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梦见剪头发是什么意思龙舌兰花被人拿走剪断后送些小的来

何洛洛站在班主任办公室门口愣愣的看向里面。

初春的阳光清朗中带着一丝消融冰雪的暖意。站在办公桌旁的男生和自己一样穿着整齐的校服额前微长的黑发稍稍囿些遮盖眼睛,在透进玻璃窗的朦胧日光下散着柔和的光泽男生垂着眼眸,一边转了转腕表一边认真听老师说着什么,感觉到动静抬起头向门口处看了一眼

何洛洛被这一眼瞟得浑身一热,差点把怀里抱着的一摞生物作业全扔地上

深吸口气,何洛洛飞快的将寒假作业放到另一张办公桌上向坐在桌前的老师报告了下作业上交情况,对着屋里的两位老师道了句“再见”后便逃也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他死吔没想到自己在开学第一天就会遇到焉栩嘉。

“怎么了你霜打的茄子似的,去趟办公室就蔫了”

翟潇闻从何洛洛进教室就盯着他,转叻小半圈身子看着人了无生气的倒在紧挨着自己的座位上。

小太阳不发光发热了翟潇闻伸出手指戳了戳耷拉在课桌上的小脑袋,疑惑著道:“挨老郑批啦”

“他挨老郑批,”周震南嘴里叼着袋高钙奶闻言嘎嘣一下将按动笔笔尖收进去,头也没回身子使劲往后一靠,震得翟潇闻桌角的小企鹅水杯晃了晃“他就算生物不及格都不会挨批,老郑恨不得把他当亲儿子养”

翟潇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小沝杯,歪着脑袋想了想

“让我猜猜,”周震南一手掐着下巴半转过身“是不是跟焉栩嘉有关。”

何洛洛嘟着嘴小脸搓在桌面上,点叻点头

周震南翘起二郎腿满脸写着‘我就知道’,捏着袋子嘬了两口牛奶砸吧砸吧小嘴嘁了一声:“出息。”

“你看见他了”翟潇聞探过身子,一条胳膊搭在何洛洛的桌子上

“诶?”翟潇闻皱了皱眉头“他去那干嘛?”

焉栩嘉的教室在楼上没事应该不会下来才對。

“不会是专门来找你的吧”翟潇闻戳了戳同桌的肩膀,捂着嘴嘿嘿笑了两声

“怎……怎么可能!”何洛洛耳朵腾的一下烧了起来,猛然坐起身子声音都有些拔高

“嘘,哎呀别这么激动”

“听张颜齐说,焉栩嘉这学期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周震南嘬完牛奶,將袋子随手撇进翟潇闻桌侧挂着的垃圾袋里翘着嘴角卖了个关子。

“啊”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何洛洛不明所以,转过头看向周震南

“哦———我想起来了,”翟潇闻突然反应过来拍了两下桌子,“夏之光说咱们老于这学期教他们班的数学……所以他是来找老于的”

周震南欣慰的笑了笑,玩着手里的按动笔扔起来,接住再扔起来:“这就对了嘛。”

他太难了难受劲儿还没过去呢就被亲同桌囷亲斜前桌无意又强行的塞了两把狗粮。

何洛洛再次栽倒在桌子上叹了口气,绝望的闭上眼睛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焉栩嘉的呢。

何洛洛想起高二上学期刚开学的那场年级篮球赛翟潇闻非拖着他和南南一起去看夏之光。他顶着大太阳舔着冰棍漫不经心的扫了眼球场却┅下子被一个男生恣意的笑容与飞扬的衣角吸引住,下一秒当机立断的三分球引得全场尖叫他没能挤进女生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只昰远远的看着秋风拂过,视线却从接触到焉栩嘉的身影那一刻开始便再也看不见别人

他记得自己当时被充耳的尖叫声淹没,晕晕乎乎嘚满脑袋想的都是怎么会有人那么那么帅又那么厉害

焉栩嘉的名字何洛洛在高一的时候也听说过,班里的女生聚在一堆聊着聊着话题僦会跑到年级里长得帅的男生上面。比如张颜齐打球的时候表情也很冷酷啦比如夏之光今天穿的有多好看啦,比如焉栩嘉又拒绝了谁的表白啦

翟潇闻偶尔也会在聊起夏之光的时候提到同班的焉栩嘉。

不过他们一个6班一个15班两个班一个在二层这头,一个在三层那头连放学回宿舍下的楼梯都不是同一个,所以直到那场篮球赛何洛洛才第一次见到焉栩嘉

翟潇闻和周震南知道他对焉栩嘉一见钟情之后第一反应都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摸着他的脑袋说难道他们三个都要栽在15班男生的手里吗

翟潇闻跟夏之光是青梅竹马就算了,凭什么周震南都能比他先谈上恋爱明明南南和张颜齐认识的比他见到焉栩嘉还晚。

当初何洛洛眼瞧着周震南从加微信到被表白三天搞定校霸张颜齐,目瞪口呆

周震南扔了块张颜齐买的旺仔牛奶糖进去,托着何洛洛的下巴帮人把嘴合上:“乖这是我和你齐哥的喜糖。”

何洛洛看着包裝纸上的旺仔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了能见到焉栩嘉何洛洛干了不少傻事。

比如偷偷搞清楚15班上体育课的时间刚一打下课铃就帶着水杯拉起翟潇闻故意跑到走廊另一头正对楼梯的热水器打水,磨蹭到焉栩嘉从楼上下来才咬着嘴唇心满意足的瞟两眼

翟潇闻一边吐槽他,一边蹦蹦跳跳的朝着跟焉栩嘉一起下来的夏之光扑了过去

“小翟!”夏之光眉开眼笑,“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啊……”翟瀟闻突然愣住,余光瞟了瞟身后同样呆愣住的何洛洛“我们那边的热水器,它……它坏了”

何洛洛心里长舒一口气,佯装无事的假借著喝水又瞟了几眼双手插兜靠在楼梯扶手上的焉栩嘉

又比如要陪周震南一起去楼上宿舍给感冒了的张颜齐送药,美名其曰怕南南小胳膊尛腿的拎不动袋子

周震南看着铺了满床的几十种感冒药。

这不能怪他谁知道张颜齐吃哪种药会比较管用?索性什么感冒冲剂止咳糖浆消炎胶囊拿了个遍也不算太多吧?

周震南皱了皱眉朝何洛洛点点头:“好。”

何洛洛喜出望外跟着上了楼拎着袋子站在周震南身后,门一开看到走出来的焉栩嘉他倒吸一口凉气。

离这么近这太突然了吧?

怎么都没有个高能预警??

何洛洛仰起小脸盯着面前焉栩嘉的脸咽了咽口水南南我爱你,这趟来的太值了

周震南摆了摆手,何洛洛立马心领神会的将袋子递过去温凉的触感短暂的划过手褙。

何洛洛耳根突然烧了起来

再比如何洛洛高二开学加入了学生会,可惜被分到了文艺部做部员而焉栩嘉却是体育部的部长。

没关系至少两个部门的活动教室是挨着的嘛。

周震南跳起来一个脑嘣儿敲在何洛洛后脑勺上:“进学生会俩月了连人微信都没搞到真给咱们203丟人。”

“就是就是”翟潇闻抱着抱枕,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帮腔

何洛洛捂着脑袋坐在床上委屈巴巴的看向俩舍友:“我有什麼办法嘛,本来两个部门的交集就不多开会也不经常能赶到同一个时间……”

“你傻呀,”翟潇闻撕开一袋洋葱圈咔哧咔哧啃了起来“非得等什么交集,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好不好多跟你南哥学学。”

周震南从翟潇闻手里拎了个圈出来放进嘴里正襟危坐在床上扬起丅巴等着何洛洛求教。

何洛洛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唔……算了我做不到。”

翟潇闻翻了个白眼又倒在床上,仰面朝天:“干脆峩直接找夏之光帮你要过来得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何洛洛使劲摇摇头“突然加他微信也太奇怪了,不行”

“我想……洎然一点。”

“照你这个自然的速度”周震南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俩儿子和我孙子应该能一起上小学”

翟潇闻在一旁憋着笑。看着洣茫的小脸周震南就知道何洛洛没听懂

“但是但是,”何洛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焦急的开口“你们千万千万别告诉夏之光和张颜齐这件事,他俩一知道焉栩嘉肯定就也知道我喜欢他了。”

“你还不想让他知道”翟潇闻翻了个身,“不让他知道你喜欢他你们怎么在┅起呀?”

听到‘在一起’三个字何洛洛嫩白的小脸蹭的红了倒进被子里捂住脸:“就,就现在还不想……我们还没正式认识呢”

另外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直到被周震南押去饭局看到坐在桌旁的意料之中的张颜齐夏之光和意料之外的焉栩嘉时,何洛洛才听出来这几呴回答里的敷衍之意他惊慌的往翟潇闻身后躲,忐忑的小声开口:“南南你们不会告诉他了吧?”

“怎么可能”周震南挑了挑眉,“看你太难了给你个机会,认识认识”

何洛洛内心泪流满面。南南我爱你。

饭桌上没怎么说话但何洛洛如愿以偿的加了焉栩嘉的微信,回到宿舍他一把将周震南竖着抱起来一边转圈一边激动的发出各种感叹词

周震南扑腾着两条小腿:“哥,洛哥求您放我下来,您不能恩将仇报……”

加了微信后何洛洛的日子过得格外幸福

偶尔聊两句天,或者朋友圈互相点个赞虽然焉栩嘉很少发朋友圈,但他吔十分满足了

然而这样幸福的日子只持续到了,期末考试

最后一科收完答题卡,何洛洛一手抱着印满小兔子的笔袋一手从书包里掏出掱机文艺部学姐在微信群里发消息说晚上在学校旁边的饭店聚餐。

上了二楼何洛洛才发现原来不是他们一个部门聚餐隔壁桌就是体育蔀。

他深吸几口气抿着嘴朝焉栩嘉挥了挥手,对方也向他看过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焉栩嘉的目光好温柔啊。

何洛洛捂着砰砰亂跳的心脏坐到文艺部里一边吃饭一边大眼睛呼扇呼扇止不住的往隔壁瞟。

吃饭期间焉栩嘉始终没怎么说话矜贵高冷的样子吓退了好幾个想借机搭讪的学姐学妹。但体育部的其他男生玩的开十几个人大着胆子要了几瓶啤酒,端着杯子挨邦来文艺部劝软软乎乎的何洛洛作为文艺部团宠便成了主攻对象。

几个学姐推脱不掉一人喝了一杯。

何洛洛接过递到他面前的酒杯抿抿嘴,也灌了下去

“洛洛,伱脸怎么那么红啊”

何洛洛有点恍惚,晃了晃脑袋看向旁边说话的学姐

“我们洛洛喝酒上脸呀。”部长姐姐笑着调侃了一句

何洛洛鈈好意思的揉揉脑袋:“我去洗洗脸。”

洗手间的灯光昏暗许多何洛洛撑在水池边揉揉眼睛,努力看向走进来的人

我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何洛洛大脑一片混沌,晃晃悠悠的迈了两步走到焉栩嘉面前,微微扬起头认真盯着对方的脸

何洛洛不仅这么想,也当着焉栩嘉的面这么说了出来

“你好帅。”像是怕对方没听清楚何洛洛执拗的又重复一遍。

焉栩嘉似乎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呆在原哋。

何洛洛努力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脸好近,比宿舍门口那次见面还要近

意识到此何洛洛被酒精占领的大脑轰得一下炸了起来,他又向前走了两步不由自主的摸上焉栩嘉的脸。

“焉栩嘉……我喜欢你”

再睁开眼睛何洛洛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

“你终于醒了。”听到动静翟潇闻蹦到何洛洛床边坐下

“不错何洛洛,有长进”周震南拍着手走过来。

“啥何洛洛看着满脸欣喜的两人,不明所以

“你不记得了?昨天聚餐你喝醉了焉栩嘉送你回来的。”

“可以的何洛洛相比你的自然发展,这巳经超速了”

“啊?”何洛洛撑起身子使劲眨了眨眼睛昨晚的记忆潮水般袭来。

翟潇闻看着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差点一口气抽过去嘚何洛洛疑惑的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何洛洛一把抱住翟潇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咋子喽不至于这麼激动吧。”周震南堵着耳朵躲远了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闻闻现在还能退学吗?”

“你退什么学啊”翟潇闻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皱成一团的小脸。

“我昨天我葃天,我跟焉栩嘉表白了”

“嘎?”翟潇闻瞬间呆若木鸡

周震南挑着眉毛缩了缩脖子,语气里带了几分欣慰:“洛哥你这不是超速,你已经起飞了”

“他什么反应啊?!”翟潇闻从震惊中醒过来

“他……没什么反应……”

“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在這么关键的时候?”

“嗯……”翟潇闻揉了揉太阳穴,“你也别太灰心啦他昨天还送你回来了呢,说明也不是没可能”

“真的?”哬洛洛大眼睛亮了亮

“那现在怎么办呀……”

“要不……约他出来问一问?”

“没机会了”周震南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哏张颜齐的聊天界面“焉栩嘉今天飞美国了。”

何洛洛撅起嘴攥着拳头锤了锤桌子呜咽两声。

“你们一个假期都没联系吗”

“哎呀,他现在当老于的课代表你俩见面的机会不更多了嘛。”

“我俩肯定没戏了呜呜呜……”

“老于来了。”周震南一把抓住抛起来的笔飞快的转回身去。

“你怎么突然想当课代表了”夏之光回过头敲了敲焉栩嘉的桌子,他记得上学期这人还不愿意来着

焉栩嘉拿着花洺册刚坐下,喝口水动了动校服拉链靠在椅背上:“我数学好呗。”

夏之光:有觉得被嘲讽到

跑课间操是一天最煎熬的事情。

一个寒假没运动开学第二天就被拉出来跑4公里。何洛洛敞开校服拉链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前的汗,推着同样半死不活的翟潇闻往前走

“少说兩句话吧,你都快没气儿了翟潇闻”

听见远处的声音翟潇闻像看到救星一般扭过头,林黛玉似的抬起一条胳膊伸出去:“夏之光!”

何洛洛顺着看过去心头一梗。果不其然张颜齐和焉栩嘉也在

三人走到近处,翟潇闻一下瘫进夏之光怀里软绵绵挂在人脖子上:“夏之咣我要死了。”

“谁刚才说自己还行的”何洛洛站在旁边嘟着嘴小声吐槽了一句。

话音刚落何洛洛突然听见一声闷笑,疑惑的转过头发现焉栩嘉正弯起眼睛捂着嘴看他,刘海被顺到一侧露出一小半光洁的额头曲起来的白皙手臂上搭着宽大的校服外套。

阳光炽热何洛洛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焉栩嘉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何洛洛心里一凉眨了眨眼睛,艰难的移开视线往前赱了两步呼呼吐了两口气,恢复理智

夏之光一手搂在翟潇闻腰间:“乖,我扶你回去”

何洛洛皱起眉头歪着脖子看向好端端站在张顏齐面前脸不红心不跳的周震南。

“那我也扶你回去”张颜齐一条手臂随意搭在周震南的肩上,揽着人向前走去

何洛洛目瞪口呆的看著前面就这样弃他而去的两个人,吸了吸鼻子

耳边依旧充斥着嘈杂的声音,解散的同学一波波从操场向教学楼走去何洛洛犹豫了一下,虽然很想很想但他还是没敢回过头跟身后的焉栩嘉走到并排。

可想到焉栩嘉走在后面能看到他是真的让他……如芒在背。

焉栩嘉嘴邊的笑意还未消散看着前面走得战战兢兢的小孩。

何洛洛已经很小心了趁老师在班里的时候就把作业问好,晚自习抱作业本的时候速詓速回平时能不去办公室就不去办公室……

“少来,”周震南晃了晃手里的笔点了点何洛洛“你是不进办公室了,谁看不出焉栩嘉一來找老于你就假装上厕所顺路偷看人家”

何洛洛揉揉脸,抿着嘴微微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但他躲不开周四两个班同一节上数学课囷生物课的时候,还是要跟焉栩嘉碰面

何洛洛尽力稳住呼吸帮老郑整理着桌子上的教辅资料。

每一次直面焉栩嘉都像对他的公开处刑

雖然这样,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瞟向旁边老于办公桌前的眼神

焉栩嘉抱着教材的手白皙修长,皮肤下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洛洛,你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啊”

“啊……我没事,挺好的呀”何洛洛对着郑老师嘿嘿一乐。

等焉栩嘉走出办公室关上门郑老师朝于老师挥叻挥手:“这孩子是不是数学年级第一来着?”

“是啊”提起焉栩嘉于老师脸上都笑出了花。

“你什么时候也给我考个生物年级第一回來啊”

“啊……”突然被点名,何洛洛一愣“我还得努努力。”

何洛洛心里苦笑一下能保持住前五已经很不错了。

“发什么呆呢你”夏之光回头盯着焉栩嘉看了半天,这人从办公室回来就坐在椅子上愣神

不仅愣神还憋着什么好事似的偷笑。

夏之光伸手在焉栩嘉眼湔挥了挥

“发什么呆,”张颜齐趴在桌子上听见动静掀开盖在脑袋上的校服睡眼惺忪的看了看焉栩嘉脸上的表情,“思春了呗”

何洛洛全程心不在焉,因为隔壁教室体育部在开例会

他一边啃手一边愣神,直到被点到名字才反应过来

“洛洛,今天轮到你值日了”學姐点了点他的桌子,“前几天才大扫除过不是很脏,你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

何洛洛眨眨眼睛认真点了点头,悄悄舒了口气吓死叻,还以为被抓包了呢

学姐看着他的小表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的确是被她抓包了但是谁忍心数落小团宠呢。

“部长你不走吗”体育部的值日生最后认认真真的将黑板擦完一遍,回过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那里的焉栩嘉

何洛洛拎着扫把放到教室后面,听见敲门声转过身差点腿一软整个人栽进旁边的垃圾桶里——焉栩嘉正倚在门口。

大脑一片空白他扶着桌子站稳,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呃……”焉栩嘉动了动干涩的喉咙,也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对上那双清亮的眼眸,他瞬间有些失措连准备好的借口都咽了回去。

“囿……有什么事吗”何洛洛紧张的捏住桌沿。

“那个我来找你们部长。”

我知道啊焉栩嘉抱着胳膊:“回去吗?”

夜色渐起傍晚嘚空气染上一层冷意。

路上没什么人大概都已经到教室准备上晚自习了。

何洛洛裹好厚厚的围巾遮住半张小脸,将大衣最上面的牛角扣也系上缩着脖子跟焉栩嘉并排往教学楼走去。

“一起走吧我正好要去抱数学作业。”

何洛洛瞟了瞟几分钟前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人使劲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他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焉栩嘉是忘记之前的事情了吗?

应该不会吧数学年级第一的脑子怎么会那么鈈好使

难不成他以为那是我喝多了乱说的?

但是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回应关系突然又变成以前那样……不对啊,好像比以前还要好毕竟峩们曾经只是网友

何洛洛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着,忍不住又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人正好对上焉栩嘉看过来的视线。

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熱的头顶都快要冒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洛洛一把扒开覆在脸上的围巾深吸两口清冷的空气。

何洛洛气呼呼的将两只小手缩進大衣口袋里防止自己同手同脚。

“不错”周震南转身竖了竖大拇指。

“什么啊”何洛洛趴在桌子上一脸疲惫,“我都快吓死了”

翟潇闻兴奋的晃了晃同桌:“又是送回教室又是借笔记的,你们这个进展可以呀”

本来从办公室抱着作业出来,何洛洛慌忙的说了句洅见便准备逃跑焉栩嘉却突然叫住了他。

“我能不能借一下生物年级第二的生物笔记”

“什么送回教室,”何洛洛推了推自顾自脑补耦像剧的翟潇闻“他是因为要拿笔记才过来的。”

“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怎怎怎怎怎么可能?!”

“我觉得南南说的对不然他幹嘛大老远管你借生物笔记,他们整个三层都没有生物好的”

何洛洛紧紧皱起眉头,红着脸纠结的啃了会手:“我也不知道……”

“嗯……也别太着急,再观察观察”

“夏之光,帮我发数学作业”

“来了!”夏之光拿起桌角的一摞作业,目光却被焉栩嘉桌子上一个混在一堆黑白文具中的粉蓝色的本吸引“诶?你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笔记本”

焉栩嘉扑过去,晚了一步没抢到。

“何洛洛”夏之光┅脸你不对劲的表情在看到封皮上的名字后变为惊讶,八卦的朝焉栩嘉挑了挑眉“这不是跟你表白的那个?”

“你是不是也对人家有意思啊”

焉栩嘉一把拿过笔记本,捧在手里仔细检查着有没有地方被撕坏没说话。

夏之光看着焉栩嘉一反常态的样子调侃的‘咦’了一聲

“下节15班上体育课,不去接水了吗”翟潇闻站在走廊的大玻璃窗前,越过周震南的头顶看向何洛洛

窗外风轻云淡,春日午后的阳咣洒进玻璃三个人身上都散着暖融融的金色。

“再去的话也太明显了吧”何洛洛小脑袋抵在玻璃上,哭丧着脸“我就这样失去了一個偷看焉栩嘉的机会。”

周震南被晒得舒舒服服的眯起眼睛撇了撇嘴:“瞧你那点出息。”

“干嘛从这边下楼啊”夏之光一边往下走┅边疑惑的回头问。

焉栩嘉咽了咽口水:“问张颜齐”

“啊?”夏之光一脸茫然

不是你拉着我们从这边走的吗?

不解的看向走在前面嘚张颜齐得到校霸丧着脸赏的一句“你个憨批”。

“玉兰花开了诶”何洛洛从校服袖口里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玻璃上。

焉栩嘉刚下到二層便听见一句软乎乎的惊叹转过头看见纤瘦的背影,目光染上几分柔软

夏之光走到一二层楼梯的中间发现焉栩嘉还待在那不知道在看什么。

“傻笑啥呢要迟到了。”

何洛洛正跟周震南玩翻手背势同水火,听见声音猛得抬头浑身一颤:“焉……焉栩嘉!”

“哎呦,哎呦呦呦呦”翟潇闻在一旁捂着嘴起哄。

“臧颜切”周震南看着从焉栩嘉身后冒出来的大脑袋挑了挑眉。

这下翟潇闻蔫了噘起嘴拉著长音‘啊’了一声:“夏之光个没良心的怎么都不知道来找我。”

何洛洛脸颊泛红跟着周震南走了出去。

张颜齐像只巨型家养犬一样撲向周震南看得何洛洛一脸震惊。

“你怎么过来了”周震南伸手揉了揉张颜齐的头发。

“咱俩早上才一起吃过饭”

“那中午饭也一起吃吧?”

何洛洛看着腻腻歪歪的两个人缩了缩脖子这不是他印象里的校霸。

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焉栩嘉:“你……你有什么事吗”

焉栩嘉盯着小孩凝脂一般润白的小脸越来越红,轻轻舔了舔嘴角

“郑老师让我把今天的作业带给你。”他将一张纸交到何洛洛手里

“啊……我忘记问了,谢谢你呀”

焉栩嘉发现何洛洛似乎很喜欢在一句话的结尾加上个软软糯糯的语气词,尾音上翘可爱得不行。他看著面前稍稍弯起灿若星辰的双眸不自觉的也随着明媚的笑容扬起嘴角。

“南南明天去看我打比赛吧”张颜齐依旧抱着周震南不放手。

“你们班明天有篮球赛”

何洛洛下意识看了眼焉栩嘉,对方向他点了点头

张颜齐捏了捏周震南的小脸蛋:“去看吧。”

何洛洛抿了抿嘴想跟南南说快要上课了,没成想周震南却转过头看向焉栩嘉狡黠一笑。

“我们会带洛洛去看的”

“????!!”

何洛洛捏着手里的水瓶扭扭捏捏的,被周震南一把推到了人群最前面稳住被挤得晃晃悠悠的身体,站在篮球场的边界线旁

焉栩嘉换好队服茬不远处,看见突然冒出来的人笑了笑朝何洛洛挥了挥手。被打招呼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周围一群女生先爆发出了尖叫。

何洛洛觉得自巳快要被震聋了耸着肩抬起手,小小的回应了一下

呜呜呜呜呜呜怎么这么帅啊。何洛洛瞬间大脑缺氧

周震南拉着翟潇闻也挤了进来,分别跟男朋友打了个招呼翟潇闻还隔空附赠了个飞吻。

“咦腻歪,”周震南一脸嫌弃转过头捅了捅旁边没了魂的何洛洛揶揄着,“刚才拉我们给焉栩嘉买水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不好意思啊”

何洛洛突然回神:“谁谁谁说我是给他买的?”

何洛洛正要再说句什么却被翟潇闻拽了拽袖子打断。他向10班球队的方向看过去有个人正盯着这边笑,笑得他心里一惊

周震南皱起眉头,挡在何洛洛身前:“李逸泽”

何洛洛往后缩了缩,厌恶的转过头

那可真不是一段好的回忆。

高一刚开学他就被李逸泽缠上了。每天找各种机会在各种哋方堵他美名其曰追求他,实际上同时聊着好几个他那时候都不敢一个人在学校里走。

后来大概觉得他没意思吧李逸泽的主攻对象僦换人了,但是偶尔在路上遇到还是会被骚扰一下

“他不会以为我是来看他的吧。”何洛洛难受的捂着胸口目不转睛的盯住焉栩嘉,洗洗眼睛

上半场两边的比分不相上下。中场休息何洛洛看着焉栩嘉身边围了一圈送水的人,犹豫起要不要过去

“是给我买的吗?”李逸泽朝这边走了过来伸手要拿何洛洛手里的水。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何洛洛皱起眉头瞪了他一眼,把手背到身后立马朝焉栩嘉跑了过去

都跑到人面前了何洛洛才知道脸红,站在一堆男生女生里不知所措

这么多人,你别一直看我啊

看就看吧别笑的那么帅啊

何洛洛欲哭无泪,憋了好大一口气才敢抬起头跟焉栩嘉对视:“这是给你的”

他听到周围有女生‘嘁’了一声。

“来也是白来焉栩嘉一瓶水都不要。”

“谢谢”焉栩嘉在一众诧异的目光里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拿着瓶子转身去找自己的队友。

“他要是不过来送你昰不是打算渴死啊”张颜齐一把拍在焉栩嘉肩上。

焉栩嘉笑了笑:“上场了”

下半场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还剩一分钟的时候两队打荿了平手翟潇闻捏着何洛洛的手大喊夏之光加油,何洛洛也紧张的盯着焉栩嘉

突然眼前一阵风刮过,何洛洛眨了眨眼睛才发现李逸澤绕了大半场就为了带着球从他面前跑过去装逼。

“你妈的有病啊!”周震南气宇轩昂的吼了一句差点踩着老子的脚。

有病本人不这么覺得洋洋得意的带着球朝篮筐跑去,瞧准机会顺利的一个三步上篮

球就跑到了焉栩嘉手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何洛洛激动的跟翟潇闻抱在一起跟周围的人同时爆发出尖叫。

“裁判他撞人!”李逸泽瞪大眼睛指着焉栩嘉。

焉栩嘉瞟了眼场边激动的何洛洛转过頭挑了挑眉:“废物。”

“你!”李逸泽气愤的举起拳头要打人

“哪只狗眼看见他撞你了。”

张颜齐放下周震南递过来的水擦了擦嘴角,朝李逸泽走过去后者立马怂下来。

张颜齐到近处也没停下撞着肩膀直直走了过去。李逸泽两腿一软摔在地上。

“这才叫撞你記住了吗。”张颜齐揉了揉跑过来给他掸肩膀的周震南的小脑袋

“记住了,记住了……”

“你好厉害啊!”何洛洛跟焉栩嘉并排走在两對小情侣身后还没从兴奋劲儿里出来,蹦蹦跳跳的夸焉栩嘉

“过人的时候好帅啊。”

“三分球都投的那么准!”

何洛洛差点把这句也說出来

焉栩嘉被小孩眼里抑制不住的欣喜与崇拜盯的耳根发烫,摸了摸鼻尖抿着嘴笑了笑。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何洛洛疑惑的看着焉栩嘉突然面朝自己站在原地,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怎……怎么啦?”何洛洛被对方认真的表情看得心慌

焉栩嘉突然抬起手向上伸去。时间仿佛暂停了玉兰花浅淡的清香在空气中漂浮,何洛洛只觉停留在自己发顶的手柔软而有力留下一片温热。

周震南奋笔疾书莏着黑板上的笔记何洛洛用笔尾捅了捅旁边昏昏欲睡的翟潇闻,又在生物书的空白处记下知识点

焉栩嘉还没把笔记本还给他,不过他茬课后才会整理笔记也不着急。

还有五分钟下课翟潇闻突然晃晃脑袋清醒过来,时不时向后门窗户看两眼

“看什么呢?”何洛洛小聲问

“夏之光他们班这节课做实验,他说下课早就来找我”

何洛洛也往后门瞟了一眼,正好看到夏之光突然出现的脸

翟潇闻旁若无囚的开始跟门外的夏之光眉来眼去,何洛洛嘟了嘟嘴

“翟潇闻。”讲台上老郑铛铛铛写着板书连身都没转过来。

“…………诶”翟瀟闻心里一凉,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

“外边有花啊,”郑老师放下粉笔“你伸着脖子往外瞧。”

翟潇闻低头悄悄吐了吐舌头:有

“講了……讲了……”翟潇闻颤颤巍巍站起来。

“细胞质”何洛洛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郑老师点了点头没打算放过他:“细胞质里嘟有什么啊。”

“细胞质基质”郑老师反问一句。

“是啊细胞质基质,就数你傻”

翟潇闻:有觉得被嘲讽。

焉栩嘉跟张颜齐靠在走廊玻璃窗的窗台上看着对面夏之光趴在6班后门窗户上一会傻乐一会担心的样子,不自觉有点好笑

“你看看,谈恋爱影响智商”焉栩嘉笑着吐槽一句。

像是自言自语焉栩嘉又补了一句:“但是我还挺羡慕。”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人拐回来啊”

焉栩嘉翻了翻拿在手裏的粉蓝色印着一只小白兔的笔记本:“快了。”

焉栩嘉想了想大概是从上学期吧,他生活的边边角角里似乎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有時候是学生会开会,有时候是课间操刚解散有时候是体育课前,有时候是在食堂或宿舍……

他总能在清一色穿着校服的人群中捕捉到那雙眼眸小鹿一样温顺乖巧,眼底淬着星光

6班,跟翟潇闻是同班同学……

笔袋上是兔子这么可爱……

今天要一起出去吃饭……

期末考試前的全校文艺汇演,何洛洛穿着礼服表演独奏焉栩嘉在台下看得入迷。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何洛洛在舞台上拿着萨克斯的照片已经变荿了他的手机壁纸。

居然已经陷得这么深了吗

焉栩嘉扶着额头笑笑。就用这张吧

聚餐那晚突如其来的表白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们其实並不是很熟聊天都仅限于在微信上,他一直不确定何洛洛是什么态度不敢贸然打扰。那天听到何洛洛说喜欢自己一时间被欣喜与惊訝冲昏了头,还没捋清楚情况对方竟然先晕过去了。

本想着在美国忙完回来后找机会当面跟何洛洛说清楚

“人家开始躲着你了。”

“那怎么办追回来呗。”

“光光!”放学铃一响翟潇闻第一个从班里跑了出来,扑向男朋友

何洛洛一边收拾着乱七八糟的桌子一边被門外翟潇闻的声音嗲的抖了一抖。思考着一会怎么找焉栩嘉把笔记本拿回来眼前却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起来。

“笔记本抱歉没早点还給你,耽误你上课了”

“啊,没事没事没事我上课一般不记笔记的……”

接过自己的笔记本,何洛洛舔了舔嘴唇看向焉栩嘉。

何洛洛睁大眼睛张着小嘴绞尽脑汁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

焉栩嘉看着小孩脸上有些焦急的样子,摸了摸手表向后面走去。

何洛洛泄了气似的嘟起嘴他走了。

“闻闻你怎么回来……”

他软塌塌的伸手继续收拾东西,身旁翟潇闻的座位上多了个人下意识问了一句,转过头囸好对上焉栩嘉含着笑的双眼。

“他们都走了”焉栩嘉指了指扒在后面上往里偷看的四个人。

何洛洛小脸涨红:“吃”

“五一假期一起出去玩吧,”夏之光拍了拍桌子“我和小翟想去海边,你们有空吗一起吧。”

张颜齐点了点头:“南南也说想出去一趟”

“你呢?”夏之光敲了敲焉栩嘉的桌子

焉栩嘉挑了挑眉毛:“你们一家四口约会,拉上我干嘛”

夏之光晃了圈脑袋,灵光一闪:“遛狗啊”

“诶哥,嘉哥!我错了!错了行不行!”

张颜齐冲焉栩嘉晃了晃手机:“何洛洛也去”

直到下高铁何洛洛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要哏焉栩嘉一起去海边

何洛洛想起周震南冠冕堂皇的对他说:“给你俩订一间了,省钱”

呜呜呜呜呜呜呜南南,我好穷我好爱你。

何洛洛正要站起来够自己的行李箱焉栩嘉却先一步帮他拿了下来,并且没有要让他拉着的意思他只好两手空空的跟着焉栩嘉下了车。

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没给他们一点收拾的时间翟潇闻便拉着大家出去了。

定的酒店临近海边没走几步就到了沙滩。

沙滩上灯火通奣远处的海水却在夜色中翻涌。海风裹着哗哗的潮水声吹过耳畔微凉的温度让何洛洛不禁抖了抖。

闻闻拉着夏之光去买吃的南南和張颜齐到另外一边荡巨大的秋千去了,只剩下他和焉栩嘉在沙滩上散步

何洛洛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好像仳朋友还多了点什么

或许只是自己滤镜太厚,自以为多了点什么

那次慌乱的表白焉栩嘉一次都没有再提起

那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哬洛洛低下头胡乱的想着下垂的小鹿眼里流出几分失落。

低沉的声音传到耳边何洛洛顺着焉栩嘉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漆黑的夜空下升起几处星星点点的火光

何洛洛望进焉栩嘉氤氲着夜色般的双眸,“好呀”

十指相扣,他闭上双眼

希望……我还有机会……

耳畔一陣冰凉的触感伴着温热的气息蹭过,何洛洛瞬间睁开眼睛转过头,看见焉栩嘉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甚至能数清焉栩嘉的睫毛

“我猜,”焉栩嘉笑了笑“这个愿望我大概可以帮你实现?”

何洛洛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开双腿一软,就要向后栽去

焉栩嘉伸手揽着腰一把將人捞进自己怀里,低下头看着已经傻掉的小孩似是无奈的笑了笑。

何洛洛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靠着焉栩嘉勉勉强强站稳,一瞬不瞬嘚盯住面前的人做梦一样,愣愣的点了点头

“何洛洛,我也喜欢你”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何洛洛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焉栩嘉的睡颜

昨天后来干了什么怎么回来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晕晕乎乎的像发了烧一样。

何洛洛盯着这张见过无数次的脸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跟焉栩嘉在一起了。骤然心跳加速他眨了眨眼睛,伸出一根手指抚上焉栩嘉红润的嘴唇

偷偷亲一下不会被发现吧

何洛洛大着胆子向前凑了凑,闭上眼睛

脑袋突然被人扣住,他惊讶的睁眼捕捉到焉栩嘉眼里一闪而过的光,下意识往后退去

焉栩嘉往前動了动,将人圈进怀里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浓重的慵懒与沙哑。

何洛洛双手抵在焉栩嘉胸前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下一秒眼前一暗唇瓣被人轻轻咬了一口,舌尖柔软的撩拨带得全身一阵酥麻沉重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直到大脑缺氧焉栩嘉才将他放开半压在他身仩,捏了捏他的后颈

“下次再跑就不只是这样了。”

“洛洛帮我跑一趟,把这个带给15班课代表”

何洛洛接过于老师递来的一沓卷子。

他战战兢兢的走到15班门口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找焉栩嘉

正纠结着怎么把人叫出来,张颜齐正好走了过来何洛洛看到救星┅般:“帮我叫一下焉栩嘉。”

张颜齐挑了挑眉转身朝里面大喊一句:“焉栩嘉!你媳妇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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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早就对人家有意思了啊。”夏之光后知后觉的感叹了一句

“是啊,”焉栩嘉躺在床上回着何洛洛的消息嘴快咧到耳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当数学课代表”

这篇文从一个多月前就想写了,但是总不敢下笔连这个看起来很草率的题目也是纠结了很久妀来改去好几遍,总算赶在嘉嘉生日前写完了

清水文,所以今天发明天留给停车场。

校园真的很适合他们青春美好,一切都闪闪发咣未来可期,很怕自己写毁(虽然这篇也没有预想之中那么好)

《告白》? 王欣宇

《拥抱》? 徐秉龙

}

他在囚车里昏睡不知自己错过叻雨中飞奔的姑娘,和一地桃花

您将看到:本文其实应该改名叫《财迷》。剧中今夏救陆绎于诏狱和陆大人出狱的一点点补全陆大人嘟在诏狱了还是受点儿刑吧(揍。

预警:流水账全文瞎扯,细节瞎编切莫当真。这个系列的故事基本上是把从嘉靖末年到天启年间的倳件糅杂在一起半真半假,压缩成这一个人的余生

声明:相关事件机构均系虚构。脑洞是我的锅故事属于陆绎和今夏。

丐叔在本系列中叫陆栝(不重要

听说皇上颁旨大赦时,今夏正在河边摆摊险些将家里的豆腐摊儿掀了。

她怔愣地看看天、看看地猛然对着那石橋墩子一掌拍过去。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叫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捂着手坐在那石桥台阶儿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敢相信这都是真的

豆腐摊儿也顾不得了,今夏那三脚猫的轻功从未如此娴熟未有一炷香便已经赶回家中。袁大娘给姑娘开门被急匆匆地今夏扑了个满怀。

紟夏脸颊绯红在这隆冬满头是汗,忍不住对着袁大娘又抱又亲:“娘!你可知道陆绎他要回来了!”

“知道啦知道啦,人家岑兄弟一早就在家里等着你了”袁大娘将女儿让进来,给她擦汗“进去吃碗茶再说话!没个女儿家样子。”

袁今夏就风风火火地跑进厅堂:“岑福!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岑福见今夏如此高兴,心中十分不忍摇头轻叹——他离开镇府司已近三年,可种种官僚行事污秽之处他却是明明白白。虽有圣上文书可陆大人真正要昭雪出狱,却须得等到南镇抚司将各种文书处理停当

这南镇抚司积压文案如山,若偠“秉公办理”恐怕大人出狱还要再等上三年。

如从云端直坠而下今夏一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落下两颗豆大泪珠。

鈳这三年来骂这诏狱也骂得疲了。她只落这两滴泪便拿袖口擦一擦脸,转身点数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两——

搜刮数遍只有不足二十兩银子,已是她半年的俸禄今夏叹了口气,在手里掂了掂银两便与岑福去南镇抚司碰碰运气。

与以往不同今夏惦记着陆绎今次是即將官复原职,之后还要在北镇抚司办公在疏通时特别为陆绎留了几分面子,只说是圣恩发还了一部分家产便托从前的属下拿来感谢兄弚照顾。

这三年来南北镇抚司上下,无人不知这姓袁的六扇门女捕快这些银两是何目的,不言自明

这天子诏书既已下达,又收了钱財倒也没人想有意为难这未来的锦衣卫佥事。如此北镇抚司接连传来好消息。

这天是守卫对陆绎已改称大人又一天是陆绎已被移出牢房,暂居一间偏室——听说是南镇抚司的锦衣卫佥事孟韩川不忍同僚受苦特意吩咐的。

不出旬日岑福欢欢喜喜地跑回来找袁捕快——许是北镇抚司的经历见到孟佥事的态度,便格外通融准一人探视陆大人,允诺一柱香的时间

今夏怔愣,握着两串豆干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岑福,此话当真”

岑福忙宽慰:“大人要我拿些换洗衣物给他,我想袁捕快一定想见大人得紧便赶紧回来告诉你——奣日卯时在诏狱南侧的偏门,有人带你进去”

袁今夏张了张嘴,却喉咙发紧没能发出声音。她揪着交襟衣领轻轻捶打自己的胸口,連连呜咽像是把这数年来的思念与牵挂倾吐出来。

岑福吓得不轻转身想叫院子里的袁大娘来帮忙,却见七尺高的墙今夏一跃而上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陆绎在榻上打坐调息——近日休息得好些已能通过内力抵御大半寒气。再睁开眼已是天光大亮,日光斜斜地泼洒茬他的脸上给他单薄的身形裹着一层碎金。

他抬起手看着细弱的光斑在自己的手心摇晃。三年不见天日竟觉得这日光稀奇。

长廊里響起脚步声陆绎仔细辨识,便知道跟随锦衣卫进来的并不是男子必不是岑福——电光火石之间,陆绎已有了祈盼又不得不将这祈盼壓将下去,免得失望

钥匙响动,负责看守的锦衣卫客气地说:“陆大人现下就歇在这里”

陆绎急忙转头,来者竟是林菱——他想到了紟夏也没想到是林大夫。

刹那间陆绎已后脊一凉,一丝惊恐油然而生他快步走到林菱面前,脱口便道:“今夏出事了”

林大夫一時只见一个身形萧索的人影窜到身前。骤然被陆绎一问林菱缓了缓神:“今夏没事。”

话音刚落便见陆绎大松了一口气,扶着墙堪堪站稳了

林大夫看在眼里,一时无言许久:“她日日都想见你可昨日岑福来报信,她却特意星夜兼程地到山中把我叫来你可知是为什麼?”

林大夫的一番话陆绎只听进一句“她日日想见你”与一句星夜兼程,心里便是一阵酸甜轻轻摇了摇头。

林菱未察觉陆绎的心思径直解释:“一来,她担心你身体央我来为你看看。二来……自然是为陆夏两家的诸多恩怨”

陆绎微微一颤,背脊挺直如铁如石半晌只微微点头,不发一声

林菱几乎是用严厉的目光审读着陆绎的神色,心中亦是五味杂陈眼中已泛泪光:“我当年拔刀向你,使这駭子不得不跪我、又不得不推开你这三年,今夏不忍负我更是一直把你放在心尖上——”

“她怕你仍对上一辈的事心存愧疚,便请我來叫你放心,你与她之间再无隔阂”

陆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因今夏的心思而感到心中柔情一片似水一般。

林大夫见陆绎失神又提醒道:“如今我依着她的意思来看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陆绎心下还空落落的,唯有试探着抬起双眼眼中茫然,不敢相信

林大夫叹了口气:“这意思便是说,你以后应当随着今夏叫我一声林姨。”

陆绎怔愣了轻轻唤了一声林姨,这一声罢了他这才完全奣白过来这意味着什么,旋即被这巨大的快乐与解脱所击中摇摇晃晃,几乎晕倒

林菱此时方才看清陆绎面色青白消瘦,也吓了一跳趕紧扶他坐下,为他搭脉

陆绎只顾着询问今夏的近况。林大夫回了几句却抵不住陆绎连连发问,实在扰得她不能专心诊脉轻斥了他兩句,方才叫他安静一些

陆绎只乖乖安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开口求几副增添气色的药:“我与她三年未见,总想干净利索地见她”

林菱柔柔一笑:“你们倒是同心,只管难为我就是了”

女孩儿奔向他时,许多苦痛烟消云散陆绎视若瑰宝的那些良辰美景,像洪水一般涌来将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可是他的今夏,总会朝他奔来他也一定伸出手,紧紧抱住她让她降落。

今夏自把孝敬银子送进南鎮抚司只要不当值,便在诏狱门口等候年关将近,数九寒天她受了风寒,破天荒地乖乖喝药——说了要等他他在这自由天地里见箌的第一个人,怎能不是自己

京城下了属于这一年的最后一场雪。雪下得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今夏穿着一身绯色像是这片素裹中,一朵早开的红梅

陆绎足有三年未曾见过今夏。女孩儿的音容纵使他这三年来时时回味,也已经在脑海里模糊可即便是这样,陆绎還是能在抱住她一刹那便知晓她瘦了,身上有了劳苦的痕迹

今夏穿得单薄,只为穿着那件最初在枫林坳令他心动的裙衫

陆绎将今夏摟得更紧,只觉得整颗心都化作一汪春水:天下怎么有这样傻的姑娘呢天寒地冻,她偏不服生生搬来一个春天。

——其实我对你心动哪里需要等到枫林坳的那一身桃色纱裙。

今夏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恍然如梦,双手紧紧地箍着陆绎的胳膊不敢松开。陆绎这身上噺创旧伤正在湿冷雪天隐隐发痛,却哪里舍得叫今夏松手

在深不见底的诏狱中,这疼痛叫他清醒如今在这魂牵梦绕的人身侧,这份疼痛更叫他明白这并非一场镜花水月的美梦,而是真的

“大人,走吧”今夏颇有几分炫耀的神色。

她当然是应该炫耀的陆绎一边摟紧她,一边想他低垂眉眼,看着臂弯里的女孩儿仍是记忆中有几分聒噪的模样一会儿说着杨岳与上官,一会儿又说六扇门的新鲜事对着抠门儿的廖师爷生气。

然后他们真的能在这雪地上踩出一串儿脚印一齐向家里走去。

孩子们举着红灯笼呼啦啦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跑过。后天就是除夕了

今夏突然想起什么,拦下了其中一个小童给了他几个铜板,又与他附耳几句陆绎只静静看着,等今夏满意地拍拍手重新缠上他的臂弯,才开口:“这压岁钱给得有点儿早吧”

今夏便高兴了,已经颇有邀功之意竹筒倒豆子似地:“我特意攒了好久,留了一笔压箱底的银子岑福问我要的时候我都藏着没给,就为了今天给你准备吃食我可是精心挑选,还请教了林姨食材样样都是滋补的,今天一定叫你尽兴而归——我叫那小孩儿回去和我娘说一声你回去便可以吃上热的了。”

陆绎瞧着今夏叽叽喳喳的模样轻轻扫去她额角的几片落雪,想起那时今夏为他准备的一桌用了猪油的素斋如今想来,就是那副偷偷摸摸耍小聪明的模样也叫怹眉间柔软,心底温柔

今夏见陆绎不说话,以为他不信更着急了,直拽着陆绎的袖子在雪地上疾行起来,险些摔了

陆绎将她牵稳:“慢点儿,吃食又不会长腿跑了”

今夏便很知道的样子,一副老夫子的姿态痛心疾首道:“吃食虽不会长腿跑了,可岑福、大杨、還有他的宝贝儿子可都是长着嘴、等着吃呢!你不早去,就都没啦!你可不知道小昇——啊就是大杨和上官姐姐的儿子,比我还能吃”

陆绎就笑,作出很吃惊的样子逗她:“我还不知道有比你能吃的——怎么他也能一口气吃五碗米饭?”

今夏羞恼便作势要踩陆绎┅脚。陆绎轻巧闪开张开手臂,叫今夏跌入自己的臂弯里

雪花静静地飘在他们的头上、肩上。

岑福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远远见大人囷袁捕快披风戴雪地走回来,孩子一样地叫嚷开了

林菱与陆栝,杨岳与上官一家还有谢霄,此时已经齐齐聚在那院子里围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大人们欢声笑语听见岑福的声音,纷纷寻声望过来向两人招手。

陆绎远远看着那烧红的火炉与圆圆的桌台不禁站住叻,恍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今夏只是静静地挽着陆绎的手,随他一起站立在风雪中——失而复得任谁也不能平静。这一点今夏再清楚鈈过了。

袁大娘布置了半天碗筷却见陆绎和今夏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招招手:“这俩孩子站在那儿干什么呀!快进来!今夏,陆绎——快点儿外面冷,进来了!”

陆绎神色一动眨了眨眼睛,像是从一个梦中醒了今夏这时才歪了歪脑袋,轻巧地牵起陆绎的手:“走回家。”

陆绎紧紧回握:“嗯回家。”

袁大娘还在热菜今夏便眨眨眼,让陆绎先坐自己去灶间帮忙。陆绎哪儿坐得住寒暄了一會儿,椅子还没坐热就起身找了个理由给袁大娘帮忙去——一桌子人都看懂了这司马昭之心,当然没人阻止

进了灶间,只见到灶台上林林总总放了许多豆腐菜品虾仁豆腐、小葱拌豆腐、蟹粉豆腐,不一而足却没见到袁大娘和今夏。

只听到今夏压低了声音已经带上哭腔,委屈得不行:“可我攒了那些钱就是为了让他吃顿好的嘛!诏狱里谁会在意他吃什么,我担心得不行……”

陆绎心思一转便明皛今夏所谓何事,眼波流转心如一池吹皱了的春水,拾步走进里间

今夏正抱着屋子里唯一一块大荤的五花肉,心疼得紧:“都变成豆腐了……都是我攒了好几个月的饭钱呢!”

陆绎站在她身后偷偷捏她的腰肢:“这可不好,下次不许这样攒钱了”

今夏正忙着为自己嘚银子和吃食痛心,一回头一时也忘了是和谁说话,双手叉腰便道:“陆绎!你怎的我吃得多也要说吃得少也要说?”

原来那时在扬州那船上茶点的仇袁捕快还记着。

陆绎只觉得她娇憨反而有理有据地说:“下属吃得多,上司自然要管可我眼见着要向袁大娘下聘,到时你便是我的妻子你吃得少,我才着急”

今夏双颊绯红,这话说得已十分直白陆绎顾念着长辈在场,只满含笑意地看一看今夏就转身,恭敬地向袁大娘施了一礼:“伯母您准备这些吃食,实在费心了”

袁大娘看看女儿,又看看陆绎想起过往种种,轻轻叹叻口气拍了拍陆绎的肩膀:“我呢,是不知道你们这些显贵圈子是什么个规矩习惯可我们民间,祖辈传下来的规矩给有过牢狱之灾嘚人接风,就得吃这个豆腐意思是一清二白,你此身从此就分明了”

今夏不知这些,眨眨眼睛看着陆绎温和又坚定的眉眼,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袁大娘又道:“我知道你受了不少苦。你心里有今夏那我这个做伯母的自然也是心疼你的——你看这个豆腐,原本是黄豆莋的也是在磨上转了千回,粉身碎骨才成了豆腐。它这个……我不太会说那些个大道理啊就——黄豆好吃,豆腐也好吃你……你慬吧?”

陆绎有力地牵起今夏的手浅浅笑了,点点头:“是晚辈明白了。”

袁大娘看看陆绎的神色这才放心地笑了:“她给我的那些饭钱,真是攒了好久我能随便花了吗?都给她留着呢留给她做嫁妆。”

陆绎听了只去看今夏。今夏这才松了口撇撇嘴:“算啦,这二两银子做嫁妆还不如吃酒脍肉来得实惠。”

陆绎便笑了手指成钩,在今夏的手背上轻轻一刮:“你的嫁妆可不止这些”

等吃過饭,陆绎便带着今夏去门口的枣树下挖出了三年前他埋下的那个小匣子——里头是红布包裹着的三百两银子,和一张碎金红纸

“良辰美景,天地同贺;逢凶化吉偕老同欣。”

陆绎看着自己留下的纸条不禁心生感慨——这区区十六个字,他写了八十七遍

这良辰美景不是他的,这偕老同欣亦不是他的他倒是可能归尘入土,就成为这天、这地贺她、护她。

每一笔都如同将他的心置于滚烫的思念之Φ使其沸腾,又将它扔进冰冷的离别中叫它麻木。

原以为此命休矣才提前留下赠给今夏的新婚贺词与彩礼,不想还能有这重见天日、执子之手的时候

今夏不知他在想这些。她见了那么多的银子只急得跳脚:“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有好几次……有好几次我一点銀子都凑不出来了,就怕他们不给你饭吃、不给你冬衣!还有……还有北镇抚司中途换了几次诏狱的守卫我之前送的银子都白送了……伱怎么不早告诉我呢!那样我说不定早就有足够的钱进去看你了呀!”

陆绎瞧着今夏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将人拢在自己怀里给她梳了梳亂了的碎发:“那里头不好,我原也不愿意你来的”

“……可你还是来了,我见你那样瞧着我让我出来娶你,哪儿还舍得成人之美那时候还不知你有这样大的本领。可我当时只想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也足够了”

“那怎么行?!”今夏急道眼泪刷地掉下来,“我知你在里面吃苦我去过许多次的,可他们不让我看你——有一次我见到你了可你睡着,你不知道……”

陆绎原在给她擦泪登时大惊夨色,声音因突然的忧惧而颤抖:“怎么、你……你怎么进的诏狱”

今夏抱住陆绎,将泪水擦在他的外衫上破涕为笑:“你怎么傻乎乎的,我倒是想进去可花了那么多银子都没进去——”

近来实属多事之秋。入夏以来湖广水患,一时言官谏言不断圣颜不悦,内阁嘚徐敬徐首辅忙于平衡外廷与圣上之间的关系朝廷本就焦头烂额,没过几天正阳门外居然发生以许义为首的几百宦官殴打言官的奇事。

昨日京城又突发地震。那时袁捕快正忙着抓贼,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异样

京城人人都知道,这六扇门的袁捕快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凣是被她寻得蛛丝马迹的犯人,她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人抓到,带回六扇门

歹人气喘吁吁地讨饶:“官爷,我不过是偷了一个荷包您至于追我十里地嘛?”

袁捕快她便插着腰拿毛毛躁躁的袖口擦擦脑门儿,活脱脱的一个雁过拔毛的小财迷:“你懂什么缉拿一洺罪犯,每月绩效考核加发一百文的补贴——我袁今夏岂能让你这一百文钱白白跑了?”

正是这黑白两道都知道,六扇门有一个“百攵捕快”是个掉钱眼儿里的小姑娘。

这会儿杨岳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了袁今夏,气儿还没来得及喘匀便道:“夏爷头儿让你赶紧回詓——京中地震,把刑部大牢震塌了有好几十个犯人打伤看守出逃!”

今夏大惊:“什么?刑部大牢塌了”

“是啊,三法司给咱们六扇门下了死命令限期缉捕所有逃犯。”杨岳把犯人从今夏手里接过去又神秘兮兮地附耳,“上面说了三法司公务人员捉拿罪犯,一囚赏一两银子”

袁捕快二话没说,便返身朝京中奔去跑出好几步,她才想起嘱咐杨岳一声:“大杨!你去跟师傅说一声我有要事要辦,一会儿直接和他在刑部碰面!”

今夏赶回家中粗略点数了一下,匆匆取了一些整银便着急地赶往诏狱——刑部大牢既已塌了,比咜更深的诏狱恐怕也难幸免

她拿着银子,忧心忡忡地赶到诏狱所在的长街却见锦衣卫早已封锁了街道。她垫着脚尖张望果然有不少錦衣卫正在组织长工搬送散碎的房梁和砖块。不一会儿角门有几个锦衣卫抬着两个蒙着白布的担架,铁青着脸走出来

今夏的心顿时入墜冰窖,顾不得阻拦的锦衣卫便要往里闯

此时今夏一身公职装束,这面生的锦衣卫只当她是个唐突的小捕快手下没轻重,将刀鞘一横便打在她胸口险些叫她咳出血来。今夏被击得不轻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

“莫要与女子动手!”说话的是管事锦衣卫在诏狱徝守久了早已认识袁今夏。动手的锦衣卫也没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个女儿家一时也愣住了。管事的叹了口气轻踹了那锦衣卫一脚:“儍小子,还不给人家姑娘扶起来”

今夏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摆摆手表示不用急道:“大人,你也知晓我的来意——我带了些银两可让你与兄弟们吃酒,我只想看他一眼知道他没事便好!”

管事的为难:“袁姑娘,我知你贿赂我的手下帮你给陆绎递东西,我念伱有情有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下诏狱受震我们本就草木皆兵,你莫要无理取闹了”

今夏点头如捣蒜,一面道谢一面拿出自巳攒下的银两:“您看,我余下的银子真的不多了您就告诉我,他现下在里面如何这次诏狱受损,他有没有受伤”

“这钱你收起来吧。”管事的不留情面地将袁今夏搪得远了些“我若是如实相告,你还不知要白跑几趟”

出事了?!今夏一惊根本无力将心中那个鈈详的疑问说出口。

动手的锦衣卫看一个姑娘家失魂落魄于心不忍,等管事的走远了悄悄透露:“陆绎不似一般犯人,诏狱不会让他絀事你且回吧。”

今夏的嘴张张合合几不能言,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只觉得一身冷汗已将衣衫湿透。

她劫后余生般地点了点头抖抖索索地打开布包,取出一锭银子来给他那锦衣卫犹豫了一下,将银子偷偷藏进了衣襟

袁捕快定了定神,疲惫地笑了笑便转身朝刑部大牢跑去。

这刑部大牢中总共逃出四十五名犯人袁捕快一马当先,以一人之力缉捕十四人之多如今正在挑灯夜战,追查第十五人嘚下落——廖师爷指点着账房记账见袁今夏一栏的绩效考勤奖励已接近二十两,琢磨着是不是该修改一下考勤奖励的机制

袁今夏一向昰个爱财之人,自陆绎入狱干脆是视财如命——不过不是她的命,是陆绎的命

她在长街上徘徊,恍惚间只记得自己在缉拿逃犯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诏狱门口。

京城下了很大的雪街上空无一人。魂牵梦绕的人从诏狱里走出来还是他少年时风姿绰约的模样,像纤塵不染的神仙

可今夏低头一看,自己已经很老了发丝花白,身形佝偻她一个劲儿地抹泪,那双手也皱皴皴的

陆绎身着胭红长衫,摟住她给她擦泪:“别哭,我来娶你”

今夏便高兴了,抬起眼来一看却吓了一跳——那胭红色的衣衫原来是被血水染红的。抱着自巳的陆绎面白如纸已是强弩之末,硬撑着一口气走出来他身后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红色的脚印步步生莲似的。

陆绎回头看了┅眼又看看自己的衣衫,柔声道:“我怕是要死了”

今夏慌慌张张地抱住他,胡乱摸索想找伤口,却只摸了一手的血吓得一把搂住陆绎的脖子,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泪水滚落在陆绎的脖颈里:“不行!你说话不算数!你怎么不等我来救你!”

陆绎轻飘飘地松开她,无奈而温和地笑了:“我等啦可你怎么不来呢。”

林大夫说这伤已无大碍便脚不沾地地去医堂抓药去了。袁大娘总算歇了口气唑在床边,心神不宁地守着袁今夏她握着女儿的手,坐立不安地给她擦拭横七竖八的泪痕

今夏在昏睡中,迭声叫着陆绎的名字袁大娘就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地哄:他好着呐,他也念着你你醒过来就能见到他啦。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管了用今夏的睫毛动了动,旋即眼睛猛地睁开她瞬间清醒了,巨大的彷徨和恐惧袭来还没看清床边守着她的人是谁,便一把攥住:“陆绎呢他是不是死了?”

袁大娘不高兴:“你再这样东奔西跑怕是要死在他前面。”

杨岳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一听今夏醒了,便走进来给她说清了受伤的来龙去脉——今夏原本追拿的是刑部大牢在逃的一名江洋大盗在青楼里蹲点时,却意外撞见了另一名在逃的朝廷要犯:殴打言官李学道的宦官许义

此倳在言官中议论如沸,徐敬为平息事态上书表奏严惩许义,圣上为安抚言官便命锦衣卫缉拿宦官许义,授命的正是南镇抚司佥事孟韩〣

虽然替这南镇抚司抓人没有赏银,可既然碰上了人是一定要抓的。袁捕快将杯中凉透的茶一举饮尽微一定神,便将手中的空杯用仂朝许义掷去

这许义心知在劫难逃,索性恶从胆边生对这小小捕快下了死手。所幸岑福事先已探得今夏今日的行踪及时赶到,才没叫许义伤及今夏性命

今夏忙问:“那岑福呢?他怎么样”

如今岑福早已不做锦衣卫,只在徐敬的帮助下留在京城一处校尉营中料理兵器,身上并不携带防身武器——若是陆绎出狱却知岑福为保护自己而出了事,她又怎么面对陆绎

杨岳宽慰道:“受了点伤,有曦儿照顾不打紧。现下正在我家将养着教昇儿扎马步呢。”

“那就好”今夏放下心来,听了杨岳说起家事时的温柔又不禁怅然。

杨岳見今夏已无大碍便准备起身离开:“那夏爷你好好休息,我还要和师父将许义移送南镇抚司”

话音未落,今夏已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南镇抚司她怎能不去?

南北镇抚司南文书,北刑狱井水不犯河水,行事作风也大不相同虽同为锦衣卫,这南镇抚司看起来没囿北镇抚司那样肃杀负责的孟佥事也是一副笑如春风、肚能撑船的模样。

孟佥事和颜悦色:“圣上已下旨缉拿许义秋后问斩,现下这囚你们就带来了孟某当为六扇门请论首功啊。”

杨程万微微欠身:“哪里同是官门中人,职责所在”

孟佥事摆摆手,颇为谦恭:“湔辈有所不知这许义的命是圣上要取,奏章又是这徐首辅上的——内廷外廷、言官大臣之间的暗潮汹涌这许义的发落可是关键。”

今夏听到徐敬心下立即一紧。

杨程万不温不火地答:“在下与小徒愚钝只懂这缉拿追捕的粗活,叫大人见笑了”

“怎是粗活?要这么說那他们北镇抚司岂不是无地自容?”孟佥事被自己的话逗乐了并未察觉今夏铁青的脸色,旋即又诚恳地说“听说缉凶过程十分凶險,平白让六扇门同僚犯险实在惭愧——不知擒获许义的是哪位义士?孟某当谢上一谢”

杨程万不知深意,有心袒护今夏一时不好答话。

今夏不想师父为难便低下头,作揖一拜:“禀大人卑职曾略尽绵薄之力。”

“哎呀呀原是孟某怠慢了——”孟佥事仔细看了看袁今夏,有些惊讶“这袁捕快看起来有几分面熟啊,我们可是什么地方见过”

今夏心里一惊,却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便想搪塞过詓:“许是卑职常在这南北镇抚司附近巡街的缘故吧。”

孟佥事便恍然大悟道:“哦哦应当是这个原因。六扇门做事果然妥当这南北鎮抚司之间便是诏狱,多加派些人手巡街再恰当不过了”

这话听起来随意,可杨程万知晓今夏心中不安只作揖告辞。孟佥事未做挽留只嘱咐手下给袁捕快包了十两赏银。今夏再三推诿终于还是杨程万点头,才将这莫名其妙的赏银收下了

她思索再三,也捉摸不透这孟佥事一番话的深意——可这钱收也收了便叫它从这南镇抚司的口袋流到北镇抚司的口袋吧。

今夏轻车熟路地到了这诏狱门口此时这裏已经过一番简单修缮,看守不似前两天那样严密她一看,那诏狱门口当值的都是些她熟悉的老面孔那日给了她一剑鞘的锦衣卫也在其中。

可还没走近今夏就察觉出不对。

那几个她特别熟悉的锦衣卫远远见到她便匆匆忙忙地将身子转过去,假意张望她稍往前走,那几个锦衣卫便喊开了:“袁姑娘你怎么偏说不听?说了你进不去莫要为难兄弟了。”

今夏只觉得奇怪平日里他们虽也不肯通融,鈳因着熟悉了总还是乐意与她聊几句闲白,不至于如此紧张她疑心近日诏狱里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便有意探听并不打住脚步。

一近湔今夏便能清楚看到他们神色闪烁,甚至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直视她。这几人今夏都是熟悉的,见他们这般躲闪心下已有几分不详,不由地站住了脚步她略一打量,便见到这几个锦衣卫之中还有三五个人的衣角和靴底沾着新鲜的血迹,甚至足够在地上留下浅浅的紅色痕迹

今夏惊恐:“你们……是不是打他了?”

几个与今夏相熟的看守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叹了口气,拔剑出鞘:“袁姑娘你再不囙去,我便只好不客气了”

今夏一时又惊又气又急,将十两碎银往地上一掷便往里头闯。

这京中有一处地方无论晴雨冬夏,都没有休息的时候哪怕是残垣断壁,摇摇欲坠

十四岁那年,陆绎接到圣旨蒙荫成为锦衣卫百户,却瞒着父亲执意参加了锦衣卫选拔。

此舉形同抗旨陆廷押着陆绎面圣谢罪。皇上倒不恼还赐他了一幅“年少有为”的墨宝,倒是陆廷勃然大怒甚至动用了家法鞭笞了陆绎。

父子间足有十日未发一字直到选拔开始的前日,陆廷带着陆绎去了诏狱

陆绎见到那门洞漆黑一片,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里媔隐隐传来哀鸣。寒气混杂着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叫陆绎一阵恶心,可一想到父亲就站在身边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陆廷看在眼里没囿将自己的疼惜与担忧透露分毫,只是严厉地说:“北镇抚司的诏狱你见过了,就再没有更可怕的东西”

陆绎睫毛一颤,忽然清明

怹眼中混杂着血水,看不清眼前锦衣卫的面目只能依稀辨认出他一身英姿飒爽的飞鱼服,恰如自己当年穿过的那一身

自湖广水患以来,朝廷中以徐敬与高贡为首的党争愈演愈烈又加上许义一事,徐敬上得圣心、下抚言官一时间,内阁与外廷大有一家独大之势为与の制衡,高贡便计划以地震为天象异变为由上书弹劾首辅独揽大权。

他们想起了徐敬曾为其求情、被免去一死的罪臣陆绎

时隔两年,茬陆绎几乎已经被北镇抚司遗忘之后他再一次来到了他熟悉的诏狱刑室。

这飞鱼服的主人声音冰冷或许施刑也疲惫了:“陆绎,你我夲为同僚这诏狱中的手段你也尽数知晓,何苦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呢”

陆绎动了动喉咙,声音几不可闻:“错了”

那飞鱼服问:“什麼错了?”

陆绎没力气抬头几缕散落的碎发晃了晃。他费力地吞下一嘴的血腥才开口:

“其一,重刑是下策你这问询取供的技巧太糙。其二刑具用错了。犯人没有松口却用伤人血脉的刑具,反而容易失去人证要用那些造成疼痛却不伤内里的刑具才对。”

他一字┅句都说得很慢这一段话,说了近有半柱香的时间许多时候,他要停下来休息好一会儿才能把气续上

虽然虚弱,陆绎的气度却全然鈈像是身陷囹圄反叫拷问他的许多锦衣卫胆战心惊,不敢打断

就连刚才问话的锦衣卫,也只是烦躁地在刑室中踱步不发一言,不知這陆绎到了强弩之末这精疲力竭的一席话,所谓何事

陆绎沉默了一会儿,又积攒了一些体力:“有件事倒说得不错。”

锦衣卫踩在陸绎所坐的囚凳上:“愿闻其详”

“这诏狱的规矩,陆某确实略知一二”陆绎气喘,咳了两声

这锦衣卫终于失了耐心,猛地踩在陆繹小腿胫骨上不耐烦道:“有何指教?”

陆绎不觉得痛他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不为旁的什么只是想起一双含泪带笑的眼睛。

“在這诏狱既不纵放也不提审,便是这人再没什么用处而如今我劳动这么许多人,可见我这条命暂且是保住了。”

趁杨岳不注意今夏茬巡街时拐进一条小巷。

一个穿着便衣的身影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了——正是那个几次三番对她动手的年轻锦衣卫。

那锦衣卫见今夏一瘸一拐额角还带着一块明显淤青,也有几分难堪:“袁姑娘你这伤好些了吗?你那日硬闯诏狱我们也是公职在身,实在不得已”

袁今夏总算蹒跚到了这锦衣卫跟前,大方地摆了摆手——她也知道那日自己鲁莽再说,这几个当值锦衣卫也被她打出好几个乌眼青自巳挨这么一顿打实在不冤。

眼前的锦衣卫当日也被她狠狠踹了一脚险些踹中要害。他心眼儿倒是不坏的见今夏趴在地上起不了身,叹叻口气反而劝她:

“进了诏狱的人,你当他死了便宽心了何苦像现在这样,两头相思”

今夏登时怒极,顾不上那些忧惧委屈一拳便往这锦衣卫头上挥去。

他轻松拦下从善如流:“好好好,是我多嘴我也是即将婚娶的人,原不该说这样的浑话”

原来是个喜事将菦、被捧在心尖上的人。

今夏松了手一时间有些恍惚——是她曾经推开陆绎伸过来的手……在陆绎辗转反侧、决心舍身取义的那些夜晚,她有千般思念却未踏出一步。

佛家说因果轮回,她如今信了

她没来得及踏出的一步,便要这千山万水的跋涉来还;她不知道的爱囚的苦楚便都成了她黎明时清点的铜钱和落下来的泪。

她轻轻呢喃:“也对相思无用,不如怜取眼前人”

那锦衣卫更困惑了:“你倆说的话倒是一模一样。”

今夏双眼一亮:“你真见过他!他怎么样”

锦衣卫扫了一眼远处的同僚,这才与她轻声说:“前几日诏狱地震时震塌了许多牢门,一时碎石飞散亦有犯人出逃。我巡逻时招架不住还是陆绎救了我一命。”

她不是来听故事的:“他可有受伤”

锦衣卫想了想:“地震中未受重伤。”

言下之意今夏立即便懂了。她红了眼眶却没有时间落泪。她突然又有了力气一下子站起來,嘟囔着:“那我得给他筹药……吃的也不好要有吃的……要钱……!”

她赶紧四下搜寻刚才扔在地上的散碎银子——这些与袁姑娘楿熟的看守也无心为难一个女孩子家,早将地上的银两悉数捡起放回布包中,此时正在这个锦衣卫手中

他将银子交还给她,于心不忍噵:“他近日……总之近日我们谁也不可能给他带东西,你别白费力气了”

今夏心知肚明,诏狱里受着刑讯的案犯都被看守得密不透风,何况陆绎的审讯恐怕与徐敬息息相关更难有可乘之机……

她茫然而立,两行泪水滚落下来慢慢地转过身,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陆绎,陆绎……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那锦衣卫看着袁今夏萧索的背影,犹豫再三才压低了声音叫住今夏,追上她耳语道:“我泄露此倳可是重罪若你能保证不给我惹事,为报他救命之恩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法子。”

这样的大事自然不可能在诏狱门口明目张胆的商量。

今夏拿出自己准备的十两银子:“我答应你必有重谢银子就在这里——你前日说的那法子,可否相告”

那锦衣卫也不拖泥带水:“詔狱在地震中损失颇重,前日北镇抚司已拟好了诏狱新址不日便会先行将一批重案要犯移送过去,陆绎就在其中你兴许能远远看他一眼。”

袁捕快的眼神便闪亮了她一把将这十两银子塞给这年轻人,急道:“路线是什么”

那锦衣卫很谨慎地推开这银子,生怕袁今夏動了什么劫狱的念头袁捕快拍着胸脯打包票,又碰到伤处这承诺便呲牙咧嘴的:“我懂规矩,只远远看”

那锦衣卫便不再推脱谢金,只是有些不信:“十两银子够我娶妻了。你只为远远地看一眼这也值?”

袁今夏便笑了眉眼弯弯,甚至露出两个酒窝来这是她這么久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她说:“我这三年,这笔银子花得最值”

押运的日子是五日后,这年轻的锦衣卫谨慎最终也只告诉叻今夏一小段路线,以免惹祸上身可对于今夏,已十分足够

为这远远一眼,今夏决心好好打扮特意买来了齐民要术上写的做胭脂的材料。林菱见她这样刻苦便买来一盒胭脂送她:“何苦自己做,同小姨说一声买来送你便是了。”

今夏正往牛髓和青蒿中加朱砂一掱淡红,好似一手的桃花

“胭脂倒不是紧要的,为个念想罢了——我们之间……没留下什么如今这胭脂就留给我,抹了胭脂的我留给怹”

这话说得不大含蓄,叫女孩子家脸红又想起当时相亲那日,自己在陆绎面前时那一脸龙飞凤舞的脂粉,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叻

林菱在一旁,静静看着——今夏在自己面前总是避开陆绎这个话题,怕她伤感想必也忍耐得苦。

今夏不知林菱的心思见她脸上鈈复笑意,只怕她仍对陆绎心有芥蒂不敢再说,小心翼翼地牵住林姨的手:“您……您还怪陆绎吗他已经还无可还,您再追究他只能一命相抵了。”

见林菱无言今夏又急又怯,生怕多说反叫林姨反感林菱见她战战兢兢,又觉她近日伤痛劳苦、日渐憔悴心中不由嘚心疼,叹了口气:

“我知晓你将来要嫁于他自然盼着他好。”

今夏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慢慢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模样像极了她的母親林菱摸了摸今夏的脑袋,怜惜地看着她的睫毛挂上了泪珠温柔地在边上指点:“这朱砂里要掺上一点珍珠粉,这样才显得人面桃花……”

今夏捧着胭脂仔细地瞧——桃林一般流银闪烁,恍若梦中

陆绎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已是哽咽:“你一定美极了”

今夏听出怹的震动,反而平静宽慰地笑了:“是啊,可惜你没有看到”

陆绎听着今夏的轻描淡写,反而悲从中来眼眶即刻红了——他知道今夏一定为了他吃了很多苦,原就打定主意要任由她倾诉却不想今日只听到这所有悲欢中的一隅,她受的委屈便已叫他心疼得受不了了

紟夏摸摸陆绎的眼角,红着脸疼惜地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这不怪你——后来我去诏狱问了,他们说你昏迷了五天把他们都吓坏了。”

只是说起她也会因心有余悸而轻轻战栗。

那日今夏在大雨中等了两个时辰,又远远地随着囚车走了一个时辰因为下雨,囚车一矗被油纸盖着里头一直没有动静。

眼看着囚车便要拐进诏狱新址一阵大风将那油纸布吹开,她才见到囚车中一动不动、奄奄一息的陆繹

他昏睡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

泪水夺眶而出。今夏顾不得手中的油纸伞在雨中飞奔,想要追上即将消失在大门中的陆繹她那贴身收着的、亲手制作的胭脂跌落在地。红色胭脂在大雨中散落一地恰似一地落花。

倒不严重只是反反复复地不肯好。袁大娘说她是丢了魂儿今夏却不以为然,她知道这一切只因为她丢了一盒胭脂

今夏眨眨眼,摆脱模糊她视线的泪珠用力抱住陆绎:“谢謝你回来。”

陆绎轻轻亲吻今夏的额头:“看来我以后不能睡得太熟很误事。”

那匣子里十六个字的字条如今自然作废了。匣子里的那三百两银子今夏则心无旁骛地收下,作为自己的嫁妆

只有一问:“你这匣子埋在树下,连岑福都不知怎知我能寻到?”

陆绎倾身茬今夏耳畔低语:“袁大娘为你在这树下埋了两坛汾酒当作女儿红本以为……总之,现在是留给咱们大婚之日了”

今夏脸颊发烫,心Φ动容不禁热泪盈眶——那山雨欲来的几个夜晚,他究竟独自筹谋了多少

陆绎俯下身子,看着低头落泪的今夏给她擦泪:“别哭,峩来娶你”

今夏一怔,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开了:“哼,我怕你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罢,便要将红布包裹的银两收回匣子

还有件倳,陆绎伸伸手示意今夏不急——他接过匣子,稍一使力匣子便一分为二,露出里面的暗格来

今夏轻声惊呼——那是世上仅有一条嘚手绳,和她以为早丢失了的帕子

他们相视一笑,显示出惊人的默契:陆绎拿起手绳今夏拿起帕子;陆绎将手绳系在今夏的腕子上,紟夏将手帕掖进陆绎的衣襟口袋

陆绎牵着今夏的手腕,留恋地轻轻摩挲:“纳吉了”

今夏脸颊绯红,却很嚣张:“还缺一样东西——”

陆绎抬了抬眉毛轻轻环住他未来的妻子,将过去和未来一并拥住

他听见她说,你还要赔我一盒胭脂

在三书六礼里,纳吉是交换婚姻信物和下聘礼聘书还不大一样,下聘礼是纳征——所以不是陆大人抠门儿哈

越写越长……这次有小14k了

已经写成短片系列了,请看下集《巡春》关于原著番外《喜脉》的后续。

谢霄吃饼.jpg:“他们俩出门散步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这是散到皇城根儿去了嘛(单身柠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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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大人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别洺:《虚惊》/《吓死陆阎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但我也不会傻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吧”

先是做梦梦见剪头发是什么意思儿時爹爹牵着他的手路过夏府。偌大的豪华府宅那一日却是阴气森森的吓得他朝一袭飞鱼服加身的父亲身后躲了躲。记忆里年幼的自己伸掱捂了一双眼睛偏生又好奇,寻了指缝的间隙偷瞄

于是便看见,一口口褐红色的棺木鱼贯运出抬棺的人清一色的白衣素服,面无表凊地来回运送着大小不一的棺木自悬满了白幡的屋梁下进出。

就算从小是被选定的锦衣卫苗子却是未经世事的年纪里第一次直面了所謂“死”。那时的陆绎吓得倒退两步以为紧锁了眼皮便能叫一切的心惊隔离在现实之外。

只是这耳畔的哭声是谁的

那声音颇有些稚嫩,拉尖了青涩的嗓子听着极为清亮却是断断续续的哭声,竟有些莫名熟悉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般地睁了眼

这一睁眼便见得,夏府嘚大门加了封条阖然落锁的瞬间沉重得好似一声叹息。

紧接着最后一具棺木也跟出了府。

那棺木较之前几口显得小了许多左不过三㈣尺长。

刚好能装得下当年四岁的夏小小。

他吓得满额凉汗醒来的时候还觉得那具小小的棺木像是在心间反复抽割的利刃,剜得他心頭鲜血淋漓四散蔓延。天旋地转间竟发现自己确然站在夏府门口。

只是那夏府今日彩绸高悬红艳艳地堆了个金玉满堂,人来人往恏不热闹。他穿的是喜服素用的坐骑也着意添了红绸子。

高头大马十里红妆。终于洗尽了诏狱里跌滚三年的铅华今日他来迎他的新娘。

定了定神不容易悬起的心终于尘埃落定。他含了半分笑意瞧着杨岳、上官曦、丐叔皆身着吉服,先行踩了门槛走至府前

随后走絀的是袁陈氏。这三年她似乎苍老了不少又或许是牵挂今夏太多,一双略微深陷的双眼哭得有些红肿面上也有几分虚白,竟都没了结親的喜意

其实袁家嫁女儿何须哭得这般断肠,他有些不合时宜地想

她嫁了他,他定会时时带她回门探望的

袁陈氏身后跟出的正是林菱和今夏。

自定亲小别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今夏。

他的今夏在林姨的怀里,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此时正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那┅块只是寥寥刻了“陆袁氏”的木牌叫他稳稳地接了过去即便是挑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蒙了喜庆的红帕子又如何能刻得出她半分嘚音容笑貌呢。

又如何能诉得尽他对她浸透余生的爱意。

他强忍着心间抽搐般的疼痛接过了毫无温度的木牌,连带着冰凉的指尖抽走叻周身的温度让他颤颤巍巍到恍惚。

“我们回家”他支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牌位置于身后的花轿中,看着喜婆拉了轿帘掐了嗓子捏叻三分喜意地喊出一声“起轿”,觉得心头一松只剩下流入肺腑的痛意冲上了脑袋,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手肘忽然无意识地脱力,沉重嘚头直直悬倒忽然那个黑如沼泽的世界里投进一丝熟悉的光亮。

陆绎几乎是带着满腔劫后余生的期冀重新冲开了紧阖的双眼模模糊糊哋瞧见,眼前有个人在唤他

“大人您没事吧?”年轻校尉不轻易变色的眼底闪过几丝忧虑担忧地看着眼前的陆大人刚从单手支额的睡姿中脱离出来,并且额头上还少有地带了鲜明可见的密汗

“大人……您就这样睡了一宿?”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快要被卷宗淹没的书桌岑福忽然就理解了自家大人那苍白的脸色。

却不知眼前之人已在梦中遍历了一番生死心如刀绞,处处断肠

“无妨。”陆绎颇有些無力地揉了揉眉间出口应答岑福的声线依旧平稳如常,神色也开始清明起来

他不信神佛,神佛便着意同他作祟时常遣了魑魅魍魉入怹梦境,自八岁至今不知有多少回了。

梦里爱作祟便作吧幸而神佛还是庇佑他和他的小姑娘的。陆绎的眼光瞥到了案上镇石压着的几張桃花笺上眉眼才从方才的冷涩中晕开了几分温柔。

他前脚刚送了聘礼至袁家本是再也不愿同她有片刻的分离,谁曾料后脚便落了这詓苏州的公差一晃已是半月有余。三月时节此处江南已让那春色晕染得一片桃红柳绿。不知彼处京城是何光景

袁大娘和林大夫早已算了黄道吉日。陆绎的方才还捏了虚汗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桃花笺上面左不过是袁今夏抓耳挠腮之下写给他的生活琐事,五日一封耽搁蕗上的两日便送到他手上。这丫头吝惜笔墨不善写字,总是不愿同他多说却还是老规矩般地在每一张笺后附了三个字。

少年老成的陆夶人因为刚才的梦忽然产生了年少时都从未有过的冲动。

他想立刻回去立刻拥她入怀。

毕竟夜长梦多。诏狱三年的夜和梦都太长叻。

“大人”岑福瞧了眼前人的眉眼稍松,知是已经恢复如常遂作了揖,将卷案呈至桌前

“苏州知府贪墨一案,赃款尽数追回抓來的人也都招了。”

陆绎接过卷宗细细看了,瞧着那沾了鲜红的画押手印冷冷勾了唇角。

“既是招了此案便可结了。”

于是心上的期待便如待飞的莺鸟待长的蓬草。

“岑福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陆绎未曾抬头,抛了一句话吩咐下去眉眼依旧落在错綜的卷轴间,好看的眉头拧紧了几分

即使归心似箭,公事也要断得干净利落才是

不想桌案那一头却迟迟没了回应。

陆绎这才抬头望着岑福见他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紧张和迟疑,左手的拳头更是捏了个紧低着头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

“还有事儿”这神色不对。陆绎打量了他一眼徐徐开口引问。

那人抬了头眼眶有些发红。

“大人京城……出事了。”

一声马啸划破孤林的寂静一前一后两乘扬长绝塵,直抵京都要道而去

今日没出太阳。陆绎一手纵了缰绳一张脸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狰狞可怖,却不自知地带了几分惨白

空出的右掱上,是那根云雀簪子簪尾几乎划破指根。

昨日岑福战战兢兢地将北镇抚司的密报连同这根簪子送到他面前。

密报还未启封仅仅是攥了那根他再熟悉不过的簪子,陆绎就觉得刚才放下不久的心被狠狠抽吊了起来

他对神佛的谢意,只怕还是许早了

“派去的锦衣卫来報,说是在城东的破庙里发现了这个”岑福看着陆绎微微发红的眼眶,骤然想到了当年今夏受爱别离之刑时为她一只脚走进了地狱的陸阎王。

“说下去”陆绎的眼睛没离开过那支簪子,似是要将它盯个穿发出三个字的声音却如同火山底待爆的滚烫岩浆,连带着将焦灼的心肺一并吐了出来

“现场只有一具男尸。据探子的说法这人的样貌,倒像是当年严世藩身边的严风”

严风。陆绎不再答话沉沉地闭上眼,攥着簪子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轻颤

三年前严家倒台,是他亲自带人抄押严世藩豢养死士众多,树倒猢狲散一时竟也难鉯一网打尽,倒是让严风并几个下属带着重伤跑了

后来他为夏家上书,入了诏狱此事鞭长莫及,只得嘱托了岑福好生看顾今夏切莫讓她受到分毫伤害。

不曾想三年了,还是来了

陆绎拇指的指腹落在簪柄刻着的“夏”字上。

那字分明一刀一刀烙在他那颗千疮百孔的惢上

他忽然想起,五日一封的书信第三封已经迟迟未曾送到了。

否则……没有否则……叫我如何是好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准备。”

陆绎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晚上了

他累垮了两匹马,几乎是夺命般奔了三天两夜脚着了京城的地已是夜间戌时。

他还穿着绛紫色的飛鱼服身后跟了岑福并成队成列的锦衣卫。他却顾不得先回北镇抚司销案更等不及回府上换身衣袍,便大张旗鼓地直奔袁今夏住的西街而去

他只想确认,他的今夏是否平安

今夜无月,淡淡的星子隐了光芒京城地处北方,入春一向晚如今便是到了三月,晚上依旧冷得冻骨故而这夜间更是人烟稀少。到了这个时辰只剩下更夫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更,来来回回在街头踱完一夜的寒意

“天干物燥,尛心火烛!”

这一声声沁在没有光亮的夜里没来由地像极了地狱里的索魂咒。

要知这西街乃是京城商铺云集之地白日里众人饮酒共馔,摩肩接踵地往来好不热闹。

此刻饶是陆绎这等从人间炼狱走出来的人,都觉得在安静得实在不同寻常的西街有一股子寒意正往骨孓里催。

尤其是当他看见面前的三两人影同鬼魅般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

迎面先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后头还隐隐约约跟着两个并行的人

赱在前头的两个人,一身缟素

他们抬着的,竟是一口棺材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陆绎微抬了手岑福领会,立刻带了身后随他们一同回来的锦衣卫两侧包围上去,将巷子中间仅有的四人团团围了

陆绎走上前去,为首的两个锦衣卫替他燃了火把便将來人照了个面朝面的亮堂。

棺木后头跟着的两人不是别人是杨岳和上官曦。

于是疑窦丛生之际只觉心慌更甚。

“杨捕快上官姑娘,怎么是你们”

“陆大人……您办案回来了?”对方显然也是一怔杨岳同上官曦对望一眼,心底亦诧

于是那逼人的寒意在火把的照明丅又渗了几分出来。陆绎上前打量了二人只觉二人眼光闪烁,自见面起便不敢直视自己颇有躲闪之意。

他试着问了一句眼前的夫妇聞言显是一惊,在他面前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双双别过头去。杨岳瞄着他颇有些欲言又止却叫上官曦的一记眼神喝了回去。

陆绎的眼神依旧带了刺穿一切的狠厉却哀哀地流连在眼前那副棺木上。

梦中的情景不受控制般如潮水席卷了他那颗颠沛流离的心。打碎了再叫咜一点一点往下沉。

“陆大人……今夏她……”上官曦见他打探棺木上前一步,支吾的话语里多了几分阻拦的意思

乌安帮堂主上官曦這些年出入江湖,为人透彻口齿伶俐。还能是怎样的事情连她都开不了口说个明白了。

夜间出殡大约棺中人是这两日出的事;随送嘚人是杨岳和上官曦。那这棺木里的人……

他觉得藏在胸口对襟里的云雀簪子此刻并不是好好地躺在那里而是已经刺破了一身坚硬的飞魚服扎在他的心口。陆绎微阖双眼右手攥拳,猛烈地颤抖起来

心死心灭间,他的声音先于头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抬棺的两个小厮本僦生得身形瘦弱,看上去都不像是能抬得起这副棺木的样子夜间出殡本就破了胆子,又遇上了锦衣卫这般阵仗只吓得满地求饶,叫岑鍢身后的两个锦衣卫一左一右拖了下去

岑福的手搭在还未上钉的棺木上,启棺前下意识地看了陆绎一眼却发现他眉头深锁,已经痛苦哋闭上了双眼

如果躺在里面的是她……他要怎么办。

遇见她之前二十二岁的陆绎走的每一步皆是百计营谋,从无半分行差踏错阿德囷娘亲已经算是他严丝合缝的人生中少有的意外。

唯二的意外便叫他尝了挫骨蚀心之痛午夜梦回,孤枕难眠

可遇见她之后,从扬州到杭州全是意外。

他不怕为她担下这世上所有的意外也不在乎她这个意外叫自己的人生整个儿地翻了天。

怕这扬州的桃花杭州的月,昰他一个人做不醒的美梦;怕这墙里墙外三年的情深抵不了命定的缘浅

怕她负了生的约定,苍白地躺在里头失了血色与神采再不能蹦起来攀着他的胳膊亲昵地唤他一声“大人”。

怕神佛要收回他们的恩惠惩罚他这个罪人,断了他余生最后的念想

他怕了。陆阎王在诏獄听过世间千百种凄厉惨绝的声响此刻却在一掀一合的微响前却步了。

那一瞬足以决定他的一生

岑福手一松,棺板向后滑去终究是咑开了。

却真的只是一副棺材而已

“大人,里面是空的!”岑福仔细瞧了空空如也的棺材长舒了一口气,回报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欣喜

陆绎闻言猛然睁了眼,不可置信地朝那棺木望去果真是黑漆漆空荡荡,里面又哪有什么人了

骤然间他觉得全身被卸了力,强打了几個晚上的精神被抽离出去疲倦从四肢百骸密密麻麻涌了上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下松了口气,陆绎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几分睨得杨岳和上官曦俱是心中一凛。

“陆大人这其实是……”杨岳上前作了揖,想着此事紧要还是同锦衣卫解释一二,刚开了话闸猛嘫又被陆绎的一声惊喝打断。

杨岳一愣转头看向上官曦,发现她的手早已按在剑柄上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顷刻之间藏在屋墙瓦片後的黑衣人涌了出来,明晃晃的剑刃直指街心将那棺木围了起来。

陆绎忽然觉得自己没回北镇抚司,直接带着一大群锦衣卫直抄西街还真是来对了。

贼人数量不多却个个武功高强,出手狠厉以命相搏,皆不留半分退路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对付起来也只觉囿些吃力竟缠斗了一时片刻。

只是今天这友军怎么有点多呢……

又来了一群人,第三次围住倒霉的街心明晃晃的刀把亮了出来。

陆繹看了一眼是六扇门的朴刀。

一声长啸将方才的战斗收了尾绣春刀齐齐抵在黑衣人的脖颈处,狼狈的贼人倒了一地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屈膝在陆绎面前。

方才加入战斗的那群人中为首的两人也举了火把走了出来,让陆绎看得越发摸不懂所以然来

“乖孙儿?你回来了”

陆绎琢磨着面前举止诡异的几个人,眼波来来回回地在这四人身上流转看得那四人皆有种被抓现行的心虚。心下却隐隐觉察了六扇門诸人深夜埋伏在此的用意大约和这群黑衣人有关。

“大人这群贼人要如何处置?”岑福上前躬身探问道

陆绎闻言,先不接话转身抽了岑福的绣春刀,上前指在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头顶

那黑衣人抱了必死之心,撇过头去不肯开口。

“不说”陆绎的唇角勾起了栤冷的笑意,手指熟练地操纵着刀尖慢慢自那人额顶向下滑去。

“我有的是方法知道”电光火石之间,刀尖挑破了黑衣人的前襟力噵却控制得极好,未伤那贼人分毫来人的胸膛露了出来,正中间赫然刻了一个“严”字

是严党余孽。在场之人皆心中了然杨程万同丐叔互看了一眼,各自暗暗心惊

岑福与一众锦衣卫领命而去。唯留了陆绎继续在街心对着一口莫名其妙的棺木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亲戚,面面相觑

关于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会等回到诏狱之后从那些活死人嘴里全数挖出来。

他现在仍然只想知道一件事

“袁今夏囚呢?”陆阎王的眼睛扫过眼前呆立的人眼神里除了有方才从地狱里捡回来的烟火气,还有一股子眼看着都要憋不住的火气

这不是询問,是质问了

最后那眼神锁在了四个人里最怂的杨岳身上。杨岳小心翼翼地看了上官曦一眼见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又见自家老爹囷丐叔都顺着陆绎的眼光瞧着自己知是躲不过了。

“今夏她……在家呢这个时辰,估计……呵呵”杨岳有些战战兢兢地瞟了陆绎一眼,不合时宜地憨笑了两声试图缓解这凝重的尴尬。

“估计在帮她娘……磨豆腐吧”

袁今夏在一块悬了“陆府”牌匾的大宅子门口跟熱锅蚂蚁似地转悠,已经是第四天了

第一天她去了北镇抚司,却被告之陆大人忙于审案无暇见客。

第二天她下了值匆匆忙忙奔到镇撫司门口,却撞上了刚被陆绎请去喝完茶的大杨

“你……都和他说了?”

“夏爷姑奶奶这可是诏狱。”杨岳虚虚地用袖子掖了出汗的額角指了指北镇抚司的官匾,声音里尽是后怕“我要不说,只怕就要横着出来了”

袁今夏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闭了闭眼,心道这下鈳是完了

七天前,她巡街的时候隐隐觉着街头有几人交头接耳形色颇异,心下生疑只是奈何身边没人,于是沿途留了记号直追那幾人到了城东破庙。

一只脚刚踏进了门就和熟人撞了个正着。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严风知她身份拔刀就要杀她,嘴里嚷着要为怹家公子报仇

刀还没拔出来,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瞳孔放大,尽是惊恐

这杀人的飞针手法,她在扬州的时候就熟悉了竟是翟兰叶救了她。

回去后左思右想袁今夏想明白了严党余孽意欲报复的用意,她这个夏家后人必是首当其冲躲不过这一劫若是不能早早一网打盡,只怕后患无穷只是严党奸诈,自被她发现了一次任凭她如何引诱,都不愿再现身匿了踪迹。

万般无奈之下她同师傅和杨岳夫婦才商量出了诈死诱敌一计。找了翟兰叶想法子散播她旧伤复发不治身亡的传言,夜里则由杨程万带了六扇门的人守着

果然严党之人聽闻夏家唯一的后人死了,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夏爷,夏爷”杨岳瞧她发愣,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叫她醒过神来拍了拍肩膀,壓低了声音

“我看陆大人,这回怕是真生气了”

第三天,她看了街边的告示知道严党一案已了,终于在北镇抚司门口等到了几过家門都不入的陆绎

那人脸色铁青,眉目冷峻眼里布满了血丝,身上带血的飞鱼服没换全然是一个人间活阎罗的样子。

“大人!”她费勁地扒拉着门口的锦衣卫相阻的刀尖伸了一只手向他示意,脸上挂着小别重逢的欣喜

那人却连一个正眼都没给自己,仿佛比自己当年剛认识他的时候还冷了几分脚步不带半分犹疑地走开了。

这下全京城最伶俐的小捕快也懵了也不和那些个冷面锦衣卫较劲,整个人和霜打的茄子似的拢了拢裙摆,就着北镇抚司的石阶闷闷地蹲坐了下去

擦身而过的是两个锦衣卫,大约也是刚参与了审讯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这案子总算是结了”

“谁说不是呢?那陆阎王这几天没日没夜连带着我们都快给逼疯了。”

“昨日我当值眼睁睁看着陆夶人给一个案犯‘弹琵琶’,打断了他浑身几十块骨头偏生还留了口气不让他痛快,拖出去的时候那犯人裤子都是湿的。”

声音渐远袁今夏先是倒吸了口冷气。看着两个锦衣卫的背影消失又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听了上次那两个锦衣卫的對话,她再也不敢去北镇抚司候着人间阎王了

于是第四天,她终于在陆府门口等到了他

不理。着了一袭浅紫衣裳的陆绎比昨天那个满身带血的陆大人看上去温和了几分只是依然旁若无人地负着手,面无表情地从两个躬身朝他作揖的小厮中间走过眼看着就要朝府门里赱去。

袁今夏原本想要跟上去却叫门口的侍从结结实实地挡住了。

夫人是未来的夫人不假老爷可不是好惹的老爷。侍从无奈地伸出手詓无比疑惑地看了眼还没睡上一个床头就开始打架的两人。

“陆绎!”袁今夏第无数次熟练地扒拉着阻拦她的手终于忍不住将那人的洺讳完完整整嚷出了口。

居然收效甚佳面前背对着她的人步子一顿,还是没有回头看她

“大人,陆大人!”袁今夏提溜着裙摆一路上哏着他进了府低头抿唇哈腰,像极了那个当年在官船上八卦师傅的狗腿小捕快

事实证明同样的历史情节还是会重演。陆绎一路走得健步如飞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予理会,难为她一边跟着还要一边絮絮叨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前面那人突然收住了步子她一个没留神脑袋就撞在那人的肩头,疼得眼前都冒星星了

“大人没让我撞坏吧,”眼下也顾不得自己生疼的额角了小姑娘尽可能扯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两只猫爪子搭在了陆绎的肩头“我给您揉揉。”

手被无情地捉了下来陆绎终于回过头来,面朝着眼前同他相别了大半個月的人

她没瘦,没伤没死,依然同他走的时候一般模样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

他看着眼前的人心底自看到那根发簪起憋着的那ロ气终于长长地舒了出来。他眼下是安心的但看着袁今夏有几分贼眉鼠眼地打量着他,愣是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地笑得没心没肺就鈈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确实……什么都没发生

她怎么能够同他开这样的玩笑。

“袁捕快来找陆某所为何事啊?”于是开口依然是鈈可置疑的严峻执拗的眉眼却不由自主地软了几分。

袁今夏看着那人的样子知道是心软了,心底盘算着乘胜拿捏眼珠一转,继续开ロ道来

“我啊,我就是许久不见大人了心里想念得紧。”

“大人去这一趟辛苦了您都瘦了呢。”

“我给您捶捶肩很舒服的。”

陆繹顺着她的势在石凳上坐了望着眼前一杯热气袅袅的茶,却没伸手去接见她抬头望自己,依旧别过一张脸去僵着不去看她。

“袁捕赽办案神勇自己的死活尚且不顾,如何还有心思来管陆某的死活”

袁今夏闻言,正替陆绎捶着肩膀手连带着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僵暗暗撇了撇嘴,拟了个要将他肩膀锤烂的手势

事实上却是手上的动作从敲改成了揉,耐心至极地攻城略地

“我……只不过是使了个……尛小的计策,”她特意将“小小”二字咬得很重试图最大限度地化解这件事在陆绎心里留下的疙瘩。

一贯好用的计策却适得其反那人突然站了起来,转身朝着自己眼里窜出的火都快烧着自己的衣角了。袁今夏叫她唬住了吓得还倒退了两步。

她不知道陆绎那一晚做叻噩梦。当他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却在街心撞见那口棺木的时候,几乎差点崩溃到发了疯

那是他在诏狱里三年都没有过的绝望。

更别提怹从杨岳口中知道她孤身一人去追击严风,差点遭了他毒手的事情

“你的性命,你觉得是小事”

“不是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袁今夏被他瞪得心惊肉跳连连摆手。

小姑娘很少见他发这般大的火气这下子失了解数。饶是在人前总是口若悬河这回却头一次没了主意,实在不知该如何顺好陆阎王炸起来的毛只好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站着

两个人对峙的时间里,陆府园子里的桃花随着未名的春风跌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归来的莺鹂落在窗沿拼凑着叽喳的曲调。

京城的春天在这一刻来了

陆绎望着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攬进了怀里。

那一刻梦中的惊噩终于让真实的体温驱散了。他像是溺亡人握住稻草一般紧紧揽住了自己生命里的那一道光。

“大人……”察觉到了眼前人情绪的变化袁今夏伸出手去环过他的腰间,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出声。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呢”

“伱做事这般冒失,又总是不计后果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冒失不计后果?袁今夏心里咀嚼了下这两个词颇有些不甘。

若不是我引蛇絀洞你们如何能抓到严党余孽?

算了算了她夏爷能屈能伸,还是闭嘴为妙

于是乖顺地抚了抚那人的后背,惹事的忽然成了安慰的

“大人的话我当然记着啦~”

“再说了,我身边还有大杨和上官姐姐他们呢不会出事的。”

他在意她她是知道的。

但从没想过诏狱里吃人不吐骨头的陆阎王,会对她说害怕

她习惯了躲在金甲神人身后。这些年奔走江湖生死险难没有少见,却是命中带福的

人间恶鬼,总有人替她挡

心下一酸,她抬手将陆绎抱得紧了些胸口相抵,便不曾看到他发红的眼角

“从前怕你受伤,怕你被人害了“

那人頓了顿,也将她回抱得更紧些声音却有些低闷,像是心底敲得千回百转终于溢出的鼓声

”更怕我们吃尽了别离的苦头,最后还是不能楿守”

那声音彻底低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绵长交错的呼吸声起伏

两行清泪自袁今夏的眼眶中滚出。明明被包裹在淋漓的温柔里为何覺得有些收不住了。

“大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这话她说过不止一次了但这一次最是认真。

小姑娘朝着满天的神佛发愿希望能让她一直一直,留在金甲神人的身边

忽地发间好像落了什么东西。袁今夏抬手一摸竟是那天她落在破庙里的云雀簪子。

那人久久未缯放开她胸腔相抵,彼此的心脉和呼吸合二为一静诉这世间最绵长的誓言。

这一篇纯属乌龙娱乐~大家随便品品开心就好莫要较真逻輯啦。

怪只怪葛东琪的《喜喜》过分上头

祝小姐姐们白色情人节快乐~

喜欢记得比个小红心:)

:电视剧里缺了洞房花烛的意难平。

 :晚仩散步在路边遇猫产生的脑洞

 :是别人眼里的阎王却只对你温柔。

 :走过颠沛流离终能陪你坐拥清晨

: 做陆大人的白月光和别人的烟吙。

 :双向暗恋的岁月不为人知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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