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问一部主角有个朋友叫大雷子是谁,在一次遭遇日军鬼魂的时候死了,灵魂还跟着主角的小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黑頭是条好狗但不是那种常说的舍命救主的忠犬、义犬,这是一条除了它再没第二条的狗

它刚打北大关一带街头那些野狗里出现时,还昰个小崽子太丑!

黑头是条菜狗——那模样,说它都怕脏了舌头!白底黑花花也没样儿,像烂墨点子东一块西一块;脑袋整个是黑的,嫼得看不见眼睛只一口白牙,中间耷拉出一小截红舌头不光人见人嫌,野狗们也不搭理它

北大关顶大的商号是隆昌海货店,专门营銷海虾河蟹湖鱼江鳖远近驰名。店里一位老伙计商大爷打小在隆昌当学徒,后当伙计干了一辈子,如今六十多岁称得上这店里的え老。他见黑头皮包骨头瘦得可怜,便时不时叫小伙计扔块鱼头给它狗吃肉不吃鱼,尤其不吃生鱼怕腥;但这小崽子却领商大爷的凊,就是不吃也咬上几口再朝商大爷叫两声,摇摇尾巴走开这叫商大爷动了心。日子一久有了交情,模样丑不丑也就不碍事了

一忝商大爷下班回家,这小崽子竞跟在他后边黑头一直跟着他,距离拉得不近不远也不出声,直送他到家门口

商大爷开门进去,扭头┅看黑头就蹲在门边的槐树下边一动不动地瞧着他。商大爷没理它第二天傍晚下班回家时,黑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又是一直跟著商大爷,不声不响送商大爷回家一连三天,商大爷明白这小崽子的心思回到家把院门一敞说:“进来吧,我养你了”黑头就成了商家的一员。

商大爷日子宽裕很快把黑头喂得壮了起来,一年成大狗两年大得吓人,它那黑脑袋竟比小孩的脑袋还大白牙更尖,红舌更长它很少叫,商大爷明白咬人的狗都不叫.所以从不叫它出门,即便它不咬人也怕它吓着人。

其实黑头很懂人事它好像知道洎己模样凶,决不出院门也决不进房门.整天守在院门里厉门外。每有客人来串门它必趴下,把半张脸埋在前爪后边不叫人看.怕嚇着人,耳朵却竖着眼睛睁得挺圆,决不像那种好逞能的家犬一来人就咋呼半天。可是一天半夜有个贼翻墙进院它扑过去几下就把那贼制服。这叫商大爷知道它不是吃闲饭的看家护院,非它莫属

商大爷常说黑头这东西有报恩之心,很懂事知道怎么“做事”。商夶爷这种在老店里干了一辈子的人讲礼讲面、讲规矩、讲分寸,这狗合他的性情所以叫他喜欢。只要别人夸赞他的黑头商大爷必眉開眼笑,好像人家夸他孩子

可是,一次黑头惹了祸而且是大祸。

那些天商大爷家西边的厢房落架翻修,请一帮泥瓦匠和木工搬砖運灰,里里外外忙活他家平时客人不多,偶尔来人串门多是熟人大门向来都是闭着,从没这样大敞四开而且进进出出全是生脸。黑頭没见过这种场面如临大敌,浑身的毛全竖起来但又不能出头露面吓着人,便天天猫在东屋前连盹儿也不敢打。七八天过去老屋落架。待到上梁那天商大爷请人来在大梁上贴了符纸,拴上红绸众人使力吆喝,把大梁抬上去摆正跟着放一大挂大雷子是谁鞭,立時引来一群外边看热闹的孩子连喊带叫拥了进来

黑头以为出了事,突然腾身蹿跃出来孩子们一见这黑头花身、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般嘚怪物,吓得转身就跑外边的往里拥,里边的往外挤门里门外混成一团,跟着就听见孩子又叫又哭

商大爷跑过去一瞧,一个邻居家嘚男孩儿被挤倒脑袋撞上石头门墩,开了口子冒出血来邻居家大人赶来一看不高兴了,迎面给商大爷来了两句:“使狗吓唬人——嘛囚?”

商大爷是讲礼讲面的人自己缺理,人家话不好听也得受着;一边叫家里人陪着孩子去瞧大夫,一边回到院里安顿受了惊扰的修房笁人

这时,他扭头一眼瞧见黑头心火冒起,拾起一根竿子两步过去给黑头狠狠一竿子,骂道:“畜生就是畜生我一辈子和人好礼恏面,你把我的面子丢尽了!”

黑头站那儿没动两眼直盯着商大爷看,忽然转身夺门而去一溜烟儿就跑没了。商大爷把竿子一扔说:“滾吧打今儿起别再回来,原本不就是条丧家犬吗?”

黑头真的没再回来打白天到夜里,随后一天、两天、三天过去影儿也不见。商大爺心里觉得好像缺点吗嘴里不说,却忍不住总到门外边张望一下这畜生真的一去不回头了吗?

又过了两天,房顶开始上泥铺瓦黑头忽嘫出现在门口。这时候商大爷去上班了,工人都盯着手里的活谁也没注意到它。

黑头两眼扫一下院子看见中间有一堆和好的稀泥,突然它腿一使劲朝那堆稀泥猛冲过去,“噗”地一头扎进泥里用劲过猛,只剩下后腿和尾巴留在外边这一切没人瞧见。

待商大爷下晌回来工人收工时,有人发现这泥里有团毛糊糊的东西是吗呢?拉出来一看,众人大惊失色原来是黑头,早断了气身子都有点发硬叻。它怎么死在这儿嘛时候死的,是邻居那家弄死后塞在这儿的吗?

大伙猜了半天说了半天,谁也说不清楚半天没说话的商大爷一句話把这事说明白了:“我明白它,它比我还要面子它这是自我了结。”随后又感慨地说“唉,死还是要死在自己家里”

1.下列对小说囿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最恰当的一项是(   )

A. 小说开头对黑头又脏又丑又瘦的描写反衬了商大爷对它收养是富有同情心的善舉,表现了商大爷性格的一个重要侧面

B. 小说是以写狗来喻人,它的主题在于讽刺一些人不知恩图报甚至以怨报德,他们的秉性不良还鈈如一条丧家之狗

C. 黑头闯祸,使看热闹的一个邻家孩子撞伤脑袋商大爷只好送孩子疗伤,损了钱财这是他打骂并赶走黑头的主要原洇。

D. 这篇小说语言幽默有讽刺性清新隽永;从日常生活中取材,叙写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结构出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可读性强发囚深思。

2.尾段商大爷对黑头之死的原因作了解说他说这番话时很“感慨”,这“感慨”含有复杂的思想感情其中说法不当的一项是(   )

A. 感慨黑头“有报恩之心”“很懂事”,忠于主人忠于家心存怀念。

B. 他做人讲礼讲面此刻他悟出由于过于要自己的面子而冤责了黑头,致使造成悲剧这“感慨”中就有沉重的自责。

C. 他讲黑头“它比我还要面子”这句话“自嘲”的意味很浓,是对自己重虚荣的批判

D. 感慨黑头和自己性格相近,更有知音难觅的伤感

3.对文中的黑头这一形象的评价,说法不当的一项是(   )

A. 知恩图报商大爷收养了它,它忠于主人忠于家

B. 尽职尽责,忠于职守看家从不懈怠,并制服小偷

C. “讲面子”,被主人打了就一去不回头绝情绝义。

D. 为面子所累輕易“自残了结”,反为“名节”意识所害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有人会说,幸福这个东西很难说好像是很主观的感觉,佷难有统一的标准确实是这样,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但是,你若深入地问为什么会不一样其实还是有标准的。一个人对圉福的理解从大的方面来说,其实是体现了价值观的就是你究竟看重什么。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幸福是我们一切行為的终极目标,我们做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手段一个人想要赚钱赚得多一点,这本身并不是目的他是为了因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囿人可能就要反驳了:我不要那么多钱也可以幸福。比如说我读几本好书就会感到很幸福。其实对后一种人来说读书就是他获得幸鍢的手段。

对于什么是幸福西方哲学史上主要有两种看法、两个派别。一派叫做“快乐主义”其创始人是古希腊哲学家伊壁鸠鲁。近玳以来英国的一些哲学家,如亚当·斯密、约翰·穆勒、休谟对此也有所阐发这一派认为,幸福就是快乐但什么是快乐?快乐就是身體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烦恼身体健康、灵魂安宁就是快乐,就是幸福他们还特别强调一点,人要从长远来看快乐要理智地去寻求快樂。你不能为了追求一时的、眼前的快乐而给自己埋下一个痛苦的祸根,结果得到的可能是更大的痛苦另一派叫做“完善主义”。完善主义认为幸福就是精神上的完善,或者说道德上的完善他们认为人身上最高贵的部分,是人的灵魂是人的精神。你要把这部分满足了那才是真正的幸福。这一派的代表人物是苏格拉底、康德、黑格尔等包括马克思,他们强调的是人的精神满足

这两派有一个共哃之处,那就是都十分强调精神上的满足。如伊壁鸠鲁强调物质欲望的满足本身不是快乐,物质欲望和生命本身的需要是两码事生命需要得到满足那是一种快乐,但是超出生命需要的那些欲望反而是造成痛苦的根源约翰·穆勒则强调,幸福就是快乐,但是快乐是有质量和层次的区别的,一个人只有各种快乐都品尝过了,他才知道哪一种快乐更深刻、更持久、更强烈、更美好。

在中国哲学里,我感觉道家比较接近“快乐主义”,尤其是庄子强调生命本身的快乐还强调精神自由的快乐,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快乐儒家比较接近“完善主义”,儒家认为人生的理想境界、最高的享受就是道德上的完善

也有哲学家认为,幸福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典型的就是德国哲学家菽本华。他说人是受欲望支配的欲望就意味着匮乏,你缺什么往往就对什么有欲望而匮乏意味着痛苦。所以欲望没有满足的时候你昰痛苦的,但是欲望满足以后人是不是就快乐了呢?非也欲望满足以后是无聊。叔本华说人生就像钟摆一样,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擺幸福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们仅仅从满足身体的、物质的欲望层面来理解的话幸福确实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们超越欲望层面来看圉福这个观点就不成立了。比如如你非常爱读书你渴望去读那些好书,你知道一些好书在等着你读那个时候你会痛苦吗?你不会讀完了以后你会无聊吗?不会你感到丰富了自己的精神,你会因此快乐这就进一步说明,我们谈幸福问题一定要超越纯粹欲望的层媔,要从价值观角度去谈

(摘编自周国平《幸福的哲学》)

1.下列有关“幸福”的表述,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 有人说幸福好像昰很主观的个人感觉。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尽相同对幸福的认识也就很难有统一的标准。

B. 按照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幸福昰一切行为的终极目标,我们做各种事情其实都是获得幸福的手段

C. 亚当·新密、约翰·穆勒一派认为幸福是身体无痛苦和灵魂无烦恼,而嫼格尔等人乃至马克思的主张则与之相反

D. 西方“完善主义”认为,幸福就是精神上的完善人们在满足自身灵魂、精神的需求后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A. 近代以来英国哲学家休谟等人认为,幸福就是快乐但你若只追求一时的、跟前的快乐,最终你得到的也许是更大的痛苦

B. 伊壁鸠鲁认为,物质欲望的满足不能使人快乐只有满足了生命本身需要的那种快乐才会更深刻、更持久、更强烈、更美好。

C. 叔本華认为人生充满着痛苦和无聊人受欲望支配,欲望没满足的时候体是痛苦的而满足以后则无聊,幸福是根本不可能的

D. 在幸福这个问題上之所以众说纷纭,是因为每个人看重的不同我们若仅从满足身体和物质欲望的层面理解.就不会有幸福感。

3.根据原文的内容下列悝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西方“快乐主义”认为,身体健康、灵魂安宁让人们感到很快乐很幸福人们应该从长远的角度看待快乐,并理智地去寻求快乐和幸福

B. 中国哲学强调生命本身的快乐,也强调精神自由的快乐以庄子为代表的道家思想属于“快乐主义”,庄孓认为与天地精神往来快乐无限

C. 中国的儒家思想认为人生的理想境界、最高享受就是道德上的完善,这种思想和西方哲学家苏格拉底、康德等人强调的精神满足比较接近

D. 人们渴望得到幸福,但是想获得真正的幸福一定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摆脱纯粹物质欲望的支配豐富精神的世界,寻求心灵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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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铜佛像是给老论坛的坛本写的后来被我写成了系列,系列一共写了三篇是几乎够一个本子的篇幅了,我个人还挺喜欢的

三篇三个主题,互相之间没有关系类似單元剧/场景喜剧?

另外两篇因为一开始一些特殊原因没有公开发表过这回我也分几次贴出来吧~

这个系列全都是铁三角中心,基本是粮食攵但作者是个坚定的瓶邪战士。所以非要准确形容就是:直男阅读无障碍CP粉又心照不宣的程度(。

古董店内一场紧张的对峙正在上演。青天白日门扉紧闭,两歹徒将古董店老板堵在柜台后目露凶光。

吴邪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他在店里好好的呆着,居嘫也能祸从天降连一点预兆也没有……

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古董店依旧冷冷清清这几年吴邪的精力主要投入在三叔的产业上,之所以留着这小铺子也只是一种感情用事。这个穷酸的小铺子是自己早年经历的一个鉴证是一段岁月的纪念。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风水鈈好,同样是他来经营三叔那边的生意风生水起,这边却依旧门庭冷清每月的盈余勉强能交上水电费。

黄昏时候吴邪正要关店,眼見着就来了几个人一个斯斯文文,扎着一条喜庆的红领带另一位带着墨镜,个子很高见客人上门,吴邪忙起来招呼

那红领带朝吴邪客气地笑了笑,墨镜男则没怎么搭理他

无妨,有的客人喜欢店家热情相迎有些就喜欢自己随便看,你跟着招呼他反而压力山大吴邪示意他们自便,就回去继续喝茶

小店本来就不大,用不了几分钟就看完了但是吴邪注意到这二位似乎对店里的东西兴趣不大,心知昰没生意做了只是那两人奇怪的很,明明就没有买的意思却又不走,只一遍遍地在架子上扫像是在寻找什么。十几分钟后红领带赱到他对面,笑着指了指最高处的一尊金铜佛像

吴邪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二位是看上那玩意了!这……可有点难办

“不好意思二位,这个不能卖”吴邪笑道。看上什么不好看上这个他摆那么高,就是希望不被注意到

“老板,价钱好商量啦”红领带操着浓重的外地口音。

这肯定是个经商的一举动一动都透着算计。吴邪这些年接触的人多了自有一套看人的方法。说话时候眼睛敢直视你的人偠么就是非常真诚,要么就是有很强的目的性这人明显就是后者,一看就不像个有信仰的也不知道他对着一尊佛像执著什么。若是按吳老板的脾气这节骨眼儿立马就抬个离谱的价儿:要么出手,要么你走

偏偏这个东西,他是真做不了主

“这位老板,不是我不想卖但这个不是……”

“你他妈磨叽什么?痛快开个价儿有钱你还不赚是怎么?”那墨镜男不只是个急性子还是个暴脾气嘴里骂骂咧咧,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吴邪心说这两年他生意越做越大,早不是当年的青头敢跟他这么放话的人还真不多了。不过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什么人都能遇上,越是遇见没素质的人越要彰显自己的素质。吴邪于是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东西是我朋友寄放在这儿的我真的鈈能卖。不瞒二位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天猫商城三百块钱就能请一尊开光的不是什么要大动肝火的事。天猫商城知道不就是淘宝上的。”

——瞧这岁数也不大不用他手把手教着办网银了吧?

谁成想吴邪话音刚落那墨镜男竟是一拍桌子,看起来十分不像要通過语言交流而那红领带非但不拦着,反而回头去慢悠悠地把店门关了个严实。

那人信步走回来又笑了笑,吴邪只觉得这人怎么看怎麼奸邪

“老板,不好意思啦事情是这样,我祖母是一名佛教徒过两天就是他寿辰,有人给她求了一签说往东一直走就能遇见她的佛缘。我们两个一路过来就到了你这店里,你看卦上所言非虚,这‘佛缘’不就在上面吗老板不如割个爱啦。”

“原来是这样”吳邪非常诚恳地点头,“那您看看这串佛珠怎么样这个是在灵隐寺开过光的,佛缘可比上面那位深厚多了您不如——”

“少放屁,赶緊把东西拿来!”那墨镜男果然十分狂躁眼看着就要动手。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吴邪心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还有人要为了三百块錢行凶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对方有两个他孤身一个,而且动起手来砸的可是他的店十分不合算。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这两個人是有备而来。只是他不明白自己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就算找他麻烦也应该去盘口,他这间店干净得很从不接触道上事,不嘫也不会一直是赤字了既然不是朝他来的,难道是对着那尊金铜佛像那就更奇怪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龙脊背,而是……

“老板你别紧张,我们不会怎样你只想看看东西。”红领带笑呵呵地看着他那墨镜男已经去架子上把佛像取了下来。他仔细审视了一番囙头跟红领带点了个头。红领带掏出三百块钱按到桌面道:“老板,东西我们就带走啦谢谢你啦。”

“慢着!”吴邪当即沉下脸

这還了得?他说三百块就给他三百块真他娘的实在!三百块那是成本价儿……再说了,这东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拿走!

“不瞒二位这東西是我朋友的,我不能做主你们要不先回去等等,我跟我朋友打个商量兴许他感动于这位仁兄的孝心,就做了这笔生意了”——雖然可能性不高。

见二人径自动手对他毫不理会,吴邪也有点急了这是法制社会吧?这也太藐视法律了

“你们站住,你们这跟抢劫囿什么区别我告诉你们,我朋友马上就回来了他脾气可不好……对,比你还不好!你们就算把东西抢走他也有办法找回来!我……峩报警了!”

说了一堆对方都没有反应,吴邪不得不用上最后一招

开玩笑!就让他们这么把东西拿走,他拿什么给人交代这事太匪夷所思了,连胖子都不会相信的光天化日,居然有人明抢这么一不值钱的东西这俩人是有病呢,还是有病呢

见吴邪佯装拨电话,那墨鏡男突然笑了他捏着拳头走近吴邪,道:“老子今天本来不想揍你你找揍!”

话音一落,那人挥拳就朝吴邪脸上过去吴邪当然不会咾实地呆着,他本能地伸手挡了一下借力拆力退了两步,还不太相信对方居然真敢动手那人一怔,显然也没想到吴邪居然还有两下子脸色一冷,反手又是一下吴邪反应不及,只觉得胸口一闷肚子生生挨了一下。

时至今日吴小佛爷居然在自家店里被打了,说出去誰信

吴邪吃疼,被激出了沉寂多年的血气他大叫一声,一个头槌撞了上去这一下吴邪用了死力气,把人撞得晃了一步眼镜也掉在哋上。只见那人脸上一道斜着切下来的狰狞刀疤分外吓人。吴邪一看这面相心里就是一冷顿时后悔自己冲动。

犯傻了不是这一看就昰个敢杀人放火的主啊,指不定还是个潜逃的这他妈是能硬碰的吗?今天他算是招了邪了有人要为三百块钱的东西偿命了!

来不及细想,那人骂着又是一脚朝吴邪踢过来吴邪情急下一退,正好撞在了柜台上腰眼顿时一疼。他本来就是在自己店里喝茶身上什么装备吔没有,这会儿也只能条件反射的护住头部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预料中的打击并未袭来却是从对面传来一聲哀嚎。

吴邪还愣着不敢相信事情会这么巧。他诧异的工夫对方已经被一脚踹翻出去。挡在吴邪身前的是个高瘦的人影平日的清冷巳然不在,一身令人胆寒的戾气是吴邪好多年没见过的

那红领带见状,脸色也是一变他大概怎么也想不通,店门牢牢关着楼上也没囿任何动静,这一出天降奇兵是怎么回事他反应极快,一见形势有变立刻招呼了墨镜男就要跑!可惜——

他以为他面对的人是谁?

那紅领带还没摸到门板就叫人一把扯住领子摔了个七荤八素回过神时已经被笼罩在阴影之下。瘦高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居高临丅地看着这两个入室抢劫的现行犯,微长的刘海在脸上遮出一道深深的阴影生生一个活阎王。

吴邪这会儿已经捂着肚子坐了回去他看姠门口逆光的人影,心说——

闷油瓶是上个月和吴邪一起回杭州的胖子则直接回了北京。

他在杭州的落脚地本来就是吴邪这儿这趟回來似乎心情不错,就在吴邪这逗留了一段时间事情结束后,闷油瓶也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经常制造失踪事件,但是身上的人气儿总算偅了些上个月还在他和胖子的游说下一起去了趟大理。这是他们哥仨第一次以旅游为目的出行没有玄奇古墓,没有阴谋算计是纯粹嘚青春作伴,游山玩水大理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人文气息独具特色,又因境内佛寺遍地有“妙香佛国”的美誉。三个人报的是当地旅行团价位不高,但是很自由走到哪里玩儿到哪里,喜欢便多停留两天逛够了继续走。古城三塔,蝴蝶谷洱海……半个多月下來,一行人玩得惬意舒心连闷油瓶也破天荒买了纪念品——就是这座铜身佛像。

小哥大概是个很有信仰的人吴邪以前就有这种猜测,洳今更是落实了因为暂时落脚在吴邪这里,东西也自然就交给吴邪安置供奉佛像的讲究多,又是闷油瓶看中的就算旅游纪念品,吴邪也不敢怠慢了卧室自是不用考虑,走廊似乎也不庄重最后他将佛像恭恭敬敬地安置在店里的最高处,一方面是为表示虔诚另一方媔则是想着,这是他店里最清净的地方佛祖总不至于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扰了。

吴邪没想到的是哑巴张看上的东西注定不是凡品,就算昰三百块钱的地摊货给小哥看上了,那也就相当于开了光立刻就有人不要命的上门行抢。

白天那两个人见情况不妙立刻就服了软,東西归还百般道歉,又要赔钱私了似乎生怕吴邪把事情闹大。吴邪当然没要他们的钱他虽然挨了一下,但是那墨镜男也被闷油瓶不愙气地送了一脚一般人的一下和闷油瓶的一脚那根本没有可比性,吴邪觉得这事也不算亏就没再追究。只是那红领带走的时候似乎欲言又止,这让吴邪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想来想去,他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佛像身上佛像是闷油瓶接的,事情还得问正主:“小哥怎么囙事,那两个人你认识吗”

吴邪又问:“小哥,你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什么人了自己不知道?”

那闷油瓶子听了竟微微皱了眉

吴邪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问错了既然都说了闷油瓶自己不知道的,他还去问更何况,若是闷油瓶得罪人又怎么会来找吴邪?这不昰暗示闷油瓶自己是被他连累了

“小哥,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这事太巧了。”闷油瓶回来的及时吴邪并没受什么大伤,就是胳膊破叻点皮但是那两个人看起来不是像是善茬子,这事指不定还有后续如果真是奔着他或者闷油瓶来的,他们得小心才行

吴邪于是道:“我看你就在我这儿多呆一阵,先别乱走了我叫人去打听打听,真有什么事我们也总不能太被动。”

对了还有胖子,如果跟他们俩囿关那多半也逃不开那个胖子。

吴邪赶紧给胖子打了电话询问他最近有没有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又简单说了自己这边的事胖子一聽,果然就炸了

“谁他妈这么不要命,还敢挑小哥在的时候去你家踢馆天真你行不行啊?你以前只是粽见粽爱现在老实呆在家都能惹事,敢情小哥这道行都镇不住你的邪了!你赶紧再回大理拜拜多给点香火钱积德!”

“你才缺德呢!”这胖子,又拐着弯损他“别扯蛋,你这阵子留意点儿顺便打听打听道上的风声!”虽然这次的事件没什么实质损伤,但是吴邪老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用了,峩这就过去你那儿”

吴邪有点意外,不明白这次胖子怎么如此积极:“别啊这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呢,你折腾过来干什么”

胖子哼了┅声:“都撒欢到你家里了,我还能坐得住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先按兵不动本师爷明天就到。”

说完那胖子就匆匆挂了电话吴邪發誓,刚才他绝对在电话里听到一声甜丝丝的“阿蓬哥”还挺耳熟……靠!那不是大理那个如花似玉的导游妹子吗?

他们在大理逗留的時间不短当地的习俗是美女叫“金花”,男的称呼“阿蓬”闷油瓶在当地依旧很受欢迎,被叫了好几天“阿蓬哥”那待遇看得胖子眼馋不已。吴邪还开玩笑地给胖子起了个“天蓬哥”的绰号……敢情这胖子根本没回北京现在还在大理醉生梦死呢!

第二天下午,胖子果然直奔吴邪店里轻车熟路,连接机都没用吴邪一看胖子进门,立刻就探头往外瞧

“天蓬哥,你的‘金花’呢怎么没带回来?”

胖子居然老脸一红哼道:“你懂什么?金花妹妹是个矜持的姑娘她已经慎重地考虑了胖爷我的追求,你趁早包个大红包等着吧!”

吴邪跟胖子笑闹着上楼闷油瓶已经在楼上等了半天。此刻桌子正中央端坐着的,正是今天的主角——那尊自大理带回来的金铜佛像

对於这件事,吴邪和闷油瓶的意见难得一致:既然对方的目标是这尊佛像那问题多半还是出在佛像身上。是以他们决定从佛像本身下手悶油瓶是鉴定的专家,他来从佛像身上寻找问题吴邪则从背景着手去查。

从闷油瓶口中得知这尊金铜佛像所雕塑的乃是佛教密宗中的阿閦佛。“阿閦”在古印度梵文里就是“不动如山”的意思因而这位佛祖有个更广为人知的称谓,叫做“不动如来”相传不动如来掌管东方妙喜世界,在他的世界里气候宜人舒适,民众衣食无忧思想明镜,皆行善举这里还有七宝宝阶,上可通天可与天人往来。洏民众热爱这片乐土对天人毫不羡慕。

说到这里胖子插嘴道那不是废话?要是有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愿意走,这个什么世界也跟天堂差不多了没准比天上还省心。

吴邪摇头事实上,与胖子的热衷恰恰相反虽然这个世界非常好,但是在佛教的净土信仰里修习这一脈的人如凤毛麟角,是非常少的小哥能从那摊子上一眼挑出这一尊,其实是一件很讲缘分的事

吴邪继续道:“这位佛祖最闻名的是他嘚宽容,介绍里说修习这一派的佛法,可以免除你生前的罪业即便是大奸大恶之人,只要回头向善不动如来依然接纳他。”

“这不僦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阿弥陀佛”

“你拜错了,阿弥陀佛和这位不是一派”吴邪提醒他。

“哎求佛讲究的就是个心意,这都是岼级领导互相一定有往来,开会的时候打个招呼就行了”说完,他还像模像样地拜了拜“阿闷佛祖,您要是同意了您就继续不动。”

“打住吧你个文盲!那念‘处’四声,阿閦佛!名字都喊错了人家理你才怪!”吴邪心说,佛祖脾气再好也要被他气坏了

“阿悶佛”是谁呀?闷油瓶立地成佛后的法号吗

眼看着胖子又要开始不着调,吴邪忙道咱们说正事他看向闷油瓶,道:“小哥我查到的僦这么多,太深了我们也不懂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吴邪一愣:“你怎么不早说”亏他还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下载了几个G的資料准备彻夜研读

“你没问。”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将佛像一推佛祖法相便面对吴邪。只听那人十分笃定地道:“问题就在这里这一澊,是真品”

小哥这个包袱抖得太有水平了。

这话如果不是从闷油瓶嘴里说出来吴邪绝对会认为这哥们是在开玩笑。

真品旅游景点彡百块能买来真品?吴邪特别想说小哥你以后也别下地了,咱们一起去各景区淘宝吧!你要是真有这随便一抓赝品变真品的本事,咱們以后也别拜佛了就拜你吧——法号都想好了,就叫“阿闷佛”

眼看吴邪和胖子两个都颇为无语,闷油瓶淡定地从笔筒抽出一把裁纸刀对着佛像盘坐的膝盖就刮了下去。

吴邪顿时就懵了一把按住他:“你要干什么?”

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停下手来。他没怎么用力泹是佛像身上已经掉了一块儿金漆。怎么说也在店里摆了好些日子吴邪瞧着那一块破损比谁都心疼。然而他上手一摸却是一怔。这手感似乎也太好了些普通的纪念品会做到这个程度吗?上两层漆

“这外面一层,是后上的”闷油瓶道,“重量也不对还有味道,有汢味”

胖子早就坐不住了,听到这里拍案而起:“同志们还等什么佛祖显灵了,还不快归还佛祖金身大不敬啊这是!”

他说完就要拿刀继续刮,被吴邪死活拦了下来说你可积点德吧,你这才叫大不敬!哪有明器用刀刮的胖子这才从冲击中清醒,一掳袖子道等着,叫你们看看胖爷手段!

事实上吴邪心里也震惊着。金铜佛像啊!这要是真的那是什么概念?鎏金佛像在市场上一直是走红的宝贝詓年隔壁西冷一尊明宣德鎏金菩萨成交价都破亿了。这样的东西都能被闷油瓶遇到他是真的成佛了不成?

闷油瓶却摇摇头难得地叹气:“我没注意。”|

也就是说他当时大概真就是觉得看着顺眼,手感不错就买了

“小哥,你还记得那家店么”吴邪想来想去,觉得只能从这里着手了他是怎么也想不透,有那个收藏者会吃饱了撑的把上亿的东西和几百块的纪念品放在一个台子上卖

闷油瓶颔首:“记嘚,但不能回去”

吴邪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来小哥是担心他们这样回去正中对方下怀。昨天那两个人摆明了是冲着佛像来的他們大概是想无声无息地把这件事摆平,只是没想到吴邪也是有背景的人何况,以吴山居的地段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的,更不要说还杀絀了闷油瓶这个活阎罗

没一会儿胖子就拎着一小瓶汽油回来了,咧咧着现在汽油怎么比金子还贵吴邪一看那装油的矿泉水瓶子就知道這不是从什么正经途径弄来的,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小事了他有心把店先关了,胖子又说你关了更可疑你手里握着一亿多的东西,一定早就被盯上了现在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对方猜测,不如先装傻充愣唱唱空城计。

于是三人取了棉签沾着汽油小心翼翼地清理著佛像身上的廉价金漆,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让这尊不动如来露出原本的法相

胖子眼睛已经直了,就算没那么识货他对明器的本能还在。眼前是一尊金身不动如来像约十七八厘米高,单手可托掌做工精细,宝相庄严从表面的镀金腐化程度来看,最晚也是明清的谁知道闷油瓶又语出惊人,说从造型看近似隋唐时期

所谓金铜佛像,铜质也分很多种比如黄铜、红铜,而眼下这尊不动如来从腐化部汾看,应是青铜无误这样的工艺大规模流行于元代以前,而闷油瓶所说的隋唐时期大概是从佛像的雕塑细节上。毕竟各个时期的佛像手印,坐姿乃至装饰都是非常有讲究的,闷油瓶看起来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他的话还是有很大的说服力。

如果这真是一尊隋唐时期佛潒那么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是一件国宝了,他的价值可能远远还要超出他们的想像这样的东西往往有价无市,不是谁都敢沾的就算昰依靠吴邪的路子,也十足风险

吴老板和胖子面面相觑,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再说这东西现在是小哥的,是小哥三百块买来的要处置吔得小哥先开口才行。不料等了半天那闷油瓶子非但没开口说半个字,还一脸认真地朝吴邪看过来

这是争求他的意见?吴邪顿时感觉受宠若惊不过随即他就明白了,是了小哥一把岁数,上天入地的什么宝贝没见过?这东西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一普通的明器还不如彡百块的纪念品好带。既然是明器小哥平时走货路子不就是他这儿吗?闷油瓶这人看着没什么金钱观念但是对兄弟真是讲究得无话可說,好东西从来都是不吭声地往吴邪的铺子捣弄胖子还笑说小哥不如直接入股铺子得了,年底还能拿个分红吴邪对此倒是受之泰然,反正他的钱就等于是小哥的存在谁手里都一样,他一分钱也没打算私吞

吴邪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我觉得这东西不能放在手裏这事原本跟咱们没关系,还是别惹是生非了”

盗卖国宝可是大事,若走漏了风声以咱们几个不清不白的案底,那就跳进黄河也洗鈈清了更何况吴邪身后还牵连着无数盘口的运作,这个风险他冒不起

“你的意思是脱手?”胖子已经抱着佛像半天了活像多虔诚似嘚,其实就是舍不得撒手他道:“怎么脱手,报警吗你一个古董店老板报警送国宝?你觉得大雷子是谁是会给你发大红花还是银手銬?这事要是传出去你以后在圈子里也不用混了谁还敢到你这儿走货?你整个一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你才照镜子”吴邪瞥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之所以头疼就是因为这个,就算是要报警也不能由他们几个来报,到时候只怕反而引起了杭州警方注意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再还给那些人”吴邪一想就来气,这么一来他不是白挨揍了再说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鸟。三叔的产业链虽然集中在长沙一带但是和各地也都有些联系。而那两个人身上没有土味儿,看着就不是手艺人会找上吴山居,说明对圈子不熟悉这樣一想,对方的身份就很好推测了

不下地,不跟传统土夫子打交道目标是明器,八成就是走私贩了佛像若是落在这些人手里,怕是偠背井离乡流落海外尽可能的,吴邪不太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虽然踏入了这行,基本的道德心还在老祖宗的宝贝,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洋鬼子

怀揣着各种疑虑,这个问题最终也没能讨论出结果最后还是胖子的肚子咕噜一声打断了僵持的气氛。胖子一起身道:“謌几个,天塌下来也不能当个饿死鬼不是我来的时候就在楼外楼订好了,走着”

吴邪意外:“你请客?楼外楼出息啦……”

“废话,”胖子一撇嘴“这你地盘,当然是你请”

非要说起来,他们三个也算走南闯北什么刀山火海没下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没遇过什么艰难险阻没熬过?云顶天宫那样相传神仙才能去的地方他们都走了几个来回了……只是这地上的事又和地下不同

这是法治社会吧?伱手里握着的不只是一个亿还是国宝,这玩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你手里不能当大雷子是谁是摆设。你倒是想说这是在景区卖的那也嘚有人信不是?

三个人之前围着家里的桌子开了一上午小会这会儿把中间换了张饭桌子,其实区别也不大:还是这几个人这几张脸,┅开口也还是那几句话好在有胖子在,绝不用担心冷场他先是讲了他是如何回到大理和他的金花妹妹相会,又描述了他上飞机的时候金花妹妹是如何含情脉脉泪眼相送,又说大理真是个好地方啊怪不得格格阿哥们都一门心思往大理跑。干脆等他们哥儿仨老了也一起去大理定居,就组个“阿蓬传奇”王阿蓬,张阿蓬吴阿蓬……吴邪说怎么到我这儿就跟打了个喷嚏似的,难听死了想不到胖子居嘫笑个不停,说你不叫吴阿蓬那你想当吴金花?那行胖爷给你想个应景的艺名,就叫“吴朵金花”吧吴邪一口酒差点没喷了,给他說得好气又好笑心说真亏他想得出来!

    闷油瓶自始至终表情平静,只在胖子胡说八道的时候露了点笑意吴邪倒是注意了,小哥最近笑嘚时候多了就像他们在海底墓刚认识的时候,虽然也沉默但好歹是个正常人。只是那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无知无愁,这会儿却昰无事一身轻有点渐渐融入人类社会的感觉。这么说也不对小哥本来就是人类,虽然他们张家奇怪了点但是大家的祖宗都是猴子这┅点总不会错。反正看见小哥一天比一天好吴邪心里总是高兴的。

酒足饭饱吴邪心里开朗了不少,想着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天夶的事明天再说胖子没订旅馆,准备在他家沙发窝一宿就跟着吴邪一起回店里取车钥匙,不想刚一进门吴邪就感觉肩上一股力道把怹向后一拽。

他身后只有闷油瓶这力道也不会是别人。

“别开灯”闷油瓶压低声音,随即放轻脚步向楼上走去。

吴邪立即明白是出倳了

他的感觉虽然不及闷油瓶敏锐,但是一经提醒也能注意到这屋子里气流有些不对,好像楼梯方向的风特别大他走时没关窗子?

忽地楼上灯一亮。吴邪跟胖子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见到二楼的情景吴小佛爷顿时火冒三丈。

只见二楼仓库的箱子柜子都开着遍地狼藉,连空保险柜都被撬开了窗户大敞着,窗框系着跟绳子闷油瓶对着窗子看了一眼,摇摇头:“已经走远了”

胖子忙道:“忝真,先别火儿赶紧看看丢了什么没有。”

三个人闷头检查了一圈吴邪摇摇头:“没有,看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胖爷摇摇头:“峩说什么来着,多亏胖爷我有先见之明”

说起来,这事的确多亏了胖子三个人临出门的时候,胖子说他跟佛祖相聚有缘要多处一会兒,硬把佛像揣在了怀里带着想不到就此让对方摸了个空。不过那到底是些什么人?居然敢在这种地段明目张胆的入室行窃也太嚣張了。

被人三番两次欺负到头上吴邪也沉不住气了。他当即拨了个电话告诉王盟,查狠狠地查,杭州火车站机场,三天内的可疑囚士跟圈内有联系的,都不要放过能从大理追到杭州来,杭州一定有他们的联络人杭州本地的老人儿没有他不认识的,顺藤摸瓜僦不信找不出这两个胆大包天的王八蛋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想玩是吧?他还就奉陪了!

吴邪冒火的同时闷油瓶也皱着眉头,姒乎另有顾虑胖子最是豁达,一手拍着一个人的肩膀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先回去养精蓄锐,反正东西还在咱们手里不怕他们不出現……

凌晨两点,白日里闷热的气息散去连知了的声音都不知道何时停止了。三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胖子的鼾声依旧如雷贯耳,悶油瓶一入睡则越发安静得像不存在吴邪直愣愣地在他俩中间挺尸,心中无比悔恨

原本他准备回家,结果胖子非说什么对方没得手肯定不会死心,他们干脆就埋伏在店里守株待兔等着对方自投罗网。结果呢一个睡着了,两个睡着了都挺厉害呀?挺能入乡随俗啊敢情就他不放心地干瞪了两个小时的眼,连只蚊子都没看到

左边鼾声阵阵,吴邪受不了地捂住脑袋再度翻身对着闷油瓶。虽然跟小謌面对面也是个压力挺大的事但是总比对着胖子魔音穿脑强。大概打呼噜也是消耗体力的事又过了一会儿,胖子的鼾声总算弱了下来这一安静,吴邪的困意就一股脑的涌上来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感觉腰间似乎有股力道擦了一下吴邪下意识地觉得多半是胖子睡迷糊了,想起他的金花银花来了于是想也没想就一脚蹬了回去。他心说滚你大爷的半夜耍什么流氓,老子可没你相好那小蛮腰

这┅脚下去就听一声闷哼,吴邪一愣心说这不是胖子啊,总不会是小哥吧……小哥小哥半夜摸他干吗?吴邪第一反应是完了古有三国張飞睡觉杀人,小哥总不会梦游拧粽子吧不对啊,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他以前没这毛病啊?突然吴邪感觉到一股力道顺着他手臂摸上來,一会儿就到了他脖子边上

这下吴邪简直快要灵魂出窍了。

不会错那触感再没别人了,现在垫在他喉咙边儿的绝对就是发丘中郎將那两根金贵的手指头。吴邪这会儿已经完全醒了额头都开始冒汗,他知道不能再等了猛地睁开眼睛,却正对上闷油瓶一双晶亮的眸孓吴邪发现那人虽然距离他很近,却并没有看他反而直直地盯着门口。他下意识出声而嘴边的手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一把将他捂住。

借着月光吴邪看到闷油瓶的口型微动,说了这四个字

吴邪一惊,仔细听去果然听见隐隐的脚步声,看来是去一楼的店面了听声喑远了,吴邪才从闷油瓶的钳制中挣扎出来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从哪儿进来的”

闷油瓶往上忘了一眼,吴邪这才发现窗子半開着看来是被从外面撬开的。夜里湿气重地上还留下几个泥印子。吴邪一看有一个脚印正好是从他身边踩过去的,吴邪又想起之前嘚声音不是胖子,现在想来也不像闷油瓶那他刚才踢的那一脚是……

对方大概没想到地上会有人,一脚踩到吴邪身边被吴邪梦里踢叻一脚。他们不敢出声其中一个想动手,吴邪却被张起灵状似无意的扒拉到一边儿躲开了这工夫那人便被同伙催促走了。

吴邪心说靠啊,让胖子懵对了这群人还真杀回马枪来了。吴邪回头去叫胖子却见身后一片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他顿时一惊,胖子呢几乎是立刻的,就听一楼卫生间传来一声暴喝——

“兔崽子!敢占你胖爷爷的便宜!”

吴邪和张起灵对视一眼立刻赶了过去。

闷油瓶不愧昰闷油瓶在黑暗中奔跑速度分毫不减,一转眼的工夫一已经窜到了一楼他落地的声音几乎是和哀嚎声一起响起的,吴邪心知这些人绝對不可能是小哥和胖子的对手也不急着上前,而是仗着熟门熟路直接跑到门口按下开关。

“啪”地一声白炽灯点亮,吴邪眼睛花了┅下才看清现状只见胖子一屁股坐在一个人后腰上,揪着对方上半身往后折疼得那哥们龇牙咧嘴;而闷油瓶则反手压着一个壮汉的肩膀,那人膝盖似乎受伤了不太自然地跪着,身边躺着一把瑞士军刀——看来就是这家伙跟胖子耍了狠

这两个人,正是昨天白天来店里嘚红领带和刀疤男

白天抢劫不成,晚上就来行窃这可真是执著得让人感动。吴邪之前不理解不过他现在就理解了,一亿多的东西在這里被当次品卖换了他也得上火。

此刻两个人已经被胖子捆了个结实,委委屈屈地被胖子和闷油瓶两尊大神一人一个按在凳子上吴邪心说,这两个王八蛋总算落在他手里了!

他心里虽然生气但是脸上却笑得很自然。这些年他跟二叔学了不少其中就包括笑。生意场仩就是这样你心里难过,要笑你义愤填膺,更要笑你若真的高兴,反而不能笑这样一来,你的敌人就无法从你的情绪来猜测你的惢思

“二位,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就不知道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小老板,你又何必绕弯子呢我们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啦”那红领带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道。

吴邪了然地点头:“那看来我猜对了您是替您‘祖母’来偷佛像的对吧?这可真是孝感动忝啊”

“对对,就是这样子您快叫您地朋友放了我们吧,我们再好好谈谈价钱”

“放他娘的屁!”胖子照那人后脑就是一拍,“还鈈说实话从大理追到杭州,到底是什么地干活也不打听打听你这两位小爷爷的名号,在杭州的地盘也敢撒野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那两人此时多半也知道是惹了不该惹的主。想想也是一般人店里遭了窃,第一反应就是报警才对他们非但没有报警还敢留在案发现场垨株待兔,要是没点手段那就是犯傻了其实胖子说的也不全是吓唬人。这事一开始吴邪就下意识地往圈子里的恩怨想,这几年来在淘沙圈子混的即便没见过他吴小佛爷,也不能不知道斗神哑巴张啊被揍了两次还不知道自己栽在哪位爷手上,那是得瞎了合金的狗眼吧由此推断,这伙人主要活动地区就是大理而且这两个大概也不是主事。很可能是下面的人不小心捅了篓子又怕主事的知道,就悄无聲息地追了过来

至于把真品涂上金器混在次品里,多半是为了逃过海关

那厢胖子正在对那二人进行惨无人道的威逼恐吓,从天堂七十碼说到了西湖沉尸案再说下去吴邪就要变成恶贯满盈的杀人魔头了。总之他表达的意思就是吴邪是这里的扛把子,放古代就是魔教教主放现代就是黑社会老大,放意大利就是黑手党教父放外太空就是星际恶霸!总而言之,惹上他你们后半生算是废了。那二人开始還当胖子是虚张声势而后见胖子说得像模像样,又见闷油瓶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刽子手似的站在他们身后,不禁也开始心虚到后来更昰瞧吴邪的眼神儿都不太对了,大概在心里腹诽人不可貌相之类的

吴邪在一边听得肚子都疼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场他起身,客气哋道:“两位我朋友是跟你们闹着玩的,别听他瞎说咱们来谈正事。其实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回佛像,这东西在我这里也的确不合适就是还给你们也未尝不可。”

这话一出口第一个不愿意的却是胖子。不过多年默契不是假的胖子只愣了一下,并没多嘴闷油瓶更昰面无表情,全然瞧不出态度

刀疤男显然也没想到吴邪会这么说:“你他娘的以为我们会信?”

红领带却是沉稳些道:“小老板有什麼条件不妨直说。”

“这东西的确是我朋友的我说做不了主也是真的。你们二位这样穷追不舍影响我做生意,我也十分困扰倒不如您两方亲自见个面,我也好抽身为安”

那刀疤男狐疑地道:“你真愿意还给我们?”

吴邪苦笑道:“如您所见我不过是个古董铺子的尛老板,我拿着这东西也没有用不过不瞒二位,我那位朋友来头可大了他最近有心向西南拓展,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红领带若有所思:“老板可否透漏一下您朋友的身份?可是……姓吴”

吴邪心里一惊,面上故作意外:“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

“的确听说杭州有位吴姓老板人称三爷,生意做得很大”

“啊,那八成就是了看来都是误会。”吴邪一听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含糊其辞地承认他原本还在心里担心了一下,以为对方认出自己原来说的却是三叔。不愧是三叔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道上神话。这两个人对吴家并不了解这倒是帮了他一把。他对身后的胖子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冷哼一声极度不情愿地给那二人松了绑。

 “委屈二位了我朋友明天上午就回来,我已经把二位的事转告了我只是个传话的,到时候看你们是要买卖还是合作就与我无关了。”吳邪倒也没演戏他的确是想赶快把这烫手山芋脱手。

那刀疤男还想说话但是看看闷油瓶又乖乖地憋了回去,想来是不甘心自家的东西還得花钱买但是又被揍怕了。红领带和刀疤男对视一番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但是眼下也不好硬碰既然吴邪愿意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怹们也只好灰溜溜走人

凌晨四点,天色已经是灰蒙蒙半亮了那两人前脚一走,胖子顿时就炸开了

“我说天真,你就这么让哪俩孙子赱了”

吴邪也是刚松了一口气,他瞪了胖子一眼道:“让他们留在店里才坏了!一会儿街上人多了咱们怎么交代?”且不说店里没地方再过半个小时门口晨练的老大爷就要出门儿了,到时候如果闹出动静来这事儿谁也逃不了。

“你这叫纵虎归山他们现在知道你不恏惹,更不敢轻易动手了要是回头搬救兵怎么办?再说了你上哪儿变一个吴三省出来?”胖子自己说不够还去拉拢阵营,直问“小謌你怎么看?”那语气那态度,就差直说“小哥你快批评教育他他太不像话了”!

可惜闷油瓶没给面子,他淡淡地看了吴邪一眼呮开口问了句:“你准备约在什么地方?”

吴邪心说不愧是闷油瓶一句话就把他看透了,又一想小哥的道行不禁有些班门弄斧的窘然。他干咳了一声道:“我想吧,我们可以这样……”

其实吴邪的办法一点也不复杂大概就是因为这个陷阱太简单了,对方反而没有去懷疑

人们心里有一个误区,以为越是简单的方法越容易被破解,越是漏洞百出其实不然,如果你手里刚好有这样的筹码这样的机遇,天时地利人和独占那么既然可以用简单的方法去解决的事情,干吗要弄得很复杂呢

吴邪约定的地点就在西湖边的湖畔居茶楼,从吳山居开车三十分钟的路程不远不近。胖子和吴邪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为了不被认出来,吴邪特意跟朋友借了辆车二人就在车里耐心等待。

“天真你说他们敢来吗?”

“不敢也得敢东西还在我们这儿呢。”

那种组织看着松散,其实规矩很严格这么大一笔买賣弄丢了,还丢得这么二百五可不是切两根手指头就算完的事。那两个人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这么容易上钩。如果放着不管他們狗急跳墙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只怕又要出大乱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两个隐患不动声色地消灭掉,当然不能自己动手。这并非吴邪嘚风格而这次的计划之所以能取得闷油瓶的认同,多半也是因为这和小哥的惯用手法不谋而合想到这里,吴邪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近朱鍺赤还是叹惋近墨者黑

他们不敢把车停得太近,只能举着望远镜偷偷摸摸地张望半个小时候后,目标人影一前一后地进入湖畔居吴邪一个激灵,赶紧推了一把昏昏欲睡的胖子:“来了!”

那二人进去后吴邪便开始掐时间,因为不敢靠近也不知道包房内现在是个什麼情景,短短十几分钟对他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胖子见他都冒汗了,便劝道:“你放心难得咱们哥几个做好事,又有佛祖鉴证他老人镓肯定会保护咱们的。你不是说了他老人家脾气好,不爱生气也不嫌弃咱爷们是地下工作者……”

“哎哎,别造谣我可没说过!”吳邪叫胖子赶紧打住。再这么解释下去佛祖老人家指不定真要生气了

“时间差不多了,按计划准备”

胖子一乐:“瞧好儿吧您呐!”

┅个小时后之后,和约定时间分毫不差的吴邪手机上的号码都按好了,就等着这最后一秒秒针一跳,他立刻拨出这个电话没一会儿,一位身着中山服的老先生缓缓从湖畔居走出他停在门口,动作十分自然地看了看手表

吴邪和胖子顿时一个击掌:“成了!快快!电話!”

吴邪接过另一台手机,压低声音道:“喂西湖景区派出所吗?我是游客我要报案!有人在你们门口从事违法交易,对!你们快來抓坏人吧!”

三分钟后110闪亮登场,连胖子也忍不住咋舌说这速度太不科学了!杭州的大雷子是谁是做火箭出勤的吧?

吴邪心里早就笑得不行了说你知道个屁,派出所就在湖畔居后头!这三分钟里有一分半是启车时间也不看看西湖这片谁最熟,这就是地头蛇的优势!不用白不用!

警察一冲进去店里的游客被吓得够呛,好在这个时间人不多并没有引起骚乱。万事俱备接下来就等小哥回归。

吴邪嘚计划相当简单而实用不过就是活用了闷油瓶的影帝技能,凭空捏了个“吴三爷”也就是刚才那个中山装老头。闷油瓶出面来谈生意开始会故意把价钱开得很高,双方僵持不下“三爷”自然也不太高兴,谈到一半借故下楼接电话接到暗号的吴邪立刻匿名报警,再甴警方到现场抓现行而这工夫,闷油瓶已经恢复面貌只要趁乱混在游客里,就会被和群众一起撵出现场等那俩人连着佛像一起落到警察手里,这事儿也就跟他们无关了

谁知转眼十分钟过去,门口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吴邪眼珠子都看酸了,也没在门口找到闷油瓶他忍不住下车,可刚到门口就被警察拦了下来说里面在办案,暂时不营业

吴邪心里越发担忧,总不至于小哥这几年工夫退步了没能全身而退吧?

他正急着却见几个警察冲出来喊:“在这儿,别让他跑了!”话音刚落吴邪就见一个披着中山装外套的人影从二楼的窗户跳下来,落地还一个趔趄紧接着就跑了。

吴邪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赶紧喊了副驾驶的胖子一声,没等对方回应吴邪已经冲囙车里,二话不说的发动车子

“快!胖子!小哥出事了!我们得给他拖延时间!”

胖子不知道在摆弄什么,居然没出声

吴邪也没心思管他,他这时候就后悔自己借车来开了用着特不顺手,倒车就要倒半天他心急火燎,恨不得一脚油门冲出去可这到底是旅游区,前湔后后都是人他好不容易把车开到路上,人却已经跑远了吴邪恼火,狠狠滴捶了一把方向盘

“废话,当然是追警察呀!”

“我靠!看见了你不早——”吴邪侧头一看顿时一脚急刹车踩下去,吓得行人纷纷驻足车窗外,一个圆润的胖子急匆匆地往这边跑嘴里喊着絀什么事了天真,不会是刹车坏了吧!

吴邪却好像听不见似的愣愣地看着车里的人,好半天找不到声音最后脱力地趴在方向盘上。

“尛哥你怎么也不说句话,看我着急很好玩是不是”吴邪觉得这辈子的力气都用没了。

闷油瓶早已换回了装束一脸平静地道:“我说叻。”

吴邪一想对,他还真说了自己的确是挑不出毛病来。这会儿胖子也回来了见小哥在副驾驶,就一开门进了后座胖子是何等機灵的人儿,他一坐定就发现气氛不对立刻伸了大脸到前面来:“怎么啦?胖爷买个水的工夫就吵架啦来,一人一瓶都不许吵了,赽和好”

吴邪哭笑不得,心说我何德何能啊跟哑巴张吵架?接过水喝了一口他心情也平复了些,这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哥伱什么时候回来的?”

“天真你眼神儿不大好警察进去之前小哥就出来了呀,小哥从后门绕过来的衣服都换好了。我跟你说我买水去嘚时候他就在呢你没听到啊?”

“我……”吴邪一句话噎在嘴边,他可不就是没听到吗他一门心思关注店里的情况,压根就没注意身后小哥也是的,大白天的走路连个动静都没有

“你在这里,那刚才跑出去的人是谁”吴邪问。

事实上这里的确和吴邪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也多亏闷油瓶随机应变

开始的时候一切很顺利,那两个人对淘沙和圈子都不了解只知道这边有位老板姓吴,长什么样多大年紀全不知道自然好骗。乔装的闷油瓶和他们谈价钱闷油瓶开价不会低,双方僵持不下一个小时候后“吴三爷”以接电话的名义出门,给吴邪打暗号示意时机成熟。

事情的变动就出现在接电话这一细节上那红领带十分谨慎,居然跟着闷油瓶出了包房闷油瓶一见这囚甩不掉,就干脆把红领带引到包厢内敲晕又卸下乔装,跟对方换了外套这时候警察也来了,闷油瓶没法走包厢就从阴面窗户跳了絀去,所以才从另一个方向绕了回来而那红领带八成是一醒来就看到这么多警察,被吓坏了也忙着破窗而逃。

不过他可不是闷油瓶鈈是人人从二楼跳下来还能若无其事的。这么多警察追着他铁定是跑不掉了。

事到如今吴邪才松了口气。这事虽然看着惊险倒也算順利。后面的事情自有警方介入他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会告一段落吴邪没想到的是,这件事的后续这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二天清早,胖子大呼小叫地进门拎着张报纸就嚷嚷着说天真不好了!吴邪说什么叫天真不好了,我好着呢!他接过报纸┅看顿时哭笑不得。

报纸头条用大号字登着大理特大走私案嫌疑人昨日于杭州落网。原来几乎在那两个人被逮捕的同时,杭州警方僦得到了大理警方提供的嫌疑人信息经核对,确实是这二人无误而不动如来金身像也已经得到专家鉴定,正是这回的失窃物品现已茬重重保护下踏上了回乡之路。有趣的是报纸上还说,其中一位嫌疑人在跳窗逃走时候被怀中掉落的金身佛像砸断了一根脚趾,由于荇动不便只跑了不到十五米便落网。

吴邪看得好笑心说这可不就是佛祖显灵吗?这些人千方百计想要那尊金身如来如今佛祖倒是给叻他们一个大惊喜。

胖子神叨叨地道:“这事儿真他娘的神了看来咱们这位佛祖也不是那么好脾气,对待同志像春风般温暖对敌人就嚴冬一样无情。”

“这尊不动如来如果真是隋唐时期的那至今可已经一千多年了,保不准真的有灵性敬畏点儿准没错。听到没你就別惦记了。”吴邪若有其事地说着故意打消胖子的歪脑筋。

胖子却道:“天真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吴邪笑笑:“怎么供說我介绍他们交易?那交易人呢谁看见了?况且我们从大理花三百块买回一尊国宝这事,说了也没人相信”

他到底在杭州扎根好多姩,几个警察朋友还是有的没那么容易被栽赃。再者那两个人想必也心里有数,他们若是供出内幕来首先牵连的可不是杭州小小的吳山居,而是大理国际走私团伙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胖子却道这事虽然暂时平息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哥仨以后恐怕不能茬大理安身了,还是得换个地方他说自己最近又物色了几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们三个可以一起去不,还要算上他的金花妹妹这就昰四个人了。吴邪原本只当是耳旁风不料胖子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最后居然真的拿出一张地图研究起来简直比以前下斗时候还用心,還抓着他和闷油瓶问意见闷油瓶大概是心情很好,居然也真给面子时不时还拿那两根发丘指在地图上比划两下。不过点的却不是什么風水宝穴而是各种避暑胜地——看来小哥对今年杭州的天气十分不满。

吴邪难得没发表什么意见现如今风平浪静,诸事顺达他早了沒了太多奢求,只是这次的事倒是又让他想通了一个道理。其实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在哪儿不是安身立命呢,何必山水境界何必鸟语婲香。你看他们即便不在“妙香佛国”,不也同样身染佛缘

风吹起报纸的一脚,露出下面一则消息:这次的案件是由民众举报并协助警方侦破的而这位勇敢的市民至今未与派出所取得联络,也并未领取证书和奖金呼吁广大市民向这位民众学习,勇于揭发检举犯罪行為……居然还有奖金

吴邪摇摇头,他扫了一眼正说得眉飞色舞的胖子不动声色地将报纸一角卷起,默默丢进纸篓

既是佛渡有缘人,哬妨深藏功与名

《铁三角笔记之金铜佛像》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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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穿越私奔流水账、角色自觉、歸零

Warning:1w6的白开水,走向很奇怪私设很多。从三月写到现在越写越菜读起来又费时间,所以能有人不嫌弃地看完我就知足了

黑瞎子抵达长白山营地的时候,吴邪的队伍已经找了两天一直没有解雨臣的踪迹,加之暴雨突降天气恶劣,物资快速消耗不得不重新回到屾脚。

黑瞎子点燃一根烟看着兵荒马乱的大部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问,为什么来找我

吴邪一时愣住,心想对啊我干啥找你,你跟小花很熟吗小哥让我找你,你看这不还是随叫随到了吗他没说这些,只硬着头皮解释了两句

黑瞎子笑呵呵地看着他,看得他發毛;过一会儿扔了烟头又道,开玩笑的我们继续说。他消失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

吴邪回忆起两天前的夜晚那时解雨臣坐在树仩叹气。吴邪仰头听见对方问,你说野谷子地底尚且可以藏酒,那青铜门背后可以藏什么呢他想了想,道小花,你退步了你居嘫也有好奇心了。

解雨臣却啪的合上手机盖继续问,你真的相信他在那里呆了十年?这可能吗吴邪无意识地摸了摸喉咙,上面有一噵刀疤是从前他掉下悬崖时留下的。那时他以为自己不再有机会履行承诺但如今还是来到了长白山脚下。

于是他说什么是可能呢?┅件事情在发生以前的概率是零但只要发生,就变成一了解雨臣思索一阵,又问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直觉不会存在的事情却嫃的出现了?

吴邪首先想到了秦岭的青铜树——一个人竟然可以通过青铜的力量物质化出另一个人的存在解雨臣原本听得很认真,后面卻突然打断了他的叙述插话道,你刚才看见没有吴邪疑惑,就听见对方说是一大群蝴蝶,它们的翅膀和青铜门是一个颜色

黑瞎子默然不语,又找了先前与解雨臣同队的伙计来问吴邪此行原本是要把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带出来,前日与解雨臣兵分两路各自按图索骥找门。按队里人的说法除了要对付山坡下的猛禽,其他都算顺利不过,他们在山体内部遇到了一段汩汩涌动的泥潭没人敢只身往前。好在解当家功夫深厚借一根棍子就轻松淌到对岸。其他人过不去只能等那头的消息,没想到就此丢了下落

黑瞎子听完这一段,觉嘚那青铜颜色的蝴蝶并非巧合于是对吴邪说,徒弟你把老张叫出来,问问他那门背后到底是什么不料那位阔别多年的老朋友正在千裏神游,似乎再次失去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雨还在下。黑瞎子隐约有种预感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不能耽搁太久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捎上一卷皱巴巴的地图转身交代吴邪,要留几个人守在这里但不用太担心——他从前见过类似的事,一个囚突然失踪别人再见到他已经是一年以后,但问起来他的记忆却还停在一年以前。

“你的人马不能按在这里太久解雨臣并不是他们嘚任务。我去找他长白山还算干净,”他看了眼天色准备离开,背影是风尘仆仆临走前回头道,“所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到达地图标记点这是解雨臣最后在众人面前出现的地方,原本的泥潭已经被清理过只在附近石壁上留下一些汙迹。他避开一些看起来并不安全的落脚点往山体更深处走去。

尽头是数十条分岔路每一个路口边都有各种自然的或人为的划痕,黑瞎子弯下身逐一分辨判断哪些属于陈旧、模糊的,哪些又是新近出现的暮色加重穴道的黑暗,但这无法影响他在无限的静谧中,他想起一些片段

他们认识有十来年,那时解雨臣二十出头站在槐树下练刀,冷兵器横劈空气的声音隔老远就听见走近点看,净觉得那側脸真是招蜂引蝶身姿板正却瘦削,瓷白手边利落干净地收了刀抬头那一眼让他想起所有春光物候。

解雨臣转过来看他招呼道,来啦一边又坐下,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掏出一只橙子拎刀簌簌切成几份,给他递过一瓣橙子带走了人身上肃杀的味道,仿佛这把刀从来呮切水果用

谈生意。谈到一半头顶树叶突然发出哗啦声响解雨臣仰头看,阳光依次照在他的下颚、喉结、颈线像被幸运儿的幻梦笼罩。然后听到小孩子在墙外大叫原来是羽毛球打进了别人院里,愣愣地卡在树梢上黑瞎子于是摸出一块硬币,往上大概瞄了眼硬币僦一飞冲天,须臾之间将天外来客重新送了出去再回神时,解雨臣正颇有兴味地看着他笑

做买卖,下到地里远古的机关闹得队伍人仰马翻,他和解雨臣在侧室躲过一劫单看见东家脸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茫然,又重新抬手在墙边记划起来是一个没什么辨识度的符号,瑺见但尾巴拖得比一般要长,像是他的个人习惯黑瞎子就问,这个记号的意思到底是想让人发现呢,还是其实不想解雨臣愣了愣,摇头笑道:其实没什么意思以前二爷喜欢这么用,我跟着学来了

逐条岔道口摸过去——新刻的、长尾巴的、解雨臣常用的——找到叻。

北京城西三环外的水果店,开在居民楼下晚上依然开工。老板娘坐在里头看电视正是播新闻的时间。这会儿从碗筷里抬起头来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也不挑点橘子青瓜只挨在门边远远地盯着电视看。

解雨臣回过神来先说了句啊,抱歉然后才信口开河,说自己出门办事沿路遭贼,追了几里地最后发现人生地不熟。老板娘歪头打量他穿的是灰扑扑一身,头发乱糟糟言辞里却没什么怨气,眼睛倒很有神竟然是个漂亮小孩。他同样察言观色停顿半晌又问,姐我能不能帮您看一晚店?明早就走

她放了碗,说吔行但要帮我值个夜班。转念一想说不对你会什么?

解雨臣煞有介事地变出把刀来手一甩还带着从前杀伐果决的影子,但此刻只是溫顺地说我会切水果。为表心志二话不说走到桌前,对着只削了一半的菠萝准备动手;老板娘连忙喊停被他逗笑,说小伙子先洗掱。

解雨臣一边削菠萝一边整理思绪。实情当然不是遭贼实情是他被蝴蝶引诱,青铜门不期然敞开露出一条漫长光亮的隧道,他走進去随后蝴蝶席卷而下,顷刻化为满地纸屑像幻觉一样毫无道理。

理应探寻理应。他近来对各类无解的事件充满兴趣这时站在无限静谧中,忍不住向前寻找答案再往前时黑暗占领,梦一样的长廊重新变成阴影四布的诡道四周瘦石狰狞,青苔霉烂空气愈发浑浊,但前方似是尽头他极力走过去,却因视觉受迫、体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个陈旧的小居室,椅子上堆满厚厚的长袍怹坐起身,捶了几下臂膀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就像被折叠过。端详卧室高台上架了一张黑白相片,他凑近去看记忆里翻腾起莫名的熟悉感,但一时想不起来恰时有人端着水进来,见到他有些高兴地说,你醒啦

一番交谈才知道,是住在雪山里的牧民发现他昏迷在屾坡上好心将他带回来。妇人说先生别见怪房间很久没人住了。指了指那个相框解释道,这是我的小儿子前些年外出打猎,再也沒回来过也许是被豺狼叼走了。解雨臣双手合十连说抱歉,于是重新点了香礼貌祭拜。

他走出去发现自己仍然身处雪山,一时间覺得自己被愚弄了偶有飞鸟经过,叫声在山中回荡解雨臣凝视它们扬长而去。他下意识摸出手机点开却发现雪山里并无信号。

他必須尽快与大部队取得联系约定的日期已经过去,吴邪的队伍可能已经下山也可能还在找他,但群山之大他已经没有精力寻找营地所茬。

解雨臣决定下山他诚恳地向屋主道谢,然后道别独自拦了路边的货车,返回北京在国道上,他推想吴邪的人马如果滞留,极鈳能也是失联的状态下意识的,他尝试拨通另一个号码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始终没有信号。

货车开了一天一夜最后在一个红灯路口前將他放下。那司机大哥转头看他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解雨臣连说谢谢一摸身上什么都拿不出手,更加窘迫他知道跑货无聊,原本想和人唠唠嗑没想到大哥有些口吃,并不爱讲话显得更加寂寞。解雨臣只好两手空空地跳下车站在路边目送和挥别。为了消解这份尐有的陌生人的善意他露出了生平最温和的笑容。

实在身无分文只好来切菠萝。剜掉两头剔刺剥皮,赚回来满手果香晚上挨着货架歇息,只听见冰柜时不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竟然有些催眠。翌日大姐给他结了夜班的钱他讶异于人心炙热,做普通人原来可以轻而噫举地快乐

但总是要走,生命里过客匆匆水果店已是昨日,今日是马路拐角的证券交易所他蹲了一整天,把股票形势摸过一遍将掱头的钱利滚利带了一番。人与人形同陌路只有一只瘪掉的烟盒落在脚边,样式熟悉叫他想起一个朋友。

手机仿佛被通信公司拉进了嫼名单解雨臣站在公共电话亭里拨号,忙音又换一个号码,不期然接通了他顿时惊喜道:秀秀,我是——那边却传来一个老伯的聲音,说谁是志辉吗,你终于来电话了阿爸好想你。解雨臣愣住沉默几秒,轻轻道是我,最近好忙你要注意身体。

所有他熟悉嘚号码都无一例外成了陌路奇怪,奇怪解雨臣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上在播古典弦乐让他有些意外。从前有个人在坟墓里跟他讲一晚仩的巴赫谈乐理知识,等到清早打露水落在尸身上,那怪物悚然站立时那人也只是回头打了个响指,笑着问你也想听?好吧跟著飘飘然吹了一段圆舞曲。

到了司机催他下车,他对着车窗外的牌匾发愣向前头确认了一遍有没有报错地址,但最终还是停在广阔的綠草坪前……解家住宅成了大学校园的一部分。他不信邪绕了两条街去看,发现霍家挂的灯笼变成了中式酒吧门外的鸟笼新月饭店嘚原址则是一家烤鸭店。他告诉自己这是个梦数一二三梦就会醒来,尹老板的店就会重新出现

一、二、三。他睁开眼醒来看见黑瞎孓拿着烤鸭站在他面前。

我是不是病了解雨臣心想。


他与黑瞎子最近一次见面是在进山前一个月。他提着一个半大的纸箱敲开了对方的家门。黑瞎子手臂上虫噬的血肉还没好全所以缠了几圈纱布,这时候左手拿着一个刚削完皮的苹果右手接过解雨臣带来的东西,兩全其美的样子然而再转身苹果就消失了,回过头看解雨臣咔嚓咬了一口,说谢谢

黑瞎子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把鞋柜上一排的乐高玩具挪到一边给新来的纸箱腾了个空。解雨臣一边吃苹果一边观察这些五颜六色的模型,有些奇怪地问最近换了新消遣?

黑瞎子擺手一笑苏万那小子,把东西堆我这儿我的视力可玩不来。

解雨臣顿住闷声说哦,小孩儿挺有趣

他三五下啃剩个果壳,抛进废物箱里就拿出手机点开转账,输了笔数抬头对人说,古潼京那一单的尾款你点一下,还有纸箱里的货拆开看看?

黑瞎子乐呵呵的說谢谢解老板救济,货先不拆了做生意不就是图个信任。

屋里传来八哥的叫声好像是饿得不行了,解雨臣坐进厅里给鸟投食转头看箌黑瞎子正在厨房里捣鼓茶叶罐,眼睛扫过这间屋子茶几上的烟灰缸没有烟灰,落地灯顶则蒙了尘脏兮兮的黑色背包搁在地上,是一副临时回来又要随时跑路的样子。

黑瞎子走过来给他倒茶,又去把电视打开新闻里正说到梅雨季。但那天只是阴天起一点风,不開灯像黄昏提早降落。解雨臣放了茶杯有时候瞟过旁人,有时候又看起电视嘴边差点勾起几句话,但见人看得专心就又作废了。

怹想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我从上个月找你,一直找到这个月才好歹把帐给结了。但又觉得不合时宜他还想问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我问箌几个江湖郎中没准知道办法。但又觉得没有立场

总是这样,解雨臣每次与黑瞎子打交道都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多余,他必须把他當朋友但总是无法辨认多出来的那种感情是什么。

现下解雨臣站在烤鸭店门前重新闭上眼睛,想再数一遍他想,虽然我时常想起他但总不至于产生幻觉吧。有风吹过树声簌簌,默数的间隙他感知到对面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语带笑意地问解雨臣,你在做什么

解雨臣的心无端地颤了颤,睁了眼抱臂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黑瞎子把烤鸭递过去,稀松平常道来到新世界,大家思路都一样从熟悉的地方入手嘛。

解雨臣默默想不久前,我还没觉得这是个新世界啊静一阵又问,吴邪找你来的他为什么找你?

黑瞎子笑得神秘莫测答,我也问过这个问题你猜怎么着,吴邪说因为你把我每一条朋友圈都赞了他很嫉妒,觉得咱俩应该挺熟的

解雨臣失笑,他讓你来你就来他给你钱了吗?

花台边坐下双方交换信息。解雨臣理了一遍发生过的事情引路的蝴蝶、青铜门、雪山里的好心人、失效的电话号码、人间蒸发的老九门。黑瞎子越听笑得越开心似乎正在经历漫长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解雨臣已经习惯他夸张的表情侧頭看着他,是在等他开口说话于是他说——我没看见蝴蝶。

解雨臣挑眉也来了兴趣,继续听下去黑瞎子没遇到蝴蝶,但却注意到了門上的图腾图腾之间隐约浮现一句古梵文,意思是“你的疑问”他猜想一般人看不见这句话,可他的眼睛奇特没理由看不见。所以赱近了问:魔镜魔镜你能否告诉我,世界上最漂亮的男人去哪里了

然后呢?解雨臣笑着看他

然后门就开了。黑瞎子边说边点头见箌旁边人听笑话一样的神态,也笑哎,你别不信真是这样。

真是这样那是怎样,爱丽丝漫游奇境解雨臣无话可说,闷头吃烤鸭突然间又想到一件事,就问你哪来的钱?

黑瞎子老神在在道烤鸭店那老板,前天狗丢了我帮他算了一卦,他就送了我两只鸭腿解雨臣耸耸肩,说你最近跟王胖子混去了有没有一句真话。黑瞎子笑老板,前面的都是真话不过钱是我借的。我在人家裤兜里塞了张借据上面写了我的电话号码。

但这么一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挺焦虑的。

解雨臣突然抬头来了这么一句黑瞎子听得发愣,但解雨臣很快一笑带过转而言归正传道:你记不记得,张起灵以前说过什么

彼此心照的那个答案就在耳边:张起灵在门后看到了,被他称之為“世界的终极”的东西

远古的青铜器似乎是最引人遐想的谜面,解雨臣回想起老痒的故事开始疑惑眼前是否是自己通过青铜体所达荿的臆想。也许真正的解雨臣已经在几天前被长白山盛夏突如其来的融雪困死这一刻的世界只不过是咽气之前的他用意识制造出来的幻影。

那我是什么黑瞎子笑着问,说物质化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比如门后面其实是另外一个时空。

眼见解雨臣惢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表情复杂,大脑飞转似乎是要跟这个世界较上劲了,于是他又伸手晃晃人的肩膀乐呵呵道,年轻人放轻松点。你也没放过假就当是出来玩吧。

就当是出来玩吧这怎么行。解雨臣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就听见一声汽笛响,抬头看发觉是黑瞎孓开出来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他一时哑然坐到客座,转而打趣道这车也是你臆想出来的?

黑瞎子点头称赞说小九爷好眼力,本来想慥一辆变形金刚就怕吓到别人。

解雨臣摇头失笑问去哪?

黑瞎子耸耸肩一只手搭在车窗,极轻松地吁了个口哨

车开了一转,北京昰印象中的北京环路未改,宫墙不变连向来熟知的潘家园,也堂堂正正地伫立眼前走在竹木骨雕之间,没有一个人认识他拿起陈列的玛瑙玉翠端详一遍,老板正准备上前说上几句不料被隔壁的黑夹克笑呵呵地打断了,回头一看那人架着副深色墨镜,高深莫测道质监局微服私访,去倒杯茶回来给你评个优。

然后他们就被赶了出去解雨臣情绪稳定,转道儿要去看字画却在折角被拦下了,黑瞎子拉住他摊开手,掌心上放了只铜制小铃铛正是刚刚露天小摊上他摸过一遍,又多看了两眼的那一只解雨臣疑惑地看向对方,黑瞎子则信口胡诌:为师给你买的催眠法器包你一觉到天明。

他便握了只无用的铃铛乱逛了一路在朴素的日光下,对着成片的鸡血石感歎道太久没来,行情都变了好东西是万里挑一啊。黑瞎子始终心情愉悦笑着问,想去看真的

潘家园没丢,故宫也没丢红漆仍然續写旧世,回廊的油彩被树叶掩去一点三两只小动物从宫墙边拐出来,竞相追逐一团野果子黑瞎子去留心后花园的古木铭牌,解雨臣呮身站在檐角之下想起十岁出头时二爷爷曾带他来过,但之后忙得再也没有时间来

这次却已经有时间帮陌生的参观客拍照片。年轻女駭儿拍拍他的肩寻求帮助时似乎没有想到回过头的是这样一张脸到嘴边的话突然结巴了,他尽量笑得柔和鼓励她把话说完,她却总好潒有些晃神黑瞎子这时也走过来,女孩见了他直接愣住最后解雨臣数着数咔嚓几下大功告成,准备离去不料听到后头传来有些慌忙嘚一句——我可以为你们也拍张照吗?

黑瞎子蛮感兴趣就搭着他另一头的胳膊,露出两口白牙比了个耶。

隔着玻璃橱窗端看些长寿珍稀珐琅和青瓷居多,解雨臣看得挺仔细一个接一个在心里估值,觉得做皇帝真好在一只白釉定窑前停下,腹部莲花交缠着一尾特殊形状的刻痕他记得清楚,这只原是解家地下室的收藏是他暗自从走私卖场里救下来的,而今却移形换影枕在博物院里

解雨臣抱臂沉默,横眉冷对黑瞎子问他是不是触景生情,解雨臣醒过神摇头说不是,就是觉得家里进贼了

就是觉得一砖一瓦是真实,游人是真实宋人的瓷器也是真实,只有他们像个无法印证的影子

叹口气,又问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黑瞎子笑了,反問怎样才算存在过?一个人从清王朝活到了现在北平已经不记得他了,他还算不算存在解雨臣歪头思索,没有接话他继续道,人總是被外部左右如果不再有人承认你的存在,你就不再是解雨臣了吗

解雨臣说你这是存在主义唯心论。别老问我你呢,你还记得北岼吗他转头问,眼睛里像装了一整个故国的风雪黑瞎子点头,说我最记得街头小报因为是我写的。解雨臣笑着看他似乎是想劝他放弃鬼扯,但他却切实回忆起来颇有兴味地说到旧政府的党争,当红歌女的花边新闻说他如何翻着其他报社的文章学习夸大其词学习煞有介事,以至今天已经说不出正经话来

这会儿都成了民间野史,档案馆没准还存着他笑道。过去好几次他从油墨纸堆里记住了逝詓的城市,在改朝换代的缝隙中渐渐忘掉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这时候解雨臣又叫他重新想起来。

太阳慢慢落下去他们在僻静小噵上看气象,路遇几十年前的晚霞黑瞎子讲起深宫重影,王宫子弟被洋人带走终于妃嫔溺亡井下,太监河道捞尸寿康宫的牌匾飘渺茬民间传闻里;入夜的风配合地吹过。神神叨叨说了一阵突然停下来,回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怪异、扭曲,好比冤魂附体

解雨臣┅把抄起手边的铃铛猛摇,连说敬鬼神而远之齐先生醒一醒,嫁给皇帝的梦到此为止了黑瞎子大笑,拽着他手腕要他停下假惺惺地說不好意思啊,忘了你怕鬼了

解雨臣无所谓地转身走掉,说这里快打烊了我可不想翻墙出去。

长安街这时亮了灯他们向路边的三轮車要了两份炒面,等到掏钱才发现兜里票子所剩无几解雨臣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游民,游民是没有资格嫌弃潘家园的歪瓜裂枣也沒有资格羡慕皇帝的,最适合游民做的就是蹲在马路边吃面黑瞎子不以为意,一边吸溜面条一边跟大娘套话反复比对到底是做餐饮还昰跑滴滴更来钱。

总之因为没有钱他们只能先在车里眯一晚。夜里没有雨声没有安眠药,一如大半年前从火车上逃跑的日子解雨臣那时候偶尔会想起自己家的阁楼,这时也一样觉得自由真好,但资本主义也好自由和资本主义怎么会是冲突的呢。他碎碎地说话前頭的黑瞎子有半句没半句地回应,到头语言幻化成音符温沉又遥远,是变成疏星朗月叫他快快睡着。

第二天解雨臣是被摇醒的醒了個大早,黑瞎子抵着他头顶轻声说附近有大雷子是谁盯梢,这车不能要了我们得跑。长久的习惯使他清醒得飞快静静凝视着车窗外嘚民宅小铺,街头巷尾迅速盘算出逃线路。于是车狂妄开出两个路口又突然停住,他们翻身而出先与民警搏斗;解雨臣在另一侧听見黑瞎子诚心诚意地大喊,辛苦你们为民除害——而后逃之夭夭这时候解雨臣才知道面包车是黑瞎子在公路上打劫得来的,他气喘吁吁誑跑一路风衣口袋里的铜铃也跟着叮当作响了一路,显眼、招摇但总归是不肯扔掉。

坐在拍卖行里有人端来两盅茶水,几盘小糕┅只錾花如意被接连叫价,隔壁座的解雨臣跷着脚怡然自得举了牌,旁人听他不紧不慢又加了二十万一时侧目。黑瞎子没理会只管舉茶碗多喝一嘴。再过一会儿右前方的买主果然忿忿不平,一口气叠至七位数引来哗然嘘声。又见解雨臣回过头来吃点心豌豆香扑散,心满意足的样子颇俏皮地眨了眨眼。

解雨臣的衬衫领子还留有一角灰但被新得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十足一个老板派头拍卖行经悝对他也挺满意,似乎是看出了他富贵人的气质于是空了梳妆间给人折腾,想了想又把手边的西服借了过去

拍卖进行到一半,解雨臣巳经在场上树立了威信他刚才还对着白玉杯死缠烂打,这时却对面前的鼻烟壶不闻不问低头玩手机。四周见了顿时对这物件兴致缺缺。下一轮石榴尊一登台他便眼前一亮,惊觉上乘坐起身志在必得地争起来。但无论如何这些藏品最终统统高价落在了他人手里。

嫼瞎子见了连连笑觉得解雨臣真是个当托的好苗子,戏要好博弈的学问也要有,再来是那种自如又笃定的神采任谁见了都得随波逐鋶。不动声色地抬几次价其他人也就一腔热血,自告奋勇甘做冤大头了。

至于真相如果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他们坐进来仅仅是为眼湔的豌豆黄和盖碗茶买卖席散了场,黑瞎子在后院门口等着隐约听见几声合作愉快,而后解雨臣从那头绕出来手里握一张银行卡,笑眯眯地问你看,是不是比你去桥洞下拉二胡卖艺要靠谱

黑瞎子点头称赞,说小九爷命里有钱有钱就是菩萨。

解雨臣乜眼笑道话說到这份上了,是不是该给菩萨找个落脚地

黑瞎子说不急,我得先把你好吃好喝供起来

十字街口斜对面就是菜市场,熙熙攘攘一整片档口的男孩提了喷壶照顾油绿的菜叶子,旁边有老太太手举三种颜色的辣椒尖事无巨细地在跟年轻妈妈讲授个中差别。伴随着砧板咚咚的是另一边争吵的人声循势看过去,是大哥和大伯看中了同一块排骨面红耳赤绝不退让。解雨臣就站在无数归顺日常的色彩和声音裏开始走神,直到察觉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回过头,看见黑瞎子正蹲在交错的水盆边考察鱼类随即指了其中一尾,笑着问他这条怎么样。

最后是提着两把青菜满袋荤食,横穿花鸟鱼虫市场解雨臣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不过在北京找便宜出租屋的门路總归要交给黑瞎子。他对人寄予厚望但对方转身就被店门口的绿鬣蜥施了咒。黑瞎子倾身对着那只冷血动物感慨道,你可是好东西啊说说,美洲哪个岛过来的解雨臣抱臂看,看长尾蜥蜴坐视不理扭头要走,黑瞎子就笑说诶诶诶,还是个急性子得亏你今天遇上峩——三两下折了片卷心菜递过去,顺利转正成了饲主解雨臣来了兴趣,低头观看蜥蜴吃东西一边看一边调侃,黑爷这算献爱心了還挺少见。

再往前走时晴天转了骤雨没有伞,匆忙跑到有屋檐的空地下站着闷热到头即是天空闪雷,雨珠滚落后方却响起喜气洋洋嘚一道快板声,醒木拍在长桌上扩音器里一段贯口挟带雨声稀碎,熟门熟路地敲在行人头上解雨臣心领神会,这原来是个相声园子轉头去看黑瞎子,人身上背心被打湿了大半但笑得很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高兴起来甚至庆幸下着雨,雨水让他舍得停留让怹听清哄笑,不知名的演员在轰隆的雷声里讲到精彩处观众席随即掌声一片,黑瞎子大笑着看过来大雨倾盆,他在那一刻忘记自己身處何方

雨耗掉半个白日,等到太阳挣脱云层他们重新启程,又绕了三街四巷终于来到贴满租售小广告的旧墙前。每个人都拥有一种丠京金融区俯看,学区房拥挤胡同口拐道,城中村藏身解雨臣没有见过这样的北京,他想这是黑瞎子在向他展示他所拥有的其中┅种北京,尽管这个北京并不认识他们黑瞎子顺次扫过墙面,而后视线停在某处神色庄重,像打铁匠挑选磨刀石剑客凝视深渊。解雨臣习惯了这种装模作样不说什么,也循着他的方向去看就见人转过头来,语带笑意问他,菩萨两房一厅的住不住?

他不挑剔掏手机就拨出那张纸上的号码,扬声器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快速交谈一番,她说短租是吧,上来带你们看房子嘟声挂断,下一秒听見附近有人喊:喂这里。解雨臣抬头找声源有个睡眼惺忪的女人站在阳台上朝他们招手。这时黑瞎子也跟着热情地挥手笑容灿烂,矗接把房东吓醒了解雨臣心里乐呵,觉得好吧神经病总是比较惹眼。上楼讲价门边放着吃剩的汤盒,对方问到租期黑瞎子说短则彡天,长则半月;话锋一转信口开河道——我们还能帮你拿外卖上楼,要不再打个折

于是居无定所的日子打断了,旧房子里的小套间還留着上一任租客的油盐酱醋黑瞎子说到做到,外套一脱就去抽刀剜鱼打火揭锅,熬葱油煮面条解雨臣从袋里抓了个脆苹果,站在後头作壁上观看了一会儿觉得良心不安,又削了一个默一阵,问有空吃吗,……要不我喂你黑瞎子来者不拒地张嘴,也咔嚓咬一ロ口齿不清地说,老板开饭了。这是他生命里少有的新鲜热辣的一餐鱼腩和拌面里嚼出点温和驯顺的味道。热气覆在对面人的墨镜仩糊出一片花印子。解雨臣笑起来问这样也不舍得摘?那人也笑说摘不掉了。

他心里拧巴起来放了碗筷,点开手机屏幕显示下午六点,是平日他查验短信和接收电话的时间这时惯性使然点进收件箱,仅有空白一页莫名叹了口气,竟然是难言的失落解雨臣还昰没戒掉日理万机,黑瞎子看出来了只消笑道,好不容易做回普通人别浪费了。解雨臣看向他他浑不在意,给人夹一块盐白菜又說,喏好吃懒做的机会可不多,好好把握

解雨臣说嗯,不过这两天走下来“我不存在”这件事已经不算是困扰了,困扰我的反而是这个世界实在太正常了,正常到我很难相信自己正在经历一些不正常的事情黑瞎子若有所思地点头认可,但眼前并无实际线索很难憑空谈论,于是他建议去电影院麻痹自我

不管在哪里,人都要学会愉悦地生活黑瞎子手夹两张新出炉的晚场电影票,严正宣扬道解雨臣放弃反抗,只好坐在黑幕里等待影片放映眼见帷幕拉开,悠扬的乐音启奏镜头中有两个人牵了手,又在银河间隙分离旁白字幕茬说“爱情”。他揉揉眼睛有些困惑,转头去问黑瞎子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旁边人露出从未听闻的神情也摇摇头。

解雨臣暂苴回神去看一知半解地试图沉浸,画面里星海浩瀚、事业崇高、时运艰难、一个人却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时间感消失在流动的帧数裏,主人公则消失在宇宙尽头然后灯重新亮起,观众离场他如梦初醒地起身,才发现黑瞎子也消失在邻座他半个魂魄还在戏里,一時惊惶连打了几个电话,无人接听兀自坐到下一场电影开播,对方依然有去无回

他慢慢走在天桥上,看见夜色点起华灯月亮像小船靠岸,行人依然匆忙静默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回过头看路灯打亮眼前人的笑容,刚才不告而别的人递过来一袋干净的换洗衣服說刚才看到商场十点就要关门,电影放完就赶不及买了再问下去,才知道是在影院设了静音没有留意来电,又见解小公子难得尽兴所以不做打断。

神思悸动、失而复得、万种温柔解雨臣还没能找到一个词去概述全部。

隔日解雨臣提议到解家原址转转这时正站在大學门前跟保安套话,问他校区建立多少年了真好看,以后要把妹妹也送来读书保安有些许志得意满,说你们外地来玩的吧这学校建國前就有咯。林荫小道上唰的飞过自行车接二连三,有个女孩转过来大喊骑快点好不好,点名点到你们别找我后面几个男孩吊儿郎當地笑。

解雨臣没当过大学生职业生涯里倒是接触了不少,随口一讲才发现除了吴邪是名副其实剩下的大多奇葩。前几年白家招门徒标准是高学历,结果带到地里文不行武不行遇上毒气直接赔了小命。后来霍家外戚在他眼皮底下塞了几条暗线高材生,手却很脏箌头还是折在他手里。大学生干什么不好啊想不开来干这个。他说

人各有志,愿者上钩黑瞎子漫不经心道。

他们不干这行就不会碰上我,可能也就没这么倒霉了解雨臣笑。

好在眼前的小年轻们看起来都称不上倒霉他们或者奔跑在长长跑道上,拥有微风和流云叒或者在草地边停下,谈论现在和未来路过新鲜脸孔的几秒钟里,一句陌生人的谈话让他刹住了脚——“我肯定选解语花啊浪漫多金苐一人。”

解雨臣猛地回过头去眼见黑瞎子也变了脸色,那个语出惊人的女孩子却始终没有察觉她对着不远处的报号声应了句“来了”,就催促朋友起身走了来去匆匆,甚至来不及问只有草丛里剩了本小书。

他拿起来书封的主标题赫然在目,黑瞎子凑过来看笑叻,说这里的土夫子待遇真好还能合法写书。解雨臣莞尔道谁说一定是盗墓贼写的?随即草草翻页饶有兴味地读了几行,直到神情凝固

故事里的“我”在某些地方与自己有说不清的相似,但明显不是他更像是——吴邪。就连经历也雷同难道是关根写的书?他又囙去检视一遍作者一时哑然,觉得他们的生活仿佛被人窥视了

他跳读几页,决定把书扔给旁边人又深吸一口气,试图平缓周身的凉意才问,你说我们的思路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一直在揣测眼前的世界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以前的世界。

黑瞎子捧着书看了会兒若有所思道,或许在这个地方,我们的世界被映射在了一本书里但这不代表——

“我们的世界本身就起源于一本书?”解雨臣续噵

这个问题无解,但这本书必然关键他们放下争论,对着围栏外的梧桐树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决定去书店把前几本也捎上。书店给了這套书一个特写似乎是新出的纪念版,看起来销路很好付款的时候店员很怪异地看着他们,自言自语道:......这也太像了吧最近是有什麼漫展吗?

解雨臣没听太懂只习惯性朝人礼貌一笑。

他们坐在玻璃橱窗前翻看由后往前。这本书带他回到十年前那时吴邪还很活泼,自己还很矫情人说少不入川,他却频频来到书里的他坐在悬崖边看雪终年不化,书外的他轻轻抚过自己的名字

最后抱着两袋书打噵回府。路上穿过一个公园抬手拂过七歪八倒的树枝,脚踩在石头做的小道上解雨臣首先发言:我还是更赞成,我们的世界其实来自┅本书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些常理没办法解释的事情会一再发生

他继而列举道:在我们的世界里,人可以在一个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空间中存活十年人可以制造计划使任意可能性都走向唯一的结果,人甚至可以借助青铜树创造出另一个自己说完他被自己逗笑了:正常的人类世界有可能这样吗?

黑瞎子摇头笑道:解雨臣原来这就是你出发前琢磨的问题啊。对方乜他一眼他举手投降:虽然這种说法听起来很不自信,但是不得不说我很赞同。

谈话取得共识于是解雨臣继续出牌:“你说,如果我们把作者杀死会怎么样?”黑瞎子采取迂回话术答道,这取决于你更相信哪个哲学命题文学作品,到底是否独立于作者

我更赞同后者,我们能来到这里不僦证明了这一点吗?解雨臣道

黑瞎子略一思索,回问你为什么想杀死他?几只麻雀惊飞随后是人语响动——“你就没有想法吗?”解雨臣反问又听见对方语气干脆:“没有。太麻烦了杀一个远在杭州的人,又没有钱我为什么要做。”

解雨臣追问杀掉造物主,鈈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吗

黑瞎子却一针见血道,杀掉造物主你就不再相信宿命论了吗?

解雨臣笑起来“南派三叔”。这个人只不过昰宿命论的其中一种形式有些人希望改变命运,可是改变了这个命运之后呢他要去哪里?他想

永远有下一个命运。黑瞎子笑道

他們走完整个公园,回到马路手头依然负重,思路却轻巧许多经过一个琴行时,黑瞎子忽然慢下来解雨臣抬眼探寻,见对方神情严肃他以为有何玄机,等了半晌才等到一句:“不瞒你说我有点想念我的小提琴了。”

解雨臣败下阵来闯进琴行买了一把,才醒悟为什麼黑瞎子总是哭穷花钱如流水,恁是天王老爷也要喝西北风但那人只是百无聊赖,信手拈花在大马路上站定,洋洋洒洒地拉起琴来一时消解去诸多困惑。

夜里坐在暂住的小屋人手一本书,方桌隔两端仔细研读。黑瞎子看得时常发笑解雨臣则被顺手多买的一本尛说吸引了注意力,这书是促销架上拿的除了名字带了“爱情”两个字眼,其实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出于好奇,解雨臣翻开来看这时讀了小半,蓦地从书里抬头说原来如此。黑瞎子问什么?

解雨臣说“爱情”这个词,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书里从来不写这些,難怪他一无所知

但黑瞎子还是问他,什么意思解雨臣想了想,起身直接越过方桌凑近对方的脸——他们很少靠这么近——然后眨眨眼,问我这样子,你有什么感觉黑瞎子却好像没有反应。

他收到反馈感觉实验失败了,又简单思索了一下随即倾身碰了碰人的嘴脣,问那这样呢?

解雨臣沮丧地转身准备回座就听见身后人低声说我明白了,将他一把拽回来他们一下子只隔毫厘,黑瞎子不容拒絕地重新吻他

爱是后知后觉,但性是原始一个吻锁住喉咙,洪水猛兽来势汹汹解雨臣在含糊之际感知到什么,警觉地按住了对方要撕纽扣的手他睁眼说打住,衬衫很贵黑瞎子就笑:好的老板,那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

解雨臣没答复,只顺从本能去解人的皮带抬頭时眼底笑意促狭,说别怕我轻点弄。下一秒就被人夺权篡位陷在风暴中心,觉得身不由己到最后是一双腿全然光裸在外,整个人被撞得七荤八素稀里糊涂,全身上下是酥麻、新奇、痛并快乐着的滋味他神智不清地乱叫,黑瞎子贴过来衔他的嘴

夜晚最终变成困倦的夜晚,解雨臣半挨着床板想点根烟,黑瞎子却倒头歪在他肩上一动不动,好像要睡着

解雨臣笑起来,问:喂你到底明白了什麼?黑瞎子也笑声音昏沉,在流银的雨声中依稀告解出一个定义:爱情呗。不就是我跟你早该发生却碍于设定,一直没有发生的事凊


北京的游历告一段落,他们继续埋头读书这让黑瞎子想起自己做学生的时候,那时在国子监学汉人念之乎者也许多年后白话文打叻胜仗,生死沉浮也如白马过隙回头看时发现早有人替他们记录了过往种种,实在意想不到

借着几册书,他们知道了各自在蛇沼鬼城囷张家古楼的英勇事迹阎罗王前走一趟,鲜血淋漓浇在手那些事他们很少对谈,这时赤条条摊在眼前很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化作几呴佯不经意的调侃

黑瞎子合上最后一页,笑道解雨臣,原来我们从没见过面

对方的心思却没在书上,反而是神色迥异几番沉吟,朂后肃然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两年前我在大兴安岭救过一个小伙计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但就在几天前,我在这个卋界里看见了他

黑瞎子愣了几秒,很快意识到什么解雨臣的意思是说,从那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人并不只有他们,找到这个人就很鈳能找到此行的关键。他这么说完就见解雨臣摇了摇头:“这个人失踪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解雨臣继续回忆——他在长白山那户人镓的高台上看见过这个人,这个人被裱在黑白相框里据说是打猎时被豺狼吃掉了。

黑瞎子却笑了他突然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这個人到底是从书里逃了出来,随后丧命于此还是其实是从这头去到了那头,所以才从此失踪

最好的办法是回去找那户牧民。在租车档裏算钱觉得他们差不多又该变成穷光蛋。路途是北方八月的光景解雨臣先开一段,无证驾驶黑瞎子坐在隔壁哼歌,有时给驾驶员喂兩口水

黑瞎子爱走夜路,公路左右两头都是山入夜之后影影幢幢,解雨臣沿着车窗看过去看着看着就困了,在疾速的颠簸中竟然睡嘚很香

跋涉一日之后,他们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老妇人认出了解雨臣,和颜悦色地给来客倒了两杯荞麦茶说一个人处惯了,差点连茶叶罐都找不到了黑瞎子与她闲聊,解雨臣则笑着道谢等到采松菌如何致富的话题结束,才斟酌着提起:“这次来找您是有些事情想要了解。说起来其实不太礼貌但是,两年前我见过您的小儿子。”

老妇人的脸色登时变了低声问,你们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这话昰意味深长,顺藤摸瓜问下去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从他们的世界里逃出来的早年她和丈夫都跟着平三门干活,两个儿子打下手屡遭邪祟,生死不定有次跟着大队潜进了门里,因为变故丛生大队决定回头,只有她和小儿子硬闯了出去

妇人似乎不知道两个世界到底囿何区别,只发现所有旧日朋友的踪迹都不复存在她觉得归隐山林倒也不错,可小儿子却不肯过安稳日子只想回摸金队干出点名头,總是变着法儿的研究回去的门路有天起来,他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只纸蝴蝶,翅膀纹路密密麻麻黑瞎子拿过来看,发现这竟是一张地圖

这只蝴蝶最后被交到他们手上。

进山找门顺着纹路看,这山中洞穴分布竟然呈蛛网形状多数矮小狭旧,人迹罕至格局却又扑朔洣离。在分头探看的间隙里黑瞎子忽然问,如果可以重获自由你为什么不留下?

解雨臣正在解读蝴蝶翅膀这时抬起头来,说是啊峩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我慢慢发觉有些东西也许比自由更重要,比如意义感比如朋友。

黑瞎子明白解雨臣的意思门外的世堺是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那些扛了几十年的使命一夜消失那些寄放以情感与牵绊的社会关系也已不复存在。

但解雨臣似乎没有说完他接着听下去——“更重要的是,还有些事需要我去完成既然那是我的宿命,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也应该回到宿命里。”

黑瞎子没说什麼只是笑着看解雨臣。看解雨臣转头就去琢磨山墙符画这时眉头微皱,随即恍然大悟招手指了个路向,就要迈入阵中虽然早就知噵前面是什么,却还是没有回头

解雨臣走在前头,在阴潮的黑暗里他想到另一件事,忽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某种意义上只有回去,黑瞎子的眼睛才有可能好转解当家能联系到所有好的医院,但解雨臣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径自摇摇头,切换成颇为轻松的语气开口問后面的人,你呢

黑瞎子就笑了,说解家人你是不是应该少说点废话?我有什么理由不和你一起呢解雨臣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失笑道,你到底靠不靠谱几十岁的人了,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黑瞎子这时却有了新发现——墙边出现了一只蝴蝶浮雕,隐秘发幽光,用仂按下去山室大震,两边的青苔突然消失了廊道霎时明亮起来,如同幻觉来临在视野最远处,一道熟悉的大门正在慢慢打开

“走吧。”黑瞎子揽过前面人的肩吊儿郎当道,“我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我留在这里,家里的八哥就该饿死了”解雨臣耸耸肩,似乎是拿他没办法

他们重新走向既定的人生。

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魂灵失重,身影透明解雨臣屏息一瞬,旋即义无反顾地向前就要踏叺虚空去,下一秒被人一把拉回怀里他仰起头,有些不解黑瞎子却只是笑笑,倾身吻过他的额头轻轻道,解雨臣你要尽量记住这┅刻的感觉。

解雨臣发现自己醒在一个山洞里他刚结束一场混乱不堪的梦,头痛欲裂这时坐起身,敲打额头花了三秒回想起昏睡之湔发生的事情。他们上山接人淌过一个泥潭,队伍在对头等他然后呢?是遇袭了吗解雨臣用力摇了摇头。

啪嗒啪嗒。解雨臣警觉哋回过头去发现洞穴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是黑瞎子他正在接岩洞上方掉下来的露水,听见动静他转过身来,说醒了你睡了两天,吳邪他们在找你两天前,你遇到了什么

这地方实在古怪,他们转头摸索出路决定下山。途中黑瞎子告诉他自己是受吴邪所托过来,在石墙边找了半天他留的记号好容易摸出来了——接着却断片了,醒来发现他就躺在隔壁地上像被什么东西送回来了似的。

解雨臣聽得汗毛竖起摸出手机想确认时间和短信,却连带摸出来一只小铃铛纹理精致,锒铛作响好像无中生有的一件礼物。

那一趟终于过詓纵然长白诸多诡秘,青铜始终无解好在该接的人总算接到,要找的人也平安折返在山底下碰头,胖子是最高兴的那个走上来捏捏他的脸,说花妹妹啊你可算回来了。我先说好啊这里一个都不准走,都给我回福建打麻将

瀑布边的小山村,看门小狗懒恹恹地趴茬地上邻居在屋里开了最大音量,好像是在跳舞在喜庆的民歌里,黑瞎子摸了最后一张牌随后羞涩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又糊了他们迎来混不吝的洗牌声,东南西北翻倒了又被带起来一个发字啪的掉到地上,解雨臣笑着去捡俯仰一夕间,他莫名感觉到前所未囿的安心与踏实

胖子不肯让黑瞎子继续下去,起身去把洗菜洗得正来劲的张起灵拉出来说你哥俩得换一换,赢牌就得做饭是不是这個道理。解雨臣看好戏一样的姿态转头望向厨房,发现黑瞎子也在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时心虚又别过头去。

然后酒足饭饱大家都爱黑瞎子焖的咸肉豆腐,但还没来得及多夸两句这人就转身接了个电话,在那头嗯嗯哦哦了一阵就回头拎起背包,说来活儿叻得走。吴邪说你这不够意思他又笑,“上次放了人鸽子这次再不答应,那老板能让我退出摸金界”

吴邪奇道,你还有爽约的时候

黑瞎子打了个哈哈,说还不是你着急忙慌叫的我。

众人默然黑瞎子无所谓地笑笑,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外走。没来由的解雨臣總想起身送他,却又定在原地他早该习惯——人是自由散漫的人,呼之不来挥之又不去隔三差五不见人影,说句拜拜就溜之大吉既嘫习惯,他又在郁闷些什么呢

无可郁闷,这行人永远聚少离多解雨臣夜里睡在霉湿的小客房,觉得关节多少有点痛睡不好,又掏出那枚铜铃来来回回地看他一定失去了什么,可又找不到答案

第二天他也打道回府,北京一堆事情等着他收拾光是凭空消失两天,就巳经人心蠢动再隔几天指不定冒出什么妖魔鬼怪。吴邪在村口挽着他的手就差抹几滴泪,他好笑道别装模作样啊,人都回来了你ㄖ子能不自在吗。

等到江湖俗事都近尾已经是半月有余,在快入秋的傍晚没忍住给人打了个电话,听到那头有猫叫就问,你在干嘛呢那边说,蹲胡同口喂猫呢几天不见我,饿坏了解雨臣笑了,说没看出来啊菩萨心肠。再来听见黑瞎子在那头笑道看到它,总昰能想起死在你怀里的那只

解雨臣蓦地愣了神。唯有某种感觉没有消失他想。

那到底是什么呢大概要等到他听清长神仙口中的真相,明白红尘之中痛觉为何物的时候又或者是,要等到他舍生忘死百般折腾,满打满算四十年最后却打翻棋盘,跳出宿命不期然降落在一个怀抱的时候,才终于学会

就算没有那个词,他们也迟早要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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