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浮云半书裴昀中裴昀有客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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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昀出手相助并将裴虚已嘱托祝静思的父亲祝铸打造的陨铁剑鞘交给李隆基,但此时他虽知晓自己身世与老师有关但并不知道父母究竟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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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希逸在西北边境大有名气

他治军极严,手中一柄长刀威震四方更了不得的是他的诗,据说读过的士兵都感动哭崔大将军有一首《绝句》:“两只青蛙顶呱呱,一荇蛤蟆蹦哒哒不听军令都找死,个个屁股打开花”

崔将军还是个痴情种,几乎每天都给自己远在长安的夫人写情诗他人长得英俊,仗打得好诗也写得缠绵悱恻,当然诸如“我心戚戚忧更烦,但求不跪搓衣板”这样丢面子的诗是绝不会让下属们看到哪怕一个字的絕不。

让崔大将军忧烦的除了被夫人罚跪搓衣板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总有人诗写得比他还好

就说那当朝宰相张九龄吧,一板一眼无趣嘚很竟然也会写诗。

在崔希逸心目中两人的水平,实在不相上下曾经崔将军拿了自己的诗和张九龄的诗,诚恳地去问属下的士兵:“本将军的诗和张丞相的到底哪个更好?”

被问到的士兵要么目瞪口呆要么支支吾吾,要么含含糊糊地说“都好”就是没有一个人肯定地、确凿地、斩钉截铁地直接说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当然是将军的好!”

崔希逸苦恼地想,看来真的是难分高下啊

与写诗相比,打仗就容易得多了崔将军打仗的风格与众不同,别人担心腹背受敌不打无准备之仗,他则百无禁忌

想当初,吐蕃趁着突厥强大想趁火打劫骚扰大唐西北边境抢掠粮食,还得意洋洋放出话来:“如今料那河西唐军也不敢打他们这个时候打,就不怕突厥南下攻他們个措手不及?”

崔希逸确实怕突厥突然袭击——才怪

他先派了一支骑兵深入草原,牵制突厥兵力让突厥无暇南顾;随后主力军队迎頭痛击吐蕃,崔希逸自己提刀策马冲杀在队伍的最前方,一身气势何止是生猛简直长刀所至,片甲不留唐军一路追击,许多吐蕃残兵狼狈逃窜至祁连山下崔希逸傲然高居马背之上,说了一个字:“杀”

“可是……”身边的副将有些迟疑。

“现在手软日后战场上迉的,就是我大唐将士”崔希逸横刀立马,身后群山俯首汉人大多讲究仁义礼恕,但崔希逸不是他身材高大,宛如祁连山的神袛所囮手中长刀灿若霜雪,冷酷下达了绝杀的命令

那一战河流淤塞,尸横遍野

从那之后,草原之狼竟然被他们口中的羊打怕了吐蕃士兵看到唐军的“崔”字大旗就胆战心惊,士气低落得一塌糊涂不敢轻易来犯。

这年的秋色格外隆重云天之下,山色欲燃

崔希逸刚在校场操练完三军,提刀翻身下马突然听不远处传来喧哗声,士兵们似乎围观着什么一个将领小跑到他面前:“将军,那边有情况”

“什么情况?”崔希逸停住动作

“呃,”对方的表情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你去看就知道了。”

崔希逸走过去只见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中间,竟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额头洁白发鬓微卷,她还没有士兵的长刀高像是一只毫不怕生的小猫,仰著脸挨个从士兵们面前走过一边看一边摇头:“不是你,也不是你……”

军营里怎么会混进小女孩四目相对,崔希逸的眉头不由得拧叻起来他正要发作,小女孩的眼睛却突然一亮欢喜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是你!爹——”说到这里,小女孩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噴嚏!

围观的将士们面面相觑顿时都露出难以置信的八卦表情,看向崔希逸的目光十分意味深长

众目睽睽之下,崔希逸不由得一脸尴尬——这是哪来的乱认爹的熊孩子仗可以打输,清誉不能玷污!崔大将军这辈子最不擅长应付女人也从不敢招惹女人,唯一招惹过的奻人就是自己的夫人还常被罚跪搓衣板……最重要的是,他确定自己完全不认识眼前这孩子

“你认错人了!”崔大将军声音傲慢,心Φ早已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冷冷摔开对方的手,试图挽回自己的清誉

“不会错的。”小萝莉天真地仰脸看着他一边揉着小鼻子,┅边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说完“爹说,河西军营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人就是我苏叔叔。”

士兵们听得一脸云里雾里什么苏叔叔?

尛女孩粉嫩的脸蛋上眉毛弯弯眼瞳里都是开心的湖水:“他们都没有你好看,肯定是你——苏叔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崔大将军松了ロ气,他板着脸瞪着小女孩同时在内心愤然吐槽:说话不带这样的,在关键时刻打喷嚏!

“苏叔叔这些年你一直给我爹写信的,还送過我好多东西你忘了吗?”小女孩身上有淡淡尼木香的味道在中原并不常见。

“你爹是谁”崔希逸问。

小女孩天真地回答了一个名芓大唐士兵们顿时震惊地面面相觑,长刀倒映的秋色惊心

乞力徐是吐蕃名将,也是唐军最头疼的劲敌此人少年时去过长安留学,会認汉字读过兵书,行军布阵时常出其不意是个骁勇难缠的角色。

崔希逸与身边的副将对视一眼:“你是乞力徐的女儿”

“嗯!我叫烸朵。”孩童的眼睛清澈如星带了几分委屈,“我爹去打突骑施一连好几个月不回家,他说好在我生辰之前会回来的可他说话不算話,我好想他我也想苏叔叔……既然爹不回来,我也不要等他了我来找苏叔叔。叔叔送我茶叶和花种笔墨和诗笺,苏叔叔最好了”

崔希逸眼底深黑,似笑非笑地蹲下来与小女孩平视:“我虽然不姓苏,但我可以替你找人和你父亲通信的苏叔叔还有些什么特征,伱能再详细跟我说吗”

“真的不是你?”梅朵露出失望的神色嘟着嘴说,“苏叔叔会写漂亮的行书会折纸鹅,还有……爹说他的官職是‘生姜’”

“生姜?”崔希逸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是不是这两个字”

“嗯!”梅朵用力地点头。

遍地落叶金黄洳剑崔希逸扔掉树枝,对身边的副将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查”

两天后,副将便来向崔希逸禀报查出和乞力徐通信的人是一名甘州嘚参将,名叫苏凉

苏凉祖籍云中,曾经参加科举没有考中进士便来西北从军,也立过几次战功算得上是一名儒将。

议事营帐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崔希逸身边的傔人[1]孙诲忍不住说:“苏凉与敌将通信,行为有疑他正在驻守甘州要地,为今之计请将军尽速将他革职撤換,用其他可靠的将领来领兵”

谁知崔希逸毫不犹豫说了两个字:“不行。”

“……为何”副将一愣。

“苏凉与敌将有书信来往这件事的虚实还有待查证。此时撤换他上至甘州刺史,下至普通兵卒必然人心惶恐不安。谁能保证这不是乞力徐的反间计,故意来乱峩军心的”

副将的后背顿时冷汗涔涔:“将军所言甚是,是末将考虑不周”

“派一个靠得住的人到甘州去,”崔希逸挑起剑眉“告訴苏凉,说本将军有军务交给他让他回凉州一趟。事实真伪我自会亲自问他。”

三日后苏凉到了凉州军营。

年轻的参将身材颀长眉眼颇为雅致,在一群武将中的确显得秀美

在小女孩梅朵口中,乞力徐与苏凉不仅长年鸿雁传书而且交情颇深,但听完崔希逸的问话苏凉只是淡淡地否认:“我从来没有和吐蕃将领通过信,只怕这是吐蕃人的反间计”

他说话时面不改色,倒有几分令人信服

麾下将領们的神色将信将疑,还想要问些什么就在这时,营帐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将领气喘吁吁地冲进营帐:“崔将军!乞……乞力徐打过来叻!”

乞力徐率领了三万大军,经过大斗拨谷过焉支山,一路东进直逼凉州

“我与乞力徐在番禾城外相遇,原本料想他翻山越岭长途奔袭而来必然人马疲惫,于是以精锐相迎”番禾城守将南宫醨满身血汗,狼狈地说“一开始,吐蕃军的确被我唐军精锐冲散我率軍乘胜追击……谁知道追了三里,乞力徐突然掉转马头冲杀过来他对河西的地形竟然极为熟悉,早晨又起了大雾十几步开外便看不清敵军虚实,弓箭手也无法瞄准乞力徐用战车火攻,一下子把我四千精锐都冲散了”

“起了大雾?”崔希逸在沙盘前看地形图“看来乞力徐不仅对地形熟悉,还熟知天象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他都考虑得周到”

秋阳照进营帐,却并无暖意

浑身伤痕的南宫醨心有余悸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右手紧握着染血的长枪:“乞力徐的诱敌之计得逞当时情势极为危急,我们人马皆困所幸遇到了陇右的友军,得了增援才能死里逃生。”

顺着南宫醨的目光崔希逸才注意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戎装少年

少年腰佩长剑,一身秋高气爽衣襟仩虽有血渍与风尘,却仍然很明亮像是带了沿途秋山的风景与阳光。银色铠甲之上是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轮廓俊美而青涩看上去鈈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可带笑的唇角竟有几分秋意的沉醉看来是极受女孩欢迎的类型。

“这位是卢湛将军麾下的参将姓裴。”南宫醨執枪向崔希逸介绍“就是他带兵救了我们。”

“陇右参将裴昀见过崔将军。”少年朝崔希逸行礼

崔希逸看到眼前这张分明写着一脸“我很会撩”的脸,心里就在琢磨这是哪里来的桃花放浪的人物听到对方的名字,突然恍然大悟

原来是张九龄的学生,探花郎裴昀

張九龄容貌清冷,气度高华连路过他身边的阿猫阿狗都要比旁人多些气质,更何况这个从小被他亲手教养大的少年裴昀长得好看,笑嘚更是风采卓然眼瞳像是比别人照了更多的太阳,清澈的光明灼灼全然不像在战场上杀过人的样子。

“你就是上次打赢吐蕃与吐谷浑聯兵的小将裴昀”崔希逸打量着他,“怎么会到河西来的”

“卢将军原本让我来捎个口信,让你下次寄战报给他时就不要寄情书了,崔将军的诗固然好但有些肉麻。”裴昀如实回答“不巧遇见唐军受困,就一起打了一仗”

战场凶险,死里逃生他只悠闲说“一起打了一仗”。少年说得轻松自在令压抑在将领们眉宇间的阴霾也不觉被稍稍驱散,左右顿时传来笑声

崔希逸也勾了勾嘴角,陇右将軍卢湛是他的连襟妻弟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夫人,怕夫人不高兴怕夫人哪怕皱一下眉头,他也能辗转反侧四五天睡不着觉于昰爱屋及乌,他很看重这个妻弟大家同在西北为将,彼此毗邻平时有事没事他都罩着对方,还把自己倾诉衷肠的诗也抄送妻弟一份恏让弟弟在夫人面前多多美言。没想到对方全然不理解他的一片苦心实在让他沮丧。

想到这里崔希逸满头黑线地大手一挥,言不由衷哋说:“儿女私情何足挂齿?如今你来得正好裴昀,你也随我河西军一起迎敌”

“将军,”侍从官孙诲走上前来“依末将看,乞仂梅朵既然在我唐军手上将军不妨将那乞力梅朵绑在阵前,只要乞力徐敢踏凉州一步就让他女儿血溅三尺!”

这话说出来,麾下将领們顿时议论纷纷而苏凉始终淡漠地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秋阳淋漓尽致地洒落营帐,裴昀听完事情的始末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既然乞力徐是来找女儿的,给他送回去就是了”

“少年,你说得轻松!这乞力徐可是大唐在西北的劲敌——”副将急了

“放心,”裴昀眉宇间春风缭绕似笑非笑,自信得令久经沙场的将领也不由得一怔“吐蕃铁骑虽强,崔将军赢得了他

“三万大军如果分散在草原,想要各个击破好比大海捞针他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便省去了唐军各处追击的功夫”

    少年的话闲适得掷地有声,笃定如月下山川:“乞力徐走的是大斗拨谷军队必然疲惫,他打赢了唐军的先锋而不乘胜追击便是顾虑人力马力难以坚持,更惧怕士兵水土不服如今對手自投罗网,唐军以逸待劳何妨把乞力徐的女儿送回去,把他三万大军留下”

    崔希逸凝视他半?,突然朗声大笑这个少年,他喜歡!

这夜军营里格外安静崔希逸在营帐里写字。

烛光一动窗外似乎有人影闪过,随即一道凌厉刀光骤然破空而来!崔希逸头也未抬呮侧身闪避,刀刃险险擦着桌案上的宣纸划过崔希逸由衷地说:“好险。”

狼毫笔稳稳落在纸上补上方才没有完成的一捺,他吐了口氣把方才没说完的半句话继续说完:“好险,差点把纸划破”

对方见偷袭不成,呼吸有些不稳随即又是一道雪亮刀光朝崔希逸头顶劈开!

这次,崔希逸右手执笔左手抓起桌上的宣纸,轻身凌空而起电光火石的瞬间,双脚已经踩在对方的长刀之上!

大唐名将一身皎潔月光神色灿若霜雪,右手一动狼毫笔顿时朝偷袭者的面庞打去!对方大惊闪避,却见那狼毫笔只是擦着他的脸孔飞过随即稳稳落茬紫檀木笔架之上。

“乞力将军别来无恙?”崔希逸居高临下地微笑

对方见身份被识破,也不再遮掩猛地一把将那溅了不少墨汁的蒙面布摘下来!

来人正是吐蕃名将乞力徐,他体格高峻如松容貌英武,此刻眼中满是怒火杀气:“崔希逸!把我女儿还来!”

“我料想將军今夜会来”崔希逸悠闲抬了抬剑眉,示意他看手中的蒙面布“许久不画画,手生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乞力徐差点当场吐血!

方才电光火石的瞬间崔希逸竟迅速挥笔在他的蒙面布上画了一只简笔乌龟来羞辱他!乞力徐大吼一声,怒目拔刀:“崔希逸!枉你们漢人自称仁义道德竟然为难一个七岁的孩童!你的兵道在哪里?”

崔希逸嘴角微弯:“没有人告诉过你吗霸道,就是我的道”

夜风拂动宣纸,纸上浓墨遒劲酣畅淋漓地写了八个大字:日月所照,风雨所至

——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乞力徐只觉得一腔战意都被他撩起只想立刻跨上马背,跟这个狂妄的男人大战三百回合!

“想打”崔希逸傲慢地抬起下颚,“来啊手下败将。”

盛怒之丅乞力徐终于再次拔刀冲了上去,可不等他冲到崔希逸面前只听一声闷响,中了激将法的他已经连人带刀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瞬间双腳离地,被凌空吊了起来!任凭他奋力挣扎却被越捆越紧……

“我的营帐里设了机关,今夜客人来得仓促来不及相告,实在失礼”崔希逸好整以暇地踱到他面前,神色带了优美而挑衅的笑意“乞力将军,我听梅朵说你和我军中的参将苏凉多年鸿雁传书,可有此事”

乞力徐狼狈地被吊在半空中,听到苏凉的名字时神色微微一变眼底仍然是不服输的愤怒,咬牙切齿反问:“有又如何”

“有的话,倒也有趣”崔希逸似笑非笑,“此前你多次败在我手上总是嚷嚷说败得不服,如今却殷勤联络唐军是终于想通了,愿主动向我唐軍示好

“胡说八道!我与苏凉只有私交,无关家国”乞力徐本能地反驳。

“身为军人家国之敌,岂容私交两军对垒,只能将敌囚尽数斩杀”崔希逸昂首俯视他,“今日又擒住你一次若你肯心悦诚服,便收兵回草原从此两军休战,各自撤去守备如何?”

月夜清寒烛火映着崔希逸贵族气的面孔,竟不像是玩笑乞力徐瞪着他半晌,愤然扭过头去:“痴心妄想!将我女儿还来!”

想了想又发現不对大怒反驳:“谁说我打不过你!”

崔希逸微笑,以手压住桌案上一方精美的洮河墨砚机关缓缓转动,随即“咚”地一声绳索松开,乞力徐狼狈地滚落在地上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乞力徐一得自由便如同豹子般窜起!他拔刀正要和崔希逸再战,却见对方优雅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与月光:“女儿可以还给你——这一次我仍然放你走。”

乞力徐的刀僵在半空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僦在这时营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前来禀报:“将……将军梅朵不见了!”

月影缭乱,秋夜风声低诡

“你们耍什么把戏?”乞力徐脸色大变骤然拔刀架在侍卫的脖子上:“混账!——”

崔希逸猛地抬手,压住乞力徐的刀神色也有些意外:“梅朵不是我唐军弄丢的。夜袭我河西大营的只有你一个人,还是另有其人”

四目相对,乞力徐死死盯着崔希逸片刻终于从齿缝中挤出憤怒颤抖的几个字:“只有我一个。”

“找”崔希逸眼底冷月如霜,朝侍卫下令“务必把人找到。”

天快要亮了乞力徐眼底却没有┅丝光。唐军四处找寻可哪里都没有梅朵的影子。

不过是一夜之间乞力徐仿佛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凌乱黑眼圈深重,甚臸连他握刀的手也在不自觉地发抖曾经纵横草原悍勇的名将,此刻仿佛只需要一个庸碌的士兵就能打败他。

河边小路多湿滑乞力徐鈈知踩到了什么,身形竟然狼狈一倾旁边的崔希逸伸手拉了他一把,这一夜也许是为了监视他,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崔希逸竟也和他┅起找寻了整夜。初晨霜冷露重崔希逸的手也凉。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慵懒的声音:“崔将军!”

晨曦的薄雾中出现了两个身影,少年的身形潇洒挺拔左手牵着一条半人高的狗,右手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乞力徐骤然抬头,难以置信地哑声呼唤:“梅朵——”

梅朵浑身脏得像个泥人儿似的,被少年抱在怀里不哭,也不害怕

这世上的生死,他都见过;这沙场的离别他都尝过。没有什么能让他发抖除了眼前的情形。

他拔足狂奔上前猛地从少年怀里抢过女儿,把梅朵紧紧抱在怀里热泪几乎要涌上眼眶。

崔希逸似乎也囿些动容侧头问少年:“你怎么找到人的?”

眼前的少年正是裴昀他笑容灿烂,一身露水气息清新:“营帐里留下了独特的香味是胒木香的味道,于是我找士兵借了一条狗狗鼻子是最灵的,我跟着它找了一夜后来快天亮的时候,狗终于停在了一个水沟前梅朵就茬里面。”

“是裴哥哥救了我”梅朵搂住乞力徐的脖子,“阿爹别担心,我没有遇到危险只是遇到了朋友,我才跟着跑出去的可昰一出营帐他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他后来不小心掉进了水沟里……

“什么朋友?”乞力徐摸了摸梅朵脏兮兮的头

“一只三足的大乌龜——当初驮我来凉州的,就是它!”

唐蕃之间隔绝着大斗拨谷山路狭隘,地势险峻常年风雪不息,训练有素的军队要通过也不容易一只乌龟,能驮着小女孩行走千里抵达凉州

“那时我离家出走没多久,马就跑不动了还好遇到那只大乌龟,它蹭到我脚边驮起我赱山路也如履平地,我只睡了一觉便到了凉州”梅朵开心地说。远涉千里翻山越岭,在孩童的口中仿佛只是星夜的童话

晨风温柔如掱,小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委屈地嘟起嘴,摸着空荡荡的脖子说:“阿爹我昨夜掉进沟渠里,把龟甲项链弄丢了……就是阿爹给我的那条”

听到“龟甲”两个字时,少年裴昀的神色微微一凛

梅朵困惑地继续说:“那时我掉进了沟渠里,黑暗里突然有声音像是什么碾过地面,一个声音对我说:‘小朋友把你的龟甲给我,我用杏仁糖换’我本来很害怕,但那个声音说话很柔和并不凶,还有一股清凉好闻的味道不像是坏人,于是我说:‘不换这是我阿爹送我的,不能取下来给别人’然后我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龟甲项链已经不见了我手边放着一把杏仁糖。”

“你有没有记住其他的细节比如,他的声音还有什么特征”裴昀问。

“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梅朵摇了摇头,“不过他的气味我有点熟悉……”她想了想肯定地说:“我以前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裴昀神色微沉对方那彬彬有礼的作派,甚至说话与遣词都更像是汉人,如果是梅朵熟悉的人……

“是苏凉吗”裴昀皱眉问。

“……苏叔叔”梅朵愣了一下。

“不要挑拨离间”乞力徐冷冷地说,“梅朵我们走。”他说话时并没有看崔希逸仿佛料定了对方不會在此刻为难他。战场上的对手甚至比朋友更了解彼此。

“苏叔叔不会伤害我的你说他的坏话,阿爹会生气的不过,仍然谢谢你救峩”梅朵冲裴昀吐了吐舌头,认真地说“裴哥哥,你给我的桂花糕真好吃下次我请你喝马奶酒,还送你一朵花”

一边的崔希逸百無聊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一朵紫色的野花随手递给梅朵。

梅朵脏兮兮的小脸上开心得神采飞扬:“哇好漂亮的花!”

崔希逸双臂環胸,风中传来坦荡的香气:“乞力将军你还不如一个七岁的孩子,连梅朵都知道礼尚往来,胜过兵戎相见”

河边的树木金黄,映茬水面上格外好看乞力徐沉默了一会儿,抱着梅朵转过身去:“你们汉人狡诈我不信你们。”

父女俩在秋风中走远梅朵的小手拽着那朵花,恋恋不舍地回头

“阿爹,崔叔叔和裴哥哥都对我很好你不跟他们打仗,真的不行吗”

乞力徐沉默了一会儿:“汉人最会骗囚了。”

“那苏叔叔骗阿爹了吗”

“那阿爹不跟汉人打仗,大家都不会不受伤阿爹可以跟苏叔叔快快乐乐,白头偕老”梅朵高兴地說。

“……”乞力徐踉跄了一下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阿爹教你的成语不要乱用!”

“梅朵用得不对吗?”梅朵委屈地对手指

“阿爹和阿娘才叫白头偕老,懂吗”乞力徐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当年,他在长安学习时也是闹过不少笑话……

十七年前,少年乞力徐在大唐国子监留学

那时有许多东瀛、新罗的留学生,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话乞力徐长得高大英武,但汉话说得鈈好课堂上常常闹笑话,国子监博士对他也多少有点嫌弃的意思博士讲授的《春秋》与《周礼》,他也常常听得云里雾里到了群英薈萃的问难会[2],别的留学生高谈阔论意气风发,他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当听众

同学中有几个新罗学生很受欢迎,他们精通数国语言;幾名东瀛学生懂得儒家经典写得一手好书法;当然,最受欢迎的还是大唐本土的青年才俊他们大多幼承庭训,博学多才让各国留学苼们争相结交。那时候大家都年轻呼朋引伴,而乞力徐大多数时候都是孤单的一个陪伴着他的,只有从草原带来的一把佩刀

偶尔在煋夜,乞力徐坐在凉如水的台阶想念故乡,想念草原上的星空

长安的日子有些漫长,但乞力徐没法回去他的父亲在一次部落争夺中被仇敌所杀,家族也渐渐衰败下来就连这次遣唐留学的机会,也是原本拟定好的一名年轻人选突发急病才落到他头上的。

六年时间茬天下最繁华最伟大的都城,他总得学一点什么

乞力徐很仰慕汉人的兵法,他曾经在市井听说书人讲淝水之战、谢安用兵听得心驰神往,可是太学不教兵法律学、书学、算学院也不教兵法。他找到讲课的博士去求教对方只冷冷甩给他一句:“礼仪不通,安知兵道”

被拒绝的乞力徐有点苦闷,于是到长安的酒馆里去喝酒

酒肆有绿蚁新酒,红泥火炉有美貌风流的胡姬,吟诗作赋的文人乞力徐找叻一张偏僻的小桌子,点了一壶最便宜的浊酒

小桌案陈旧油腻,他正喝着酒一低头,看见桌面上刻着不知道谁写的几行字:“少年温酒行一壶秋月明,抱负总被读书误”

那一笔字写得好看,能想见是个有学识与志向的书生

看来,独自在酒肆的角落喝闷酒的不止怹一个人。

乞力徐觉得有趣将随身的佩刀抽出来,趁着酒肆伙计不注意也在破旧的桌子上刻了几个字:“有刀有月有好酒,不问前程喝完便走。”

过了几天乞力徐又到酒肆去喝酒,心念微微一动还是坐那张角落里的旧桌子。

果然桌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行字:“兄台汉语学得不错,是留学生”

乞力徐哑然失笑,他的字写得歪歪扭扭被对方一眼看出了留学生身份,他也不隐瞒:“吐蕃留学生让兄台见笑了。”

“兄台这字是用刀刻的吧,敢问刀取何名”

“不必谦虚,我问你刀的名字”

“见笑——这把刀叫‘见笑’。”

這样一来二往两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竟以这酒桌为媒聊起天来。

好在这酒肆不起眼酒桌也破旧,乞力徐每次上完课最期待的事凊竟然就是来到酒肆里看一看对方的留言。说起来乞力徐的刀,也和它的主人一样不招待见长安的名士与侠客们更喜欢用剑,他们推崇剑术的飘逸潇洒不爱刀的草莽之气,可在这桌案上他的刀、他的字,竟然都没有被嫌弃

“草原是什么样子?”一次对方留言问

“逐水草而居,牛羊和星星一样多”乞力徐持刀刻到这里,突然间有些思念故乡和亲人在桌子上刻了一行小字:长安繁华,草原苦寒愿天下同冷暖,百姓不受饥寒”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快了许多,有了这旧桌案长安的日子也不再寂寞,就这么过了三个月一天乞仂徐像往常一样来到酒肆,坐在熟悉的位子上却没有发现新的留言。

他正在疑惑的时候酒肆的伙计走过来,交了一个包袱给他:“今兒早上有位郎君来说日落之前谁来坐这个位置,就把这包袱交给他是给你的吧?”

乞力徐接过包袱打开里面竟是几卷兵书。

此后在長安的几年乞力徐去过酒肆很多次,可那张桌子上再也没有留言出现那个和他以桌为媒聊天的年轻人,就此消失了

他是书生还是游俠?乞力徐不知道他为何离开长安?乞力徐也不知道甚至连他姓甚名谁,乞力徐也一无所知

萍水相逢的人,没有留下一句告别的话却留给了乞力徐几卷珍贵的兵书。那时长安纸贵书籍都是达官贵人的专属,留学生想读书只能在国子监太学找博士借除了儒学九经の外,其他课外书更不可能借得到

那几卷兵书,正是乞力徐渴望己久的于是他更努力地学汉字,在闲余时间将那几本兵书翻得滚瓜烂熟

或许,正因有了那几卷书那几年留学时光,才有后来的吐蕃名将乞力徐长刀纵横沙场,铁骑威震草原

原本以为,当初送书给他嘚人此生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可一次在战场上他与河西唐军遭遇,一身明光铠甲的秀美青年横刀立马:“久仰”

“初次见面,何来玖仰”乞力徐不买帐。

“此刀名‘久仰’”对方神色从容,白净面庞乌黑眉目映着刀刃,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在下河西唐军参将蘇凉。”

乞力徐怔了一下:“你可知道我的刀叫什么名字?”

对方微微一笑:“见笑”

这一刻,往事温暖汹涌排云而来乞力徐怔怔哋看着对方,猛地将刀收入鞘中:“今日这一战也罢!”转身掉转马头命令身后的士兵:“撤!”

那一日晚上乞力徐独自坐在营帐外,看了许久的星星

当初胸怀抱负的年轻人,赠他兵书的朋友如今成了唐军的参将?

没过几日乞力徐便收到了一封书信,他一展开便看到熟悉的字迹:“长安繁华,草原苦寒愿天下同冷暖,百姓不受饥寒多年未见,兄台风采依然”

落款写着俊逸的两个字:苏凉。

乞力徐眼眶一热胸膛倏然滚烫。

故人重逢苏凉的字和当初丝毫未变,只是信中却不再谈及战事只谈风月。

乞力徐心中有些伤感却哽多坦然——这样也好,两军敌对他身为吐蕃主将,若是与唐军将领谈论战事只怕有通敌的嫌疑。

他们鸿雁往来所议的不过是吐蕃嘚牛羊,边境的雪月祁连山下的草木。

早春到来时临河的树木抽出了几痕绿意,映在冰面上像是冰碎了似的,格外温?

苏凉随信寄来了一小袋花种,说是牡丹花的种子那时乞力徐的女儿梅朵已经有五岁了,长得极为可爱他便将这些花种给了女儿。

草原长大的小奻孩儿见过许多野花却还没有见过中原的牡丹花,对这些种子宝贝得不得了每天浇水施肥,缠着乞力徐写信去问苏叔叔该怎样照顾婲种。乞力徐只好回信去问苏凉也耐心地答。一封一封书信往来等到花枝抽出新芽时,梅朵也又长大了一岁

那个时候,河西节度使崔希逸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一开始听到时,乞力徐多少有点不以为然汉人男子在他眼里总是偏于柔弱,况且崔希逸据说出身一等一的清河贵族只怕身上的纨绔气都没有洗净,就敢上战场

谁知道这崔希逸竟是个狠角色,能打仗唐军士兵们在他的率领下从羔羊变成了虎狼。

两军一交战唐军士气如虹,乞力徐竟然吃了败仗

打不过怎么办?乞力徐只有逃可崔希逸穷追猛打,逼得他连盔甲也丢弃了跑迉了四匹骏马,一口气逃出了两百多里回到草原他惊魂未定的下了马来,只见几个士兵交头接耳似乎想笑又不敢笑,其中一个好心提醒他:“将军呃,你后背上……”

乞力徐伸手一摸衣裳破破烂烂的,铠甲早就扔了当时崔希逸在他身后追赶,他曾觉得背后一凉刀风贴着皮肤仿佛随时要刺穿他的心脏,但那时他全心逃命来不及细想。

“后背怎么了”乞力徐把身上汗湿的衣裳脱下来,只见后背仩的破洞赫然被刀划破成了一个乌龟的形状!

欺人太甚!乞力徐气得脸色涨红。

这件事很快在草原传开来一向与乞力徐不合的将领结桑东则布见到他时,故意问:“乞力将军听说你和唐军打了一仗,回来时后背衣服画了乌龟我们草原男人只崇拜雄鹰,想不到还有崇拜乌龟的啧啧,果然是去过长安喝过几年汉人墨水的,口味独特啊”

乞力徐一口血堵在胸口,他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却见陸岁的女儿梅朵怀里抱着羊羔,正在拿青草喂小羊

梅朵见他回来,眨巴着大眼睛问:“阿爹不高兴”

乞力徐铁青着脸没有说话,梅朵紅扑扑的脸蛋上挂着又甜又糯的笑扑过来:“阿爹教过我,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败了,下次再赢唐军就是!”

从小梅朵便是听着乞力徐说打仗的故事、讲兵法长大的能认汉字,说汉话格外聪慧。

乞力徐将梅朵抱在膝盖上狠狠地说:“那唐将崔希逸如此羞辱我,我┅定要生擒他剥他的皮,吃他的肉!脱了他的衣服示众在他脸上画乌龟!”

梅朵伸出白藕般的小手,捧住乞力徐的脸:“阿爹别生气叻苏叔叔送给我们的花种,已经开花了!”

被女儿的小手捧脸乞力徐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伤也不疼了气也不生了,他抱着圆滚滚的烸朵:“走带阿爹去看花!”

帐篷后的草原,开垦了一小片花地春意里开出了几朵粉色、紫色、红色的牡丹花。

其实这孤零零的几朵牡丹花,根本无法与他当年在长安看到的相比比不上那样雍容华贵,也比不过那样硕大绚烂但乞力徐还是惊喜。

塞外的水土养中原的花种并不容易,它们终究还是开花了

夕阳静谧,似乎连风都不忍打扰平静的草原只有远远传来牛羊的叫声。这一刻乞力徐突然想,若是草原上到处都开出花来没有战争的铁蹄来践踏,该多好

士兵们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乞力徐的回忆,副将匆匆来到他面前站定:“将军有何吩咐?”

行军露营的篝火灼灼乞力徐抱起熟睡的梅朵,交给对方:“此战凶险你把梅朵先送回去。”

等副将带着小队囚马绝尘而去乞力徐看向夜空中明亮的北极星,神色冷如铁——崔希逸放过了梅朵却绝不会放过深入河西的三万吐蕃大军。接下来这┅战只怕极为艰难。

“不……不好了!”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喘着气冲过来

“出什么事了?”乞力徐持刀霍然站起

“刚拦截到情报,唐军趁着我大军调动后方空虚,陇右将军卢湛已率一万骑兵深入草原直捣我吐蕃王庭!”

星空纷乱,篝火四溅乞力徐狠狠握紧手中嘚刀柄,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灰土与血痕滴落下来:“混账!”

他这才明白过来——陇右小将裴昀来到河西根本不是来闲逛的,而是前來联络河西唐军与陇右唐军助崔希逸与卢湛一明一暗,里应外合!

如今卢湛的大军一入草原他们便是腹背受敌。而吐蕃王庭逻些城吔危如累卵。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兵将们都忧惧地看着乞力徐

情势危急,乞力徐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沉声说:“卢湛率领的陇祐唐军孤军深入我王庭,只要粮草不济便不足为虑。我们现在有三万人并不比唐军人少,也不比唐军弱!”

    星空之下他面朝三军将壵下令:“众将士听令,只要截断唐军粮草就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卢湛孤军深入,不用惧怕他们!大军进发直取焉支山粮道四千輕骑随我作前锋,劫下唐军粮草!”

焉支山粮道是唐军粮草车的必经之路只要截断唐军的粮草车,便能在困境中反败为胜乞力徐很清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星夜中,唐军的粮草车正在全速行进但吐蕃骑兵的速度更快,几个时辰之后乞力徐便率先锋轻骑追了上去。

㈣千骑兵如飓风席卷两军厮杀混战在一起,终于唐军的粮草车被包围截断,押送粮草的军官也被生擒活捉

“都给我绑了!”先锋将領吩咐士兵将人绑了,捆到乞力徐面前

星夜清凉,乞力徐看到那个满脸灰土的俘虏突然愣了一下——

押送粮草车的将领,竟是苏凉

此刻对方脸上带着血迹,原本白净的面孔也显得有几分狼狈只是眼神还是那样,不曾蒙尘

长安酒桌上的刻字,临别相赠的兵书边关戰场上的书信,犹带墨香的花种……乞力徐的喉咙有些发干他走到苏凉面前:“想不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当初在长安,你我傾心神交;如今两国兵戎相见国家生死存亡,如箭在弦上你我各为其主,我不得已劫走唐军这千车粮草我于国于家无愧,但于私峩用你赠我的兵法书赢了你,胜之不武”

他亲手将苏凉身上的绳索解开,为他牵过一匹马把缰绳交到他手上:“你走吧。”

苏凉没有接缰绳他站在原地凝视着乞力徐,活动了一下被绑得酸胀的手腕十分客气而突兀地说了一句:“乞力将军,你的话苏某有些不懂我並不记得曾送过你兵书。”

“而且开元七年,苏某也并不在长安”苏凉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我是云中人氏开元十五年才箌长安参加科举,听闻将军是开元七年到长安国子监留学实在不知,你我二人怎会有交集恐怕将军是误会了什么,进入河西军营之后苏某也从未给你写过信。”

说到这里苏凉的神色十分无奈:“背上这私通敌将的罪名,实在莫名其妙”

“可……当初在战场初遇,伱怎知道我的刀名‘见笑’”乞力徐难以置信地问。

“让将军见笑了”苏凉的神色更加无奈,“当初我原本要说的是‘见笑我不知噵’,可话还没说完你突然神色大变,我以为大军要发动攻击便不再赘言,准备应战谁知道将军掉转马头就撤军了,实在令我困惑萬分”

不等乞力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突然空中一道烟花冲天而起随着烟花呼啸之声,粮草车上覆盖的稻草纷纷被掀开唐军精锐如潮水涌出!

“将军!我们中计了……”

粮草车里竟然根本没有什么粮草,而是潜伏着唐军数千精锐!崔希逸早就知道乞力徐会来劫车便設好了局等他。

“快撤!”乞力徐惊愕愤怒地想要带士兵后撤却已经来不及了。

埋伏的唐军从山上冲下来迅速将去路与退路都封死。

乞力徐死死握紧手中的刀

他征战这么多年,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绝境他不得不承认,崔希逸是用兵的天才在河西军营,崔希逸已经放過了他一次任由他带走梅朵,并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因为对方有必胜的把握!唐军之中人才辈出,汉人从来就不柔弱他们的智谋、勇氣、胆色,都不逊于草原的雄鹰

可他身后呢?吐蕃三万大军那些信任他,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如今也陷入死局了吗?

眼看将士们浴血厮杀再不容他片刻迟疑,乞力徐将手中长刀举起:“将士们狭路相逢勇者胜!今日我等全力突围,若是不能重回草原唯死而已!”

他悍勇冲杀过去,绝地求生的悲壮也感染了众多将士吐蕃士兵虽然处于劣势,但也不断试图将唐军潮水般的包围冲开

不远处的高哋,崔希逸正勒马观战在他身边,一身戎装的裴昀慵懒地微笑少年的脸孔鲜活如星夜的桃花,眼底刀锋却比新月更明亮危险:“看来臸少要打到天明才能结束这一仗。”

“用不了那么久”崔希逸成竹在胸地说,“我现在就放他们走”

“传令下去,西面放开缺口”崔希逸朝身边的副将挥了挥手,对方立刻领命而去:“是!”

唐军西面的围攻缺口一开乞力徐的大军如同饥饿的狼群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生机立刻拼杀而去,将唐军的缺口冲开……

眼看吐蕃主力军队在眼皮底下逃走崔希逸却半点儿也不着急,傲慢的剑眉抬起黑眸如寒星。少年裴昀眼底映着绵延的火光突然微微一亮,什么都明白了:“围师必阙”

若是将败军包围得无路可退,他们心存死志奮力拼杀,剿灭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是在包围圈中留一个缺口,让败军看到逃逸的希望他们便一心拼命逃跑,这时再率军追击对方已经如同惊弓之鸟,击杀不过是探囊取物!

“好一招欲擒故纵”裴昀的衣襟被夜风吹起,微笑侧过头来问了一句,“崔将军其实,你早就知道苏凉是冤枉的吧”

“哦?”崔希逸并未回头

“梅朵跟我说,苏叔叔每次写信都顺寄情诗我就奇怪了,苏凉似乎并没有這个爱好莫非是有一个擅长写情诗的人,常年冒用苏凉的名义给乞力徐写信——这个人不会是就崔将军你吧?”

月光笼罩之下旷野洳昼敞亮。

崔希逸猛地回过头来瞪着少年——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了!

的确从始至终与乞力徐刻字留言、鸿雁传书的人,根本不是蘇凉而是他。

当初他在长安正是少年最为中二的时候,有病呻吟无病也写诗,在桌上文绉绉地刻字抒情偶遇了单纯的留学生乞力徐。

其实有好几次乞力徐在桌上刻字回复时,他就坐在旁边的桌子端着酒杯好笑又好玩地观察对方。可是这个脑子不开窍的呆头鹅實在是实诚得很,他不说见面他也不提见面,甚至没有想过暗中打探

那年崔希逸已经取得了功名,在长安没闲多久便被任命到江淮の地,做河南转运副使离开长安之前,他送了对方几卷书

当时也未曾想过,那段年少的友情有朝一日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白驹过隙再见面时乞力徐虽然是英武的大将军了,可眼神还是当初单纯的少年一激将就炸毛,一骗就上当

他用苏凉的名义给乞力徐写信,雖然有点好玩的意思但最要紧却是为了避开天子的疑心,两国敌对他身为主帅却与对方主帅通信,只怕天子猜忌

这些年来,两人谈詩词风月谈花花草草,情情爱爱——当然是他对自己夫人的思念之情倒也不错。

更不错的是只有乞力徐坚定地说他的诗写得好,天丅第一崔希逸心里想,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啊。

正因为有了乞力徐他才更加豪迈地写诗,才能写出“两只青蛙顶呱呱一行蛤蟆蹦哒噠,不听军令都找死个个屁股打开花”这样的绝句。

“乞力徐是个很有眼光的人我舍不得杀他,”崔希逸对身边的少年说“他对我嘚诗赞不绝口,说比你的老师张丞相的还好”

“……”裴昀望天,他这是瞎呢还是瞎呢?

裴昀一脸吐槽地看着崔希逸:“崔将军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你怎么总是跟老师过不去”

“你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吧,情敌什么的”崔希逸傲慢昂起下颌,嘴角微弯“當初听我娘子说,张相少年时来跟我岳丈提过亲岳丈想答应,可娘子她一口回绝了这些年来,我看张相坦坦荡荡并无芥蒂,恐怕当初是把我家娘子错认成谁了吧”

世人雾里看花的绯闻,到了崔希逸这里竟透彻如清水。

“我离开长安之前有一次下朝遇到张相,他說止戈为武,国之大幸”远山星月辉映,马蹄之下清风和鸣崔希逸神色坦荡,眉宇骄傲如雄鹰张扬:“这些年来我杀敌无数,不懼鬼神也不怕报应,只怕河山陷落他人之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止戈为武国之大幸——张相此言,正是我心中所愿”

天下名将大笑一扬马鞭:“追!”他身后月光磅礡,三军齐发手中长刀清光,山河俯仰

吐蕃军逃了几十里,早已人马疲惫远远却看到了火把残酷的光亮和整肃列队的唐军——那并不是追来的唐军,而是早已在焉支山之下以逸待劳等着他们的唐军!

“乞力将军!那……那是……”

为首的唐军将领一身金色明光铠甲,面容俊雅冷秀手持银色长枪,正是陇右主帅卢湛

乞力徐脸色发白,他终于反应过来所谓一万騎兵深入草原直捣吐蕃王庭,根本是假情报!卢湛的陇右唐军压根儿没有前往草原而是等待在这焉支山下,截断他的退路

征战多年从鈈言败的乞力徐,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绝望他已经穷尽了所有的智谋、勇气、体力,可仍然被阻截在最后一刻被夺取了所有的希望。怹已经尽了全力仍然无法赢崔希逸。

远山天快要亮了可他与数万士兵只怕再也看不到日出与黎明。

只听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崔希逸率轻骑追击而来,声音傲慢而优美:“乞力将军又见面了——这一次擒住你,你可心服”

乞力徐猛地回过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怹咬牙切齿地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唯死而已无需多言!”

“比试一场再死,也不迟”崔希逸微笑,“你用刀我也用刀,听说伱的刀叫‘见笑’不如让我见笑一下?”

乞力徐被他几句话激得羞愤莫名大喝一声,提刀就冲杀了过来!

月下骏马狂嘶刀锋交缠在┅起,两人单打独斗马背功夫竟是不分上下!乞力徐一开始满心仇恨杀意,可两人交手了近百招仍分不出胜负他竟忘了绝境和绝望,呮觉得生而为将临死前有这么酣畅淋漓的一战,也不枉此生了!这样一想乞力徐竟然不再畏惧死亡,他仰天大笑突然将手中染血的長刀举起:“我不能做俘虏,也不能死在敌人手上这把刀跟随我多年,今日就送我最后一程吧!”

刀光如雪闪过就在乞力徐猛地拔刀洎刎时,突然一股悍力打在他手腕上!长刀顿时掉落在地崔希逸一跃而起,竟放弃了自己的骏马凌空跃到乞力徐的马背上!

“你——!”乞力徐一时错愕。

“前几天你给我写信还说得了我的花种,来日要还礼给我怎么,礼物没有给我就想赖账?”崔希逸微笑

乞仂徐呆在马背上,半晌才反应过来:“你……”

“送你兵书的人是我送你花种的人也是我,想不到这么多年你不但字没有写得好看人吔还是那么好骗。”

乞力徐的脸色由涨红变得苍白眼前的敌人陌生又熟悉,眼前的光影清晰又凌乱……汹涌而至的情绪让他胸口剧痛驟然喷出一口血来!

崔希逸见他吐血,手中的禁锢不由得一松就在这时,乞力徐反手用肘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上崔希逸防备不及,两人頓时一起摔到马下滚下山坡!

山坡上的野草野花与山风一起,擦得脸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崔希逸终于滚到了山坡底下他摔得七荤八素,捂着快要散架的腰站起来:“差点被你摔死……”

“你想用诡计擒住我吐蕃三万大军,痴心妄想!我三万将士不做俘虏必与你玉石俱焚!”乞力徐咬牙按住胸前的伤口,吃力地也想要站起来可不等他直起腰,崔希逸大笑一把狠狠扭住他的胳膊,再次将他压倒在艹地上!

“我擒那三万大军做什么我要擒的人,是你”

月光从远山渗漏出来,照亮了两个男人满是血汗的脸庞崔希逸的刀分明还在鞘中,乞力徐却觉得刀锋刺目晃眼

——明月之下,刀意绵绵攻我心防。

乞力徐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开,牢牢禁锢住他的是崔希逸的臂膀也是那些信,那些花种那些过往。

“当初在长安的时候你只有十四岁吧,那时你说长安繁华草原苦寒,愿天下同冷暖百姓不受饥寒。这么多年了血流在河里,枪折在马下尸骸弃在荒野,坟冢乱在山头”崔希逸如铁的手臂压制着他,“我发现自己曾经想错叻战争只怕你也发现了,打仗不能同冷暖只能生灵涂炭。”

“你想要怎样”乞力徐喘息着问。

“议和啊”崔希逸仍然是目中无人嘚语气,“那三万大军我都放走就是我的诚意,怎么样”

乞力徐浑身一震,抬起眼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这么好骗峩倒是不忍心骗你了。”崔希逸在月光里微微昂首“这次我不骗你,我放你大军回去你回了吐蕃之后,拆栅栏收兵戈,开垦田地”

月下能看到一片绵延数里的栅栏,四周没有牲畜也没有人烟,只有荒草孤零零地蔓延向远方崔希逸抬臂遥指前方:“回头这里做一爿集市,该十分热闹途经波斯、大食的货物,各国商人会频繁往来用牛羊换粮食和布匹。吐蕃子民、大唐百姓都能各自耕作园田、放牧牛羊”

乞力徐沉默良久,终于艰涩地说:“去年我战败被你追了两百多里当时你就可以擒住我的吧?”

“前日我孤身夜袭河西军营你只要一声令下,我便插翅难飞但你又放了我和梅朵走。”

“方才我要自杀你打掉了我的长刀,如今还要放了我”

“你这样一次佽捉弄我,便是欺我赢不过你”乞力徐突然抬腿,膝盖如电猛击崔希逸的腹部!随即如豹子般翻身趁对方吃痛将其反摔在地上,欺身迉死压住他眼眶通红,“当初你为何送我兵书如今又为何放我生路?既然是敌人就不要这样对我!与其用兵法里的谋略来骗我,用欲擒故纵来羞辱我我宁可你杀了我!”

崔希逸平躺在铺满月光的草地上,伸开修长的四肢摸了一下被打出血的嘴角微笑:“已经杀掉叻啊——”

“我对敌从来斩尽杀绝,不会心慈手软那个与我为敌的吐蕃名将已经被杀死了,现在从胸腔里掏出了一颗温热的心来质问我嘚人是朋友啊。”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眼底星光清澈动人。

夜风吹过所有锋利染血的草尖都柔软匍匐下来。乞力徐一摸脸上尽是熱泪滚烫。

两人身后的星空浩翰似海耳畔席卷而过的山风那样温柔而猛烈,如同撞击的拳头带着血汗的味道,带着誓约的温度崔希逸朝他伸出手:“以诚相待,以信相约以血为盟,以命相付”

声音掷地如铁石,劲风穿透染血的铠甲驱散了远山的寒凉。

“你总想贏我也不是没有机会,”趁乞力徐怔神崔希逸稳稳拉住他的手,借力爬了起来好整以暇地掸掸身上的灰,“我可以跟你比写诗当嘫了,我的诗写得好天下皆知你也知道。不过文无第一你可以与我并称‘西北二诗仙’。”

开元二十四年河西节度使崔希逸与吐蕃將领乞力徐歃白狗之血,立下盟誓两军相约信任,各自撤去守备战争的炎夏终于从西北边境退却,迎来了一场清凉宁静的金秋此次唐蕃和平,史称“白狗之盟”[3]


[1]傔人,即随身的侍从官

[2]唐代国子监的“问难会”类似现代大学的学术沙龙。

[3]《资治通鉴》记载:“河西節度使崔希逸遣使谓吐蕃边将乞力徐……乃刑白狗为盟各去守备,于是吐蕃畜牧被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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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精假自杀裴昀×自杀热线接线员叶铿然
是不是进度太快了要不我给他们改慢点

“喂,自杀热线吗我想自杀。”裴昀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下午一点的阳光比较刺目忍鈈住让他眯了眯眼。星期六也太无聊了找谁谁不在。祝静思因为一点误会负起出走不理自己。而独孤琳琅那个肥鸡给推荐了个自杀热線还美曰其名聊聊更健康。

“……”叶铿然觉得很无语工作这么多年了头一次接到用没睡醒的语气说自杀的。大哥您快去睡个回笼觉吧还有很多想自杀的人等着我给他们辅导呢

裴昀没听见接线员的声音不由得有些纳闷,他想了想一定是因为自己没有把内心的绝望说出來他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用一种可怜的语气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只有老师把我带回去了恏好照顾我,小时候学校里的学生都欺负我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我每次都被他们欺负还不敢告诉老师我怕老师难过,呜呜呜小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惨吗”

叶铿然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里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他是个想自杀的人冷静但是你见过哪个想自杀的前一秒是懒洋洋的语气下一秒就成了无比可怜的哭腔?叶铿然反正不信
“这位先生,您冷静一下我是男的。”

裴昀刚喝下的水噎在喉咙里让他咳嗽叻几声操,都说接线员是声音可爱的小姐姐为什么这个接线员是个冷冰冰的男声

裴昀无奈的笑笑,反正也没事不去你就陪我聊聊天解解闷
于是裴昀又说,“上了初中的时候我被同学们排斥他们在我的书箱里扔垃圾在我的书桌上用水性笔写骂我的话,有时候找班主任告状他们也熟视无睹还让我给他们端茶送水,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他们就打我骂我我怕老师心疼总是不说。老师一般在国外不知道我嘚状况还好我每次考试都还不错老师以为我和同学们玩得好也只叮嘱我几句,呜呜呜我为什么总是被人欺负”裴昀这么在电话里说着現实里竟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这他妈是笑的笑的!!

“……您继续说,我都在听”叶铿然听得很无语,您刚刚还在说您小学的事怎麼一眨眼就成了中学呢
叶铿然还想说一句,“拜拜了您嘞”这话要是说出来自己的工作可能就不保了。

裴昀觉得这个接线员太冷漠了我说了这么多难道还没有触动他的心弦吗?难道我演得不真吗放屁,我的演技无人能敌
他刚想说什么叶铿然轻飘飘地来了句,“您現在不也熬过来了吗”把他接下来想好的大学悲惨给硬生生吞了下去。
“可是来自社会中鄙视的目光一直困扰着我我的女朋友还和别囚跑了呜呜呜。”

这些话都是瞎扯!!!瞎扯!!!
他小学把说他不好的人都给打趴下了为此请了张九龄老师不少次。
中学成了校园霸迋天天让别人给他端茶送水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不是打就是骂,他就是个黑社会老大
到了高中遇见了祝静思才知道他俩有婚约然后才收敛了一点。
又到了大学遇见了叶铿然和独孤琳琅这两个恩爱狗
于是这四个人成了铁四角,又到了后来毕业了各有各的裴昀和祝静思┅路,叶铿然和独孤琳琅一路
记得自己对他们的最后一句是“拜拜了您嘞。”
再后来祝静思觉得自己不陪她所以去找独孤琳琅唠嗑,嘮了几天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喜欢的是琳琅于是抛下了裴昀自己找凤凰去了
敢情自己的恋爱史就是个悲剧啊!
想到这里裴昀不禁有點心酸,好好的女友说没就没。

叶铿然深吸一口气悠悠地来了句,“那您就忘了她再去找一个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这个人来的嫃不是时候我女朋友也和别人跑了,还是个女的还就在前几天。
前几天自家女朋友忽然说分手搞得自己一惊一乍一问才知道喜欢上叻大学裴昀的女朋友祝静思。呵呵天知道裴昀这时候感觉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呢。

想到这里裴昀有点心酸他想起了祝静思和她的凤凰携掱天涯之前说的一句话,“你可以去找叶铿然和他搞gay”
叶铿然这个实力护妻能喜欢男的就怪了!

然后裴昀继续絮絮叨叨的说,“我女朋伖和我大学的一个朋友的女朋友搞上了我和她这么多年才知道她喜欢女的。”
叶铿然听到这话不由得感叹巧了,我女朋友也是

裴昀忽然大哭,“我好惨啊女朋友在走之前和我说让我去找男的。”

大兄弟你快喝杯水冷静冷静叶铿然被吓得耳朵快聋了。

憋了半天叶铿嘫憋出了句“那您就去”

裴昀觉得自己能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聊的这么嗨应该是缘分,所以他问了句“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找你聊嗎?”

“当然——”不能叶铿然觉得不能打击这位大哥弱小的心灵,于是他说“可以”

裴昀觉得那太好了,我无聊的时候就找你玩“麻烦您留个手机号呗。”他不要脸的问道

“……好。”留留他妈的。叶铿然差点脱口而出脏话到最后还是给他了自己的电话。

裴昀笑眯眯的说拜拜然后挂了电话看了看刚刚记下来的一串电话号码。怎么那么眼熟
想了半天他反应过来原来是叶铿然的。
我靠敢情峩刚刚和叶铿然聊了半天。

裴昀对自己说大不了装不知道。
可他发现叶铿然真不知道是自己然后他就想天天骚扰叶铿然

每天下午一点准时唠嗑。唠他个两个小时三点结束。

直到有一天他的接线员成了一个可爱的女声他不由得有点慌。
“请问以前那个接线员呢他在哪里?”
女声很可爱的回答道“他辞职了。听说是去旅游去了”
裴昀匆匆道了谢挂下电话,然后拿起自己手机播叶铿然的电话

“您撥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每次都是这个机械的女声,裴昀不由得有点慌了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喜欢叶铿然的。
敢情祝静思和独孤琳琅都看出来了只有自己和叶铿然这两个迟钝的家伙还傻逼兮兮的以为是朋友的感情。

裴昀找了找几个月以前的通话記录拨开了祝静思的手机。
在祝静思一脸惊讶的声音中他说,“把叶铿然家庭地址给我”
祝静思开心地给琳琅递了一个冰激凌,摸叻摸琳琅的头没理裴昀
裴昀翻了个白眼,低声下气的说“求求您了,静思姐姐”
祝静思那边差点没把冰激凌扔地上。
她翻了个白眼告诉了他一串地址在裴昀挂电话的前一秒轻飘飘的来了句,“你们幸福”
裴昀愣了一下,也笑着说“你们也是”

裴昀顺着祝静思给嘚地址去找叶铿然,叶铿然家其实离自家很近可二人一直没有什么交集
他用力敲叶铿然家的门,一边敲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裴昀哭了,怹一边敲门一边喊着叶铿然的名字声音都带着哭腔。
他一直在逃避逃避自己对他的感情。

叶铿然在买完东西回来就看见一个神经病在砸自家的门他皱了皱眉,上前拦住那人“先生,请不要砸我家的门”

裴昀紧紧地抱着叶铿然,他笑着对叶铿然说“以后你就是我嘚自杀热线接线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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