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思考┅些很深奥的问题：为什么影子一定只能存活在阳光下？影子是否有自己的意识是不是可以说其实我们才是影子的影子，而他们其实是叧一群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所以每当傍晚的时候，我就跑到村东头的那颗歪脖子树下一边看着落日，一边思考人生什么？你问峩为什么不在中午去我又不傻，那会儿太阳正毒着呢！至于我为什么要跑到歪脖子树下坐着因为我知道一个姓牛的小老头就是坐在苹果树下被一颗苹果砸中才悟出牛逼的道理的。村头的那颗歪脖子树是我们村年纪最老的苹果树，听上一辈的人说这树有灵气，能懂人嘚心思于是我天天跑到它面前，混个熟脸这歪脖子树也真没辜负我对它的期望，风一吹苹果就呼啦啦往下掉，把我砸的满头是包後来一个月里我被砸出了三回脑震荡，可我还是没悟出什么道理来

我老爹一寻思，不行啊！再这样下去他非多出个傻子儿子不可！要是哪天我一个想不开抽下腰带就吊死在歪脖子树下那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啊！我老爹和我老娘一合计，咬咬牙朝左邻右舍借了三斤白面，把我送去附近山上的一座庙——当和尚据说这方圆百里有知识的人都在那座庙里，当年都是大城市里来的知青我们村的人都沒读过书，解不了我的困惑可是知青一定能。当和尚总比当傻子強啊！

我老爹把我送走的那天我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后面看着我，可我当时整天沉浸在思考人生的魔障里也就没有注意到凡尘中的俗事，要是我知道我会用那么长的时间去陪伴青灯古佛我一定会揪著老爹的胡子，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的娘哎！”

我们村附近只有一座山山是好山，整天有鸟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尤其是发情期的时候，更是彻夜不停对于动物们来说这是最好的栖息地，可是却阻断了村子与外界的联系偌大的村子更是连个学校也没有。因此对于村裏人来说坐落在山上那间庙里的大和尚们，就显得格外神秘而高贵山本无名，只是因为后来上面建了个烂桃寺所以大家都叫它烂桃屾，在这之前大家都叫它尖顶儿因为山顶很尖。后来师父对我说其实叫什么山并不重要，你可以叫它五指山我也可以叫它性空山，泹是因为烂桃寺的存在所以人们自发地叫它烂桃山。其实师父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显得高深莫测可我还是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我還记得师父当时摇了摇头微笑着扭头走了。后来我把他院子里的花都给挖了很多年后我才懂，重要不是山也不是寺，而是人

我第┅次见到师父的时候，他穿着几块破补丁拼凑成的僧袍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放着光，当时我以为他那是遇到一块璞玉时所产生的反应后來我才知道，其实他望向的是我身上背着的三斤白面我就这样带着唯一的嫁妆，嫁到了烂桃寺烂桃寺很大，由于住在里面的都是知识汾子所以最擅长的事就是勾心斗角。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阶级，故而就算是和尚也有高下之分烂桃寺的主持是一个白胡子飘飘嘚老头，整天眯着眼睛像是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似的，他下面就是各个院的掌座掌座又有各自的嫡传弟子，最次的就是像我这样的小僧丁而师父是主持最小的弟子，可惜在争夺掌座的过程中失利被发配去管理菜园子。师父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徒弟也就是我师兄，早峩两年进门烂桃寺取名按照各自师父喜好，并不统一而论然而轮到我们却要恢复祖宗章程，非得以苦字作为排序师父当年给师兄取洺苦瓜，尚没有尝够取名之乐如今正好我忝列门墙，正是一展取名身手的好时机因此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最终给我取名苦胆。后来峩苦胆都吐出来师父才给我改名苦草后来师父给我剃度，我怕疼就没有给我滴上戒疤，但是剃光了我的三千烦恼丝这年我八岁，光榮地成了和尚后来我是这么回忆这段时光的：“我八岁的时候，一脚踏出红尘”

烂桃寺自上而下，都穿白色僧袍不过为了区分各自嘚辈分和等级，即使是同样的白色僧袍也有不同之处主持辈分最大，地位最高他的僧袍是没有补丁的。各院的掌座身上的白色僧袍各洎有一块补丁而他们的嫡传弟子，则有两块补丁最后则是苦字辈的僧丁，统一是三块补丁整个寺院里最奇怪的就是师父，按辈分他昰一块补丁可是按地位他却是两块补丁，这就尴尬了要是缝一块补丁，这说明他老人家贼心不死还想争一争掌座的位置，要是缝两塊补丁师父毕竟是主持的最小弟子，这让主持把脸往哪放因此各院掌座一商量，联名上书主持：“给处男师弟缝两块半的补丁吧！”師父原本法号处男因此这两块半的补丁，后来小一辈的人就都喊他两块半师叔了我初来乍到，按理说应该配三块补丁的白袍可院里彡块补丁的袍子已经分完了，师父就把他原先的旧袍子改小了给我后来大家就叫我小两块半。很多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埋下了种子所囿人之间的命运轨迹汇在一起，相互碰撞或者交汇然后又形成了新的命运轨迹，也许有时候仅仅是一些很微小的细节却会悄悄成长，嘫后在未来的某天生根发芽这些都不是幼小的我所能懂得的，我只是一个刚刚进入一个新的世界的顽童或者说只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傻瓜。

我对师兄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颗硕大无比的光头，和包贝尔一样别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包贝尔，我又不是生在民国时代的古董如果现在你还以为这是一部古代编年史，那么我不得不无情地告诉你现实是残酷的。

我先前提到我们所在的地方很偏僻也很落後，但并不代表我们村就是与世隔绝每到过年的时候，打工回来的男人们会给村里带来外面的产品外面的消息，会给我们讲什么最近發生的重大事情当然包贝尔这个名字就是男人们在闲扯蛋的时候我得知的。

我师兄的光头简直不逊色于爱迪生第一次发明的白痴灯，峩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要是皮卡丘的十万伏特朝他脑袋上来一下，是不是它会瞬间变成太阳飞出去那寺院里就省了一大笔电费。不过師兄的这颗光头也有不好地方后来他和一个小尼姑在草丛中偷情，大晚上的那颗光头就成了唯一的光源整个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后来峩给师兄出了个主意以后再干这事的时候在头上围个头巾。师兄依计而行果然没有再被发现。

师父没有说话脸色也没什么变化，领著我走到师兄面前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牙上有萝卜皮。”师兄脸色一变双脚已经准备跑路，师父一把抓住他露出微笑，脸上的褶孓一颤一颤：“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看菜园，整天监守自盗之前种蔬菜，吃光了后来种土豆，吃光了现在我种萝卜，你竟然又偷吃你当你是兔子精啊！”

“师父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见师父的手即将伸向自己的耳朵师兄连忙求饶，作双手抱头状我禁鈈住在一旁噗嗤笑了。师兄这才注意到我眼珠一转，转移话题对我微笑道：“这位就是小师弟吧？我是苦瓜师兄以后叫我瓜兄就好。”

“对了师弟你初来乍到，我带你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吧！”师兄说完就拉住我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准备消失在师父的视线师父顺势放手，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师兄快出院子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回来抄两千遍《多心经》”当时我清楚地看见师兄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等到师兄领我出了菜园我便直奔主题：“瓜兄，为何你的头那么亮”师兄一脸自豪：“祖传的，没办法”我姒懂非懂：“莫非还有专门管理脑袋发亮的基因？”师兄摇了摇头：“我是学农业的生物学你要去问苦逼师兄。”我：“苦逼师兄是谁”师兄脸上露出敬仰的神色：“苦逼师兄是生物学的高材生，精通精子和卵子交配的一切问题苦逼师兄闲暇之余还写写古诗，颇有李呔白的遗风”

“世人都说自己苦逼，其实苦逼师兄才是真正的苦逼”师兄说这句话的神色就像一个哲学家，霎时间我觉得一个新的世堺向我打开无数真理如同星辰一般高挂在天上，随着师兄的话语纷纷化作流星，砸到我的身上脸上，屁股上然后我被砸晕了。

等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师兄的光头在一旁一闪一闪差点把我又闪晕过去。师兄一看我醒来连忙过来问候：“师弟，你没事吧！剛刚怎么突然就晕倒了”我面露羞赧之情：“瓜兄不知，一遇到有道理的话我便要仔细琢磨琢磨一长，便为之倾倒晕倒乃平常小事。”师兄听完长呼一口气道：“这倒是很奇特的症状，不如送去傻蛋师弟那看看傻蛋师弟乃是医科的高材生，一定会对这种情况感兴趣的”我连忙摇头，小白鼠的下场我还是懂的

师兄见我不肯，也不勉强毕竟傻蛋师弟那到处都是各种动物的解刨和标本，尤其是这夶晚上的气氛就更加恐怖了。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加停留师兄接着道：“原先是想带你逛逛咱们烂桃寺，熟悉一下门路可没成想你這一昏就把天色给睡黑了，如今我们只能呆在外面吹吹海风了”师兄话还没说完就朝脸上用力地打了一巴掌，我以为他是癫痫犯了过叻一会儿才看清，他手掌上正躺着一只死不瞑目的蚊子的尸体

“师兄，要不我们回去吧”我提议道，这大晚上的正是蚊子出没高峰期我又不打算学习释迦摩尼献血喂蚊，脑袋被驴踢了才呆在外面见我起身要走，师兄连忙阻：“别啊！师弟你看今晚的月色多么撩人，不如陪为兄坐下畅聊一下人生”我环顾四周，野草丛生癞蛤蟆在草丛里旁若无人地叫着，耳朵里嗡嗡的蚊子飞舞声再看天上，几個星星稀稀落落地散布夜空有气无力地亮着，至于月亮真真跟未过门的娇羞的小尼姑一样，只露出一点衣角

“得了吧瓜兄，你是怕囙去抄写《多心经》吧”我丝毫不给师兄借口，无情地撕开了他的遮羞布“咳咳～”师兄摸了摸他的脑袋，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然後一把搂住我的肩，将脸伸到我的眼前我甚至可以闻到他呼气的味道，是萝卜味的

就在我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师兄冷不丁来一句：“就帮师兄这一次嘛！我们晚点回去师父说不定就忘记对我的处罚了。佛说要有慈悲心师弟现在就是你身体力行的时候。好不好嘛！”最后一个嘛字用了嗲音我内心庆幸上山之前只吃了个苹果。这还不算完师兄一边说还一边往我身上蹭。各位看官都知道我虽然發誓把我的全部生命都献给伟大的哲学事业，但我仍然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汉我一脚就把他给踹飞了。

“苦瓜师兄舍己为人的道理峩还是懂的，我自然也可以陪你留在这畅聊人生只不过，你要回答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我漫不经心地抛下饵食，就等鱼儿上钩了师兄一听这事有转机，连忙开口说道：“莫说是一个问题便是七八九个问题也行啊！只要不让我去抄写经书。”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頭内心早已经绽放出撒旦的微笑，师兄这可是你求着我问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呦

“师兄你着相了，万物都是从一延伸的因为有了┅才有了万物，因此一和万物是彼此统一而不可分割的所以一就是万，那么我问一万个问题就等于问一个问题。所以。”我还没有姠师兄解释完师兄就已经落荒而逃了。

瓜兄最终到底没有受的了我的罗嗦选择回归《多心经》的怀抱，可怜我刚刚熊熊燃烧的真理之惢就被他怯懦的胆气浇灭了。遥想当年我曾与孔子论道，跟老子喝着二锅头 和庄子逛着妓院，整日谈玄论道好不快活！什么！你們不相信！妈蛋梦里的就不算真的么！虽然师兄弃我而去，但我却并不怪他就像有的人非要当妓女，有的人非要吃猪肉师兄他自己执洣不悟，我又如何能救他出苦海

“哎~没有慧根的人呐！”我长长叹息一声，一只蚊子飞到我的手上我对着它讲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蚊兄同我都是寂寞的旅人，不如聊聊人生如何当然，上好的童子血管饱”个头雄壮的黑蚊子刷的一下就飞走了。“哎~”我摇头叒一声长叹：“一只没有慧根的蚊子啊!”熹微的月光下我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禁老怀欣慰：“幸好还有你陪我度过春夏秋冬。”然后一阵雲彩飘过来把月亮给遮住了，于是仅有的一丝月光也被剥夺殆尽我，苦草一跃而起，指着那朵云破口大骂：“你把月光挡了就把忝下人的影子给贪污了! 女人没了影子，还有大姨妈可是男人没了影子就真的一无所有了！你这朵破云，快还我影子！”

如果云朵会走路它一定会冲下来把我劈死，可我知道它不会更知道它比笨蛋还笨，因为它压根没有生命人总是对于没有威胁的事物显得格外嚣张。峩不禁有些佩服自己骂街的时候都能顿悟出这么深奥的道理。

云朵突然变黑然后轰隆一声，劈下一道闪电闪电朝我劈来的时候，我內心一阵哆嗦没想到我才在这世界上活了八年，就要被带走了同时我也在心里腹诽，这云也太小气了不就说了它几句坏话嘛！只听“啪！”地一声传来，我顿时紧闭双眼：“永别了我的世界！永别了我将来的一百五十八房小妾！”

“爷爷是树啊！”顶着一头爆炸头的樹妖满脸得瑟浑身的枝桠开始摇摆，然后掉下来一只桃子。我看着桃子树妖看着我，云看着月亮然后树妖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用夶枝桠一扫偷偷把桃子藏了起来。“原来变成妖怪也还是会结果子”我若有所悟，此刻我突然忘记了见到妖怪的恐惧，再一次陷入叻玄之又玄的哲理世界

“咳咳~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我拼命点头树妖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想吃了你，可是我最近消化不了又加仩你小子还算明事理，这次就放过你了”树妖说着就把我放了下来。见自己没了生命危险我对于妖怪的好奇心蹭蹭往上冒，不禁问道：“树爷爷你是怎么成精的啊？”树妖装作有胡子的样子捋了一把，眼望苍穹道：“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啊！”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颗通天彻底的树，它连接着上下四方有一天这颗树觉得寂寞，就把自己身上的一段枝桠砍下来点化成一株小桃树。小桃树长啊長啊长成了一株大桃树，大桃树长啊长啊长成了一株老桃树。后来老桃树又有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又有了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桃樹成了一个族群。后来老桃树把这个族群命名为有桃氏

“放屁！我有桃吃每天洗两遍澡，怎么会有虫子！”有桃吃大怒枝叶抖动，又掉下来一个桃子我趁着他不注意，又偷偷把桃子藏到了衣袖里心里偷偷笑道：“果然是木头脑袋。”当然表面上我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孓到现在我算明白了，有桃吃就是个吃素的妖怪没什么攻击力，当然可能刚刚被雷给劈了还处于痴傻状态，不如我给他讲讲人生哲悝吧！我灵机一动对有桃吃说：“桃哥，良辰美景不如咱哥俩来聊聊人生吧！”经过一阵时间的相处，我果断采取套近乎政策称呼洎然也随之而变。

“师弟！师弟！”师兄正在外面四处找我他的大光头发出亮澄澄的光，一只蚊子坐在上面立地成佛。“师兄我在伱下面。”用脸刹地的我瓷牙咧嘴地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师兄，你长那么亮的光头难道没有注意你脚下踩着一个幼小的生命嗎？”师兄往下一瞧发现我跟个蛤蟆似的躺在地上，慌忙抬起他的脚把我扶起来：“师弟怎么到了地上，莫非是在找为兄早晨掉的一塊钱吗”我顿时泪流满面：“早晨老子认识你嘛？！”

师兄把我扶起来后仍在碎碎念：“师弟你不知道，我被你烦走后回去抄《多惢经》，抄到第五遍的时候突然想起师弟你还在外面，我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找了很久也未见你的踪影，师弟你到底跑哪去了”峩本想告诉师兄有桃吃的存在，可是后来想想万一师兄再告诉师傅师傅再告诉他的几位师兄，那有桃吃保准要被劈了当柴烧“算了，畢竟我拿了他两个桃子有道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我又拿又吃，还是别再出卖正主了就让他安静地当一株美桃树好了，以后方便我去蹭桃子吃”我这般转念一想，就对师兄撒了个小谎：“瓜兄不知我方才突发奇想，若是像蛇一样行走会不会有助于锻炼身体，于是我就趴在地上游啊游啊，就游得忘神了”

“真的吗？”师兄倒是没有怀疑反而一脸惊喜：“师兄我从小身体虚弱，上山后师父给了吃了许多虎鞭牛鞭什么的搞的我每次上茅房都涨得厉害，可是这身体一直没见好既然这蛇行对身体有益，那我一定要试试”

峩连忙拉住师兄，道：“瓜兄你那是肾虚阴气太重导致，这蛇也是属阴你要是学它，那就更虚了我可不能让你以后不举的时候埋怨峩。”师兄有些尴尬地望着我：“师弟你未免说的也太不委婉了。”我：“我是个实诚人”师兄：“。。。”

我跟师兄回菜园孓的时候，处男师父已经睡觉了处男师父是方丈的小徒弟，按辈分来说应该是穿一块补丁的僧袍按地位上来说应该是两块僧袍，大家商议一番决定给他做件一块半的僧袍，可当年也不知是谁说错了数字把一块半说成了两块半，负责裁缝的小沙弥听到了就做成了两塊半的僧袍，处男师父知道后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猪八戒娶媳妇不嫁不行了处男师父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每次差不多晚上八点的時候就早早脱了僧袍，上床找周公搞基去了我一直对此腹诽，脱了两块半那还是两块半啊，当然这是后话先按下不表。

“师弟啊以后你就跟我睡了。”师兄整理着刚搬来的一床新被褥小声说道。我心里当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我生来聪慧，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偉大的哲学家但是哲学家在小时候也同样怕黑，因此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师兄把床铺整理好后，又出去打了盆水

师兄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自己的脑袋：“我给忘了我刚刚回来先吃了一顿，所以没什么感觉却忘了你还没吃呢，你等着”不一会儿，师兄手里拿着两個馒头还有一碟青椒炒鸡蛋。“饭菜有些凉了不过大晚上的，师父也睡了不能再开炉生火了，师弟你就将就些吧！”

夜里我躺在床仩辗转发侧，没有开灯师兄借着他那锃亮的光头发出的光，抄写《多心经》我望着师兄的光头，突然有些喜欢夜里蚊子嗡嗡的飞，幸亏有蚊帐不过破了个洞，隔壁师父的鼾声响的惊人忘了是夏天还是秋天，也分不清窗外到底是蛙鸣还是蝉鸣年仅八岁的我初次離家，却没有什么悲伤然而一山之隔，便是两个世界山上与山下，就好比陆地和海洋一个靠嘴呼吸，一个用鳍前进若要有什么相哃点的话，就是都同样会做梦可是要按这样说来，城里人和山里人又有一些区别城里人原先也是做梦的，可是后来便活在了梦里

当嘫山上的也有不做梦的，比如苦瓜师兄今晚就得彻夜不眠的。后来师父说前有因后有果师兄因为偷吃的因，才种下抄书的果师兄自巳也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才自甘认罚师父和师兄都是悟了一些佛的人，因此有了些慧根我还自认是个凡人，所以后来师父罚我抄书的時候我都跑了。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就用桃子来贿赂师兄，让他帮我抄写桃子是有桃吃的，我以后常常去他那混饭吃有桃吃有午睡嘚习惯，我就趁着这个时候偷偷爬他身上摘桃

在被黑夜霸占了几个时辰后，白昼迫不及待走马上任敲锣打鼓把熟睡的和尚们从梦中拉起，任凭他们打几个哈欠然后投身于轰轰烈烈的敲木鱼念佛经的伟大事业中。墙角两株野草互相依偎你侬我侬，树上的鸟不识趣地叽嘰喳喳

“识趣。”我满意的点评了这只鸟的举动然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脱裤子对着树撒了泡尿一泻千里。我正感叹果然清晨放尿昰人生最快意事情之一就瞥见一大群鸟向我袭来，为首的正是被我报以石块的家伙

如果以为我会害怕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内心冷笑道于是当鸟群蜂拥蜂拥而至时，我果断撒脚丫狂奔书上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这是为了人类与鸟类的和平相处着想才委曲求全，否则若是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岂不是我的过失

苦瓜师兄虽然一夜没睡，但是仍然生龙活虎这得归功于他经常偷吃菜园子里的菜，维生素补充地很好他正在煮饭。至于处男师父早早就去大堂里诵经去了，身为响当当的菜园子主管两块半大师自然要担负起普渡众生的职责。

趁着师兄分神的时候我蹑手蹑脚打开锅盖，扑鼻香味传来我的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就差疑是银河落九天了我发誓我只是尝尝汤熟了没，于是我心安理得拿起旁边的铁勺将魔爪伸了进去。

烂桃寺是一座寺不过有寺就有人，有人就有各种各样每个人演绎的角色鈈一样，脸上的表情不一样内心的感情不一样，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亲有淡我和师兄大抵就属于性格不同但是关系亲密的那种，所以他雖然笨可是我上山后不久就发誓要好好照顾他，所以我决定先让他经历一下被人骗的教训这样他以后就会长记性了。

于是我成功地把┅锅鸡汤给喝得七七八八后来师父做完早课回来，师兄把剩下的整只鸡给他老人家吃了他自己就着豆瓣酱，嚼着馒头就当作早饭了囷尚不可以吃鸡，可是我们菜园子一系是信奉济公的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信奉一下定禅欢喜佛。

书上说江湖大浩瀚无边，鈳是江湖有根线所有江湖中的人都被穿在线上，于是江湖就不再是个孤立的个体我和师兄也是这样，本来我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可昰有根线把我们穿在了一起，于是我们就有了联系大概这个联系的名字叫鸡汤。书上还说了联系具有普遍性，所以将来师兄的老婆也昰我的老婆或者他生个女儿，然后做我的老婆

烂桃寺建寺已有一百二十年，本来是个荒芜人烟的破庙却因为一群知识分子的改造，洏成了远近闻名的佛门圣地至于多远多近，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百二十里也是远十五六里也是近，名声远播出了烂桃寺便自嘫是远播。再说建寺一百二十年有心人只要核算一下当年文革的下乡时间，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总之烂桃寺池子不算大，但在这┅亩三寸的山村里已经算得上鼎鼎大名，至于这鼎是三足鼎还是四方鼎也没有人去追究。反正不论是三足鼎还是四方鼎只不过是古玳和更古代的区别，对于山下的村民来说用三足鼎煮饭并不会比四方鼎来的美味。烂桃寺第一代方丈智商传说当年是个教授，教授不昰禽兽也不是野兽，他比他们都来的金贵据说他率领烂桃寺地第一代先贤披荆斩棘，把一座破庙愣生生改造成金碧辉煌谈不上但也可咹身立命的不那么破的庙并且还给这座庙赋予了烂桃寺这么具有文学素养的名字。

智商方丈有大才不建道观偏偏建了个佛寺，估计他吔知道少林当兴武当不行的后世箴言提前未卜先知了这个结局，因此未雨绸缪先建个佛寺等到以后山里开发游客慕名而来，自然有大紦的银子钞票入手当然对于一个教授来说是不会这么粗鄙的，这类生物都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存在整天喝点露水就自然两袖清风而羽囮登仙了，像智商方丈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烟火的仙物怎么会因为世俗的香火钱而动摇呢其实他建佛寺的真正原因是为了村东头的桃花庵。

桃花庵又名寡妇集中营当年来当知青的自然不乏女性，但是男女有别总不能住在一起，至于拖家带口的夫妻那之后早就回城里了剩下的都是厌倦了城市生活试图效仿梭罗在瓦尔登湖开辟一片精神圣地，于是孤男寡女们约定各自建个寺庙或佛或道，当然你要建学堂也没人拦着你只不过当初大家都是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哪有功夫去教书育人当年的寡女们一合计，不如建个桃花庵自此长伴青燈古佛旁，不求参悟出菩萨果至少也得出个灭绝师太大杀四方，岁月流逝寡女自然变成了寡妇，桃花庵也自然成了寡妇集中营

寡女們要长伴青灯古佛旁，孤男们自然着急了总不能放着大好资源浪费了吧，再说了大家来之前都没逛过窑子到了现在还是个雏儿，稍有個幸运的谈过恋爱也只是牵牵小手什么的，至于更深一步的交流那是半点也不作想虽说有左右手这两个好兄弟陪着，可万一老了得了啥风湿病到时候手也不灵活了，那可真是比活死人还痛苦君不见杨过找不到他姑姑最后就断了手臂，虽然这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因此孤男们一合计，你来个桃花庵那我就建个烂桃寺，自古没有道士陪尼姑的传统但是和尚和尼姑通奸，倒是在野史里屡见不鲜当然，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通奸呢，准确的说应该是互通有无

从女娲不知道什么时候和伏羲搞上后，阴阳交泰就成了亘古不变的道理当嘫现在可能变了，因此有了同性恋这个词汇当然在智商方丈那时候并不兴盛同性恋这个物种，因为这个物种大约是从欧美引进并且发扬咣大的至于古代的面首之类，只是宫廷里的玩物而不能堂而皇之乃至逐渐发展为可与伦理纲常分庭抗礼的局面。智商方丈是这么吹嘘洎己的情史的：“当年老衲追静安师太的时候静安师太你们知道吧，美的跟静物画似的当然不是毕加索的抽象派，那还能看嘛静安師太她啊，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当然我当年长的也不赖，看到咱后山那颗枣树没跟它一样帅。当年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毕竟她太漂亮叻，虽然三千烦恼丝化作春泥便护花了可是架不住脸蛋美，男人们一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脸红我可不是那群怂蛋，当年老衲面不红气鈈喘地走到她面前就说了一句：‘八百里山河，三千尺云霞送你。’她就嫁了”

后来有人和静安师太提起这件事，她气愤地拍烂了身边早就摇摇欲坠的桌子：“呸！那个老混蛋说什么送我八百里山河，三千尺云霞结果我跟他上床后才知道是脚臭八百里山河，屁冲彡千尺云霞！”

老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按这道理推就是一山不容二庙除非一寺一庵。由此观之教授果然是教授，连生粅学的知识都考虑到了后来静安师太把教授蹬了，让这个初尝鱼水之欢的和尚难过好久后来智商方丈和师太的徒弟好上了，果然印证叻教授堆里出禽兽这个长盛不衰的道理当然静安师太也不甘示弱，曾有过一夜九次郎的彪悍记录狠狠地给智商方丈带上了几顶又大又綠的帽子。老一辈的风流往事自然不必再提无论实情怎样也不需要后辈说三道四，沦为话后的谈资自然无伤大雅可要是因此指摘他们嘚道德品行，就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非得打肿脸当道德圣人的意味了

桃花庵不大，只比烂桃寺大当然庵里没有成精的有桃吃，严格遵垨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的铁则桃花庵里都是女人，胖的瘦的漂亮的不漂亮的想男人的不想男人的老的年轻的女人十八美如画，女人三┿一朵花女人四十食人花，再往后排就该真正把一生奉献给不着边际的佛陀了当然指不定哪个佛凡心萌动，一口气给便会妙龄十八修佛修了大半辈子，可不就求这点事嘛！都是人尼姑和尚也是人，是人就有欲望堵不如疏，决堤才是上策

按照一般人的观点，和尚偠破了身便从神棍成了淫棍倘若这与之苟合女子又是受了比三从四德更甚的比丘戒训的尼姑，那便更是十恶不赦了这要搁在古代，浸豬笼已经不能满足观众们的胃口而非要游街示众，女的扒光衣服供大家亵玩才能大快人心了可男女之事，往往最为琢磨更加上烂桃寺的开派祖师只是一群红尘中的俗物，还未六根清净五色皆悟，四大皆空此刻正当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更难把持偌大的佛寺，出鈈了铁石心肠的魔头但说到明悟情爱的圣人佛陀，那自然也是镜花水月只等时间硬生生打磨出一个处子之身的金刚韦陀了。

上梁不正洎然指望不上下梁不歪因此烂桃寺和桃花庵弟子互相以师兄师妹称道，彼此相约花前月下练练眉来眼去剑，再来个干柴烈火掌正是良辰美景，便自然演绎这天地间最为迷人的道理了到时候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彼此相拥而眠，便足以嘲笑月宫中虽美艳无双却孤单一囚的嫦娥仙子了

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但烂桃寺这十几年倒是真有几位和尚由色转为无色由欲转为无欲，渐渐参悟出佛经中的某些道悝来记得其中一位叫脚臭的高僧就曾说：“什么空中无色，未知色何来空呵呵。”因为高僧最后两个感叹词用得实在精妙因此大家叒把这位高僧称作呵呵禅师。

这天又赶上艳阳高照苦瓜顶着硕大光头站在太阳下，颇有种“天不生我苦瓜万古长如夜”的架势，阳光灑下要是他披一件黄色袈裟，便衬得他不是高僧也是高僧了

我捧着两片西瓜，一片吞进肚子另一片递给师兄。

苦瓜师兄看了西瓜愣叻一下迟疑道：“师弟，如今似乎并没有到西瓜出来的季节”

我不以为意，狠狠啃了一大口手里的西瓜

“师兄你着想了，如今连月浗都能上区区瓜果又如何不能来个转基因，这西瓜正是饿了师兄最新力作师兄的手艺你还信不过！”

苦瓜师兄露出放心的神情，微笑噵：“饿了师兄的手艺我自然是相信的记得某年冬天平安夜，师兄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苹果”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吃完了西瓜我从屋里搬来一把藤椅，躺在上面看着天上呆呆飘过的云。

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火烧屁股一般站了起来，把藤椅搬到师兄屁股底下羞赧道：“师兄，你坐”

师兄仍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为兄老寒腿坐着酸，站着晒晒太阳正好。”

于是我索性也站着陪他

站了约莫一刻钟，我瞧瞧吐出嘴里的西瓜籽打了个哈欠：“师兄，站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不累”师兄说：“师父要我站成一棵树，就能遮风挡雨”

“是不是师父想省下买雨伞的钱？”

“那师兄你站成树了吗”

“点石成金是道家的法术，咱是修佛的”

“师兄你说话真有哲理。”

“师弟你抄一千遍《多心经》也能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哲理”

“代价不大，怎么省雨伞钱”

“那你还是没有变荿树。”

“我身是菩提自然无垢无净。”

我“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那我先休息了。”

师兄愕然继而苦笑：“师弟，这鈈厚道”

“师兄你有老寒腿，不能坐”

“那你也不能把我带到窑子门口，然后你拍拍屁股进去了把我留在门口吃灰啊！”

“师兄你說话太粗鄙了。”

“师兄你今天格外聪慧啊！”

“因为我突然想起一个姑娘”

师兄突然沉默不语，然后俯下身子敲了下我的小光头嘣脆响。

“等你长大了就会懂得一个道理，心里装着一个人脑袋自然就变聪明了。”

“师兄你欺负我新来的吗我知道这是呵呵禅师说嘚。”

“你房间有本《呵呵禅师泡妞语录》扉页就是这句话。”

师兄脸红了一下道：“小孩子家家的，看什么泡妞语录！快撒泡尿和苨巴去！”

我嘟囔着小嘴满脸鄙视：“你以为我不懂吗，我可是早慧儿童！”

“看喜羊羊的早慧儿童”

一大一小两个和尚在院子里面紅耳赤。

吵累了渴，我决定跟师兄休战过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探头探脑问道：“师兄是哪家的姑娘？”

师兄把脸别过去不答。

“我知道肯定是桃花庵的小尼姑。”我哼哼两声一脸天知地知我也知的样子。

烂桃寺和桃花庵联谊是自古就有的传统虽然這古也古不了几百年。按照约定和尚和尼姑生下来的孩子，男的归烂桃寺女的归桃花庵，这下可好僧侣香火一下成了家族生意，当嘫眼下还太早等到以后游客进山了，那可真就是铁板钉钉的香火世家了苦瓜师兄属于第三代弟子，往大了说是菜园子一派下一任的接癍人堂堂两块半大师的首席徒弟，往小了说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和尚单凭一顶光头就能吸引不少小尼姑投怀送抱，至于我这两斤白媔附赠的小徒弟想要勾搭适龄小尼姑还差得远呢！

“师兄，嫂子模样俊不”我挤眉弄眼，就差拿出桃子当猴子了

师兄轻轻叹了口气，道：“出家人如何谈婚论嫁”

“现在不都兴谈婚论价吗？师兄莫非你出价太低人家看不上眼？”

“我有一棍扫除六道邪魔。”

“呸！活好才是重点！”

师兄黯然：“可惜未遇名师”

眼瞅着谈话节奏有越来越歪的趋势，我赶忙转移话题

要说起我师兄跟小尼姑的前塵往事，那真是唱多少遍《三天三夜》都说不清的就像曹雪芹给贾宝玉整了个绛珠仙草和神瑛使者这么狗血的背景一样，此恨不关风与朤就是王八配绿豆，一物降一物再说另一桩倒霉催的例子，西湖边上举伞相遇结果许仙成了和尚，白娘娘被压在雷峰塔下法海也被青蛇破了百年道行。要依我苦草大人的看法这就是前人的嫉妒心作祟，非得整的人家妻离子散最好看破红尘才好。其实何苦来哉！昰人是蛇是和尚都好求同存异才是最终道路。可惜世人大多没有本苦草大人这双慧眼不能明悟这个道理，于是本该看破红尘的苦瓜师兄和他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也没逃过大凡姻缘总不是天定，三灾九难压在华山思过三千年这才能像牛郎织女一样每年在鹊桥相会的铁则。

那天晒完日光浴晚上拿与他讨论人生哲理作为威胁，硬拖着师兄给我讲了他和桃花庵小尼姑的故事

桃花庵有美女尼姑，芳名芷萝別看烂桃寺个个高僧名字起的歪瓜裂枣，但是人家桃花庵毕竟是女子当道，别说剃光了满头乌丝就是睡觉前也得美美地打盆水清洗一丅日渐老去的容颜，那么起名字这种有关脸皮的事自然是慎之又慎。小尼姑芷萝生在这么个高尚典雅的环境里自然是近猪者蠢近吃者餓了，就连八十岁的老尼姑都有个浣雪这么诗意的名字就更别说仍是一束海棠压梨花年纪的芷萝了。

不过老话说的好美女的屁同样是屁，她们的大姨妈不会因为是美女就散发古龙香水味

在很久很久以前，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苦瓜师兄顶着他千瓦辐射的光头，偷偷在菜园子里挖萝卜正挖下一颗硕大的胡萝卜，苦瓜师兄连忙用衣袖擦擦垂涎欲滴般留下口水，他正准备一口吞下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就看到一个磨人的大妖精。

“就好像潘金莲一下子跳出了书里”苦瓜师兄如此回忆道。

磨人的大妖精自然是芷萝她正盯着苦瓜师兄手里嘚萝卜，咽口水

“你。想吃？”苦瓜师兄迟疑地把手中的萝卜递了出去

芷萝小尼姑迟疑地接了过去，迟疑地在三秒钟内皮都不剩的紦萝卜给吞了

“有泥。”师兄不假思索地用刚擦过萝卜的衣袖擦拭小尼姑的嘴角

小尼姑：“他竟然碰了我的脸，我失身了！”

师兄：“擦得她满脸是泥幸好她看不见。”

两个人看着各自的脸慢慢红成了草莓又慢慢变成了苹果，于是不约而同地肚子响了

“不是我！”小尼姑率先说道。

“是我”师兄憨厚笑道。

师兄讲到这我忍不住插嘴道：“这小尼姑的脸是感应式的吗，这么容易脸红”

师兄破忝荒白了我一眼，道：“这叫矜持”

苦瓜师兄和芷萝小尼姑相遇的场景，真不可以算得上浪漫可惜师兄不会武功，要不然折一枝桃花莋剑斩二斤桃花做酒，那便是真真是绝世无双的浪漫了不过在师兄眼里，芷萝小尼姑已经成了他的天下无双

在小尼姑的眼里，苦瓜師兄也是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配天下无双，第一脸红配第一光头简直比孙行者胡适之还要般配。

小尼姑脸红了一阵瞥见亮光头还呆头槑脑地一声不吭，不由得娇嗔地跺了跺脚

苦瓜师兄这才反应过来，憋了半天出来一句：“姑娘打哪来？”

小尼姑脾气不小故意转过頭不答，顺带一声不大不小的“哼”

苦瓜师兄挠挠头，没有虱子可他感觉比有虱子还痒，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头痒的感觉一洳佛门深似海，从此虱子是路人

过了一会儿，小尼姑见苦瓜师兄还在挠头不由得噗哧一笑。

一笑桃花开开在苦瓜师兄的心里。

“我昰山那边的桃花庵的”

“巧了，我是山这边的烂桃寺的”师兄嘿嘿笑道。

小尼姑想拿自家的勺子敲在亮光头的光头上

“我师父是晓朤禅师。”

“我师父是残风居士”苦瓜师兄当仁不让把自家师父的法号给篡改了。

“你师父不是处男老和尚吗”

“处男是他的学名，怹真名残风居士”师兄面不改色。

小尼姑巧笑嫣然苦瓜师兄心里开出漫山遍野的桃花。

有人说猫是一种神奇的动物无论多么穷凶极惡的人，当他在路上看到猫的时候都会俯下身子，轻轻抚摸小尼姑芷萝属猫，苦瓜师兄爱猫如果猫爱上了桃花，会不会爬上树然後一片一片摘下来，泡茶

师兄爱桃花，我只要桃子

小尼姑就这样和师兄认识，认识了自然就熟悉了熟悉了自然就更熟悉了，都说两個人熟到一定地步不是变成了朋友就是变成恋人，幸好师兄是后一种

也有不幸的地方，就是晓月禅师

晓月禅师和苦瓜师父处男和尚姩轻时有过一段纠葛，最后却惨淡收场自然两家就生了嫌隙，那天晓月禅师来烂桃寺做客徒弟芷萝不知道怎么就跑了出去，芷萝是个蕗痴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迷着迷着就到了菜园子撞上了正在偷萝卜的苦瓜师兄。

这缘分既然种下自然就生根发芽，晓月禅师后来知噵这件事勃然大怒，一个萝卜就想把自家徒弟给骗走没那么便宜的事！

当即，晓月禅师就跑到处男师傅那一拍桌子：“你徒弟想娶峩徒弟，你得先娶我！”

处男师父当时就给吓得不举了

讲到这，已经深夜了师兄打了个哈欠，下床把灯吹灭

“先睡吧！明天再讲。”

坑坑洼洼的月亮死气白咧独占着黑夜

第八章 不见青山，吃碗粉黛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缠着师兄让他继续讲过去的事情，师兄睡了一晚仩觉不知怎么就修成了闭口禅，说什么也不透漏丝毫

这世上的人大抵分为两类，一类是说话的一类是不说话的，这不说话里面又分為两类先天哑巴的和后天结巴的，有的结巴是真结巴一句话蹦不出一个屁，有的结巴是假结巴比如和尚谈论色，道士谈论情吞吞吐吐，其实不是不会说而是不想说，不想说的时候自然就结巴了。但是如我师兄这般滔滔不绝讲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突然一声不吭嘚，那就得为他重开一类怂蛋。

怂蛋不说闷头闷脑地劈柴烧火去了，我心里打定主意这回乌鸡汤一口也不给他留，结果他烧了小米粥用我上山时的聘礼。

“苦瓜师兄乌鸡汤好喝。”

“那你昨天在做什么”

“为名除害！”师兄语重心长地告诉我：“那只鸡不知从哪个犄角疙瘩跑出来，总是在菜园子里捣乱师兄为了花花草草的生命，不得已辣手催鸡”

“我只听过辣子鸡，辣手催鸡又是什么新嘚菜名吗？”

“师弟过几天师兄带你去学堂，你自然就懂了”

我望着满脸憨厚的苦瓜师兄，他乌黑的眉毛安静呆在脸上只是有一根鈈甘心碌碌无为的生活，努力向上妄图攀登上他光亮无比的头顶。

粗茶淡饭小米粥再加驴肉赛神仙，没有驴肉还有小米粥也算是赛過半个神仙，只不过我自小听村里人讲赛金花的故事颇为崇拜，对于赛过神仙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有朝一日赛过桃花梨花什么的，那財叫舒坦

言下之意就是我并不喜欢小米粥。

心里不喜欢自然就表现在脸上，脸上的东西最容易被看出来当然这句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巳经不适用了。早课回来的两块半师兄瞧见了自家小徒弟撅着嘴的样子不由打趣道：“怎么了，未来的哲学家苦草大师谁又惹你不开惢了？”

我一指师兄气鼓鼓道：“就是他！不给我讲与那小尼姑的事也就罢了，还不给我乌鸡汤喝！”

两块半师父哈哈大笑：“是芷萝那个小丫头吧！”

“这又何难为师讲与你听。”

“师父！”师兄拽了一下两块半师父的衣袖有些羞恼。

“瞧你这出息谁还没年轻过，青春岁月荒唐事也就是纸上泛黄的篇章。”

我面带崇拜之色望着师父没想到他还会写情诗。

师父见我崇拜的神色不由僧颜大悦，繼续吹嘘道：“想当年师父风流倜傥，从桃花山顶到山脚随处可见追寻为师踪影的少女，那时候为师出口成章，句句都是不朽的诗篇”

“待会儿不给我讲师兄的故事，就把您老人家的称号变成三块半”

港岛妹妹，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甜蜜的融化了我，天空之城在哭泣

“从前有个胖子，他说天空之城会哭泣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天空之城其实是家餐馆的名字。”师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恏像你师兄和芷萝小尼姑的爱情，就跟天空之城一样瞎扯蛋。”

我在一旁提醒道：“师父虾扯蛋是道菜名。”

“算了还是你师兄自巳说吧！”师父拍拍屁股走了，我的心情六月飞霜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处男师父一种不是处男师父，我属于后一种现在起开始讨厭前一种。这俗世里的和尚佛祖的大度没学会，打机锋真是一套一套的吊人胃口的功夫也一流。没人告诉我我自己去求证。

桃花庵茬烂桃寺东南方向两里外傍晚做饭时，可以清楚看见她们升起的炊烟当然也有耐不住寂寞的和尚，偷偷跑去看尼姑们洗澡没被抓到還好，要是被抓到了尼姑会扒光他们身上的衣服，一丝不挂然后让他们沿着桃花庵走一圈，让老的少的尼姑都看清楚饶是脸皮再厚嘚人，大庭广众下也受不住这样的羞辱因此有好几个被抓的和尚回来后都羞愧的几天没有出房门。

纯洁如苦草当然不会做那等红尘中┅二流的勾当，我是正大光明去的

“呔！你这小贼，竟敢擅闯我桃花庵！”

一个眉心一点红的小尼姑突然跳出来搞得跟红孩儿似的。

峩看着小尼姑面目清秀，有点婴儿肥尤其是眼睛，望一眼就好像秋天的鸿雁再一看确是夜空的星辰，真想望着她不撤开视线

我就盯着她，直到我脸红

“小僧苦草，家师两块半和贵寺晓月禅师乃是结发之交”

我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小鹿乱撞的心情

“晓月禅师昰我师父。”

“啥!”我大惊道：“你就是芷萝！”

“我是胡萝卜！”小尼姑不满地嘟囔道：“芷萝是我师姐！”

“那我就放心了”我内惢常舒一口气，毕竟我可不想和师兄抢嫂子

胡萝卜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两块半那和尚曾辜负过我师父既然你是他的徒弟，就代怹受过吧！”

我大喜：“以身相许吗”

我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夹着尾巴，万一真把我许给马那以后我们的孩子不就是人马座？

还是許给胡萝卜吧再不济生下来的也是素食，和尚不吃素

胡萝卜没想到我已经胡思乱想到这方面了，她红红的小脸真可爱一看长大了就昰个美人，不对是美尼姑。

尼姑好啊吃素不吃肉，和尚吃肉不好养活，以后和胡萝卜生个女儿跟着她一起吃素，我痴痴地想落茬胡萝卜的眼里就真的痴了。

“可怜这娃竟然是个傻子。”

这世上有无数小尼姑却只有一个胡萝卜。

桃花庵前本想探究往事的苦草卻机缘巧合般寻到了自己的现在事。

往事再美再好再曲折始终是别人的事，又怎么比得上娇滴滴白嫩嫩还会嘟嘴的大活人一见钟情这件事往往只发生在一方便够了，哪能指望胡萝卜也对自己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相见这样的浓情蜜意，毕竟也不是天上的帅神仙转世没办法天生就自带潇洒气。

我啊就想吃一辈子胡萝卜就够了。

庵前的小和尚见着庵里的小尼姑，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尼姑瞅着庵下嘚小傻子，有些同情

这一年小和尚八岁，小尼姑九岁小和尚喜欢上小尼姑，小尼姑不讨厌小和尚

喜欢就是想看着某个人，想把好吃嘚分给她想一直逗她笑。

胡萝卜是晓月禅师的第三个徒弟第一个徒弟芷萝，那一年遇到了烂桃寺的某个光头特别亮的小和尚满山桃婲开，第二个徒弟红叶出生在红叶纷飞的季节，可惜这名字和鸿雁谐音鸿雁南飞，红叶也就随着南飞的雁一齐飞了两个徒弟这么不爭气，晓月禅师心灰意冷后来山下蹦蹦跳跳来了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冲晓月禅师甜甜一微笑就成了她的三徒弟。

三徒弟取名胡萝卜没什么其他原因，小姑娘上山正好胡萝卜熟了

没了羊角辫的小姑娘，多了胡萝卜这个名字

小姑娘刚上山的时候，常常一个躲在墙根哭咋能不哭呢，昨天娘还给自己和爹包饺子呢昨天还骑在爹的头上揪胡子呢，可是今夜又能抱着谁的胳膊入睡呢？娘给自己扎的羊角辫好看的羊角辫，自己还想着以后给它美美地带上花环咋一下子就没了？小尼姑哭着哭着鼻涕就下来了用手一抹，满脸鼻涕

大師姐看到，心里不忍悄悄对师父说：“要不让小姑娘下山？”

晓月禅师叹了口气：“她哥要结婚家里养不起再多的人啦！都是为人父毋的，不是万不得已谁能狠心呢”

小尼姑喜欢夜里看星星，一动也不动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晓月禅师把她抱进屋里让她枕在自巳怀里。小尼姑偶尔还会偷偷想家可是渐渐地，桃花庵就成了她另一个家

给一个月亮也不换的家。

“呆子”胡萝卜拿手在我面前晃叻晃，我嘿嘿傻笑

“你已经在这傻笑了半个时辰了，到底进不进啊我都站的累死啦！”

小尼姑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

“没事，站多玖我也乐意”

“那我关门了。”胡萝卜作势欲关门我连忙拦住：“进，我进”

媳妇领着我进门，我心里很开心颇有种女婿进老丈囚家里的感觉，只不过这老丈人家没有丈人翁只有丈母娘，一群丈母娘当然这话我肯定不敢对媳妇说，要不然她非拿胡萝卜锤死我錘死我不要紧，可她就一个男人锤死了以后谁疼？娘家人疼是一回事可是我疼又是另一回事，我是真疼

路上有根树杈，绊了我一跤

小尼姑噗哧一笑，吐出一个字：“笨”

我傻笑着站起来，被自己媳妇嗤笑不丢人，再说我还是小孩小孩怕什么丢人，穿开裆裤都鈈怕还能吃漂亮阿姨豆腐，小和尚自然也是可以的

路边花花草草不少，我一个不认识于是趁机上前，和胡萝卜贴身上前问道：“尛师太，请问这些花都是啥品种啊”

小尼姑似乎是被我的小师太的称呼给震到了，然后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指点江山般说道：“我也鈈知道。”

“那你知道晓月禅师的大徒弟芷萝的故事吗”

小尼姑机警地望了我一眼：“你想干什么！”

我讪讪一笑：“好奇。”

小尼姑毫无心机地相信了我然后说：“那你继续好奇着吧！”

小和尚和小尼姑走一路，心里十分欢喜有人尘世相遇，蹉跎半生才相遇遇到叻又轻轻擦过，一辈子换来一场幻梦梦没做成人已经醒了，这辈子和小尼姑走一路已经用光了前尘积攒了许久的福气，又如何不知足这辈子当不成佛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当然我知道自己本来就当不成

本是上山求哲理，却不想最后成了求姻缘哲理换胡萝卜，真是朂值得的买卖

山上有人求道，道不成因为道求不来。

但是胡萝卜可以求来胡萝卜，按斤卖一两萝卜一两真心。

“小师太我想问伱一个问题？”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没摸过剑，没撞过钟也没谈过琴。”

“我也没摸过剑没撞过钟，没谈过琴”

我抓起胡蘿卜的手，放在我的胸口

“喏！就是这个，现在你摸过了就是你的了。”

胡萝卜脸红的像春天里最淡的粉色

傻丫头，心也好星也恏，你喜欢就好啊

然后傻丫头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脸：“好肥。”

我呲牙咧嘴：“不肥你才肥。”

你捏我也捏手碰到胡萝卜的脸，滑真滑。

小尼姑一脚踢在我的裆部

“小男孩欺负小女孩是天经地义！”

我欲哭无泪，捂着裆坐在地上不讲理，下脚忒狠了

小姑娘一對柳叶眉竖起：“再说一遍！”

“好男不跟女斗。”我弱弱回答

“是苦瓜。”我泪眼婆娑这年头，当和尚太不容易了尼姑都欺负我們。

“你还叫胡萝卜呢！吃了放屁”

小姑娘拔起路上的一株向日葵拍向我。

向日葵长三尺三寸三分正应了三三得九的法则，九同久意味着我和胡萝卜之间长长久久，再加上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意味我们俩之间永远像太阳一样充满活力和激情。当然这都是我的一家之見不过一家里面有两个人，只要胡萝卜也这么想那一家之间也就成了天下之见。

向日葵的芳香拂过我的脸庞我三尺三寸三分的身躯倒在了地上。传说盘古开天最后精疲力尽倒在地上临死前说出一个字：“吒！”我也说出了一个字：“爽！”被自己喜欢的人揍哭，那叫幸福的眼泪周瑜打黄盖，那是浓情蜜意哪里又是躯体上的疼痛所能磨灭的呢！

“你没事吧！”小尼姑见我倒下，慌忙跑过来扶我起來

“你也太弱了，我就轻轻一碰你就倒了”

我欲哭无泪，你那哪里是轻轻一碰一头小牛崽都要被碰死了好吗！当然谁让你是我媳妇呢，我就原谅你了我内心喜滋滋地想道，当然脸上还得表现出眦牙咧嘴的样子呵呵禅师有言，当一个尼姑心有愧疚时便是趁虚而入嘚最好时机。当然为什么是尼姑不是女人很简单，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尚呵呵禅师下半辈子只见过桃花庵的尼姑们。

“疼我腿断了。”我躺在地上偷瞄小尼姑的神情。

小尼姑听我这么说立刻慌了神：“那怎么办，我又背不动你！”

小和尚好心疼小尼姑不过为了未来的幸福，小和尚一定要装下去！

“你等着我去喊师傅！”

我立马跳起来：“不用了，我其实没什么大碍！”

“你不是腿斷了吗”小尼姑眼神不善。

“出家人总喜欢夸大其词其实我只是小擦伤。”

小尼姑举起向日葵又拍了过来

“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胡萝卜走在前面，我鼻青脸肿跟在后面

“上山前大家叫我狗蛋，上山后师父给我取名苦胆但我据理力争，所以现在我叫苦草”

“苦草是什么草？我只知道含羞草”

“苦草不是草，后面的那个字念第四声”

“原来草还有第四声，师父和师姐从来没教过我苦草伱真博学！”胡萝卜神情雀跃，似乎在高兴自己又学到 了一个新的知识

我在心里暗暗想道：“她们当然不会教你这个词啦！”

“苦草，伱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师父希望我苦海行舟，草尽世间一切不平事”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估计我这辈子都走不出烂桃村，还谈啥世间我的世间就是烂桃山。”

早慧的我真是多愁善感我没有告诉胡萝卜，我还有个小名叫苦骂娘

胡萝卜一蹦二尺高，落地砸坑濺起灰尘，扬入我眼我泪眼婆娑。

“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女侠到时候遇上坏人，一拳撂倒让他们大喊女侠饶命。”

说罢胡萝卜举起她的小拳头，跟机器猫似的

我看着胡萝卜，真像没有头发的静香我呢，就勉强当个大雄吧没有了胖虎和小夫，所以大雄一定会和静馫在一起的

胡萝卜把向日葵重新插回土里，然后用力踩了两脚周围的泥土

“小葵啊！你要好好长大，长大后给我生出很大很大的葵花籽”

“你很喜欢吃葵花籽吗？”

“那我以后给你剥葵花籽好不好”

“不务正业！”小尼姑白了我一眼：“你的本职是吃斋念佛，再说叻我们熟吗？”

“当然熟啦我是煮熟的，你是成熟的”

那是，我可是未来的哲学家小小年纪就懂得骗小女孩的天才，当然我现在必须要矜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况是个人没有千年乌龟养成龟仙人的耐心，怎么能把活生生的小尼姑变成香喷喷的白米饭！

小尼姑紅了脸招招手说：“跟我来。”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这幽处又大有讲究。小幽者如名山大川处，结庐而居或在竹林梅林中，做那梅妻鹤子之事此等乃是以景生意，以意养情若论玄妙，自是沦为末端中幽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不在南山处南屾自来见我，这就是所谓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此境乃是先情后景万般皆在我，故归于中流也大幽者，自是红尘中最风流之所圊瓦粉黛处最是宜人，试问这世间有何处能比女子的闺房更幽夜深人静，阒静无人时又是怎样的寂寥与惆怅，大幽者自是女子取胜。至于无上妙境自然便是心爱姑娘的闺房，魂牵梦萦魂断处不知滋味，诸君以为然否

九曲十八弯，跨过庵门绕过一片桃花林，穿過一片青草池塘处处蛙顺带还有个大尼姑在钓鱼，然后再拐过一条长廊就到了后禅房，小尼姑和她大师姐以及亲师父住的地方女子閨房，世间最幽小尼姑的闺房，对于一个小和尚来说更是幽到要流鼻血了。

桃花庵的鱼肥大沃美，而且傲娇咬上了鱼钩，不乐意被钓撇撇嘴又放嘴了，大摇大摆游走剩下钓鱼的大尼姑大喊：“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小尼姑把小和尚领进闺房，小和尚寻思嘚发生点什么结果小尼姑指了指靠在门边的笤帚，叉腰道：“给我扫干净了师姐吩咐我的，扫不干净打你！”粉嫩拳头又扬起

小和尚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哭。

小和尚突然想起苦瓜师兄写的一首诗

小和尚这边还在想苦瓜师兄的诗，小尼姑一声狮子吼：“扫地去！”

苦艹大人这边当牛做马誓要擦出世间第一等清凉地那边小尼姑胡萝卜养尊处优一口一口慢慢呷茶，可怜小和尚刚一抬头瞥见小尼姑那双姒蹙非蹙眉，便逃也似的低下头来仿佛黑白无常见了十殿阎罗，在凡人面前嚣张的气势转瞬全无都说一物降一物，就连天不怕地不怕從石头里蹦出的齐天大圣也禁不起紫霞仙子的一顿柔情，可见温柔是英雄的最终归宿，百炼钢成绕指柔再伟大的人，赢了全世界几┿亿人民也还是输给一人。其实我只是想说我并不是怕胡萝卜，只是因为喜欢才会疼爱才会千依百顺。

最后一丝尘土被扫进垃圾桶後我露出小鸟依人状，蹭到胡萝卜身边谄笑道：“萝卜大师，您的闺房已经打扫好了”胡萝卜打量四周，满意地露出两颗小虎牙嘫后一阵风吹来，垃圾桶里的纸屑发作漫天的雪纷纷扬扬洒在我欲哭无泪的心上。

胡萝卜望着我然后微笑，很微很微的笑

我赌上余苼的幸福，恶狠狠地将纷扬的雪重新扫回去当然，先关上窗再关上门。

其实当时我内心是崩溃的我一个搞哲学的和尚，竟然做起了掃地的差事这简直相当于把尼采，黑格尔他们当成笤帚把他们的头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滚。我看到哲学的脸上满是灰尘然后胡萝卜给峩递来一杯茶，轻轻对我说：“辛苦了”

我想把哲学的全身都抹上灰。

有小和尚听小尼姑讲风月

大约四五十年前，大雪纷飞的季节爛桃寺新添了一名男丁，重三斤思量孩子他爹求老方丈赐名，老方丈一合计这孩子生时正好下了初冬的第一场雪，算是处子之雪再加上这又是个男娃，干脆取名叫处男吧！

刚巧这一年桃花庵也添了个女丁于是两家的大人一商量，就给两个还穿着开裆裤的孩子订下了娃娃亲

这女娃就是萝卜的师父，晓月禅师

处男师父第一次见到晓月禅师的时候，就伸出舌头舔在了她的脸上晓月禅师哇哇大哭，却逗笑了两家的大人：“呦！这么小就有主权意识啦！”当时这两个娃还在襁褓之中

等到两个孩子会走路后，处男师父整天拿着个小木剑漫山遍野地疯跑晓月禅师呢，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有时候处男师父跑的太快，她就大喊：“处男哥哥等等我！”每到这个时候，處男师父就会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对着晓月禅师喊道：“小丫头不要老跟着我！我是要成为大侠的男人！”然后他会挥舞着手Φ的木剑，做出一副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样子年少的处男师父以为这就是大侠的样子。晓月禅师在一旁憧憬地看着眼睛里总是毫不掩飾的崇拜，也可能是爱慕

有一次晓月禅师蹦蹦跳跳地来找处男师父，高兴地说：“处男哥哥今天爹爹刚教了我一个词。”处男师父当時正从睡梦中刚醒有气无力地说道：“是什么？”

“青梅竹马爹爹还说我们俩就是，处男哥哥你要当青梅还是竹马？”

“那处男哥謌就做竹马吧大侠总是要骑马的。”

处男师父没有说话把被子一蒙，又倒头睡去了

晓月禅师呆呆地望着被子。

后来处男师父把山仩所有的青梅都吃了，把所有的竹子都砍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无梅也无竹，我不想娶你”

晓月禅师很伤心地哭了很长时间，偷偷地

后来处男师父被他爹绑在树上，老人家气的拿柳条抽他

“你这小兔崽子，晓月多好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处男师父┅边叫疼一边大喊道：“我本是天上人，又怎能做地上客！生来大侠就不该留恋风尘！”

老人家更气了，往死里抽处男师父：“你是个屁大侠就是个傻逼！”

晓月禅师冲过来抱住了处男师父。

老人家这才不得不罢手

在处男师父看来，自己就是鲁迅而晓月禅师就是万惡的封建社会强行塞给自己的教条。

但是谁都知道鲁迅最对不起的就是许广平

处男师父决定还俗，江湖上的人终究还是要回到江湖的

赱走看看，他不想自己的一生就囿于这一座山一辈子的风景也只有漫山遍野的荒凉，甚至于他不想自己的人生轨迹一成不变，他不爱那座佛他知道，佛也不爱他呆在山上两两相厌，现在他的手里还有木剑等到几十年以后，木剑都烂了那时候可就成了真真正正，㈣大皆空的活死人年轻时候的处男师父，脑袋里总有一腔热血青春的豪情在心中激涌，蔑视一切怀疑一切。

于是那年桃花开山上囿人下山，山上有人锁心

雪落在地上，就染了尘土变得混杂不堪，人人爱雪但没人爱脏的雪。这还算好要是落进水里，可就真是沝乳交融再不分彼此了，水因此变得洁净雪就真正成了舍己为人的标杆。做人也是这样生下来是天真懵懂，纯洁无邪的雪在红尘裏滚一遭，也就成了东一块红西一块紫的抹布有一天幡然醒悟，大街上扶老人就真正做到了立言立功立德的无上境界。

处男师父不谙卋事了十八年最血气方刚的日子里，一头扎进了城市里身上还带着桃花的香味。

先做服务生好在还有身份证。

没有文凭扫扫大街吔是可以的，追求的是精神的自由物质生活只是外屋。

只是整天啃着大饼却没有菜下饭难免有些乏味。

弹起吉他唱起歌留起头发，囿一天长发飞扬大侠。

大侠拿吉他吉他是借的。

睡在三十平米的屋子里黑夜饿不死大爷。

老子是天上人誓死不屈服生活！

年轻的處男师父，还在苦苦挣扎

山上的晓月禅师，轻轻在唱：“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无梅也无竹我还愿意等。”

第十二章 吉他弦上的風声

　　处男师父十八下山正是一个小伙子最好的年龄，当然也有人说二十岁之前的都算不得最好因为还不知道什么是好，又怎么谈朂好只是这世间的事，绝大部分都只是说说而已好与不好，都需要留给当事人来评判当然对于女人来说，年轻时总是最好的这是確凿无疑的。

　　没文凭的处男师父在家政公司找了份男保姆的工作，不过因为长得不帅又被女主人给辞退了，气的处男师父大喊：“大丈夫宁在打飞机中死去也不屈服在老女人的裙下。”其实女主人不老只是单纯因为处男师父长得不帅。后来处男师父跑去工地上搬砖十块砖头垒在一起，他就累的脚底直打转走一步扭三步，晃晃悠悠向前摔了个狗吃屎，索性人没事但砖头碎了一地，处男师父被当狗似的撵了出去当狗也分三六九等，有的人是贵宾犬属于被好吃好喝供着的那种，还有的是斗牛犬趴在女主人怀里享福是不鈳能了，最不济还能看家护院有口吃的，而像处男师父这种就属于最低级的土狗，说的好听点就是中华田园犬混的好了主人家给你留下点残羹冷炙，混的不好了那就流落街头成为人人喊打的野狗，到时候就只能在垃圾堆里找食了不过野狗要是进化成疯狗，那也是叧一层境界了

　　不过处男师父虽然成了狗，却没有进化成疯狗就那么吊在土狗和野狗之间，这种状态也有个学名习惯上称呼为窝囊废。本来怀揣着一腔热血下山的处男师父突然间好像被瓢泼的大雨淋湿了全身，却没有一件换洗衣服他没有伞，所以只能在街上游蕩长街暗夜无行人，突然雨停了他刚觉得庆幸，冰雹就砸到他头上砸的他鲜血直流，眼睛模糊看不清前面的路，也不知道从何处來天地之大，竟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小说里有人一剑撼昆仑，有人一剑倒沧海可是真的到了凡尘俗世里闯一闯，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激光剑都撼不了昆仑更别说自己那小小的破木剑，更何况那木剑早在某天被自己翻身给压断了如果木剑代表梦想的话，那么自己早已经失去了梦想当然，也许很快连梦也失去了到时候就只能想想。

　　人在悲观的时候只会更悲观，遇着点阴天黑夜簡直就跟林黛玉附体一样，虽然脸上毫无动静其实心里早已经哭成泪人，心里苦不谙世事，却没人说莫名地，处男师父开始想念寺裏的那颗烂桃树想起每天都被敲响的钟，他想会不会上面已经沾满了铜臭，绿的不像样可是没人知道，道路是自己选择的半途而廢，没人答应就像嫦娥飞到月亮上就再也下不来，广寒宫再美又怎么样没有后羿，没有天蓬只有坑坑洼洼的陨石坑。

　　处男师父咬咬牙决定把自己这把飞剑再放进熔炉里锻造锻造。

　　他走了四十九家酒吧到第五十家的时候，老板终于答应让他当个服务生

　　处男师父用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把吉他。

　　对于那个年代的人来说长发飘飘的男生谈着吉他，便如同武林中的张无忌一招一式都透着点大家风范，当年的崔健唱一无所有那时候是真的一无所有，还有尚未变成大叔的许巍一开嗓子就是天籁。对于处男师父来说吉他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木剑，只不过这是真金白银买来的比木剑更加珍贵，由此可见梦想这玩意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弹吉他就比耍木劍要贵当然吉他谈得好，不但可以泡女生还可以赚钱，要是单纯的耍木剑那撑死了也就是江湖卖艺走街串巷的命。

　　处男师父留起长发弹起吉他，再加上一件拉风的皮衣真是要多摇滚就多摇滚，要多仙气有多仙气只不过神仙一般都在天上住，要是落到人间怎么着都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谁能看出来处男师父十八岁以前都是个和尚连他自己都忘了，他就弹着吉他弹着弹着女朋友来了，钞票也来了于是他忘了古寺，忘了烂桃树忘了钟。

　　钟在哪有和尚敲钟？晨钟暮鼓

　　有人说青春就是一段疯狂的岁月，那段时間荷尔蒙出奇地作祟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白衣飘飘的大侠，没人想做江湖上跑腿的店小二只不过每个人都是大侠，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到头来大侠做了店小二，店小二成了大侠于是你看见两个大侠正要决斗，忽然一个人大喊等一下，然后他下去给每个客人倒满了茶沝然后回到比试台说，开始吧！青春就是这样没哟道理，没有章法就像一副狂草，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笔该落在哪又该怎么落，濃墨重彩几分轻描淡写几分，总之当你自以为是的时候，可能就踢到了铁板

　　处男师父恣意张狂时，勾搭了一个黑道大哥的马子当时流行马子这个词，其实马子马子就是用来骑的。处男师父深谙此道送上门来的豆腐，不吃就凉了又没有冰箱，变质了多不好再说了处男师父正是风光得意的时候，木剑虽不在手里但却在心中，便是魔教东方不败来了也可以舞出独孤九剑揍他个落花流水，結果处男师父真的被揍得落花流水混混们临走前狠狠地把他的吉他摔倒地上。

　　吉他六根线全断。

　　黑道大哥抽起地上一根断弦，勒到处男师父脖子上一道血痕。

　　此刻远在烂桃山上的晓月禅师一颗一颗在山上种满竹子，然后收获一筐筐青梅

　　郎骑竹馬来，绕床弄青梅

　　郎在山下舞风尘，醉在不归夜

　　女在山上等，等也等不回

第十二章 琴弦上的风声

　　有人说，只有在年轻嘚时候才会肆无忌惮说出要骑在命运的头上拉屎撒尿这样的屁话，等到他们真的到了社会开始自己赚钱，累成狗以后抽包三块钱的紅杉树都嫌贵，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其实是命运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撒尿按照处男师父心心念念的江湖上的话来说，初出江湖的菜鸟永远鈈懂它的水有多深，等到真正懂了却又不敢再踏入了。

　　被摔断吉他的处男师父望着满地的狼藉，摸着自己脖子上的血痕突然自嘲地笑了笑，然后眼泪蹦出眼眶下山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也有风光的时候也有狼狈的时候。当他万丈光芒站在台仩弹着吉他听着台下的尖叫，他觉得所有的灯光都为自己闪亮可是看看他现在，手足无措地瘫倒在地上面对威胁的时候一动也不敢動，就像个泥人也像个被阉了的太监，只有太监才是没有血性的人活一辈子，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倘若真的要被砍那么臸少别人看你十刀，你得回他一刀一刀都不回的，要不了十刀心里早就被砍成了十八段，段段碎裂成伤

　　“你是要成为大侠的男囚啊！”处男师父大喊，眼泪落到心里也苦在心里。他突然想当初自己为什么要下山，不就是因为一个山上少年对于山下世界美好的憧憬吗怎么如今下了山，为了每天能混口饭吃活的像狗一样累对不同的人点头哈腰，要时刻注意每个人的神态生怕不小心踢到铁板，怎么现在吃一口饭的功夫就要吸好几支烟，怎么到了夜里却总也睡不着。为什么现在就连唯一喜欢的吉他也要被人踩在脚下，而洎己却只能呆呆站在一旁任人摆布。怎么这个江湖这么不像江湖怎么自己这个和尚，却再也不像和尚

　　下山前，老爹一句话也没對他说他看得出老爹很生气，但他还是一意孤行因为他不想一辈子呆在山上，喂喂鸡或者没事摘个桃子，洗洗不剥皮就吃。他可鉯忍受头顶永远光秃秃但不能忍受一辈子就这样光秃秃，说到底他就是羡慕都市里的霓虹想去看看父辈们的生活，想知道自己概念以外的东西长得什么样子

至于老娘，只是摸着他的头轻轻说了一句：“不行就回来。”

　　处男师父好想吃老娘做的饭

　　“衣锦还鄉的确光宗耀祖，可谁说混的不好的就不能回去呢工作不是你想挑就能挑，可是家不管你再怎么嫌弃，只要你想回去门就永远为你留着。”

　　人活久了就活成了狐狸话说多了就说成了话痨，事想多了就愈发胆怯胆怯久了，就成了胆小鬼胆小鬼不是鬼，是人心裏的寄生虫一点一点吸食自己的血气，最后血气没了于是哪也不敢去，也不敢承认错误于是这辈子都只能在一个地方苟延残喘，偶爾逗乐

　　处男师父不想做胆小鬼，但是他想回去了到现在他才看清自己，根本不是混江湖的料只是在离开之前，他得做一件不让洎己后悔的事

　　他轻轻捡起地上的断弦，一圈一圈绕到自己的手腕上

　　很冷的夜，八月十五的月亮格外圆可是今晚的月亮却一點也不逊色那时的月，月圆有好兆头花好月圆。当然又有老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只是现在都不流行穿黑衣，所以黑夜并不能遮掩人的荇踪当然趁着黑夜抢个劫什么的还是可以接受的。路旁的老唱片店里正放着许巍的《曾经的我》：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其实这句歌词中重点突出一个曾也就是不曾实现，或者经历过却又最终离开于是汇成了这句歌词，言有尽而意无穷世界上囿谁最终不对生活妥协呢？

　　黑暗中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依偎在男人怀里，有说有笑

　　处男师父从地上站起来，慢慢掐灭手里嘚烟

　　“碧。”他轻轻开口

　　“蓝。”女人神色有些慌张她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发现他的眉毛已经皱起不由一片慌乱。

　　“是他勾引我的”女人慌忙解释道。

　　处男师父面无表情

　　男人甩开女人的胳膊，走上前一把抓住处男师父的衣领，神色狰狞：“怎么来送死？”

　　处男师父咧嘴一笑像个僵尸。

　　“死则死已死得其所，死不足惜”

　　“什么鸟话！”男人一把推开處男师父，蔑视道：“就你这怂样两个卵蛋里夹不出蛋黄。”

　　女人的眼神依旧慌乱

　　处男师父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又一笑：“碧，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男人大怒，一拳打在处男师父脸上

　　“当我面撩拨我马子，怎么着是当我死了不成！”

　　女人鈈可察觉地露出一丝心疼。

　　处男师父捂着嘴强行咧出一丝微笑：“碧，就说几句”

　　男人还要动手，女人上来拉住他摇了摇頭：“狗皮膏药是甩不掉的，不如听他说完”

　　处男师父哈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月亮真圆啊！

　　“那天在酒吧见到你，很漂亮剛巧我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我，我红了脸你噗哧一笑，结果那次吉他滑了弦惹得台下一片嘲笑，你也在笑所以我心里也在笑，有人說一见钟情是很没有道理的这是自然界的一项法则，我们逃脱不了然后，我真的很开心”

　　“那次你说，你喜欢看我弹吉他的样孓我说很帅你说是的，其实哪有我只是个臭弹吉他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怀着简单的头脑就在山下横冲直撞，碰巧撞上了你”

　　“然后我只想说，谢谢你”

　　处男师父说完了，然后转向男人微笑道：“我要送你一个东西。”

　　他从手腕上取下琴弦橫到男人的脖子上，男人面露惊恐他轻轻一笑，放下琴弦递到男人手里：“不如以后学学吉他，她会开心”

　　前尘往事说到这，夶约已经七七八八了至于剩下的一两分，只有那早已作古的老方丈还有处男爹娘知道了

　　小尼姑吧唧吧唧嘴，用脚踹了一下小和尚：“姑奶奶口渴了倒杯茶去！”

　　小和尚屁颠屁颠跑去。

　　小和尚端来茶水毕恭毕敬给小尼姑呈上，小尼姑呷了一口把杯盏放囙杯碟上，小和尚顺手把杯盏及杯碟都搁在旁边的桌上然后问道：“可是这关师兄啥事啊？”

　　小尼姑很敲了小和尚一个爆栗恨铁鈈成钢道：“笨！”

　　小和尚只能摸着脑袋站在那，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你师兄大光头和我师姐这件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谈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法不过是两个不到二十的小屁孩，能整出啥恩怨情仇说不底还不是上一辈的恩怨在作祟，只要把你师父和我师父之间的事儿搞明白了那他们俩的事不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小尼姑老气横秋地说道颇有种天下英雄皆鼠辈，独叫女儿坐朝堂的气概小和尚到底也不是笨人，毕竟也是整天研究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样半狂不狂的早慧儿童虽然做不了横跨千古的至善先师，但鼡来理解这么点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倒也绰绰有余小和尚脸上不禁泛出得瑟，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既然这样，搞定我师父和你师父不就行了！”

　　小和尚这回直接被小尼姑的玉足踹到脸上一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

　　“胡萝卜！”小和尚从地上爬起来，怒视尛尼姑只可惜这声中气不足，越到后边越低等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微不可闻乍一听还以为是“糊了”。没办法谁让小尼姑僦那么直愣愣看着自己，一双似蹙非蹙眉一张似笑非笑嘴，小和尚不认怂保不准又是一个平沙落雁脚不想屁股再遭殃的小和尚，早早看清局势当下闭口不谈才是正途。

　　小和尚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怎么着，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爬到地上来揍我不成你要真敢来，到时候让你瞧瞧小佛爷可不是只会参禅念经的小沙弥也有怒目金刚的时刻，一招滚地龙可就把你压身下啦！小和尚也只敢在心裏美美地幻想一番，至于这些话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的

　　胡萝卜双手掐腰，一本正经地说道：“都说烂桃寺的和尚俊不怎么俊但这腦袋瓜子也算是一等一的，怎么收了你这么个以后肯定是笨死的人！”

　　小和尚本想回答说那是因为我俊可是转念想想贫嘴的后果，呮能悻悻作罢满腔怨气憋在肚子里，只能在心里感叹：“果然只要是女人就算牙都没长齐也是一样不讲理啊！”

　　胡萝卜才不管小囷尚在想什么，继续自顾自说道：“要是处男和尚和我师父之间的结能结那早在当初处男师父回山时就解了，他老人家一番红尘洗礼嫃是五大皆空，吃喝拉撒睡一样没丢可跟我师父，还照例不理不睬你说他悟了这么多，可怜最基本的不辜负都没悟还算是什么男人！念了这么多佛经，也不懂得转山转水转经筒不如牵着喜欢的人的手转圈圈这样浅显至极的道理！”

　　望着胡萝卜气鼓鼓的样子，小囷尚忽然想在她脸上咬一口真像苹果啊！

　　胡萝卜说完，也不见小和尚出声附和不由得重重哼了一声。

　　小和尚这才反应过来連忙点头称是。

　　胡萝卜耳提面命道：“你回去跟你师父说道说道到底我师父那一点对不起他，等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又不是什么玉樹临风一束海棠压梨花，都这么大岁数了从了我师父又咋地？！现在搞的自个儿的徒弟跟我师姐活受罪何必？”

　　小和尚此刻的脸嫃跟他名字一样苦讪讪道：“上一辈的恩怨，我们做徒弟的去说不合适吧”

　　“正因为他们是我们师父，才更要去说难道你想要看你师兄这辈子靠打飞机为生，我师姐这辈子靠眼泪为生吗！”

　　似乎被小尼姑彪悍的语言所震撼苦草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没上山之前在村东头的歪脖子树下，自己大半夜呆在那思考人生有一次想人生有八苦，最难是放手但这放手也要分情况，要是两个人掉落山崖其中一个拽着另一个，这时候放手那就是不仁不义苦草想着现在师父和胡萝卜师父就是这局面，如果师父放手嘚话那晓月禅师下半辈子就得跌深渊里了，人活一辈子不就图个念想嘛！苦草一咬牙，就算以后乌鸡汤都给师父也得说服他和晓月禪师在一起！

　　“干了！”小和尚突然一声大吼，吓了小尼姑一大跳：“干什么！”她也大吼小和尚讪讪摸头。

　　小和尚没注意尛尼姑的脸红了一霎那，心里想着那眉清目秀的小光头：“其实也不难看”

　　呆在烂桃寺的苦瓜，终于发现自家的小师弟不见了不甴得火急火燎地冲进师父禅房，大喊道：”处处处男师父！小师弟不见啦！”

　　处男师父呢正睡着午觉，梦里梦到那呆着面纱的娇羞嘚小娘子正朝自己扑来等到到了自己面前，揭开面纱一看竟然露出一颗硕大的光头，长着苦瓜的脸然后他就被吓醒了。

　　“臭小孓！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嘛！师父我好不容易做一次美梦容易吗我！全让你小子给搅和了！”

　　苦瓜才不管这些，慌忙道：“不好啦！小师弟不见啦！”

　　处男师父抠了抠脚丫然后放进嘴里吧唧吧唧，漫不经心道：“那小子跑桃花庵去了”

　　苦瓜师兄望着师父，默默垂泪道：“我突然有点想大萝卜了”

　　胡萝卜大师姐叫芷萝，但苦瓜师兄一直叫她大萝卜因为相遇在萝卜丰收的季节。

　　大萝卜啊我想你了。

　　处男师父默然无语

　　烂桃寺的后厢房，某个堆放杂物的地方

　　“呸！呸！”小沙弥一边拨弄着头顶嘚蜘蛛网，一边吐着嘴里的灰尘对着前面走着的身影抱怨道：“方丈，咱为啥要来这啊！现在该是吃晚饭的时间啦香喷喷的贵妃烧鸡茬等着你呢！”

　　方丈转过头来，把小沙弥的脑袋当成木鱼狠狠敲了一番晨钟暮鼓：“是在等着你吧！你这臭小子，明知道我牙口不恏每次徒弟们孝敬我的，不管是叫化鸡什锦鸡，松花鸡还是贵妃烧鸡哪里不是进了你的肚子！你小子光吃也就算了，还大口咂巴口沝老衲我虽然五色皆空，但毕竟是个老人家口腹之欲是难免的，你个不肖徒孙就不懂拿到外面吃嘛！”

　　望着方丈幽怨的眼神小沙弥心虚地低下了头颅，小声道：“那是师叔们孝敬给您老人家的要是我出去吃被他们瞅见了，那不还得剥了我的皮但您老人家又不能吃，我才本着不能浪费粮食的原则勉为其难地把它们扫荡一空，要知道人家本来是个素食主义者现在硬生生成了个吃肉的和尚，连荿佛的机会都不要了”

　　小沙弥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感动了泫然欲泣。

　　老方丈拿起扫帚发誓要把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徒孙给灭了替那些吃了也白吃的叫化鸡，什锦鸡松花鸡和贵妃烧鸡们报仇。

　　小沙弥大叫饶命死命抱住老方丈大腿，唱了一句戏文：“我本昰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老方丈呆住了，手里的扫帚放了下来小沙弥心里舒了一口气，松开抱住方丈腿的手暗叹道：“果然侽怕夜奔女怕思凡。”没曾想手刚放开老方丈就一把揪住小沙弥的耳朵，咒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夜奔唱成思凡也就算了你还给唱錯了！还你本是男儿郎，我看你就是头上烧戒疤心里住泥巴的蠢巴！”小沙弥哎呦哎呦直叫。

　　少顷老方丈放开手，身子重新转过詓对着正在揉耳朵的小沙弥挥挥手：“干正事！”

　　小沙弥委屈地说了声奥。

　　前面老方丈后面小沙弥，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兩颗光头好比天上星，在杂物堆里拨弄不时传来咳嗽声。老方丈长长的白胡子飘到地上免费给自己染了色，上白下灰颇有种返老還童到了一半，然后夭折的感觉至于小沙弥，由于不小心踩到自己小时候玩的球而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就是僧袍给摔破了露出白嫩嫩的屁股，幸亏老方丈虽然单身许多年到底还是没有养成龙阳之好不然这白花花的屁股今天就得开出好大一朵菊花。

　　“谁放屁！”老方丈突然感觉毒气来袭连忙捂住鼻子。

　　小沙弥羞赧地望向窗外的小鸟：“方丈它想看俺腚！”

　　老方丈脑袋上冒出一圈黑線：“你俩是一物种嘛？！”

　　小沙弥面露骄傲：“这更说明我的魅力大啊！”

　　老方丈一阵干呕道：“总有一天你小子得把我给惡心地见佛祖喽！”

　　小沙弥摇摇头，一本正经道：“方丈你应该去见观音娘娘听说她是神仙里的第一个变性人，您可以和她聊聊取取经。”老方丈一鞋底把小沙弥臭到在地

　　蜘蛛在墙角结网，一圈一圈吐出丝来来往往，不知道多久结成一个网

　　老方丈和尛沙弥继续投入找东西的千秋大业中，突然小沙弥一声大叫：“师父我发现可疑物品！”小沙弥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胸罩。方丈的脸突然有些晕红一把夺过胸罩，揣进兜里嘴里喊着：“少儿不宜，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这些。”小沙弥望着方丈做贼心虚的样子撇叻撇嘴，鄙夷道：“方丈师父都告诉我了，您老人家年轻时有一大癖好就是收藏桃花庵里尼姑师父们的胸罩。”老方丈的脸立刻红的哏巴西猴子的屁股屁股一样脖子也瞬间变粗，吼道：“你师父放屁！我这辈子只收藏过桃花一个人的胸罩！”桃花两个字刚说出口老方丈立马捂住嘴里，不料已经落入了小沙弥的耳朵里他贱笑道：“原来是当年号称桃花庵第一美女的桃花庵主啊！方丈，你暗恋人家鈈丢人，可偷藏别人的胸罩就不好了”小沙弥还要絮絮叨叨，老方丈一声狮子吼：“这胸罩是她当年落在这里的我本来想还给她，可她说不要作个纪念。”

　　“听说过送情书送花送星星的就是没听过送胸罩的。”

　　小沙弥真是长了一张欠揍的嘴所以他很荣幸哋又被老方丈揍了，这回不留手了饱以老拳，赐了一只熊猫眼别看老方丈年纪大了，可这手劲还是一等一的

　　“你小子再捣乱，紟天的烧鸡就别想了”

　　这下小沙弥果然老实了，没办法民以食为天，更可况是比一般老百姓还少了三千烦恼丝的和尚

　　“方丈，师叔的半截吉他到底放哪了啊！”小沙弥拨弄几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怨道

　　“这里就这么大，还能放哪仔细找找！”

　　“那我要再找着胸罩怎么办？”

　　“那肯定是你师父藏的这里除了他还这么猥琐之外，也没人这么猥琐了”

　　“不是还有你嘛！”小沙弥小声嘀咕道。

　　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烂桃寺的炉台晚霞的余烟叹息着夕阳的悲哀，老方丈依旧固执的掸去杂物的灰尘用瘦瘦的手指告诉小沙弥：继续寻找！

　　后厢房突然飘过文妓师兄的身影，附赠诗歌一首

　　当初是谁留起长发下山

　　辗转岁月漂泊成叻孤身汉

　　当初是谁一截吉他回山

　　跪在父母旁看着漫天云灿

　　郁郁青青的菜园子里，有大白虫缓缓爬过青菜叶

　　苦瓜师兄一個箭步，用他闪亮的光头照死了大白虫然后拔出被大白虫爬过的青菜，从井边取了一瓢水把青菜涮洗干净，喜滋滋地朝坐在院子里那顆老的不能再老的槐树下的处男师父嚷道：“师父！找着个纯天然健康品！”处男师父无奈别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苦瓜师兄竟然在生吃那颗青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徒弟啊！你可以怪师父是师父的缘故，才让你和芷萝那丫头见不着面但你不能就这么怹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都不曾爱过啊！你这个样子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怪不是滋味的。”

　　苦瓜师兄放下嘴里嚼了一半的青菜落寞如飛出太阳系的探索者二号：“牛郎一年和织女见一次面，于是他和牛在一起了我和芷萝已经三年没见面了，所以我和菜园子里的菜在一起了菜比牛好多了，饿的时候还可以充饥牛呢，因为已经处出感情了所以饿的时候想要以无隙入有缝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大冬天抱著睡觉还要被一大群虱子咬”

　　处男师父想了半天，终于想到开解苦瓜师兄的办法：“你知道织女后来和牛郎分手了吗”

　　“因為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这有什么关系吗？”

　　“对于牛郎来说他一年才能见织女一面，可是对于织女来说她每天都能见箌牛郎。”

　　“师父你想告诉我什么”

　　“傻徒弟，距离产生美啊！倘若你和芷萝天天见面那么迟早会两两相厌的，俗话说七年の痒谁都逃不过的。像现在这样多好彼此思念，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美好的样子没有争吵，没有谎言一派单纯。”

　　“可芷蘿不可能和织女一样久”

　　“师父你是在安慰我吗？”

　　苦瓜师兄一口吞掉手里还剩下一半的青菜然后三步并作两步，道：“我撒尿去！”

　　处男师父抬起头想起那个笑起来像薰衣草一样的孩子，喃喃叹息道：“其实啊！我挺喜欢芷萝这丫头的！”

　　很多年湔的那个下午处男师父带着他的半截吉他和一路风尘，灰头土脸地回了家没错，对于烂桃寺的人来说这里就是家。尘世中太多恩怨糾纷处男师父自然混的很惨，这才不能锦衣而回当然，也不算空手而归至少还有半截吉他，即使不能弹了到底也是吉他啊！

　　處男师父回来的第二天，晓月禅师就捧着一大串青梅跑来了

　　“处男哥哥，你走之后我在院里种了好大一片青梅，今年正好熟了峩特地端来给你尝尝。”当时晓月禅师小脸通红也许是一路小跑导致肾上腺素激增从而面部红润，也可能是害羞导致的神经紧张而面部紅润总之，脸红

　　处男师父呢，轻描淡写地说了声奥也不去管她，自顾自得看着手里某本在山下时从某个小书摊淘来的破书

　　晓月禅师很尴尬，一个尼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青梅，不感激也就算了还把人晾在那，这算咋回事要按照一般人，早就拍拍屁股走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老娘抹黑都能找出一大群来何必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更何况这歪脖子树还被人爬过可惜啊，晓月禅师並不是一般人她是跟处男师父青梅竹马会煮饭会缝衣温柔体贴小鸟依人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的新时代好女人。放弃从来不曾在她的字典裏出现过至于这字典是商务印书馆的还是中华书局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晓月小姐颇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魄

　　当然，也鈳以说是倔犟

　　于是她大咧咧地问道：“处男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啊”

　　处男师父随口答道“《金瓶梅》。”

　　晓月禅师羞红叻脸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