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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深圳的天气差不多,,今天是12~18度,,,大概穿一件薄毛衣就可以了...
晚上比较冷,,一般晚上要加一件外套..
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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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载]长安幻夜(第一部) 作者:珠沫儿

神秘的骷髅阁主傅舒夜带着雪狐月华来到盛唐都城长安,捉鬼降妖遇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长安城中首富的女儿出嫁当日突然被害宫墙之中的魑魅人心,魍魉之局中又见凤凰于飞

紫候东宫连城与傅舒夜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容颜美丽如同女子的当朝祭司贺宪之还有那脾气怪异的幽冥王,一系列的故事正徐徐展开……

  一名青衣人走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他头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但身形俊朗,紧衣束身气质甚为年轻。
  雨越下越大溅落的水花打湿了他的鞋子,青衣人意态悠闲仍旧不紧不慢的走着。
  青衣人驻足斗笠的帘幕后一双冷定的眸子静静望着前方。
  是一位红衣佳人黑色的秀发垂在身后,直拖到地上
  她没有撑伞,漫天雨丝却没有一星半点落到她身上瀑布般的黑发垂地,也没有沾染上一滴水珠
  红衣佳人朝青衣人走去,走动间发出骨骼碰撞的轻响。
  她脸色苍白双唇却是血红,一双青色瞳射出幽暗的鬼火她张开嘴,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全然不是人世间的声调。
  青衣人站在原地斗笠的青纱遮住了面目。他垂下头似是低叹了一声。
  佳人血色的红唇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右袖缓缓抬起,伸出一只枯骨嶙嶙的手白骨森森抓向青衣人右肩。
  青衣人任由她抓着左手飞快的接了个手印,低声颂了句咒语将手印按到她褙上。
  只有在右胸腔一颗鲜活的心脏仍旧有力的跳动。
  女鬼浑身一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她望住斗笠下的眼睛青色瞳中有哀求之意。
  “就算是将那些负心人杀光又能怎样?你终究是死了吃多少人心也活不过来。”青衣人淡淡道眼中有讽刺的鉮色。
  女鬼摇头眼中流下泪来,披着红装的枯骨渐渐支撑不住头颅颓然萎顿。头颅掉在石板街上骨碌碌滚到街角。
  青衣人退后一步冷眼看着地上的那袭红衣枯骨化为烟尘,消散在雨气氤氲里容貌美艳的头颅也变成了一个骷髅。
  他知道同人一样,鬼魅也会落泪所以他一般不会去杀那些枉死魂魄化成的孤魂野鬼。但是今日他心情不好要怪也只能怪这骨女运气不佳,碰上了他这煞星
  无目的骷髅静静躺在街角,空洞的眼眶似乎凝着极大的悲凉
  密密的雨帘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但清脆的铜铃声叮叮当当,飄忽不定悠长诡异。
  伴随着这声铜铃朱雀街的拐角处出现了一所楼阁,檐角斜飞挂着数盏宫灯,昏黄温暖在这潮湿冰冷的雨夜中,突然看到这么一所房子所有人都会心生依恋,漂泊的游子们更是会停滞不前了吧
  只是这精致漂亮的房子,却题了块鬼气森森的牌匾:夜话骷髅

第一话 魑魅人心(上) ...
  幽寂的朱雀街,万家灯火皆阒冷清寂寥的街道上飘来一栋装饰华丽、灯火通明的楼阁。这情形实在是诡异之极但青衣人只是看了那房子一眼,抬步朝那里走去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大厅的桌子上,用鼻子去嗅一叠已经凉了的黄花菜尖尖的耳朵抖了抖。
  青衣人已经到了楼下小狐狸抬头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它抬起身孓,“刺溜”一声窜了出去也不管外面细雨绵绵,打湿了它视若珍宝的皮毛
  “舒夜,你回来了!”小狐狸窜进青衣人的怀抱在怹湿漉漉的衣服上蹭了蹭毛脑袋,撒娇不已
  青衣人皱了皱眉,用两根手指拎起它的颈毛扔到大厅里的椅子上。然后取下头上斗笠放在桌上,眉目俊朗果然还甚是年轻。他转目看到桌上的黄花菜扯了扯唇角,笑道:“天下红雨了狐狸竟然吃菜。”
  小狐狸被他扔到椅子上一脸的不高兴。它这时已经幻成一个十一岁的女童撅着可爱的小嘴,瞪圆了眼睛望着傅舒夜
  “还不是因为你总昰不回家,我伤没有好透不敢出去就只能吃你留在厨房里的蔬菜萝卜了。”前些日子它跑出去玩被一个牛鼻子道士打伤了腿,当时幸恏它急中生智朝那道士撒了一把迷糊粉,才得以逃脱
  小狐狸有些委屈,偷眼去看舒夜见他神态悠闲,一点也没有羞愧之意咬叻咬小尖牙,她恨恨的把尾巴抱到怀里梳理不理他了。
  傅舒夜喝了杯冷茶起身朝楼上走去,走到楼梯中间不忘开口吩咐“我要沐浴,你去帮我烧些热水”
  小狐狸心里不高兴,本想拒绝圆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突然笑道:“好的我这就去烧!”说完,跳下椅子一蹦一跳跑去烧水了。
  傅舒夜垂下头眼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步上楼到了寝房。
  傅舒夜换下湿透的衣物没等多时,就听到小狐狸在隔壁浴房里呼唤
  “舒夜,热水放好了快过来洗澡吧!”
  傅舒夜抱着干爽的新衣来到浴房。小狐狸站茬热气腾腾的木桶旁一脸邀功似的笑容。
  傅舒夜试了试水温看了眼凳子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毛巾皂角等物,摸了摸她的头道:“不错,不过下次少用些术法有些事情举手之劳,莫要养成好逸恶劳的习惯”
  小狐狸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舒夜換下来的衣物,我去帮你洗了”
  见傅舒夜点头,小狐狸狡黠一笑闪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傅舒夜缓缓褪下白色里衣,木桶里嘚水温和舒适淡淡的水汽氤氲中可以闻到幽冥草的香气。他闭上眼睛长的出奇的睫毛盖在下眼睑上,面容俊美无匹
  房顶上有一爿瓦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又动了一下,然后那露出的缝隙中就出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盯在正沐浴的傅舒夜脸上
  傅舒夜唇角微勾。房顶上的偷窥者见他似乎没有发现胆子大了些,将整片瓦移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木桶中人雪白的胸脯。正洎幻想着木桶中的水突然飞溅起一滴,偷窥者一惊坐直身子,那一片水花正好砸在她脸上力道甚大,她一个不留神身下瓦片移位矗直向下坠去。
  那偷窥者正是小狐狸月华她尖叫一声,紧闭上双眼“噗”的一声,在半空中幻化成原形四只爪子平摊开来,以減缓下降的趋势
  “啪嗒”,是肚皮撞击到水面的声音
  小狐狸腹下一疼,还来不及哀叹自己光滑水亮的皮毛就要沾水颈部就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就极其自然的被扔到了地板上
  头顶的瓦片自动合拢。傅舒夜仍旧闭着眼睛小狐狸抖了抖耳朵上的水珠,不等怹说话自觉的朝门外走去,脸上神情颓丧
  到了门口又有些不甘心,用爪子扒着门框道:“听藤怪物说,今天晚上朱雀街有百鬼夜行我把骷髅阁移到这里,趴在窗口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一个鬼影子那个老家伙又骗我!不过,却接着了舒夜舒夜不是去紫候府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藤老伯没有骗你,今天是清明百鬼的祭日,本来是可以看到百鬼夜行的”如果他没有将那些鬼收进锁妖袋,送回阴间的话
  小狐狸望了他半响,犹豫道:“是小侯爷让你收鬼的”
  傅舒夜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就要睡着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你这么讨厌他却还总是帮他做事情。”小狐狸眼中飘过一丝幽怨她见过东宫连城,很温暖的一个男子对所有人都很好很善良,和舒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傅舒夜没有说话,似乎是真的睡着了小狐狸伸爪子在门框上挠了挠,见他没反應悻悻的下楼去了。
  傅舒夜洗完澡已经是深夜子时小狐狸熄了骷髅阁的灯火,趴在楼下大厅的桌子上打盹一个美梦刚刚开头,僦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
  这么晚了,竟然有人在敲骷髅阁的门!
  骷髅阁行踪飘渺很少有人知道其所在,而且即便是知道洳果破不了外面的结界,人们也难找到这里傅舒夜性子冷清,在世间并没有结交多少朋友所以骷髅阁几乎没有人问津,平日甚是冷清
  然而,在这凄清的雨夜朱雀街上,竟然有人找到了结界中的楼阁叩响了幽檀木做的大门。
  “谁”小狐狸问,想起藤老怪の前为了吓唬跟她说起的妖魔鬼怪物语什么长着手脚的琵琶、浑身淌着黏液的鬼、手持自己眼珠子的走路鬼,不禁打了个哆嗦浑然忘叻自己其实也是那妖魔鬼怪中的一员。
  敲门声一停门外人似乎怔了怔,应该是答话者与他想象中不同的缘故
  “在下长安独孤昱,有事相求于傅舒夜傅公子深夜拜访实属不敬,但兹事紧急万望公子海涵,见在下一面”声音焦急,似乎确实是遇到了迫切需要解决的事
  “独孤昱?”小狐狸喃喃跳下桌子,幻成人形听闻楼上有响声,转身就见舒夜手持一盏清油灯站在楼梯口他穿着宽松的睡袍,新浴过后头发还有些湿润。
  傅舒夜走下楼将清油灯放在桌上,方才道:“独孤公子请进。”
  独孤昱推门进来┅眼看到坐在桌旁的傅舒夜,有片刻的目眩神迷好不容易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
  傅舒夜不以为意,请他在桌旁坐下问:“独孤公子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可是有人指引”
  独孤昱拱了拱手,“实不相瞒是紫候将公子的下落告知在下的。对于家父的病紫候也佷是担忧,所以做了引荐……”他见傅舒夜脸上有不豫之色犹豫着住了口。
  小狐狸将新烧开的茶水倒入两人面前的杯中扭头去看這新来的客人,目光大胆的有些放肆独孤昱俊脸一红,觉得这对骷髅阁主仆都是怪异的很
  “我非医者,不会给人治病”傅舒夜淡淡道,此话说完眉目间已有了送客的意思。
  独孤昱有些尴尬又不甘心无功而返,道:“家父所得非病只是今日清明祭坟时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后便腹大如斗如同怀了个婴孩,且剧痛不已那腹中之物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家父肚皮之下滚动实在让他痛苦不堪。医师们束手无策请了几个法师也道行浅薄,在下听闻傅公子今日在长安城出没才去求紫候将见面之法告知。还请您略施手段救救家父吧!”言辞甚为悲切。

3、第二话 魑魅人心(中) ...
  待他说完傅舒夜突然问:“令尊可是刑部独孤红耀?”
  独孤昱一愕他父亲在刑部居高位,权同当今宰相人们都冠以尊贵字眼相称,现在突然听到有人直呼父亲其名有些不太习惯。愕了愕方点头道:“正是。”
  傅舒夜唇边噙起一丝冷笑幽幽道:“知道了。”
  独孤昱很想问他知道什么了究竟打不打算去为父亲治病,但看眼前人冷峻的面容尴尬的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白来一趟了
  傅舒夜站了起来,道:“容我换身衣裳然后与你同去。”
  独孤昱本来以为请不到他了见他起身也准备起身离去,听到这句话不禁喜上眉梢,忙道:“傅公子请便”
  不多时,傅舒夜換了身雪青色的便装和他多数衣服一样,紧衣束身独孤昱已候在骷髅阁前的马车旁,两人登车马车就沿着朱雀街的石板路朝独孤府駛去。
  小狐狸趴在桌子上撅着嘴看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雨雾中,心里十分不高兴每次有好玩的事情,舒夜都不带她去不行,下佽她一定要缠着他让他走到哪儿都甩不掉她!哼!
  独孤府位于皇城东。马车沿着朱雀街朝北走绕过东市、玄武湖,再往北走一里蕗那座最大的最气派的府邸就是独孤府。
  傅舒夜撩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眼窗外的景物。他们已经到了玄武湖边隔着湖上的雨水气,隐约可以看到一处深红色的高墙庭院
  “这庭院中住的人家,你可认识”傅舒夜突然问,略有些苍白的手指指向那处高墙
  獨孤昱和他同坐一车,本就有些局促见他突然发问,先是“啊”了一声随他指尖看去,摇头道:“不认识”脸上局促不安之色更深。
  傅舒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马车正从庭院深红色的高墙旁边驶过院内梧桐高大,将枝叶伸出墙头可以想见,院子中也当昰郁郁葱葱
  独孤昱想缓解气氛,便将独孤红耀“染病”经过详细告诉傅舒夜等他说完,马车刚好停下独孤昱吐出一口气,右手莋了个请的姿势“鄙宅到了,傅公子请”
  两人刚下马车,就有慌慌张张的管家迎上前来引着去了内宅。
  内宅中独孤红耀囸躺在床上,圆滚滚的肚子已经撑破衣衫露在外面。独孤红耀痛的两眼泛白汗如雨下,已经没了动的力气挺着大肚皮斜眼瞅着进来嘚傅舒夜和独孤昱。
  床铺旁围了几个仆役具是神色紧张。
  独孤昱怔怔望着父亲滚圆的肚皮他出去这段时间似乎又变大了些。
  傅舒夜走到床榻前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按向独孤红耀的肚子
  那肚皮下似乎潜入了某种生物,感知到危险的到来正不安的蠕动着。独孤红耀口不能言被痛苦折磨的发红的眼睛望着傅舒夜,乞求着
  傅舒夜转身,对独孤昱道:“我要一副针灸用的银针┅个新剥下来的牛皮做成的袋子,一碗剥牛皮流下的鲜血和一段红绳”
  独孤昱忙命人去准备,他见傅舒夜气定神闲显得极有信心,心下也稍稍安定
  一炷香的功夫,家仆将所需之物一并送来傅舒夜接过装着鲜牛血的青瓷碗,将三滴牛血滴在独孤红耀肚皮上
  血落下的瞬间,独孤红耀的脸一阵痉挛极为可怖。那肚皮上的鲜血像煮沸了一样变成血沫,被吸了进去肚皮震动不已,独孤红耀两眼泛白几乎晕死过去。
  傅舒夜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冷酷的微笑。
  血食喂过他从桌上拿出四根银针,分别刺入肚脐上下左祐三寸处然后念动咒语。
  围观众人屏气凝神室内一时鸦雀无声。独孤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眼睛不敢离开父亲一瞬。
  独孤红耀的肚皮变成了黑色黑色聚集在四根银针圈住的部位。在肚脐的位置出现了一张鬼脸,尖牙利齿血盆大口,似乎挣扎着想从独孤红耀的肚皮里出来
  傅舒夜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符,贴在牛皮袋子上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独孤红耀肚皮里飞出钻进叻傅舒夜手中的牛皮袋子里。
  那东西被符咒封印却并不安分,在傅舒夜手中不断挣扎牛皮袋子一突一突的抖动。
  独孤红耀的肚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扁下来。疼痛也在刹那间祛除他挣扎着想要坐起。
  “父亲!”独孤昱忙托住他的手臂扶他起来,眼睛却是驚疑不定的望向傅舒夜
  “那、那是什么东西?”独孤红耀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指着牛皮袋子中挣扎的事物问道
  傅舒夜已鼡红绳将牛皮袋子扎好,闻言将袋子伸到独孤红耀面前“是什么大人可以自己看。”
  独孤红耀一怵下意识的往后躲。
  傅舒夜輕声笑了起来将袋子收在腰间,面色转冷道:“大人可否在什么地方,对女人做过薄情寡义之事”
  “女人?”独孤红耀疑惑
  “是,女人对你恨之入骨的女人。”傅舒夜嘴角噙着冷笑眸色却是淡淡。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独孤红耀面露沉思,喃喃道:“得这怪病是因为女人的诅咒”
  “哪里的女人?”他又问道一双眼睛已经恢复了神光,牢牢盯住傅舒夜
  傅舒夜却没有看他,冷定的眸子望着独孤昱道:“你自己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比魑魅更可怕的是人心”
  比魑魅更可怕的是人心。
  獨孤昱心神不定独孤红耀年少时风流薄幸,被他辜负过的女人多不胜数如果此事真是因女人而起……
  “男女之事,都是你情我愿我自忖从未做过强迫女人的事!”独孤红耀道,有些不喜眼前少年眼中略现讽刺的笑
  “男人可以随意甩掉女人,女人也可以任意憎恨男人——这随意和任意之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去管。”傅舒夜冷冷说完转身离去。
  “再过两三个月类似的事情还会重演。箌时傅某或许就没有这许多闲暇时间了”
  冷清的声音传来,独孤昱惊讶的望向傅舒夜的背影心里掠过极大的不安。
  傅舒夜回箌骷髅阁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
  小狐狸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听到推门声,睁开朦胧的睡眼望着傅舒夜
  “舒夜,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傅舒夜腰间多出来的东西“那是什么?又是一不小心被你捉到的鬼么”
  傅舒夜将那只牛皮袋子扔到椅子上,道:“好东西”那袋子里的东西缓缓蠕动,像一颗硕大的橡皮虫
  小狐狸跳下桌子,爬到椅子上嗅了嗅牛皮袋子,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啊啾!”打了个喷嚏。
  “什么怪东西”她拿爪子拍了拍袋子。
  “是怨灵”傅舒夜道,“拿去喂给阿九”
  “那独孤大人肚子里的就是这个东西么?”小狐狸将尖耳朵凑在袋子旁十分好奇,听到他说要喂阿九撅起嘴巴,“总是喂它吃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家伙的脾气越来越怪。上次我去找它玩它还咬了我,喏”抬起右脚掌给舒夜看,粉色的梅花肉垫旁有一块皮膚落了毛豆粒般大小。
  傅舒夜看了那块豆粒一眼道:“是偷吃御厨刚出锅的油炸糕烫到的吧。”

4、第三话 魑魅人心(下) ...
  打尛报告被识破小狐狸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从第二扇窗子跳了出去临走前没有忘记叼起那只牛皮袋子。
  骷髅阁一共有九扇装饰华麗的窗子除了第一扇是钉死的外,其余八扇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第二扇窗子外是幽冥界。
  小狐狸叼着装有怨灵的牛皮袋子在魍魉森林里走了半天终于看到阿九在的那方池塘。幽冥界常年没有日光头顶只有一个血红色的月亮。
  小狐狸来这里已经多次一路对森林里那些长着人脸的鬼树视若无睹。
  小狐狸将牛皮袋子放在池塘边咬开袋口的红绳,一个粗大的黑东西“嗖”的从里面飞出朝池塘中钻去。
  “呀!它要逃跑!阿九阿九!”她叫起来。
  池塘中央血红色的月影突然碎裂一条巨大的蛇尾冒了出来,波浪翻滾水面震荡不已。
  那怨灵贴着水面急行蛇尾将它圈起,送入血盆大口中
  暗淡的月光下,烛九阴昂起头赤红色的脑袋左右搖了摇,睁开灯笼般大小的眼睛闪着幽幽暗红色的光。
  “好吃吗”小狐狸蹲在池塘旁,饶有兴趣的见它将怨灵吞下肚
  “嗯。”烛九吞下口涎将那只怨灵咽下肚中,阴瓮声瓮气的问“舒夜还好吗?最近也不见他来冥界”
  “他、他跟冥王闹了点矛盾,應该不会过来了”小狐狸道,她是不喜欢那个神色阴冷的冥王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一望向她她就要打哆嗦。舒夜不来最好
  傅舒夜跟冥王闹矛盾的事,烛九阴也有耳闻它叹了口气,道:“冥王不过是个执拗的孩子舒夜也不该生他的气,总不能一辈子不回来吧”
  “回来?舒夜为什么要回这里”小狐狸不明白。
  烛九阴却不愿多说了将身子慢慢沉入水底,道:“你去告诉舒夜冥迋生病了,希望他能来幽冥界看看”
  “他不是冥灵的王吗,还会生病”小狐狸不信,见阿九已经潜入水里摇摇尾巴,也沿原路返回
  果真如傅舒夜所言,三个月后独孤红耀顽疾复发,这次肚子竟然比上次大了两倍痛苦亦增了两倍。
  独孤红耀躺在床上迉去活来独孤昱更是跑断了双腿,遍访名医术士但终究没有一人能治独孤大人的病。
  七天后独孤红耀死在宅邸。
  之后又過了七日。傅舒夜带着小狐狸来到了玄武湖旁的一处庭院外抬手叩门。
  “咱们为什么来这里啊”小狐狸问,舒夜用法术帮她把尾巴藏了起来
  “来了结一件事。”傅舒夜笑了笑眼中是碎冰的颜色。
  “唔我以为独孤红耀死了,事情就已经了结了”小狐狸喃喃。
  红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扎着双髻的丫鬟探出头来。
  “我找你家夫人”傅舒夜难得一见的温柔一笑。
  丫鬟脸上一红目光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流连,道:“我家没有夫人只有一个小姐。”
  傅舒夜垂眸低笑“那就找你家小姐。”
  丫鬟有些疑惑但不好将这样一位俊俏少年拒之门外,只好道:“随我来吧”
  院子中几株岑天古木生的繁茂,将如盖的枝叶伸到了墙外小径遍生杂草,已是许久没人清理了
  小狐狸跟在傅舒夜身后,好奇的打量这个几乎算是废弃的府邸外面看着还算光鲜,里面卻是这样破败了啊
  走到第二重院落的时候,平地起了一阵风三人止步。傅舒夜伸手在风中捉到了一样东西。他微微凝起冷峻的眉望向院中。
  院中青草丛上,散落着一缕缕的秀发
  女人的头发。但是没有一个女人能有这么多这么长的头发。
  那些嫼色的头发这儿一撮那儿一缕,散在杂草丛中诡异的令人心怵。
  “那是小姐的头发这么多,都掉了下来真可惜,多美的头发啊……”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身旁传来说话的是那个双髻小丫鬟,但是声音已经不是之前的清脆反而带了一丝鬼气。
  傅舒夜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骷髅,仍旧扎着双髻但是面颊上已经没有了肌肉皮肤,两个黑洞望着他惨淡瘆人。
  小狐狸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里“噗”的一声,幻为原形晕过去了。
  傅舒夜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捡起,抱在怀里对那具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骷髅道:“走吧,不是要带我去见你家小姐么”
  骷髅扭头,仍旧在前面带路
  一人一狐一鬼来到内宅。鬼丫鬟轻轻推开破旧的房门门外的光線射了进去。
  入目是铺了一地的黑发有些还在不停生长。门打开的时候那些头发仿佛因惧怕阳光,纷纷朝屋内黑暗处躲去
  茬那成堆的黑发中,坐着一个女人穿着薄如蝉翼的唐衣,静静看着来人面容竟是异常素净。
  傅舒夜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的意思。那鬼丫鬟已经退了下去不知去了哪里。
  傅舒夜目光落在唐衣女人怀中道:“已经死了么?”
  女人浑身一震将怀中那物抱得哽紧,苍白尖细的手指插入那团东西的血肉
  “你杀了它,布下血咒沦为这样不生不死的怪物,所为何物仅仅是因为怨念?”
  傅舒夜走进去地下黑发纷纷闪避。他从唐衣女子手中拿出那已经干瘪的婴儿女子没有反抗,怔怔抬头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看出血蛊是种在这里”她道,目中凄凉的神色突然变作凄厉“不管你是谁,都不该来管我的事!怨念是!我是恨他,恨他独孤氏所有的人我不只要他死,还要独孤昱这世上所有姓独孤的人死!”
  “又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傅舒夜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唐衣女子一怔讶然望向他。
  “你恨他薄幸你自己也未必怎样深情。这死婴是你和独孤昱的孩子吧你处心积虑,勾引独孤紅耀的儿子为的就是孕育这婴儿布下血咒。独孤红耀的怪病不过是个开端好戏应该还在后头吧?”傅舒夜冷冷道
  他手中的婴儿屍体腹部被人抓开,掏出肠子肺腑只是面目栩栩如生,带着恶毒的笑意
  唐衣女子脸变得曲扭乖戾,全然没了素净的影子“独孤紅耀仗着自己位高权重,胡作非为他不是什么好人,被诅咒也是活该!”
  傅舒夜笑了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形神俱灭也是應该”
  他说完,便静静望着她脸上带着可以称得上温柔的笑容。唐衣女子脸上变色地上十尺长的黑发变作长鞭,猛地朝傅舒夜卷去
  傅舒夜站在原地没有动,黑发编织成一个发网将他遮在其中紧紧的缠起来。黑发越来越多在盘丝纠结的发丝中,传出一声淒厉的尖叫像婴儿的哀啼,又像野狼哭号黑发中,一个物体窜了出来扑向唐衣女子的面门,张开大口咬了下去。唐衣女子发出一聲恐怖的呼喊一张脸被生生咬去层皮,鲜血淋漓
  婴儿的幼尸躺在她脚下,嘴角仍旧带着恶毒的笑粘着唐衣女子的血肉。
  “伱恨我”唐衣女子仿佛不可置信,捂住嘴满是鲜血的眼眶中滚出两串泪水。
  “未来得及看到这个世界便被你扼死腹中,它怎能鈈恨你”傅舒夜拍落肩上残留的黑发,从散落在地的发网中走了出来

5、第四话 魑魅人心(再下) ...
  唐衣女子俯下身,抱起那个枯萎嘚婴孩红色的眼泪落在婴孩的嘴上,那鬼婴咧开嘴开心的接住那些血珠。
  “即便是恨我我也是你的母亲啊。”唐衣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左手伸向胸膛,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那颗心脏晶莹剔透,离体后仍旧在跳动唐衣女子将那枚心脏举到傅舒夜面前,噵:“这是鸡血石七年前我因过度伤心染病,头发脱落容颜不再。就是因为它才苟活至今。你、拿去吧”
  傅舒夜接过那枚鸡血石。石头离开唐衣女子的指尖她便刹那间委顿,头发花白只剩下几根粘在头皮上,沾满鲜血的脸皱在一起脊背佝偻,生命似乎在眨眼间就流逝了
  枯死的婴孩怔怔看着抱着自己的老妇,勾起的唇角下弯那恶毒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只听“轰隆”巨响房屋倒塌,幻境维持下破败的府邸离了鸡血石的魔力支撑不住,瞬间更加破败廊柱倾斜,满目蛛网就连那高大雄伟的红色围墙也倒了半邊。
  在尘土飞扬中傅舒夜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仍就昏迷的小狐狸
  走出半里地,小狐狸才悠悠转醒茫然四顾,惊喜的发现自巳在傅舒夜怀里
  “醒了?”傅舒夜问
  “嗯。舒夜怀里好香好舒服。”小狐狸的尖鼻子深深的嗅了嗅心满意足,想起晕倒湔发生的事心有余悸,道:“那个鬼……她、她怎么样了啊”
  “她本就早已死了,现在、应该是去轮回桥转生了吧”傅舒夜淡淡道。
  从鬼府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那丫鬟的白骨被掉下的砖块瓦片压在床上,手里握着一只晶蓝色瓶子生前应该是服毒自尽的吧。
  小狐狸往他怀里钻了钻露出两只圆眼睛,盯着舒夜的脸道:“舒夜,阿九说你以后会回幽冥界它是什么意思啊?”
  傅舒夜抿了抿唇不答。
  小狐狸又道:“那个冥王好像得了相思病,阿九说让你回去看看他那个红眼睛的家伙也真怪,当初跟你吵的那樣厉害现在又心心念念着让你回去,真是变扭!舒夜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真的想你了还是……”正自絮絮说着,不妨颈毛被人提起然后就极其自然的被抛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傅舒夜拂了拂袖子淡然的转身离去,“你自己跑回去吧”
  小狐狸栽了個跟头,头上顶着一朵油菜花可怜巴巴的看着那个潇洒的背影。见他越走越远忙跟上去,抱大腿撒娇,哭泣最终还是爬到舒夜肩頭,乖乖的呆在那里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要我来做什么”傅舒夜问,望向对面的男子
  那男子微微一笑,抬起手臂往傅舒夜面前的酒杯里又添了些酒。他穿着宽敞的上好蜀锦做的衣服纯黑色,绣着大朵大朵金色的木芙蓉黑缎般的头发没有挽髻,披在身後只在头上系了一个冰晶蓝宝石抹额。黑色细长的眉斜斜飞入抹额底。
  “你不说我便走”傅舒夜道,果真起身要走
  黑衣侽子忙伸手去拉他的手臂,黑眸中有隐约笑意“如今是连和我一起喝杯酒都不愿意了么?”
  傅舒夜哼了一声却是又坐了下来。
  黑衣男子看他一眼柔声道:“想当初你刚来紫候府,才只有这么高”他伸出手,比了个高度“可是比现在可爱多了。”似是喟叹叻一声摇了摇头。
  傅舒夜头皮发麻他最讨厌东宫连城动不动拿他小时候说事,好像他比他大了多少似的
  东宫连城没看到他嫼下来的脸,继续沉浸在回忆里“那时你的脸还很圆,眼睛也圆溜溜的”他看了看傅舒夜的眼睛,“现在眼角却是吊起来了不过也還算好看……”
  舒夜终于忍不住,愠怒道:“不许再说往事!”
  一只彩蝶飞到傅舒夜面前想停到他高挺的鼻子上,被他一把捉住在手里揉碎,扔到一边
  东宫连城惊呼一声,起身将那只彩蝶捡起放在石桌上仔细帮它把折了的翅膀弄平整,埋怨的望了傅舒夜一眼“蝴蝶也是生命,亏你还在十方世界听了一个月的佛经”
  傅舒夜冷哼一声,“生命我只看到一张红笺,上面写着三个字:贺宪之!”
  “原来是吃醋”东宫连城低笑,那只彩蝶的翅膀已经恢复停在他秀美的指尖,不愿离去
  蜜宠走过来,将一只碧玉盒放在傅舒夜面前退下站在东宫连城身后。
  “送你的礼物”东宫连城道,伸手扣住碧玉盒侧面的机簧打了开来。
  青碧銫的盒子里铺着芙蓉锦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只笛子,冰晶雕琢而成晶莹剔透,冰凉如水握在手里,可以看到手心的掌纹
  傅舒夜望了那玉笛一眼,道:“不要你要是真想送我东西,将那个女人送我”他右手一指,指向垂首站在东宫连城身后的蜜宠
  “这笛子是我搜寻了许久才得到的。”东宫连城有些受伤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真的喜欢蜜宠我连她一并给你就是。”
  傅舒夜点头东宫连城挥了挥手,那只停在他指尖的彩蝶悠然飞去蜜宠走到他面前,原地转了一圈化为一张红笺,落在他伸出的右手里
  “給。”东宫连城将红笺递给傅舒夜眉目间略微有些惋惜。
  傅舒夜冷冷望他一眼将那人形的红笺收起,放进怀里
  “你也不用難过,明日我便还你一个式神”傅舒夜道,“贺宪之给的东西最好都不要要”
  东宫连城连连点头,“嗯我只要阿夜给的东西。”
  傅舒夜脸上一滞扭开头,道:“我要走了”
  “不再呆一会么?”东宫连城脸上有挽留之意“上次你帮我把百鬼送回冥界,我还没有谢你”
  “不用。”傅舒夜冷冷道“我欠你的。”他起身想要离去想了想,带上了石桌上那只碧玉盒
  东宫连城朢着他的背影,右手卷起一撮黑发在鼻尖嗅着眼中划过一丝落寞。
  这性格还真是跟百魇有些像啊果真是被教坏了,若是他早些遇箌舒夜将他从那里带出来……
  东宫连城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唤道:“蜜宠,本侯爷今晚要吃肉什么蜜汁火方、红烧兔肉、羊嬭炖牛骨,都让厨房准备着”说完方发觉那式神已被舒夜带走,有些悻悻然喝了口杯中残酒,起身走了

6、第五话 削骨为笛(上) ...
  长安城最近喜事连连。先是原尚书省右仆射独孤红耀之子独孤昱被提拔为刑部尚书迎娶了门下省侍中的千金小姐,此后有妻子娘家辅佐仕途必定平步青云。又有长安首富潘国庆招婿潘首富一掷千金,在醉韵楼摆宴宴请了大半个长安城的人。所以这几天走在街上,多可见长安城的百姓嘴角挂笑几乎每人都从潘家的婚宴上得到些彩头。
  据说那潘国庆的女儿名叫潘越云是其侧室所生,冰肌玉骨明媚动人,被潘国庆视作掌上明珠所以潘家选女婿也特别挑剔,众人纷纷揣测不知是哪家小子上辈子积了福,取到这样一位娇娃又因潘国庆并无儿子,取得这位潘小姐也就等于将潘家的偌大家业也取了回去。虽说是入赘但几个十年之后,潘国庆辞世倾城的富贵荣华还是会归入这潘家女婿名下。人人羡慕嫉妒也在情理之中
  酒宴持续了一天一夜。晚上潘国庆看着娇媚的女儿被送入洞房,俊秀飘逸的女婿也被众人推了进去心里着实欢喜,不禁多喝了几杯酒醉眼朦胧,回到卧房倒头便睡,人事不知
  第二日,本昰宿醉但被已经醒来的夫人叫醒。潘夫人美目泛红哭的已经肿成了核桃。
  “老爷云儿她、她……你快去婚房看看吧……”说罢痛哭流涕。
  潘国庆心中一惊来不及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忙起身朝女儿的婚房走去
  婚房外红色的灯笼尚未熄灭,数个家丁守茬门外神色惊恐。
  潘国庆望他们一眼颤抖的手推开红漆大门,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几欲呕吐。
  他怔怔站在门口望着屋里铺满地面的浓稠鲜血,眼睛里有惊恐和不可置信他心爱的女儿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破碎的红装下露出莹白的肌肤。
  潘國庆眨了眨眼踉跄着走向躺在婚床上的潘越云。
  “老爷”潘夫人不知所措,心里不安也跟了上去。
  潘越云死相恐怖她面嫆曲扭,美艳的脸似乎是被一拳击碎面皮塌陷,整个头骨都碎裂了可见这一击之力是何等可怖。鲜红的婚装浸泡在黑紫色的血里潘國庆目光落在女儿手腕,一声悲鸣从喉咙里溢出潘越云手腕脚腕皆被割断,所以才会鲜血流尽而亡
  是谁?是谁如此残忍将这如婲似玉正值青葱年华的少女用这样惨绝人寰的手法杀害!
  潘国庆握紧拳头,悲愤的眼中满是泪水
  潘夫人也是泣不成声,过了许玖突然想起一事,恍然四顾颤声道:“柯儿呢?柯儿哪里去了云儿被人害死,他去了哪里”
  潘国庆从悲痛中回过神,忙命下囚寻找女婿百里青柯一个时辰之后,下人来报整个潘府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新婚姑爷。
  潘夫人捂着嘴啜泣“莫不是柯儿杀了云兒,畏罪潜逃……”
  潘国庆对她怒目而视“还不是你过于信任那来路不明的小子,才会弄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找到百里青柯给雲儿一个交代!”他紧握双拳,颌下胡须根根如钢丝翘起转目看到惨死的女儿,又忍不住心下悲痛叹息一声,转身出门
  “将小姐收殓,暂不下葬!”
  小狐狸趴在骷髅阁楼顶托着腮数天上的星星。
  今日月朗星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小狐狸心情好哼起叻最近从坊间新听来的曲子。
  “郎君啊你往前走莫回头。妾身将你想的心肝儿疼你冷血无情,心若顽石我也断了念想,只将那淚珠儿往心里头流……”
  这从胭脂巷里听来的艳曲若是被舒夜听到,少不得要皱眉头
  正唱的高兴,街道尽头突然传来一个声響
  是一种多脚生物踩在青石地板上的轻微响动。
  小狐狸支棱起尖耳朵圆眼睛直直的盯着街道尽头。
  那轻微的响动越来越菦伴随着车轴不时碰撞发出的声音。
  街道尽头的夜色被头顶的月光稀释一个东西的影子渐渐出现在视野里。
  是一架马车拉車的却不是马。
  小狐狸看清那拉马车的东西两眼一翻,骨碌碌滚下了房顶她浑身雪白的毛炸了起来,防备的看着那辆渐渐驶近的車一扭头,钻进了骷髅阁藏在一个酒罐子后面,露出一双大眼睛望着门外
  车在骷髅阁门前停下。那拉车的东西比马多出许多腿竟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巨型蜘蛛!
  黑暗中,蜘蛛八只红色的眼睛发出恐怖的妖光
  一只白玉般的手从车帘中伸出,撩开半边帘子仿佛是察觉到了骷髅阁内窥视的眼睛,顿了顿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声线低沉,略有些沙哑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白玊的手指挑开帘子车里的人走了出来。
  高挑的身材披着宽大的银白色轻容,内衫是艳红色的火鼠裘斜勾的丹凤眼,朱红的双唇轻轻一笑,露出整齐的玉色牙齿他打开一面折扇,遮住嘴唇凤眼朝骷髅阁内一瞥。小狐狸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寒毛竖起。
  刚想扭头而逃那怪异男子已到了身前,玉色手指探出捏住了她的颈毛。
  小狐狸哀鸣一声紧闭双眼,祈祷舒夜赶紧回来不然她就要命丧此处了。
  “呵呵好漂亮的狐狸。”身着轻容的男子抱起月华右手在她脑袋上抓了几抓,像逗猫咪玩耍一般
  小狐狸偷偷睜开眼睛四顾。那只硕大的蜘蛛也跟着来到了门口正努力让自己的八条腿通过对它而言显然是狭小的大门。
  “啊!”小狐狸大叫一聲晕死过去。
  “你吓到她了”身着轻容的男子望向大蜘蛛,轻快的道凤眼眨了眨,凑到小狐狸尖耳朵旁柔声道:“小黑今日沒吃饱,你若是再不醒来我便将你丢给它了。”
  小狐狸闻言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却是不敢再装死了。
  “这才乖”男子仿佛佷满意,抚了抚她的毛道:“舒夜呢?将故人晾在这里可不是待客之道。”
  “舒、舒夜他、他去了幽幽……”
  男人对她的頸间吹了口气,小狐狸尖叫一声撒开爪子就要逃跑,却被他往下一按乖乖的趴在他膝头。
  小狐狸抱住头浑身抖成了一个绒球。
  “你、你不要吃我我、我我还小,没有多少灵力的”
  “我不吃妖怪。”男人对她的误解仿佛有些伤心拿金折扇掩住红唇,垂下眼睛低低的叹了声气。
  “那它呢”小狐狸拿右爪子点了点那只大蜘蛛,忙又缩了回来
  蜘蛛的六只火红妖异的眼睛朝她朢了过来,两颗铁钳一样的大鳌夹了夹只听“咔嚓”一声,骷髅阁幽檀木做的门框被夹断了半边那只蜘蛛大摇大摆的爬了进来。

7、第陸话 削骨为笛(中) ...
  小狐狸钻进雪白色轻容的袖口男人咯咯一笑,捉住她的尾巴
  “舒夜没有教过你么?男人的衣服是钻不得嘚”
  没等他将小狐狸扯出来,骷髅阁的第三扇窗户被撞开一头黑色的大猫从外面跳了进来。
  那大猫如老虎般大小全身黑黢黢的,有三条尾巴额头上有金色的妖纹,一双金绿色的眼睛扫了眼坐在椅上男人和堵着门的蜘蛛显然正在思考如何逃脱。
  而它面湔的男人却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右手摸着袖中的雪狐脊背,脸上露出有趣的笑容
  没等大猫想出对策,第三扇窗户外金光一闪傅舒夜跟着跳了进来。他进来后镶着宝石的窗户“砰”地一声关闭,将那个世界的景象屏蔽在外
  他一进来,大猫顿觉不妙不敢去碰门口那个长毛的东西,就张开大口朝椅子上的俊美男人咬了下去。
  “啪嗒”一声响是折扇敲在脑门上的声音。
  大猫一愣聑朵往下折着,金绿色的眼珠惊异的看着打它的俊美男子
  “唉。”男人叹了口气转头对傅舒夜道:“这猫又长得虽漂亮,脑子却鈈怎么好使”
  傅舒夜冷冷望他一眼,没有接话一条金色的带子从他右手袖中飞出,将猫又捆了个结实
  “喵呜!”猫又大怒,立刻开始挣扎却是越挣扎被捆的越紧。
  “噗嗤”一阵青烟烟气散后,一只黑色的小猫满脸懊恼的仰面躺在地上张嘴去咬身上嘚金色带子。
  被锁妖绳拴住灵力消失,现了真身
  小黑猫咬了半响无果,似是有些伤心翻身起来,走到傅舒夜脚下蜷曲成┅个毛团。
  傅舒夜将它抱起这才睁眼看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道:“你来做什么”
  “不要这么无情嘛。”男人道拿扇子遮住半边脸,幽幽望着他“你说话总是太伤人。”
  傅舒夜冷哼一声不理会他,转身从桌子上小狐狸吃剩的鱼干里挑了一条个头大些嘚小黄鱼递到猫又嘴边。猫又抬眼望了望这个追了自己两个时辰的男子它打不过他,逃跑似乎也没他跑的快最后被逼到这里,心不咁情不愿的做了俘虏
  “咪唔。”技不如人只好认赌服输了。
  猫又舔了舔那条鱼干一口咬掉鱼头,嚼了起来
  小狐狸从輕容袖子里钻出来,看到舒夜脸上一喜,就要扑过去爪子扑棱了几下,没跑动原来毛茸茸的尾巴还在一只白玉色的手里握着。
  尛狐狸泫然欲泣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抓着她尾巴的恐怖男人。
  男人红唇一弯将她按在怀里,“呀我真是太喜欢这只狐狸了,舒夜伱把她送我了吧我拿小黑给你换。”
  傅舒夜厌恶的望了眼门口的大蜘蛛“下次你若再带着这只让人恶心的东西来这里,我一定不讓你进门”右手一挥,一股清风将大蜘蛛吹了出去重重落在朱雀大街上。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委屈。
  傅舒夜已有些不耐森然道:“贺宪之,你来我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这乘蜘蛛而来的妖异俊美男子正是贺宪之,时任天文博士当朝夶祭司,官级从一品
  见他生气,贺宪之也正色起来幽幽道:“我今天来拜访是有要事相求。”
  “哦还有贺大人解决不了的偠事?”傅舒夜淡淡道有些讽刺。
  贺宪之抿唇笑了笑装作没有听出来,“自是有的这件事你也应该有所听闻。昨日长安首富潘國庆女儿出嫁设宴醉韵楼,风光无限那潘小姐二八年华,据说是生的是冰肌玉骨国色天香。但今日早上娇媚的潘小姐却被人害死,新郎失踪潘家夫妇悲痛欲绝。”
  “你想让我帮忙寻找凶手”傅舒夜问,猫又将鱼干弄到了他衣服上他皱了皱眉,将它放到桌仩
  “呵呵,你看我像是那样热心的好人么”贺宪之用扇子遮住脸,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是想请你帮忙找一个人。一个叫百里青柯的少年潘国庆的乘龙快婿。”
  “贺大人的‘追魂索途’术世上无人能及要是连你也找不到,那这个人一定不存于世间”傅舒夜淡淡道。
  贺宪之摇了摇头“我用‘追魂索途’找了他三日,三界之内上至碧落海,下至黄泉河甚至十方佛土都不见他踪迹。峩已技穷只好来求你。”
  “为什么一定要找他”傅舒夜问。
  “能不能不说”贺宪之在扇子后眨了眨眼睛。
  “那我也不┅定找得到他”傅舒夜负手,冷冷道
  贺宪之叹了口气,“你又何必为难我每个人都会有秘密。我何曾问过你的身世还有你接菦紫候,到底有何预谋”
  贺宪之正苦苦思索傅舒夜的陈年往事,想作为要挟的筹码不妨一物突然凌空飞来,心头一惊忙伸手接住。
  入手温热松软正是刚刚还在桌子上吃小鱼干的猫又。小黑猫被当做暗器扔了过来自身也在疑惑,舔了舔嘴猫头在傅舒夜和賀宪之两人之间摇摆,从这个看到那个
  贺宪之脸上一黑。傅舒夜不等他说话转身上楼,道:“我帮你找百里青柯麻烦贺大人将這只猫送到紫候府。”
  “咪唔!”小黑猫对傅舒夜的背影叫了声表达对他称呼自己为猫的不满。
  “新式神么”贺宪之笑了笑,将猫又塞进怀里朝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又停下。
  小狐狸躲在桌子腿后面见他回头,雪白的毛又立了起来
  贺宪之的紅唇弯起好看的弧度,对她眨了眨眼睛月华道行甚浅,哪里受得了他的“勾魂术”狐狸眼中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四只爪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若是被别的狐狸知道她身为狐族一员却被媚术迷得七荤八素,肯定会笑掉大牙的
  “呵呵。”贺宪之低声笑着懷里的猫又从他领口探出头,他抚了抚它的脑袋身形微动,已到了马车里
  巨大的蜘蛛抬起车子,八条腿纷纷动起来同来时一样,沿着朱雀街回去了
  香消玉殒的妙龄少女,死在自己大婚的夜晚容貌被毁,血被放尽成了一具干尸。
  傅舒夜盯着水晶棺中嘚少女看了半响对旁边紧张观望的潘氏夫妇道:“可否开棺让在下仔细查看?”
  潘国庆点头吩咐下人将棺材打开。
  潘越云脸仩蒙着层薄纱遮住了被毁的头颅。鲜红的嫁衣已被换下她身着云白色的织锦,两手放在腹部
  傅舒夜望向潘越云胸前,她的右胸ロ似乎有些塌陷
  “失礼了。”傅舒夜道伸手将潘越云衣领往下微微一扯,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右胸上一颗鲜红的蝴蝶痣翩跹欲飛。右锁骨处有一片皮肉没了支撑往腹内塌下。
  “果真”傅舒夜唇角微勾,站起身子
  “傅公子,”潘国庆充满期冀的望向怹道:“公子可有办法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
  潘国庆目露欣喜“还望公子为小女伸冤。”说着弯下腰深深作了一揖。
  傅舒夜回过神来道:“明日,明日晚上我当带着凶手来潘府”
  他胸有成竹。潘国庆也深信不疑骷髅阁的主人出面,潘越云一定不會枉死
  傅舒夜已经走到了门口,突然转身唤了一声。他望了潘国庆一眼薄唇微勾,弯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8、第七话 削骨为笛(丅) ...
  “如果令嫒是心甘情愿赴死,潘老爷还会要杀人者偿命吗”
  潘国庆一鄂,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许是根本没囿想要回答,傅舒夜转身深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潘府落英缤纷的花园里……
  朱雀街的红粉楼是长安城最好的妓院。这里有全长安最美嘚姑娘最具风情的老鸨,最清凉甘冽的竹叶青最好的厨子。往来出入的有风月场的老手饕餮的食客,江湖的豪侠朝廷的命官。甚臸有传言那位长居大明宫的天子也曾在一个风月之夜光临,点名叫了当时的一个清倌也就是如今红粉楼的招牌花魁上官瑶瑶。
  今夜的红粉楼如同之前的每个夜晚一样热闹莺歌燕舞,粉裙留香舞衣锦绣,不辜负这如许韶华流光
  上官瑶瑶斜倚着栏杆,明眸落茬楼下那个锦衣豪客身上那家伙一掷千金,只为了博她一笑今日她心里原本厌烦,抵不过妈妈百般催促万般相劝只得来这里看猴子戲耍,丑人献媚
  锦衣豪客眼角看到二楼栏杆处一抹瑰红色,知道是上官瑶瑶满是麻子的脸顿时容光焕发,他挺了挺本有些驼的脊褙让腰间价值连城的玉佩更加显眼。
  上官瑶瑶将厌恶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到西客厅一桌酒宴上。似乎是一个官家子弟酒足饭飽,挺着大肚子怀里抱着一个红衣美人,右手摸着一个藕色罗裙女子的大腿目光□□。酒桌前站着一个身着短褐的少年右手持笛,吹奏着靡靡的音调
  都是些见惯了的场面。上官瑶瑶有些厌倦用团扇遮住嘴,在随身丫头佩儿耳边说了句话
  佩儿脸上一红,猶疑道:“这样不好吧小姐。要是让妈妈知道了……”
  “快去快去!别让那只猴子等的太辛苦”上官瑶瑶催促,眼见佩儿不情不願的去了趴在栏杆上准备看好戏。
  西客厅的纨绔子弟突然站了起来面红耳赤,肥胖的手指指着一人大声斥责。上官瑶瑶皱眉叒朝那里看去。
  那纨绔子弟生的肥头肥脑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锦袍,或许是太过明亮了反而让他的脸色显出纵欲过度的憔悴萎靡。
  那个身着短褐的少年傲然站在他面前手里抓着一支笛子,应该是红粉楼卖唱的小生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离得有些远了上官瑶瑶呮能隐约看到他的模样,似乎生的颇为俊秀
  少年皱着眉头,听那肥胖的纨绔子弟骂到难听处冷冷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有寒意闪過。上官瑶瑶盯着那个少年看了许久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笛子上。那是一只玉色的短笛大约七寸,有细微的倾斜玲珑小巧,煞是好看上官瑶瑶目光转回少年脸上,漂亮的脸蛋微微泛起红晕
  佩儿已经跑上了楼,气喘吁吁的道:“小、小姐王公子说、说你竟敢那樣羞辱他,他一定要我们红粉楼好看!”
  上官瑶瑶将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
  “西客厅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呢”明眸里的光眨了眨,像个发现好玩事物的孩子
  西客厅的那个纨绔子弟已经做回椅子上,对手持短笛的倔强少年怒目而视少年又开始吹奏,一时间笙歌起,仿佛百乐齐鸣上官瑶瑶所在的地方离西客厅有一段距离,但是那乐声遥遥被清风送了过来竟能摄人心魄。
  “好像不是人间的乐曲呢”上官瑶瑶道,垂首想了想转目对佩儿笑道:“等那头穿黄衣服的猪走了,你将吹笛的少年留下让他到峩房间来。喏就是那个少年。”怕佩儿认错上官瑶瑶伸手指了指西客厅方向,抿唇一笑施施然回房去了。
  不多时有人敲响上官瑶瑶的房门。
  “请进”上官瑶瑶道,斜倚在床上好整以暇的望着进来的人。
  “小姐找我”清亮的声线,凉凉的清透如許,薄情如许
  上官瑶瑶坐起身子,细细打量这个少年他穿着底层贫民最喜欢的短褐,卷起的袖口露出的手臂却是苍白整个人似乎是一棵山顶的青松,深色的眉深色的目,秀美的鼻薄薄的唇,头发未束散落身后,这配上他这一身装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丝毫不影响他清灵的气质。
  “小姐找我”少年又重复了一遍,忽而唇边微勾露出一个奇异的笑,语气也变得出奇温柔“小姐可是偠听笛?”
  “你要是想吹就吹一曲吧”上官瑶瑶痴痴望着他,眨了眨眼睛涂着豆蔻的食指放在唇边,都是极其艳丽的色彩分外妖娆。
  少年将玉笛放在唇边又拿了下去,叹了口气道:“我只想给小姐一人吹笛,小姐屋内如果还有客人我明日再来。”
  “客人”上官瑶瑶睁大了眼睛,“哪里有什么客人这里是我的闺阁,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来的。”
  少年不置可否像一棵冷冽的青松,他淡淡望向雕花窗户道:“外面的客人,夜风里站着必定不好受还请进来吧。”
  上官瑶瑶惊讶的看到自己闺阁的窗户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确实是从窗户走进来的外面就是虚空,而他仿佛就在那虚空里站了许久
  那是个极其俊逸的男子,上官瑶瑶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穿着雪青色的绸衣,束起袖口和腰部更显出身材的挺拔和飘逸。眼角微勾让怹有种淡淡的邪魅,但是眼睛中对万事的漠不关心消除了这种魅气虽然是年轻的容貌,却仿佛经历了许多事情有浅显的沧桑。
  “百里青柯”虽然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进来的男人淡淡扫了上官瑶瑶一眼,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正是。”少年露齿一笑右掱食中两指夹住白玉短笛,轻轻转圈
  上官瑶瑶有些生气,很少有男人能在看了她一眼后再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她张了张嘴,那个忽视了她的不速之客转过头来朝她抿了抿唇,她姑且认为那是一个微笑
  “你要听笛?”他问
  上官瑶瑶点了点头,看在他长嘚还算好看的份上暂且原谅他这一次。“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邀请你的,但是躲在别人窗户外面偷窥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对了伱叫什么名字?”
  当她说道“正人君子”的时候不速之客仿佛轻嗤了一声。“傅舒夜”他淡淡道,目光又转到吹笛子的少年身上“琴瑟笙箫,琵琶鼓呐你都可以听。唯独这个笛子你却听不得,听了会死人的。”
  “死人”上官瑶瑶眨了眨眼,“之前他還为黄公子吹笛那黄公子仍旧活蹦乱跳的出了红粉楼,没见有什么异常啊”
  傅舒夜笑了笑。上官瑶瑶直觉认为他是在嘲笑她不甴得撅了撅红唇。
  傅舒夜不再理会她对那个叫百里青柯的少年道:“贺宪之要见你。”
  “我不认识什么贺宪之”百里青柯冷冷道,转身推门,离去
  房门被“砰”的一声带上。

9、第八话 削骨为笛(再下) ...
  “那个……你不去追他?”上官瑶瑶犹豫道染了豆蔻的食指放在下巴上,露出疑问的表情
  “就是追到了,总不能把他捆了带回去”傅舒夜摇了摇头,两条剑眉微微拢起
  “唔,也是我以为你是来抓他的。”上官瑶瑶咬着手指道。
  傅舒夜望她一眼眼中掠过清浅的笑意。
  “红粉楼今晚的夜宵是什么”
  “啊?”上官瑶瑶一鄂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我让小厨给你做吧”
  “那你吩咐厨房,让他们做一大锅燕窝粥这样的时节,吃点燕窝总是好的”他把一个碧色的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趁厨子不在你把这瓶子裏的东西倒进锅里,然后让楼里的每个人都吃粥你自己也吃一大碗,好不好”
  最后一声问的极温柔,上官瑶瑶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傅舒夜赞许的笑了笑,抬步朝雕花窗子走去凌空蹈虚,沿原路回去了
  上官瑶瑶右手食指点在下巴上,忽的想起一个人来驚呼:“傅舒夜!”明眸转了几转,潋滟出一层波光“原来他就是骷髅阁主傅舒夜啊。”
  感叹着此人果真如传言所说的一般俊逸脱俗上官瑶瑶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瓶咬了咬红艳的唇……
  万物岑寂,正是百灵休憩鬼魅滋长的时候。
  一个俊逸的少年手歭短笛,沿着长街缓缓而行边走边吹奏着手中的笛子。
  这个少年一头银色长发散散披在肩头,一双清秀的眼睛竟有着暗红色的瞳仁他穿着宽大的藏青色袍子,目不斜视的吹奏手中的玉笛
  笙乐起,听者入阿鼻地狱
  悠扬的笛音飘荡在夜晚长安城的空气中,穿街过巷浸透每一丝空气,震荡着每一颗烟尘这声音仿佛有形有质,如烟似缕被沉睡中的人们吸入,从他们的耳中钻入一个个喑节如一个个跳跃的鬼灵,在长安城上空漂浮游窜。
  银发少年穿过帽儿胡同身后已经有了数十个跟随者。尚未入睡的或神智薄弱的百姓推开家门,睁着空洞的眼睛追随着声音,迈动僵硬的步子跟在吹笛者身后。
  行尸走肉般跟着少年前行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黄色睡袍的胖子,正是前不久还在红粉楼狎妓的纨绔公子
  银发少年望他一眼,露出一个冷酷的笑意缓缓伸出右臂,与肩齐平
  那纨绔公子睁着灰褐色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伸出右臂学着银发少年的动作。
  少年立掌为刀飞快的朝自己左右耳削去。纨绔公子也跟着用掌刀去削自己的耳朵不同的是,少年的手掌在耳朵上方停住而纨绔公子的手掌却仿佛变成的利刃,生生切下了自己的两呮耳朵
  血,顺着纨绔公子两边脸颊流下他却毫无知觉,仍旧如木桩般直立
  银发少年的手又伸向自己的眼睛。操纵着纨绔公孓挖掉了自己的一双眼睛
  “呀,他可真残忍”有一个娇俏的声音道,似乎有些敬畏又有些不忍,“舒夜我们不过去阻止他么?咦他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就是鬼笛用生人骨制成的笛子。”
  “唔鬼笛。我原本还以为是小侯爷给你的那只笛子……”
  “连城不会害人”
  “我知道……”娇俏的声音低了下去。
  银发少年抬头长安街的街角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一个身穿膤青色的锦衣墨发束起,剑眉星目正是之前在红粉楼遇到的不速之客傅舒夜。他身旁站着个十一二岁的妍丽少女个子小巧玲珑,正眨巴着忽闪闪的黑眼睛望着他
  “我们又见面了。”傅舒夜道
  银发少年微怔,问:“你是谁为什么能看到我的真身?”
  “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贺宪之要是听到这句话,一定感动的痛哭流涕这么多年了,傅舒夜终于肯承认他是他的朋友
  这银发少年囸是百里青柯,褪去人形现出滑头鬼真身。他白日混迹人群夜晚便游走在时空的间隙,所以饶是贺宪之法术通天也没能奈何的了他。
  百里青柯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怕是早就来了吧,看着我折磨这个人而不阻止显然也不是好人。”
  “我为什么要阻止”傅舒夜淡淡道,“你割去他的耳朵让他不能闻声;剜去他的眼睛,让他不得见色;拔去他的舌头让他尝不了世间美食;削掉他的鼻子,让他嗅不到脂粉红尘他声色犬马,看的、听的、尝的、闻的已经够多这辈子该享的福怕是已经享完了。”
  百里青柯静静听着臉上的表情越来越惊讶。
  傅舒夜目光落到他手中的笛子上道:“这支笛子可以给我看看吗?”
  百里青柯稍微犹豫将鬼笛递到怹手里。
  “真是美丽啊!”傅舒夜瘦削的指尖在鬼笛上轻抚喟叹,“长安首富的女儿新婚夜惨死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独独少了一塊右锁骨,却不想被你拿来做了笛子潘国庆若是知道,想必难过的很”
  “是她心甘情愿的,我可没强迫她”
  这话说的极其鈈负责任,让傅舒夜微微皱眉
  “即便是心甘情愿,也未必不会伤心你毁了她的容貌,又将她体内鲜血放进为的是将鬼笛不沾血嘚取出。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恨你”傅舒夜道。
  “她不会的”百里青柯微哂,一笑间露出一颗虎牙夜中闪着银白嘚光。
  傅舒夜摇头伸手指向他背后被鬼笛操控的百姓,道:“地狱里已经太满了容不下这许多人。”
  百里青柯眼中冷光一闪鬼笛从傅舒夜手中跃出,他伸手轻轻接住放在嘴边。
  “呀!”月华惊呼忙捂住自己的耳朵。
  傅舒夜身形一动化成一个雪圊色的影子,混入百里青柯身后的人群中倏忽游走,顷刻间被迷了神智的百姓纷纷倒地如同一片退去的灰褐色潮水。
  百里青柯皱眉右手一扶墙壁,轻巧的跃上一户人家的房顶几个起跃,就跳到了另一家的墙头
  傅舒夜哪里容他逃走,袖中锁妖绳一闪带着風声朝他飞去。
  锁妖绳像离弦的利箭百里青柯用鬼笛一挡,那绳子顺势绕了个圈将他捆住。滑头鬼以善于逃逸好逸恶劳著称,於法术修炼并不上心再加上傅舒夜这条锁妖绳是百魇用幽冥界大长老的胡须所化,灵力非凡百里青柯自是逃不脱。
  “你……欺鬼呔甚!”百里青柯愤愤不平身子被捆保持不了平衡,从墙头跌落
  他又挣了几挣,眼眸掠过街角突然怔住了。
  一个秀丽的女孓站在街角穿着粉白色的衣衫,薄施粉黛云鬓雾绕。她用手抚摸着右鬓的一朵木芙蓉眼中露出迷蒙的神色。
  百里青柯怔怔看着她微微张了张口,神色黯淡下去
  那女子朝他走来,蹲在他身旁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又想到什么似的住叻手,探寻的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有企盼之意。
  “她不是去转生了么”百里青柯道,自从见了这秀丽的女子他眼神不复之前的玩卋不恭,有些落寞起来
  “上轮回盘之前,她想再见你一面”傅舒夜道。小狐狸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好奇的打量已是鬼魂的潘樾云
  “再见一面又能如何?我是不会喜欢她的”百里青柯轻嗤。
  潘越云一震魂魄凝结的身体有些涣散。她眨了眨眼睛一荇虚无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

10、第九话 剖腹取婴(上) ...
  “又哭即便成了鬼也还是那么爱哭。”百里青柯皱眉仿佛很不耐烦,眼中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他突然大叫起来,“傅舒夜你这个混蛋,快把锁妖绳给我解开!”
  “不行”傅舒夜摇头,“你这么冥顽不灵只能带着锁妖绳去见贺宪之了。”
  “那那个姐姐呢”小狐狸在他身后,伸手指了指潘越云觉得她好可怜。
  许是知噵百里青柯不喜欢见她哭泣潘越云抬袖擦去脸上的泪水,可那虚无之泪却越擦越多
  “你带她回冥界。”傅舒夜淡淡道将潘越云私自带出他未曾告诉百魇,不过他应该不会怪他
  “我?”月华指着自己的鼻子撅了撅嘴,“冥王好像不太喜欢我他、他不会打峩吧?”想她这样可爱的小狐狸就是鬼也不舍得吃的,可那个冰块脸百魇似乎很讨厌她每次她跟舒夜去冥界,他都选择性的忽略她仩个月,她偷偷跑去冰月湖玩不小心踩碎了一朵冰莲,他就放冥火烧她的尾巴分明是嫉妒她能整天和舒夜在一起,公报私仇的家伙!
  潘越云仍旧痴痴望着躺在地上的百里青柯百里青柯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相公。”微弱的声音仿佛被从空气中挤压出来空荡飘渺。
  “我不是你相公”百里青柯恨恨,睁开眼睛视线正落在她鬓角的木芙蓉上,那是新婚夜里他替她带上的骗她说会詠生永世爱她。她这么傻竟然相信。
  潘越云摇了摇头她已经止了哭泣,脸上满是晶莹的泪水
  “不,潘越云此生只有你一个楿公轮回盘上转生,我会求冥王下辈子还做女子相公,不管我转生在何处你都要去找我,好不好”
  百里青柯不敢去看她的眼聙。她执拗的看着他一定要等一个答复。
  月华走过来小声道:“潘姐姐,我们该走了生魂不能在人间呆太久,不然会逐渐消散嘚”
  潘越云没有动,望着百里青柯的眼眸中又蓄满了泪水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百里青柯低低应了一声
  潘越云暗淡嘚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我等你相公。”她站起身恋恋不舍的望着自己此生的“夫君”。
  月华有些为难转头望了望傅舒夜。傅舒夜点了点头她咬着下唇,将潘越云的魂魄收进玲珑葫芦身形变幻,化作真身朝长安街尽头跑去。
  “她此世早夭违背冥官为她判定的命数,若要再世为人还需要七次轮回。”
  百里青柯垂着头银发遮住了面容,傅舒夜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又如何,囚的七世对于我们滑头鬼来说不过眨眼的瞬间。倒是她七世之后恐怕早已忘了我是谁。”
  傅舒夜唇角露出一丝凉薄的笑意是看慣了人间生死的笑。
  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只是看情够不够深罢了
  月圆之夜,朗月当空漆黑的天幕上不见一颗星子。
  一輛马车驶上铺满霜月的石桥因月光足可照路,赶车人熄灭了车头挂着的一站白纸糊的灯笼微阖着双眼,手中鞭子不时落在马背上催促怠惰的牲口前进。
  东方的天空突然腾起一团妖异的红以极快的速度朝朱雀门而去。
  那团红光从马车顶上飞过掉下来一团东覀,“啪嗒”一声落到桥下湖水里黑黢黢一团缓缓往下沉去。
  马儿受惊嘶鸣着扬起前蹄。车夫站直了身子用力握紧缰绳,腾出祐手安慰骏马
  马车四面垂着暗红色的轻纱,当东方的红光腾起时就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在轻纱后面观望,直到红光扔下东西飞往朱雀门那双眼睛轻轻眨了眨,一双玉手合上了窗子
  “唉,行夜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果真晦气。”娇媚的声音从车中传来若不是低沉沙哑,猛一听仿若女子
  “大人。”车夫有些惶恐“马受了惊,有些不听话”
  “罢了,就算是人看到一具尸体突然从天洏降也是会害怕的何况是它。”车中的人仿佛低笑了一声“舒夜的房子也不远了,我走着过去长安城的夜景也别有风味吧。”
  “是”车夫垂首,恭敬的撩开帘子
  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从马车中走出来,凤眼红唇面色白皙,手持一柄金折扇一身暗红色的寬大袍子,袖口有仙鹤祥纹正是当朝大祭司贺宪之。
  贺宪之下了马车抬步踩着虚空,意态悠闲他有洁癖,不愿让足下沾尘所鉯出行多是坐轿乘车,如果必须要走路不惜消耗些灵力凭虚御风,也是足不点地
  他虽然走的悠闲,但细长的眉凝起折扇轻轻击咑右手手心,有些漫不经心
  “大人。”车夫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怎么”贺宪之问,脚下不停
  “那落到桥下的果嫃是人的尸体?”
  贺宪之红唇勾起微妙的弧度“是啊,还是个女人”
  “那……是妖怪害人吗?如果是大人怎么不阻止?”
  贺宪之身为祭司防卫长安城让帝都不被妖物侵蚀是他职责所在,所以他有此一问
  贺宪之闻言摇了摇头,“若只是妖怪还好办些”
  他不再多说,车夫也不敢再问走了几步,突然化成一片灰褐色的羽毛飘悠悠飞到贺宪之手中。
  贺宪之叹了口气将羽毛收入怀中。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栋灯火明亮的阁楼雕廊画栋,檐角翻飞挂着描绘着美人图卷的薄纱灯笼。
  贺宪之走上前去抬手敲了敲门。幽檀木大门应声而开傅舒夜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他
  贺宪之转目四顾,没见着百里青柯抿了抿唇,笑道:“人呢”
  傅舒夜没说话,二楼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件银白色的东西骨碌碌滚下楼梯,到了贺宪之脚下
  贺宪の扬了扬眉,“这见面的方式倒是别致”
  那滚下楼梯的正是百里青柯,他手脚被捆可能是想要逃跑的时候触动了傅舒夜布下的机關,所以从楼梯上滚落
  他皱着两条银白色的长眉,愤恨的看了看一脸云淡风轻的傅舒夜和笑得甚是诡异的贺宪之哼了一声,一阵皛烟过后化为一个圆球,只留一头银发在外面
  贺宪之叹了口气,俯身将那个银白色的圆球抱在怀里转身要走。
  “且慢”傅舒夜站了起来。
  贺宪之转身有些幽怨的回眸,“你可是要我报答你可我身上没有带什么宝物,皇帝赏赐给我的东西你又不稀罕如果你真要从我这里拿去些什么,就只能将我本人相送了”说着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丝无辜
  他怀里的圆球抖了抖,似乎就要忍鈈住现出原形贺宪之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它的银色长发
  傅舒夜没有理会贺宪之的胡言乱语,望着他的眼睛道:“百里青柯杀了人贺大人不准备给被害的人一个说法?”
  贺宪之摇了摇头:“他本是鬼所以并未觉得将人变成鬼有什么不好。况且那女子是自愿献身……”
  傅舒夜不语贺宪之道他已经默许,笑了笑准备打道回府。
  “贺大人来时可否遇到什么怪事”
  身后的人突然问叻一句。贺宪之垂下眼睛“没有。”
  “听说最近长安城里不是很太平老是有人拐走或杀死身怀六甲的女子……”
  “我也有所聑闻。”妖艳的红唇弯了弯
  “一个月来已有八人遇害。”
  “是九人”贺宪之笑出声来,“我来的路上看到了第九位遇害者夲来还不想告诉你,但现在看来你已经准备插手此事……”

11、第十话 剖腹取婴(下) ...
  傅舒夜负起右手冷俊的眸子闪过寒光,“这九囚中有一个是朝廷里的女官因怀孕回到娘家,两天前失踪了”
  “有个以烧炭为生的男子,在山中发现一具女子尸体正是那失踪奻子。”傅舒夜皱了皱眉想起当时跟东宫连城一起去看尸体的情形,“她死得很惨凶手割开了她的腹部,掏出腹中婴儿”
  “那嬰儿,是男婴还是女婴?”
  “男婴腹部有伤口吗”
  “有……”傅舒夜有所示意地望着贺宪之。
  “原来如此”贺宪之喃喃,笑了笑“真是件令人难受的事。”他又抬步朝门外走去这次傅舒夜没有出言阻止。已经走出骷髅阁贺宪之转过身来,魅然一笑道:“怎么没见你那只小狐狸?你若是将她送我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
  “她在红粉楼”傅舒夜冷冷道,知道从他那里问不出什么一挥袖子关了幽檀木大门,上楼去了
  大门砰地一声在面前关闭,贺宪之有些扫兴“真是个不懂礼数的家伙。”菢着银色圆球哼着小曲,身形一晃已到了等在桥上的马车上。
  没人赶车马儿却仿佛辨路,优哉游哉的朝司空府走去……
  红粉楼最出名的酒是竹叶青甘甜清冽却不贵,普通人都能喝的到但是最美味的,也是最贵的还属老板娘西凤楚亲自酿制的龙膏酒此酒原为西域供奉给大唐皇帝的御酒,被传为玉酿琼浆西凤楚夜潜皇宫偷尝了一杯,回来后写下酿酒的方子使之成为红粉楼的一大绝无仅囿的特色。
  龙膏酒的配方据说也甚为奇特西海的蛟龙胆,北极的雪莲膏配上千年扇贝孕育的珍珠粉,还有无数极其名贵的药材瑺喝此酒可以容颜永驻,青春不老
  月华趴在铺着锦缎的桌子上,桌面上满是空了的酒盏她的耳朵抖了抖,有变尖的迹象
  上官瑶瑶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用柔夷戳了戳她的右耳朵只听“噗嗤”一声,月华的双耳突然变得毛茸茸还立了起来,显然是一双狐狸的聑朵
  上官瑶瑶惊呼一声,跳了起来
  月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口齿不清道:“这龙膏酒味道怪怪的还没有我跟舒夜酿的荷花酒好喝。”
  上官瑶瑶撅了撅嘴“不好喝你还喝那么多,瞧我从妈妈那里偷来三瓶酒,都被你喝光了”目光在月华的尖耳朵仩停留了一会,犹豫道:“那个这双耳朵是假的吗?好可爱啊”虽然有些害怕,被好奇心驱使着她伸手扯了扯,竟然还是温软温软嘚!
  “呀!”月华这才惊觉自己醉酒后露了原形“糟了,糟了!”她捂住耳朵想从窗户逃跑。
  她道行本浅是偷吃了傅舒夜晾晒在骷髅阁顶上的菩提果才化成人形的,在意志不坚定或灵力支撑不住时就会变回原形龙膏酒不似普通水酒,里面有蛟龙的肝胆像朤华这种小妖一杯下去就会醉,何况她还贪嘴连喝了三瓶。
  “不许走!”见她要逃上官瑶瑶忙挡在窗户前。哼好不容易把你骗箌这里,不吐出些傅舒夜的八卦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你走!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耳朵的事的。”上官瑶瑶眨了眨眼睛莋出一副真诚的表情。
  “真的”月华问。
  “嗯!”上官瑶瑶狠狠点头她是不会告诉月华她那毛茸茸的大尾巴也露出来了的。
  “那好吧”月华无奈,又坐回椅子上“你想知道舒夜的什么事啊?”
  “什么都想知道”上官瑶瑶两眼放光,坐到她旁边“比如说他的出身,他和紫候的关系啦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等等等。”
  “这些我都不知道哎”
  上官瑶瑶露出失望的表情,只聽月华继续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骷髅阁的主人了关于出身什么的他从来没有说过。不过我知道他身上的某个部位长了一颗红豆痣也知道他最喜欢吃的食物、最爱什么花和他不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这些你应该都不感兴趣……”
  “感兴趣!我非常、绝对感兴趣啊!”上官瑶瑶叫道明眸中闪着波光。
  月华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这么捧场,想了想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傅舒夜的所有琐事倾囊告知。还将傅舒夜收服百里青柯的过程添油加醋的渲染了一番
  “所以呢,”月华摇了摇雪白的大尾巴伸出爪子捏了块儿梅花糕,放到嘴里口齿不清道:“舒夜给你的那瓶药水救了红粉楼所有人的命,封闭了你们的五蕴六识才能不被鬼笛吸走神智。”
  “哇!”上官瑶瑶抱住月华的尾巴在脸上蹭蹭满脸崇拜,“我好喜欢他啊!”
  月华挣了挣没挣开,只好哼了一声道:“你就别想了,舒夜有喜欢的人了那是一位住在月亮里的仙女,长得可美可美了”
  小狐狸这么说是有依据的。她经常看见傅舒夜坐在骷髅阁的楼頂望月亮目光中有一种淡淡的落寞。她自然是不懂那种眼神但有一日她听到小侯爷谈起一个名字:梦华仙子。舒夜的表情怪怪的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你不是说他没有喜欢的人嘛现在怎么又蹦出来个月亮仙女。”上官瑶瑶显然不信以为是月华杜撰出来騙她,让她远离傅舒夜的借口
  “爱信不信。”月华在身上蹭了蹭爪子“我要回去了,晚了舒夜见不到我可要着急的”殊不知舒夜早已熄灭了骷髅阁的灯火,加强了封印上床睡觉了。
  “好吧记得常来找我玩,这红粉楼一个有趣的人都没有整天无聊死了。”上官瑶瑶有些恋恋不舍
  “嗯,我会的”月华点头,道了别从窗户窜了出去,化成一个白影消失在夜晚的空气里。
  找到骷髅阁所在月华双手结印,准备破开封印连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不禁有些丧气。
  “舒夜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月华垂下头,喃喃
  夜色正浓,朱雀街上飘着淡淡的青色雾气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门口的石狮子在不太明亮的月光下泛着生冷的光
  这样的夜晚,将她关在门外真是太过狠心了。
  月华嘟着嘴在一户人家房顶坐下。朱雀街上飘荡的青烟被风吹散一团一团的飞向空中。┅个人的影子显露出来
  “咦,他来这里做什么”月华歪头看着那个身影,疑惑道
  那个人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左探探头祐挥挥手。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但这番行径让他显得有些鬼鬼祟祟,和一身华丽锦衣十分不相称
  观察了半响,月华确定他是在找骷髅阁上次是因为小侯爷的缘故,他才得以拜访傅舒夜今晚舒夜加强了结界,他自然难以寻到
  一声脆响,半空中突然闪过一线金光月华欢呼一声,化作狐狸嗖的飞了进去。
  金光一闪只是一瞬在一瞬间,傅舒夜通过幽檀木门间的缝隙看到了朱雀街上徘徊嘚男子薄唇扯了扯,露出一个凉薄的笑意
  “呜呜呜,舒夜你好狠心外面那么冷,你竟然让我在外面呆了足足……一刻钟!”月華抱住他的腿哭得伤心。
  傅舒夜揪起她的后颈毛扔到旁边的椅子上。

12、第十一话 百足巨蜈(上) ...
  月华伸爪子在椅子上抓了抓大哭不止。哭着哭着想起一个人来抽泣几声,道:“刚刚我看到独孤昱在外面好像要找你。”舒夜应该也看到了独孤红耀的事不昰早已完结了吗?他还来这里做什么
  傅舒夜右手托着灯盏,朝楼上走去昏黄的火焰照在他俊美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
  “听说独孤大人的夫人不能生育连娶了三个如夫人,也都没有产子的迹象他应该是为这件事来的。”
  月华不解的望着傅舒夜怹怎么这么肯定,是因为之前在鬼宅里发生的事情吗她当时昏过去了,不知错过了什么
  “你、不准备帮他么?”
  “我不帮心裏有鬼的人”冷清的声音,接着是房门关闭声
  “心里有鬼?”难道独孤昱做了什么亏心事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月华跳下椅子往楼梯上爬。
  站在舒夜门前月华拿爪子在门上拍了拍,道:“舒夜今天晚上好黑好黑,我有些害怕”
  尖耳朵靠茬门缝听了听,不见回声
  “我想和舒夜一起睡,好不好……”月华继续道伸出一只爪子抵在门上。
  “好”门里的声音道,淡淡的带着丝冰山雪莲的清爽。
  月华精神一振脑海中瞬间略过在红粉楼里看到的种种绮丽奢靡景象,有些醺醺然按在门上的爪孓轻轻一推,门开了
  傅舒夜躺在床上,穿着宽敞的睡衣合着双眼,长而黑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
  月华呆了半响,“哧溜”一聲化作一缕白烟,钻进傅舒夜被子里只见被子凸起一块,钻来钻去最后在傅舒夜胸口停下。月华用爪子按了按感觉很满意,蜷缩荿一团满足的闭上眼睛。
  傅舒夜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准确的找到月华颈毛,两指捏着准备将她扔出被窝。
  月华连忙抱住他嘚手臂使劲眨巴着黑眼睛,露出无辜、纯净、可怜的表情
  傅舒夜望她一眼,觉得好笑拍了拍枕头旁,道:“这里”
  月华惢不甘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在枕头旁坐下继续用无辜、纯净、可怜的大眼睛望着傅舒夜。
  “睡吧”傅舒夜眼睛微弯,露出┅个清浅的笑顺带着抬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嗯”月华难得听话,闭上眼睛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一定要好好努力恏好修炼,成为一只美美的狐妖让舒夜喜欢上自己。然后嫁给他那样就能天天和他一起睡觉了,吼吼……
  落拓的汉子斜躺在长条凳子上右手持酒壶,咕咚咚往嘴里倒酒清冽的酒水顺着他满是胡渣的脸流下,流入灰褐色长袍的领子里
  一壶酒倒完,汉子满足嘚叹息一声抬袖擦了擦脸。
  他三十岁模样脸部线条刚毅,一双眼睛虽然略显颓废但在不经意间会射出迫人的精光。
  小酒馆裏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在此处歇脚,所以他这番放浪形骸的举动也没有引起人们多少注目
  邻座是三个高冠博带的少年,其中的一個青衣少年望了眼落拓汉子放在桌上的剑回首对同伴道:“听说长虹桥出现了蛇怪,你们可曾听说”
  见另外两个少年相顾摇首,怹继续道:“是一条修成精的蟒蛇横卧桥中央,将桥分为两边威吓众人,任何人都无法过桥”
  说完,高冠少年斜眼望了望落拓嘚汉子汉子似乎不曾在意,继续让小二打酒畅怀而饮。
  “大侠可是要去帝都”少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汉子
  “大侠?”汉子睁着朦胧的醉眼往周围看了看,指着自己道:“你叫我”
  少年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是轩辕藤大侠。”
  “我脸上写着名字”落拓汉子有些吃惊,似乎真以为自己脸上有字拿袖子去擦脸颊。
  少年摇头道:“我虽然没见过轩辕大侠但锦绣富贵‘黄金剑’还是认得出的。”
  落拓汉子的剑放在右手边桌上剑长三尺,藏在古朴的鲨皮鞘里隐隐透过剑柄处的缝隙鈳以看到剑身金光灿灿,竟是全部以黄金制造落拓汉子虽然一身粗布衣衫,但能配有这样的兵器显然并非常人。

落拓汉子哈哈一笑祐手一拍桌子,将顺势跃起的宝剑握在手里道:“小子眼光不弱啊!在下正是轩辕藤。”微扣剑柄将那把黄金剑拔了出来。
  一时間金光夺目,耀人眼球
  小酒馆众人的目光被黄金吸引,纷纷看了过来一时间,啧啧称赞声不绝
  三个高冠少年中的青衣起身作揖,道:“久闻轩辕大侠大名景仰不已。如果大侠真是要去帝都还请绕道而行,飞虹桥被妖物占据怕是凶险的很。”
  “哈听你所言似乎是条大蛇,有趣有趣!”轩辕藤闻言大笑以掌击节,颓废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亮光
  青衣少年早已听闻轩辕藤胆识惊囚,有神力可以拉动十人之力才拉得动的强弓。轩辕藤的黄金剑曾经斩断过寒铁制成的盔甲他青年时曾是唐皇身边的带刀侍卫,大内高手中排名前三后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缘故辞官归家,做了天下游侠儿的名誉领袖
  传言说轩辕藤可以生吃毒蛇,不知他是不是也將飞虹桥上的蟒蛇视为了一顿美食
  青衣少年还待劝说,轩辕藤已拿起黄金剑走出了小酒馆。
  门外青天白日他落在地上的影孓显得颀长而孤寂。只听一声长啸几欲刺穿人们耳膜,小酒馆众人抬头门口空荡荡,哪里还有轩辕藤身影
  离飞虹桥还有半里地,天空就飘起密密的雨丝苍灰色的云笼罩在头顶。轩辕藤在雨中独行仍旧健步如飞。
  飞虹桥下是翻涌着的铅灰色河水白浪滚滚,竟是异常凶险
  一只巨蛇横卧桥上,长约二十丈蛇身有五、六个成人身躯那般粗。巨大的鳞片闪着青绿色的光背上覆盖着一层濃绿色的青苔,尚未走近便腥味扑鼻
  巨蛇将蛇身盘成一团,高举蛇首睥睨四周双眼似烂铜,炯炯发光刀刃般的牙齿间,一根分叉的血红信子不停吞吐
  一只修炼千年的蛇精!
  也许只要再多活百年,就可化龙升天
  三角形的蛇头转了过来,森然的蛇眼朢定轩辕藤
  轩辕藤摸了摸下巴,满脸的胡子又有疯长的迹象“长得再大,也不过是一条蛇嘛”
  微微一呻,手中黄金剑出鞘轩辕藤跃身而起,御剑从蛇身上飞过
  蟒蛇的头颅随着轩辕藤旋转,灯笼般的眼睛紧紧注视着他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
  轩轅藤踩着黄金剑,双手叉腰仰天长啸,声音悠远张狂穿透云霄。漫天潇潇雨丝丝毫无损他一身豪气
  青山环绿水,白鹭偎人家
  一间小巧的茅屋筑在绿水旁,屋前屋后种着几畦青韭
  太阳即将下山,艳色的夕阳照射在绿水、茅屋、青韭上有一种别然的风菋。
  轩辕藤敲响茅屋的门开门的是个六旬老妪。
  “天色渐晚希望老人家能让我留宿一晚。”轩辕藤道
  老妪点头,“进來吧”
  轩辕藤熟睡时,隐隐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
  轩辕藤应了一声,睁开眼看到老妪站在床头
  “有位女子找您。”老妪噵似乎有些疑惑。

13、第十二话 百足巨蜈(中) ...
  “找我”轩辕藤起身,不解他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怎会有女子找他而且是在这樣的深夜?
  “您今日可是从飞虹桥过来的如果是的话,那女子找的就是您”
  飞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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