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肢解未必是屠夫

我当经營厂长时早些年参加了市公安局在人民印刷厂公捕大会， 竟公捕是人民印刷厂团支部书记曾燕林下面是整理摘要：

“汪——”、“汪汪。”、“汪——汪汪汪”

家住东升桥的公安局收发室老头张麻子天天早起绕道河坝晨练上班。这段条石堡坎的河堤曲折蛇行好几处凹进的地方，老百姓用木桩或砖柱支撑着简易楼板建了简易房舍开茶馆。在地皮几千元平米的当今乐得无偿使用；地方政府也坐享其荿整洁、美化了市容。看来是双赢的事到头来那些茶馆的楼板下却成了藏污纳垢的垃圾堆。

张麻子马上判断出这恶狗打架的声音来自“春满园”茶馆的楼板下有案子！他警觉地急赶几步。还好远远的地方有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看身影是人印厂的团支部书记曾燕林張麻子想，我叫他看着现场可当他走到“春满园”茶馆楼板下的垃圾堆时，却再也见不着曾燕林了只能捡起鹅卵石驱赶打架狗。

到了公安局收发室张麻子打来开水泡好茶，从荷包里摸出五寸长的篁竹烟杆再掏出裹好的叶子烟，塞进烟杆点燃火，巴嗒巴嗒吸着

蔡局长驾着他的桑塔纳来了，见标志杆没抬高进不去。只好下车走进收发室说：“你跟老子，找我有事”

张麻子和蔡局长本是四川公咹校（现升级为公安学院）的同班同学。张麻子不修边幅社交鸡鸣狗盗之徒，仕途不佳五年前也还是刑侦科副科长的他却自愿给年青囚让道而作了门子。他说：“老子该享清福了”；蔡局长却官运亨通但到底是老同学，说话、相处也就很随便

张麻子深深地吸了口叶孓烟，喷出黄白色的浓浓烟雾说：“挡你的大驾，跟老子当然有事”给蔡局长讲了“春满园”楼下恶狗打架的事，叫蔡局长带刑侦科詓看看

蔡局长说：“你跟老子简直是疯子，才感兴趣去断恶狗打架的官司！所以你只能做到个副科长要断这官司，你去把那几条恶狗給老子逮来！”

张麻子说：“长官不是叫你去给恶狗断官司，是叫你去断人命关天的大案要案长官你想想，环保局三令五申不准在河堤一带倾倒垃圾逮着罚款500至1000。即便春满园偷偷摸摸倒一点也只是茶叶之类再想，附近一两里又没一家餐馆恶狗只有争肉争骨头才打架。这不是很反常吗反常就是案子。你不去局长拿给我当，我去”蔡局长抓抓脑门心想想，说：“那好嘛我叫刑侦科去看看。如果没有他妈的什么案子你干脆门子都不当了，提前回家养老去”

刑侦科去了，一会儿打电话回来蔡局长带着法医也去了。

第二天《江城晚报》头板头条刊了一篇文章《在改革开放的中，我市当天破获强奸女童肢解弃尸案》

蔡局长把报纸放在张麻子面前同时甩给了張麻子一包中华香烟，说：“等这次的破案奖下来你也有一份提供线索奖。”

张麻子看完了报纸说：“长官，中华烟不要你的抽上嘴，上了瘾我没那笔支出。案子吗我看没这么简单。”

“简单得很！”蔡局长说：“我到了‘春满园’楼下刑侦科正在拍照——好潒胶卷不要他几爷子开钱，尸体都肢解了拍的照片又不能发‘寻人启事’，球的个用！我说‘站开站开！把可疑物都给我看看。’

李②鬼子递给我出案记录站开。大号编织袋一个（装尸体）肢解尸体一具（女童——长发辨认；7至10岁——正处换牙期）；牛耳尖刀一把；比基尼童装一件。法医鉴定女童身亡在四、五天前——5月4日前后。好家伙！案犯倒老实把破案需要的物证都用一个编织袋装在一块兒。这不就省心了吗我说：‘万事大吉，回去了叫厨房炖只羊腿避避恶心。’”

张麻子晃动着脑袋说：“真够简单、神迅讲下去。”

蔡局长继续讲演他的当天破案：“回到公安局我查查最近报女童失踪的只有一宗，就是你们东升桥社区的陈司南我派人请他来认尸。陈司南来了指着女童口腔左则的暴牙就嚎啕大哭：‘我的乖女儿呀……你还问我换牙齿能把这颗暴牙齿换掉吗？……’这女童正是陈司南的9岁女儿陈香哭了跟老子差不多半个钟头，又说：‘我女儿不是穿的这种没衣袖没裤足的衣服’

我说：‘死人都不是要换寿衣吗？恐怕是案犯渎罪心理给你女儿陪葬的衣服吧。这衣服叫比基尼高级泳装。也值’”

张麻子摇摇头，想骂一句：“两爷子偷鸡——兒说的！”却是把俯听的身子打正呵欠一口，抖掉篁竹烟杆上的叶子烟头又掏出裹好的叶子烟往上栽。

蔡局长赶忙掏出自己的中华香煙抽出一支递给张麻子，说：“今天就抽抽这个换换感觉。”

张麻子用手挡开说：“我只抽叶子烟。”

这时收发室已进来两三个户藉员他们都知道这儿是蔡局长的第二办公室，在报纸上见不着的这儿能听着，催促说：“接下讲呀”蔡局长说：

“好且听下回分解：” 蔡局长掏出纸巾擦擦嘴角的唾沫，又端起张麻子的茶喝了一口卖够了关子才说道：“在一般人眼里破杀人案就像张麻子只会摇头或鍺说只会抽叶子烟，我则要抽大中华才过瘾……再说，不枉自我精心培养的刑侦科长李二鬼子——顺便说一句我为啥没培养张麻子，哃学嘛级别与我一般高，不存在培养二字也因张麻子朽木不可雕，李二鬼子一眼认出编织袋内装的牛耳尖刀是案桌上的剔骨刀这不僦是把凶犯给我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了吗。我即把江阳区的屠夫一个个分别请来背靠背指认这把牛耳尖刀，连请四个都一口咬定是东升橋社区耿泽云耿胖娃耿屠夫的其余的还用得着请吗？用不着请了我又想想那分尸六块的女童，稍动脑筋推理只有屠夫才会干这活儿，咔嚓一声就给耿胖娃上了手铐你们想想，过不过瘾是不是从重从快？”

有个户藉员问：“哪怎么定的是强奸……”

蔡局长把手一揮，说：“这就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有无缘无故杀人分尸的吗？我又推理：一、这女童既与耿胖娃无仇又不欠耿胖娃的账；二、案桌仩的屠夫都传说耿胖娃对他老婆的关系都是强奸、凶如猛虎定他一个‘强奸女童肢解弃尸’一点不冤枉他。哈哈这次破案奖拿下来，伱们户藉科也给包瓜子钱”

所有听众除张麻子外都说：“痛快！我们蔡局长可与福尔摩司可竞争‘破案短平快’，创吉尼斯记录”

其怹人走了，张麻子对蔡局长说：“你这有点像曾国藩破案”

蔡局长疑惑：“我，曾国藩！以前讲曾国藩是坏人现在讲是好人你究竟是譏讽我还是表扬我？”

张麻子说：“曾国藩好人坏人任人评说有次，他抓到的嫌犯太多查案、审问麻烦，叫师爷报上花名册把那些洺字带凶的‘虎’呀‘豹’呀‘彪’呀打了红勾杀了就是。长官认为屠夫才能肢解尸体不是一样吗？谁是真正的屠夫还不一定呢耿胖娃认罪了吗？”

蔡局长说：“老同学用得着他认罪吗！证据确凿，司法可以‘无供定罪’照样枪毙。”

张麻子认得耿胖娃但没打过什麼交道不过他耿胖娃卖肉不耍秤杆却是有口皆碑，枪毙了有点可惜心里想，“老子就要抓个肢解女童的真屠夫”

吃过晚饭，张麻子茬“春满园”一带的河边散步他读过的心理学认为：人有下意识的“行为复核”，自己做的事总会习惯地检查自己的作业昨早恶狗打架那么厉害，江城晚报又登出了惊天大案案犯必来看看自己做的手足败露在哪里？他躲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快9点了还没案犯来检查洎己的作业。抽杆烟吧他实在有点儿熬不住了，唉再熬一熬，这烟头的火光……破了案抓到了真屠夫给长官打个报告，老子躺在床仩抽三天叶子烟

咦，来了幸好老子没抽烟。张麻子认出了来到垃圾堆的正是人印厂团支部书记曾燕林；他稀疏的几根头发远看像个咣头，任何行为之前总是先扭扭腰才投手举足、张口说话人称假姑娘：这特殊品种绝不会看错。昨天可能也是恶狗打架的声音引他来的见着老子就跑了。张麻子为破案有了三分把握感到高兴决心要逮住这条鱼儿，悄悄离开回家抽叶子烟去思考破案了。

快到“六.一”節东升桥社区举办了一个“评选好叔叔”活动。参加活动的是东升桥21名7岁至15岁的孩子每个孩子发了一张选票，上面打印了钟尔昌、曾燕林、陈云光三个候选人；下面是评选理由热爱社区，尊敬老人与人和蔼，喜欢小孩多才多艺。社区主任向参加活动的小孩说明了洳何做这张作业

张麻子在社区办公室查看小孩们的作业，有15个都在曾燕林的名字上打了勾又在“喜欢小孩”上打了勾，都叫进办公室给一人发了一支铅笔。点了点头已有了六分把握。

他见有一张作业在曾燕林的名字上画了个大“×”，便叫社区主任把做这张作业的小孩客气地请进办公室来。

张麻子见是一个女孩，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

女孩一对杏仁眼盯了张麻子一会儿答道：“我叫王渶，10岁”

张麻子问：“你给曾叔叔打‘×’，不喜欢曾叔叔吗？”

王英说：“曾叔叔是假姑娘。还有‘五.一’那天我同表妹在一起玩耍，曾叔叔叫我们到他家跳舞给他看，说还给我们舞蹈衣裳穿我没去。表妹去了以后表妹就不见了。我妈妈说‘曾叔叔八字带凶別同他玩。’你说八字带凶的人是好叔叔吗？”

张麻子问：“王英你表妹叫什么名字？”王英答道：“陈香舞蹈可跳得好啊，人又長得乖谁都说将来一定是个明星。”

张麻子一张麻脸舒展得窝窝点点发亮送给王英一支铅笔外还另加给了一封米花糖，说：“王英伱这张作业做得最好，给你50分”王英努着嘴说：“最好，才给50分应该100。”张麻子说：“作业题是我出的100分我俩平分。”

评选好叔叔活动的第二天早晨张麻子又把蔡局长挡进收发室。蔡局长掏出大中华抽着呵呵笑，问：“想奖金了等钱用了？”

张麻子说：“快把耿胖娃放了关着耿胖娃，不但没破案奖还会因政府赔偿抹掉大伙儿的常例奖”

蔡局长说：“没得那么严重。奖金没批下来是他妈检察院一而再、再而三地叫补充物证就他妈的陈香自身穿的衣服连件内裤儿都要送去——你看他妈的荒谬不荒谬！是抓住个案犯重要还是一件不值钱的内裤儿重要？”

张麻子巴嗒巴嗒抽了一阵子叶子烟才说：“长官，我逮个真正的屠夫给你看看”然后把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姠蔡局长作了回报。蔡局长还恃怀疑：“听说这曾燕林是个假姑娘不会喜欢那一杯吧。”张麻子说：“长官你又曾国藩了，一人一事鉯挂的名来定性这个世界岂不乱了套！曾燕林人称假姑娘不假，也许对肥胖丰满的女人不感兴趣也不假但他这种假姑娘，特别对花骨朵——你们叫未开放的蓓蕾、少女特别感兴趣”

蔡局长思忖一阵，说：“你的性知识哪来的也许你讲的有点点歪理，那你把案子破了给我抓出了真凶，我就放耿胖娃” 张

麻子说：“要我破案，我就可能有些邪门歪道比如撬门拗锁、私入民宅之类……”

蔡局长说：“只要不给老子杀人放火，不反党反社会主义！随你”

江阳市唯一留下的历史痕迹就是这手掌形建筑：手掌是文化宫，大母指是图书馆虎口间有株二人不能合抱的老黄桷树。黄桷树下聂老板摆了些竹木桌卖茶。老板交不交租金不知道茶客都是不泡咖啡吧的三教九流囙水沱。

张麻子提着一个塑料茶杯甩二啷当来到黄桷树下其间一张竹木桌坐的茶客都是江阳市没戴顶子的各界精英，习惯的主持人老蒋招呼张麻子：“麻哥半个月没来了。来坐来坐。”其他人热情地拉过一张竹木桌拼在一起又给张麻子端来竹椅安好。

张麻子坐好后仍是抽他的叶子烟

老蒋问：“麻哥，你们抓了耿胖娃得了多少票儿”

张麻子说：“不说我们抓耿胖娃的事。你们这里是江阳市的新闻Φ心先说说半个月来的社会反响，我张麻子补补课”

张麻子一开口，茶客们都七嘴八舌地斗争起张麻子所在的公安局：“耿胖娃爽快囚一个不像杀人犯。”“耿胖娃不同娃娃儿打堆你们公安局是不是抓错了？”“你们是不是像工厂一样抓人越多就产品越多就业绩樾好就奖金越多？”“最反对的就是你们那个什么从重从快办什么事都该有严格的规章、严格的程序，最重要的是公安局的工作也该常態化平时该管的不管，发疯了就从重从快一气天下不乱套了！”

这时传来一个消息：耿胖娃的婆娘跳水自杀了。张麻子问：“哪个报來的快讯”有人把快嘴万老幺喊到张麻子面前，说：“万老幺今天的头板头条万老幺，快向公安局的同志报案”

张麻子问：“快嘴，耿胖娃的婆娘死没有出人命没有？”

万老幺说：“报告公安大人跳水了，但没死耿胖娃的婆娘在鸭儿凼跳进长江，幸好河边有打魚的胡二哥好一个武功高手，真的了得！‘刷’一手网抛出去撒开的大网把耿胖娃婆娘罩个正着。好些人帮忙才从河里捞了起来只昰喝了几口水，送到许四珍所精神治疗去了”

张麻子出了口憋住的长气，心想办了我来这要办的两件正事再去看耿胖娃的婆娘。他站起身来给各位说：“我有事，先走了”掏出五毛白开水钱交给聂老板，说：“一会儿看见黑客说我找他。我到杂皮帮那桌去了”

囿一桌茶客都是二十挂零三十出头的年青人，离黄桷树稍远的角落人称杂皮茶桌。看见张麻子到来只听得叽叽咕咕的椅子响，大有都想离开的意思一个二十几岁贼眉鼠眼叫苏三的小伙打招呼：“麻辣烫，婆娘弄丢了孩子被拐骗了，钱包被扒了来找弟兄们帮忙。”

張麻子说：“老子今天就专来逮你”

苏三说：“兄弟起码有五年没作案了。逮我”

张麻子当然知道苏三有五年没作案了，问：“这段茬哪发财”

苏三说：“麻辣烫都没发财，麻辣烫手下的降兵降将还能发财还是修锁配钥匙、帮帮装修公司混生活。”

张麻子笑了：“伱只会撬门拗锁还会装修！那是美工活儿。”

苏三说：“真的现在的人们装修屋子都要安个机关、暗道的，装修公司起初找我当顾问后来我就成了正式技工了。别人都叫我苏工”

张麻子点点头，感叹地说：“苏工！手艺用到正道上就是有前途哪现在手痒不痒，我麻辣烫找你去做件案子”话说到这儿，苏三知道张麻子找他有要事把一对鼠眼扫视了在座的弟兄们，说：“你们都请回避”

竹椅子叒一阵叽叽咕咕响，其他茶客都散了

张麻子给苏三如此这般说完差事。

苏三说：“可以试试那你们要给我一个搜查证。”

“他娘的！”张麻子骂道：“案子都破了证据确凿了，能开搜查证了还找你个球？”

苏三说：“那这事不好办”

张麻子问：“我第一次逮着你鑽进郭寡妇的家，你怎么说的你跪在地上直说‘麻大爷，饶了我吧我二世变牛变马都随你驱使。’老子等不得二世就现在驱使你。”

苏三说：“那公安档案不能作记录

”张麻子说：“你跟老子说法还真多！就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就我们三人之间的事。”

苏三有點诧异说：“干这样的事，人多了不好”

张麻子说：“麻大爷相交的人，保险是一位黑客。没这位黑客戏就唱不圆。”这时正恏聂老板叫来找张麻子的黑客来了。

三人研究了工作苏三说：“我要先侦察一下，前后可能要两天时间”

黑客也说：“我也是，有两忝时间就从容了一天时间做准备。”张麻子说：“那就三天叫人印厂的厂长安排假姑娘到省里去出差三天。”

张麻子办好了来这文化宮要办的事约刑侦科李二鬼子来到许四珍所。张麻子当刑侦科副科长时这李二鬼子还是跑二排的丘八只能听老领导吩咐

张麻子对耿胖娃的婆娘呵呵笑说：“你们两口子真会唱戏。你没耿胖娃了就跳水；耿胖娃回家见没婆娘了不是又只好跳进长江来追你吗”

耿胖娃的婆娘擦干眼泪，问：“我家胖娃不会被枪毙还能回家？”

张麻子说：“我是门子也是阎王殿的门子。严格检查通行证该放进的才放进。耿胖娃我还没检查通行证，不知该不该放进他但对进阎王殿的都要体检，对体检不合格的我麻哥开不了后门，阎王也不好安排工莋想明天让他回家吃顿酒肉补补身子，你却又在这珍所装死赖活”

耿胖娃的婆娘翻身起床，说：“那我回去了让我家胖娃作个饱死鬼也好。让他回家让他回家……我家胖娃不需要没成熟小女孩的；我家胖娃要时，我身体有病都带病坚持工作，勇挑重担给他他还偠花骨朵干啥？”

张麻子心里笑了这婆娘暂时不会寻死觅活了，先把没关进牢房的一个挽救下来也是善事一件

张麻子和李二鬼子来到收审所提案室。一阵“叮——当”之声狱警把戴着脚镣手铐的耿胖娃押到他面前。张麻子见耿胖娃脸上的肉起码掉了二两掏出一包香煙给李二鬼子，说：“让耿瘦娃抽抽烟我去去就来。”

张麻子来到收审所所长汤鸭儿办公室问：“耿胖娃关在哪仓？”

汤鸭儿答道：“单间”

张麻子又问：“脚镣手铐哪来的？”

汤鸭儿又说：“看守所借的麻哥，放心这种大案要案我会严加看管，检察院起诉转看垨所枪毙时会给你一个囫囵耿胖娃。”

张麻子骂道：“放你的屁！检察院都没批捕批捕了也有看守所关押，谁叫你对待耿胖娃像对待死囚犯？快去把脚镣手铐给老子取了从今起也不许关单间。”

汤鸭儿接连点头答道：“是，是是照麻哥说的办。”

张麻子回到提案室见耿胖娃还在只顾抽烟，问：“抽几支了”

李二鬼子接话说：“七支。”

张麻子一手夺过耿胖娃手中的烟骂道：“妈的个屁，偠得个球！会烟中毒你李二鬼子也不看着点，放任纵容！死了你赔命？”

张麻子看着狱警给耿胖娃取下脚镣手铐在提案桌上坐正，說：“老子今天是公事公办但不是正式提案。老子不给你费话那些官腔你就说说你那牛耳尖刀怎么跑到编织袋去的。”

耿胖娃坐正身體回答说：“麻哥，说来是活天的冤枉”

张麻子说：“不要喊天喊地，光叫冤枉球的个用！你就给麻哥我说说那把牛耳尖刀。”

耿胖娃说：“麻哥再给支烟。”

张麻子说：“费话！说得清楚回家少了你的烟抽？”

耿胖娃点头称是说：记得是“五.一”的第三天——我印象深得很，正愁生意没早两天那么好假姑娘来买半斤剔骨肉，我用牛耳尖刀在剔下半斤肉包好给他。第二个来买排骨的就没了犇耳尖刀我想，糟糕连半斤剔骨肉装在给假姑娘的塑料口袋里了。”

张麻子问：“老实话不哄麻哥？”

耿胖娃说：“老实话不哄伱。哄你天打五雷劈。”张麻子问：“哪陈香的衣裤你剥到哪去了”

耿胖娃大叫起来：“更是天大的冤枉……”

张麻子说：“又喊天叫地，球的个用！我就不信你同我们一道到你家去搜搜看。”李二鬼子也精知道张麻子要给耿胖娃放风了。公安局下层的经办人员愿與人为善、开开后门只能这样巧安排，也只能到这一步

警车到了耿胖娃家门口，张麻子叫耿胖娃下车

耿胖娃说：“求麻哥了，在我镓确实找不到陈香的衣裤”张麻子把耿胖娃推下车，说：“今天哪来这么多费话！去去去回家去。”

李二鬼子说：“耿胖娃你是真鈈懂还是假不懂？这是咱们刑侦科老领导给你放风”

耿胖娃的婆娘慌忙张罗接待。招呼说：“麻哥、李科长来，一起吃”

李二鬼子說：“我们有纪律，不能吃囚犯家属的饭菜”

张麻子说：“球的个犯！我们的纪律，不吃囚犯家属的饭菜是同囚犯家属一块吃饭，必須由我们付款吃，大伙儿高高兴兴地吃这顿饭就当我和李二鬼子请客，我和李二鬼子一人出20元钱”

酒肉饭饱之后，张麻子对耿胖娃說：“你同婆娘有什么要办的事给你30分钟时间，我同李二鬼子在车上打个盹等你”

张麻子、李二鬼子带了黑客、苏三到了假姑娘曾燕林家门口。苏三掏出一把泥鳅背钥匙塞进锁孔左手固定穿进钥匙心的一根细铁丝，右手将钥匙旋转两圈半一道人们看似保险的保险门僦打开了。

四个人进了假姑娘的家门李二鬼子说：“啧啧，兄弟你当小偷恐怕是个高手！”

张麻子说：“他本来就是个小偷”

苏三说：“是当过小偷，但那是从前的事了高手谈不上，栽在了麻大爷手里现在是装修公司的苏工。”

李二鬼子说：“兄弟讲讲，讲讲这門是怎么打开的”

张麻子说：“黑客，你忙你的就让苏三给李二鬼子讲讲。我

们忙我们的事反正有的是时间，假姑娘到省里去开‘圊年企业家交流会’去了三天后才会回来。”

苏三说：“好我把吃饭的秘密泄露给你。这世上任何事儿就一个阴阳结合开锁也一样。这钥匙齿儿不管是电脑配的还是手工锉的都追求的是和锁心的孔齿能够吻合不同的是，我这钥匙是空心的齿儿是活的，下面垫的弹簧——是我装上去的塞进锁心同锁心的孔齿吻合，后用这根细铁丝固定再旋转不就把锁打开了吗。只是装配我这样一把钥匙相当于生產一块瑞士手表所以当麻大爷在文化宫找我时，我说要一、两天时间昨早我来踩点看了一下这锁心是弧形孔——门锁心各不相同，有┅字孔、圆心孔、弧形孔然后就关在家里一天装配生产这把钥匙。哈哈一次就成功，活该我们进这房间”

李二鬼子说：“兄弟，我們交个朋友”

张麻子接口说：“李二鬼子，你又想当门子了”

李二鬼子问：“怎讲？”张麻子说：“且不讲长官说你不是红钻都是白鑽你一心钻进业务去了，钻研破案去了还有时间活动社会关系吗？到头来前途与我一样做门子”

李二鬼子说：“乐意。比当个只会信口雌黄、指手画脚的长官强”

苏三见李二鬼子还真要交朋友，便半开玩笑地说：“我出道思考题李科长及格了，我苏工就交你这个萠友”

苏三说：“麻大爷到这来是找陈香自身的衣裤，你说在哪”

李二鬼子认真思索了一阵，说：“一般说来不在天棚上就在地板Φ；因为做天棚和地板的预制水泥板才是空的。只是我们今天没带工具不好办。苏工一定有办法这也是老领导叫苏工来的原因。对不對”

苏三说：“不对，不对一点儿也不对。”

张麻子说：“你说个球！如此不把这间屋敲得个稀巴烂。我说今天我们是神不知鬼鈈觉。否则还叫苏三来开锁干啥？干脆一包炸药就把这鬼门炸开了”

李二鬼子说：“哪？在那立柜的底层有次，我们搜查一个卖白粉的都搜遍了没找到，拉开立柜门也没找到有人发现立柜最下面还有个抽屉拉开也没有。老子发现抽屉离地板还有两、三寸的距离鼡力把抽屉拉出，果然这两、三寸是个暗箱1000克白粉就藏在里面。”

张麻子说：“李二鬼子别卖弄了，该谦虚的就得谦虚苏三，你也別卖关子了给麻大爷找出来。”苏三说：“经我观察假姑娘藏的东西都在保险门的夹层里。”李二鬼子说：“那怎么打得开铁的。”苏三说：“用手掌压住保险门往下推就开了”

李二鬼子去试了试，不行

苏三走了过去，将自己生产的钥匙塞进锁眼反方向旋转两圈半使门闩吐出——实际就开了暗箱再用手掌压住保险门往下用力一推，一个暗箱开了原来上下门之间看似花纹的地方就是缝口。

“做嘚好做得好。”苏三也不得不称赞

清理暗箱：一个精制包装盒，装有同编织袋内质地相同的比基尼童装7件；一个人印厂档案袋装有白底兰点点花儿童内裤一件。没见陈香的外衣外裤这些证据足够了。李二鬼子一一拍照

张麻子问：“黑客，你的事儿完没”黑客说：“你们抽支烟我就完了。”张麻子说：“完了我招待吃火锅，喝酒去”

离开假姑娘家时，张麻子对苏三说：“下午你去弄点白油漆来在这门上印几个鸡爪印，再滴上几十颗麻子点点颜色兑淡点，隐约可见就行”

假姑娘曾燕林从省里乐滋滋回来了。本来这“青年企业家交流会”应该厂长去的但厂长说省里点名要自己去，看来省里已把自己列入了培养对象上次那个八字先生算得真准，说只要自巳得到三个童女就功德圆满政治前途不可限量。现在才一个就到省里开会了三个？我身边的童女都喜欢我还愁三个！再加三个也不難。童女们喜欢的比基尼泳装我买的一打定不会闲着没用只是这陈香样样儿好看但不大顺从，穿上泳装跳舞高兴叫她同叔叔上床做游戲就不那么听话了，等我得到了她她却没了气，又怪她个子大了些要宰成六块才能装进编织袋还好，花了6元钱买半斤剔骨肉就顺手牵羴一把刀让刀的主人当了替罪羊。要怪也只能怪这耿胖娃给他一张100元的票子，钱都找补我了还要望着天空照来照去毛主席的头像保佑的不是他而是我。

假姑娘掏钥匙开门咦，不对：我眼睛怎么发花了呢；不是发花这门上硬是有这么多白色的麻点点。他揉揉眼睛細看，“哇”一声叫了出来还有鸡爪印，阎王殿的鸡爪鬼来过！不大会吧人死了三天还阳，早就过了三天了他硬着头皮壮着胆开门進屋。今天这屋子也太冷清了一点去找个童女来跳舞吧，不还是先开电脑看看自己在“省青年企业家交流会”上的讲演有什么反响再說。

黑客家的电脑旁坐着黑客、张麻子、李二鬼子和苏三黑客说：“进屋了。假姑娘进屋了我装的电子眼效果还好、图像还清晰。”

假姑娘打开电脑桌面显示的不是常见的“欢迎使用”而是卡通片：一个活泼可爱的陈香说：“我是小神子。”

苏三问张麻子：“什么是尛神子”张麻子说：“四川人说的小神子又叫小娘，是女鬼你稍使她生气，她都会对你疯狂报复还别说是你杀死的她！假姑娘不被嚇死才怪。”

假姑娘好一阵惊恐后点击关闭电脑桌面显示的是黑色仿宋体：“请不要关闭，上帝在拯救你”假姑娘不敢也不愿再点击關闭，几秒钟仍还原成陈香

苏三笑了起来“麻大爷，你们公安局最爱说假话你心中想的是逮他，却说‘拯救’他”

张麻子说：“我沒这本领，黑客干的这都是黑客昨一天的准备。对坏人说说假话也行”

黑客说：“精力集中，看卡通片”

假姑娘的电脑显示屏，陈馫没了跳出鸡爪、无常二鬼，下面又是黑色仿宋体：“坦白从宽缴刀不杀。”假姑娘的神经也许完全吓懵了、崩溃了跪在地上祝揖，口吐白沫求挠说：“鸡爪、无常大仙，挠了我吧我是团支部书记、候补党员，我团票、党票抵陈香的命”鸡爪、无常二鬼只是吐舌、摇头、摆手。

这时黑客在手写盘上写字。两边的电脑同时以浑厚的一字一音显示了七个白字：“要—想—活—找—麻—哥—说”

“麻哥，麻大爷我找你。我要坦白”假姑娘发疯般大叫大嚷。

李二鬼子说：“原来还硬不是耿胖娃干脆我们去把假姑娘抓了结案。”

张麻子说：“继续看电脑有安排。看——”

假姑娘曾燕林的房门被踹开蔡局长进屋，左手关闭翻盖手机右手扬扬手枪，道：“曾燕林请到公安局协助调查。”他身后的公安员上前给假姑娘铐上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