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狗瘟为什么时轻时重叫瘟郎中

他世袭罔替,却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却非高门。
叶小天,作为六扇门中的一个牢头儿
他本想老老实实把祖上传下来的这只铁饭碗一代代传承下去……
却不想被一个神棍忽悠出了那一方小天地
这一去,便是一个太岁横空出世
他自诩义薄云天,为人四海,是个可以托妻献子的好朋友
他自称秉性纯良,与人为善,他自谓忠臣,光霁日月
杨凌人称杨砍头,杨帆人称瘟郎中,疯典史、驴推官、夜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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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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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 23:08
&&&&浓烟滚滚,幸好今天只有微风,尽管巡检司官兵站在上风头烧着大量易冒浓烟的东西,停棺房内勉强还能待人。华云飞尽量伏低了些,轻轻摸挲着光滑的黄杨木箭杆,这是他的最后一枝箭。&&&&华云飞的箭壶里一共有二十枝箭,上好的箭矢也不是轻易就能制作出来的,他这壶箭猎杀野兽时常常还要回收使用,箭尖钝了就再次磨利。二十枝箭,有新补充的,也有从他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他一直很珍惜。&&&&二十支箭,如果今射出了十九枝,其中只有一枝被人误打误撞地用门板挡住,其他十八支箭,全部命中要害,中箭者当场毙命。&&&&华云飞咳嗽了几声,揉了揉被烟熏的通红流泪的眼睛,笑着自语:“连杀十八人,够本了!只可惜,没能手刃齐木老贼,为我爹娘报仇。”&&&&他的箭没有乱用,每一个射杀的人都是牵头的或者是冲在最前边的,正是因为这种镇慑作用,对方才迄今不能攻进来。华云飞只有二十支箭,必须省着点用,他想在此期间找到一个脱身的机会,可惜机会一直没有等到,围困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好在巡检司的人对此事似乎不怎么上心,一直在周围咋咋唬唬的,却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直到范雷出面逼迫,他们才去抱了大堆的易燃物来,在上风头放火生烟,依旧不肯加入进攻的行列,否则华云飞顾此失彼。已经守不住了。&&&&齐木赶到了,远远地停住。看到现场摆出这么大的阵势,俨然是两军开战一般的光景,结果那幢房子依旧岿然不动,华云飞依旧安然无恙地守在房子里,脸色顿时一沉。&&&&他乘车而来,动作不快,这时奉他命令去取弓弩的人已经带了几个人骑马赶来,齐木立即命令他们装备弓弩强攻。待弓弩装备齐当。范雷一挥手,便是一通齐射。&&&&贵州冬天不太冷,所以即便是民居的墙壁也不是很厚,更何况这是停尸的房子,屋顶和墙壁都能被强弩洞穿,这一通箭矢射下去,华云飞猝不及防。肩头先吃了一箭,不由大吃一惊。&&&&华云飞急忙翻滚到一具棺木后边,踢开棺盖挡在身上,棺木虽是薄棺,但是箭矢经过房子阻隔了一次,劲道已弱。再用棺木一挡,便能护住周身了,可是这样一来他就无法阻止对方利用箭矢的掩护靠近,不由暗暗心急。&&&&“啊!”&&&&正在上风头放烟的巡检司官兵中突然发出一声惨呼,一名士兵胸口中箭。仰面倒了下去。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箭射高了一些,箭矢竟然越过房子。射到了对面正在布烟的巡检司官兵队伍里去。&&&&“赶紧闪开,举盾!举盾!”&&&&罗小叶一开始还以为是华云飞想突围,对这边发起了猛攻,赶紧号令大家伏低,举起藤盾戒备,同时飞快地匍匐到那名中箭的官兵身边,一看他胸口所中的箭矢,罗小叶顿时气炸了肺。弩箭和弓箭制式不同,华云飞用的又是猎弓,两者区别更是明显。&&&&那名胸口中箭的士兵躺在地上,已然奄奄一息,罗小叶又恨又愧,含着泪唤着他的名字:“单震广,你……你……”&&&&单震广嘴唇翕动了几下,望着罗小叶惨然一笑,头一歪便咽了气。罗小叶红着眼睛,慢慢攥紧一抷泥土,用力砸在地上。&&&&“冲进去!”&&&&范雷带着一批人,头上顶着木板等物,在弓弩的掩护下快速逼近停棺房,猛地一脚踹开房门,手中单刀舞成一团光影,整个人如风车一般滚了进去,谁也想不到这位身材矮胖的大管家竟是一个地趟刀高手。&&&&齐木把手一扬,手下停止射箭,只听那幢房子里隐隐传出兵器铿锵声、叫骂叱喝声,齐木冷冷一笑,又把手向前一挥,大批打手便狼一般蜂拥而去。&&&&罗小叶按着刀,红着眼睛,气势汹汹地向齐木走来,后边跟着一群满面悲愤的士兵,其中四名士兵抬着单震广的尸体。&&&&“齐世伯!”罗小叶站住脚步,**地道:“小侄带人前来攘助于你,可是你们射箭之前居然不通知我们规避,现在我的人被你们射死了,世伯让小侄如何向兄弟们交待?”&&&&齐木近来诸事不顺,心头火气甚旺,一见素来恭顺的罗小叶居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登时大怒。他冷冷地乜了罗小叶一眼,伸手制止手下的蠢动,也没有再打手势,而是用暗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斥道:“你,做事……做不好,做人……也不会!”&&&&罗小叶的脸腾地一下胀红如鸡冠,他颤声道:“齐世伯!”&&&&齐木冷冷一晒,道:“人,是华云飞射杀的!”&&&&罗小叶气的浑身发抖,侧身指着单震广的尸体,厉声道:“齐世伯,请你看清楚,这是你们射出的箭!”&&&&齐木上前几步,忽然一俯身,从一个咽喉中箭的手下尸体上拔出华云飞的箭,一转身,又把单震广尸身上的弩箭拔下,随即“噗”地一声,就把猎箭贯进了单震广中箭处,淡淡地道:“现在,是华云飞杀的了!”&&&&齐木说完便再也不看罗小叶一眼,径直向那幢停棺房走去,因为他看到几个手下已经扭着一个少年从那幢房子里出来。罗小叶目眦欲裂地瞪着齐木的背影,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却全无感觉,他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一时什么都看不见了。&&&&华云飞真要较量武技的话,自然不是范雷的对手,不过仗着山林中锻练出的敏捷身手倒也勉强可以一搏,但他肩头受了伤,对方又人多势众,最后只用短刀刺伤一人。自己大腿便挨了一刀,被范雷撂翻在地。生擒活捉。&&&&齐木走到华云飞面前,华云飞一见不共戴天的大仇人,顿时咬牙切齿,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向他扑过去,几个齐府打手死死地扭着他的胳膊,又用刀柄棍柄用力击打他的膝弯,却依旧无法将这个暴怒的少年屈服。&&&&齐木看着华云飞充满仇恨的眼睛,冷冷一笑。突然挥起一拳,重重地打在华云飞脸上,咬牙吩咐道:“带回去!慢慢消遣他!”&&&&“住手!谁敢滥用私刑!人犯交给我!”听到这句大喝,齐木的眉头便是一跳,放眼整个葫县,胆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除了那个疯典史哪里还有第二个?&&&&齐木微微眯起眼睛。慢慢转过身,就见叶小天按着刀,一身典史绿袍,气度森严地向他走来,在叶小天身后跟着大批带刀捕快、持枷皂隶和扛着竹枪手持盾牌的民壮。&&&&齐木马上向范雷使个眼色,范雷会意。马上暗示还站在远处的弩手立即撤离,齐木现在是不想再让叶小天抓到他的丝毫把柄了。叶小天飞快地扫了一眼华云飞,便把目光投注在齐木身上,毫不客气地道:“把人交出来!”&&&&齐木长长地吸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又缓缓张开,向范雷摆了摆手。示意由他上前说话。齐木现在说话还很吃力,而且他很清楚,同这个疯子典史说话,一定会很“吃力”。&&&&范雷沉着脸色道:“典史大人,这人是我们抓到的!”&&&&叶小天微笑道:“齐家作为苦主,能够自己抓到凶手,反令我们官府落在后面,本官很惭愧啊。”&&&&范雷眉锋微微一挑,沉声道:“他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还一再试图刺杀我们老爷!”&&&&叶小天又点了点头,打着官腔道:“是啊,真是罪大恶极啊!本县一向民风淳朴,不想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丧心病狂之人。你放心,官府一定会严厉惩办凶手的。”&&&&范雷见他一再调侃,不禁勃然大怒,喝道:“混帐!难道你听不明白我的话?你一个小小典史,竟然敢消遣我!这人杀了我们齐府的人,又是我们齐府抓到的,我们自己来了断这桩恩怨,不需要你们官府插……”&&&&他还没有说完,叶小天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啪!”一记响亮的大耳光狠狠掴在范雷的脸上,饶是范雷一方豪杰、技击高手,也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叶小天这一掌掴呆了。&&&&“混帐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辱骂本官!”叶小天一边说,一边……往后退:“此人行凶杀人,自有官法处治,谁准你私设公堂的,目无王法,狗胆包天!”&&&&叶小天在人堆里站定,终于不用担心被人一脚踹飞,动武他可是渣渣,这点自知之明,叶小天一直很清楚。站在人堆里,叶小天威风八面地道:“来啊!把凶犯给我带回县衙,谁敢阻挠,格杀勿论!”&&&&李云聪吓了一跳,连忙掩口道:“大人,您真当自己是钦差啊!”&&&&叶小天咳嗽一声,道:“谁敢阻挠,一并逮捕!如有武力抗法者,当场击杀!”&&&&如果没有叶小天先前对那班皂隶、民壮们的打磨,他这一声令下,肯服从命令的大概只有那二十多个捕快,现如今这些皂隶民壮对齐家满腔怒火,只恨没人撑腰没人牵头,叶小天一声令下,百十个民壮齐喝一声:“杀!”&&&&百十杆锋利的竹矛便攒成了枪林,那些皂隶、捕快们拔刀的拔刀,举枷的举伽,也都是杀气腾腾。齐木手下那些打手立即擎起刀枪,举起弓弩,与巡捕民壮们对峙起来。&&&&终于缓过神来的罗小叶带着巡检司的官兵站在对峙双方的侧翼一动不动,两眼带着一种古怪的冷漠,死死地盯着齐木,也不知他有什么打算。&&&&齐木心头微微一寒,突然生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他很清楚,如果把华云天交给官府,对他的威望又将是一个严厉的打击,但是此情此景,却令他完全无法生起反抗的感觉。&&&&“难道这个人是上天派来收我的么?”&&&&齐木忽然生起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ps:新书架头一天,本周头一天,本月头一天,希望我能拥有你的第一个订阅,第一张推荐票,第一张月票,助我夺取新书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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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_小说动漫友情链接第四百二十七章 瘟郎中回衙
&&&&又是一天早上,满城的钟鼓声刚刚敲过第八百记。
  刑部衙门一如往常,前面叮叮当当的走着的是戴着枷锁镣拷的囚犯,后面是拖着风火棍,懒洋洋地晃在长廊下的皂衣公差。有那抱着行本匆匆行走在各司署前的小吏,迎面看见一位职衔高些的上司,便停下来,恭敬亲切地打声招呼。
  似乎又有不同,今天衙门里的人比往常多了些,或许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些不必一大早就到衙门里报到的人也早早赶到了,又或者一些到了衙门就喜欢待在公事房里的人,这时也在院子里晃悠,找人拉扯几句。
  莫非……,今天是发饷的日子?
  衙门西北角有一片灰色屋檐的院舍区,那就是刑部公厨。在炊烟停了多日之后,今儿那片院落的上空一大早就又开始冒出淡淡的炊烟了。
  衙门里的胥吏公差见了面,都要停下来打声招呼,打招呼的话都是大意相同的一句:“瘟郎中回来啦!”
  说完大家便心照不宣地一笑,各自点点头,也不知道明白了什么,便错肩而过。
  有些多少担些差事、身上有职司品级的官儿,哪怕是个从九品下的小小掌固官,不免也要端着些架子,见了胥吏公差他们自然不动声色,见了同等品级的官员也只是点头一笑,只是那笑容比平时多了一层莫名的意味。
  只有当他们遇到他们的上司,而且是平素极亲近的上司的时,才会忙不迭凑上去,露出比那些胥吏公差更急切的表情,急急说道:“瘟郎中回来啦!咱们该如何行止?”
  他们的上司几乎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言辞,把脸一板,沉声训斥:“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一到处打听什么!两尊菩萨打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了?这事儿才刚开始懂吗?”
  那些小官儿不管是懂了还是没懂,只管把头扑愣愣地点着,仿佛已经全都懂了。谁也不知道他们打的这是什么禅语,不过今天整个刑部都像是因此笼罩了一层神秘而朦胧的气氛。
  “瘟郎中”自然就是杨帆。他一招“瘟疫计”把整个刑部都折腾的人仰马翻,他自己却躲进白马寺享清闲去了。从那一日起,他便被起绰号成风的官场中人送了个雅号“瘟郎中”。
  还是崔侍郎的那处公事房,还是刑部五大郎中。
  “温柔一刀”陈东、“所窗大斧”皮二丁、“难下笔”孙宇轩、“趟地瓜”严潇君,以及新得雅号“瘟郎中”的杨帆正襟危坐。
  泥胎木雕崔菩萨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来看看这五盏不省油的灯,轻轻咳嗽了一声。
  五人一起起身向崔侍郎致敬:“下官见过侍郎!”
  “诸位请坐!”
  崔菩萨在上首坐了,双手按了按,五大郎中“唰”地一声各自归位。
  崔菩萨又咳一声,道:“前些日子,我刑部有多人患了急病,其状近于瘟疫,朝廷小心起见,将染了急症的一应公员暂且隔离,嗯……衙里的事务也不免受了些影响。”
  谁都知道前几天那些“急疫”是怎么回事,可是不能摆在桌面上谈的就是不能谈。换作行伍中人此刻怕是早就拳拳到肉,用身体说话了,堂上这几个人却都是一脸的坦然,仿佛崔元综说的是真的一样。
  崔元综又道:“如今尚医署已经查明,此乃虚惊一场,各司公员都到齐了,这些天耽搁的一些事务也得抓紧时间办了,要不然就要过了朝廷规定的时限。”
  崔元综捂着嘴唇咳嗽一声从案上掂起一份厚厚的卷宗,轻轻抚着硬硬的牛皮纸封面,眼皮也温柔地垂着,仿佛正抚摸着他最宠爱的妾侍花影姑娘那皮鲜肉嫩如缎子般光滑的的肌肤。
  老崔摸挲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昨儿,从大理寺移交过来一桩案子,因为御使台有疑议而大理寺坚持自己的半决,所以依例当由我刑部复审。”
  崔元综说到这里轻轻抬起头,瞟了杨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这桩案子,与杨郎中经手的那桩案子,有着莫大的干系。依例,该由杨郎中审理,本官昨日也同孙郎中磋商过此事,陈郎中也是这个意思,杨郎中……。”
  杨帆笑了笑,挺直了腰杆,正容道:“既然这是惯例,且侍郎已有安排,下官自当遵从口只是……”
  他的嘴角翘了翘,讥诮地道:“如果书吏衙差突然再患急疫,那下官这两桩案子怕是又要审的遥遥无期了。”
  听了这句话,陈东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迅即又做出一副很从容的样子。崔元综见他答应,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连声道:“不会的,不会的,本官保证,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皮二丁、孙宇轩、严潇君都用一种带些异样的神情看了他一眼,杨帆先前玩的那一手,可不像个官场新丁,他们才不信杨帆对于这桩从大理寺转过来的案子一无所知,既如此,杨帆还肯干脆地答应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事就耐人寻味了。
  三位郎中里面,只有严潇君看杨帆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同情。
  老严也是个损人,当年还是个小衙吏的时候,只因为一个瓜农拒绝无偿送他个瓜吃,他就能跑到县衙,编出一套盗贼隐于瓜田的瞎话,结果把人家的瓜田趟得无瓜可收,以他那等睚眦必报的性子,对杨帆整治那些藐视他的书办小吏衙差公人的手段是很欣赏的。
  所以,老严此刻对杨帆颇有一种识英雄重英雄的感觉。
  杨帆又是一笑,说道:“下官执掌刑部司,不知对本司的吏目公人可有处断之权?”
  崔元综不知他何以冒出这么个话题,不禁有些意外,想了想道:“是吏而非官?”
  杨帆点头道:“是!”
  崔元综微笑道:“那自然是有权处断的。只不过,书吏也好,衙差也罢,大多都是子承父职,世袭此业,除非大错素来没有开革一说口……”
  杨帆启齿一笑,淡淡地道:“侍郎言重了,下官不是想开革什么人,只是上次升堂,觉得那个名叫袁寒的副班头儿用着挺顺手的,如今就要他做了班头吧!”
  崔元综呆了一呆,清咳一声道:“一个普通公员,迁佐之事,郎中自定便是,这就不用说于本官知道了。”
  杨帆欠身道:“是!”
  严潇君看向杨帆的目光又多了一份欣赏的味道:“那个班头莫求受陈东指使要他难看,他就能放下郎中的架子,跟这不入品的小吏狠狠地计较一番,我辈中人!果然是我辈中人!从此吾道不孤矣!”
  陈东眼中却是飞快地闪过一抹轻蔑,当朝五品、堂堂郎中,那也是刑部里数一数二的大员,居然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吏斤斤计较,此人的心胸眼界不过如此,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其实他们两个人都猜错了,杨帆还真不是辎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之所以要在意这件事,是因为他来刑部时间太短。要获得下属们的服从,一个是威,一个是能,两者缺一不可。
  能力方面,只要他能把这件三司棘手的案子处理圆满,就可一叶知秋,足以获得刑部大小官员、属吏,乃至三法司,乃至皇帝的认可。
  而威,却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权力杀人立威的,六部这等所在不是军队,这等官僚聚集、文臣集会之地,也不可能让他动用军法来杀人立威。所以这是一个缓进的过程,要等到“这儿,是我在管!”这个意识灌输到每个人心里,他的威自然也就树立起来了,他现在所做的,就走向刑部司所有属吏灌输的第一次理念。
  他没有闲功夫时不时地还要跟他手下那些属吏公差扯皮,弄不好也要被个亭长、掌固一类的小官在关键时刻坑他一把,逼他也学“所窗大爷”皮郎中,狼狈不堪地爬窗子取公文,贻笑大方。经此一事,谁再怂恿底下的人扯他后腿,那些人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崔元综神情一肃,道貌岸然地道:“好啦,也没旁的事,只走向大家交待一下,杨郎中所审案件,事涉三法司,所以需要各司协助时,诸务不得怠慢。另外,杨郎中刚刚到任,事务难免生疏,陈郎中久在刑部,杨郎中有什么事与你磋商时,还要多多相助才是。”
  “是!”
  “谨遵侍郎吩咐!”
  “多谢侍郎维护!”
  五大郎中L齐起身,向崔元综施礼,恭送菩萨归位。
  崔元综便向屏风后面走去。
  “诸位,告辞!”
  皮二丁率向向众人拱拱手,飘然走了出去。
  孙宇轩略一犹豫,向杨帆拱拱手道:“大理寺移交来的这桩案子,案件本身或不复杂,但是牵涉到三法司所有衙门,这就复杂的很了,杨郎中,谨慎些!”
  冲着那每天不断的免费小酒儿,孙宇轩还是提点了他一句。
  严潇君也是一笑,说道:“这样的案子,不好判呐!本就是一潭混水,哪里搅得清呢?怎么着能让三法司都留些面子,那就圆满了。呵呵,粗鄙之见,还请参详。告辞!”
  冲着杨帆的性子他颇为欣赏,老严也提点、了一句。
  陈东听着,脸就有点黑。杨帆的脸不算很白,比起他来,却是玉面朱唇,俊面小生了。
  旁人走了,陈东却走不得,因为他和杨帆本就在一处作官。
  于是,一个黑脸、一个白脸,便一起回了刑部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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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新作《夜天子》
【夜天子】作者:月关
  他世袭罔替,却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却非高门。作为六扇门中的一个牢头儿,他本想老老实实把祖上传下来的这只铁饭碗一代代传承下去,却不想被一个神棍忽悠出了那一方小天地,这一去,便是一个太岁横空出世。
他自诩义薄云天,为人四海,是个可以托妻献子的好朋友,可他所到之处,却是家有佳妇贵女者统统藏之深闺不敢示人;他自称秉性纯良,与人为善。可是只为逃避做他的上司,堂堂贵州道布政便打起“丁忧”的幌子,欢天喜地的辞官归故里了;他自谓忠臣,光霁日月,可一向勤政的万历皇帝却因他而再不早朝。
杨凌人称杨砍头,杨帆人称瘟郎中,他却有着更多的绰号,疯典史、驴推官、夜天子……,每一个绰号,都代表着他的一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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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梦幻西游 第01章 玄字一号监
& & “有人说,这地方就是**。我们这种人就是阎罗殿里的鬼卒,扯淡,明显是扯淡嘛!这是不了解我们的人对我们极不负责的污蔑!这种偏见和误解,令我等任劳任怨、尽忠职守者痛心疾首啊。”
& & 说话的人穿着一套淡青色的皂隶服,头上戴着一顶比他的脑袋略显大些的漆布冠,腰间系着一条陈旧的红布织带,脚下则是一双不太合脚的白帮乌面直筒靴,这副打扮,分明就是一个狱卒。
& & 可是,他站在北京城刑部大牢玄字一号监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对着刚被关进牢房的这些犯官们,语气和神态却谦卑的仿佛“春风得意楼”上招揽生意的小伙计,只是肩上少了一条汗巾。
& & 他很年轻,正是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体形适中,容貌只是中上之姿,但是那双柳叶似的眉毛衬得一双眼睛异常灵动,尤其是他那张唇线明晰、唇形如菱的嘴巴,便使他透出几分唇红齿白的味道来。
& & 他清清浅浅地笑着,温良如处子:“小姓叶,叶小天,三岁时就在天牢里厮混,十六岁那年正式接了我爹的班,成了这玄字一号监的一个守卒。如今已是万历八年,满打满算也当了三年的皇差了,承蒙司狱大人赏识,如今忝为一号监的牢头儿。小天我秉性纯良……”
& & 叶小天自吹自擂地刚说到这儿,一个三十出头的狱卒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禀报道:“头儿,有人闹事,嫌咱们伙食粗劣,又嫌被褥泛潮,你看……”
& & 叶小天微微侧过头,低声问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到了咱们这种地方还敢耍横?”
& & 那狱卒小声答道:“是原大理寺右寺丞关云。”
& & 叶小天又问:“摸清他的底细了么?”
& & 那狱卒道:“他贪墨过五万两银子,首辅大人亲自点头抓的人,他的后台也一并抓进来了,没有指望再出去。”
& & 叶小天点点头,微微一扫左右牢房刚刚关入的那些犯官,笑容依旧恬静,那张比许多女孩子唇形还要优美、唇线还要明晰的嘴巴声音小得只有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狱卒听得见。
& & “这**生孩子没屁眼的**污吏,洪武爷的时候六十两银子就够剥他的皮了,现如今**五万两银子,居然还得寸进尺讲这讲那,这天牢是他养老享福的所在么?真是给他脸了。既然他嫌睡炕不舒服,那就把他关到牢尽头空着的那片牢房里给猪一样睡草堆去,一天就给他一个窝头一碗清水,饿不死就行。”
& & 那狱卒担心地道:“头儿,他要真想不开自尽怎么办?”
& & 叶小天嗤笑道:“在这地方还穷讲究的人,舍得死才怪。你不用打他,也不用骂他,就这么晾着吧,什么时候他肯服软了,再罚他倒一个月的马桶,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 & 那狱卒阴阴一笑,领命而去。
& & 叶小天清咳一声,面朝那些刚刚入狱的诸位犯官,笑容如春风拂面,声音更是温柔可亲:“各位,你们都是起居八座、玉衣锦食的官老爷,就说沦落至此吧,那也都是大贵人,小天会尽心照料,让诸位老爷在我玄字一号监里,有种回家的感觉。”
& & 叶小天说完就向他们笑吟吟地行了一个罗圈揖,那眼神儿一扫,就像角儿台上亮相,只一眼,便把每一位“看官”都照顾到了,这才施施然地举步离开,其神态举止,俨然一位巡视家园的大家长。
& & ※※※※※※※※※※※※※※※※※※※※※※※
& & &刑部大牢,俗称天牢。天牢分天地玄黄四监,玄字监看管的都是因为“孔方兄”才入狱的官,大多数都是肥得放屁油裤裆的主儿,是以玄字监在天牢里是也是油水最多的一处地方。
& & 不过,关押官员的地方可不比一般的监牢,今天还是阶下囚的人,很难说明天是否就能官复原职。再者,就算入了狱,做官的人身份也不同于普通囚犯,要是谁想不开自尽了、自残了,狱卒们都要跟着倒霉。
& & 可要一味纵容他们,让他们作威作福,甚至内外勾结,串通消息,做狱卒的尽不到还是要倒霉。是以天牢狱卒最是难做,天牢的牢头儿更是难做,得有十分的手段,才能应付得了这**人精。
& & 叶小天十六岁就接了老爹的差使,成为这玄字一号监的一名狱卒,仅仅三年功夫就当了牢头儿,他的手段可见一斑。
& & 平日里有新来的犯官,自有狱卒向他介绍牢里的情况,叶小天是不用亲自出面的,但是前两个月,六科给事中户科科长刘峰晖上书天子,弹劾京师两大祸害:一是知县差役倾破民家;二是贵戚辅行侵夺民利,以致民贫财尽,苦不堪言。
& & 万历皇帝对这份奏章十分重视,马上下诏命清查内府库局铺垫等项,酌议裁减,以减少百姓的徭役负担。同时命三法司严查部官及贵戚人家害民不法事,于是天牢就多了这么一**人,一下子关进来十多个犯官,叶小天十分重视,这才现身说法,亲自关照了一番。
& & “小兄弟,你上次带来的那本西洋星相术,老夫已经认真研究过了,大有心得啊,来来来,让老夫给你算上一算。”
& & 叶小天正往外走,旁边牢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招呼,与此同时,木栅栏里探出一条枯枝似的手臂,热情地向他摇摆着。
& & 这牢房的木栅栏都是用粗大的圆木制成的,新漆剥落后露出里面一层层皲裂的旧漆,无声地向人宣告着它的年龄。栅栏之间的缝隙只有一巴掌宽,可这个犯官的一张瘦脸似乎毫不费力就可以从栅栏里钻出来。
& & 他面相苍老、两颊内凹,穿着一件很肮脏的囚衣,满是褶皱的囚衣几乎快要看不出底色了。头上白发稀疏,近乎全秃,只剩下几根白发还顽强地坚守在肉红色的头皮上,**地翘立着。
& & 这秃顶老者名叫杨霖,官居吏部员外郎,作为一个管官的官,在任上时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一朝事发成了阶下囚,只因他背后还牵涉到一些大人物,是以入狱三年还不曾宣判。
& & 这杨霖一向痴迷玄术,做官时没有太多时间研究,这三年来在牢里无所事事,天天精研周易鬼谷,对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却是愈发沉迷了,以致有些神经兮兮的,被狱卒和犯人们尊称为‘神棍。’
& & 杨神棍研究每有心得,总想找人一试身手,奈何狱卒和犯官们对他的胡言乱语一向不感兴趣,所以他唯一的试验品就成了叶小天。摸骨、卜卦、看相、批八字……,全在叶小天身上试遍了。
& & 叶小天也不大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可他还是做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在杨霖面前蹲下来。
& & 如果这些犯官尤其是还没有判决的犯官有个什么好歹,作为牢头儿,他必然要负上渎职之责,所以对有轻生之念的犯官,叶小天总是绞尽脑汁,让他们有活下去的**。
& & 这个杨霖已是注定了不可能逃出生天,区别只在于死的早与晚,这要取决于上面那些大人物的搏奕。自从他已确定不可能脱罪后,连他的家人都不再来探望,可谓生无可恋。
& & 对这样的人,虐待惩罚只能促其早死,好酒好茶也不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幸好他喜欢研究玄术,叶小天便投其所好,搜罗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给他,杨霖如今如此痴迷玄术,未尝没有叶小天推波助澜的功劳。
& & 叶小天在牢门前蹲下,扮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道:“杨大人研究已有所得?哈,果然是高人,我听那西洋传教士说,这以太阳历演算的星座术,咱们东方人很难研究明白呢。”
& & 杨霖捋着稀疏的胡须,傲然道:“老夫学识渊博,区区西洋星座术,较我中土周易之术差了不止一个层次,有什么研究不明白的,来来来,快把你的生辰八字报上来。”
& & 叶小天配合地把生辰八字说了一遍,杨大神棍马上陷入了沉思,道:“唔,我先把你的出生时辰换算成西洋历……”
& & 杨霖掐着手指念念有词地算了半晌,突然神色一振,道:“有了!你呢,按照生辰八字应该属于双子座,双子座的人都是很机灵的,不过性情上却是一体两面:动静阴阳、相互消长。善良与邪恶,快乐与忧郁,温柔与残暴兼具于一身,复杂、复杂啊……”
& & 杨霖说到这儿,把一颗秃头连连摇摆,作为一个好听众,叶小天不失时机地凑上一句:“那么,不知小子的命运如何啊?”
& & 恰在此时,旁边牢房突然传出一个极儒雅清朗的声音:“小叶子……”有生意上门了,叶小天赶紧摆手让杨霖打住,屁颠屁颠地赶过去,搓着手笑道:“黄侍郎,不知老大人有什么吩咐呀?”
& & 黄侍郎摸出些散碎银子从栅栏门里递出来,慢条斯理地道:“劳烦叶头儿替我买一只‘天福号’的酱肘子,刀工要细一些,再来一只‘透骨香’的烧鸡,要刚出锅的。这酒嘛……还是花雕好了,要五年以上的。”
& & “好嘞!您稍等,小子马上就回来。”
& & 叶小天接过散碎银子掂了掂,晓得买了黄侍郎所要的酒肉后还会剩下不少跑腿钱,没想到今天就要交班前,还能小赚一笔,他走出去时,连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 & 守着玄字一号监这幢院墙高高的四合院,周旋在纷纷落马的官儿们身边,守着、吓着、哄着、骗着,再蒙点小钱儿,这就是叶小天每天的幸福生活。他本以为这样的“好日子”可以过一辈子的,没想到这是他在天牢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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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梦幻西游 第02章 最后一相
& & 叶小天,男,现年十九岁,家住běijīng城宣武街西曲子胡同,刑部大牢玄字一号监的一名狱卒,因乖觉伶俐,于万历八年初被司狱官刘大人提拔为玄字一号监的牢头儿。
& & 叶小天的狱卒身份继承自他的老爹,老叶家是世袭的狱卒,这是洪武皇爷定下的规矩:子继父业,代代传承。
& & 你要是当兵的,你儿子里头就必须得有一个当兵的,要是你家婆娘不争气没给你生个男丁,那就从你家亲戚里找一个,要是你家亲戚里也没有男丁,那就随便你去哪里找一个,哪怕你从大街上拐一个来,反正得补上这个缺。
& & 你要是匠户里的厨役户,但是你还没学会炒菜你老爹就死翘翘了,你压根儿就不会做饭,那也不要紧,官府需要召集厨役户的时候你去就成了,不会做饭烧火总成吧?反正你做的饭当官儿的是不吃的,人数要对上。如果你是个医户,而且你不懂医术……,那我们提前向病人默哀就好。
& & 叶家的狱卒身份传到叶小天的爹叶老爷子那辈儿时就一根独苗苗。但叶老爹很争气,他一口气就生了对双胞胎,长子叶小安,次子叶小添。小添是意外发现居然是双胞胎,又添了一个儿子的意思。
& & 叶小添对这个俗气的名字实在不喜欢,又因为已经被人叫惯了,再改个新名字也不能敲锣打鼓地普告天下,于是向老子郑重抗议【之后,经老爷子同意,叶小添就变成了叶小天。
& & 叶老爷子的狱卒身份只能传给一个儿子,照理说应该传给先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叶小安,只是小安小时候受过惊吓,有一回他一掀被窝,堪堪瞧见一条从隔壁餐馆爬出来,藏进他被窝的菜花蛇,从此变得特别怯懦老实。
& & 叶老爷子考虑到天牢里人jīng扎堆儿,不太适合这个老实儿子,所以就把一生积蓄拿出来,给大儿子开了家米面油坊,把天牢狱卒这份有前途的职业传给了他的次子叶小天。
& & 叶小天替黄侍郎置办好了酒菜回到天牢,瞧瞧天s&办完这件差就该交班了,便加快了脚步,不料刚刚进了天牢,就见司狱官刘大人远远的从庑廊下走过来,叶小天连忙站住,老远的就向刘大人施礼。
& & 司狱官名叫刘勇,五十出头的年纪,赤红s&的一张脸庞,个头不高,却很墩实,衣着服饰与叶小天差不多,只是在青衣外面又罩了一条红s&的背甲。
& & 司狱是从九品的小官,再可小那也是官,尤其是在这天牢玄字一号监里他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是以举止之间,颇有一种睥睨不凡的气概。
& & 叶小天欠身笑道:“刘司狱好。”
& & “嗯!”
& & 刘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瞟一眼他手里的食盒,晓得是在捞外快。这些狱卒每月都有孝敬给他,所以对这种不坏大规矩的事情他一向睁只眼闭只眼。
& & 刘司狱道:“你来的正好,厨下正在准备酒肉,一会儿你就给杨思送进去吧。”
& & 叶小天奇怪地道:“莫名其妙的怎么给杨神棍加菜?啊!莫不是他的案子判下来了,这是……要上菜市口?”
& & 叶小天自从接替了他爹这份差使,给牢里送过的酒肉不计其数,但是除了犯官们自己花钱买的酒肉,他只送过五份,每送一份,就代表一条人命即将离去。
& & 刘勇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负起双手扬长而去。叶小天怔立片刻,轻轻摇一摇头,便举步向玄字一号监走去。
& & 叶小天把酒肉交给黄侍郎,转身又来到杨思的牢房前,就见杨思盘膝坐在地上,正把几枚石子抛在面前空地上,看着石子的落势念念有词,大概在推演伏羲六十四卦。
& & 叶小天清咳一声道:“杨大人。”
& & 杨思抬头见是叶小天,马上舍了那些石子,欣欣然地迎到牢前,笑嘻嘻地道:“看来小兄弟对西洋星座术很感兴趣呀,可是想让老夫接着给你算一算么?”
& & 叶小天笑道:“得了,用西洋人的玩意儿算咱大明人的命,总叫人感觉怪怪的,杨大人还是给小子看看相吧。”
& & 只要有机会卖弄本事,杨思就开心的很了,至于用什么相术,杨思倒是不挑。隔着一道木栅栏,他仔细端详半晌,抚掌叹道:“小兄弟,你骨骼清奇、发黑唇红、眼大眉秀,此乃大富之相啊……”
& & “哦?”叶小天抚了抚自己的眉,眉头随之一挑。
& & 杨思道:“额头主掌才智和运气,你额头高平饱满,所以有聪明才智,少年即可行大运。鼻子主掌财富和女人缘,你鼻子直挺丰厚,贯通额头,少年时即可财运亨通,桃花朵朵。”
& & “此言当真?”叶小天微笑起来,好话人人爱听,哪怕明知是假的,他摸了摸自己直挺的鼻梁,忽然觉得自己长得确实不赖。
& & 杨思正s&道:“那是自然。其实……主掌桃花运的是眼睛,你的眼睛虽然不是桃花眼,却也相去不远了。至于鼻子么,昂藏雄伟、直挺丰厚,是与那话儿相通的,嘿嘿!有桃花运,也要有副好本钱才是,你说呢?”
& & “嗯,有道理,很有道理。”男人当然不能说自己不行,叶小天马上对杨思的话表示了同意,不过看他那半信半疑的样子,就差当场宽衣解带,作一番验证了。
& & 杨思捋着稀疏的胡子,悠然自得地继续说道:“你印堂阔满、s&润有光,双眼有神、眼角上扬,这种面相的人做事很容易成功。另外,你耳廓优美,颜s&润白,轮廓分明,且有厚厚的垂珠,这是大福之相。你唇红齿白、人中深阔,此乃宜夫旺子之相也……”
& & 叶小天神s&一僵,愕然道:“宜夫旺子之相?!”
& & 杨思赶紧改口道:“口误口误,若是女人生就此等面相那就是这样了,不过你是男人,此等面相嘛,则代表大富大贵,呵呵呵,小兄弟,你有福禄寿三星高照,一生都会顺遂如意啊。”
& & 叶小天吃地一笑,好笑地摇着头道:“杨大人,你拍马屁也要拍得恰到好处才行啊。福禄寿三星高照?唉,福禄寿三星高照的狱卒,那也还是狱卒啊,我又能风光到哪儿去。”
& & 杨思头顶寥寥无几的头发猛地一振,怒发冲冠道:“放屁!什么大拍马屁,此皆你的面相所示。想我杨思乃堂堂吏部员外郎,多少高官大员见了我都要卑躬屈膝恭维巴结,老夫需要对你一个小小狱卒拍马溜须么?”
& & 叶小天伸出一指手指向牢里指了指,揶揄道:“杨大人,你醒醒吧,你现在是一个阶下囚,好汉莫提当年勇啊!”
& & 杨思头顶几根竖起的白发陡然一垂,软软地贴在肉红s&的头皮上,像斗败的螇蟀沮丧地垂下了它的须子,悻悻然道:“老夫如今虽是一个阶下囚,可老夫自幼jīng研易理,相术方面可绝无问题!”
& & 叶小天笑道:“好,承你吉言,这一次小天就信了大人你,一会儿我去买些酒肉来请你,算做小天付你的卦金好了。”
& & 杨思一听此言惊喜不迭,连连道谢不止,可是叶小天走出五六步的时候,杨思却突然回过味儿来,他突然扑前一步,一把扣住栅栏,大吼道:“小叶子,你给我站住!”
& & 叶小天慢慢站住,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杨思双手紧紧地扣着栅栏,直勾勾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断头酒!是不是老夫的断头酒?”
& & 叶小天的右眉轻轻一挑,又轻轻落下,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 & 杨思看在眼里,呵呵地惨笑起来,那双瘦骨嶙峋的大手紧紧地扣着栅栏,可身子却似有万钧巨石压着,一寸寸地向下滑去。直到萎顿于地,才嘶哑艰涩地惨笑道:“老夫的大限之期……到了么……”
& & 叶小天慢慢走回来,隔着牢门望着他,摇一摇头,怜悯地道:“杨大人,你何不开开心心地享用这最后一顿晚餐呢?这么jīng明,何必?”
& & 杨思怆然道:“老夫这一辈子,只做了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如今就要死了,老夫只想做个明白人,不愿再做糊涂鬼!”
& & 叶小天无奈地摇摇头,转身y&走,杨思忽然一探身,枯瘦的老手从栅栏里伸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足踝,瘦削的脸颊紧贴着木栅栏,森然喝道:“你不要走,老夫有一桩大事相托!”
& & 叶小天用力拔了拔腿,杨思却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地扣住他的足踝,叶小天根本挣脱不开。
& & 叶小天皱了皱眉,慢慢蹲下,眸中渐渐现出冷意:“杨大人,我们很熟了是不是?可是你我既不攀亲、也不带故,交情更是谈不上!小天只是一个小小狱卒,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若能予你些方便自然不会拒绝,可出格儿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 & 叶小天的声音很轻、很淡,语气却很坚决:“我爹把这只铁饭碗交到我手上时,就交待过我四个字儿‘循规蹈矩!’打从元朝那会儿起,我们叶家就是刑部的狱卒,元朝亡了之后换了朱皇帝,我们叶家还是守天牢的狱卒,只要办差本份、不出岔子,我们叶家这碗公门饭就能一直吃下去!”
& & 叶小天的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不知所谓的嘲讽:“我们叶家执的是贱役,可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有一天这大明朝亡了,掉脑袋的也是皇上他们家,跟我们这些胥吏贱役挨不着,谁坐天下用不着我们?我们照样吃这碗公门饭。杨大人,我很看重这只饭碗的,虽然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中,它低贱无比。砸我饭碗的事儿,请你免开尊口!”
& & 杨思沙哑地笑了一声,道:“你不用怕,我还能让你劫狱不成?就算你肯,也没那个本事不是?我只是……想托你帮我带个话儿出去,只要你答应,老夫自有一桩大好处给你。”
& & 叶小天根本没问有什么好处,毫不犹豫地便拒绝了这个**,他摇摇头道:“杨大人,替犯官内外串通消息,一经抓获就是死罪,这条规矩您不会不知道吧?”
& & 杨思凄然道:“老夫如今分明是被人做了弃子,还能有谁可以串通呢?老夫只是想托你给我的家人捎句话,而且是在老夫身死之后,这……总不违反规矩吧?”
& & 叶小天目注他道:“就是这样?”
& & 杨思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 & 叶小天松了口气,脱口问道:“你说的大好处,是什么?”
& & 杨思呆了一呆,才道:“呃……五十两银子的酬劳,如何!”
& & “五十两?”
& & 叶小天双眼一亮,爽快地应道:“杨大人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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