑笑说:“你心里肯定不舒服了,这也是你们像的地方,太聪明,自尊心又太强。”
  我鼓着嘴不出声。
  他亲了一下我的侧脸颊说:“你一定很想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却不甘心问出口吧?”
  我把头扭过去直视他的眼睛说:“嘁,这还用问嘛,藏那么结实,白痴也知道是你前女友。”
  有一种不知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闪了一下,牵扯出笑容里的狡黠,他弯起食指亲昵的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你想哪儿去了?照片里的女人,是我妈!”
  我的意识像离线的风筝一般飘然,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
  我轻快的赞叹:“嗬!你妈年轻时可真漂亮!”
  下车之前,他把《哈利波特》塞到我手里说:“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份礼物我真的挑得很用心。我想把魔法世界送给你,让你远离现实的烦恼……因为,单纯有童心的女生往往活得更快乐,在后知后觉中得到更多。”
  我咧了一下嘴说:“我不单纯,也没什么童心,但我今天真的很快乐。谢谢你,于景行!”
没想到我哼着小曲刚跨进学校的大门,快乐就光速挥发,一点不剩。
  两个熟悉的人影把我从欣喜甜蜜的恋爱狂想曲中拉回了现实。
  季朋扬起嘴角对我勉强笑了笑,而傅妙妮的眼神如利剑般刺穿了我心脏最虚弱的那部分。
  我怯生生的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没人回答。
  我又问季朋:“你怎么会来?”
  不等季朋回答,傅妙妮抢先冷冷的说:“是我叫他来的。”
  我心虚冒汗,只隔一道大门,那辆显眼的宝马逃不过任何人的双眼。
  我说:“妙妮……”
  傅妙妮冷笑:“你什么也别说,我不瞎,我只是傻,傻到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我还以为,跟好朋友抢男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呢。”
  我无言以对。
  傅妙妮怒气冲天的问:“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打算把我当猴耍到什么时候?”
  我百口莫辩,内心震惊,我想一定是季朋告诉了傅妙妮真相,我接受不了的是,与我一起长大被我视为亲人的季朋,在嫉妒心的驱使下,竟成了搬弄是非的小人!
  我说:“妙妮,我打算今晚对你坦白的,真的!我走的时候不是对你说了嘛,晚上有话对你讲。我真的打算告诉你的!”
  傅妙妮的脸因压抑强烈的愤怒而扭曲,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嘴唇微微颤抖。
  我恨恨看了季朋一眼,他尚能保持一脸的淡定与无辜!
  我继续心虚的对傅妙妮解释:“我从来没想过要借别人的口让你知道这件事!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对不起妙妮,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
  傅妙妮突然爆发,她冲过来拼命推搡了我一把,推得我一个趔趄,尖利的嗓音让寂静的黑夜为之震颤,她恶狠狠的说:“不是故意伤害我?你有多少次故意从我嘴里打听到了于景行的消息?你这个虚伪的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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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知道女人之间的友谊比一张脸皮还薄,而脸皮一贯就是想撕破就能撕破的。
  季朋拉住了傅妙妮,他说:“你冷静点,吵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甩开季朋的手,嘴里搭他的话,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我的脸:“那你说,怎么才能解决问题?”
  我说:“妙妮,没什么好说的,是我对不起你,闹到今天这一步,我也知道我们做不成朋友了。”
  我的冷静似乎让傅妙妮更加愤怒,她双眼喷火的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说:“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听你这么说是一早就做好了跟我决裂的准备是吧?你根本是处心积虑的勾引于景行是吧?我真后悔!后悔教了你那么多!早知道你这么不择手段,我就应该任由你做一只土鳖!我什么话都对你讲,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与你分享……可你怎么对我的?你太卑鄙了!你太不要脸了!”
  我脑中不断回放和傅妙妮在一起的一幕幕,她陪我买衣服做头发,圣诞节在我床头系上大红色的袜子,在我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端茶送水……又想到她半夜为了等于景行的短信彻夜不肯关机静音,为了于景行的一个小眼色而心痛不已……我恨死了自己,可我被放逐的心已无能为力,任何人的爱都是收不回来的,饱尝爱情之苦的,又何止是傅妙妮?
  我只能一遍遍的重复那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傅妙妮不知在众目睽睽的大学门口骂了我多久,才被一直在旁边劝慰的季朋拖回了宿舍楼。谩骂之词无非是“不要脸”“犯贱”“无耻”“婊子”之类腌臜词的循环演绎。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耳边回响傅妙妮最后一句颇有杀伤力的话。
  她拧着美目秀眉指着我的鼻子骂:“田津津,只有不要脸的人才说不要脸的话!你以为于景行真的会喜欢你这样的货色吗?你问我了解他吗,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但我了解你!也看清楚了你是什么人!你的低贱和虚荣我算是领教了!虚伪精!你以后离我远点!”
等到季朋回头来找我,我仍然呆头呆脑的立在门口,连姿势都没换过。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轻轻推了推:“津津……没事吧?”
  我的火头被他轻描淡写的虚伪关切瞬间点燃,拼力掐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指甲嵌进肉里的快感让我出了一口恶气,我对着他咬牙切齿的问:“你为什么对她说?你为什么这么多事?”
  他叹了一口气:“她问我的,你让我怎么办?总不能明明知道实情不告诉她吧……算了,别说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继续咬牙切齿的说:“这么多年你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样子,其实你就是个小人!你看不惯我和于景行好!你嫉妒!所以你搬弄是非!你恨不得所有人跟我决裂!”
  他咬紧嘴唇一身不吭,我能看出他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惜他失败了,因为泪水很快就迷雾一般弥漫于他的双眼之中。
  我冷笑:“你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受够了!季朋你给我听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因为同情你而喜欢你!就算没有于景行,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他吸了吸鼻子,眼里颤巍巍滚下两颗泪珠,他的眉温柔垂顺,目光失去焦点。
  他说:“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看我……我没有嫉妒,也没有存心破坏你跟傅妙妮的友谊……津津,你以为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发泄,就能缓解内心对傅妙妮的愧疚吗?你应该听我的话,早点对她坦白,如果你对她、对我、对姓于的都坦诚一点,结果根本不会是这样!”
  我冷冷的说:“那结果会是怎样?你们难道会鼓掌庆贺我找到真爱吗?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先为自己考虑。我既然干得出来,就有勇气承担后果。我预料到会失去你们两个……但我说句真心话吧,即使一个换两个,我也觉得值得!”
  季朋的泪珠不停滚落,又哭又笑的问我:“真的值得吗?”
  我斩钉截铁的答:“值得!”
当年冷血又决绝的我,并不知道那些自以为坦诚的话,有多么伤人心。
  正如我对季朋说的,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以为只要能和于景行在一起,失去什么都不值得可惜——亲如姐妹的闺蜜、青梅竹马的故知,我痛在心底,却保持一贯倔强的表情,巴不得对所有人喊一句:“我他妈的不在乎!”来宣告“哪怕全世界与我为敌”的豪气。
  可惜,这股愚蠢又不自知“哪怕全世界与我为敌”的豪气并没有让我之后的日子变得好过一点。
  我没想到,我失去的不只是一个闺蜜加一个发小而已。
  全宿舍都莫名其妙与我为敌。
  她们不知从哪儿拾起了无厘头的铿锵正义。
  她们平时明明喜欢我多过傅妙妮。
  又或者是我抢好友心头好这件事过分到足以让我变过街老鼠?
  连一贯待我真诚和善的胖妞也毫不掩饰她对我的鄙视。
  当然了,她们不会公开的攻击我或者质问我,毕竟我抢得不是她们的男人,她们只是冷冷的,冷得令你不想在宿舍呆下去,冷得让你不想跟任何一个人说嘘寒问暖的话,冷得将你分明排斥成了一个在寝室借宿的外人。
  期末考之前,有一次我上自习晚归,听见欢笑声从宿舍虚掩的门里传出,情不自禁的心酸,我若在宿舍,绝不会这样和谐。
  傅妙妮说:“放假之前咱们聚一次会,都把男朋友叫上哦,我请你们吃自助去。”
  大家齐声附和。
  然而胖妞提到了我,她说:“那……要不要叫田津津一起呢?”
  一个姑娘说:“不太好吧,叫她干嘛呢?她费尽心机抢到一个宝马男,哪会在意姐妹们的聚会?”
  又一个姑娘说:“我看也别叫了,都带着男友……万一那谁也来,妙妮岂不是尴尬的很?”
  傅妙妮冷笑一声说:“我倒是无所谓,我尴尬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我?我已经想通了,她自己上赶着被人玩,谁能拦得住呢?只是你们要当心哪,咱们这个聚会可是要带男友的,万一她狐狸眼一眯又看上谁怎么办?”
  一个姑娘不厚道的笑起来:“那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傅妙妮她跟你那么好都能横刀夺爱,哪会跟我们客气啊?”
  胖妞叹气:“唉……也是……无语啊……以前谁会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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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着泪推开门昂首阔步的进去,一秒都不想再停留,就让羞辱来得更猛烈些吧!
  屋里众人迅速石化,气氛降至冰点。
  傅妙妮白了我一眼,取了口杯和牙具去盥洗室刷牙。
  她当然不会觉得她伤害了我!因为她是先受伤的那个。
  相较同寝其他姐妹的冷言冷语,季朋对我的疏离就显得更加顺理成章。
  事不关己的人尚且如此,何况听了我那么多难听话的季朋?
  我冷静下来之后难免后悔,我不应该在盛怒之下出言不逊,把在傅妙妮处承受到的屈辱统统嫁接到季朋身上。
  可是我不想道歉。
  给不了他想要的,道歉有什么意义?
  他即使一辈子不理睬我,也是我自作自受,我认了。
  我不停的问自己,这一切值得吗?
  先开始我还能铿锵有力的答一声:“值!”慢慢的,却不再那么笃定。
  因为那夜温存的承诺,在于景行忽冷忽热的游戏里,渐渐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似乎连找我开房的兴趣都没有了,直到放寒假,我们连面都没再见过。
  我的抑郁和懊悔可想而知。
  我发了两条短信给他:
  寒假前能否一起吃个饭?
  你不是说我已经是你女朋友了吗?你就这样对你的女朋友?
  他的回复是:
  最近忙,有空找你,见面再说。
  请对我及自己有信心。
  于是我不再发短信,我属于很有自制力的一类,哪怕被思念与委屈折磨的要发疯,也咬着牙坚持,谁也不知道恋爱经验谈不上丰富的我是在什么时候无师自通的——如果一个男人不想跟你交心,你把心捧在手上呼天抢地都没用。
  唯一可行的是——要么离开要么等。
季朋在寒假回家之前打电话到宿舍找我。
  他口气冷淡,例行公事般的问:“要回家了,你看票是你定还是我定?”
  我不做声。
  他说:“春运人多,反正都是硬座,一起回吧,有个照应。”
  我说:“嗯。”
  他问:“你定还是我定?”
  我说:“我来定吧,我和辅导员熟,看能不能抢到卧铺票。”
  他说:“好,那你抢一张卧铺就好,帮我订张硬座,买一趟车的票,上下车一起就行,你把用不着的东西统统理好了装箱,到时候我帮你拎。”
  我说:“嗯。”
  他说:“行,那就这样,买到票你再告诉我。”
  我买了两张硬座。
  第二次春运因为有了季朋的陪伴而倍显轻松,我只要背着我的双肩包就好,大大的行李箱外加一个大包都安心交给他负责。
  虽然他一路沉默寡言,对我的照顾仍是无微不至。
  我终于忍不住说:“你变了,换作以前的你,肯定要跟我冷战好几个月,哪会跟我一起回家?”
  他在拥挤的车厢里正襟危坐,叹一口气装模作样的说:“大概,我已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以前的你。”
  我笑到喷口水,狠狠擂了一下他的肩膀:“文绉绉让人犯恶心,你以为做诗啊?”。
  他却没笑,扭头怔怔的看我。
  季朋和于景行长得都很帅,区别在于,于景行就像一只受尽保护精美又脆弱的骨瓷盘子,美轮美奂;而季朋则是造型独特自然又原始的陶质大瓶,奔放粗犷。
  当年的我还不懂赏陶。
  我把头扭回去看对面打鼾的妇人,彼此再找不出一句可谈的话题。
  火车行至半夜,我困得要死。混沌中,感觉自己的头,颠来顿去无处可依,接着,一只温暖的大手伸过来,将我的头颅轻柔摘下,再安置到一个十分绵软舒适的高台之上……待醒来,窗外明亮天已光,才发现我的头一直枕在季朋的肩膀上。他直挺挺坐得全身僵硬。在我把头昂起来的一瞬,他几乎是一跃而起往厕所冲,嘴里“吁”了一声说:“你真比猪还能睡!老子快被尿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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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合肥转车到了清川汽车站,我们隔多远就能望见翘首以盼的父母。
  我父母和阿嗅来,在意料之中,出奇的是,季月亭也来了。
  那几年我很少见她,这一见之下,才发现她吹气一般发了福,肥胖的身躯再套不进像样的衣服,被宽松的棉袄一裹,婀娜尽失,只是皮细肉滑,倒像落魄的富太太。
  她迎上来揉揉季朋的青皮头,喜滋滋的。
  季朋一边躲一边问:“你怎么来了?”
  她睁圆了眼睛夸张的说:“嘿!小辣椒棒子!你这话问的!接宝贝儿子我能不来吗?”
  季朋勉为其难的笑了一下,亲热的喊我爸妈:“叔叔阿姨。”
  我也喊叔叔阿姨。
  季月亭和阿嗅对我热情回应,我妈却非常不礼貌的把头扭向一边。
  我爸赶紧对季朋点头致意:“回来啦?”
  见我的箱子还在季朋手里,又说:“谢谢你啊季朋,一路上辛苦了。”
  季月亭刚才还欣欣向荣的脸“忽”的挂下来冷若冰霜,她白了我妈一眼,这轻蔑的一瞥恰好又被我妈抬头捕捉到,两个儿女成人的妇人立马像斗鸡一般双双竖起了毛。
  我妈眉头倒立,嗓音尖利:“季月亭你瞟谁呢?你没事儿乱翻白眼是什么意思?”
  季月亭皮笑肉不笑的说:“没什么意思,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我妈梗起脖子就要发作,我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说:“妈!干嘛呀?这儿这么多人呢。咱回家!”
  我爸拎起行李跟季朋说再见。
  季月亭不依不饶的说:“梅玲,我们俩有什么矛盾跟孩子们没关系,你女儿无论什么时候到我家我对她都是客客气气,两个孩子处得来就让他们处呗……津津喊我阿姨我是什么态度?我们家季朋喊你你又是什么态度?”
  我妈再也忍不住了,把音量提到峰值:“你管我什么态度呢!不高兴理你不行啊?”
  季月亭也动了气,面色铁青,嘴唇发抖,却没再搭我妈的话,只是伸手重重拍了下季朋的后颈说:“不争气的东西,看见没有?替人做了苦力都没人感激你!谁教的你这么没脸没皮?”
  季朋拖着他妈走出几步,回头冷冰冰看了我一眼,没有笑容。
  我妈撇撇嘴说:“谁稀罕啊!跟哪个男同学一道没人拎箱子呀?”
我过了极不安稳的一个年。
  不安稳只因我的心始终记挂着于景行。
  我像神经病一样,手机一响就紧张,却总是失望,一次比一次失望……
  老爸老妈依然欢天喜地把我当小娃娃一样哄着宠着,我看他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时的难过——他们还不知道呢!自己的宝贝姑娘已经真正成人,而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过程狼狈的令人发指。
  我藏不住的忧心忡忡终于引起了父母的注意。
  年饭桌上,我爸直截了当的问我:“津津,为什么你话比以前少了?你整天都在想什么?”
  我把鸡腿塞进嘴里强颜欢笑:“没啊……太累了吧?”
  我妈脸一板说:“我呸,你十指不沾阳春水,整天睡了吃吃了睡,你跟我说你累?”
  我不吭声。
  我妈沉不住气了:“你这么心事重重的肯定有问题!快点说!想急死我们哪?年都过不好了……”
  我故作轻松的说:“哎哟,大过年的,别没事被你们急出点事儿来,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在担心期末考的成绩,考得不好可能要重修。”
  我妈长舒一口气,不停的往我碗里夹糖醋排骨:“傻姑娘,考都考过了,担心有什么用?重修就重修嘛,又不是高中。我和你爸担心的要死,还以为你被情所困呢……我们口水都说干了,你跟季朋还是走那么近……我们多怕你们……算了,不说了,过年大家要高高兴兴的!”
  我举起酒杯敬了父母一杯,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别胡思乱想,我跟他,要谈早谈了,既然没谈,那就是谈不了了。”
  我妈高兴的说:“是的是的,谈不了了,谈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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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鞭炮声声入耳,我躺在大床上竟有“不知今夕何年”的混沌感。
  我抱着枕头想象于景行就睡在我身旁,想啊想啊,他的相貌却在我的记忆里渐渐变得模糊,到我终于想不起他长什么样时,我把头埋进枕头哭了。
  手机响个不停,祝福短信一条接一条,我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沉默,沉默的仿佛从来没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
  我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每天在心里默念千万遍的电话号码,回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我不顾脸面的给傅妙妮发了个短信:“新年快乐!”
  良久,没回复。
  我再发:“对不起,我不该问你,可是我必须问你,知道于去哪了吗?”
  这一条她倒是回复的极快,回话不长,用了很多感叹号——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我回:“谢谢你还肯回短信!妙妮!对不起!对不起!新年快乐!”
  良久,她回:“他去法国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对你说吗?看来你的灰姑娘梦是白做了啊!他怎么对你,你都是活该!你咎由自取!”
  我回:“谢谢你,妙妮。”
  我不介意傅妙妮怎么骂我,她愿意给我回短信这件事让我认定了她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不管她回话的方式如何粗暴,她至少告诉了我于景行在法国,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我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计较——傅妙妮的表哥是于景行最好的朋友,她与于景行正是在她表哥的朋友聚会上相识,她对他一见钟情,至今未渝。
  我就知道她会有他的消息。
  我流着泪笑了——
  于景行去了法国?
  为何不让我知道?
  要我对他有信心?
  我算哪门子女朋友?
  太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太多的疑虑。
  只该从此做不相干的人,彻底歇了这与他双宿双飞的心。
寒假里季朋没约过我,情绪低落的我深居简出,对同学聚会都失去了兴趣,自然也想不起来约他。
  过了元宵节就是返校的日子,去合肥办事的小舅给我捎回两张火车票,我拿了一张给季朋送过去,顺便约他一起买去合肥的汽车票。
  季朋家的平房白天照例敞着门,季月亭和阿嗅围着小炭炉对坐涮肉烫菜,阿嗅见是我,一脸憨笑站起来:“小田?来找季朋的吗?”
  我点点头喊:“季阿姨,阿嗅叔叔。”
  季月亭斜了我一眼,继续到炭炉里挑白菜吃。
  阿嗅问:“小田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在我家吃点?”
  我摇摇头掏出火车票说:“我来给季朋送票的,他在吗?”
  季月亭扭过头,扯了一张卫生纸擦鼻涕,边擦边说:“送票?送什么票啊?季朋都已经回学校了。”
  “回学校了?!”
  阿嗅连连点头:“是呀,前天走的。”
  我愣在那里,一起回,一起走,同来同往,我以为在我跟季朋之间不需要约定。
  我傻傻的问:“他先走了吗?怎么不等我?”
  季月亭把碗往桌上一搁:“奇怪!他为什么一定要等你?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那天在车站你也看到了……从你们俩还是小孩子开始,你妈就看我们家季朋不顺眼,到了今天也是一样,一点都没改变!永远都不会改变!他学习不好,他在你妈眼里跟你就不是一类人,差了十万八千里!你们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我们家季朋为什么不去学厨师要高考?为什么放着好好的省内大学不上?不都为了你津津么……你那么聪明的丫头难道不清楚?你们都成年了,有些事我们做上人的不方便讲太多。我儿子傻,没有心眼,可我是个明白人……别提你妈,就是你也看不上季朋对不对……就是你看得上,我们也不会同意!你妈的脸色一般人能看得下来吗?你以前也经常来我们家玩的呀,阿姨跟你说过过分的话吗?现在你们大了,很多事要想清楚的呀!你好跟我家季朋讲清楚哦,叫他死了心吧!我们人穷志不短,才不想攀你们这门高枝呢!我们穷我们的,穷开心,穷快活,怪只怪这只小辣椒棒子,喝了你的迷魂汤。”
  我低着头说:“我跟他讲过的,我……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季月亭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笑话!男的女的有什么好朋友呀?说到底没有那件事就什么也没有……你如意算盘打得倒好,反正他傻,你没事吆喝他拎拎包帮你跑跑腿什么的多方便啊。”
  阿嗅打圆场:“月亭,看你说的,季朋一直讲津津对他好……”
  我忍着要滴下来的泪,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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