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包文正媛,包丞相,包公或者高深律师在哪里?请帮我推荐一位,好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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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法官的好不好?你放心,每一个都是经过司法考试考核,有过一年实习期的资深律师,律师要是公正了还要法官干什么,现在律师都资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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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律师都会跟实时政事,地方法规不受法律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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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包公案狄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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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案狄公案 
偈(jì,音既)——佛经中的唱词。四十九 尹贞娘题联考新夫 查雅士愧赧失佳偶  话说河南许州管下临颖县,有一人姓查名彝,文雅士也,少入县库,娶 近村尹贞娘为妻。花烛之夜,查生正欲解衣而寝,尹贞娘乃止之曰:“妾意 郎君幼读儒书,当发奋励志,扬名显亲,非若寻常俗子可比,今日交会,可 无言而就寝乎?妾今谬出鄙句,郎君若能随口应答,妾即与君共枕;若才力 不及,郎君宜再赴学读书,今宵恐违所愿。”查生即命出题。贞娘乃出诗句 道:“点灯登阁各攻书。”查生思了半晌,未能应答,不觉面有惭色,遂即 辞妻执灯径往学宫而去。是时学中诸友见查生尽夜而来,皆向前问道:“兄 今宵洞房花烛,正宜同伴新人,及时欢会行乐,何独抛弃新人至此,敢问其 故?”查生因诸友来问,即以其妻所出诗句告之诸友,咸皆未答而退。内存 一人姓郑名正者,平生为人极是好谑①,听得查生此言,随即漏夜私回,径往 查生房内与贞娘宿歇。原来贞娘自悔偶然出此戏联,实非有心相难他,不期 丈夫怀羞而去,心中懊悔不及,及见郑正入房,贞娘只谓查生回家歇宿,哪 知是假的,乃问道:“郎君适间不能对答而去,今倏又回,莫作思得佳句乎?” 郑正默然不答。贞娘忖是其夫怀怒,亦不再问。郑正乃与贞娘极尽交欢之美, 未及天明而去。及天明,查生回家,乃与贞娘施礼道:“昨夜承瞻佳句,小 生学问荒疏,不能应答,心甚愧赧①,有失陪奉。”贞娘道:“君昨夜已回, 缘何言此诳妾?”再三诘问其故,查生以实未回答之。贞娘细思查生之言, 已知其身被他人所污,遂对查生道:“郎君若实未回,愿郎君前程万里,从 今后可奋志攻书,不须顾恋妾也。”言罢,即入房中自缢。移时,查生知之, 即与父母迳往,救之不及。查生痛悲,不知其故,昏绝于地。父母急救方醒, 只得具棺殡葬贞娘。不觉时光似箭,又是庆历三年八月中秋节,包公按临至临颖县,直升入公厅坐下。公厅庭前旁边有一桐树,树下阴凉可爱,包公唤左右把虎皮交椅 移倚在桐树之下,玩月消遣,偶出诗句云:移椅倚桐同玩月。寻思欲凑下韵, 半晌不能凑得,遂枕椅而卧。似睡非睡之间,朦胧见一女子,年近二八,美 貌超群,昂然近前下跪道:“大人诗句不劳寻思,何不道:点灯登阁各攻书。” 包公见对得甚工,即问道:“你这女子往居何处?”可通名姓。”女子答道: “大人若要知妾来历,除非本县学内秀才可知其详。”言讫,化阵清风而去。 包公醒时,辗转寻思此事奇怪。次日出牌,吩咐左右唤齐临颖县学秀才, 来院赴考。包公出《论语》中题目,乃是“敬鬼神而远之”一句,与诸生作 文,又将“移椅倚桐同玩月”诗句,出在题尾。内有秀才查彝,因见诗句偶 合其妻贞娘前语,遂即书其下云:“点灯登阁各攻书。”诸生作文已毕,包 公发令出外伺候。包公正看卷时,偶然见查彝诗句符合梦中之意,即唤查彝 问道:“吾观汝文章亦只是寻常,但对诗句大有可取,吾谅此诗名必请他人 为之,非汝能作也。吾今识破,可实言之,毋得隐讳。”查彝闻言,一一禀 知。包公又问道:“吾想汝夜往学中之时,内中必有平日极善戏谑之人,知 汝不回,故诈托汝之躯,与汝妻宿,污其身体,汝妻怀羞以致身死。汝可逐 一说来,吾当替汝伸冤。”查彝禀道:“生员学中只有姓郑名正者,平生极 好戏谑。”包公听罢,即令公差拘唤郑正到台审勘。郑正初然抵死不认,后①
好(hào,音耗)谑(xuè)——喜欢开玩笑。①
愧赧(nǎn,音南)——因惭愧而面红耳赤。受极刑,只得供招:贞娘诗句,查彝不能答对,怀羞到学与诸友言及此情, 我不合起意,假身奸污,以致贞娘之死,甘罪招认是实。包公取了供词,即 将郑正依拟因奸致死一命,即赴法场处决。士论帖服。五 十 徐淑云赠银助国材 庞学吏贪心杀雪梅  话说顺天任县徐卿、郑贤二人,同窗数载,卿妻只生一女,名淑云;贤 妻生有一子,名国材。二人后得高科,俱登朝议职,遂有秦晋①之心,因无媒 妁之言,乃以结襟为记,誓无更变。不觉光阴似箭,人事屡移。国材年至十 八,聪明俊慧,无书不读。不幸父母双亡,不数年家资消乏。徐卿见他家贫, 遂欲将女嫁与别家。国材亦不敢启齿,情愿写下离书。淑云性格乖巧,文墨 素谙,闻知父母负约,不肯还配郑郎,优闷香闺,日食减少,不觉又过一年, 宗师考试,村幸入泮宫,馆于儒学西斋。淑云闻材进学,悄使雪梅赍②白银十 两,金杯一双,密送与郑。雪梅迳往其家。访问郑官人在何处,国材堂叔郑 仁道:“你要寻他,可往儒学西斋去寻。”雪梅奔往儒学西斋,果见国材。 雪梅道:“官人万福。淑云小姐拜上,具礼在此作贺。”国材见了,收其礼 物,遂与雪梅道:“蒙小姐错爱,今赐厚仪,何以为当?但小生写了休书, 再不敢过望,自后莫来,恐人知之,贻辱③小姐。”嘱罢,送雪梅出学门回去。 雪梅归家见小姐备道郑官人所说言语。淑云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岂更 二夫。纵使老爷要我改嫁,有死而已。”次日,着雪梅再往儒学去与郑相公 说,叫他二更时分到后园内,把金银赠你,娶小姐回归,材诺其言。不防隔 墙学吏庞龙窃听其所约,心萌一计,至夜来,恰遇国材与同窗友饮酒醉睡, 庞龙投入园内,将槐树一摇,那雪梅叫一声:“郑官人来也。”手中携了白 银一封、金钗数副并情书一纸走将出来,低头细看,却不是郑官人,回身欲 转,庞龙遂拔出利刀将雪梅一刀杀死,推入园池里,取出金银而走。那淑云 等到天明,不见雪梅回来,心中怀疑。这时国材醒来,已自天晓,记起昨日 之约,今误却了大事,闷闷不已。次日,徐不见雪梅,令家人遍处寻觅,寻到花园中,只见池边有血迹,即唤众人池内捞看,却是雪梅被人杀死。他边遗下一个纸包。卿令开那包来 看,却是一封情书。书略曰:
妻淑云顿首:家君虽负约,妾志自坚贞。夫子今游泮①
岂作负心人。特具白金百两, 首饰二副,乞作完娶之资。早调琴瑟②之好,永和鸾凤之音③。本欲一面,奈家法森严,不 克④如愿,遣雪梅转达,幸祈留意是荷。那徐卿看了大怒,遂具告于县。知具薛堂即令快手捉拿郑国材到厅拘问,郑 国材不认其事。徐卿将淑云书信对理,国村见是小姐亲笔,哑口无言。薛堂 将材拷打一番收监听决。徐卿是夜私送黄金百两,贿托薛堂致死国材。薛堂 受了那金子,也不论国材招与不招只管呼令左右将材钉了长枷问决,做一首 文书解上顺天府去。
是时顺天府尹却是包公。国材将前情逐一告诉,包公令张千将国材收监 听决。材自入禁中,手不释卷,禁中人等无不欣羡,知礼者另加钦敬。适包①
秦晋——春秋时,秦晋两国世为婚姻,后称两姓联姻的关系为秦晋。②
赍(jī,音基)——把东西送给别人。③
贻(y í,音怡)辱——留下污辱。①
游泮(p àn,音判)——游学。②
琴瑟(sè,音涩)——两种乐器名,比喻夫妻间感情和谐。③
永和句——鸾凤指鸾鸟和凤凰。此名指夫妻间关系和谐尤如鸾凤和鸣。④
不克——不能够。公提监,闻材书声不绝,心中暗想:此子决非谋财害命之徒,后日必有大用。 是夜祝告天地乃寝,梦见有诗一首于壁上。曰:
雪压梅花映粉墙,龙骑龙背试梅花;世人若识其中趣,池内冤伸脱木才。 包公醒来,忖度半晌,方悟其意。次日升堂,拘唤庞龙来府究问。庞龙到厅 诉道:“小的乃学吏,并无受贿,老爷虎牌来拘,有何罪过?”包公道:“这 死囚好胆大包身!悄入徐园,杀死雪梅,得金银若干,你还要强辩?”喝令 李万捆打,将长枷钉了。庞龙失色大惊,心想:这桩密事包公何得而知?真 乃神人!只得直招。包公问道:“你夺去金首饰二副,白银一百,今还有几 多否?”庞龙道:“银皆费尽,只有首饰未动。”遂差张千押庞龙回取首饰 来,又责庞龙一百棍,囚入狱中。令人唤徐卿、淑云到台。包公喝道:“你 这老贼重富轻贫,负却前盟,是何道理?”令张千唤出郑国材到厅,打开长 枷,给衣帽与他穿了。又唤门子摆起香案花烛,令淑云就在厅上与国材拜了 夫妇,库内给银二十两与国材安家。将金首饰还了徐氏回家,追庞龙家产变 银偿还淑云夫妇。将徐卿赶出。那夫妇叩头拜谢包公而去。包公令公牌取出 庞龙,押往法场,斩首示众。申奏朝廷,将薛知县配三千里。后郑国材联科 及第。    五十一 邱一所抢伞耍无赖 罗进贤骂官怨不平  话说有民罗进贤,二月十二日天下大雨,擎了一伞出门探友,行至后巷 亭,有一后生求帮伞。进贤不肯道:“如此大雨,你不自备伞具,我一伞焉 能遮得两人!”其后生乃是城内光棍邱一所,花言巧计,最会骗人,乃诡词 道:“我亦有伞,适间友人借去,令我在此少待,我今欲归甚急,故求相庇, 兄何少容人之量。”罗生见说,遂与他帮伞。行到南街尾分路,邱一所夺伞 在手道:“你可从那里去!”罗进贤道:“把伞还我。”邱一所笑道:“明 日还罢,请了。”进贤赶上骂道:“这光棍!你帮我伞,还要拿到哪里去?” 邱一所亦骂道:“这光棍!我当初原不与你帮,今要冒认我的伞,是何道理?” 罗进贤忍气不住,扭打在包公衙门去。包公问道:“你二人伞有记号否?” 皆道:“伞乃小物,哪有记号。”包公又问道:“可有干证否?”罗迸贤道: “彼在后巷帮我伞,未有干证。”邱一所道:“他帮我伞时有二人见,只不 晓得名姓。”包公又问:“伞值价几多?”罗进贤道:“新伞乃值五分。” 包公怒道:“五分银物亦来打搅衙门。”令左右将伞祉破,每人分一半去, 将二人赶出去。密嘱门子道:“你去看二人说些什么话,依实来报。门子回 复道:“一人骂老爷糊涂不明,一人说,你没天理争我伞,今日也会着恼。” 遂命皂隶拿他二人回来问道:“谁骂我者?”门子指罗进贤道:“是此人骂。” 包公道:“骂本管地方官长,该当何罪?”发打二十。罗进贤道:“小人并 不曾骂,真是冤枉。”邱一所执道:“明是他骂,到此就赖着。他白占我伞 是的了。”包公道:“不说起争伞,几乎误打此人,分明是邱一所白占他伞, 我判不明,伞又扯破,故彼不忿,怒骂我。”邱一所道:“他贪心无厌,见 伞来判与他,故轻易骂官。哪里伞是他的?”包公道:“你这光棍,何故敢 欺心?今尚且执他骂官,陷入于罪。是以我故扯破此伞试你二人之真伪,不 然,哪里有工夫去拘干证审此小事。”将一所打十板,仍追银一钱以偿进贤。 适有前在后巷见邱一所骗帮者二人,其一乃是粮户孙符,见包公审出此情, 不觉抚掌道:“此真是生城隍也,不须干证。”包公拘问所言何事,孙符乃 言邱一所帮伞之因,“后来老爷断得明白,故小人不觉叹服。”包公益知所 断不枉。  五十二 邹樵夫卖柴误失刀 卢生员昧心辱斯文  话说有民邹敬,砍柴为生。一日往山采樵,即挑入城内,去卖,其刀插 入柴内,忘记拔起,带柴卖与生员卢日乾去,得银二分归家。及午后复去砍 柴,方记得刀在柴内,忙往卢家去取。日乾小器不肯还。邹敬在家取索甚急, 发言秽骂。乾乃包公得意门生,恃此脚力,就写帖命家人送县。包公问及根 由,知事体颇小,纳其分上,将邹敬责五板发去。
敬被责不甘,复往日乾门首大骂不止,日乾乃衣巾亲见包公道:“邹敬 刁顽,蒙老师责治,彼反撒泼,又在街上大骂,乞加严治,方可警刁。”包 公心上思量道:“彼村民敢肆骂秀才,此必刀真插在柴内,被他隐瞒,又被 刑责,故忿不甘心。乃命快手李节密嘱道:“如此如此。”又将邹敬锁住等 候。李节领命到卢日乾家中道:“卢娘子,那村夫骂你,相公送在衙内,先 番被责五板,今又被责十板,你相公教我来说,如今把柴刀还了他罢。”卢 娘子道:“我官人缘何不自来?”李节道:“你相公见我老爷,定要退堂侍 茶,哪里便回得。”娘子信以为真,即将柴刀拿出还之。李节将刀拿回衙呈 上:“老爷,刀在此。”邹敬道:“此正是我的刀。”日乾便失色。包公故 意喝道:“邹敬,休怪本官打你,你既要取刀,只该善言相求,他未去看, 焉知刀在柴中?你便敢出言骂,且问你辱骂斯文该得何罪?我轻放你只打五 板,秀才的帖中已说肯把刀还你,你去又骂,今刀虽与你去,还该打二十板。” 邹敬磕头求赦。包公道:“你在卢秀才面前磕头请罪,便赦你。”邹敬吃惊, 即在日乾前一连磕了几个头,连忙走出去。包公乃责日乾道:“卖柴生理, 至为辛苦,你忍瞒其柴刀,仁心安在?我若偏护斯文,不究明白,又打此人, 是我有亏小民了。我在众人前说你自肯把刀还他,令邹敬叩谢,亦是惜汝廉 耻两字。”说得日乾满面羞惭,无言可答而退。包公遣人到卢家赚出柴刀, 是其智识;人前回护,掩其过衍①,是其厚重;背后叮咛,责其改过,是其教 化。一举而三善备焉。①
过愆(qiān,音牵)——过失。五十三 红牙球入帘牵真情 潘官人出门斩假鬼  话说京中有一富家,姓潘名源柳,人称为长者,原是官宦之家。有一子 名秀,排行第八,年方弱冠②,丰姿洒落。一日,清明时节,长者备祭仪登坟 挂钱。其家有红牙球一对,乃国家所出之宝,是昔日真宗赐与其祖的。长者 出去后,秀带牙球出外闲耍片时,约步行来,忽见对门刘长者家朱门潇洒, 帘幕半垂,下有红裙,微露小小弓鞋,潘秀不觉魂丧魄迷,思欲见之而不可 得。忽见一个浮浪门客王贵,遂与秀答言道:“官人在此伺候,有何事?” 秀以直告。王贵道:“官人要见这女子有何难处?”遂设一计,令秀向前将 球子闲戏,抛入帘内,佯与赶逐球子,揭开珠帘,便可一见。秀如其言,但 见此女年方二八,杏眼桃腮,美容无比,与之作揖。此女名唤花羞,便问: “郎君缘何到此?”秀答道:“因闲耍失落一牙球,赶来寻取,触犯娘子, 望乞恕罪。”此女见秀丰仪出众,心甚爱之。遂含笑道:“今日父母俱出踏 青,幸汝相逢,机缘非偶,愿与郎君同饮一杯,少叙殷勤。”秀听罢,且疑 且惧,不敢应声。此女遂即扯住秀衣道:“若不依允,即告到官。”秀不得 已遂从之。二人香闺中对斟,饮罢,两情皆浓。女子问道:“君今年青春几 何?”秀答道:“虚度十九春矣。”女子又问:“曾娶亲否?”秀道:“尚 未及婚。”女子道:“吾亦未尝许人,君若不嫌淫奔之名,愿以奉事君子。” 秀惊答道:“已蒙赐酒,足见厚意。娘子若举此情,倘令尊大人知之,小生 罪祸怎逃?”女子道:“深闺紧密,父母必不知情,君子勿俱。”秀见女子 意坚,情兴亦动,二人同入罗帐,共偕鸳侣。云收雨散,秀即披衣起来辞去。 女子遂告秀道:“妾有衷曲③诉君。今日幸得同欢,妾未有家,君未有室,何 不两下遣媒,结为夫妇?”秀许之,二人遂指天为誓,彼此切莫背盟。秀即 归家,日夜相思,如醉如痴,情怀不已,转成憔悴。其父母再三问其故,秀 不得已,遂以刘氏女相爱之情告之。父母甚怜之即忙遣媒人去与刘长者议婚。 刘长者对媒人道:“吾上无男子,只有花羞一女,不能遣之嫁出,纳胥在家 则可。”媒人归告潘长者,长者思忖道:吾亦只此一子,如何可出外就亲, 想是刘家故为此说推托,决难成就。遂与秀说:“刘家既不愿为婚,京中多 有豪富,何愁无亲?吾当别议他姻。”秀默然,遂成耽搁,后竟别议赵家女 为配,因此潘秀与花羞女绝念。及成亲之日,行装盈门,笙簧嘹亮。是日, 花羞在门外眺望,遂问小婢:“潘家今日何事如此喧闹?”小婢答道:“潘 郎娶赵家女,今日成亲。”花羞听了,追思往事,垂泪如雨,自悔自怨,转 思之深,说不出来,遂气闷而死。父母哭之甚哀,竟不知其故。遂令仆王温、 李辛葬于南门外。
李辛回家,天色已晚,思想花羞女容颜可爱,心甚不忍舍,即告父母道: “今夜有件事外出一走。”父母允之,李辛至二更时候,月色微明,遂去掘 开坟,劈开棺木,但见花羞女容貌如存。李辛思量:“可惜这娘子,与他尸 骸合宿一宵,虽死亦甘心。”道罢,即揭起衣衾,与之同睡。良久,忽见花 羞微微身动,眼目渐开,未几,略能言,问:“谁人敢与我同睡?”李辛惊 道:“吾乃你家之仆李辛,主翁令我葬娘子在此,我因不忍舍,今夜掘开棺②
弱冠——《礼记·典礼上》:“二十曰弱,冠。”弱,指年少;冠指古时男子二十岁行 冠礼。弱冠即指二十岁左右。③
衷曲——内心隐秘的地方。木看看娘子如何,不意娘子醒来,实乃天幸。”花羞已省人事,忽忆家中前 日的事,遂以其情告李辛道:“只因潘秀负盟,以致闷死。今天赐还魂,幸 有缘遇汝掘开坟墓,再得重生。此恩无以为报,今亦不愿回家,愿与汝结为 夫妇。棺木中所有衣服物件,尽与汝拿去。”李辛甚喜,仍然掩了坟墓,遂 与花羞同归,天尚未晓,到家叩门,其母开门见李辛带一妇人同回,怪而问 之,辛告其母道:“此女原在娼家,与儿相识数载,今情愿弃了风尘,与儿 为姻,今日带归见父母。”母信其言,二人遂成夫妇,情切相爱,人不知是 花羞女也。李辛尽以其衣服首饰散卖别处,因而致富。  半年余,偶因邻家冬夜失火,烧至李辛房舍,花羞慌忙无计,可怜单衣 惊走,无所适从,与李辛各散东西,行过数条街巷,栖栖无依。忽认得自家 楼屋,花羞遂叩其父母之门,院子喝问:“谁人叩门?”花羞应道:“我是 花羞女,归来见爹娘一次。”院子惊怪道:“花羞已死半年,缘何又来叩门? 必是鬼魂。明日自去通报你爹娘,多将金钱衣彩焚化与娘子,且小心回去。” 院子竟不敢开门。花羞欲进不得,欲去不得,风冷衣单,空垂两泪,无处投 奔。忽见潘家楼上灯光的的闪闪,筵席未散,又去叩潘家门,门公怪问:“是 谁扣门?”花羞应声:“传语潘八宫人,妾是刘家花羞女,曾记得郎君昔日 因戏牙球,遂得见一面,今夜有些事,特来投奔。”门公遂报潘秀,秀思忖 怪异,若是对门刘家女,已死半年,想是鬼魂无依,遂呼李吉点灯,将冥钱① 衣彩来焚与之,秀自持宝剑随身,开门果见花羞垂泪乞怜。秀告花羞道:“你 父母乃是大富之家,回去觅取些香楮②便了,何故苦苦来缠我?”言罢,烧了 冥钱,急令李吉闭了门。那花羞连声叫屈不肯去,道:“你好负心人也!好 不伤感。”秀大怒,复出门外挥剑斩之,遂闭门而卧。五更将尽,军巡在门 外大叫:“有一个无头的妇人在外,遍身带血。”都巡遂申报府衙去了。是时轰动街坊,刘长者闻得此事,怀疑不定。是夕,梦见花羞女来告称:“我被潘八杀了,尸骸现在他家门外,乞爹爹伸雪此冤。”言讫,竟俺泪而 去。长者睡觉来以此梦告其妻道:“花羞女想必是还魂,被人开了墓。”待 明日去掘开坟墓看时,果然不见尸骸,遂具状呈告于包公。包公即差人唤潘 秀,不多时公差拘到,包公以盗开坟墓、杀了花羞事问之,秀不知其情,无 言可应。包公根勘秀之原由,秀逐一具供剑斩鬼魂情由,包公疑而未决,将 潘秀监收狱中,随即具榜遍挂四门:为捉到潘秀杀了花羞事,但潘秀不肯招 认,不知当初是谁人开墓,救得花羞还魂,前来报知,给与赏钱一千贯。李 辛见此榜,遂入府衙来告首请赏,一一具言花羞还魂事。包公遂判李辛不合 开坟,致令潘秀误杀花羞,将李辛处斩,潘秀免罪。后潘秀追思花羞之事, 忧念深重,遂成羸疾③而死,是花羞女怨愆④之报也。①
冥(míng,音明)钱——迷信者称死后用的钱。②
香楮(chǔ,音楚)——香火和纸钱。③
羸(léi,音雷)疾——衰弱的疾患。④
怨愆——怨恨太过,超出限度。五十四 施桂芳游园入奇境 何表兄避讼蒙冤屈  话说四川成都府有一人姓何名达,为人刚直,年四十岁尚未有嗣。忽一 日与叔子何隆争论未分的产业,隆亦是个好刁之徒,不容相让,讼之于官, 逮系干证,连年不决,以此兄弟致仇。何达欲思避身之计,来见姑之子施桂 芳商议其事,桂芳原是宦族,幼习诗书,聪明才俊,尚未娶妻。那日见表兄 来家,邀入舍中坐下,问其来由。达道:“只困讼事一节,连年烦忧,伤财 涉众,悔之莫及,思欲为脱身之计,特来与弟商议。”桂芳道:“兄若不言, 小弟当要告知,目前有故人韩节使官任东京,时遣人相请,兄何不整理行装 同小弟相访一遭,且得游玩京城景致,得以避此是非。”达闻言大喜,即辞 桂芳归家,与妻说知,收拾衣资之类,约日与桂芳并家人许一离成都望东京 进发。将行了二十余日,望见东京城不远,将晚,歇城东山店,明日侵早入 城,访问韩节使消息,人答道:“按巡郡邑,尚未转衙。”以此桂芳与何达 留止城东驿舍中,等待韩节使回来。清闲无事,每日二人只是饮酒寻芳,闻 有景致处,即便观玩。  一日,何达同桂芳游到一个所在,遥见楼阁隐隐,风送钟声。何达道: “前面莫不是佳境?与弟同前访看。”桂芳随步行来,却是一古寺。二人入 得寺来,却遇二老僧在佛堂上讲经,见有客至,便起身施礼,请入方丈,分 宾主坐定。僧人问:“秀士何来?”桂芳答道:“访故人不遇,特过宝刹观 览。”僧令童子奉茶,何、施二人茶罢,又今童子取钥匙开各处门与何、施 二人观景。何、施登罗汉阁观览一番,只见寺前一所树林,幽奇苍郁,古木 森森,便问童子:“那一座树林是何处?”童子答道:“原是刘太守所置花 园,太守过后,今已荒废多时,只一园林木而已。”桂芳听罢,对何达说道: “试往游玩一番。”经游其地,但见园墙崩塌,砌石斜欹,狐踪兔迹,交驰 草径。桂芳叹道:“昔人初置此园,岂期今日如是。”忽然何达说:“适才 失落一手帕,内有碎银几两,莫非在佛阁上,弟且少待,我去寻取便来。” 言罢竟去,桂芳缓步行入竹林中,等久不来。忽有二女使从林外而入,见桂 芳笑道:“太守请你议事。”桂芳问道:“你太守是谁?”女使道:“君去 便知。”桂芳忘却等候,遂随二女使而去。比及何达来寻桂芳,不知所在, 四下搜寻,并无消息,日色又晚,何达忖道:莫非他等我不来,先自回舍去 了?即抽身转驿舍来问。当下桂芳被那女使引到一所在,但见明楼大屋,朱门绣户,却是一个官府第宅。堂上坐一仕宦,见桂芳来到,便下阶迎进堂上赐坐,甚加礼敬。桂 芳再三谦逊,其官宦道:“足下远来,不必固辞。老夫避居此处十数年矣, 人迹不到。君今相遇,事非偶然。吾有女年长,尚未许人,欲觅一佳婿不得, 今愿以奉君,幸勿见阻。”桂芳正不知如何答应,那仕宦便分付使女,备筵 席与秀士今夕毕礼。桂芳惶惧辞让,群女引之入室,锦帐绣帏,金碧辉煌, 一美人出与相揖,遂谐伉俪。桂芳欢悦得此佳偶,真乃奇遇。自后再不见太 守的面,但终日与群妇人拥簇嬉戏而已。  比及何达走回驿舍中,问家人许一:“曾见桂官人回来否?”许一道: “桂官人与主人一同出城未转。”何达惊疑,只恐在林中被大虫所伤,过了 一宵。次日再往寺中访问,并无知者。何达至晚只得怏怏转回驿舍。停候十 数日,并没消息,与家人商议,收拾回家。那往日官司未息,何隆访得达归, 问及施桂芳没有下落,即以何达谋死桂芳情由具状告于本司。有司拘根其事,  何达无辞相抵,遂被监禁狱中。何隆怀仇欲报,乘此机会,要问何达偿命, 衙门上下用了贿赂,急推勘其事。何达受刑不过,只得招成了谋害之事,有 司叠成文案,该正大辟,解赴西京决狱。  时值包公为护国张娘娘进香,跑到西京玉妃庙还愿,事毕经过街道,望 见前面一道怨气冲天而起,便问公牌:“前面人头簇簇,有何事故?”公牌 禀道:“有司官今日在法场上决罪人。”包公忖道:内中必有冤枉之人。即 差公牌报知,罪人且将审实,方许处决。公牌急忙回复,监斩官下敢开刀, 随即带犯人来见包公。包公根勘之,何达悲咽不止,将前事诉了一遍。包公 听了口词,又拘其家人问之,家人亦诉并无谋死情由,只不知桂官人下落, 难以分解。包公怪疑,令将何达散监狱中,再候根勘。  次日,包公吩咐封了府门,扮作青衣秀士,只与军牌薛霸,何达家人许 一。共三人,竟来古寺中访问其事。恰值二僧正在方丈闲坐,见三人进来, 即便起身迎入坐定。僧人问:“秀士何来?”包公答道:“从四川到此,程 途劳倦,特扰宝刹,借宿一宵,明日即行。”僧人道:“恐铺盖不周,寄宿 尽可。”于是,包公独行廊下,见一童子出来,便道:“你领我四处游玩一 遍,与你铜钱买果子吃。”童子见包公面色异样,笑道:“今年春间,两个 秀才来寺中游玩,失落了一个,足下今有几位来?”包公正待根究此事,听 童子所言,遂赔小心问之,童子叙其根由,乃引出山门用手指道:“前面那 茂林内,常出妖怪迷人。那日一秀士入林中游行,不知所在,至今未知下落。” 包公记在心中,就于寺内过了一宿。次日同许一去林中行走,根究其事。但 见四下荒寂,寒气侵人,没有一些动静。正疑惑间,忽听林中有笑声,包公 冒荆棘而入,只见群女拥着一男子在石上作乐饮酒。包公近前叱呵之,群女 皆走没了,只遗下施桂芳坐在林中石上,昏迷不醒人事,包公令薛霸、许一 扶之而归。过了数日,桂芳口中吐出恶涎数升,如梦方醒,略省人事,包公 乃开府衙坐入公案,命薛霸拘何隆一千人到阶下,审勘桂芳失落之由。桂芳 遂将前情道知,言讫,鸣咽不胜。包公道:“吾若不亲到其地,焉知有此异 事。”乃诘何隆道:“汝未知人之生死,何妄告达谋杀桂芳?今桂芳尚在, 汝当何罪?”何达泣诉道:“隆因家业不明,连年结讼未决,致成深仇,特 以此事欲置小人于死地。”包公信以为然。刑拷何隆,隆知情屈,遂一一招 承。包公叠成文案,将何隆杖一百,发配沧州军,永不回乡;治下衙门官吏 受何隆之贿赂,不明究其冤枉,诬令何达屈招者,俱革职役不恕;施桂芳、 何达供明无罪,各放回家。  五十五 张大智无才误学生 杨家子失教不敬师  话说人家教育子弟,择师为先,做先生的误了学生终身大事,真实可恨。 东京有个姓张的先生,名字叫做大智,生来一字不通,只写得一本《百家姓》 而已。那先生有一件好处,惯会谋人家好馆,处了三年五载,得了七两八贯, 并不会教训一字,把学生大事误尽不顾。有个东家姓杨名梁,因见学生无成, 死去告于包公台下:   告为恶师误徒事:易子而教,成人是望;夫子之患,在好为师。今某一丁不识,强 谋人馆。束脩①争多,何曾立教;误子无成,杀人不啻②。乞正斯文,重扶名教。上告。 包公看罢,大怒道:“做先生的误了学生,其罪不小。”唤鬼卒速拿恶师张大智来。不多时,张大智到。包公道:“张大智,你如何误了人家学生?” 张大智道:“张某虽则不才,颇知教法,但凡教法要因人而施。学生生来下 愚,叫做先生的也无可奈何。就是孔夫子有三千徒弟,哪里个个做得贤人! 况做先生的就如做父母的一样,只要儿子好,哪里要儿子不好!还有一件, 孔夫子说道:自行束情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又孟子说道:待先生如此,其 忠且敬也。看来做主人家的也有难做处。因见杨某学生又蠢,礼数又疏,故 未能造到大贤地位。”包公道:“杨梁你如何怠慢先生?”杨梁道:“因见 先生不善教诲,故此怠慢他也须有的。”张大智道:“你见我不善教诲,何 不辞了我另请别个?”杨梁道:“你见我怠慢你,何不辞了我到别家去?” 二人折辩多时。包公喝道:“休得折辩,毕竟两家都有不是处。”张大智又 补一诉词:
诉为诬师事:天因材笃焉,圣因人教哉。有朋自远方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自行 束脩以上,三月不知肉味。上大人容某禀告,化三千惟天可表。上诉。包公看罢笑道:“待我考试先生一番,就见主人家的意思。”遂出下一个题 目来,先生就做,又一字不通。包公道:“果然名不虚传,主人慢师情该有 的;先生误了学生,罪问谋财杀命。但主人家既请了那先生,虽则不通,合 当礼待,以终其事,不可坏了斯文体面。今罚先生为牛,替主人家耕田,还 了宿债;罚主人为猪,今生舍不得礼待先生,来生割肉与人吃。”批道:
审得,师有师道,黑漆灯笼如何照得;弟有弟道,废朽樗栎如何雕得;主有主道, 一毛不拔如何成得。先生没教法,误了多少后生,罚牛非过;主人无道理,坏了天下斯文, 做猪何辞。从此去劝先生,不要自家吃草;自今后语主人,勿得来世受屠。批完,各杖去讫。①
束脩——干肉,学生送给教师的礼物。②
不啻(chì,音斥)——不异于。五十六 曹国舅害民被正法 包文正迅雷沛甘霖  话说潮州潮水县孝廉坊铁邱村有一秀士,姓袁名文正,幼习儒业,妻张 氏,美貌而贤,生个儿子已有三岁。袁秀才听得东京将开南省,与妻子商议 要去赴试。张氏道:“家中贫寒,儿子又小,君若去后,教妾靠着谁人?” 袁秀才答道:“十年灯窗之苦,指望一举成名。既贤妻在家无靠,不如收拾 同行。”两个路上晓行夜住,不一日到了东京城,投在王婆店中歇下,过了 一宿。次日,袁秀才梳洗饭罢,同妻子人城玩景,忽一声喝道前来,夫妻二 人急躲在一边,看那马上坐着一应贵侯,不是别人,乃是曹国舅二皇亲。国 舅马上看见张氏美貌非常,便动了心,着军牌请那秀才到府中说话。袁秀才 闻得是国舅,哪里敢推辞,便同妻子入得曹府来,国舅亲自出迎,叙礼而坐, 动问来历。袁秀才告知赴试的事,国舅大喜,先令使女引张氏入后堂相待去 了,却令左右抬过齐整筵席,亲劝袁秀才饮得酪酊大醉,密令左右扶向僻处 用麻绳绞死,把那三岁孩儿亦打死了。可怜袁秀才满腹经纶①未展,已作南柯 一梦②。比及张氏出来要同丈夫转店,国舅道:“袁秀才饮已过醉,扶入房中 睡去。”张氏心慌,不肯出府,欲待丈夫醒来。挨近黄昏,国舅令使女说与 他知:“说他丈夫已死的事,且劝他与我为夫人。”使女通知其事,张氏号 陶大哭,要寻死路。国舅见他不从,令监在深房内,命使女劝谕不题。且说包公到边庭赏劳三军,回朝复命已毕,即便回府。行过石桥边,忽马前起一阵狂风,旋绕不散。包公忖道:此必有冤枉事。便差手下王兴、李 吉随此狂风跟去,看其下落。王、李二人领命,随风前来,那阵风直从曹国 舅高衙中落下。两个公牌仰头看时,四边高墙,中间门上大书数字道:“有 人看者,割去眼睛,用手指者,砍去一掌。”两公牌一吓,回禀包公,公怒 道:“彼又不是皇上宫殿,敢如此乱道!”遂亲自来看,果然是一座高院门, 正不知是谁家贵宅。乃令军牌问一老人,老人禀道:“是皇亲曹国舅之府。” 包公道:“便是皇亲亦无此高大,彼只是一个国舅,起甚这样府院。”老人 叹了一声气道:“大人不问,小老哪里敢说。他的权势比当今皇上的还胜, 有犯在他手里的,便是铁枷;人家妇女生得美貌,便拿去奸占,不从者便打 死,不知害死几多人命。近日府中因害得人多,白日里出怪,国舅住不得, 今閤府移往他处去了。”包公听了,遂赏老人而去。回衙即令王兴、李吉近 前,勾取马前旋风鬼来证状。二人出门,思量无计,到晚间乃于曹府门首高 叫:“冤鬼到包爷衙内去。”忽一阵风起,一冤魂手抱三岁孩儿,随公牌来 见包公。包公见其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将赴试被曹府谋死,弃尸在后花园 井中的事,从头诉了一遍。包公又问:“既汝妻在,何不令他来告状?”文 正道:“妻子被他带去郑州三个月,如何能够得见相公?”包公道:“汝且 去,我与你准理。”说罢,依前化一阵风而去。次日升厅,集公牌吩咐道: “昨夜冤魂说,曹府后花园井里藏得有千两黄金,有人肯下去取来,分其一 半。”王、李二公差回禀愿去,吊下井中,二人摸着一死尸,十分惊怕,回 衙禀知包公。包公道:“我不信,就是尸身亦捞起来看。”二人复又吊下井 去,取得尸身起来,抬入开封府衙。①
满腹经纶——学识渊博,一肚子的学问。②
南柯一梦——唐代李公佐《南柯太守传》记载:淳于棼梦见到了大槐安国,娶了公主,做了南柯太守, 享尽了荣华富贵,醒后方知是一场空梦。以此指一场空喜。  包公令将尸放于东廊下,便问牌军曹国舅移居何处,牌军答道:“今移 在狮儿巷内。”即令张千、李万备了羊酒,前去作贺他。包公到得曹府,大 国舅在朝未回,其母郡太夫人大怒,怪着包公不当贺礼。包公被夫人所辱, 正转府,恰遇大国舅回来,见包公,下马叙问良久,因道知来贺被夫人羞叱。 大国舅赔小心道:“休怪。”二人相别。国舅到府烦恼,对郡太夫人道:“适 间包大人遇见儿子道,来贺夫人,被夫人羞辱而去。今二弟做下逆理之事, 倘被他知之,一命难保。”夫人笑道:“我女儿现为正宫皇后,怕他怎么?” 国舅道:“今皇上若有过犯,他且不怕,怕甚皇后?不如写书与二弟,叫他 将秀才之妻谋死,方绝后患。”夫人依言,遂写书一封,差人差送到郑州。 二国舅看罢也没奈何,只得用酒灌醉张娘子,正待持刀入房要杀,看他容貌 不忍下手,又出房来,遇见院子张公,道知前情。张公道:“国舅若杀之于 此,则冤魂不散,又来作怪。我后花园有口古井,深不见底,莫若推于井中, 岂不干净。”国舅大喜,遂赏张公花银十两,令他缚了张氏,抬到园来。那 张公有心要救张娘子,只待他醒来。不一时张氏醒来,哭告其情,张公亦哀 怜之,密开了后门,将十两花银与张娘子作路费,教他直上东京包大人那里 去告状。张氏拜谢出门,他是个闺中妇女,独自如何到得东京?悲哀怨气感 动了太白金星,化作一个老翁,直引他到东京,化阵清风而去。张氏惊疑, 抬起头望时,正是旧日王婆店门首,入去投宿。王婆认得,诉出前情,王婆 亦为之下泪,乃道:“今日五更,包大人去行香,待他回来,可截马头告状。” 张氏请人写了状子完备,走出街来,正遇见一官到,去拦住马头叫屈。哪知 这一位官不是包大人,却是大国舅,见了状子大惊,就问他一个冲马头的罪, 登时用棍将张氏打昏了,搜检身上有银十两,亦夺得去,将尸身丢在僻巷里。 王婆听得消息忙来看时,气尚未绝,连忙抱回店中救醒。过二、三日,探听 包大人在门首过,张氏跪截马头叫屈。包公接状,便令公差领张氏入府中去 廊下认尸,果是其夫。又拘店主人王婆来问,审勘明白,令张氏入后堂,发 放王婆回店。包公思忖:先捉大国舅再作理会,即诈病不起。上闻公病,与群臣议往视之,曹国舅启奏:“待微臣先往,陛下再去未迟。”上允奏。次日报入包府中,包公吩咐齐备,适国舅到府前下轿,包公 出府迎入后堂坐定,叙慰良久,便令抬酒来,饮至半酣,包公起身道:“国 舅,下官前日接一纸状,有人告说丈夫、儿子被人打死,妻室被人谋了,后 其妻子逃至东京,又被仇家打死,幸得王婆救醒,复在我手里又告,已准他 的状子,正待请国舅商议,不知那官人姓甚名谁?” 国舅听罢,毛发悚然。 张氏从屏风后走出,哭指道:“打死妾身正是此人。”国舅喝道:“无故赖 人,该得何罪?”包公大怒,令军牌捉下,去了衣冠,用长枷监于牢中。包 公恐走漏消息,闭上了门,将随带来之人尽行拿下。思忖捉二国舅之计,遂 写下假家书一封,已搜出大国舅身上图书,用朱印讫,差人星夜到郑州,道 知郡太夫人病重,急速回来。二国舅见书认得兄长图书,即忙转回东京,来到 府遇见包公,请入府中叙话。酒饮三杯,国舅起身道:“家兄有书来,说道 郡太病重,尚容另日领教。”忽厅后走出张氏,跪下哭诉前情,国舅一见张 氏,面如土色。包公便令捉下,枷入牢中。  从人报知郡太夫人,夫人大惊,急来见曹娘娘说知其事。曹皇后奏知仁 宗,仁宗亦不准理。皇后心慌,私出宫门来到开封府与二国舅说方便。包公 道:“国舅已犯大罪,娘娘私出宫门,明日为臣见圣上奏知。”皇后无语, 只得复回宫中。次日,郡太夫人奏于仁宗,仁宗无奈,遣众大臣到开封府劝  和。包公预知其来,吩咐军牌出示:彼各自有衙门,今日但入府者便与国舅 同罪。众大臣闻知,哪个敢入府来?上知包公决不容情,怎奈郡太夫人在金 殿哀奏,皇上只得御驾亲到开封府,包公近前接驾,将玉带连咬三口奏道: “今又非祭天地劝农之日,圣上胡乱出朝,主天下有三年大旱。”仁宗道: “朕此来端为二皇亲之故,万事看朕分上恕了他罢!”包公道:“既陛下要 救二皇亲,一道赦文足矣,何劳御驾来临?今二国舅罪恶贯盈,若不依臣启 奏判理,情愿纳还官诰归农。”仁宗回驾。包公令牢中押出二国舅赴法场处 决。郡太夫人得知,复入朝哀恳圣上降赦书救二国舅,皇上允奏,即颁赦文, 遣使臣到法场,包公跪听宣读,只赦东京罪人及二皇亲,包公道:“都是皇 上的百姓犯罪,偏不赦天下,赦只赦东京!”先把二国舅斩讫,大国舅等待 午时开刀。郡太夫人听报斩了二国舅,忙来哭奏皇上。王丞相奏道:“陛下 须通行颁赦天下,方可保大国舅。”皇上允奏,即草诏颁行天下,不论犯罪 轻重,一齐赦宥①。包公闻赦各处,乃当场开了大国舅长枷,放回府中,见了 郡太夫人,相抱而哭。国舅道:“不肖深辱父母,今在死中复生,想母亲自 有人侍奉,为儿情愿纳还官诰,入山修行。”郡太夫人劝留不住。后来曹国 舅得遇真人点化,入了仙班,此是后话不题。
却说包公判明此段公案,令将袁文正尸首葬于南山之阳。库中给银三十 两,赐与张氏,发回本乡。是时遇赦之家无不称颂包公仁德。包公此举,杀 一国舅而文正之冤得伸,赦一国舅而天下罪囚皆释,真能以迅雷沛甘霖之泽 者也。①
赦(shè,音射)宥(y òu,音又)——减罪或免罪。五十七 宋仁宗认母审奸臣 刘娘娘私赂露机关  话说包公自赈济饥民,离任赴京来到桑林镇宿歇。吩咐道:“我借东岳 庙歇马三朝,地方倘有不平之事,许来告首。忽有一个住破窑婆子闻知,走 来告状。包公见那婆子两目昏眊①,衣服垢恶,便问:“汝是何人,要告什么 不平事?”那婆子连连骂道:“说起我名,便该死罪。”包公笑问其由。婆 子道:“我的屈情事,除非是真包公方断得,恐你不是真的。”包公道:“你 如何认得是真包公,假包公?”婆子道:“我眼看不见,要摸颈后有个肉块 的,方是真包公,那时方申得我的冤。”包公道:“任你来摸。”那婆子走 近前,抱住包公头伸手摸来,果有肉块,知是真的,在脸上打两个巴掌,左 右公差皆失色。包公也不嗔怒②他,便问婆子:“有何事?你且说来。”那婆 子道:“此事只好你我二人知之,须要遣去左右公差方才好说。”包公即屏 去左右。婆子知前后无人,放声大哭道:“我家是毫州毫水县人,父亲姓李 名宗华,曾为节度使,上无男子,单生我一女流,只因难养,年十三岁就入 太清宫修行,尊为金冠道姑。一日,真宗皇帝到宫行香,见吾美丽,纳为偏 妃,太平二年三月初三日生下小储君③,是时南宫刘妃亦生一女,只因六宫大 使郭槐作弊,将女儿来换我小储君而去,老身气闷在地,不觉误死女儿,被 囚于冷宫,当得张院子知此事冤屈,六月初三日见太子游赏内苑,略说起情 由,被郭大使报与刘后得知,用绢绞死了张院子,杀他一十八口,直待真宗 晏驾④,我儿接位,颁赦冷宫罪人,我方得出,只得来桑林镇觅食,万望奏于 主上,伸妾之冤,使我母子相认。”包公道:“娘娘生下太子时,有何留记 为验?”婆子道:“生下太子之时,两手不直,一宫人挽开看时,左手有山 河二字,右手有社稷二字。”包公听了,即扶婆子坐于椅上跪拜道:“望乞 娘娘恕罪。”令取过锦衣换了,带回东京。及包公朝见仁宗,多有功绩,奏道:“臣蒙诏而回,路逢一道士连哭了三日三夜。臣问其所哭之由,彼道:‘山河社稷倒了。’臣怪而问之:‘为 甚山河社稷倒了?’道士道:‘当今无真天子,故此山河社稷倒了。’”上 笑道:“那道士诳言之甚。朕左手有山河二字,右手有社稷二字,如何不是 真天子?”包公奏道:“望我主把与小臣看明,又有所议。”仁宗即开手与 包公及众臣视之,果然不差。包公叩头奏道:“真命天子,可惜只做了草头 王。”文武听了皆失色。上微怒道:“我太祖皇帝仁义而得天下,传至寡人, 自来无愆①,何谓是草头王?”包公奏道:“既陛下为嫡派之真主,如何不知 亲生母所在?”上道:“朝阳殿刘皇后便是寡人亲生母。”包公又奏道:“臣 已访知,陛下嫡母在桑林镇觅食。倘若圣上不信,但问两班文武便有知者。” 上问群臣道:“包文拯所言可疑,朕果有此事乎?”王丞相奏道:“此陛下 内事,除非是问六宫大使郭槐,可知端的②。”上即宣过郭大使问之。大使道: “刘娘娘乃陛下嫡母,何用问焉!此乃包公妄生事端,欺罔我主。”上怒甚,①
昏眊(maò, 音冒)——昏暗失神。②
嗔(chēn,音琛)怒——生气发怒。③
储君——皇太子。④
晏驾——古代帝王死亡的讳辞。①
自来无愆——从来没有失误。②
端的——底细。要将包公押出市曹斩首。王丞相又奏:“文拯此情,内中心有缘故,望陛下 将郭大使发下西台御史处勘问明白。”上允其奏,着御史王材根究其事。  当时刘后恐泄漏事情,密与徐监宫商议,将金宝买嘱王御史方便。不想 王御史是个赃官,见徐监宫送来许多金宝,遂欢喜受了,放下郭大使,整酒 款待徐监宫。正饮酒间,忽一黑脸汉撞入门来。王御史问是谁人,黑脸汉道: “我是三十六宫四十五院都节史,今日是年节,特来大人处讨些节仪。”王 御史吩咐门子与他十贯钱,赏以三碗酒。那黑汉吃了三碗酒,醉倒在阶前叫 屈。人问其故,那醉汉道:“天子不认亲娘是大屈,官府贪赃受贿是小屈。” 王御史听得,喝道:“天子不认亲娘,干你甚事?”令左右将黑汉吊起在衙 里,左右正吊间,人报南衙包丞相来到。王材慌忙令郭大使复入牢中坐着, 即出来迎接,不见包公,只有从人在外。王御史因问:“包大人何在?”董 超答道:“大人言在王相公府里议事,我等特来伺候。”王御史惊疑。董超 等一齐入内,见吊起者正是包公,董超众人一齐向前解了。包公发怒,令拿 过王御史跪下,就府中搜出珍珠三斗,金银各十锭。包公道:“你乃枉法赃 官,当正典刑。”即令推出市曹斩首示众。  当下徐监宫已从后门走回宫中去。包公以其财物具奏天子,仁宗见了赃 证,沉吟不决,乃问:“此金宝谁人进用的?”包公奏道:“臣访得是刘娘 娘宫中使唤徐监宫送去。”仁宗乃宣徐监宫问之,徐监宫难以隐瞒,只得当 殿招认,是刘娘娘所遣。仁宗闻知,龙颜大怒道:“既是我亲母,何用私赂 买嘱?其中必有缘故!”乃下敕发配徐监宫边远充军,着令包公拷问郭大使 根由。包公领旨,回转南衙,将郭大使严刑究问,郭槐苦不肯招,令押入牢 中监禁,唤董超、薛霸二人吩咐道:“汝二人如此如此,查出郭槐事因,自 有重赏。”二人径入牢中,私开了郭槐枷锁,拿过一瓶好酒与之共饮,因密 嘱道:“刘娘娘传旨着你不要招认,事得脱后,自有重报。”郭大使不知是 计,饮得酒醉了乃道:“你二牌军善施方便,待回宫见刘娘娘说你二人之功, 亦有重用。”董超觑透其机,引入内牢,重用刑拷勘道:“郭大使,你分明 知其情弊,好好招承,免受苦楚。”郭槐受苦难禁,只得将前情供招明白。 次日,董、薛两人呈知包公,包公大喜,执郭槐供状启奏仁宗。仁宗看罢, 召郭槐当殿审之。槐又奏道:“臣受苦难禁,只得胡乱招承,岂有此事。” 仁宗以此事顾问包公道:“此事难理。”包公奏道:“陛下再将郭槐吊在张 家园内,自有明白处。”上依奏,押出郭槐前去。包公预装下神机,先着重 超、薛霸去张家园,将郭槐吊起审问。将近三更时候,包公祷告天地,忽然 天昏地黑,星月无光,一阵狂风过处,已把郭槐捉将去。郭槐开目视之,见 两边排卜鬼兵,上面坐着的是阎罗天子。王问:“张家一十八口当灭么?” 旁边走过判官近前奏道:“张家当灭。”王又问:“郭槐当灭否?”判官奏 道:“郭大使尚有六年旺气。”郭槐闻说,叫声:“大王,若解得这场大事, 我与刘娘娘说知,作无边功果致谢大王。”阎王道:”你将刘娘娘当初事情 说得明白,我便饶你罪过。”郭槐——诉出前情。左右录写得明白,皇上亲 自听闻,乃喝道:“奸贼!今日还赖得过么?朕是真天子,非阎王也,判官 乃包卿也。”郭槐吓得哑口无言,低着头只请快死而已。  上命整驾回殿,天色渐明,文武齐集,天子即命徘整銮驾,迎接李娘娘 到殿上相见,帝母二人悲喜交集,文武庆贺,乃令宫娥送人养老宫去讫。仁 宗要将刘娘娘受油锅之刑以泄其忿。包公奏道:“王法无斩天子之剑,亦无 煎皇后之锅。我主若要他死,着人将丈二白丝帕绞死,送入后花园中;郭槐  当落鼎镬之刑①。”仁宗允奏,遂依包公决断。真可谓亘古②一大奇事。①
鼎镬之刑——鼎镬为古代烹饪的器具,以鼎镬煮烹罪人是一种酷刑。②
亘(gèn ,音莨)古——从古至今,时间上延绵不断。五十八 梅商人遇祸悟神签 姜氏女沐浴化冤魂  话说河南开封府陈州管下商水县,有一人姓梅名敬,少入郡庠,家道殷 实,父母俱庆,只鲜兄弟。娶邻邑西华县姜氏为妻,后父母双亡,服满赴试, 屡科不第,乃谓其妻道:“吾幼习儒业,将欲显祖耀亲,荣妻荫子,为天地 间一伟人。奈何苍天不遂吾愿,使二亲不及见我成立大志已殁①,诚天地间一 罪人也。今辗转寻思,常忆古人有言,若要腰缠十万贯,除非骑鹤上扬州, 意欲弃儒就商,邀游四海,以伸其志,岂肯屈守田园,甘老丘林。不知贤妻 意下如何?”姜氏道:“妾闻古人有云,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君既有志为 商,妾当听从。但愿君此去以千金之躯为重,保全父母遗体②,休贪路柳墙花③。若得稍获微利,即当快整归鞭。”梅敬听得妻言有理,遂收置货物,径往 四川成都府经商,姜氏饯别而去。  梅敬一去六载未回,一日忽怀归计,遂收拾财物,竟入诸葛武侯庙中祈 签。当祷视已毕,求得一签云:逢崖切莫宿,逢汤切莫浴。 斗粟三升米,解却一身曲。梅敬祈得此签,茫然不晓其意,只得起程而回。这一日舟子将船泊于大崖之 下,梅敬忽然想起签中“逢崖切莫宿”之句,遂自省悟,即令舟子移船别处, 方移船时,大崖忽然崩下,陷了无限之物。梅敬心下大惊,方信签中之言有 验。一路无碍至家,姜氏接入堂上,再尽夫妇之礼,略叙离别之情。时天色 已晚,是夜昏黑无光。一时间姜氏烧汤水一盆,谓梅敬道:“贤夫路途劳苦, 请去洗澡,方好歇息。”梅敬听了妻言,又大省悟,神签道“逢汤切莫浴’, 遂乃推敌对妻道:“吾今日偶不喜浴,不劳贤妻候问。”姜氏见夫言如此, 遂不催促,即自去洗澡。姜氏正浴间,不防被一人顶匿房中,将利枪从腹中 一戳,可怜姜氏姣姿秀美,化作南柯一梦。其人溜躲房外去了。梅敬在外等 候,见姜氏多久不出,执灯入往浴房唤之,方知被杀在地,哭得几次昏迷。 次日正欲具状告理,又不知是何人所杀。却有街坊邻舍知之,忙往开封府首 告梅敬无故自杀其妻。包公看了状词,即拘梅敬审勘。梅敬遂以祈签之事告知。包公自思:梅敬才回,决无自杀其妻的理。乃对梅敬道:“你出六年不回,汝妻美貌,必 有奸夫,想是奸夫起情造意要谋杀汝,汝因悟神签的话,故得脱免其祸。今 详观神签中语云:‘斗粟三升米,’吾想官斗十升只得米三升,更有七升是 糠无疑。莫非这奸夫就是康七么?”梅敬道:“生员对邻果有一人名唤康七。” 包公即令左右拘唤来审,康七亦不推赖,叩头供状道:“小人因见姜氏美貌, 不合故起谋心,本意欲杀其夫,不知误伤其妻。相公明见万里,小人情愿伏 罪。”包公押了供状,遂断其偿命,即令典刑。远近人人叹服。①
殁(mò,音沫)——死亡。②
父母遗(wèi,音卫)体——父母给与的身体。③
路柳墙花——路边的柳、墙边的花,借指行为放荡的女子。五十九 张兄弟误认无头尸 两客商匿妇建康城  话说东京管下袁州有一人姓张名迟者,与弟张汉共堂居住,张迟娶妻周 氏,生一子周岁。适周母有疾,着安童①来报其女。周氏闻知母病,与夫商议 要回家看母,过数日方与收拾回去。比及周氏到得母家,母病已痊,留住一 月有余。忽张迟有故人潘某在临安为县史,遣仆相请。张迟接得故人来书, 次日先打发仆回报,许来相会。潘仆去后,迟与递商议道:“临安县潘故人 书来相请,我已许约而去,家下要人看理,汝当代我前往周家说知,就同嫂 嫂回来。”弟应诺。  次日,张汉径出门来到周家,见了嫂嫂道知:“兄将远行,特命我来接 嫂嫂回家。”周氏乃是贤惠妇人,甚是敬叔,吩咐备酒相待。张汉饮至数杯, 乃道:“路途颇远,须趁早起身。”周氏遂辞别父母,随叔步行而回。行到 高岭上,乃五月天气,日色酷热,周氏手里又抱着小孩儿,极是困苦难行, 乃对叔道:“日正当午,望家里不远,且在林子内略坐片时,少避暑气再行。” 张汉道:“既是行得烦难,少坐一时也好,不如先抱侄儿与我先去回报,令 觅轿夫来接。”周氏道:“如此恰好。”即将孩儿与叔抱回来,正值兄在门 首候望,汉说与兄知:“嫂行不得,须待人接。”迟即雇二轿夫前至半岭上, 寻那妇人不见。轿夫回报,张迟大惊,同弟复来其坐息处寻之,不见。其弟 亦疑渭兄道:“莫非嫂嫂有甚物事忘在母家,偶然记起,回转去取。兄再往 周家看问一番。”迟然其言,径来周家问时,皆云:“自出门后己半日矣, 哪曾见他转来?”张愈慌了,再来与弟穿林抹岭遍寻,寻到一幽僻处,见其 妻死于林中,且无首矣。张迟哀哭不止。当日即与弟雇人抬尸,用棺木盛贮 了。次日,周氏母家得知此事,其兄周立极是个好讼之人,即扭张汉赴告于 曹都宪,皆称张汉欲奸,嫂氏不从,恐回说知,故杀之以灭口。曹信其然, 用严刑拷打,张汉终不肯诬服。曹令都官根究妇人首级,都官着人到岭上寻 觅首级不得,便密地开一妇人坟墓,取出尸断其首级回报。曹再审勘,张汉 如何肯招,受不过严刑,只得诬服,认做谋杀之情,监系狱中候决。将近半年,正遇包大人巡审东京罪人,看及张汉一案,便唤张犯厅前问之,张诉前情,包公疑之:当日彼夫寻觅其妇首级未有,待过数日,都官寻 觅便有,此事可疑。令散监张汉于狱中。遂唤张龙、薛霸二公牌吩咐道:“你 二人前往南街头寻个卜卦人来。”适寻得张术士到。包公道:“令汝代推占 一事,须虔诚祷之。”术士道:“大人所占何事,敢问主意?”包公道:“你 只管推占,主意自在我心。”推出一“天山遁”卦,报与包公道:“大人占 得此卦,遁者,匿也,是问个幽阴之事。”包公道:“卦辞如何?”术士道: “卦辞意义渊深难明,须大人自测之。”其辞云:
遇卦天山遁,此义由君问。聿姓走东边,糖口米休论。 包公看了卦辞,沉吟半响,正不知如何解说,便令取官米一头给赏术士而去。 唤过六房吏司,包公问道:“此处有糠口地名否?”众人皆答无此地名。
包公退入后堂,秉烛而坐,思忖其事,忽然悟来。次日升堂,唤过张、 薛二公牌,拘得张迟邻人萧某来到,密吩咐道:“汝带二公人前到建康地方 旅邸①之间,限三日内要缉访张家事情来报。”萧某以事干系情重,难以缉访,。①
安童——安即内。安童即内童、家童。①
旅邸(dǐ,音底)——旅舍。虑有违限的罪,欲待推辞,见包公有怒色,只得随二公人出了府衙,一路访 问张家杀死妇人情由,并无下落。正行到建康旅邸,欲炊晌午,店里坐着两 个客商,领一个年少妇人在厨下炊火造饭,二客困倦,随身卧于床上。萧某 悄视那妇人,面孔相熟,妇人见萧某亦觉相识,二人看视良久。那妇人愁眉 不展,近前见萧某问道:“长者从哪里来?”萧某答道:“我萍乡人氏姓萧 者便是。”妇人闻之是与夫同乡,便问:“长者所居曾识张某否?”萧某大 惊道:“好似我乡里周娘子!”周氏潜然泪下道:“妾正是张迟妻也。”萧 乃道知张汉为汝诬服在狱之故。周氏泣道:“冤哉!当日叔叔先抱孩儿回去, 妾坐于林中候之,忽遇二客商挑着箬笼①上山来,见妾独自坐着,四顾无人, 即拔出利刀,逼我脱下衣服并鞋,妾惧怕,没奈何遂依他脱下。那二客商遂 于笼中唤出一妇人,将妾衣并鞋与那妇人穿着,断取其头置笼中,抛其身子 于林里,拿我入笼中,负担而行。沿途乞觅钱钞,受苦万端。今遇乡里,恰 似青天开眼,望垂怜恤,报知吾夫急来救妾。”言罢,悲咽不止。萧某听了 道:“今日包爷正因张汉狱事不明,特差我领公牌来此缉访,不想相遇。待 我说与公牌知之,便送娘子回去。”周氏收泪进入里面,安顿那二客商。萧 某来见二公牌,午饭正熟,萧其以其情说与二人知之。张、薛二人午饭罢, 抢入店里面,正值二客与周氏亦在用饭。二公牌道:“包公有牌来拘你,可 速去。”二客听说一声包爷,神魂惊散,走动不得,被二公牌绑缚了,连妇 人直带回府衙报知。包公不胜大喜,即唤张迟来问,迟到衙会见其妻,相抱 而哭。包公再审,周氏逐一告明前事,二客不能抵讳,只得招认,包公令取 长枷监禁狱中,叠成案卷。包公以张汉之在明白,再勘问都官得妇人首级情 由,都官不能隐瞒,亦供招出。审实一干罪犯监候,具疏奏达朝廷,不数日, 仁宗旨下:二客谋杀惨酷,即问处决;原问狱官曹都宪并吏司决断不明,诬 服冤枉,皆罢职为民;其客商货帛赏赐邻人萧某;释放张汉;周氏仍归夫家; 周立问诬告之罪,决配远方;都官盗开尸棺取妇人头,亦处死罪。事毕,众 书吏叩问包公,缘何占卜遂知此事?包公道:“阴阳之数,报应不差。卦辞 前二句乃是助语,第三句‘聿姓走东边’,天下岂有姓聿者?犹如聿字加一 走之,却不是个建字!‘糠口米休论’,必为糠口是个地名,及问之,又无 此地名,想是糠字去了米,只是个单康字。离城九十里有建康驿名,那建康 是往来冲要之所,客商并集,我亦疑此妇人被人带走,故命彼邻里有相识者 往访之,当有下落。果然不出吾之所料。”众吏叩服包公神见。①
箬(ruò,音若)笼——箬竹编制的盛物器与罩物器。六 十 李中立杀友地窨①
中江玉梅遗子山神庙  话说河南汝宁府上蔡县,有巨富长者姓金名彦龙,娶周氏,生有一子, 名唤金本荣,年二十五岁,娶妻江玉梅,年将二十,姣容美貌。忽一日,金 本荣在长街市上算命,道有一百日血光之灾,除非是出路躲避方可免得。本 荣自思:有契兄②袁士扶在河南府洛阳经营,不若到他那里躲灾避难,二来到 彼处经营。回家与父母说知其故。金彦龙曰:“既如此,我有玉连环一双, 珍珠百颗,把与孩儿拿去哥哥家货卖,值价十万贯。”金本荣听了父言,即 便领诺。正话间,旁边走出媳妇江玉梅向前禀道:“公婆在上,丈夫在家终 日只是饮酒,若带着许多金宝前去,诚恐路途有失,怎生放心叫他自去?妾 想如今太平时节,媳妇与丈夫同去。”金彦龙道:“吾亦虑他好酒误事,若 得媳妇同去最好。今日是个吉日,便可收拾起程。”即将珍珠、玉连环付与 本荣,吩咐过了百日之后,便可回家,不可远游在外,使父母挂心。金本荣 应诺,辞别父母离家,夫妇同行。至晚,寻入酒店,略略杯酌。正饮之间, 只见一个全真先生③走入店来,那先生看着全本荣夫妇道:“贫道来此抄化一 斋。”本荣平生敬奉玄帝,一心好道,便道:“先生请坐同饮。”先生道: “金本荣,你夫妇二人何往?”本荣大惊道:“先生所言,吾与你素不相识, 何以知吾姓名?”先生道:“贫道久得真人传授,吉凶靡所不知④,今观汝二 人气色,目下必有大灾,切宜谨慎。”本荣道:“某等凡人,有眼无珠,不 知趋避之方;况兼家有父母在堂。先生既知休咎⑤,望乞怜而救之。”先生道: “贫道观汝夫妇行善己久,岂忍坐视不救。今赐汝两丸丹药,二人各服一丸, 自然免除灾难;但汝身边宝物牢匿在身。如汝有难,可奔山中来寻雪涧师父。” 道罢相别。本荣在路夜宿晓行,不一日将近洛阳县。忽听得往来人等纷纷传说,西夏国王赵元吴兴兵犯界,居民各自逃走。本荣听了传说之言,思了半晌,乃 谓其妻江玉梅道:“某在家中交结个朋友,唤做李中立,此人在开封府郑州 管下汜水县居住,他前岁来我县做买卖时,我曾多有恩于他,今既如此,不 免去投奔他。”江玉梅从其言。本荣遂问了乡民路径,与妻直到李中立门首, 先托人报知,李中立闻言,即忙出迎本荣夫妇入内,相见已毕,茶罢,中立 问其来由。本荣即告以因算命出来躲灾之事,承父将珍珠、玉连环往洛阳经 商,因闻西夏欲兴兵犯境,特来投奔兄弟。”中立听了,细观本荣之妻生得 美貌,心下生计,遂对本荣道:“洛阳与本处同是东京管下,西夏国若有兵 犯界,则我本处亦不能免。小弟本处有个地窨子,倘贼来时,只从地窨中躲 避,管取太平无事。贤兄放心且住几时。”便叫家中置酒相待,又唤当值李 四去接邻人王婆来家陪侍。李四领诺去了,移时王婆就来相见,请江玉梅到 后堂,与李中立妻子款待已毕,至晚,收拾一间房子与他夫妻安歇。
过了数日,李中立见财色起心,暗地密唤李四吩咐道:“吾去上蔡县做 买卖时,被金本荣将本钱尽赖了去。今日来到我家,他身边有珍珠百颗,玉①
地窨(y ìn,音印)——地下的屋子。②
契(qì,音气)兄——结拜兄弟。③
全真先生——道士。④
靡(mǐ,音米)所不知——没有不知道的。⑤
休咎(jiǜ,音旧)——吉凶。连环一对,你今替我报仇,可将此人引至无人处杀死,务要刀上有血,将此 珠玉之物并头上头巾前来为证,我即养你一世,决不虚言。”李四见说,喜 不自胜,二人商议已定。次日,李中立对金本荣道:“吾有一所小庄,庄内 有一窨在彼,贤兄可去一看。”本荣不知是计,遂应声道:“贤弟既有庄所, 吾即与李四同往一观。”当日乃与李四同去。原来金本荣宝物日夜随身。二 人走到无人烟之处,李四腰间拔出利刀道:“小人奉家主之命,说你在上蔡 县时曾赖了他本钱,今日来到此处,叫我杀了你。并不于我的事,你休得埋 怨于我。”遂执刀向前来杀。本荣见了,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跪在地下苦苦 哀告道:“李四哥听禀:他在上蔡时,我多有恩于他,他今日见我妻美貌, 恩将仇报,图财害命,谋夫占妻,生此冤惨。乞怜我有七旬父母无人侍养, 饶我残生,阴功莫大。”李四听了说道:“只是我奉主命就要宝物回去。且 问汝宝物现在何处?”本荣道:“宝物随身在此,任君拿去,乞放残生。” 李四见了宝物又道:“吾闻图人财者,不害其命;今已有宝物,更要取你头 巾为证,又要刀上见血迹方可回报,不然,,吾亦难做人情。”本荣道:“此 事容易。”遂将头巾脱下,又咬破舌尖,喷血刀上。李四道:“我今饶你性 命,你可急往别处去躲。”本荣道:“吾得性命,自当远离。”即拜辞而去。” 当日李四得了宝物,急急回家与李中立交清楚。中立大喜,吩咐置酒, 在后堂请嫂嫂江玉梅出来。玉梅见天色已晚,乃对中立通:“叔叔令丈夫去 看庄所,缘何此时不见回来?”李中立道:”吾家亦颇富足,贤嫂与我成了 夫妇,亦够快活一世,何必挂念丈夫?”玉梅道:“妾丈夫现在,叔叔何得 出此牛马之言?岂不自耻!”李中立见玉梅秀美,乃向前搂住求欢,玉梅大 怒,将中立推开道:“妾闻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妾夫又无弃妾之意,安肯 伤风败俗,以污名节!”李中立道:“汝丈夫今已被我杀死,若不信时,吾 将物事拿来你看,以绝念头。”言罢,即将数物丢在地上道:“娘子,你看 这头巾,刀上有血,若不顺我时,想亦难免。”玉梅一见数物,哭倒在地。 中立向前抱起道:“嫂嫂不须烦恼,汝丈夫已死,吾与汝成了夫妇,谅亦不 玷辱了你,何故执迷太甚!”言罢,情不能忍,又强欲求欢。玉梅自思:这 贼将丈夫谋财杀命,又要谋我为妾,若不从,必遭其毒手。遂对中立道:“妾 有半年身孕,汝若要妾成夫妇,待妾分娩之后,再作区处;否则妾实甘一死, 不愿与君为偶。”中立自思:分娩之后,谅不能逃。遂从其言。就唤王婆吩 咐道:“汝同这娘子往深村中山神庙边,我有一所空房在彼,你可将他藏在 此处,等他分娩之后,不论男女,将来丢了,待满月时报我知道。”当日,王婆依言领江玉梅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本荣父亲金彦龙,在家里念儿子、媳妇不归,音信并无。 彦龙乃与妻将家私封记,收拾金银,沿路来寻不题。不觉光阴似箭,日用如 梭,江玉梅在山神庙旁空房内住了数月,忽一日肚疼,生下一个男儿。王婆 近前道:“此子只好丢在水中,恐李长者得知,连累老身。”玉梅再三哀告 道:“念他父亲痛遭横祸,看此儿亦投三光出世,望乞垂怜,待他满月,丢 了未迟。”王婆见江玉梅情有可矜①,心亦怜之,只得依从。不觉又是满月, 玉梅写了生年月日,放在孩儿身上,丢在山神庙中候人抱去抚养,留其性命。 遂与王婆抱至庙中,不料金彦龙夫妻正来这山神庙中问个吉凶,刚进庙来, 却撞见江玉梅。公婆二人大惊,问其夫在何处,玉梅低声诉说前事,彦龙听①
情有可矜(jīn,音金)——情况值得怜悯。了,苦不能忍,急急具状告理。 却值包公访察,缉知其事。次日,即差无情汉领了关文一道,径投郑州管下汜水县下了马,拘拿李中立起解到台,令左右将中立先责一百杖,暂且 收监,未及审勘。王婆又欲充作证见,凭玉梅报谢。包公令金彦龙等在外伺 候。且说金本荣,自离了汜水县,无处安身,径来山中撞见雪涧师父,留在 庵中修行出家,不知父母妻子下落,心中优愁不乐。忽一日,师父与金本荣 道:“我今日教你去开封府抄化,有你亲眷在彼,你可小心在意,回来教我 知道。”金本荣拜辞了师父,径投开封府来,遂得与父母妻子相见,同到府 前。正值包公升堂,彦龙父子即将前事又哭告一番。包公即令狱中取出李中 立等市勘,李中立不敢抵赖,一供招,贪财谋命是实,强占伊妻是真。包公 叫取长枷脚镣时锁,送下死牢中去。将中立家财一半给赏李四,一半给赏王 婆;迫出宝物给还金本荣;李中立妻子发边远充军。闻者快心。六十一 邱家仆直言道奸情 汪牙侩灭口借龙窟  话说东京离城五里,地名湘潭村,有一人姓邱名惇,家业殷实,娶本处 陈旺之女为妻。陈氏甚是美貌,却是个水性妇人,因见其夫敦重,甚不相乐。 时镇西有个牙侩,姓汪名琦,生得清秀,是个风流浪子,常往来邱惇家,惇 以契交兄弟情义待之。汪出入稔熟,常与陈氏交接言语。一日,汪琦来到邱 家,陈氏不胜欢喜,延入房中坐定,对汪道:“丈夫到庄上算田租,一时未 还,难得今日你到此来,有句话当要对你说。且请坐着,待我到厨下便来。” 汪琦正不知是何缘故,只得应诺,遂安坐等候。不多时陈氏整备得一席酒肴 入房中来,与汪琦对饮。酒至半酣,那陈氏有心,向汪琦道:“闻得叔叔未 娶婶婶,夜来独眠,岂不孤单?”汪答道:“小可命薄,姻缘迟缓,衾枕独 眠,是所甘愿也。”陈氏笑道:“叔叔休瞒我,男子汉无有妻室,度夜如年。 适言甘愿,乃不得已之情,非实意也。”汪琦初则以朋友分上,尚不敢乱言, 及被陈氏将言语调戏,不觉心动,说道:“贤嫂既念小叔孤单,今日肯怜念 我么?”陈氏道:“我倒有心怜你,只恐叔叔无心恋我。”二人戏谑良久, 彼此乘兴,遂成云雨之交,正是色胆大如天,两下意投之后,情意稠密,但 遇邱惇不在家,汪某遂留宿于陈氏房中,邱惇全不知觉。邱之家仆颇知其事,欲报知于主人,又恐主人见怒;若不说知,甚觉不平。忽值那日邱惇正在庄所与佃户算帐,宿于其家。夜半,邱惇对家仆道: “残秋天气,薄被生寒,未知家下亦若是否?”家仆答道:“只亏主人在外 孤寒,家下夜夜自暖。”邱惇怪而疑之,便问:“你如何出此言语?”家仆 初则不肯说,及至问得急切,乃直言主母与汪某往来交密之情。邱听此言, 恨不得一时天晓。次日,回到家下,见陈氏面带春风,越疑其事。是夜,盘 问汪某来往情由,陈氏故作遮掩模样道:“你若不在家时,便闭上内外门户, 哪曾有人来我家?却将此言诬我!”邱道:“不要性急,日后自有端的。” 那陈氏惧怕不语。次日侵早,邱惇又往庄所去了。汪某进来见陈氏不乐,问其故,陈氏不隐,遂以丈夫知觉情由告知。汪某道:“既如此,不须忧虑,从今我不来你 家便无事了。”陈氏笑道:“我道你是个有为丈夫,故有心从汝;原来是个 没志量的人。我今既与你情密,须图终身之计,缘何就说开交的话?”汪某 道:“然则如之奈何?”陈氏道:“必须谋杀吾夫,可图久远。”汪沉吟半 晌,没有计较处,忽计从心上来,乃道:“娘子的有实愿,我谋害之计有了。” 陈氏问:“何计?”汪道:“本处有一极高山巅上原有龙窟,每见烟雾自窟 中出则必雨;若不雨必主旱伤。目下乡人于此祈祷,汝夫亦于此会,候待其 往,自有处置的计。”陈氏喜道:“若完事后,其余我自有调度。”汪宿了 一夜而去。  次日,果是乡人鸣锣击鼓,径往山巅祈祷,邱惇亦与众人随登,汪琦就 跟到窟前。不觉天色黄昏,众人祈祷毕先散去,独汪琦与邱惇在后,经过龙 窟,汪戏道:“前面有龙露出爪来。”惇惊疑探看,被汪乘势一推,惇立脚 不定,坠入窟中。当下汪某跑走回来,见陈氏说知其事。陈氏欢喜道:“想 我今生原与你有缘。”自是汪某出入其家无忌,不顾人知。有亲戚问及邱某 多时不见之故,陈氏掩讳,只告以出外未回。然其家仆见主人没下落,甚是 忧疑,又见陈氏与汪某成了夫妇,越是不忿,欲告首于官,根究其事。陈氏 密闻之,遂将家仆逐赶出去。    后将近一月余,忽邱惇复归家,正值陈氏与汪某围炉饮酒,见惇自外人, 汪大惊,疑其是鬼。抽身入房中取出利刀呵叱,逐之出门。惇悲咽无所往, 行到街前,遇见家仆,遂抱住主人问其来由。惇将当日被汪推落窟中的事说 了一遍。家仆哭道:“自主不回,我即致疑,及见主母与汪某成亲,想他必 然谋害于你,待诉之官,根究主人下落,竟被他赶出,不意吉人天相①,复得 相见,当以此情告于开封府,以雪此冤。”惇依言,即具状赴开封府衙门。 包公审问道:“既当日推落龙窟,焉得不死,复能归乎?”邱惇泣诉道:“正 不知因何缘故。方推下的时节,窟旁皆茅苇,因傍茅苇而落,故得无伤。窟 中甚黑,久而渐光,见一小蛇居中盘旋不动,窟中干燥,但有一勺之水清甚, 掬②其水饮之,不复饥渴。想着那蛇必是龙也,常乞此蛇庇佑,蛇亦不见相伤, 每于窟中轻移旋绕,则蛇渐大,头角峥嵘,出窟而去,俄而雨下,如此者六、 七日。一日,因攀拿龙尾而上,至窟外则龙尾掉摇,坠于窟旁茅丛去了。因 即归家,正见妻与汪琦同饮,被汪利刀赶逐而出。特来具告。”言讫不胜痛哭。
包公审实明白,即差公牌张龙、赵虎,到邱家捉拿汪琦、陈氏。是时汪 琦正在疑惑此事,不提防邱某已再生回家,竟具状开封府,公牌拘到府衙对 理。包公审问汪琦,琦诉道:“当时乡人祈祷,各自早散回家,邱至黄昏误 落窟中,哪有谋害之情?又其家紧密,往来有数,哪有通奸之事?”此时汪 某争辩不已,包公着令公牌去陈氏房中取得床上睡席来看,见有二人新睡痕 迹。包公道:“既说彼家门户紧密,缘何有二人席痕?分明是你谋害,幸至 不死,尚自抵赖!即令严刑拷究,汪只得供招,将汪琦、陈氏皆定死罪;邱 惇回家。见者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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