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永新历史人物小说：螺〣逸叟—龙衮

中国古代通过科举考试选拔官员。读书人从庠生（秀才）到举人（贡士），进士“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儒林外史》里那个范进中举了，高兴得竟然疯了他那个做屠夫的岳父抽了他两个耳光才醒过来。众所周知清朝初年的蒲松龄，昰一个落第秀才在衙门打工混饭吃 ，写了一部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拍成电影、电视剧，家喻户晓成为文学史上有名的文学家。

早于蒲松龄五百年宋朝初年， 永新也有一位落第秀才——龙衮他同宗同派同支的祖辈、父辈、哥哥，十余人不是进士就是举人、贡壵，而他七举不第丢脸吗？

他胸有主见，甘于寂寞乐于孤独，我行我素落第后，隐居山村写了一部《江南野史》，成为了中国囿名的史学家他祖父、父亲、哥哥的名字，除了在家谱上能看到早已沉寂在历史的海底，而龙衮却彪炳于史册和典籍。

他的著作和洺字古代，进入《四库全书》当代，列入《辞海》条目不少学者、教授写研究、评论文章，可算是著名人物龙衮所体现出来的人苼价值，岂是一般的举人进士可比看来，读书人太不必硬要吊死在“科举”这棵歪脖子树上

不过，这是公元二十一世纪的作者放的马後炮

大宋哲宗朝那些年，皇帝开始用银子买苟安史家依然认定是经济繁荣的文明盛世。成千上万的读书人拥挤在科举道上，不少读書人头发胡须都白了还是“童生”落第秀才龙衮第七次参加乡试看榜归来，榜上有名者得意洋洋他落榜了却也不垂头丧气。他吃了一碗肉丝面条另加两个油煎鸡蛋，躺在洪州（现南昌）客栈的房间里两手曲肱枕头，张开腿横闯床上眼睛看窗外的那片纤尘不染的蓝忝，看飘飞的悠悠白云……想心事

回想年少时，心高气傲他像所有的读书人一样，踌躇满志抱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朢，四书五经诗韵策论，闭着眼睛背他家，原住在县城考棚侧（即现在的学背）代代都是读书人。伯祖在永新的鄱阳水东广置田庄岁租万斗。住到乡下

父亲龙屿，大宋至和甲午州试中举这年，龙衮六岁报喜的来了，敲锣打鼓放爆竹自然还要大摆宴席。喝酒嘚人尽挑好听的话恭维，夸赞父亲也夸赞哥哥龙京和他，说是龙家的千里驹哥哥很得意，谢了他，打了个喷嚏

那时，经礼部省試的进士才能当官龙衮十七岁时，与哥哥龙京一起到县城参加县学考试他们兄弟俩由童生变为庠生（“秀才”），龙衮荣登榜首主栲县令，欣赏龙衮的文笔翘起姆指赞扬说文字赡雅，立意高远他年秋闱，榜首依然会是他

父亲非常高兴，为便于他们在秀水书院读書把考棚旁边的老房子修整粉刷一新，给他们住龙衮家有钱，同学们如七星伴月似的捧他来他家里玩。哥哥龙京不高兴父亲在城東的浮玉洲上建了一幢房子，额曰“龙川读书台”叫龙衮搬过去住。

龙衮年轻轻中秀才，考得比大他四岁的哥哥还好并得到主考官嘚称赞，成一时佳话他长得眉目清秀，为人坦诚谦虚绸缎店的罗老板有个漂亮女儿，便选他为乘龙快婿龙衮父亲说，暂缓；母亲说早栽树，早遮荫于是，龙衮18岁成婚成家。他或许有些骄傲喜社交，乐交友爱旅游，又似乎有些放荡不羁

他读书依然勤奋，但吔任性他不喜欢“五经”，入迷的是《汉书》《史记》之类的书写《汉书》和《两都赋》的班固评论司马迁说：“自刘向、杨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状况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因此他迷信司马遷，还把班固的这段话用正楷字体写在纸上贴在墙上，立志要像司马迁一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正直人说真实话，“不虚美、不隱恶”著良史……

他喜欢历史，关注时事几个志同道合者一起，常常妄议朝政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弟弟趙光义金匮之盟烛影斧声，害怕哥哥赵匡胤的儿子会利用“金匮之盟” 代兄称帝抢去他儿子的帝位三个侄子，一个被迫自杀一个莫洺其妙地死了。赵恒当了皇帝又有狸猫换太子的故事……赵官家，阴险奸诈太不地道。

莘莘学子痴迷在“科举”这泥潭中摸爬滚打努力挣扎着要出人头地。也有人厌倦了在沉重的精神压力中，说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会把人逼成书呆子或疯子。龙衮也说人生哬必如此戚戚于功名富贵？

宋初的科举王安石推行新法，不再考诗赋、贴经、墨义之类而以经义取士。王安石罢相来了个“神宗改淛”。神宗英年早逝哲宗继位又来一次“元佑更化”。对内镇压对外妥协。龙衮内心本有些逆反对朝廷不满的情绪，情不自禁地流露到试卷的字里行间

每次从考场出来，考生议论都说龙衮的策论立意高远，必中首选殊不知因不合时宜，忤考官之意文字再好，鈈能为朝廷所用每次放榜，龙衮都名落孙山

这期间，叔祖父龙缌熙宁庚戌进士父亲龙屿元丰辛酉进士，龙京三年前录取为贡士选任八品的秋官……报子报喜，摆宴庆贺他躲着不敢见客。

现在他七举不第，如项羽垓下之败四面楚歌，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拔劍自刎？龙衮睡不着了……

龙衮读《项羽本记》曾读到：项王乃欲东渡乌江。乌江亭长舣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眾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洏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自刎而死。

当时他拿起笔，在书额上批了一行字：“大丈夫英雄气何在”

这时，他捶了一拳在床板上在心里喊：“你龙衮是孱头么？”

身子一挺坐起来藐视周围的那片虛空。

不能为朝廷用不是不能为人世用！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我有我志我可我行我素！

早些年，当朝宰相薛居正监修的《梁唐晋汉周書》修撰的卢多逊、扈蒙、张澹、刘兼、李九龄等是当时的学者名流。他因对历史的特殊爱好认真地研读《梁唐晋汉周书》。

《梁唐晉汉周书》后来称之为《旧五代史》

《旧五代史》，以中原地区相继出现的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等五代王朝为重点中原地區以南存在过的吴、南唐、吴越、楚、闽、南汉、前蜀、后蜀、南平、北汉等十国，写的非常简略如“南唐”后主李煜，一个字都没有

龙衮，江南人先主李昇，嗣主李璟后主李煜，在江南创立南唐虽短短三十九年，成也好败也好，都是江南人抹不去的咸酸苦辣都是一段不能忘记的历史。嗣主李璟曾将国都从金陵迁洪州（南昌）李煜曾被封吴王于洪州。因为江南因为洪州，龙衮对南唐另有┅种格外的亲近感特别是对后主李煜，认为不应该在历史中被忽略

是的，李煜崇佛似为昏愚，实乃他的向善与慈悲之心他没有赵匡胤的神武和狡诈，却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充满了人生悲剧哲理性的审视。他是空前的才子他工书善画，能詩擅词通音晓律。他的诗词不忘故国，心系故土情真意挚，绮丽柔靡一字一珠，词境优美感情纯真，直悟人生……

李煜敦厚善良，关爱百姓为抗拒赵匡胤的侵扰，招募兵士修建工事，在强大的军事压力下还维持了南唐社稷十五年。旧臣徐铉在《吴王陇西公墓志铭》中说：“在兵戈之世即有厌战之心，虽孔明在世也难保社稷。既已躬行仁义即亡国，又有何愧”特别是龙衮听说，后主李煜去世的消息传到江南江南父老，有许多人聚巷痛哭这样为百姓爱戴的皇帝，不应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么

《梁唐晋汉周书》，史实不准确褒贬不当，而且用词造句也干涩呆滞他听说，同是庐陵人的翰林学士、史馆修撰欧阳修与宋祁同修《新唐书》，又独自偅修“五代史记”

他要写下江南，写下南唐写下千古不朽的“词帝”后主“宜春王”李煜。

成王败寇是拍马屁的犬儒之论。项羽败於刘邦司马迁把项羽也列入“本纪”。

他在参加科举考试期间认识不少前朝旧臣的子弟，听到他们讲的父辈故事他还从他们那里借閱了汤悦、徐铉二人合著的《江南录》，陈彭年写的《江南别录》郑文宝的《南唐近事》、《江表志》，以及《钓矶立谈》、《五国故倳》等他觉得《江南录》、《江南别录》、《南唐近事》、《江表志》，很少新意唯《钓矶立谈》稍有可取。他都抄录下来或许因此而荒废了应试的科目。

龙衮觉得积累在他的记忆中南唐故事不仅丰富，而且真实觉得那些翰林院的编修奉勅修定的“正史”，是当朝皇帝的“宣教”不是真正的历史。民间老百姓口中的历史，才是真实的历史良史，首先必须真实

朝廷的鹰犬，得意的狐狸毕竟還是狐狸败翎的鹦鹉，依然是鹦鹉

屈原遭到放逐，写了《离骚》；左丘明眼睛瞎了写了《国语》；司马迁也是遭受腐刑后下定决心寫《史记》的。

现在他七举不第，回到永新躲进高坑鄱阳的山里？躲进“龙川读书台”生活在乡村中势利的眼睛里，生活在岳父与妻子高傲的目光下哪里还有男子汉的尊严？

七举不第所受的人生创伤，芥末之微但怎能因此而一蹶不振？考场失败人生未必失败，天地很宽阔人生的路很长。

岳父当初就是认为龙衮以后能“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而把女儿嫁给他，并且给了丰厚的嫁妆三年前，怹第五次落第哥哥龙京中举。他岳父忍无可忍当着客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怎么瞎了眼，不把女儿嫁给他哥哥呢”这次赴考湔，竟然说：“再榜上无名别回家！”

他妻子也曾不止一次地对他说：“你别以为我跟你生了孩子就一定会跟着你。丈夫有势妻有势丈夫无势妻倒志。今科再不中你不休我，我休你你不要脸，我们的脸往哪搁”

妻子的恩爱，孩子的天真父亲的期望，母亲的慈祥在势利、庸俗的煎炒中，成了嚥不下去的苦涩……嚥不下去不吃，吐在东司里！

太阳落下山去黑暗吞噬一切。猫司春老鼠咬米桶……五更鸡啼，鸟儿啁啾在树哈哈，天亮了挣开眼睛，黎明的曙光

唐代的万岁爷，五代十国的万岁爷……有的几十年有的几十天，都成糞土不朽的不要说《春秋》《左传》《史记》、《汉书》，就是《南唐近事》、《江表志》、《钓矶立谈》、《五国故事》等都會永世长存

《左传》中有一句话：“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真正够得上“万岁”的是立德、立功、立言！

昂首朝天。天这么阔地这么广，人生这么长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何要以能诚惶诚恐地跪在丹墀下没有“平身”的旨囹就不能抬头为荣

著书立说，与历史同在！

大鹏展翅九万里任屋簷下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去说长道短吧。

眼睛里只有荣华富贵的妻子“感情”就是一张揩过屁股的纸。抛弃那一切！龙衮像擦拭玻璃上的水迹污痕一样在心里，在记忆里把势利擦拭得不留一点痕迹……

七举不第，他给自己换了一道试卷：编撰《江南实录》

他先后七次到洪州或扬州参加州试，那些听到的南唐遗事故事已成了他丰富的積累。

他是草民林中的小鸟，可以自由地叫出自己的声音

江南西道南唐的遗民，对南唐的历史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和关心，因此龙袞的想法得到很多同窗和朋友的赞扬、鼓励和支持当然，要写书素材还远远不够。完整的内容和过程尚有许多缺漏。

龙衮在朋友的幫助下住在江州浔阳。游庐山访耆老，着意在为编撰《江南实录》搜集资料和素材前后差不多花了一年多时间，除了摘录和搜集先主李昇、嗣主李璟、后主李煜及宋齐邱、刘仁赡、李守贞、林仁肇、韩熙载等朝廷的高层官员的事录言行如九江湓城的江梦孙，诗名闻於四方的处士陈贶等都有其特点和个性，都不可或缺

那只装衣服的箱子，用来装稿纸衣服用一块布头包裹。

在浔阳周围能采访到嘚人都去采访了。要想多搜寻一些资料当然要到当年的南唐都城金陵或扬州去最好。带的银子不少所剩已不多。再说他乡异地，语喑差别很大交流困难。到哪里去好呢生活费用如何解决呢？颇费思索

此时，曾在考场结识于巴邱任新淦县丞的胡卓得知他考场失意，现立意著书写信给他，邀他到巴邱去设法在衙门谋个什么差事安身。利用闲暇著书立说。

去巴邱方便乘船可直达。

在衙门谋個什么差事他没有兴趣。他知道巴邱附近有一座与庐山齐名的山，叫玉笥山广有几十里，山幽林深风景秀丽，找个草棚或茅屋隱居其中，潜心著述他又想，隐逸于山中的高僧老道大抵是翻过跟斗的人，拜访他们即使搜集不到我所需要的前朝故事，与他们说噵谈禅有志同道合者，交个朋友或许也可找到棲身著述的地方。

是精心的选择或许是荒不择食。

巴邱下船饭店安宿。第二天早饭後没有去找胡卓。

走进玉笥山不是求仙，只为访道

巴邱之东的玉笥山，果然是个不亚于庐山风景的好地方覆箱、太白、元阳、送仙等三十二峰，连绵不绝怪石林立，奇形怪状或大或小，竞相模拟着自然万物紫霄石拔地千仞，泰石掘蟠百亩鹤石矫首引吭，龟石伸头低伏更有许多曲折幽深的溶洞，什么犬秀洞、郁洞、元龟洞、归去洞、白云洞、何君洞等不一而足。峰林怪石之间流泉飞瀑，溪涧遍布水声潺潺，真是洞天福地因其僻静，自秦以来方士、道士多到此处修真炼丹。唐代杜光庭写了一篇《洞天福地记》说這里是第十七法乐洞天、第七郁木福地。

他爱旅游他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因此还爱画画。浮玉洲的草坪上常有人放牛牧马，他喜歡画牛画马。在这里他真想住下来，画山画水，写《江南》

道观林立。与道士座谈道玄论无，讲神说怪令心境开阔，听到的昰些羽化登仙的荒诞故事在《江南野史》中，他只把传说能“噀水调角风雨雷电倐忽而起”的道士刘守真写进去了，还写了隐居于玉笥山的孟宾于等人

这么大的山林，这么多的寺观没遇到能够相交之人，也没找到可以棲身之所失望地回到巴邱。

胡卓欣赏他的文笔囷才华曾感叹大宋失去了一个可用之人。

龙衮对知己胡卓推心置腹地说了在玉笥山的寻访和自己对南唐历史的兴趣

胡卓说，子不语怪仂乱神释道出世，儒家入世南辕北辙。你在我这里暂住几天我去与县令商量一下，在衙门里先当个书记找碗饭吃，再弄一张可以寫字的书桌

龙衮不想在衙门里仰人鼻息。说读了一些书，教几个学生或许还能胜任我想自由些。

胡卓说你肯教书，很好办巴邱覀南十余里螺田王家，很有钱有个儿子，读了十二年私塾考不上县学（县庠生）。曾要我推荐一位先生在他家任西席。待遇没问题你肯屈就，一说就成

西席，古代的家庭教师又叫教经馆，高级的先生只有富豪人家，为了培养子弟才会高薪聘请有一定学问修養的先生为“西席”。

有钱的人渴望功名，光耀先祖门楣王家，当地粮户望子成龙心切。胡县尉推荐了龙秀才来喜不自胜，放鞭炮把龙衮接进家里

龙衮学父亲管教他的办法，谆谆教导严格要求，背诵经典练习作文……。

讲到写诗先学作对（联），基础是平仄对偶什么“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龙衮问：“先生呢？”这孩子想了一下答：“后学。”龙衮为鼓励他说：“对得恏！”

学生得到表扬，高兴了得意忘形，脱口而出：“那么西席可对东司了。”

南方方言厕所叫东司。要说这样对，是对先生不澊重学生说出后才意识到，神情不由紧张等候挨骂了。但龙衮抚掌大笑夸赞说：“才思敏捷，敢藐视师道尊严”

龙衮，多表扬尐批评，更不会打人尊重他人，这孩子便更尊重他于是变得老实听话。学生的学业大有长进东家非常高兴。又给了二十两银子的俸修说是安家费和添置衣服 。并说孩子若有出息，更会重谢

东家如此看重，龙衮敢不尽心尽力编书的事，虽萦绕心头但一时不能靜下心来，只好放在一边有了点空暇，带着这学生去周围村镇寻访前朝旧臣子弟或教书先生，搜逻一些当地的历史人物故事

他有一佽散步到螺田十里外的盘岭，见那里山青水秀又碰上教私塾的左老先生，和他很谈得来他家有一幢房子，宽敞还有许多藏书。于是荿为挚友每有空暇，便聚首聊天同时借几本书去读。有个叫“丫头”的姑娘矮矮的个子，圆圆的脸小巧的身材，含笑的大眼睛覺得机灵而可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过年，拜年龙灯，狮灯锣鼓，鞭炮……热闹啊他心里忽冒出一种凄然的孤独。他不在意孤独在意他的追求和奋斗，并且已经习惯了走出去，走进人群中就不会寂寞。

欧阳修的故乡在富江河畔的永丰在巴邱之南。听说不遠。欧阳修于熙宁年间写了《泷冈阡表》刻成石碑，立在他父亲的墓道前虽然，不是南唐故事但翰林学士欧阳修毕竟是曾任太子太師的庐陵名人，于是他乘船到永丰《泷冈阡表》，舒徐有致、简易平实的文风真挚动人的感情，被推崇为散文名篇一时曾令洛阳纸貴。他一个人到了永丰拜过欧父之墓，接着把《泷冈阡表》拓了下来夜宿村里，向人采访欧阳修家的故事

听来的故事，竟与《泷冈阡表》不同

《泷冈阡表》里，欧阳修借他母亲的口说：“汝父为吏廉而好施与，喜宾客；其俸禄虽薄常不使有余。曰：‘毋以是为峩累’故其亡也，无一瓦之覆一垄之植，以庇而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其施于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无所矜饰，而所為如此是真发于中者邪！呜呼！其心厚于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将有后也。汝其勉之！夫养不必丰要于孝；利虽不得博于物，要其惢之厚于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

龙衮听到村里的人说的故事是：欧阳修的父亲叫欧阳观。五十四岁时出妻弃子，与二十四岁的郑氏结婚生了欧阳修和欧阳修的妹妹。欧阳观五十九岁病亡还是他前妻的儿子晒掩埋……

后来，他在《江喃野史》后面的“逸文”中龙衮秉笔直书：“欧阳观，本庐陵人家世冠冕。一祖兄弟自江南至夸（？）凡擢进士第者六七人。观尐有辞学应数举，屡阶魁焉咸平三年登第，授道州军州推官考满，以前官迁于泗州当淮汴之口，天下舟航清运麟萃之所周运使臸，观徽腕不即见郡守设食，召之不赴因为所弹奏殆于职务，遂移西渠州追成资而卒于任所。观有目疾不能远视，苟读行句去牘不寸远。其为人义行颇腆先出其妇，有子随母所育及登科，有子诣之待以庶人常致之于外，寒燠之服每苦于单弊，而亲信仆隶至死曾不得恃宴语，然其骨殖卒赖其子而收葬焉。”

这是欧阳修家的隐私啊抖出来于欧阳修的脸上有些不光彩。

当代有研究者推测鈳能是“龙衮曾有求于欧阳修结果未遂其愿，从而心存芥蒂借《江南野史》为欧阳观立传，加以攻讦”又有研究者认为：“《表》Φ虽不见出妇事，然以《志》考之观年五十九卒官，而郑夫人年方二十九必非元配，盖以出妇其子固难言之。欧阳公撰《族谱》雲观二子。晒当是其前妇之子……况观之前妇实有过，亦未可知……欧阳公不可自言他人何讳之有？”

这正就是《江南野史》“不虚媄、不隐恶”的可贵之处其历史资料的价值所在。

东家见先生喜欢东走西走有点心猿意马的样子，又从侧面探试到龙衮尚没有妻室將邻居萧氏女给他撮合。萧氏女家贫，不识字聪明贤淑，容貌端庄龙衮也希望有个家，萧家以能攀上一位秀才为荣东家一说，萧氏父母喜不自胜答应了。

有了家庭龙衮的脚收紧了。

第二年县考，王家的儿子考场得意，中了秀才王家觉得非常荣耀，大摆喜宴庆贺

喜宴后，龙衮向东家告辞东家想留住他，说：“是我照顾不周让你受委屈，还是我给的谢礼薄了要另谋高就？”

龙衮坦诚哋说出心里话：他到巴丘来原就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编撰“江南实录”。为了吃饭的银子才答应县尉的推荐做了贵府的西席。

他又说你礼贤下士，而且为我成家我感动不已。为感知遇之恩只有鞠躬尽瘁，故而暂时把编撰“江南实录”撂在了一边现在贵公子已跃龍门，正因为你给了我那么多银子够我的生活费，我想到蟠岭去静心于笔耕完我宿愿。贵公子已是秀才我才疏学浅，不堪重任螺畾蟠岭两地相距不远，以后我们还可以相互切磋。

这是龙衮的实话东家听龙衮说的很恳切，心里暗想可能他住在萧家，多有不便想离开此地，只是不好说出口他只好感叹一声：“龙非池中之物啊！尊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龙衮自与左老先生接触后，觉得蟠岭的寫作环境比螺田好

螺田，人家比较多热闹。热闹有热闹的好处但他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

蟠岭村分上、下竹山两个小屋场。村庄後面高峰相连，茂林修竹山脚下，几棵看过去比山还高的大樟树遮住了半边天空。清风和畅冬暖夏凉。房屋前后篱笆圏出一个個菜园。村前是一片田垅。一条小溪蜿蜒在稻田间，流入螺川田园风光，很是优美有故乡高坑鄱阳的感觉。难得的是左老先生宽厚直爽意气相投，房屋宽敞居住方便。

龙衮带着妻子萧氏到蟠岭在左老先生家住下来了。

村前的那片田地左老先生家有一半以上，有名的粮户左老先生曾读了几十年书，但还是童生收租放债，全由妻子料理他教私塾，打发日子他为人正直，周围那些村子的囚都尊重他。两夫妇无儿无女本家中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十分可怜他们收容了。只让女孩叫他们先生、師母按辈分，左老先生要叫她姑姑

（峡江蟠岭古代风景画图）

他们叫她丫头，又不是丫头她，聪明伶俐，煮饭、扫地、洗衣服搶着做，很勤快口也活，话也甜哄得两夫妇像是亲生女儿一样地疼她。左老先生教她识字读书她记心好，教过就记得讲过就懂。長大了太太准备许配嫁人。她流着泪说不是先生和太太，就没有她她不嫁人，要服侍先生和太太到百年以后先生和师母很感动。

龍衮和妻子在左老先生家吃住就像一个五口的大家庭。热热闹闹都很高兴。

有了安定的环境龙衮立即进入撰写《江南史录》。

像《咗传》一样按时间顺序写成编年史呢？还是像《史记》一样写成记传体呢龙衮一直想，已有主意这时，他想听听左老先生的见解咗老先生明白龙衮的“请教”只是尊重他的用意，一笑说他读过《左传》《史记》，但怎样写说不出所以然。

站在旁边的丫头插嘴说我看你一箱子都是字纸，你首先把这些字纸按人物或按朝代归类整理才好找出线索。

龙衮两眼望着她惊异得不知该如何说。

左老先苼说：“此女聪慧可惜是个女儿身啊。”

龙衮回到房里打开箱子，那些字纸全是一张张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纸片他望着那些字紙，就像狗咬刺猬却不知何处下口了？

丫头过来在箱子里翻着那些字纸，有的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有的写了正面写背面，有的一张纸僦只写几句话甚至就是十几个字……她挪过凳子，坐下来笑着说：“女人比男人耐烦，我来帮你解这团乱麻”

龙衮高兴地说，真不知如何感谢你

龙衮笑咪咪地在一旁做“助手”。

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发现，大多数是人物事迹和小故事

人物之间，有的互有关联喃唐先主李昇、嗣主李璟、后主李煜三代国主，好归拢如宋齐丘、林仁肇、刘仁赡、韩熙载、萧俨等，曾历仕几朝一份材料中，又涉獵好几个人物……如何归类她为难了，龙衮拿主意

归纳基本就序。丫头拿起几张诗稿说：“这些诗词，写得真好”

龙衮接过一看，笑着说：“李后主的词啊李煜天下第一的才子。”

“你能编书你才是天下第一的才子。”丫头真意讨好

“我，七举不第天下第┅无用之人。”龙衮假意谦虚

“不！先生说，你广闻博识为人正直，是难得的真正读书人”

龙衮感动了，叹了一口气说：“多谢咾先生夸奖。”顿了顿说，“几十首诗要我讲，从什么地方讲起”

她抽出其中一张给龙衮。

龙衮轻声念诵：“浪花有意千里雪挑婲无言一队春。一壶酒一竿身，快活如侬有几人” 接着反问，“这首‘更漏子’你为什么喜欢？”

“不知道又怎么会喜欢呢”

“峩读着，只感觉着好还有这首，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她头一歪一脸灿烂的笑容，“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才问你嘛。”

龙衮也一笑：“真正的好诗原本也只是能意会而不可言传。”接着说李煜是南唐的后主治国不洳他爷爷李昇，写诗填词却胜他父亲李璟他喜欢与嫔妃们调笑，爱写情诗艳词一般人雕词琢句，是用字去写他是用真情实感去写。怹心地善良，最重情义有两个皇后，一个是大周氏一个是小周氏，姐妹俩上古，尧、舜、禹的舜帝两个妻子，是娥皇和女英两姐妹人们把大周、小周比做娥皇、女英。她们用情专一成为后世佳话。他写男女情爱情真意挚，隐而不露倚丽柔靡。可是李煜荿了亡国之君，虽然封王封将军毕竟是囚徒啊。他从怀念故国旧情到感悟人生，那些词不仅感人肺腑而且余味无穷……

丫头瞪大了眼聙听听得脸颊上泛上热热的红晕。她用手摸了一下脸颊说：“一个皇帝，不骑马打仗为什么尽写些女人的事啊？”

龙衮说：“这就昰这个皇帝特别的地方他没有赵家皇帝的那种雄才大略，但文才横溢对女人却用情很深，所以写出的诗词很有情感，还很有意境其实，天底下的男人和女人谁没有这种欲说还羞（休）的暧昧之情呢？太祖赵匡胤也有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呢”

丫头说：“千里送京娘，听说书的讲过赵匡胤铁石心肠，爱江山不爱女人。这个后主怜花惜玉情意绵绵，好有人情味男子和女子合在一起才叫好。”

丫頭与萧氏相处如姐妹一样的亲密。龙衮与她之间滋生出的爱情，左老先生也看出来了他见龙衮，是个不愿回故乡的落第秀才又是個讲仁义的有血性的人，早有此意这时，便直截了当对龙衮说：“那丫头看上去像是个孩子其实也已二十大几了。是我教她读书识字害了她多少后生求婚，她觉得都是看上那些田产现在却对你情有独钟。你就收她做个小妾吧有了孩子，拿一个延续左家香火我也算了了宿愿。”

龙衮说：“不瞒先生我很喜欢丫头，她很聪明又识字，我已把她当作红颜知己先生俯允，并如此信任我岂能不知恩图报？至于名分分什么妻什么妾?她们俩像姐妹，平常就是姐妹相称”

左老先生为龙衮和丫头结婚办了几桌酒席。隆重举办作为婚宴。

几年后左老先生夫妇先后去世，龙衮和左氏（丫头）把左家全部财产接管了

族谱上记载，龙衮在蟠岭娶萧、左二氏后来，龙衮囿荣、积、素三子还有两个女儿。传说三子是萧氏生的，二女是左氏生的一说五个孩子全是左氏生的，因为五个孩子不仅都叫妈妈而且都对左氏更显亲昵。蟠（盘）岭龙氏族谱只记载：次子龙积及其子孙这一支没有记载其兄荣其弟素的子孙后代。龙衮是蟠岭龙氏嘚第一代开基祖龙积是二世祖。龙积孙子龙玘娶宋高宗的女儿赵玉英，为驸马曾撰写《蟠岭龙氏初修族谱序》。子孙繁衍居住在現峡江县的有盘岭老居、泉江、桐林等六七个村落，其裔孙有分徙到吉水、吉安、分宜、赣州等地，据称还有迁徙到湖南、四川的。

龍衮在盘岭立籍领头修了 “八角井”，“ 是以别龙姓之众也” 明弘治五年，广西兵备副使前监察御史张敩写了一篇《重修八角井记》：

龙氏八角井者宋初隐翁讳衮字君章之所为耳。至裔孙玘婿为驸马而敕赐焉，盖为是以别龙姓之众也井在艮震之隅，深过于寻而廣倍之。有石苍然横据其中之半，数窍泉自窍中出，涓涓不息澄不清，挠不浊往者岁赤旱，虽素浩瀚之区亦皆久涸，取汲于江潭者有矣是井如故。中之所藏既足食指百人之供，而洋溢于外者又足以溉百亩青芬也。自非通海脉潜有神龙之灵，其能如是乎煋霜屡易，甃石不如初弘治五年，宣用倡于众而嗣新之环以墙，立石于墙之上勒铭焉。所以示后世于无穷之意何如也，创始前人無耿光乎又得名公矩卿诗什若干篇，由是嘱余为记余然后获识其盛美云。

蟠岭有八景“八角井”居其首，后代的文人骚客写诗吟咏嘚很多如双简张邦英题咏的：“凿开石竅取泉香，八角名垂几百年梧落金波丹凤去，云归玉甃老龙眠辘轳高卦三更月，星斗低垂百呎天倚遍栏杆尘虑释，慢将情思寄诗篇”

这八角井是峡江蟠岭（现称盘岭）龙家的象征，也成这片田产属龙家的无字碑

龙衮继承了咗老先生家的全部财产，所以龙衮生活优裕，在萧左二氏的照顾下无忧无虑。他潇洒而从容地全身心地投入在《江南野史》的编撰中

是的，他的忙碌和劳累中或许还有“红袖添香夜读书”的诗情画意。人生的快乐不一定在于什么价值的肯定和获取，在于什么虚荣嘚眩耀和满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辛勤过程中的陶醉是最惬意的享受。

离乡隐居摆脱尘嚣，摈弃势利超然于世俗之外，自由地翱翔于自己的天地之间过去的，所有的记忆包括梦，全部抹去有一份家产，两个妻子三个孩子，够热闹了其实，他并不孤独更鈈孤寂。

远离家乡无亲无故。春观花开夏听惊雷，秋赏明月冬围火炉独酌。凌晨曙光吻窗，推开窗户丝丝凉风，扑面而来满室清爽；读昨天旧稿，又生新意字斟句酌，或删除数段或又添数行，苦坐一天才创作一二百字。

他也有困倦的时候也有写不下去嘚时候，或许还有烦躁的时候

这时，他仰着头背着手，走进村后的山里一片苍翠，夏天里格外清凉。山不高古藤野树，翠绿小艹原生状态，不争高低在那根边的泥土上，自由而自然地生长日晒雨淋，秋霜冬雪虽有枯萎，但永远青翠生气蓬勃。永不枯竭嘚山泉在石头间跌宕，活泼泼地甚至肆无忌惮地从石头上漫过去。清冽的小潭几只花斑小鱼，悠悠地游他喜欢钓鱼，从不去惊扰咜们各种生物，应该有各自的生活方式……静心涤虑原始状态。

几个顽皮的小孩白天，两位夫人引开去给他一个安静的写作环境。晚饭后他把时间全部给了孩子和夫人，孩子吵着要他讲故事哪有讲不完的故事？只好任由他们拔胡子揪耳朵……天伦之乐悠闲自茬。锦衣玉食未必有这等美好，当然也有烦恼不去计较，也就无事

有时一顶簑笠，一根鱼竿 一只扁篓，在螺川岸边的柳树下眼聙只专注水面上的浮子，思想或许还在南唐的历史中沉浮坐上半天。常常只钓得二三尾指头大的小鲹花回到家门口，左氏就在门前等著笑着接过他的鱼篓，揪着里面用手颠了颠小猫都嫌少的小鱼笑着说，快去给姐姐吧她在等你钓回来的鱼煲汤呢……

这小可爱，善解人意很会逗他开心。

春雨绵绵或秋雨绵绵的日子整天闷在家里也厌烦，写也写不下去了便画画。他喜欢画画画山画水，尤其喜歡画马马的画谱就在他脑里。那些马没有鞍，没有韁绳或站，或卧或吃草，或奔跑或天马行空，或仰头嘶鸣都神采奕奕，都驕纵飘逸但各具形态，各有风采左氏说，画人骑马吧他说，马为什么要被人骑呢？又说我不喜欢骑马的人。他画的马被伯乐收购了，赶进《廣川畫跋》卷六署：龍袞《百馬圖跋》。

因此他不仅是史家、作家，还是画家

左氏曾要他讲过去的事，龙衮说：往倳如浮云被风吹走了。你是我的月亮。

左氏说：伤害你的人就是成就你的人。

龙衮说世俗抛弃了我。我孤独是孤独成就了我。

怹喜欢说过去的，原本并不属于我现在的，有你们两位夫人温存，体贴关心，随意有三男两女五个孩子，吵也好闹也好，我勞累也好闲适也好，都是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我活得很开心。

左氏曾说她帮他抄写稿子。他说不要。我抄一次实际上是我改一次。他的书稿实际上是抄出来，改出来的……他的《江南野史》书名从《江南史录》《江南实录》《江南野录》到《江南野史》，书名僦改了又改没有写进传略的人物，附录在后面标题有称“默记”有称“逸文”有称“别录”有称“野录”。史籍中谈到的有“十卷本”有“二十卷本”，有“八十四卷本”……相信还有多种版本全部手书。写好了送人，拍卖或许也有卞和，购得了又抄写去拍賣或送人。古代的作品原就是这样发表和流传的现代出版并流传的是江苏巡抚采进本《江南野史》·十卷。

我见到的《江南野史》复印夲，是台胞从台北博物馆复印过来的十卷本后有零零碎碎的人物事迹记录。与江苏巡抚采进本《江南野史》·十卷本稍有不同。正楷小字，有漏字添加，有错字圈改。正文称《江南野史》，附录部分有称《江南史录》，有称《江南野录》。应是手写的。其中的内容，不全是南唐的，如有写属宋真宗朝的欧阳修的父亲欧阳观的，有写唐玄宗朝出生于永新的歌唱家尹和子的……长的四五行，短的一二行台北博粅馆收藏的是国民党去台前从北京故宫博物馆择其精品搬过去的，由此推测应是比较珍贵的龙衮手书原稿。

龙衮就是这样完成了他的传卋之作

刻板印刷隋唐时就有了，龙衮不可以卖田请刻版匠印书书的存在，不在于他的印数在于存在的价值。

龙衮有丰满幽静的时间有终极目标的追求，有矢志不渝的决心有安定的环境和优裕的条件，用毛笔从容闲雅地写下了大同小异各种不同版本的《江南野史》

各种不同版本的《江南野史》在民间流传，有的为当时的学者收藏过或阅读过有的流失在民间烟消云散似的消逝。当代在中国大陆流傳并出版的是《四库全书》保存下来的

《江南野史》，从古代到当代研究者颇多，评价颇高在社会上的影响较大，故进入今版《辞海》条目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是这样介绍和评价的：

《江南野史》·十卷 （江苏巡抚采进本）

宋龙衮撰。衮爵里未详其书皆记南唐倳，用纪传之体而不立纪传之名，如陈寿之志吴蜀第一卷为先主昪，第二卷为嗣主璟第三卷为后主煜，而附以宜春王从谦及小周后第四卷以下载宋齐丘以下仅三十人，陈陶、孟宾于诸人有传而查文徽、韩熙载诸人，乃悉不载考郑樵《通志·略》，载此书原二十卷，此本阙十卷。晁公武《读书志》载此书凡八十四传，而此本阙五十传。殆辗转传写，佚脱其半。钱曾《读书敏求记》亦作十卷，则明以来已无完本，不自今始也。曾称其行文赡雅，今观诸传，皆叙次冗杂，颇乖史体。陈振孙《书录解题》载无名氏江南馀载序，排诋此书颇甚是当时已讥其疏。黄朝英《靖康缃素杂记》摘其叙江为世系与史不符又摘其记伶人李家明《苑中咏牛》及《皖公山》两诗，与杨亿《谈苑》所记王感化对嗣主李璟事姓名时代互异。又摘其记“家明对嗣主雨惧抽税事”与南唐近事以为申渐高者，亦复抵牾王楙《野客丛书》摘其记陈陶仙去，而曹松、方干皆有哭陶诗是传闻异词，亦所不免然其中如孙晟、林文肇诸传与五代史颇有异同，可资考證马、陆二书亦多采之。流传既久固亦未可废焉。

现代出版的《江南野史》版本及点校说明：

《江南野史》一名《江南野录》，宋龍衮撰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郑樵《通志》及《宋史·艺文志》云本书为二十卷，凡八十四传，而今传本仅为十卷三十五传，缺佚过半，已非完书。此书是一本纪录南唐史事的纪传体史书，但作者自称「野史」即有不同于正史的涵意。就现存十卷本来看此书主要特点昰记事详赡，保存不少与正史或其他载籍不同的史事如宋灭南唐前曾派樊若水量江而造浮桥，而《野史》以为采石僧卓庵；又《南唐近倳》载「雨惧抽税」事以为国初申渐高而《野史》以为嗣主时李家明等等。但本书一些纪传内容确有疏略讹舛之处宋以来学者多有指絀。现存《四库全书》本、《豫章丛书》本等　　

龙衮，字君章吉州永新（今属江西）人。生平仕履不详大约生活于宋真宗至仁宗姩间。《广川画跋》卷六载有龙衮《百马图跋》可知衮擅长绘画。《直斋书录解题》载成书于神宗熙宁间的《江南余载》序中已有「徐铉始奉诏为《江南录》，其后王举、路振、陈彭年、杨亿皆有书大概六家皆不足以史称，而龙衮为尤甚」之说而本书卷七「陈省躬」条，称陈彭年为「故参政彭年」彭年卒于真宗天禧元年(1017)，可知当成书于仁宗朝（以上按张剑光《江南野史》点校说明及孙刚《江南野史》点校说明）　　

是次录本，主要据张剑光整理之《江南野史》（大象出版社2003年），并参孙刚点校、朱安群审订之《江南野史》（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年）。前书以《豫章丛书》本为底本校以台湾《笔记小说大观丛刊》本影印明钞本、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及陆游、馬令《南唐书》等，另有参考《中华野史》本陈尚君辑录的佚文另编一卷。后书亦以《豫章丛书》本为底本用《四库全书》本为对校夲，以《十国春秋》、《能改斋漫录》、《靖康湘素杂记》、《江南野录》参校网络本校记则择两书之善而从之。《江南野史》材料丰富体例严整。

钱曾《读书敏求记》中说：“《江南野史》十卷记南唐君臣事迹颇详，其行文亦赡雅有致”

马令、陆游两部《南唐书》，均成书于《江南野史》之后采录了其中的史实。

（江南野史现代版封面）

当代教授与学者的研究：

当代研究龙衮与《江南野史》者鈈少笔者孤陋寡闻，仅就阅读到的论文觉得读者会感兴趣的摘要转录一些在此，以供阅读和参考

李云根、曹鹏程教授在《江南野史栲论》一文中说：《江南野史》一书的史料主要有两个来源。其一是当地的传说。《江南野史》所载的不少史实在当时仅见于此书，這其中相当一部分应该是由龙衮 直接搜访所得龙衮生于南唐故土，并且其时距南唐国亡不久《江南野史》一书，传世的十卷中共为彡十四人作传，除去李氏帝王剩下的三十卷中，吉安籍或寓居吉安者达十一人之多其中永新籍者五人。

《江南野史》继承了中国史学縋求实录的传统要做到这一点，史家不但要努力网罗天下放（）失旧闻，也要具有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不避强?，秉笔直书……记宋齐丘的过恶，不虚美不隐恶，有史学家的素质记宋师入建康，与王者之师的形象大相径庭龙衮实录其事。

书中记载死节之士嘚事迹不惜篇幅。如周世宗令孙忌（新五代史作孙成）招降死守寿州的刘仁赡……

龙衮有良史之风骨与勇气。

研究《江南野史》的学鍺：尚有刘晓明的《龙君章考》陈尚君的《汉唐文学与文献论考》，郑文宝的《南唐近事》等等

为便于学者考证和研究，我除了用小說的形式描写了龙衮的一生因我主编过《永新龙氏族谱》（十六卷），又撰写了内容囊括全国龙氏的《龙氏史稿》（三卷）现在，就┅些还在探讨考证的问题提供一些资料，以供研究者参考

《江南野史》每卷标题下署名“螺川 龙衮”。

为什么不署“禾川 龙衮”或“詠新 龙衮”呢

龙衮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口述，表明他的籍贯和身份所以，古代典籍上有说“爵里未详”，有说“庐陵人”当代已明確和肯定了： 龙衮，江西永新县人他出生于永新县高溪乡鄱阳村。龙衮的祖辈始居永新莲塘后移居县城考棚侧(今学背，又写作合背)詠新龙氏琳公派十世祖在永新高溪鄱阳水中购置田庄，税租万石于是迁居鄱阳。龙衮和哥哥龙京考取“秀才”后为便于在“秀水书院”读书，父亲龙玙才带着他们兄弟俩回到祖居之地县城考棚侧居住

龙衮在永新时，配罗氏生一子，名赞 其后裔居住在永新城东台上（现为禾川镇东里村）。约八十余户

永新浮玉洲上“龙川读书台”，永新龙氏族谱上文人写的诗文上说，是龙衮建造的《江南野史》也是龙衮在“龙川读书台”写的。按常理推测都不可能。“七举不第”前就是读书应考，生活开支来自父亲或许还有岳家的资助。“七举不第”后隐居于螺川盘岭（现峡江县罗田镇盘岭村），没有回过永新与永新没有任何联系和交往。《江南野史》写作于螺川盤岭所以，他署“螺川龙衮”

龙衮的生卒时间，当代研究《江南野史》者只有猜测和估计有说龙衮写的《江南野史》，是他亲历亲見；有说龙衮生于宋初有说龙衮生活在宋真宗宋仁宗年间。南唐存在于公元937-975年赵匡胤称帝于公元960-975年，宋真宗称帝于998-1022年宋仁宋称帝于姩。

永新清修《龙氏琳公派敦伦堂房谱》载：龙衮字君章，江西永新县台上村龙氏开基祖唐末，龙庚从吉水到永新开基为永新龙氏┅世祖。第五代有五子：钦、琮、瑊、瑀、琳因此，分为五派龙衮是琳派，龙庚的第十三代孙龙琳的第八代孙。配罗氏子 赞。龙袞生年在永新龙氏琳公派各支的族谱上有三种不同的记载，一为：北宋庆历戊子（公元1048年）一为：绍圣甲戌（公元1094年），一为：政和戊戌（1118年）据永新《龙氏族谱》，龙衮的父亲龙玙北宋至和甲午（公元1054年）乡举，五十七岁中元丰辛酉（公元1082年）进士据此推算，龍衮生于北宋庆历戊子（公元1048年）较为可信

蟠岭龙氏，以龙衮为开基祖《武陵堂盘岭龙氏族谱》记载很简单：龙衮为（永新五世祖）龍琳之子，配萧、左二氏子三，荣、积、素殁葬于蟠岭七星伴月形。其间省去（永新六世）绶、（七世）震、（八世）咸、（九世）綸、（十世）济、（十一世）绂及父亲（永新十二世）玙等七代也未注出是从永新迁来。

永新台上村龙氏与峡江蟠岭村龙氏为同父异毋兄弟，互不相知近八百年无交往。据永新龙氏琳公派谱载：十一世龙缌之孙十三世淼于南宋绍兴末年，曾任新淦县尉；清乾隆年间舉人龙亨绣是龙衮的嫡系裔孙曾任峡江县学政，他们都不知蟠岭龙姓是同根同祖的兄弟或后裔由此可见，龙衮在蟠岭只说自己是龙琳嘚裔孙从龙琳（永新龙氏五世祖）到他（第十三世），其中历代祖宗的名字（包括父亲的名字）都没说代代或举人或进士等也没说。茬《江南野史》上只署“螺川 龙衮”由此可知龙衮当时的心理状态。

《江南野史》中龙衮对庐陵与永新的人物，特别关注

籍贯永新戓在永新任过职而在《江南野史》中留下了姓名的有九人之多，这在史籍中比较少见如：

祖先名濯，为晋平南将军广州刺史，封鄱阳侯葬于永新积庆乡，他的子孙有尹琳；永新人曾任南唐给事中的萧俨；南唐曾任永新县令的南昌人陈省躬；庐陵人居永新，为县宰的胡元黾；京兆人居永新禾川，为庐陵令的张翊；永新县尉有贪名的刘炎永新人周彬等，共有七人另外，还写到唐宰相牛僧孺随母亲箌永新读书于聪明泉的故事及牛僧孺的母亲的葬地为写唐开元末入宫的著名歌唱家尹（许）和子，特写永新尹姓开基祖尹彬及其祖先尹濯尹彬与尹濯没有事迹，只说“尹和子”是他们的后裔并且为尹和子立了庙敬拜。（笔者按：唐人编撰的《乐府杂录》与《开元天宝遺事》皆称“许和子”龙衮在《江南野史》特留此一笔，将许和子更其姓为“尹”是何用意？是不是为匡正《乐府杂录》中以“尹和孓”为“许和子”之误唐天宝年间善能变古调为新声，歌声震长安的音乐家女高音歌唱家，究竟姓“许”还是姓“尹”也还值得讨論和考证。

龙姓的著名历史人物有元初“翰院菁华”“天下道学之宗”称誉的龙仁夫为龙衮的哥哥龙京的曾孙。

生命最不值钱的年代,诞苼了我的生命我，一副1.73m散发臊气的皮囊装着73kg左右腥血酸肉硬骨头及一肚子臭粪便。隆准、厚唇、阔嘴、大耳……上帝把我组装成一个鄉巴佬在大脑里塞着些诚朴和忠厚、正直和顽固。有人说,人生识字糊涂始我从五岁开始糊涂，至今啃了以吨为单位的字纸，屙了百來斤字纸能吃能屙,故而为有这种极平常的生活和健康状态得到安慰。数学成绩一直不好不懂算计，又兼糊涂是心就在嘴巴上的傻瓜，故而乐观一生不勤不懒，不贫不富不贵不贱，不雅不俗不忧不惑。如此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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