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网上给我找了个后妈，据说是卖茶叶的。为了防止我爸被骗钱骗感情，我决定教他聊天。在我的指导下——花开富贵：「今天又去采茶了，好累哦。」宁静致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累说明你充实。」花开富贵发来一张全身照：「新买的裙子，好看吗？」宁静致远：「裙子这么短你想勾引谁？」花开富贵又发来一张自拍：「我好像晒黑了。」宁静致远：「你脸上涂这么多粉我怎么知道你黑没黑。」……约出来见面那天，我和校霸坐在一张桌子前，面面相觑。我看了看他：「你是花开富贵？」他打量着我：「你是宁静致远？」1.我妈去世十年了。给我爸介绍对象的人踏破了门槛他都不为所动。我说你找吧，我不介意的。他特别严肃地理了理衣领，一本正经地说：「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但最近他有点不正常，下班回到家之后经常一个人抱着手机傻乐。我眉头一皱，他有问题。于是我把手伸向他的额头探了探：「没发烧啊。」「去去去。」我爸一把拍开我的手，「看人科普茶叶呢，别影响我。」说完又对着手机傻笑。在他看了一个礼拜的茶叶科普之后，终于对我老实交代了。谁能想到在商场上说一不二冷酷无情外号冷总的我爸，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忐忑不安地开了口：「闺女啊，爸爸找了个女朋友，处得好的话也有可能成为你后妈。」我看着他那一脸害羞的表情，埋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给我找个后妈了，哪儿认识的？」冷总嘿嘿地笑：「卖茶叶的群里认识的。」「挺好的，有共同爱好。」说完这句，对面的夏侯惇被我一个终结送回了泉水。他躺在泉水里打字骂我卑鄙阴险狡诈。我说哥哥你怎么又菜话又多，中午吃大白菜噎着了吧。他说我一股茶味。我盯着那个「茶」字，忽然回过了神来！冷总在卖茶叶的群里给我找了个后妈？！「卖茶叶」这三个字狠狠地击中了我。我目光复杂地看向了对着手机屏幕傻笑的冷总：「她不会是个卖茶叶的吧？」脑子里非常配合地蹦出了百度百科某诈骗词条，卖茶女。卖茶女：专指打着卖茶叶旗号进行杀猪盘诈骗的一类人。冷总抱着手机直点头：「不愧是我闺女，这你都知道。」想起曾经看过的法制新闻——《男子伪装成卖茶女骗人钱财百万元》《网恋需警惕！揭秘「卖茶女」的情感陷阱》。再看看冷总那副沉醉其中的模样。我心里咯噔一下。冷总不会临退休想尝尝野菜的滋味吧？为了防止冷总被人骗感情骗钱变冤种，我跟队友说了句我老婆要生了就退出了游戏，积极主动地跟冷总聊起了我未来后妈。冷总宛如热恋中的小伙子，害羞地给我讲了他们的故事。这故事听得我差点哭了，太感人了，和那些诈骗案里的剧情一模一样，命途多舛的卖茶女遇到了懂她心疼她的大客户，两人越聊越投缘，光速坠入爱河。下一步就是要骗钱了！冷总从相册里找出卖茶女的照片：「看，这就是小丹。」我看了一眼，长得那叫一个年轻漂亮，跟明星比都不遑多让。虽然冷总也是个帅老头，但光看长相还是他高攀了。可是冷总有钱啊！所以这一定是诈骗！我一边在手机上搜索卖茶女诈骗的新闻准备给冷总瞅瞅，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报警说我的老父亲可能遭遇了诈骗。一抬头就看见冷总又在那儿对着手机屏幕乐呵呵了。说实话，自从我妈去世之后，很久没看见他这么开心了。看着冷总快咧到耳根的嘴巴，我默默地收起了手机。算了，冷总难得心动，没有证据我也不好空口鉴诈。反正还没到骗钱那一步，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冷总的幸福由我来守护！我偷摸着瞄了一眼冷总的手机屏幕，正好看到了他和「花开富贵」的聊天界面。这个微信名就很有问题，又是花开又是富贵的，摆明了想骗冷总这种中年多金男。花开富贵：「我家茶园里的猫生了一窝小猫，超级可爱。」配图是一窝小猫安静睡觉的照片。茶园、小猫，现在卖茶女编故事都这么有深度了？宁静致远：「嗯嗯，确实很可爱。（咧嘴笑）」我的眼皮跳了跳。2.「亲爱的爸爸。」我一脸高深莫测地坐到了冷总身边，推了推他，「你这样聊天是不行滴。」冷总恋恋不舍地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视线，狐疑地看着我：「为啥不行？」我丝毫不慌地胡诌道：「太敷衍了，对方感觉不到你的真心啊！」冷总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虚心向我请教：「闺女啊，那你说我要怎么聊才能让她感觉我的真心？你爹的真心比金子都真啊！」嗯，我感觉到了，陷得还挺深。「爸爸！你要是信得过我！我来教你！」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告诉他我胸有成竹。正说着，花开富贵又发来了消息：「今天又去采茶了，好累哦。」冷总拿着手机问我：「我回个辛苦了再加个拥抱的表情怎么样？」我摇摇头：「太油腻，太轻浮。」我示意他把手机给我。冷总犹豫再三终于交出了手机。我手速飞快地打下一行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累说明你充实。」花开富贵那边显示正在输入，几秒钟之后蹦出一条消息：「远哥你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那我今天又是充实的一天。（比个耶）（星星眼）」冷总用眼神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这怎么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我只能回给冷总一个假笑了。再接再厉！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白天上课晚上帮冷总给花开富贵回消息。我的心里除了聊天还是聊天，仿佛是我和花开富贵在网恋。以至于某天下了课我急匆匆地往外跑，在校门口不小心撞到了校霸杭煜。杭煜被我撞了个趔趄：「乔晏晏你赶着去投胎啊。」看到是他，我连对不起都懒得说了，老熟人啊：「是是是，赶着回家给你上香呢。」杭煜作势要揍我，我一溜烟地跑了。花开富贵估计是去哪儿逛街了，给冷总发了好几张全身照：「新买的裙子，好看吗？」我指导冷总，在对话框里敲下了一行字：「裙子这么短你想勾引谁？」花开富贵很快回过来：「最近治安确实不太好，还是远哥想得周到，明天就去把这条短裙退了。（谢谢）（比心）」冷总满意地给我转了一万零花钱。到了周末，花开富贵给冷总发了一张自拍：「我好像晒黑了。（大哭）」没想到这卖茶女还懂得首尾呼应，前段时间说自己采茶累了，这会儿就晒黑了。我拿着冷总的手机卖力地敲字：「你脸上涂这么多粉我怎么知道你黑没黑。」花开富贵沉默了。我以为她被打击到了，心里正得意着，她的消息来了：「我刚刚去照了个镜子，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个粉底太厚了，而且颜色不适合我，下次换一个。（憨笑）」冷总问我最近有什么喜欢的包包吗，他买单！我内心的无力感谁懂？谁懂！忽然有一天，花开富贵跟冷总的聊天风格变了，她开始频繁地给冷总发各种男德小红书。什么《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男人！永远要把另一半放在第一位！》《二十一世纪模范男性标准守则》……我知道，她想 pua 冷总，从而达到对他的精神控制！这是卖茶女诈骗的第二步，我看过！我激动地指着手机屏幕给冷总看：「爸爸！她这是在暗戳戳地说你不守男德啊！」冷总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是啊，我觉得这是她对我美好的希望。」我累了。没想到冷总如此地恋爱脑。不说了，我要去把花开富贵约出来快刀斩乱麻！趁着冷总洗澡的工夫，我给花开富贵发了微信约她明天出来见面。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她很爽快地答应了。约好时间地点，我像做贼一样把那几条聊天记录给删除了。冷总洗完澡出来又抱着手机聊天去了，边聊还边在那儿念叨：「我感觉小丹对我更热情了，还是闺女教得有用啊。」求您了，别说是我教的。我丢不起这个人。第二天我谎称要和同学一起做小组作业，鬼鬼祟祟地去了我和花开富贵约好见面的咖啡馆。谁知道刚走进咖啡馆，我就看见了杭煜那货！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坐在花开富贵发给我桌号的那张桌子前！震惊！校霸竟是我后妈！3.我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杭煜低头玩手机的样子。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我现在上去叫他一声妈——他敢不敢答应。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杭煜抬头看见了我，还对我招了招手叫我过去。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哈哈，这么巧啊。」「以前碰见你都是在校门口的鸡蛋饼摊子、炸串摊子，还有各种卖奶茶的店，能在咖啡馆碰上……」杭煜扫了我一眼，「那真的是太巧了。」「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长了张嘴，晦气！」「你说什么？」完了，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笑得既尴尬又虚伪：「我说你这嘴长得不错。」杭煜没搭理我，看了一眼手机，逐渐暴躁。我偷偷摸摸地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等人啊？」杭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过了一秒又问我：「乔晏晏，你来这儿干嘛？」「嘿嘿。」我看了看我和杭煜之间的距离，这桌子够大，他揍不到我，「有没有可能，你等的那个人是我？」杭煜愣了一下，用表情给了我一个「？」。我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干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我是说……我是宁静致远！你是花开富贵吧？！」说完明显感觉到坐在我对面的杭煜经历了一场瞳孔地震。我俩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满脸家被人偷了的表情，又仔仔细细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试探着开口：「你是宁静致远？？？」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你是花开富贵？」在我期许又复杂的目光中，杭煜艰难地点了两下头。沉默……我和杭煜显然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他甚至叫服务生送来了菜单，拿着菜单从第一页无比认真地看到了最后一页，看完之后点了一壶龙井茶，还嫌标价高了。不愧是 cos 卖茶女的人。很入戏。点完他把菜单友好地递给了我。我说我不喝咖啡也不喝茶。他说不喝咖啡不喝茶你还约在咖啡馆？「主要不知道是你。」「是我怎么了？」说完这句我俩又齐齐沉默了。我和杭煜由来已久的恩怨，这下又多了一笔。为了打破沉默，我点了个草莓蛋糕，敲着草莓蛋糕的盘子对他说：「这是草莓。」又指了指隔壁座的美女：「那是美眉。」「遇见你算我倒霉。」杭煜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我怀疑他想泼我。「喝饱了吗？」看他喝得差不多了，我实在忍不住了，「那个，你最近很缺钱吗？」杭煜把他那壶快要见底的茶往我面前一推：「你觉得呢？」我摆摆手：「不用了我不喝茶，我觉得你挺缺钱的。」「谁问你喝不喝茶了？你没看菜单？这壶茶 456，你觉得我缺钱？」杭煜挑了挑眉，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屑！这下我不觉得他缺钱了，我觉得他缺心眼！什么茶要 456？怪不得刚刚那个点单的小哥开心地走了。没见过这么大的冤种吧！我一下子就来气了：「你不缺钱你还假扮卖茶女骗人感情玩诈骗？！」杭煜垮着个脸：「什么玩意儿？谁假扮卖茶女了？谁骗人感情了？谁诈骗了？」他一连三个问句，给我问蒙了：「你啊！花开富贵啊！」「宁静致远，你还好意思说我？」杭煜这货眯眼看着我，语气凶巴巴的，「没事搞个男号学人网恋是吧？恋谁不好恋我妈？这么想给我做爹？」4.他怎么骂人！「杭煜你会不会好好说话？」我恨不得把茶壶丢他脸上，「谁要做你爹？明明就是你给自己搞了个卖茶女的人设骗了我爹不说还想做我后妈！」杭煜看着我，微微一愣：「你不是宁静致远？你爹才是宁静致远？」完了，被他发现宁静致远的真实身份了。这时候不能心虚，我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爹是宁静致远你就能骗他了吗！你这跟那些骗老年人买保健品的有什么差别，你更恶劣！」「乔晏晏。」杭煜忽然叫了我一声。「干嘛！要给我推销茶叶啊！」我猜杭煜现在一定很想揍我，因为我态度嚣张，而他脸色不善。我看见杭煜深吸了一口气：「你这个脑袋瓜子是不是煎饼皮做的？里面装满了奶茶？花、开、富、贵是我妈！你聋了？」「是你妈？」说出口又觉得哪里不对，「啊对不起，我没有在说脏话。」顶着杭煜那一副看弱智的目光，我终于悟了。所以花开富贵是他妈，宁静致远是我爹。我爹跟他妈网恋？我的嘴先于脑子一步，有些不确定地问杭煜：「你爸知道吗？」杭煜当即黑了脸，就差跳起来揍我了：「我没有爸爸。」这我就放心了。但是想到以后我爸爸可能会成为他爸爸……我又有点伤心。所以我和他在咖啡馆的这一出，其实是他以为他妈被我爸骗了，我以为我爸被他妈骗了。我替我爸约她妈出来摊牌，他替他妈出来见一见屏幕对面的是何方妖魔鬼怪。人家双向奔赴，被我们整成了双向诈骗。说完这些，我和他多少都有点不敢直视对方。好在经过多年的斗争，心理素质都还不错。「对了！」脑海中忽然有道光闪过，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爹说他俩是在卖茶叶的群里认识的，我看阿姨经常提到采茶什么的……这套话术我熟啊！去年普法的栏目里就有！该不会误入诈骗组织的不是你是阿姨吧？」杭煜刚缓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黑了几分：「乔晏晏，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往事历历在目，差点就浮上心头。我狐疑地看着他：「难道你脑回路很正常吗？」真是，五十步笑百步！杭煜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到我面前：「识字吧？念念上面的字。」5.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财经板块的新闻。我看着那行字念了出来：「黎氏茶业五十周年庆典隆重召开，董事长黎江何、总经理黎牡丹出席庆典活动，黎女士表示目前正在推进公司上市事宜。」「念完了。」我看了看杭煜，不明所以。杭煜啧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瞳仁有一瞬间失去了黑色。他伸手敲在屏幕下方的那张照片上，指了指照片正中间唯一一位女性：「这个人，你不觉得眼熟吗？」我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是挺眼熟。等等？！这不是冷总的小丹，杭煜的亲妈么？！由于长得太漂亮，我一度怀疑是网图来着。所以和冷总网恋的卖茶女，是黎氏茶业的黎牡丹？黎牡丹还是杭煜的妈妈？不对，不能叫卖茶女了，茶业千金！那之前我以为是骗术的聊天内容……都是真的啊！真的有茶园，真的在采茶，以及真的和冷总在网恋。我又看了一眼照片里的黎牡丹女士，第一次发觉原来真的有人可以人如其名。牡丹之姿，国色天香。这长相，这商业水平……终究是冷总高攀了啊！于是我看向杭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三分尊重七分狗腿：「失敬失敬，没想到您如此地深藏不露，是我五百度的眼睛没戴眼镜，眼神不好。」杭煜冷笑了一声：「眼神不好，反诈意识倒是挺强啊，反诈 App 没少看吧。」「那可不。」我立马蹬鼻子上脸，「现在这个社会，坏人太多了，我得多长一个心眼呐，万一我爹被骗了个倾家荡产，我不就得喝西北风了，但是——」我特地拐了个弯：「如果早知道是阿姨，我反手就把我爹手机上的反诈 App 给他卸了！」杭煜收回手机：「就你这鸡蛋饼做的脑子，还是别卸了，留着看看吧。」这人怎么老揪着鸡蛋饼不放！事关冷总的幸福，我又厚着脸皮问了一句：「你没意见吧？」杭煜耸耸肩：「只要我妈喜欢，只要你爹不是个渣男，我没意见。」此时此刻，杭煜在我眼中的形象立马高大了起来。我瞬间想好了一百种跟他和解的方式。什么恩怨啊，不存在的，以后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咱俩都这么熟了，你看看我也知道我爹有多靠谱了。」杭煜点点头：「嗯，能养出这么傻的女儿，应该不是个渣男。」他刚刚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塌了！不知道杭煜对鸡蛋饼有什么执念，非要拉着我一块儿去吃个鸡蛋饼。他还贴心地给我加了两个鸡蛋两根火腿肠撒满了香菜。他问我好吃吗？我说太好吃辣，谢谢杭老板的鸡蛋饼。他笑了笑满意地走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等他走远了我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居然没有嘲笑我，还买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鸡蛋饼！难道他也在为了他妈的幸福努力？太感人了。6.回到家以后不出意外又是冷总抱着手机笑呵呵的场景。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懂了。这叫沉浸在恋爱中的喜悦。我甚至有一种欣慰的感觉。冷总能走出我妈去世的阴影再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对方还是个优秀的女性，我是真的高兴。高兴的同时还有点担心他不配……见我回来了，冷总习惯性地想把手机丢给我，让我代聊。我往后退了退，连连摆手：「不了爸爸！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我觉得你已经出师了！可以靠自己了！」冷总看着我，竟然露出了一种委屈的表情：「可是我觉得你聊得比较好。」哦？是吗？我那难道不是在搞破坏？冷总充满期待的目光太过于热切，搞得我很不好意思。我厚着脸皮拍了拍他的肩膀：「爸爸，虽然我聊得比较好，但你不能永远靠我来聊啊！你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你要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加油爸爸！」我又说大实话了。冷总被我一顿鼓励，信心倍增，敲字儿的手速都快了不少。我欢快地踩着小碎步回了房间。刚准备瘫一会儿，就听见冷总扯着嗓子在那儿喊我：「闺女！救救我！」「咋了？」我被他吓了一跳。冷总拿着手机冲到我房间门口，探出个脑袋来：「小丹问我要不要见个面！」「见！必须见！」我比冷总还激动。冷总却一脸纠结：「我……我还没准备好呢，这比我想象的进度快啊。」我开始给冷总上课：「你俩总不能一直网恋吧，早点见面早点发展成线下恋爱关系啊！说不定还能早点给我带个后妈回来。」冷总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兴致勃勃地约黎女士见面去了。「对了爸爸。」我叫住了冷总，「你们那个卖茶叶的群，是啥群啊？」知道黎女士的真实身份以后我就对那个卖茶叶的群充满了好奇。冷总哦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那个群啊，是黎氏茶业的大客户群。」「那小丹呢？人家怎么就看上你了，亲爱的爸爸。」冷总很茫然，仿佛我在问他一道奥数竞赛题：「小丹是黎氏的总经理啊，专门对接大客户，她经常在群里面分享茶叶的知识，我很喜欢看，还会问一些问题，一来二去就熟络了，熟了以后发现挺聊得来的，又都是单身，就处上了。」……我现在有点胸闷气短。冷总什么时候学会惜字如金了？但凡当初他多说几个字，我也不至于和杭煜在咖啡馆面对面了。以后我一定要问他一句「说全了吗？」。冷总见我脸色不佳，问我怎么了。我说不出口啊……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爸爸，小丹阿姨不是经常说她去采茶么！由此可见她的工作一定很辛苦！所以你要多关心关心她！让她感觉到你对她的爱！」冷总觉得十分有道理，又给我转了一万块零花钱。7.我妈去世以后，冷总就是女儿奴。特地在我们学校附近买了房子给我住，所以我只在有课的时候才会去学校。在学校里碰到杭煜的概率其实不大。但这几天就跟见了鬼似的，哪哪都能碰到他。我学的历史，他学的建筑。两个学院，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东南角。我上个选修课能看见他从隔壁教室出来。去食堂买个饭能听见他跟打饭阿姨说您能不能手别抖了的声音。就连下了晚课想抄个近路早点回家，小树林里七拐八拐，转角都能遇到校花跟他表白。校花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害羞地看着杭煜：「杭煜同学，我喜欢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杭煜那货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样子：「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叫我出来了，我不喜欢你。」说完他扭头就走，转身的那一瞬间，目光直直地撞上了我。我被他看得莫名有点心虚。不等他开口，拔腿就跑，边跑边回头对校花说：「长得这么好看怎么眼光这么差呢！」跑了好一阵子我才敢停下来看看身后，杭煜没追上来。夜里我做了个梦。梦到杭煜拒绝了校花，顺手把路过的我拉出来挡枪，说他喜欢的人是我。结果他刚说完，校花就从身后抽出一把斧头把我给劈成了两半。我是被吓醒得。为了不再做噩梦，我跟做贼似的，去哪都先张望一圈有没有杭煜的身影。饶是这样，都没有躲过杭煜。我和他相遇的频率反而更高了。就在我和杭煜不知道第多少次迎面撞上的时候，他把我拦了下来：「乔晏晏，你是不是在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