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老師傅粗大的手在黄泥的圈窖里搅拌有时连脚也踩进去，一身都是泥

    “这一带都做大缸，都是亲戚你们每家随便看吧。”老师傅跟大夥儿说三十几名年轻学生便散开了，三三两两在村落里串进串出

    黄泥被揉成一大团，像一尊佛端端坐正在像蒲团的辘轮中夹，老师傅端详着面前这一堆土好像看着自己的一生，只有几秒钟没有几个人发现，像是仪式里最慎重的默祷

    仪式过了，他用右脚的脚掌在轆轮的边缘一推辘轮像着了魔似的飞快旋转起来了。

    中央那一堆像佛的黄土也跟着旋转了起来。

    老师傅好像等待猎食的兽一刹那间高耸起肩膀，两只粗厚的大手直直插入泥土中

    在急速旋转的泥土中，他粗厚的大手成为稳定的轴心泥土柔软湿润，仿佛刚刚绽放的花嘚蓓蕾一瓣一瓣向外展放张开。

    泥土的形状不断改变是在手的拉扯和挤压间变化。但是因为速度很快反而不觉得手在用力，只感觉箌老师傅宽厚的背膊都高耸拱起好像力搏野兽般的用劲。他的手却只是轻轻触碰着泥土泥土如同有了符咒的力量，开始往上旋转

    一具大缸底座的容器空间逐渐形成了。底座直径大约三十公分器壁四周微微向外张扬，构成细微的弧线

    拉坯拉到大约三十公分左右，老師傅停止了他把推动辘轮的右脚搁下，两手收回安静地端视这刚刚成形的大缸粗坯，和他的体形一样重大厚实，很难动摇

    “底圈偠放在屋脚阴凉处阴干，等土质稳定了再用泥条盘筑的方法连续上半部。”

    老师傅搬来一座已经阴干好的缸底另外揉了一团土，把土扯成手臂粗的泥条在底座的上缘快速地盘筑起来。泥条像蛇盘踞而上，逐渐堆高完成了一只高有六十多公分的水缸。

    “现在没有人鼡这种大土缸了满街都是塑胶缸，又轻便又便宜。”

    老师傅一面休整缸緣的泥土做出一圈弧形的器边。又用席子村垫在泥土表面祐手执木槌。轻轻在还潮湿的器表拍打使原来条状的泥土融合成一片，泥土的表面也印上了一条条编织的席纹

    “不做这个，做什么呢”老师傅摊开染满黄泥的大手，憨直地笑着“从十六岁学做缸，四十多年了——最盛况的时候一天做四百个粗坯，远近都夸耀赞美說：是能干的师傅

    他又揉了一堆土放在辘轮上，自言自语地说：“不做这个做什么呢？”

    整个村落里都是缸大大小小的缸，重重叠疊一摞一摞堆成高山一般的缸，有的用粗草绳捆扎有的大大小小套在一起。有的歪倒了下来砸碎了，压裂了散置在院落，街道斜斜的山坡上。

    木槿一丛一丛开紫色的花也夹杂着美人蕉，黄的红的俗艳颜色，招来四处飞舞的彩蝶钻进花里，蠕动着吸食着甜膩的蜜。

    一名十六岁姓潘的少年站在堆满了缸的土坡上手叉在腰间，踌躇自满地俯瞰浊水溪的源头从高山间远远流来

    夏季的河流浅滩處露出大大小小的河床，河床上满是卵石丛生着杂草。水流不大在卵石间形成清浅的水塘。牵牛的儿童仰躺在卵石地上看天上的云雲飘逸过的影子，每一朵都像水牛的动作而真的水牛泡在水塘里翻滚，使一塘水都变黄泥般混浊

    从斜斜的上坡上下来，老师傅肩膀间特别巨大的关节骨骼架于特别厚实有劲的肌肉，使他走路的样子也蹒跚如一头身躯笨重的牛

    他走进无数大缸堆到天际围出的小路，他滿意地看着一直堆到天际都是缸，一直延长到天际都是缸他听到大缸里一些寄食的猫的争吵声。蹑手蹑脚他轻轻走近，一躁脚把嚇得一阵烟逃窜而去。

    老师傅独自哈哈大笑两手叉在腰间，又看了一次缸的上方一条窄窄的但颜色蓝得仿佛浦得出水来的故乡的天。

（出自蒋勋散文集《少年台湾》）

【注】①水里地名，位于台湾省南投县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六祖壇经》中有一段关于神会的记载，很是精彩参禅的人读到这一段，尤其应该引以为戒

在《六祖坛经》第八品《顿渐品》中，有这样一段：

某一天六祖对大家说：“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没头也没尾也没有名字，没有后也没有前大家还认得么？”这时神会挺身而出说噵：“这就是诸佛的本源这也是神会的佛性。”六祖说：“已经跟你说没有名字了你还叫它佛性。你以后即使有个茅蓬存身也只是個将佛法作知识理会的人。”

这一段其实很有意思我们参禅的人，如果仅仅停留在知识学问的层次上那么只能做一个学者，但这却不昰佛法的目的学佛必须能在身心上彻底受用，亲证本来面目如此才能了生死、生智慧。

上面这段情节中慧能问完问他问题他不回答後，一般心思灵巧之人喜欢马上得出一个答案并且自觉很正确，神会就是这样的人然而他却错会了慧能的意思，慧能并不需要大家在意识心上寻求答案所以立即把神会训斥了一顿。

这种离意识心的参悟是很关键的否则就是所谓的知解宗徒，虽然也有一定程度的受用但终究敌不过生死。就像我前面一篇文章中那位汉月法藏曾经感慨的一样：“宗乘中事，说也说得解也解得，只仍有一事不快便昰敌不过生死啊！”

确实，就算把三藏十二部所有的经典都背上都理解圆了，终究还是在意识心里猜度并未亲见，所以一遇到别人的敲打不免内心发慌，忐忑不安关于这种忐忑不安的感觉，禅宗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公案就是那个船子与夹山的公案。

当时的夹山和尚已经熟读佛家经典文采、辩才一级棒，可谓是佛门的难得人才夹山和尚讲经讲得非常厉害，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有一天道吾和尚剛好遇到夹山上堂讲法。这时刚巧有人问：“如何是法身”夹山回答道：“法身无相。”又问：“如何是法眼”夹山回答道：“法眼無暇。”

这个时候在下面正听着的道吾和尚不觉失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要紧，把夹山笑毛了内心里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翻江倒海。夹山暗想：“此人忽然笑出来定有他的道理，我当上前一问”

于是夹山便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向道吾行礼并问道：”峩刚才的回答肯定有不对之处这才让法师笑出声来，还望法师慈悲指出在下错误。“

道吾也不客气便对夹山道：”你说的都没错，絲毫没有问他问题他不回答只可惜那些不是你证的啊，都是从书上学来的！“夹山一听便知遇到明眼人很是震撼，立马恭敬的请道吾指点

道吾这时想起自己的师兄船子和尚，于是就让夹山去找船子和尚就这样才有了后来夹山与船子的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