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结婚没有先领证再结婚靠谱吗因为我怀孕了可是后来因为计划生育我们不够年龄打掉了他三番两次的动手

已完结(一万七)『将军出征回来了,他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女子......』在边关的捷报传入京后的不久,将军府内便议论纷纷,众人都在猜测我的反应。有人说我会伤心欲绝地跑回娘家。有人说我会让那小女娘卷铺盖滚蛋。还有人说我会给将军一巴掌骂他负心汉的。......笑死,我是那样的人吗?彼时我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大门口,抱着一盘瓜子悠哉游哉地嗑着。身后乌泱泱站着府里的一众人,他们神色各异地看着我,但没一人敢挑起话题。只有为首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泠月丫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逸之那小子也不知怎的就......』『我没事儿的祖母,夫君凯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利索地站起身握住老人的手,随即搀扶着她一同站在门口等待。想来我今日举止怪异与往日大相径庭,她应该是觉得我受到巨大打击了才会这样吧。他们只道我伤心,可惜没人看到我低垂着头正强压向上翘起的嘴角。我等这一天,属实是等了很久了。1.以至于那抹淡绿色的身影跃入我的视线中时,我的心砰砰狂跳。然后,我也顾不上礼仪举止了,飞快地冲上前握住了那双白皙纤细的手,就像一匹失控脱缰的野马。显然大家都被吓到了,包括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身旁的男子,而他伸出来的双手也就这样僵在了半空,有点莫名。我朝他微微欠身行过礼,就又亲昵地拉住那名女子的手,『姑娘可算是来了,我在府里恭候多时了。』闻言,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放在我手心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我知道她在怕什么。只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一旁的顾逸之先开了口,『卿卿,快给夫人问好。』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是不动声色地把这位”卿卿“拉至了身后。这是怕我吃了她吗?忍下了想翻白眼的冲动,我抬手制止了”卿卿“行礼的动作。推开顾逸之后,我拉过她径直向府里走去,『你有孕在身,外面寒气太重实在不便久站,我们先进去吧。』我轻轻扶着她,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完了后半句话,『待会儿安置完毕后还请姑娘到我房中一叙。』她脚下一滞险些站不稳,我连忙扶好她,进门时还为她一一介绍了府中的亲眷。笑的我脸都僵了。祖母见了她点了点头,留下一句『既已如此,往后你便留在将军府好生养胎吧。』便匆匆离去。之后便剩下我们二人在前面走着,见四周无人,我斟酌了片刻还是叫出了她的名字。『宋泠月?』我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自然没有错过她眼睛里闪过的那丝慌乱。我心下了然,看着面前过分熟悉的脸,我只觉得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十分怪异。送她进了房间后,我转身准备要走,却和跟上来的顾逸之撞了个满怀。他的神情很不自然,显然是没料到我会在这里。『泠月......』顾逸之看着我,眼神晦涩不明,似乎是犹豫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唤我。自从我来到这将军府,说实话并未和他有什么接触,除了每个月雷打不动寄来的家书之外,甚至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而我面前之人,确是我成婚三年名义上的夫君。但予我而言,他不是。看着他我的内心虽掀不起波澜,但碍于现在的身份,我还是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一礼。『将军。』喊完我顿觉轻松了许多,夫君这二字我实在是叫不出口。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面前的人怔住了,愣愣地注视着我半天说不出话。也几乎是同时,茶杯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响起,给不大的房间带来了诡异的安静。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向声源看去,”安卿欢“显然受到了惊吓的样子,慌忙扶着腰作势就要蹲下去去捡。这个时候我的注意力才放到了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已然是很明显的孕肚了。大抵是身子重的缘故,她的动作显得尤其吃力。别说,我还真的很怕肚子里的小宝宝一个不高兴就直接跑出来了。好在顾逸之的反应还算快,在她蹲下的那一刻便立马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收拾起了地上的残渣。见状我暗自舒了口气,这个顾逸之,倒也不算太呆。『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夫君和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踏出房间轻轻地阖上了门。2.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去了祖母那里请安。『月丫头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我坐在祖母的旁边笑意盈盈,看着面前一脸慈爱的老人,心中缓缓有暖流涌出。在这个偌大的将军府里,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卸下伪装去成为自己。老太太对我很是疼爱,自打我入府以来,她处处照顾我,闲来无事时总拉着我说好多好多话。其中念叨的最多的,便是她的长孙顾逸之。于是积年累月的,我才能够在脑中勾勒出素未谋面的,顾逸之的形象。老太太的儿子,也就是定北侯顾垚,早些年追随先帝四处征战平定边疆,是名噪一时的大将军。他对皇帝忠心耿耿,先帝驾崩后他顶住各方压力扶持太子登上了皇位,晚年战死沙场,一生忠烈。顾逸之自少年时便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武艺精湛,常年镇守边关。据老太太所说,他幼时就跟随父亲进宫成为了太子的伴读,两人形影不离情同手足。三年前,他奉旨迎娶了当朝丞相的庶女宋泠月。也就是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抛开别的不说,我对顾逸之是心怀敬佩之意的。在老太太那用过早膳之后,天色已大亮。我在府中的小花园散了会儿步,还是决定去”安卿欢“那里看看。有些事情,总归要弄明白的。没走几步路,就又撞上了前去给祖母请安的顾逸之。『夫人。』我本想绕开他的,不料被他张口喊住,我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不要露出马脚才好。『将军也在这。』『嗯,想着去给祖母请个安。』『夫人可要同去?』他的声音很干净,询问的语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我摇了摇头表示我已经去过了。这时我才抬头细细地看到他,他一袭白衣站在廊前,面庞干净,立体的五官间还藏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杀伐之气,倒是和我原先想象的有点儿不同。无端的,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模样。许久未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过得好不好。这几个月来来没有半点他的消息,我暗暗叹息,低头的瞬间,我忽然注意到了挂在顾逸之腰前的那枚玉佩。飘远的思绪猛地被拉回,我强压下心底即将破土而出的激动与涩意,佯装镇定地扯出一个微笑,『将军腰间的玉佩甚是好看。』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眉间舒展开一丝笑意,『夫人喜欢,改日叫人买一个差不多送过去就是了。』他小心翼翼地抚了抚玉佩,悬挂在空气中的流苏随着动作的幅度轻轻地晃动着,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一根红线,夺目的红映入眼帘,也扰乱了我刻意平静的心。这分明是......『敢问将军这玉佩是从何而来?』心乱如麻时,我强忍住伸手去抢的冲动,可还是没压下声线的颤抖。许是听出了我的促狭,顾逸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他抿了抿唇,再看向我时分明带了一丝探究。『是友人所赠。』『怎么?夫人见过这枚玉佩?』他的目光幽深,眉头微微皱起,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我不记得我是怎么逃离那个现场的,只记得匆匆拂身过后,顾逸之在我身后踌躇着问出的那句话,明明声音很轻,传入我的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聋。我的心要跳出来了。除了我的心事,更多的是我忽略了顾逸之的心思之敏捷。『你真的是泠月吗?』3.狼狈逃回到房间时,我看见了“安卿欢”,她坐在那里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向她点点头,支开了门外守着的侍女,确认四周无人后阖上了门窗。『你......』我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料下一秒,她一手撑着桌子“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我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执拗地拒绝了。这小娘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没办法,我只好和她一起跪着。相顾无言了良久,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开口已是哭腔,『姑娘,是我对不住你。』她哭得真诚,看着我几次三番地张口却又说不出话来,就像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不知从何说起。许是被她感染了吧,这时候竟也觉得有些委屈。过了很久我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恳切地问她,『泠月姑娘,可曾见过我的夫君?』宋泠月怔了一下,眼神开始闪烁。见她这样我的心慌得更厉害了,刚想追问,她竟然拉过了我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我说不清楚,只知道里面的小生命莫名给了我一股心安的力量,反倒让我平静了不少。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种无形中的牵扯,来自于血脉。『几个月了?』我淡淡问她。实话说,我对她怀孕一事一直心存芥蒂,毕竟,她的身体是我的。『已经八个月有余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肚子,浑身都泛着慈爱的光,就连脸上也洋溢着幸福。我看在眼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埋怨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这一切的发生都过于突然,她也不愿的。我想她的心情应该是同我一样的,只不过她比我幸运一点,遇到了自己的夫君。是了,我和宋泠月的灵魂互换了。九个月前,我和李淮桉爆发了自我们成亲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吵。其实现在想来,就连吵架的理由也可笑之极。记得那天我口不择言对他说了好多好多重话,他也不语,就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我仍然记得那天他眼尾泛红的样子,他什么也不反驳,只是一声声地唤着我的名字。『卿卿,可否再唤我一声夫君.......』这是我夺门而出时前李淮桉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可那时候的我气极了,脑海中只徘徊着『我的夫君,曾亲口向我许诺此生不会对我有所欺瞒,可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的想法。犹记得那天夜里的雨很大,心事又嘈杂,不知怎得脚下一滑就跌落至水里。其实我是会水的,可是当时就像脚下有什么东西抓着我一般怎么也浮不上水面,我只觉得我越沉越深,眼前也越发昏暗。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将军府的床上了。身边围了一圈的人,见我醒来他们都忙了起来,脸上是难抑的喜悦之情。我怔怔然,只当我是被他们救下的。正想起身感谢时,老太太却一把将我按回了枕上,她亲昵地拉住我的手唤我『月儿丫头』。我很是奇怪,我分明是安卿欢啊。这么想着也就问出口了,谁料他们听我这么问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忙乱了起来,大老远就听见他们在叫嚷着要把郎中叫回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后来我又高烧了三天三夜,郎中说我是因落水受了风寒的缘故,并无大碍。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我仍然向旁人坚持不懈地解释着我的遭遇。可惜没人相信我,他们都只当我是因病说了胡话。这下子,迷茫的人变成我了,我日日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出神,那张脸也确实不是我的。细细看了,倒也有三分相像。慢慢地,我开始了解了这副身体的主人,包括她的家世,府内的坏境等。明里暗里的,我没有放弃过打听”安卿欢“的消息,也派人去寻过李淮桉,但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音讯全无。将军府不比别处,规矩更为繁多,看守也很森严。我没办法经常出府,做很多事情也束手束脚的。但我必须要活下来,我还要见到李淮桉。好在老太太待我很好,府中的家眷也都和睦,日子过得也不艰难,只是心口处隐隐会觉不安。这样的日子久了,从前的生活竟然慢慢变得模糊了。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从前和李淮桉在一起的日子是否只是我的南柯一梦罢了。还是说,我原就是宋泠月。直到那天,边关捷报传入京师,家丁来报说将军要回府了,还带回一个怀孕的小娘子。这个传闻中的小娘子一下子就成为了将军府里的热门话题,热度之高竟也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听说之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一个劲地安慰我,还派人前去详细调查了一番。那人办事效率极高,想必是个职业素养极高的暗探。他回来复命的时候我扒着门偷听,只听:『那姑娘名为安卿欢......』在听到那久违的名字的那一刻,我幻想了无数种可能,它像一根刺般穿进了我的大脑,刺激了我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安卿欢这个人是存在于世界上的。高高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千丝万绪涌入,我想了很多,最后得出一个最为可能的结论。宋泠月也曾落水,据我推算应当与我是同一天。将军回府的那一天,我早早地就坐在了大门口,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那个猜想。果不如此,在我见到“安卿欢”时,试探性地对她问候后,我基本断定了她就是宋泠月的事实,因为当她看到我的脸时,她眼神中复杂的情绪和我一样。『卿欢,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宋泠月的声音猛地把我的思绪拉回。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还有东西在闪烁着。只不过近距离观察自己的脸,属实是蛮......诡异的。我点头应下将她从地上扶起,面对面在桌前坐好,『那我便叫你月儿好吗?』『好。』『月儿,你醒来时在哪儿?』我见她的情绪稳定了不少,便开口询问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拿着茶杯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我也不太确定......』『那你可曾见过我的夫君?』情急之下我抓住了她的手,她细微发抖地幅度传递到了我这里。『未曾。』这次她答得倒是快,只是她的神色难掩慌张,落在了我的眼里。心像是被人掐住了尖,有密密麻麻的蚂蚁在啃食,无端让人一阵心悸。巨大的失落感将我包裹了起来。但是下一秒我就意识到了她话语中的纰漏,我静静地看着她,想要从她的动作中找到蛛丝马迹。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慌张了起来,眼神开始左右摇摆。『泠月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我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她的身体几乎是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我......』『我......』就在我想要进一步突破时,门忽然被打开了,顾逸之出现在了门口。我和宋泠月都默契地噤了声,挂上笑容捧着茶杯注视着来人,仿佛只是两人在闺房中闲聊被打断了而已。顾逸之看着我,并没有要走进来的意思。『夫人准备一下随我进宫赴宴吧。』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宋泠月身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自始至终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就好像,他本来就知道宋泠月会在我这一样。我朝他点点头,告诉他我需要一点时间换衣服。我唤了盈袖进来,正欲借口将宋泠月也一并留下继续我们之前未完的话题,顾逸之就先我一步开口了。『卿卿身子重,就先回去休息吧。』说罢还不忘亲自走过去扶她起来。见顾逸之走来,宋泠月明显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挽上他的臂膀,眼睛里有碎开的星光在闪耀着。看来传闻非虚,将军夫人对将军一往情深。5.望着他们彼此依靠着离开的背影,我的眼眶湿润了,那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定格在我的眼里模糊成了从前。『小丫头,你为什么总跟我?』『因为哥哥长得好看呀,打架还厉害。』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小小的丫头努力迈着自己的小短腿想要追上前面挂了彩的少年。他的影子被太阳拉的长长的,小丫头在心里鼓励自己,再加把劲,跑起来,就可以躲到那个影子里了。幸运的是,她赌对了。少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小丫头也终于可以安心的蹲下来歇歇,那忻长的影子也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她被完完全全地包裹起来了。后来慢慢的,他们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的同伴。小丫头长大了不少,也长开了,走在路上总是会收到很多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其中也不乏有恶意的,但她不害怕,因为身旁的少年会永远保护她的。可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有好多人都盯上了她,甚至有不法分子想要将她掳走,青楼的老板娘也私下来找了好多次。她说,只要丫头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她就会保她和少年一辈子衣食无忧。那时候的小丫头哪懂话里的隐意啊,她只想给哥哥一个家。所以当她泪眼婆娑得被少年从青楼救出来时,那少年身上挨了不少打,但看到小丫头红红的眼眶时又泄了脾气。『丫头,哥哥给你一个家。』『你愿意吗?』彼时小姑娘哭累了,趴在少年的背上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叹了口气,又说了好多好多话,她只听清楚了最后两句。不过,这已经足够啦。再后来,小丫头也长成大人了,他们一起在一家面馆里作工。老板是个和蔼的奶奶,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去充了军,店里只剩她一个人守着。奶奶心善,小姑娘和少年又勤快能干,她每天瞧着心中也欢喜。在知道他们没有落脚的地方后,她果断地将他们领回了家。于是,他们就这样有了第一个家。那段时光,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他们互相照顾,互相关心,互相陪伴。细水长流的日子长了,小姑娘和少年也从并肩而行变成了携手相伴。『我都已经长大了,哥哥怎么还总叫我小丫头!』『那叫什么...夫人?』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眼尾有些下垂,看起来无辜又勾人。她愣在原地,心跳乱的一塌糊涂。『夫人提出来的问题,哥哥改正了。』『那丫头呢?又愿不愿意叫哥哥点别的称呼......就比如......』眼前之人的声音带了点蛊,目光缱绻,一点一点地引导着她进入用过往细细编织好的情网。『夫君。』没有犹豫的,她双手圈住少年的脖子,一个字一个字坚定不移地吐出,『我甘之如饴』。那晚的月色很美。少女未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唇齿间。自那天之后,生活虽没多大变化,但生出了几分甜蜜。奶奶知道后笑得合不拢嘴,日子过得更加幸福了。他们自幼时便流浪在外,没什么亲人,幸得奶奶相助,让他们从此有了去处。可好景不长,奶奶终是没有等到丈夫和儿子归来的那天。病榻前,奶奶拉着他们的手泪眼婆娑,她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往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像我一样......』弥留之际,眼眶内含着的热泪终是珠串般滚落,他们跪在床前,喊了一声母亲。奶奶看着他们无力地勾起了唇角,想为他们擦泪而抬起的手终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奶奶走后,他们仍守在这个房子里,只是关了面馆。三年孝期过后,他们成了亲。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宾客满棚,屋内只有一双心意相通的璧人,还有那高堂上摆放着的,奶奶的排位。他们请了一个为人老实的证婚人,写了婚书,拜过天地,也拜了高堂,最后入了洞房,礼成。随后少年便去充了军,他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很快就当上了副将。只是回来的时间少了。但小娘子并无怨言,夫君是在保家卫国。她每天都会去庙里烧香,祈求上苍保佑自己的夫君能够平安归来。直到那一天,少年回来了,却带回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生得娇俏俏的,年龄和小娘子一般大,肤若凝脂,举止投足间自带贵气。最气人的,是那女子总是双目含情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小娘子有些吃味。可少年浑然不知,只说,『从今往后,枭枭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了。』小娘子以为是自己的夫君要纳妾,违背了当初亲口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她委屈极了和少年大吵了一架,赌气跑出了家门,不料失足跌进了水里。再醒来时,已经是另一个身份了。6.回忆结束,不知不觉的,安卿欢已经泪流满面。如果当时我能够在细心一点,一定能看出李淮桉的不对劲之处。我应该停下来抱抱他的。『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将军说夫人不必急,他在府外等你。』我点点头示意我已知晓,加快了梳妆的速度。我暗自懊恼着,现在不是悔恨的良机,眼下至关重要的是晚上的宫宴。宫里不比将军府,规矩更是多,稍有不慎便有人头落地的危险,我没有特地学过礼仪,心中直发怵。马车内,顾逸之坐在我的对面撑着脑袋闭目养神。见状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将军?』我又试探性地叫了两声,确认他真的睡着了以后,我从怀里掏出了那张纸。纸上罗列了一系列待会儿宫宴上需要注意的地方,还用特殊符号标记了重要的礼仪。比如,见到皇帝该说些什么,怎样行礼,眼睛应该看哪里等都做了详细标准,可见书写者的用心。我心里涌上一股感动,回想半个时辰前,宋泠月托人将此物秘密送至我的房内,叮嘱我一定要在宫宴前好好看。没想到,这正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忙把它都记在脑海里。好在我的记忆力还可以,在抵达皇宫前勉勉强强都背了下来。有了宋泠月的帮助,我很顺利的通过了一系列寒暄关卡,最终来到了酒局。我安安静静地坐在顾逸之身边,尽量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是顾逸之,一直在给我夹菜,深怕我吃不饱似的。『看到将军与小女如此恩爱,老夫也就放心了。』忽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我看向被点到名的顾逸之。他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举起酒杯回敬来人。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人浑浊不堪的双眸。正是宋佞,宋泠月的父亲,同时也是当朝的宰相。我心中警铃大作,眼前浮现了那张纸上醒目的几个字:小心宋佞,能避则避。酒过三巡,殿上的舞娘换了一批又一批,身旁的顾逸之被灌了不少酒,昏昏然的倚在桌上。这时候,盈袖忽然走到我耳边低语道,『夫人,大小姐寻你一聚。』盈袖是宋泠月带来的陪嫁丫环,陪伴在她身边数载,我自是没有怀疑,向皇帝秉明后便借后走了出去。谁知盈袖弯弯绕绕地带我来了一个隐蔽的假山后,仔细确认四周无人后递给我一个青色的小琉璃瓶。我有些不解,『此为何物?』盈袖有些不忍地开口,『丞相说小姐无需知道,只需要回到宴席中,再借机将其下在将军的酒里即可。』果然,该来的还是会来。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盈袖竟然是丞相身边的人。许是久久没有听到我的回应,盈袖闭了闭眼,像是狠下心来般开口,『小姐,丞相说之前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没有完成,如果这次还不成功的话......』『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母亲和胞弟。』可恶,竟然拿亲人做威胁。我曾听李淮桉说起过,当今朝中局势其实并不太平。奸臣宋佞弄权误国残害忠良,企图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定北侯战死沙场后,他更是无法无天,在朝中一手遮天。我皱起了眉头,佯装屈服接下了迷魂散,脑海里疯狂思考着应对之策。看来,今天原是一场鸿门宴。回到座位上时,顾逸之似乎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歪着头看我,嘴角有意无意地牵起一抹笑,平静的眸子注视着我,像是一片没有波澜的汪洋。『夫人刚刚去做什么了?』他幽幽地开口。闻言,我调皮地眨了眨眼,故作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道,『坏事。』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那夫人需要我配合吗?』顾逸之用手勾住我的头发放在指尖缠绕,这一幕落在外人眼里,就是小夫妻间的亲密互动。夫君对不起,这些都并非我本意,都是情非得已。待我来日回到自己的身体,一定好好地向你解释。我也配合着他,脸上挂上娇嗔的笑,装作不经意间地看了一眼宋佞,再然后我将早已捻在指尖的迷魂散快速地混入酒杯。『夫君,我敬你!』我眨了眨眼,将酒杯递至顾逸之的唇边。他接了过去,不做任何掩饰的,从容地喝了下去。我悄悄用余光去打量不久前站在身后的侍女,果不其然,她在看到顾逸之喝下酒后朝我点了点头就走了。『夫君真是。』我拿出手帕假意为顾逸之擦拭唇角,好让他趁机将酒吐到帕子里。恍惚间,我好像收到了顾逸之投来的赞许的目光。我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叮嘱,『一会儿别忘了晕倒。』不料下一秒,他的头就咚的一声敲在了桌上,整个人作昏死状。这一操作令我瞠目结舌,这家伙,还真是说演就演。李淮桉那家伙如果也在现场的话,一定也会为找到志同道合的戏精而鼓掌的。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发生的很快。皇帝还很年轻,宋佞偶尔口出不逊,明里暗里的威胁讽刺小皇帝都被我们看在眼里。可是那么多在场的官员竟没有一个敢出声点破,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维护。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除了我身边“昏死”的那一位。我看着面前面纱遮脸的舞娘,她穿着轻薄,面纱随着舞蹈动作被掀翻,我震惊地发现了她喉咙上的异样。不好,他是男人。心下一惊,『陛下小心!』我大喊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刺客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小刀,锋利的刀尖在顶灯的照射下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直指皇帝的命门。我慌忙拍了拍顾逸之,他却是毫无反应。这下我是真的乱了,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预计,包括那个突然出鞘的剑。“砰——”的一声,有人应声倒地,我紧张地望去。只见那个舞娘僵直着身体直直地倒了下来。我暗自松了口气,却在看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那一刻心跳如雷。他还保持着拿剑的动作,露出的双眸中有一丝猩红,他警惕地挡在皇帝的身前,眼神来回扫视,最终穿越了人群落到了我的身上。然后,稳稳停住,我的呼吸一滞。眉心不知是何时皱起来的,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歪着头看他,眼神里充满着不确信。那些士兵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圈又一圈,以皇帝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包围圈逐渐逼近。蠢蠢欲动的,就好像早已不好天罗地网的渔夫准备收网。只可惜,谁是那鱼还说不定呢。『丞相这是何意啊?』龙椅正中端坐的皇帝并没有一丝的慌乱,镇定自若地发出质问,他的眼睑微微下垂,让人摸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捏着酒杯在手中慢慢把玩。底下的宋佞干脆不装了,趾高气扬地指着皇帝,『小儿无能又病魔缠身,稳坐龙椅多年全靠我暗中扶持,现在也是时候退位让贤了。』闻言,龙椅上那面容清隽的少年冷笑不止,『贤?宋佞你如何敢当这个字?』『这些年你无恶不作,妄想在朝中浮云蔽日,企图颠覆朝纲,仗着权力傍身贪污受贿、残害忠良,简直是罪大恶极。』『一桩桩一件件千万个你都不够杀的。』『今日我便治你死罪以澄清天下。』话音刚落,宋佞便狂笑不止,他摸了摸胡子,斜着眼睛睨着席中各大臣。『诸位爱卿听听,陛下这是龙体欠安,都开始说胡话了。』本就大气都不敢喘一句的大臣们这下更是纷纷低下了头,想来他们也一定没料到今日的局面,倒是有几个跟在宋佞身边的走狗纷纷出言相和。这些蠢货,一点儿也不会察言观色,我在心里暗想。许是装腔作势装够了吧,宋佞收回了笑容,冲着某处挥了挥手,随即又熙熙攘攘地冲进来好多兵。电光火石间,战斗一触即发。『待会儿你趁乱先走,殿外有人会接应的。』『将军府内片刻后就会接到宋佞于京中叛乱的消息,难免人心惶惶,烦请姑娘回去替我稳住。』『还有,泠月生产在即,还请姑娘帮我多加照顾。』『过往种种,皆是我对不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顾逸之此刻目光炯然,一瞬不瞬地盯着殿内的局势,没等我反应过来便对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话。我心中虽然存有许多疑惑,但也自知我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连忙点头应下。不过,我戳了戳他的臂膀,没好气地问他,『你既然清醒,为何装到现在?我还以为......』顾逸之有些好笑地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姑娘叫我装晕是心里晓得的,不配合他又怎么让戏演下去呢?』他的一句话让我的悬着的心放了下去,我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内。所以,在殿内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趁乱跑了出去,几乎是顺利地到达了将军府。7.我前脚刚沾到府门,便被府中的侍女忙赶着带去了宋泠月的房门口。稳婆说是因为思虑过度导致的早产。里面传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听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她一定很痛罢。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倒了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一个神色匆匆的稳婆从房内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说是姑娘想见我。没有多加犹豫的,我慌忙跑了进去。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房间内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宋泠月浑身已然被汗水浸透,唇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血腥味在房间里蔓延开来,她躺在床上有些脱力。我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直叫人不安。见我进来,她使劲地朝我伸出手,我连忙冲过去紧紧握住。『卿欢姑娘,是我对不起你。』『有些话我一直瞒着你,我想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我......』话还没有说完,宋泠月便昏死了过去。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产房出来的。只记得当时的声音很嘈杂,屋内的稳婆将我赶了出去,再然后,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脑海中只剩下宋泠月说的那两句话。『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也不会替我挡下那一剑。』天快亮了。我在府内的祠堂里跪着,一心一意地祈求着宋泠月能够平安生下孩子。只要我够虔诚,上天一定能够听见我的心声吧?我不敢去想别的,我也不愿想。『夫人夫人!』盈袖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我睁开眼睛去看她,『怎么样了?』『母女平安。』听到答案后,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门外家丁通传将军已经回府的声音也传入我的耳朵里。我彻底跪了下去,搀扶着盈袖的手走了出去。原来天已大亮。没走几步,我脚下一软,便彻底晕了过去。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的房内。身边施施然坐着一个人。是顾逸之。『我有话想对你说。』『我有话想要问你。』我和他同时开了口,我作势想从床上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按了回去。我从下往上平静地看着他,双眸死寂。他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忍,『让我先说吧。』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把眼睛从他身上转开,去盯着天花板。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其实,你才是安卿欢吧?』『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怎么两个人的灵魂说换就换了?简直闻所未闻。』『本来我是不确定的,但在见到你的那个瞬间,你唤我一声将军,就连眼神也不一样的时候我就想通了。』『月儿她从小精通医术,几个月前她忽然闯入我的军营说想要陪在我身边作我们的军医。那几个月边疆不稳定,我一直忙于战事,宋佞又时常派刺客混入,起初我真把她当做细作。』『可是之后的日子,她真的在细致地救助着伤员,跟着我们四处奔走毫无怨言。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娘子的脾性真真与我家夫人相像。』『那次我受了点伤,谁料箭上有毒,足足让我昏迷了许久。迷迷糊糊间我听见她哭着唤我夫君,那时候我便确定了,她就是泠月。』『再后来,边疆战事吃紧,子翎派李淮桉过来协助我。』子翎是皇帝的字。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可我连抬手去擦拭的力气都没有。李淮桉。会想起宋泠月在产房对我说的话,接下来的我已经不敢听了。『是我的错,没有察觉到跟了我多年的副将竟是宋佞派来的奸细。我受了伤意识模糊的晚上,他潜入我的帐中想要杀我。』『淮桉他恰好在附近巡视,听到泠月的呼救声后即时冲了进来。』『那歹徒正要挥刀朝我砍来,泠月挡在了我的身前,最后剑刺入的......』『是淮桉的身体。』『他挡在了泠月的面前。』为什么要挡呢?或许因为那是他的“丫头”吧。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撕裂开来了,我甚至不敢去想李淮桉那时候的心情。前不久才和自己闹了别扭的妻子,再见面时却毫不犹豫地挡在了他人的面前。听不下去了,我把脸埋进被子里,尽量让自己哭得很小声。『刀剑没入身体的声音很重,我撑起身体想要去扶他,但却脱力滚下了床。』『最后歹徒死了,等我能够从床上起来后,他已经不见了。』『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别恨泠月。』顾逸之的脸上布满了悲痛,我看着他,想开口怪他又惊觉此事也并非他所愿。埋怨被咽回了肚子里。我堪堪闭上了眼。顾逸之似乎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才离开,我不记得我是怎么睡着的,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李淮桉挡在我身前,胸口被刺穿,正突突地向外冒着血。我伸出手想要捂住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李淮桉看着我,抬起手摸摸我的头顶,一如小的时候他和街边的混混打架脸上挂了彩后安慰我的模样。『小丫头别哭了,哭的哥哥更疼了。』他眸海温涟,望向我的目光缱绻,『别怕,哥哥没事儿。』我的眼泪决堤般落下,我奔向他想要拥抱却被他轻轻推开了。他勾起一抹笑,温柔地指了指还没在他胸口的剑,随后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天好像又要亮了,他看向窗外逐渐滥开的天光,声线颤抖地问我。『丫头,再唤我一声夫君可好?』我张了张嘴,那两个字已经囫囵在了嗓子眼,却迟迟不肯发出来。然后我醒了,屋内漆黑一片,天黑了。我再也崩不住了,捂着脸痛哭起来。8.我把自己关在了祠堂。期间我未见任何人,除了祖母。老太太年迈,见我这般样子更是担心不已。她每天都会来我这坐坐,像从前一样同我说好多好多话。从她的口中我得知,宋佞已经死了。那天晚上她本想利用宋泠月毒害顾逸之的,却骗我说是迷魂散。宋佞很早就开始准备谋权篡位了,先是让他的儿子统领了禁卫军,又暗中培养私兵,在各处招兵买马。老太太还告诉我,当初宋佞胁迫皇帝赐婚于顾逸之,想让他迎娶丞相府的嫡女,虎视眈眈的是顾逸之手上的兵符。后来顾逸之妥协了,但是指明要求娶的必须是庶女宋泠月,这才结束了这场闹剧。其实他们都清楚,宋泠月一定会受到宋佞的威胁来偷兵符。但好在她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暗中和顾逸之商量着,给了宋佞一个假的兵符。那天宫宴上,一切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所以当宋佞拿出那块假的兵符意欲调兵遣将时,反被顾逸之的兵给拿下了。其实,赤胆忠心的将士们,又怎会听命于奸佞之徒。事情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转天我就去找了宋泠月。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但似乎也快乐了许多。听小院里的侍女们说,将军得空便会来这里坐坐。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宋泠月正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听到开门的动静,她喜悦地抬头。『夫...』我略微抱歉地朝她笑笑,她该是以为我是将军了。她见来人是我,精致的小脸上略过几分失落,但下一秒就又释释然笑了开来。『是你啊。』『我等你很久了。』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襁褓,慈爱的目光转向了我,挥手示意我过去。我坐下后,她就把孩子抱入我的手中,我顿时僵直了身体。臂弯中的孩子小小的,软趴趴的,我不敢动弹怕她散架了。见我这幅模样,宋泠月乐了,『别怕。』『果然是母子连心,旁人怎么哄都哄不好,你一来她便不哭了。』我看向那圆溜溜的小眼睛,这时候正挥着小手,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好可爱,她的眼睛跟李淮桉好像,眼尾都微微下垂。募地,我抬眼去看宋泠月,无比讶异,『你说......什么?』宋泠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缓缓舒展开了笑容,『她是你的孩子。』这时候我还以为她的意思是,这个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其实我骗了你,这个孩子没有早产,是足月的。』宋泠月的声音小了下去。爆炸的信息量冲击着我,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想。但宋泠月没给我喘气的机会,她拉过我的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是你和李淮桉的孩子。』『对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想用这个孩子陪在顾逸之身边。』闻言,我悻悻地抽回了我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宋泠月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脸上悔恨和自责纠结成一团。『几个月前我寻到军营的时候,你便已经怀孕了,只是月份还太小脉象不明显。』『有一次逸之醉了酒不省人事,我彻夜在他的床边照顾,第二天醒来后他以为污了我的清白,就.......』我冷冷地看着她,宋泠月爱顾逸之,从一开始我便知晓。『你爱顾逸之,所以你为了得到他的爱撒了这么大的谎,骗他孩子是他的对吗?』『还是说,你以为他对你好是因为我的这副皮囊?』我哄着怀中的孩子,心若死水地说道。连问三句,宋泠月的眼眶更红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没等我说完她便又跪下了。『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停地说着道歉的话语,我有些无奈,撇了撇不知何时晃动在窗外的人影。我一把把宋泠月拎回床上,顾作生气地对她说,『别动不动就跪,难不成你以后每次见到我就要跪吗?』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心一软,还是放轻了语气,『刚刚生产完,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孩子的事我没打算原谅你,』我陡然换了个语调,故作轻松的说道,『可我依然感谢你延续了她的生命。』但暗地里我下定了决心,下次再和李淮桉吵架的时候,我一定要这样哭。他一定会来哄我的。宋泠月闻言终是笑了,我见她这个样子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嗔怪地看着她。就这样我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许多。可能是氛围变得轻松了起来,怀中的小女娃竟也展开了笑颜。我看了看她,还没有牙齿。窗外的黑影属实有些惹眼了,我用眼神向宋泠月示意。她看到了,羞涩地一笑,任由红晕攀上脸颊和耳根。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眸中的光霎时黯淡了下去。我想,她心底地思虑我是能猜到几分的。顾逸之这个呆子,一定是还没告诉她吧。想起和顾逸之的约定,我引导着宋泠月,以顾逸之的视角给她讲了一个故事。不知不觉的,天色又要变暗了,我已然在宋泠月的房内呆了好几个时辰。话音终止在,『将军他啊,从始至终爱的只有真正的宋泠月。』看着早已泪眼婆娑,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宋泠月,我顿觉轻松了许多。也许在这场上天错排的意外里,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我是,李淮桉是,顾逸之是,宋泠月也同样是。爱本无罪,在其不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一定要勇于并且及时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待我踏出门时,不出意外地撞见了躲在窗外扒着墙角的将军大人。见我出来,他神色多了几分慌张,『你...』想到从前威风凛凛的将军,我生出了几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你?你什么你?』『她伤害了我的夫君,难不成我还要给她好脸色看啊?』我插着腰,有模有样的用质问的口气同他讲。果然下一秒他就紧张了起来,眼神飘忽,不断地向屋内望去。终是憋不住嗤笑,我学着长者的样子拍了拍顾逸之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快进去吧。她在等你。』闻言,他的眸光闪烁,皱着的眉头也轻轻展了开来,嘴巴微动,像是有话要说。相顾无言,我勾起唇角,『我要去找他了。你帮我照顾好她。』良久我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还有我们的轻苓。』顾逸之见我的模样心下了然,沉默了许久,『谢谢。』我释然,转身就走。天黑了,李淮桉,我要来找你了。9.这是我离开将军府的一年后了。而今天,我要回去了。以外客拜访的形式。我的脚刚刚沾地,宋泠月便抱着奶团子迎了上来。『你瞧瞧你,来之前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从她手上抱过轻苓亲了亲,嗔怪地撞了撞宋泠月的肩膀。『这不是刚好路过嘛,来看看你们。』走到花园里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看着宋泠月愈发圆润的脸,挑了挑眉。『怎么,看样子将军把你照顾的很好啊?』听我提到顾逸之,宋泠月的脸又红了,只掩着唇娇俏俏地笑着。『要不是我说,你俩分明算得上老夫老妻了,怎么当年说个爱你还得我来当中间人。』每当想起一年前我离开将军府的那天,我就忍不住吐槽一句。两个人分明互相喜欢,却又羞于表达,这才导致了后面种种的误会。将军对将军夫人一往而深,扛着皇帝和丞相的双重压力也要娶其为妻,在民间也是大家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将军的爱慕,表现在每次出征回府都伸出来的双手里,在看向夫人的每一个眼神里,在他同旁人提起她时的字字句句里。她以为他不爱,他却以为她知道。『说起这个,顾某依旧对姑娘感激不尽啊。』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当顾逸之出现的时候,我的目光也情不自禁地落在了他旁边那人身上。我乐津津地抱着轻苓向来人跑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唤他,『夫君』。去除了面具的脸上,露出了他精致立体的五官,眼尾微微下垂,看起来无辜又勾人。他一手接过孩子,一手在我的脸上捏了一把,捏过之后好像还不满足,又俯下身亲了亲我的嘴。我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倒是身旁的两人倒吸了一口气,匆匆跑来抢走了孩子。『诶诶诶!你们俩你能不能注意点,孩子还在呢!』话音刚落,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轻苓。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看宋泠月又看看我,一脸茫然无辜的样子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我牵着李淮桉的手,他把我揽进怀里。我抬头去看他,他也笑着看了我一眼。自从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分别后,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深深印刻在我的脑海里。自此,我无时无刻都想黏在李淮桉的身边。我把头贴在李淮桉的胸膛,思绪回到了去年的宫宴。我趁乱逃跑时,宋佞知我背叛,派了死士来追杀我,但我没有一点武力值。眼看我就要被追上了,那个原先挡在御前,戴着面具的男子忽然出现在我身边,利落地解决了死士。回府的马车上,他摘下了面具拥我入怀。『丫头。』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我贪恋他身上的气息和温度,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也硬生生的被我憋了回去,我不想把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浪费在哭上。但我终是抵不过好奇,『你怎么知道是我?明明......』他轻笑着捧上我的脸,『笨蛋,哥哥怎么会认不出他的小丫头。』我笑了,又钻进他的怀里。我从来没觉得皇宫离将军府是那样近。在此期间,李淮桉简短地告诉我,他消失的那段时间一直陪在皇帝身边,以暗卫的形式护他周全。『那你现在怎么出来了?不用保护皇帝了吗?』我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地问上一嘴。『他让我来的呀?』『他说,让我去保护好他的胞姐。』?我承认我凌乱了。夫君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谈及这个,他的脸色又凝重了几分,他勾了勾我的手,说下次见面再说予我听。我一听立马慌了,『下次?你还要走吗?』他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别担心,我不会消失的。』『哥哥永远属于丫头。』李淮桉的出现让我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说了,我便信他。隐隐约约的我多少能猜到他此番回去是做什么的。这一次宫宴显然是皇帝和李淮桉精心谋划,奥对,还有顾逸之。他们想要清君侧,正朝纲。除去一个宋佞显然不够,他霸凌朝堂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到各个地方,盘根错节的乌合之众清除起来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于是,那段时间我一直在祠堂里像从前一样祈求上天能够保佑李淮桉平安归来。后来,我思虑再三决定回到我和李淮桉原先的住所等他。临走前,我想着帮顾逸之一把,这才有了我和宋泠月闺房谈心一事。我其实也没说什么,我只同她讲了民间百姓口口相传的他们的爱情故事,以及顾逸之从开始便知道她是宋泠月的事实。我想,她这么聪明一定马上就想明白了。 最后,想到她刚刚生产身子还需要调养,不适合泡冷水,因此我和她定下一月之约便离开了。一个月后,我们成功换回了身体,用同样的方法。我们给这个计划命名为:从哪来回哪去大法。我们根据对方曾落水的位置定好时间一起跳了下去,再醒来时已经各就各位了。然后我又等了一个月却迟迟不见李淮桉归来。我托宋泠月帮忙偷来了顾逸之的腰牌,一个没忍住就直接杀进了宫。于是乎,就有了下面的景象。养心殿内,我和李淮桉双双站在皇帝的面前,一脸无语。而对方则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不留住他,然后我又何时才能见到皇姐?』『皇姐也是,分明知道自己的胞弟尚在宫中也不晓得来看看朕。』说着说着,他竟也有几分委屈。看着对面和我有八分相像的脸,我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我,安卿欢,原名安宁,是当今皇帝的双胞胎姐姐,当初被先帝和定北侯假死为由送出了宫,封号永宁。我自出身便一直戴着的那枚玉佩,其实里面藏有真正的兵符,这是先帝为皇帝留下的退路。凭借此符,可在民间召集到三十万兵马。后来我遇到了李淮桉,便把这枚玉佩赠予了他,还在其中绑上了用我发丝编织在内的红线。皇帝也是凭着这枚玉佩找上他的。而那名为“枭枭”的女子,其实是武力高强的暗卫,是皇帝派来保护我的。是我错怪了他。想想这些年自己的亲弟弟年幼登基,却被宋佞那个老家伙像傀儡般操控了多年,不免心生怜惜。于是,我和李淮桉在宫中陪伴了皇帝数月。子翎是皇帝的小字,他更喜欢我这么叫他。他下了朝便会寻我谈心,他告诉我说我们的母亲是被宋佞害死的,就因为母亲的母族是将军府。母亲生得漂亮,又是定北侯的亲妹妹,深得先皇喜爱。宋佞担心将军府会因此在朝中得势对他构成威胁,便派族中的女子入宫暗中杀害了母亲。可恨至极。而我也突然意识到,原来顾逸之竟是我的堂哥,祖母也确实是我的祖母。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有注定。可我们始终是向往自由的。李淮桉向皇帝请命,现在边关安定,国力强盛,短期内不会再有外敌来犯,他想要暂辞归家。子翎一开始并不同意,想要留李淮桉在朝中助他,但被我严词拒绝了,李淮桉也不愿意的。最后,还是我们答应他每年都会回宫陪他一个月,他才妥协。虽然他是我的亲弟弟,但一想到他让李淮桉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我还是毫不客气地接下了他赐下的金银财宝。回到家乡后,我和李淮桉拿这些钱办了学堂,请了教书先生来教导那些因家境贫寒上不起学的孩子,这也算是财尽其用吧。我们自己嘛,就又把奶奶的面馆给支棱起来了。日子虽然平淡但却无比幸福。就像小时候我们所想的。『丫头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嗯...衣能蔽体,食能果腹。』『最好有一个小小的家,不用很大,只要住的下三个人就可以了。』『三个人?』『我,哥哥,还有我的......』我眼珠子一转,就起了逗逗李淮桉的心思。『嗯?』少年疑惑地看着我。我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夫君!』说完我撒腿就跑,留下没反应过来的李淮桉双脸滚烫地留在原地。轻苓尚小,不宜与我们一同四处奔波。宋泠月也十分疼爱她,便留在了将军府。顾逸之对外宣称轻苓为将军府的养女。现在,我又怀了孕。想到宋泠月在这方面有了经验。因此考虑了许久,我们一致决定借着看轻苓的名义又又又来麻烦将军夫妇啦。思绪又飘了回来,我捂住嘴偷笑。『夫人在笑什么?』头顶传来李淮桉带有笑意的声音。『就是高兴。』我跳脱着,转头去逗轻苓。}
爱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我是自小一个文艺少女,小时候爱看书,读了很多爱情文艺作品,对爱情的认识过于理想化。以为父母那代人是没有爱情的,爱一定是要惊天地泣鬼神,一定要浪漫到骨子里,一定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王子与公主,一定要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眼睛里有炽热的光,一定要你侬我侬的牵手到天荒地老……初二收到班里学习最好男孩子的情书,每天要用蕾丝花边的纸写满一整页的情话,就觉得是爱了;高三时班里来了帅气的转学生,是晚自习下课约在操场散步霸道总裁式的拥吻,又觉得爱了,甚至要托付一生,却没想到帅气则花心;上了大学男友异地劈腿他人,与临班男生网聊倾诉,对方温柔言语安慰,又匆匆踏入爱河;毕业后又有颇具才华的同事暧昧靠近,三番五次主动约会,相处为之倾心后才发觉此人一直隐瞒已有家室;后工作中偶遇大学校友,正是在校时我暗暗崇拜的文学社社长,两人不顾工作在两个城市,开始了每个周末火车相见的异地苦恋,却在半年后男方忽然留下一条分手信息后消失人海了无音讯,伤心许久,又过数月得到了噩耗,他是在与我恋爱前就已经确诊白血病,终于在病情无法控制时不忍再耽误我,最终独自离开人世……从懵懂少女到女人,一路带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却屡屡受伤到体无完肤,一度以为是自己命运不好。家人已经开始催促我尽快考虑婚姻大事,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恋爱让我不敢再奢望理想中的爱情,于是开始安心接受相亲安排。见过一个又一个,心里默认相亲是不可能有爱情的。爱应该是有一个巧妙的相遇,应该是有你来我往的追逐,应该是一个眼神一个心跳……而不是条件相当的适龄陌生男女面对面略显尴尬的喝一杯饮料吃一顿饭就能产生的化学反应。所以一直到结婚,我都认为,这个人我不爱。他不善言语,没有过温柔的凝视,也没有我爱你我想你这样简单的表白,更没有甜蜜的情话,仪式感的表白,单膝跪地的求婚,没有,都没有。就是有那么一天说我们在一起吧,同居然后说我们结婚吧,然后双方父母见面开始那些俗气的流程按部就班。婚礼好像婚庆公司安排的流水账,台上倒香槟塔切蛋糕,司仪一直在说那些千篇一律的台词,全程没有我们的台词好像这场婚礼新郎新娘根本不是主角,只有在交换戒指的时候话筒伸到嘴边让你说一句我愿意,连感动的颤音都不会给你机会流露,话筒就撤了回去。我那时候爱看书,他不爱看;他喜欢摇滚乐,我嫌吵;我自以为写的很用心的散文,他从不做评论;我平时关注的新闻时事经济发展,都是我说他听;我想一起打电脑游戏,他说毫无兴趣;我喜欢出去看风景,总要自己安排行程再强拖着他一起。我个性好强,他彼时对生活似乎无甚想法。我想家里需要两辆车通勤,我考取公务员,我操心买学区房,因为柴米油盐的事情没少吵架。只要吵架,就是我又喊又哭,而他沉默。所有的矛盾从来不会因为吵架而解决,吵完架呢,更是不沟通。我无数次的怀疑,他不爱我。也每次都劝慰自己,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夫妻就是这样过日子的,什么爱与不爱,嫁给谁,日子不都是这样过吗。也有无数次,我觉得我们是相爱的。恋爱的时候,我月薪三千五还在租房,他收入好像还不如我。有一次逛街看到一件格子的毛呢大衣,那个商场那个品牌,我从来都只是路过看看,摸都很少摸一下。我就说这个大衣风格我好喜欢啊,他就不停地怂恿我去试试,我试了一下,他看着镜子里的我说真的好看,这件大衣真适合你。我笑笑就脱下来了。他就去看吊牌的定价,我一边说这家衣服我都不敢看吊牌的一边也伸头过去看了一眼。1680。妈呀,我吐了吐舌头,比我想象的更贵,半个月的工资,两个月房租。但是他忽然说真的很好看,买了吧,问了一下销售说是新款没有一丁点折扣。他依然很坚定的说,刷卡吧。刚结婚的时候,他在一所郊区的高校工作,班车通勤要一个多小时,而班车起点离我们的住所还有十几公里。那时我们只有一辆车,我几乎每天五点半天不亮就陪他一起起床,开车送他到班车站,然后自己再去上班。八点半上班的我每天早晨七点就到了单位,每个无聊的早上就和大爷大妈一起逛早市吃早饭。因为太困,中午就懒得去吃饭直接补觉。晚上下班,我再去他班车的站点等他半小时,再一起回家。日复一日的,竟从未觉得辛苦,当时只觉得益处也很大,我的体重从110斤降到了90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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