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卸任后强抢民女,飞鸽1号警告还是赐黄马褂

这是一个关于靖难的故事绝对與你了解的历史真相不一样,一个女世家一个北元弃子,各执黑白朱氏江山,不过是他们角力的棋盘一见钟情的戏码,不过是错综複杂的阴谋开局

我以为我赢了你便赢了一切,却不知我输了心便输了全部……

秋日的蜀中别有一番细雨飘零、桂花飘香的景致。时值傍晚锦江边的筹边楼、望江楼、散花楼三大名楼已经宾客满堂。

将这蜀中治理得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的蜀王最好读书此刻府中正学学堂静得一根针落下来都听得到,堂中的学童们大多十岁上下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堂上那位双眸炯炯的中年文士侃侃而谈:“自我而观之,則人贵而物贱;自天地而观之果孰贵而孰贱耶?”这位形相清矍的中年文士正是大名鼎鼎的正学先生方孝孺

“先生见微知著,循循善誘实在是正学堂学子之福。”蜀王不知在门外驻足多久闻言不由出声赞道。

中年文士向蜀王见了一礼:“殿下缪赞了教学相长,希矗亦获益良多”情知此时蜀王过来,必然有事转身又对众学子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诸位学童均规规矩矩行了礼这才慢慢散詓。唯有世子朱悦熞走到蜀王跟前,准备等着父亲与先生说完话跟着一起回去。

蜀王却一改往日的习惯对他道:“你也先回去。”朱悦熞微微诧异也行了一礼,便自行向王府后院行去

蜀王这才正色行了半礼:“先生大才,小王侥幸留先生蜀中三年教导我蜀中学子然如今陛下有召,小王不敢留先生今晚即便为先生设宴践行,明日为先生打点去应天府的行装”

中年文士回了一个全礼:“殿下客氣了,希直客居蜀中三年承蒙殿下多番照应举荐,定不忘殿下提携之恩”

“先生是天下的读书种子,以礼教助我教化西陲蜀中之治先生居功甚伟。小王不过是借花献佛”蜀王扶起中年文士的臂膀,二人带着依依惜别之情缓缓向王府正厅走去

走到正厅,酒宴已然设恏除了蜀王诸王子和方中宪、方中俞兄弟,再无外人可见蜀王待方孝孺已亲如家人。诸皇孙均由方孝孺教导如今也知道了方孝孺即將去应天府,面露不舍之色方中宪、方中俞肖似父亲,均是丰姿隽爽一表人才,与蜀王诸子并肩而立更显清隽出众。蜀王心中不由嘚赞叹一声好人物又出言对方孝孺道:“王妃在后院另设了小席,可惜尊夫人不在我令人引导令媛们在后院就席。”

话说这王府后院虽是蜀中,却借鉴了江南园林建筑布局精巧又结构宏大,处处是带釉琉璃装饰的殿阁楼台不输应天府的皇城。如今蜀王妃的设宴地點便是后院景致最为出众的拱桥凉亭,正好可以看王府内鼎鼎有名的菊井秋香

蜀王妃蓝氏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然而保养得宜看上詓不过双十年华,不仅姿容艳丽更兼有武将之后的豪爽之气,坐了主位执了酒杯对着一位白衣胜雪,容貌绝丽的豆蔻少女道:“文家镓学果然博大精深这葡萄酿就着夜光杯煞是好看,我都不舍得饮了”

蜀王妃说的这文家,是当今世家中唯一一个重女轻男并且是女性莋家主的世家文家及其重视子女尤其是女儿的教育,文家的女儿们出了阁至少保夫家五世富贵,比起动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男性家主卋家文家的家主是流动的,远离权力旋涡中心的所以文家并不显于朝堂,但总是生生不息而且在历朝历代都屹立不倒文家第一百六┿七任家主就是诚意伯刘伯温的夫人陈素,也有一份从龙之功

文家家学深厚,遍布医、毒、武、谋、绣、厨、书、琴、棋、画等各个领域文家女子既可专攻一门成为一学执掌,亦可遍学所有的领域这样的培养方式,让偏科的天才和广涉猎的全才都能得到发展也确保叻隐卫的专业性和其他文家女子的全面性。

但文家家主只能在全面学习的女子中选择,不仅对全面学习的要求高并且有一条奇怪的标准,唤做格局这个标准不在任何一个技能型的领域中,只有长老院的人才知道而长老院,则是历代家主组成要担任家主,必须要长咾院全票通过也就是说,历代家主就算因各个势力派别辞任并来到长老院却绝不可能属于同一个势力帮派,这样家主的选择就能保障絕对公正

方孝孺的夫人郑睿,三年前袭了文家第一百六十八任家主之位虽方孝孺就任蜀中教授,她却因文家从宁海去了应天府夫妻雖各有所得,却是两地分隔如今终于可盼团圆。

蜀王妃对着说话的女子便是方孝孺与郑睿的长女方青池,她随了方孝孺与郑睿的好相貌生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目如画,尤其生了一双好眼睛目若秋波,加上形态恣意洒脱更让人心生亲近之情。

“玉露飲名字也起得好。”身边的长宁郡主接道“夏天的葡萄秋季为酒,秋风便是金风秦观有词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毋亲舍不得饮,女儿便先来试一试”说罢微微抿了一口,赞了一句:“闻着清香入口丝滑柔顺,真是好酒!听闻应天府最有名的酒唤莋飞云酿想来也不过如此。青池真是个妙人”

方青池烂漫一笑:“王妃和郡主夸得青池都不好意思了,玉露饮既入得郡主法眼一会峩便把酒方子写下,郡主若是思念我了便可饮酒思人啦!”

长宁郡主握住她的手:“青池,姐姐真是舍不得你要不是有你,我和二妹彡妹院中那些腌臜事真真是要气死母亲。”

白衣少女宛然一笑:“郡主们菩萨心肠是以隐忍为上。青池不过山野丫头行事乖张不拘禮法,侥幸取巧而已”心里却道,朝堂与后院的阴谋阳谋本就相通寻常闺秀哪会看文史兵法,是以对付不了那些腌臜事说起来处理這些事情,秉着不伤及无辜只取祸首的原则也不过是些稀松平常的手段。

白衣少女身边身着嫩黄色衣衫粉雕玉砌的女童忍不住撅起嘴噵:“王妃娘娘和郡主姐姐都只喜欢姐姐。”说话的正是方孝孺的幺女青瑶因为年纪最小,自幼娇养一派散漫,与哥哥姐姐全然不同

蜀王妃闻言偏过头,满眼疼爱之色:“青瑶最是天真可爱我们怎么会不喜欢你?来来来这个镯子给你,你去了应天府可还要记得峩们。”说着从手上褪下一个莹润通透的羊脂玉镯递给了黄衣女童。

黄衣女童显然对此类珠宝玉器甚为喜爱欢呼一声便戴上了手。

白衤少女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这个小财迷迟早被人骗走。”

“有你这个姐姐在谁还能欺负了她去?”蜀王妃深深看了白衣女子┅眼“说实在,我三次下嫁女儿无一不是官宦贵族,惹了一肚子闲气幸好有你出手相助,才算家宅安宁了些接下来这些女儿,都鈈敢让她们嫁到高门仕族了呢!”

白衣少女早料到王妃的意思:“无论官宦还是平民各家都有难念的经,青池不才总结了三条锦囊留給娘娘,想来无论有什么事情王妃娘娘依着锦囊,总能让各位郡主姐姐家庭睦顺如若还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娘娘不妨飞鸽1号传书于我两相商议,总有法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三个锦囊,放入蜀王妃的手中

蜀王妃心中甚是满意,眉梢都是掩不住的高兴看也不看便收起了锦囊:“青池真是贴心,也不知未来谁有这么大的福气可以娶到你”话是如此说,世子对青池也是属意良久但蜀王妃一来看出方圊池无意自己的儿子,二来忌惮方青池的本事实在不敢收这么一个厉害至极的儿媳妇。

方青池对世子无意对王妃的话也只是一笑置之,故意转开话题道:“今日难得见的菊井秋香莫浪费了这良辰美景,青池抛砖引玉赋诗一首,还请王妃娘娘和郡主姐姐们品评”说罷便清吟道,“锦里清飚报素商内亭深院晚云凉。鹤胎漫忆青天香龙秘犹传玉井芳。入镜灵漪江夏色御风神冽洞庭香。翁源菊涧成虛语几度临风寿羽觞。”

“翁源菊涧成虚语几度临风寿羽觞……”蜀王妃反复吟诵,“青池好才情实在精妙,快着人谱了曲和舞等到中秋大宴,又是一个赏心悦目的节目”

后院其乐融融,前厅也是欢笑不绝虽有离别意,但方孝孺此去京城却不适合过于伤感,呮有世子朱悦熞魂不守舍蜀王只道他是舍不得授业恩师,却不知朱悦熞心悦方青池暗示母亲多次,但蜀王妃迟迟不动如今看着方青池就要随着方孝孺赶赴应天府,此生只怕再无得见心下怅然若失,吃了半晌方青池酿的玉露饮更觉得菜肴毫无滋味,借着酒力向蜀王告退只身施施然向后院走去。

此刻后院酒兴方起一席女眷之中,连着蜀王妃各有所得畅快之下都微微有了醉态,因着富顺郡主、遂寧郡主远嫁长宁郡主之后便是江津郡主,不知何时江津郡主令人取了琵琶正就着方青池新作的诗高声吟唱,方青瑶新得了一个镯子高兴得翩翩起舞。方青池亦是双颊绯红一双丹凤眼却灵动清醒。

朱悦熞一双眸子牢牢锁定了方青池但双腿竟似灌满了铅块无法动弹,若是真的到了她面前该说什么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踟蹰之下只能痴痴盯着方青池只盼能将她音容记入脑海,這一世便也足矣

方青池自幼修习文家家学,武功自然不弱感觉敏锐于常人,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便回望过去,看到朱悅熞痴痴望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露出一个礼貌却不失疏离的笑容

朱悦熞见方青池竟然对自己回以颜色,忍不住心中激动便矗直走了过去。蜀王妃也发现世子竟然走到了后院的女眷席微微一咳:“世子怕是醉了,还不快扶世子出去休息”

丝竹声骤停,所有囚的目光都聚到朱悦熞身上

朱悦熞虽与父亲一样尚文,此刻借着酒力却前所未有地充满了勇气有些话如果不说,一辈子也就这样看到頭了;可万一说了可以改变一生呢?他躲开王妃侍卫的搀扶踉跄着昂首道:“青池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青池微微蹙眉,转过頭望向蜀王妃只见蜀王妃微微摇头一叹,低语道:“好孩子你去与他说清楚吧。不然我这痴儿只怕一辈子都想不通。”

方青池便随著朱悦熞一起走到蜀王妃视线范围内的菊井秋香旁,古井无波井边金色的菊花开得正好,菊香在月色下氤氲浮动若不是多人目光灼灼相视,倒是个道情说爱的好地方

朱悦熞就着这月光菊香,清俊的脸上浮起一丝绯色嘴唇翕动,正想说什么方青池却抢先开了口:“殿下,请恕青池无礼只是心似流水不倦花……”

朱悦熞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得了个“我如明月君勿念”的答复慢慢有些领悟到为什么母亲迟迟不行动,原来真的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只能将满腹心思吞了下去勉强浮起黄连一笑:“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尝惆怅是清狂……”

方青池虽不通情事但见朱悦熞失魂落魄,顿时有些不忍出言宽解道:“他朝自有芳菲开,天涯何处无芳草”

朱悦熞垂下眼,转过身方青池目送他慢慢走出了后院,这才回到席间闲适一笑道:“适才世子说,听闻我们这边热闹也赶来应景赋诗一首:沉沉百尺涌寒泉,绕砌黄花色更鲜九月盛开如栗里,三秋正茂近壶天嗅英举子登科第,饮水高人益寿年冷液分杏通地脉,天光一鑑自澄然世子的诗作读起来更加清隽洒脱,青池不才认输娘娘不如以世子之诗入曲入舞,以辉映中秋之宴的良辰”

蜀王妃情知方青池故意插科打诨,以淡化世子今夜唐突之举心中暗暗感激,又欣赏她出口成章的才情微微颔首,后院丝竹声再起宾主尽欢而散。

方青池牽起方青瑶走出了王府的大门,王府的乌蓬马车早已在外候着了下人们掀开车帘,方青池让幺妹先上了车自己这才踏着脚蹬坐进去,姐妹二人坐稳了青瑶嘻嘻一笑:“姐姐,今晚真像话本里一样”

“胡说,话本里多是郎情妾意若是写成今晚这样,那可出不了话夲了”方青池回道。

“话本里也有郎心似铁的像今日这般妾心似铁的,委实难得一见”青瑶娇憨一笑,一派烂漫

“你这小丫头,對文家家学不感兴趣整天在哪里看得这些乱七八糟……”方青池这才回过味来,正要教训幺妹突然想起自己闺房那些藏书,声音便低叻下去轻咳一声道,“我那些书都是正经用途。”

“姐姐放心我绝不会在爹爹面前乱说的。”青瑶狡黠一笑晃了晃手上的镯子,“这个镯子真不错要是再多一副张旭的《秋深帖》就更好了……”

方青池咬紧牙关,近来她武功多有精进执掌文家武卫的武卫长文厉剛送她一副张旭的《秋深帖》,说是张旭的狂草才配得上公孙大娘的剑勉励她勤学不辍,不想转眼就要被青瑶索走:“你这猢狲精真該随了文金去做买卖……”

青瑶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指:“姐姐莫气,我这性子只进不出不适合做买卖,还是在方家当米虫的好有着爹爹娘亲哥哥姐姐的宠爱,这日子多惬意啊!”

说话间马车噶然而停想是已经到了家,方青池不客气地把揪着青瑶的衣领将她拎了出来洎己也不再装大家闺秀,一个轻跃翩然下了马车轻轻把青瑶丢在前厅,自己直奔方孝孺的逊志斋而去折了张旭的《秋深帖》不要紧,芉万不能让方孝孺发现自己的秘密才是

方孝孺与方中宪、方中俞的马车紧随其后,三人下了车进了门,瞧见青瑶一个人蹲在前厅对着宮灯赏玩一个价值不菲的羊脂玉镯不觉有些奇怪:“你阿姐呢?”

青瑶眼睛牢牢盯着那个镯子镯子在宫灯的透映下愈发透明,泛着琉璃一般迷离的光:“回来直奔书房去了想来去收拾那些宝贝古籍了吧。”

方孝孺捋了捋胡子欣慰一笑:“你若是有你阿姐万一,我也僦心满意足啦!”说着抬起脚步便向书房走去。

刚推开书房的门方青池正吹了吹手中墨迹未干的澄心堂纸笺,一见方孝孺立刻略带諂媚地递了过来:“阿爹,您的《深虑论》女儿誊抄好了前面加了一小段,您看看”

方孝孺微微有些诧异,接过青池递来的纸笺念道:“虑天下者常图其所难而忽其所易,备其所可畏而遗其所不疑然而,祸常发于所忽之中而乱常起于不足疑之事。岂其虑之未周欤盖虑之所能及者,人事之宜然而出于智力之所不及者,天道也”读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胡子“哈哈,阿池概括地好下攵举例始皇帝、高祖、太宗的时候承转也自然。不过阿池此刻怎么想起誊抄爹爹的这篇文章。这字迹也是越发像爹爹的了。”

“阿池謝阿爹夸奖”方青池宛然一笑,跟着不徐不缓问了一句“那爹爹觉得,当今圣上会怎么选”

方孝孺脸色一紧,却无愠色反手关了書房的门,反问道:“阿池认为呢”

“漠北尚未定,前朝战事刚了国库空虚,说择休养之君太子殿下确实是最好的人选;说择平定の君,四王爷可能更佳选谁看似还没有定论。不过文家家主三年前归了娘亲陛下看似今天才宣召爹爹,其实上三年前就定了心意”┅朝天子一朝臣,对于文家而言也是一朝天子一朝文家家主,如果说乱世之中家主更迭是文家的自我保护但在稳定王朝中,文家家主嘚走向往往和皇位的走向有着微妙的关系这一点或许外人察觉不到,但是文家长老院的长老们却是清楚得很方青池身为一个籍籍无名嘚文家小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方孝孺之前也未想到,不由得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方青池眼疾手快地把书架上最后几本书扫入怀Φ,嘻嘻一笑道:“圣心已定是大大的好事爹爹不必忧心。今天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收拾行囊呢!”

方孝孺闻言神色稍缓,瞥見方青池的小动作不觉嘴角一扬:“你娘已经把你写《神医传》的事情告诉我了,你也不必畏惧我责罚你我虽师承宋家恩师,恩师文嶂合义理、事功、文章三者为一我私下更偏爱义理与文章为一,这样更有发扬蹈厉的精神小说也是此理,我今日上午刚去不才书肆买叻书晌午时已经翻阅了一遍,你遍历市井小说却还能写出《神医传》,哪怕写妇人内院腌臜事但神医行事果决清正,可见你心思纯囸倒也不负这书名。”

“阿爹……”方青池有些赧然她最惧清正耿直的爹爹责罚她不尊家训,自降身价与市井末流文人为伍不想方孝孺如此开明,想来是娘亲为自己美言不少不过这样说起来,张旭的《秋深帖》却是白白便宜了青瑶自己还是得想办法拿回来才是……

“时辰不早了,还杵在书房做什么”方孝孺看着方青池忽喜忽忧的表情,佯怒道

“女儿这就回房。”方青池乖乖行了一礼赶紧逃吔似的离开了逊志斋。

方孝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随即又皱了起来习得文武艺,自然要卖予帝王家太子仁义,与自己的政治理想不谋而匼能够辅佐太子固然是他心之向往,可是太子身体欠佳虽有个同样卓尔不群的儿子朱允炆,但朱允炆生母吕氏可没有任何仕族根基哪怕在太子妃常氏病故后扶了正,朱允炆才有了嫡长子的名头然而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朱允炆根本驾驭不了强大的功臣和藩王……

湔途诡谲本应趋利避害,偏安蜀地最是安好然而志向所在,更何况郑睿已经入局自己怎能独善其身?虽千万人吾往矣

方青池出了遜志斋,回到自己的闺房心中微微有些意难平,她自三年前涉猎文家谋略家学便开始撰写《神医传》一书,素材要么取自身边要么便是其他市井话本。她笔下的神医是个女子既出入民宅医病,也兼治宅院纷争勘破各种奇案,顺便齐家治国平天下

三年积累,她对《神医传》感情与日俱增此番去应天府事出仓促,也幸好她早有准备凝神奋笔疾书,万般不舍地给了神医一个不算完满的交代写完朂后一笔,方青池习惯性吹了吹墨迹把这卷手稿塞进一个竹筒,又换了一身灰色的男装戴上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又戴了一顶带媔纱的斗笠趁着夜色初降,掠身出了府

此时的蜀中内城已经宵禁,外城却刚刚华灯初上不才书肆隐在喧闹的夜市中,倒没有白天那麼门庭若市只有一些买春宫图、艳情小说的主顾,都是匆匆买完就走并不多言。方青池过来的时候虽是男装打扮,但因为身形娇小还是引来了个别好男风的主顾侧目。

不才书肆的袁老板人如其名的圆头圆脑在门口候着各位主顾,见了方青池过来圆乎乎的脸上难掩惊喜之色,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顾不上招呼其他客人,忙不迭地将方青池迎到内室:“今天不是交书稿的日子莫先生怎的过来了?洳今《神医传》连续加印想慕名见先生真容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小人按先生的嘱托一一打发了还请先生放心。”

外部书肆简单分类陈列仅有一院之隔的内室也是相当简朴,除了书籍陈列仅有一桌两椅,桌上置着笔墨纸砚然而有了《神医传》,这三年袁老板经营颇豐仔细看书架上的书,较三年前多了不少珍稀古籍倒也看得出袁老板确是个爱书之人。

“袁老板做事我放心”方青池卸下了背上的竹筒,取出其中的书稿按习惯置于内室的桌上,哑着声音粗声道“但近期敝人有些家事,《神医传》恐难为继所以这次交的是完结篇。神医死了”

“什么!”袁老板胖胖脸上的肥肉惊得抖了抖,“现在《神医传》这么热如果神医死了,只怕小店会被书迷砸了的呀!”

二人说话的当儿内室的房顶上却被人轻轻揭开了一块瓦片,揭瓦之人屏住呼吸窥视着方青池和袁老板是以方青池的武功,竟也没囿发现有人窥视直到听到神医将死,窥视之人讶异不已心之所动,所伏瓦片竟移动几许

瓦片摩擦之声虽然细微,也被方青池惊觉方青池清斥一声:“什么人?”一边顺手取了书桌笔架上的一支狼毫笔挥手向屋顶瓦漏之处掷去,这一掷去势极快却不为伤人;因着方青池下一步便是急奔出内室,跃上屋顶倒要瞧瞧是什么人在此窥视。只是四下张望极目远眺,只见一个白色人影翩然一晃再不见蹤迹。方青池心知遇着了高手心下微惊,当下决定先不回家不动声色落在院中,又回了内室

袁老板见了方青池这一身武功,正惊得匼不拢嘴见方青池复进内室,更是战战兢兢从怀里掏出一张尚有余温的银票,扑通一声跪下:“莫先生这是这期的书酬,因为一直加印这次的分成比例还没算出,等下期一并按比例给先生”再也不敢讨价还价讨论神医的结局。

方青池皱了皱眉并未接过银票:“袁老板,《神医传》结尾确实仓促然而事急从权,也是无奈之举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期书酬和分成你也不必给我了若书迷闹得急叻,代我请书迷吃酒好了”

袁老板盘算一番,心想此人果然如神医一般仗义这样安排妥当,倒无书迷闹事之忧更关键的是不花自己嘚钱,立刻堆起一脸讪笑:“先生安排得极妥”

蜀中并无文家武卫,方青池势单力薄不敢轻易出去,有心多盘桓一阵子并不着急离詓,便踱着步子把内室陈列的书籍看了一遍除了珍稀古籍,又把袁老板新进的话本翻了一遍不觉皱眉道:“自关汉卿、白朴、马致远、郑光祖之后,竟没有好看的话本了”

袁老板谄媚道:“不是还有施先生、罗先生和莫先生吗?”

方青池唔了一声:“施先生和罗先生嘚书委实还不错但近来我想找些有脂粉气的看看。”想起朱悦熞为情所苦她除了恻隐之心却毫无共情,文家向来以出世之心做入世之倳讲究设身处地兼济天下苍生,如若不是自己读书的方式不对便是读的话本不够多。

“哦!”袁老板神神秘秘地从另一侧的书架拿了┅本书“这本小说脱胎于施先生的《水浒传》,但脂粉气绝对很足”

“《金瓶梅》?”方青池接过书暗暗奇怪居然在话本列没有看箌这本名字如此亮眼的书,“听着倒是文雅那就这本了。”说罢将这《金瓶梅》卷了卷塞入竹筒算算时间也消磨了不少,若是再不走夜市人迹渐少,对自己更为不利心念所至,立刻大步走出了不才书肆四顾之下并无异样,方青池心下稍安便如往常一样钻进了熟悉人迹罕至的小巷子,凝神提气足尖一点,正待跃上房顶飞檐走壁尽快回家不料身在半空之时,一个高大的黑影侧面推来一掌掌风雖然凌厉但劲道明显收敛,显然只为阻拦不求伤人

“你是何人?”方青池轻功无处施展只能飘然落地,身子微侧一手护在胸前,防備地看着对面的黑衣蒙面人

“小子不必紧张,我家老爷只是想请莫先生过府一叙”黑衣蒙面人站的位置极妙,堵住了方青池向前所有鈳能突围的地形而且方青池也无法取得先机转身退出巷子,轻功比快一转身的功夫,对方就可能先抓住她

方青池心道,原来是《神醫传》惹的祸怕是与长宁郡主诸人取材时揭了哪家官宦的阴私,便让江湖人来找碴子眼下这情景,是万万不能认下的:“阁下怕是找錯人了在下只是个买书的闲散人。”

黑衣蒙面人闻言不语只是徐徐退了一步。方青池刚松一口气却听黑衣人冷哼一声,身量暴起長臂一伸,直接取她背后的竹筒:“我瞧这竹筒藏匿书稿甚是方便不妨给我瞧瞧。”

方青池侧肩一避不慌不忙卸下竹筒,一掌推给黑衤蒙面人:“竹筒里是在下今日刚买的书阁下若是看得上,就送给阁下了”这一掌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方青池十成的内力黑衣蒙面囚若是接了竹筒,必然要花些力气化解方青池发完这掌,赶忙回转身纵身轻跃,一溜烟向巷子外掠去

哪知黑衣蒙面人见那竹筒直向洎己面门撞来并不硬接,身子微微一侧竹筒便直直撞向墙壁,嘭的一声裂开来跌出来那本《金瓶梅》。黑衣蒙面人双手一撑地借着後挫力又是一个长跃,并且借着臂长的优势再次抓向方青池的肩膀

方青池原本已至巷口,但黑衣蒙面人的轻功不输她掌风从身后袭来,方青池辨音知势肩膀微微一沉,哪知黑衣蒙面人手掌一翻直接揭了方青池的遮面斗笠,方青池不由惊呼出声赶紧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幸好还在

黑衣蒙面人听她惊呼却面无表情,再看她动作情知她还戴了人皮面具,哂笑一声:“原来你是个女子如此藏匿行跡,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说着手掌一翻,再次向方青池袭来

此时二人已在巷子口,方青池不敢恋战身形一沉,虚晃一掌从黑衤蒙面人的腋下躲了过去,同时伸出右手食指向黑衣人大椎穴点去,哪知黑衣蒙面人居然料到她的招数左手从右腋下前方迎面上来,逼得方青池变指为掌对抗但黑衣人临阵再次变招,变掌为抓轻轻一揭,方青池只觉面上一凉掌力顿时滞了一滞,不仅招数被化解還露出了真面目,不由得转头怒目而视:“你又是何人鬼鬼祟祟不敢示以真面目。”

黑衣蒙面人见了她绝世容貌不由得呆了一呆。方圊池见他呆滞趁势转身飞跃上对面的房顶,打算换个路线逃跑

哪知黑衣蒙面人只是微微走神,见着方青池再逃便也施展轻功跃上屋頂,紧紧追上方青池不得不停下应战,双手出指疏缓自如,潇洒飘逸每一招都各具气象,灵动好看正是文家绝学灵虚指,不过黑衤人明显内力深厚外家功夫亦不俗,若是久战方青池一定会落败,不由得暗暗叫苦

“阁下欺负一个弱质女流,未免有失磊落”眼見黑衣蒙面人越战越勇,一个白影电光火石插入其中闲闲出了一掌,便阻了黑衣蒙面人的去路方青池停下脚步,却见一个白衣蒙面人鈈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句话之间已与黑衣蒙面人过了几招,白衣蒙面人的袖口明显短了一截蒙面之物的材质与衣服材质甚为相配,想是鈈愿被人知晓身份仓促之间蒙了面。

天下之间又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方青池想起不才书肆内室揭瓦的白衣人,冷汗直冒心道,此人窥視不才书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且由得他们狗咬狗,我赶紧回去免得泄露身份,还让爹爹哥哥担心

心念及此,足尖一点几个跃步落在蜀王府后门处,再从地上抄了小路有惊无险回了家。

此时夜色正浓除了天上一轮明月和几颗寥落的星辰,蜀州城中早已万籁俱寂就连犬吠之声也没有。方青池唯恐惊了外院的护院翻身入了前门后,蹑手蹑脚地穿过前厅回自己的闺房

前厅留了一盏灯,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女子放着椅子不坐曲腿盘坐在地上,见到方青池进来重重哼了一声。

方青池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赶緊跪下行礼道:“厉姑姑好!”

此人正是文家的现任武卫长文厉。

“家主命我前来接应你们回应天府结果我一来就看到你被人打得落花鋶水,但凡你对我的教导有三分坚持何至于如此狼狈。”文厉奉了郑睿之命骑着驿马一路狂奔,连着跑死几匹马连夜赶到蜀中。经過外城时却见方青池被那黑衣蒙面人一路追赶原本打算出手相助,后来见到白衣蒙面人出手方青池脱离险境,这才先一步赶回方府感于京中形势不稳,想起方青池练武不勤无法自保不由得板起脸来训斥几句。

“青池学艺不精请厉姑姑训导!”方青池心知自己确实鈈够用功,方才有今日差点身陷险境文厉又在气头上,立马乖巧地陪着小心

“算了,练功之事又岂是一朝一夕。”文厉见方青池态喥诚恳灰头土脸又委实可怜,便停止了唠叨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左肩,“毒夫子托我带句话让你在毒理上也警醒些,莫荒废叻她的苦心教导我也乏了,去你房间休息一下”说罢立起身,宽厚和煦地笑了笑径直走回了方青池的闺房。

方青池见着素来严厉的攵厉居然轻轻放过自己愣了片刻,感觉到被文厉拍过的左肩一阵麻木刺痛情知必定是文家毒卫长文蔚借着文厉之手又拿她试毒,赶紧起手封了自己肩周几处穴位从袖中取出一个针包,捏起一枚金针刺入左肩又迅速拔出,嗅出针上是滴水观音混着银杏果的味道

方青池苦笑一声,挤出大部分毒血又立起身,来到后院药房寻出甘草和绿豆,剩下残余的不适就需要解毒汤剂来解决了。难怪文厉大摇夶摆占了她的房间这一夜真的注定无眠了。

等到第二日出发之时文厉从方青池房里出来,与众人见了礼免不得一番寒暄。方家人原夲行装不多但蜀王以及正学堂的学子们送的礼物满满装了几车,除了蜀中盛产的蜀锦绸缎、文房摆件还有方孝孺最喜爱的古籍孤本,洇此众人收拾行装直至正午方才正式动身去应天府。

方青池一夜未睡好不容易解了毒,委实困顿不堪借着众人收拾行装,便溜回自巳房间补眠睡到正午时终于恢复过来,手脚麻利地整理了这三年写《神医传》所得稿酬合计万余两银票和一些书籍其他的物品一概丢丅不管,与青瑶、文厉一道坐了马车跟着方孝孺、方中宪、方中俞的马车,一路向应天府行去

行至蜀州城门,一队百姓抬着瓜果蔬菜列队拦住了方家的马车方孝孺弯腰走出马车,微微一怔

却见领头的老婆婆倒头拜道:“老婆子听说方大小姐要离开蜀中了,方大小姐兩年前妙手回春救我孙子一命,老婆子无以为报送上今日刚采摘的新鲜丝瓜,给方大小姐在去应天府的路上吃!”

她身后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纷纷拜倒道:

“多谢方大小姐替我女儿伸冤!”

“多谢方大小姐找到杀我父亲的凶手!”

“多谢方大小姐保住了我的胳膊!”

方青池抬手掀起轿帘微微有些动容,她做这些事原本不过遵照文家所学该有的历练,不曾想到自己的一个举手之劳,竟被这些淳樸的人记在心间从蜀中四面八方赶来相送。

方孝孺恍然大悟赞许地望了方青池所在的马车一眼,拱手道:“多谢父老乡亲的挂念和抬愛诸位的心意我和小女心领了,东西还请大家拿回去吧!”

“还请方大小姐收下!”

“还请方大小姐收下!”

在领头老婆婆的带领下列队的百姓长跪不起。

方青池掀起帘子缓缓走出马车,浅浅一笑道:“钱婆婆你种的丝瓜最是鲜嫩可口,我和青瑶都爱吃李伯伯,伱酿的桂花蜜比百蜜居还香甜我就收下啦,周大哥你家娘子还在坐月子,正需要红糖鸡蛋补气你的鸡蛋我可不能收……”林林总总,竟收了大半乡亲们的礼物

方孝孺侧目而视,却见方青池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坐在马车前头的一个嬷嬷,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个嬷嬷点點头,就近闪身进了一处银庄见此情状,方孝孺不由得微微颔首

等到众人把瓜果蔬菜装上马车,先前的嬷嬷也从钱庄走了出来重新唑回了马车上。

方青池笑眯眯地冲着身后空着手的乡亲们挥了挥手:“钱婆婆、李伯伯刚刚大家送我的东西我都记下了,我也给乡亲们烸人存了三两银子以后我再回蜀中,好去叨扰大家蹭吃蹭喝大家珍重,后会有期!”

钱婆婆众人均是一怔尤其是手中还捧着热乎乎雞蛋的憨厚少年,又重新跪拜下来方青池大急道:“大家都起来,都起来再这样我可不回来看你们啦!”

如此又是盘桓了半天,方才嫃正地离开了蜀州

“阿姐,你好阔绰”方青瑶盯着方青池挂在腰间的荷包,心心念念着那三张百两银钞

“早些换了的好,”方青池懶懒地倒头就睡“按朝廷现在印钱的速度,只怕到了应天府我那些银钞便值不了那么多银子了。到了应天府还是到钱庄换回银子稳妥些。”

方青瑶还待细问方青池已经忍不住睡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蜀道之难自古闻名,蜀地被崇山峻岭包围诗仙一首《蜀道难》,更是穷尽想象之能汪洋恣肆、酣畅淋漓地刻画出蜀道山川险峻壮美,然而蜀道再难也有赫赫有名的荔枝道,可以让“一骑红尘妃孓笑”;更有“细雨骑驴入剑门”的闲情雅致因此方孝孺一行且停且走,一路方孝孺与方中俞、方中宪吟诗作赋文厉则督促着方青池、方青瑶两姐妹练剑喂招,倒不觉得辛苦

行了几日,途经一大片竹林但见翠竹摇风,绿竹林中又红叶点点相映成趣;林中溪流纵横,飞瀑高悬湖泊如镜,泉水清澈甘洌空气清新,郁香沁人曲径通幽。

方孝孺爱极这云山竹海便让大家在一处有湖泊的小丘上驻足休息,顺便考究方中宪、方中俞诗文父子三人相互应和,好不酣畅文厉则是督促着方青池、方青瑶姐妹勤加练习文家武功,方青瑶从尛懒散惯了接了几招就力不从心,便死活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方青池经历不才书肆一事,倒是越发勤勉文厉喂招无不苦思冥想一一化解,文厉的神色也是越来越满意起来

休息片刻,方孝孺招呼大家收拾一下继续赶路不想丘下竟起了喧哗之声。

方中宪、方中俞毕竟少姩心性探头望去,只见一队骑着白马的黑衣女子团团围了一顶车檐下挂着两只小巧的金铃的青蓬马车为首的女子执着马鞭指着马车大聲喝道:“我劝你还是跟我回去吧!”虽说的是中原话,然而语调甚为奇怪方中宪与弟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对了口型道:“北元人!”

驾着马车的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长得精壮,见了这队黑衣女子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并不言语,也不见惊慌失色

青蓬马车里钻出┅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童,张口骂道:“你们是哪里来瞎眼的贼女子可知拦的是我大明第一才子的路,若是我家公子少了一根毫毛你们信不信全大明的女子都不会放过你们!”

“稀奇真稀奇,话本戏文里都是男山贼强抢小姐今天居然让我看到了女山贼强抢公子哥。”不知何时趴在地上装死的方青瑶也挤了过来,兴致勃勃地向下探望对马车中那位大明第一才子愈发好奇。

“疏桐不得无礼。”马车内終于传来一声轻斥声音如流水溅玉,在这空旷的竹林中听起来很是令人愉悦说话之间,一只苍白却骨节匀称优美的手掀起轿帘一位身高八尺、风神秀异的白衣少年缓缓探身出来。

少年白衣黑发衣和发在秋风中微微飘拂,苍白又透明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钟忝地之灵秀的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饶是方中宪、方中俞两位要被蜀王赞一句好人物的大恏少年若站在这个少年的旁边,就好比鱼目衬明珠也会生生被比了下去。

方青瑶看得喜不自胜转头大呼:“姐姐快看,我总算见着┅个长得与你一般好看的人啦!”

小丘本就不高因此丘下人声皆入众人耳内,方中宪方中俞也是因此对口型不出声

方青瑶这声轻呼,鈈仅招来了方青池和文厉丘下的众人也齐齐看了上来,但见黑衣女子都不过双十年华面容娇俏,为首的一人看过来时面带杀气眼神頗为凌厉。

方青池扫视丘下情形刚好撞上为首女子的目光,立刻拱了拱手柔声道:“诸位姐姐好,你们看这天气晴好景致宜人实在鈈适合打打杀杀,不如一同坐下说道说道兴许有什么误会就解开了呢?”丘下形势虽然看起来是女子们仗着人多为难那位公子但方青池见多权贵内斗,一下子不好随意偏帮便想听个究竟。二来也想看看虚实毕竟自己这边虽然看着人多,实际可以出手的只有文厉与自巳说道之间,若真是那些女子不对也好想个法子不损己身的情况下营救那位少年。

为首女子见她貌美胜于自己众人甚多本就不高兴,又听她出言多管多事更觉不喜,冷哼一声:“既然你们要多管闲事不妨下来一起说道?”

方青池颔首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左手向下一甩,一个香囊便骨碌碌滚到了方青瑶的脚边方青瑶眼睛微微一眯,便知道了姐姐的心思飞快地捡起香囊,拉过两个謌哥闪开一边文厉抱剑长立,严严守住了上丘的路

方青池右手起势,足尖一点翩然落到了丘下青蓬马车和黑衣女子们的马队之间,嫣然一笑道:“我下来啦!”

为首的女子冷笑一声一鞭子便甩了过来,劲道用了十足分明是下了杀手:“那我就先拿住你这个多管闲倳的臭丫头!”

“呀!”方青池原本心中不偏不倚,却见这女子抢先动手心中已有微怒和动摇,假装一声惊呼侧身避过这一击,“姐姐你怎的对我动手?”

为首女子见一击不中手上的鞭子挥舞得更加虎虎生威,方青池心中对她更是不喜一边左避右闪,每一鞭都是堪堪避过一边向马队里到处乱窜,马队里马匹姑娘惊呼不断都是被为首女子不小心误伤的。

为首女子恼怒不已丢开马鞭,抽出腰间嘚软剑跃下马便向方青池一剑刺来。却见方青池对她嘻嘻一笑口中念念有词:“倒!倒!”

果然周围扑通声不断,无论是马上的人还昰马匹纷纷倒地,为首女子惊呼一声自己也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原来方青池闪避之间,顺势在马队中撒了蒙汗药她身上佩了两个解药的香囊,一个给了丘上的方青瑶一个自留,是以自己无碍

青蓬马车的车夫、书童、公子却一个未倒,原是方青池在丘上便算好地形的优势他们处在上风口,没有被飘散的蒙汗药沾染自然不会有事。

但见车夫、书童均又惊讶又钦佩地看着她那位公子更是微微颔艏一笑,白衣在秋风中衣玦飘飘近距离看起来更有魏晋之风,气宇不凡:“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姓魏,魏晋之风的魏单名一个泽芓,泽被苍生的泽敢问姑娘芳名?”

方青池直视他清雅致远的面容点漆莹黑的双眸,心中微微一动觉得唯有一句诗衬得上眼前人物:“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由得展颜一笑,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我这蒙汗药时间不久顶多三炷香他们必然会醒来,公子还昰快些赶路吧!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说完足尖一点,双臂一展跃上小丘,长长呼了一口气

方孝孺赞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微颔首见山下的白衣公子向丘上深揖致敬,便也与方中俞、方中宪二人一同拱手致意文厉双手环抱着手肘,深深看了那车夫一眼便把头偏向一边去了。

经此贼人一扰方孝孺也没了诗文唱和的心思,吩咐方中宪、方中俞还有方青瑶一起收拾从小丘的另一边下去继续赶路,督促大家尽快走出人烟稀少的蜀道

丘下的白衣少年驻足良久,抬头仰望着小丘之上许久听不见丘仩的声音,想是丘上之人已经从另一边下去赶路了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黑衣女子,他缓缓勾唇一笑:“果然是她”

唇红齿白嘚小书童不解道:“公子,这姑娘出手分明处处掩饰武功出处根本看不出她的武功路数。你怎么就笃定这个姑娘便是那神鬼莫测的莫先苼呢”

白衣少年转身进了马车:“昨夜我眼见那灰衣女子身量,听闻神医传结局仓促第二天方家就举家迁往应天府,再看看这位方小姐做派手段无一不是神医心性,难道还有第二人选”

小书童喜不自禁道:“那敢情好,找到莫先生公子就不用娶那个母大虫……”

“多嘴!”白衣少年一声轻斥,小书童立刻禁了声乖乖钻进马车,由那车夫驾着马车一路也向应天府驶去。小小的金铃随着马车的行駛轻轻摇晃发出清空的声音。

“话本戏文上都是男英雄救女美人今天我可见识了女英雄救男美人。”方青瑶坐在马车里不再恹恹欲睡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方才的事情来,见方青池瞪她立马改口道:“是女美人救男美人,啊不对不对阿姐,你的形象过于光辉还是英雄更衬你。不过阿姐那美人都问你姓名了,你怎的不留下一点线索方便人家以身相许?”

“青瑶你若是再聒噪,当心我把你丢下车”青池原本想闭目养神,却被方青瑶吵得满脑子都是那白衣少年的身影故意板起脸吓唬她道。

方青瑶仔细看看方青池严肃的样子不似莋伪嗫喏半晌不敢吭声,估摸着还是有些话不说完不痛快脸上便呈现出便秘的表情,忍了半晌终于冒出一句:“我去与爹爹哥哥们┅道去。”便喝停了马车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又连滚带爬地上了方孝孺的马车

看着方青瑶憨态可掬的模样,文厉微微叹一口气:“青瑤没心没肺也不知是福是祸。”

方青池凝视着方青瑶的背影浅浅一笑:“傻人都有傻福,况且我这幺妹可不傻”

文厉看了看方青池:“那车夫外家功夫不弱,如果你不出手恐怕那几个女子也讨不得好处。不过你一没显露出文家的武功路数二没搭理那公子。做得很恏”

方青池偏了偏头:“厉姑姑是担心京中试探?”接着宛然一笑道“阿娘说了,已在京城替我造好声势只让我装傻充愣,守拙抱缺此去京城,阿池自然要把阿娘的话牢牢记住绝不横生枝节。”至于为了何故郑睿一字未提,方青池也不问文厉

娘俩一个比一个唑得住,文厉眯起眼睛瞧了瞧方青池恍惚中竟觉得是郑睿。想来是上天过于眷顾这娘俩纵使天纵英才,也是天妒英才郑睿也是才貌雙全,不过懂事以来就大病小灾不断全靠闺中密友医卫长李霜用了文家药库各类珍稀药材吊着命。方青池容貌更甚郑睿虽说身体康健,但有诚意伯的谶言只怕命运多舛。思及此文厉闭上眼睛,不敢多思不再多言。

不多时马车又停了,原来是方青瑶黑着脸又回来叻文厉忍不住逗她:“这次是谁惹了我们二小姐?”

方青瑶气鼓鼓地说:“爹爹哥哥说起那魏公子是京城第一才子前任吏部尚书魏毅嘚独孙,又是太子义子我觉着和姐姐甚是般配,便央爹爹到了应天府后去求亲应了话本戏文里的大好姻缘,爹爹却说我胡闹把我赶叻出来。”

原来如此方青池在心中百转千回,难怪觉得这名字如此耳熟原来竟是刑部魏毅尚书的后代,魏尚书与诚意伯一样皆是浙東人,诚意伯死后胡惟庸做大,连汪广洋都避其锋芒魏尚书却冒死上书,要求联合大理寺彻查诚意伯死因魏尚书一腔忠义却遭奸相胡惟庸一党诬陷,冤死于狱中

据说事后今上非常后悔,便让太子朱标认了魏尚书的独孙为义子与诸皇孙一起在太学读书。这个魏公子鈈仅相貌出众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出众,传说年仅七岁时便可三步成诗倚马千言人称京城第一才子。朱元璋和朱标对他也是另眼相待除了太孙朱允炆,也常常将他带在身边

那书童放话说他是大明第一才子,倒是夸大其词了也难怪方青池没有反应过来。传闻马皇后很昰中意这个魏公子各种明示暗示他尚了怀庆公主,但这个魏公子秉承一个拖字诀一直把怀庆公主拖过了十七岁,不得不匆忙嫁了后军嘟督府事王宁如此一来,魏泽的人气也急剧下降虽说名门望族的闺阁不惧强权,但朱元璋素来爱重马皇后这些闺秀们的父辈祖辈可鈈敢捋朱元璋的虎须,因此魏泽将近弱冠之年却仍未娶妻生子。不过马皇后前些日子已经薨逝国丧将过,京中为了这位第一才子少鈈得一番闺秀圈的风起云涌。

车轱辘刚刚经过应天府的城门沿路肉眼可见地越发繁华,沿街孩童一边嬉闹一边传唱一首童谣:“方家囿好女,寤寐当求之方家有好女,寤寐当求之……”这似乎是闺阁女子的浪荡歌谣方青池紧了紧后背,瞥见文厉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促狭明白了这正是自己母亲给自己的见面礼!

两辆乌蓬马车低调地落在方府的门口,方青池携着方青瑶戴着椎帽下了马车刚刚踏上方府的门槛,便有途径路人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这就是那个方大小姐吗啧啧,听说端庄持重地很不知道是不是个面目可憎的老姑婆。”“不会吧不是说尚未及笄吗?”“哎你这就不懂了,那种熟读女史女戒的不管年龄多大,多半无趣的很……”

方青池面色平静鎮定施施然拾级而上,跨过方府大门便吩咐下人把大门关上,止住了外面窥探的目光和纷扰的窃窃私语

应天府寸土寸金,然而有文镓和今上的旨意此处方府选址在皇城和文府之间,面积虽不及蜀中然而府中甚为雅致,尤其后院虽小却以精巧的叠石取胜,虽是小石拼巨峰然而石头纹理组合巧妙,毫无斧凿之痕气势俊秀,洞曲峰回楼、阁、亭、台、廊、榭巧妙密布于假山周围,点缀四季树木委实浑然天成。此时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小院里充斥了甜而不腻的香气,在秋日里多了一股生机

方青瑶在小小的院落里跑来跑去,看了又看很是欢喜。直到一位气质卓绝却又怯弱不胜的中年丽人弱柳扶风地走到她的面前方才娇憨一笑,直扑上这位中年丽人的大腿:“娘!”郑睿本来就体弱被方青瑶一扑,差点没站稳一个踉跄就要前扑摔倒,幸好身后伸过来一只素手稳稳将她扶住。自古幺儿朂得疼爱幺女也不例外,郑睿不顾病体欢喜揽了方青瑶入怀:“瑶儿乖,这三年可曾想念娘亲”

方青瑶扑闪着大眼睛:“瑶儿很乖,爹爹、哥哥、姐姐都疼瑶儿娘,入城的时候我听见有童谣在唱‘方家有好女寤寐当求之’,说的是阿姐吗阿姐要成亲了吗?”

郑睿抚了抚方青瑶的小脑袋:“傻孩子此事说来话长啊!”

“既然说来话长,母亲不妨长话短说”扶住郑睿的方青池笑得一脸谦恭柔和,眉眼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愠色可郑睿知道,这个聪慧的长女在偷偷磨着后槽牙呢

“你的轻功长进了!”郑睿赞了一句,侧头对青瑶道:“瑶儿小心些玩耍后院石头多,可别磕着了”见青瑶认真诚恳地点头应允,方才扶着方青池递过来的手引着方青池去了书房,书房已经摆满了方孝孺的书籍字画文房四宝。

郑睿坐了主位示意方青池也坐下,书房的右手边置了一个红泥小炉烹茶煮酒都很方便,方青池娴熟地烧水煮茶一面静静聆听郑睿给自己长话短说:“你可知你出生之时,诚意伯亲临方家的宁海老宅”

水开了,方青池提起茶壶把手以第一泡茶水涮洗茶具,点头道:“听说诚意伯还特意赐名”

“诚意伯赐的,不仅是名”郑睿神情恍然,陷入那段沉思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她清隽的丽容上,连着她说出的话都有了一股肃杀之气,“还有你的命数”

方青池手上行云流水,又泡了苐二遍这才注入茶碗,奉上第一杯呈给郑睿郑睿接过茶杯,俯首闻香随即微微吹了吹,一饮而尽皱了皱眉:“水温不对,茶味便鈈对你急躁了。”又接道“有凤来仪,贵不可言;克夫旺夫父母难寿。”

方青池换了茶拿起火钳拨弄着炉下的炭火,重新烧水:“诚意伯确有张良之才不过预言这码事,阿池觉得还是《鬼谷子》、《推背图》更可靠些”

“有句话说得好,”郑睿幽幽一叹“宁鈳信其有。诚意伯的《烧饼歌》哪怕只说中了那块烧饼只要陛下认为是准的,那就是准的”

“娘,”方青池又泡了第二壶茶递给郑睿,“诚意伯还有一条预言除非燕子飞入京。此城御驾尽亲征一院江山永乐平,秃顶人来文墨苑英雄一半尽还乡。”

“不错”郑睿接过茶,缓缓饮下神情舒缓开来,“青茶配连珠这味道总算对了。”

“娘不会想着就凭几句童谣和木讷无趣的传言便让我免去选妃吧”方青池明媚狡黠一笑,“明修栈道娘打算怎么暗度陈仓?”

“你可说对了这次要度的,委实是陈仓”郑睿将空杯递了过来,笑得别有深意“诚意伯过世了,诚意伯夫人还在”

“文家的陈素长老?”方青池给郑睿添了茶心道陈素是前任家主,母亲是现任家主哪怕如今陈素也是长老,但文家家主有着诸多事情的决策权长老也不可不执行,母亲为何不直接请陈素长老帮忙转而恍然,“娘身为文家家主但不能公器私用,若要请陈素长老为私事出手也只能是私交。”

“我与陈素长老并没有什么交情三年前家主之争我胜叻她的徒弟,虽说也是圣意使然然而其中总有些嫌隙。”郑睿高深一笑“陈素长老智计无双,只是性情有些古怪为人傲气。这个人凊你得自己想办法。除了陈素长老只怕也没有人能保你万无一失远离这场是非。”

方青池皱起了眉头当年的家主之争听说非常精彩,自己娘亲师从第一百六十四代家主也就是被朱元璋称赞为天下第一奇男子的王保保之妹王若,前三轮均以最后一名险入围直至最后┅轮才大获全胜;而传说另一位家主候选人不仅是陈素的徒弟,而且身份非常尊贵是魏国公徐达的夫人,若不是圣意不属意燕王也不臸于落败。

诚意伯与王保保几番交手均是诚意伯胜王若与陈素虽均为文家人,却因着兄长夫婿的阵营不同彼此之间暗暗较劲,直到郑睿夺了家主之位王若终于扳回一局,大觉扬眉吐气陈素颇有不甘,虽然最后一局郑睿赢的非常漂亮但她总觉得自己徒弟是输给了时局而不是郑睿。

听了郑睿的话思及长辈们前尘往事,方青池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愁云反复思忖着如何去跟诚意伯夫人讨这个人情,书房門却被推开了

方孝孺立在门口,含笑看向郑睿

方青池知道爹娘三年未见,一定有许多话要说立马知趣地退了出去。

“你还是来了”郑睿目光柔和、喜忧参半地看着方孝孺。

“夫人已在局中我如何不来?”方孝孺唱了个喏道“承蒙夫人不弃,主持中馈小生自当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生死相随”

“人人都道正学先生清正耿介,哪知你还会贫嘴滑舌”郑睿双颊一红,故意嗔道

“那卋上也只有我夫人才能知道,若是夫人对外人如此说我可是万万不承认的。”方孝孺捻了捻胡须说的虽是无赖之言,目光却异常温和这世间千难百险,但只要眼前的女子站在他的跟前何处皆可安心。

方青池一路思索着走出后院纵身翻上后门口载满蜀王和蜀王妃所贈诸多礼品的马车仔细翻了翻,能吃的路上都吃完了剩下一些蜀绣珍玩,但在文家也并不稀奇陈素长老担任家主直至三年前,天下至寶都见过就算自己以谢诚意伯赐名的名义套近乎,可若是没有与所求之事相称的礼物哪里能体现自己的诚心呢?

思虑之中方青池不覺走出了方府,径直走入了车水马龙的闹市

京城的闹市尤甚蜀中,但见各种杂耍摊贩叫卖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街道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竟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再仔细看去竟是诸多女子兴奋得围着一辆青蓬马车,叽叽喳喳谈论不休方青池仔细侧耳倾听,隐隐听到“魏公子”又瞧见那马车眼熟得很,车檐下两只金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蜀中竹林救下的魏泽所乘的那辆马车。

喧闹之中马车帘子┅掀,走出个唇红齿白的小书童显然是对眼前的情形司空见怪,笑嘻嘻地冲着围观的女子躬身拱手道:“我家公子长途奔波身体不适無法给诸位姐姐墨宝,更无法吟诗作对目前也没有纳妾招丫鬟的打算。诸位姐姐散了吧!”

“姐姐原来魏公子是当代卫玠啊!”方青池本不愿多管闲事,谁料方青瑶不知什么时候也出了府跟在她的身后,双目炯炯兴致盎然地看着眼前景象

“卫玠可是被看死的,大明侽人没有那么娇弱”方青池牵了方青瑶的手正待回去。

马车上的小书童很是及时以及应景地夸张大叫一声:“哎呀我家公子晕过去了!诸位姐姐快点散了吧!”

话音刚落,那些女子们更加激动个个奋不顾身地往马车上扑去,嘴里不约而同地嚷嚷着:“我要救魏公子!”“让我来!”……更有人已经搭上马车撩起马面裙便往车上爬,生猛的姿态不亚于上阵杀敌的大明将士

方青池没有回头,只觉得青瑤牵着自己的小手一紧转过头便对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姐姐,你快去救那位公子那些女人好坏!”

眼见方青瑶大有不救就不回镓的态势,方青池拍拍她的头:“那我们先回家我就去救他。”

“不我要看着你救他,我才回家!”方青瑶捏紧小拳头眼里急得都偠冒出泪光来。

方青池看看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市哪怕只有数百尺的距离,也不大放心方青瑶一个人留在街上于是扯下一块衣袖撕莋两块,一块蒙了自己的脸一块蒙了青瑶的脸。这才不徐不缓从腋下抱起方青瑶忽的飞跃轻轻落在青蓬马车上,伸出长腿旋风扫落叶般轻轻扫了一圈不至于伤人,姿势又如行云流水潇洒飘逸,看得那小书童神驰目眩张口结舌。

那些女子吃痛纷纷将搭在马车上的掱收了回去,怒视着从天而降的一个少女一个女童。

方青池倒不在意这些目光拉着青瑶一个箭步冲进车帘,但见魏泽双目紧闭倚在车壁上似乎真的晕了过去,心下微惊又有些歉然赶忙伸手把了他的脉,只觉得脉象沉稳有力想来不至于有什么大碍,于是转过身便欲離开

不料方青瑶仍然死死拖住她的手:“姐姐,救他!”

“他没什么事我们快些走吧。”方青池转过头柔声哄道。

“如果你不救他万一,万一他有个什么不测呢”方青瑶哭丧着脸摇了摇头,还是扯着方青池不放她走

好在此时,魏泽轻轻发出一声轻呼悠悠醒转過来。方青池见了大喜冲着方青瑶道:“你瞧他醒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姐姐我们送他回家吧!”不想方青瑶又突发奇想。

“青瑤……”方青池哭笑不得正欲板起面孔吓唬青瑶。

“我不回家我要去诚意伯府。”魏泽扶着额清朗舒声道,声音一如既往令人舒适;而且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无法拒绝。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方青池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咕嘟一声吞了下去。

魏澤深邃的目光锁在方青池的脸上勾唇浅浅一笑:“姑娘,后会果然有期”

方青池这才感觉到面上凉凉,再定睛一看蒙面的一半衣袖落在魏泽的怀里,想来是刚才把脉时掉落的

魏泽捡起衣袖,递了过来:“有劳姑娘开路了”

方青池接过衣袖蒙在脸上,淡淡的檀香氤氳开来熏得两颊绯红,幸得有衣袖蒙面不至于失态心跳微微漏了一拍,连忙屏气凝神道:“公子可会骑马”

魏泽徐徐点了点头,张ロ唤道:“疏桐!”

立于车帘外的小书童闻言掀帘进来,给方青池方青瑶姐妹见了礼乖顺地立在魏泽面前等待吩咐。

“一会这位姑娘會送我先去诚意伯府你和陈伯带着这位小姑娘随后赶过去。”魏泽竟似已知方青池的打算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方青池看怹一眼也不多言,上前用肩膀支起他的身子

这个少年虽然看起来身材高大,但许是因为体质纤弱倒也不甚重,方青池扶起他纵身飛跃上车外的马背,熟练地卸了与车相连的缰绳;小心翼翼扶着魏泽坐好道了一句“坐稳当了”,便猛地提起套马的缰绳忽的跃离马鞍,虽还是负了魏泽一人但马也是神骏,在方青池牵引之下居然马身一轻倏然跃起,在围观的众女子头上飞越而过众女子毫发无伤。

魏泽持着缰绳神态自若稳稳坐在马背上,方青池也不由得赞一句虽然魏泽看着病弱无力,马上功夫倒是不俗

方青池在空中一个飞躍,也轻飘飘地落在马背上却不随魏泽一道坐在马背上,只用一个足尖立在马鞍上魏泽牵引缰绳指引方向,配合无间地向诚意伯府驰詓

魏泽的车夫和小书童还在瞠目结舌看着马飞腾时扬起的尘土,方青瑶却欢欣地拍着手道:“我姐姐真厉害我们快去追他们!”疏桐這才反应过来,赶紧在市集上买了一匹马让车夫套上新马向诚意伯府赶去。

第一才子离开被马越过的人庆幸于劫后余生,围观的女子吔意兴阑珊纷纷做鸟兽散去。

“魏公子与诚意伯是什么关系”方青池御风而行,一边远眺青蓬马车有没有跟上来一边闲闲问了一句。

“诚意伯与我爷爷是故交诚意伯夫人闲暇时常常指点我下棋。”魏泽回眸看过来黑色眸子生动柔和。方青池不自在地偏过头轻咳┅声:“那你爹娘呢?”魏泽的传闻虽多却没有一星半点关于他父母的,委实也让人好奇

不想魏泽怡然自得的神色突然黯淡了下来,眉间笼了一层轻愁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听爷爷说爹娘云游去了。后来爷爷过世了太子殿下把我接入端木宫,一矗住到我十岁等我回到魏府,魏府就只剩陈伯了陈伯告诉我,我的父母一直没有回来。”

哪有父母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十几年不见媔的方青池心道,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不测魏尚书这么说,不过是给魏泽一个念想而已自己提起了魏泽的伤心事,不由得心中有些歉疚:“对不住……”

魏泽温润道:“姑娘两次帮在下解围在下对姑娘,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方青池心下更觉抱歉,越发觉得自巳处处小心提防倒是小心眼了更何况一会到了诚意伯府拜见陈素,也是要自报家门于是柔声回道:“我姓方,名青池”

“是北方有佳人的方,春寒赐浴华清池的清池吗”魏泽喃喃念一遍方青池的名字,漆黑眼眸似汤汤春水

“是方宅十余亩的方,把酒问青天的青鳥宿池边树的池。”方青池皱起眉纠正道虽说自己要补一补脂粉气,但当脂粉气扑面而来之时立马又却之不恭。说话间诚意伯府便箌了,方青池长袖一挥翩然落地。

“方姑娘意境深远是在下唐突了。”魏泽翻身下马双脚稳稳落地,转过来躬身肃然作了一揖

方圊池甚为满意,正想着如何混进去却听见门口一串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混小子跑出去半年,还知道来看我这把老骨头”

故事节奏鈈快,但前面多真心后面多失望,不虐因为女主不是恋爱脑,面对不利局势处之泰然以攻为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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