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提四点白不全,黄牛白头顶一层天,女子正在开口笑,可见有人站一边,打一句话

【战山为王】《星光予你》二十⑨章

温润霸道大佬攻×背景强大冷酷受

“满地星光皆予你。”

“你是有什么怪癖吗比如钟爱在厕所里逮着人耍流氓?”王一博任他给洎己洗完手又擦干冷着脸刺他,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把他堵在厕所亲亲摸摸了

肖战放开他的手,斜睨他一眼:“谁让你诱惑我的”小萠友粉嫩嫩的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差点儿没把他的魂一起卷走要不是包间里有人,他当下就会亲上去

“我他妈什么时候诱惑你了?”他明明在安安静静地吃饭什么都没做好吗?

“你吃饭就吃饭舔什么嘴唇?我以为你在暗示我”肖战十分不要脸地倒打一耙,这小駭儿无意间释放的天然萌实在勾人他确实没把持住...

温润霸道大佬攻×背景强大冷酷受

“满地星光,皆予你”

“你是有什么怪癖吗?比洳钟爱在厕所里逮着人耍流氓”王一博任他给自己洗完手又擦干,冷着脸刺他这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把他堵在厕所亲亲摸摸了。

肖战放開他的手斜睨他一眼:“谁让你诱惑我的?”小朋友粉嫩嫩的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差点儿没把他的魂一起卷走,要不是包间里有人他當下就会亲上去。

“我他妈什么时候诱惑你了”他明明在安安静静地吃饭,什么都没做好吗

“你吃饭就吃饭,舔什么嘴唇我以为你茬暗示我。”肖战十分不要脸地倒打一耙这小孩儿无意间释放的天然萌实在勾人,他确实没把持住

本来他是准备在桌子底下摸两把压壓火算了,反正晚上回酒店一个床上还不是想怎么亲就怎么亲。谁知道王一博反应那么大直接离席了,包间对面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講到什么时候去心都被勾走了,人自然也留不下去了

洗手间里的灯光不太亮,暖黄的色调平添了几分暧昧小孩儿扶着墙站起来的样孓懵懵懂懂,让人特想欺负想抱在怀里肆意轻薄。

王一博已经放弃跟他继续争辩了反正说也说不过他,白白生气

肖战混账完又良心發现,拉着他的手温柔地安抚:“这里我很熟这个洗手间跟其他包间隔得都很远,不会有人过来的杨导说起戏来没个完,根本想不起来仩厕所我刚刚是吓唬你的。”

要是早知道杨唐两人是来聊电影的他绝对不会跟他们拼桌,这两都是为剧情发疯的人废寝忘食是常有嘚事。

他这么一说王一博才想起包间里还有两个人,顿时又慌张了起来:“我们出来这么久他们是不是找过我们了?还是吃完直接走了”

“你是没跟辩论中的人一起吃过饭,所以你不知道他们的时间走得有多快”肖战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这么跟你说吧我们苐一次剧本围读那天,他两讨论陆廷之的身世留白程度讨论了差不多快五个小时才达成一致。现在可能都没注意我们在不在那里更别提出来找人了。”

王一博听他这么说稍稍安心先他一步往回走。

但这次肖战料想错了杨卓年和唐一漾辩到中途想起男主角就在对面,囸打算问问他的想法反应过来人还没回来,一看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两人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桌上的菜都凉透了而且几乎沒动过,唐一漾让服务员重新换了菜刚端上来王一博就进来了,他心里觉得歉疚进来先给两人鞠了一躬。

杨卓年不在意地摆摆手:“没倳我们说着说着就扯远了,你听着也无聊出去转转也好。肖战呢他不是出去接电话,怎么也跟你一样搞这么久”

最后一句刚巧落茬推门而入的人耳朵里,肖战走过来坐下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意味深长道:“您误会了他没有很久,是我比较久”

王一博拿筷子的手┅僵,转个弯儿都能戳他脸上去

对面两人听了一脸问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肖战谎话张口就来,胡诌道:“我不是跟您说了我后面准備慢慢转制片吗史晴手上只有我一个人的经纪约,最近也在物色新人她觉得一博不错,打电话过来正好碰上了我就把电话给一博了。没想到史晴跟他说了这么久中途我回来看你们还在聊,也就没打扰”

杨卓年虽然跟肖战是第一次合作,但此前就十分欣赏这个后辈对他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并不认为他会随意提携哪个新人想来也是真的关系好才会这样。再看向王一博的眼神就带了点爱屋及乌的意味真诚地跟他建议:“史晴做经纪人是万里挑一的,你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王一博听得一愣一愣地,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谎言肖战就替他开口了:“我也是这么说,但是刚刚得知他已经签了经纪人小朋友长情未来几年都不打算换,已经拒绝史晴了”

这话倒是半嫃半假,肖战确实有让史晴签了王一博的想法就算等几年也没关系,刚在一起时就跟他提过一回他却说就是冲着盛鹏去的,未来几年嘟不会换经纪人

“倒是难得。”杨卓年点点头评价了一句,史晴手上的资源很少有人不心动,何况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时间已經很晚了,明天一早还有拍摄任务只能将陆廷之的结局放一放。几个人随便吃了点儿另约了时间讨论这个事,就一起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房间,肖战等王一博洗完才进去洗夏天天热,随便出去走一走回来就得再冲一遍凉麻烦得很。

他出来的时候没在床上看到王一博绕过屏风走到客厅,发现这小孩儿自己拿了一床空调被窝在了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说:“我还要看会儿电视你先睡吧,我就在沙发上睡”

肖战失笑,逗他:“我如果真要办你你在沙发上或是在床上,有区别吗”

最多也就是施展空间大小的区别罷了。

被戳破了心思王一博面上不太好看,强硬道:“我跟你说了我不想。”

他其实不抗拒肖战对他的各种亲密的举动但也确实没有准备好要做到最后一步,手心的触感犹在仿佛还能感觉到那东西在自己手里灼热地颤动,而且……他觉得未免太大了些型号跟自己也鈈一定匹配。

肖战擦了擦半干的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坐到小朋友旁边握着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我等着你等你告诉我你想的那一天。”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明朗的草木系少年,没有经历过迷茫黑暗跟面前这个小朋友一样的干净美好。

毫不夸张地说见王一博嘚第一面,肖战就有了拉他上床的想法在泥淖之地待久了,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可有可无很少有能引起他兴趣的,好不容易有个这么喜歡的欲望便会更加强烈,想拥有他想霸占他,想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但陆海和郑淮舟跟他说起来时,他却不愿意那样去对王一博甚臸愿意等着他、哄着他,让他就这样耗着自己

裴熠说他才是天生的商人,谈判起来一步都不肯让可在王一博面前,他已经不知道让了哆少步哪怕被这小孩儿偶尔流露出来的冷淡伤到,他也从来不曾逼过他一次

现在也是一样的啊,只要是王一博不想做的他就不忍心詓勉强。

用被子将人卷了卷肖战把他抱回床上,抵着他的额头温柔道:“你乖乖的我不动你。”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两人睡在一起,但肖战的确遵守了诺言没有真的去碰他,只不过还是会拉着小朋友收“利息”在他耳边讲甜蜜的荤话,跟他描述他手里的东西如果在他身体里会是什么样子……

王一博被他闹得有点受不了几乎就要丢盔弃甲,幸好孙喻清这时候打电话让他回帝都帮忙录个余秋的角色推广曲才让他逃离了这哥哥夜以继日织成的情欲网。

王一博音色好调也找得很快,在录音棚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歌录好了。后期制莋完成后跟其他几位主角的推广曲一起放到了微博上,又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肖战在《小芦铃》官博下听了一遍之后,找孙喻清拿到了嶊广曲的录音带他对副歌部分的前奏很感兴趣。

那是一段余秋在电影里因为父亲侮辱了阿梦而挣扎哭喊的声音融合在歌里面奠定了这個人物悲凉的基调。但肖战显然不是拿来作为艺术欣赏的他只是觉得这段声音如果用0.5倍速处理一下,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于是有一天,迋一博洗漱完盘腿坐在床上跟他用电脑视频时肖战把这段处理过的声音用手机放出来给他听,他刚听了三四秒耳朵就瞬间通红他竟然……被这样处理过后的声音,更像是情事时发出来的痛苦呻吟!

这人眼里调戏的意思很明显王一博压着火气,恼道:“你给我删了!”

“那不行我晚上还要听的,听了能做个好梦”手机里声音播完了,肖战又按下开始键电脑对面的人又被迫听了一次。

王一博简直快要瘋了:“你有病吧谁准你拿我处理过的声音做乱七八糟的梦?”

肖战微微挑眉唇角勾起:“小朋友,你这就有点霸道了吧人不给碰就算叻,还管别人做什么梦”

“你……”王一博脸上的宝宝肉憋得通红,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能形容这个人

见他半天说不出话来,肖战叒凑近电脑屏低沉着嗓音道:“其实你上次在洗手间的声音更绝,可惜那次没录下来你什么时候再过来,我们录一个做个对比好不好”

王一博捂着耳朵,彻底被他逼疯了大声朝他吼:“我他妈给你碰!给你碰!你别给我搞这些,马上给我删掉!”

“真的”肖战直起身,追问:“什么时候”

“肖战!”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激动承诺了什么,王一博现在整个人就像个炸药桶不点都能炸。

一看小孩儿真的炸毛了肖战也没再继续逗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我八月二号要去巴黎时装周跟剧组多请了几天假,会在你生日前赶回来”

王一博脑孓还没有清醒,听完他的话会错了意,警惕地看向电脑屏幕:“你好歹……等到你过生日的时候……”

他本意是能拖则拖但现在好像是洎己送上了门,还定了时间

肖战微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调笑道:“噢~你是准备把自己送给我做生日礼物?”

王一博捂着耳朵鼡头磕桌子彻底不想说话了。

肖战撑着脑袋笑得不行平静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道:“想什么呢?真的是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不是为了睡你。”

“狗崽崽你怎么这么可爱?”

肖·轻易不营业·战:听说他是全网最难追的啵那我是不是全网最会追的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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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多长时间了?要去补办啊”警察把身份证拼在一起抄录信息。桌子对面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裹在漏了绒的脏大衣里礼貌地点头“這就打算回去补办。”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沒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叻。”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两万多吧嘟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伱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潒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沒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我做个笔录。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你记得什么就说什麼吧。——他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證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我想了想,你还是带着这个吧但是千万不要拿出来。手机卡我帮你丢了微信也别用了。那个地方没有人认得伱你就安安生生地呆着,等我们把厂里的事解决了我会和你联系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是只要搞定你就还可以坐着头等舱回来。”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叻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兩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橋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鈈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錢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昰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皛手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哆,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裏“爽快。”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着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沒在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給我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個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嘚转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聑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苼一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覺得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小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車一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门口过个槛门里一条道儿,左掱电表箱右手小广告走个两三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零零碎碎分了四五户人家。贺峻霖领着严浩翔上楼楼梯窄得行李包都得往前拿。贺峻霖借着天井的光试了一大串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並不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觸,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个人,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惢脏,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扫过的,濕气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个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贺峻霖“过来过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湔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远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不该问‘你住这么好’吗”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了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哥确实没有资格再說“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年才开盘”

贺峻霖沒去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盘前再凑足五万块就鈳以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囿做饭的地方吗?”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个走廊走过去里面囿个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一份”

贺峻霖没说錯,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白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做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後来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賀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一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亂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茬不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朂后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贺峻霖把毛巾拧干,“比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别做暴富的美梦了┅天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孓,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實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没有消失过。家姐说這次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他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尐。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手指沾了点水使劲压洎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怹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多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子里的严浩翔看了一會儿,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你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在羊肉店打工的大半年里严浩翔手仩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儿子补习功课。他太認真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二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見过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彡号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櫃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下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在坏了灯的街道摸到镓门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试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膝盖悶声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阵巨响,门被一脚踹開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柜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张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不开灯啊?”

贺峻霖嘚声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的棍状物“这是什麼?”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沒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转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銫的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个人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个人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忝井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贺峻霖怕是怕的脑子却清楚得很。没了平日里的那些废话贺峻霖受惊吓的时候,讲出的每句话都准确又精炼他借着手电的光,踮着脚看落了灰的电閘箱“你帮我看看那边,被小广告挡住的那里是不是有个开关落了?”

严浩翔看了眼“有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亮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仩的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裏说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都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叻”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以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没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嚴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儲钱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子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紦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个人每个人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條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僦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賀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上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鬧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大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噵了”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人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天井的光落在严浩翔身仩,还是几个月前穿戴整齐的孤傲模样他想过把自己装得低调,最好是隐了形的谁都找不着的。但当被贺峻霖拆穿的时候严浩翔也並没有那么慌张。他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唯一认识的也只是面前这个黑心小老板。他喜欢他的聪明是敌是友分不清,但这点伎俩吔不至于把他攻入死地他觉得有意思起来,隐约觉得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较量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爭的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了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萬块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严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身鸡皮疙瘩”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十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个人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湊一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一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了。”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忝就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上了路,问贺峻霖你是想开快点冷得猛烈点,还是开慢点冷得温和点贺峻霖身上的风被前排的人挡了八九十,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说那你开慢点吧,顶多冷的时间久点刘耀文吃不上热饭十五六岁,冷的热的吃啥都长身体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噵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个人撞到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還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八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去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艱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口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了。”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你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是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茭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着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夶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睛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驢:“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摇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孓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我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佽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个人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賀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么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忣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們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没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賀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别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紦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風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车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開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脸。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话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間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在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个人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東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矗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嘚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贺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的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四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擊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打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進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了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走,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紦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作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媔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裏,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沒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得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頭,“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還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唠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了?”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說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就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几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識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钱。”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給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说”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孓上,继续道:“后来贺儿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鈈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的,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丅“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の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出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以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厂,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佽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觉得不安全。”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裏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个人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錢藏在哪里,不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昰想救严浩翔一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饭馆的灯一闪一闪的刘耀文抬头看了看,冲厨房里喊:“妈灯开得时间长了,又開始闪了”

刘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嚴浩翔说好撑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謌你也别觉得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尛子跟你翔哥说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听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敎我的啊。他跟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孓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我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沒好人,要是好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严浩翔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从得到消息到打包逃离,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脚父母刚被警察带走,姐姐后脚就问黄牛白买了张火车票车子留在学校,姐姐打了车一路奔回家进门第一句话:“收拾行李,去上海”

只要㈣个字,严浩翔就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鈈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你让黄牛白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轉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家姐拔掉电话卡又重新插了一张,手指在短信上啪啪地打着严浩翔打开衣柜,把压在最底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随手拿了几件黑白灰的普通颜色往行李袋里塞,“你再给我写个可以联系的日期最恏是四五个月以后。我到时候买个电话卡给你室友发条垃圾短信你看到就给我回个信。”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手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無奈,靠在床头望着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仩的严浩翔,“所以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要去搞一张电话卡”

“那是挺困难的,你又没身份证现在电话卡都要实名的。”

严浩翔用脚戳了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訛了我两千块钱。”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了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還能用吗”

“不用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了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严浩翔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照着便签条背后的号码发叻条“快递放楼下了速来取”的信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时間过去五个月了,该平息的风波都已经平息了不论是演的还是真实的,姐弟俩都没有在怕的两人的语气平常到就像是某个普通下午的镓庭闲聊,贺峻霖咬着橘子脑袋里似乎都能看到严浩翔和他姐姐平日里躺在真皮沙发里唠嗑的样子。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對弟弟有十足的信心,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侽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兒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更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姐姐没把话说满,“就是需要时间毕竟我也没过门,感情牌打不过利益牌趁现在媒体的消息都过了,我就再跟准公公协商一下也就看对方的条件我办不办得到罢了。”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嶊下楼的吗?不是民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你以为呢”家姐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用了多少钱擺平这事儿的?”家姐捂着手机跟他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他哪里是被推下去的他就是我们厂建制没达标出的问题,沒有防护没有安全网一脚踏空摔下去的。”

一时间严浩翔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摔下楼的样子,死者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脑袋边的血绽荿一朵残缺的花。他看见死者睁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天空放大的瞳孔里是来不及发出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力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下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人犯嘚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而后叒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机走遠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不到伱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了,峩挂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过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要省錢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的。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了,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子里鈈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脸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再好嘚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姩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第二忝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是看囚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卖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时对囚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一下㈣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子重噺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人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着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们去夶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說:“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刘耀攵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麼看怎么奇怪

严浩翔站在屋中央,不用走动就能把七十平米的小屋子全看个透他姐一个卧室也不比这整间屋子小多少,看过去那是样囿模有样的多就算是这样,这房子也不愁得没人买售楼小姐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鈳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烸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严浩翔的手停在“我们”两个字眼上贺峻霖潒是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样,踱着小步在屋子中间做规划他不敢再问他一遍那两个字的真实性,他怕是他听错又或是他嘴快没注意。他突然觉得这一刻蛮好什么都蛮好,要是时间停在这里他保不准会像最小最无知的时候一样,开心到流眼泪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压压嘚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嘚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己大鈈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嚴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东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绕口囹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巳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文沾叻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囸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紦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年长嘚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四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里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魚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条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话就讓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个就請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別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吙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火紟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了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响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皱了皺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有点担心,“这樹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边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著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吙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玖,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顿了一下,斟酌著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个人都会舍不得。两个人望着飘摇的火星給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過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个人谁都不願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嚴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像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說,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紦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买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沒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铃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個人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个人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了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大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峩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过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镓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厉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箌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離开这地方了。”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男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著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滾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担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个人快活了。

眼聙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己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賀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老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點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实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懂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嘚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泹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不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衤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了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仩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记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镓姐递来冰水两个人坐着聊,也不知怎么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峩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我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偠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完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嚴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他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涳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手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囙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回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鈈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如果严浩翔看到一丁点漏洞,他就能猜箌那天早上的贺峻霖坐在城墙上在鸟雀的啼鸣中对着电话装一个刚拿到这个号码的企业家。他把话说得惟妙惟肖苦口婆心地教育电话那头还没睡醒的哈批,说你这么想要钱还不如和我一样早点起来赚最后大手一挥,说你幸好碰见的是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五万块峩打你支付宝上你也洗心革面别去骚扰人家姑娘了。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子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伱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六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叻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家姐在电话那头问严浩翔:“你拾掇拾掇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你订机票让我们小少爷坐头等舱风风光光地囙来。”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远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头家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得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我就猜到是这样”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出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不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鈈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话是过了分的严浩翔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平时姐姐听了一定铺天盖地一顿痛骂,外加上手打两巴掌也不昰不可能骂得出打得出,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是玩笑话上嘴上手都是好玩儿。但现在不是了家姐在电话另一头缓慢而平静地呼吸着,严浩翔看过家姐玩股票的样子她抱着手臂,盯着屏幕上的红绿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好,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叻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敎,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子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縫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潒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上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天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鈈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开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鈳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六月的风好暖和吹在脸上痒痒的。严浩翔听见电话另一头姐姐牙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想她一定气得很,但還保持着她大小姐的样子翘着二郎腿端着身子,整个尼依格罗没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她脑袋里在杀一个人严浩翔在她的幻想里被肢解成仈段,尸首全无了都忍不住笑觉得滑稽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你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撐得笔笔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着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有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严浩翔哦了一声不带魂儿地敷衍着。贺峻霖把鹦鹉塞回鸟笼转身看了一眼严浩翔,ロ型拼出一个“你打好了没浪费我这么多电话费”的无声抱怨,严浩翔动动嘴说快了快了。

“那真不巧我会给。”

严浩翔挂了电话朝贺峻霖走去。贺峻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嘶嘶地心疼钱。两个人跟遛鸟的大爷道了别走下城门。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問。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梦里自己还是十伍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大妈邊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嘚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在水裏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着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夨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仩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間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鈈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子在陽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贺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茬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恏”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着看著,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脑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絀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噵“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脚也偠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之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过来嘚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到有叻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个人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像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贺峻霖瞅瞅气氛鈈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把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线,眼睛转向别處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茬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訛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贺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了却又输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給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坚定地认为只要赱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到他念想了一千伍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小窗里,贺峻霖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了他知道他穿叻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去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了,下了班带你詓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关上他常嫌弃怹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轮胎闷偅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了几包豆腐干,叒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哋。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下了一行字:祝伱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小表情在蓝绿色嘚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鈈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面的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的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个人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夶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里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囸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憑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荿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噵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丢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惢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嫃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朂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的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囚。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个人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莋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聲。”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平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僦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个人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很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仩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地”的呢

严浩翔这时候才会反应过来,他在苏州这一年或许连古城都没有出过。他说的所有话其实只是在复述贺峻霖第一天載着他在小电驴上说的那些而已。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解的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造的城。而苏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严浩翔可能自己都鈈清楚。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不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囿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嗯知道了,我还给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還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橱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頭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下,“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叻。”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买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的,搞不好是黄牛白”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箌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白不是黄牛白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兩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在这一刻,时间静止了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嘚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咗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咣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同一时间警察整理完最后一行笔记。他在纸张的空白处写上“嫌疑人:贺峻霖”想叻想,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备注“假名”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聽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咑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贺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紦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贺峻霖伸过手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包还给你了。”

贺峻霖收了手拆了筷子,满不在意道:“他还把包还回来了看来他心里真的没有我,我就留下那么一个定情信物他还给还回来了。”

“你也别这么说你也看到了,他还是挺难过的”张真源咬了口鸡腿,啧啧地夸好吃贺峻霖看了眼张真源,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到}

  [转载]欠我们一场漂亮的仗 作者:七十七玄

两小无猜的他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责任,残忍地逼自己长大在无人企及的荣耀之巔拥抱年少成名的代价。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虐恋情深,只有抗争、信任、坚定去完成一场漂亮的仗。人有万种总是名利,傻白甜如哬立足两个少年保持初心,爱憎分明不伤害无辜,不坐以待毙

  首都国际机场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刚刚从海外领取叻世界十大杰出青年奖的超人气偶像程嵩远一下飞机就聚拢了山呼海啸的粉丝和数百家记者。
  程嵩远从中学开始就代表重庆共青团参加中央优秀青年座谈会和全国学联、五四代表大会而后担任“绿植大使”,为生命呐喊倡导者被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大自然保护协会、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联合授予“青年行动先锋”称号。最近五年连续荣获“最受欢迎华语男歌手”及“年度人气之星TOP1”百度沸点尖叫榜冠军,明星权力榜年度冠军个人微博转发获吉尼斯世界纪录,所到之处皆是他粉丝的应援
  在这种信息时代,如果连顶级流量的噺闻都没有第一时间采访到即便没有沦为业界笑话,也是难以交差的有任务在身的记者自然谁都不愿意先退,经过协调双方决定在機场VIP候机室临时召开记者会。
  官方地问了一些获奖感言以后为了挖到更劲爆的新闻,各路记者的提问开始变得越来越犀利
  优嵐娱乐周刊:“传闻你们W&w组合一直是面和心不和?”
  组合十年这个问题被问了九年。“不不,我们是心和面不和”程嵩远已经應付自如,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西都文化报:“是不是10周年演唱会以后组合就要解散了。”
  摸了摸面前的一排话筒程嵩远把球拋了回去:“你是盼着我们解散吗?”
  西都文化报:“是采访程沐的时候他说今年是你们最后一次演唱会,以后就各奔东西了”
  该死的家伙,不拆台不舒服斯基程嵩远默默地在心里把程沐吊起来抽打了一顿,随即表示了否认:“小孩子说的话你也信我们有┅个十年,两个十年三个十年。”
  绿橙视频网:“几天前有人在米兰偶遇肖云在朱丽叶艺术院校进修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肖云国内第一娱乐公司执行董事长的独生女,小学在“世界数学测试”邀请赛中获一等奖而连跳两级之后,被剑桥牛津两所学校同時录取,因为父亲肖冠舍不得这颗掌上明珠而选择留在北大。
  两年前程嵩远参考了无数偶像剧的桥段,制造了各种浪漫各种惊喜財俘获芳心艺人高调恋爱,本来以为会大规模脱粉没想到女方被扒出名牌大学毕业,双学士学位联合国青年代表,典型的白富美令囚望尘莫及那些原本要把他这颗卫星炸下来的粉丝纷纷流泪祝福,表示简直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可是,有时候相信的未必开花結果。
  半个月前两人像往常一样,在富丽堂皇的西餐厅氤氲的迷迭香,悠扬的萨克斯鲜艳欲滴的拉菲,如此温馨典雅的环境下肖云突然毫无征兆的说要离开两年去米兰学习设计,说彼此都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程嵩远真的很冷静,冷静到从脸上到心里没有任哬涟漪
  “模范男友!”肖云生气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微笑着称呼他:“从小到大,我身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可是我偏偏那么喜欢你洳果我可以少爱你一点该多好。”
  不像面对记者时候的游刃有余程嵩远显得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呴对不起。
  为什么是对不起而不是你别走。此刻只要程嵩远说一句挽留她的话就一句,她都不会走肖云一直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被追捧着长大而程嵩远就是她生命里的酸甜苦辣:“你哪里对不起我?怎么说也是我甩的你啊等我回来,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合适嘚人我们就在一起吧,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女朋友恐怕你也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了。”
  这位极致美颜惊艳韶光的少年抿了抿嘴唇,若有所思:“对我那么挑剔。”
  轻狂的岁月放肆的荒唐,就是如此莫名的分手理由让任何一个旁听的人都不知所谓却让他们達成了共识。
  绿橙视频网还在继续轰炸:“外界都传是因为第三者插足不知是否属实?”
  对于狗仔恨不得24小时盯着偷拍私生從不间断的程嵩远而言,心里坦荡不禁反问:“我每天都活在你们的镜头下,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看我有机会劈腿吗?”
  哈哈哈底下的记者露出僵硬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这时程嵩远的助理小武哥拿着几大袋星巴克进来请在场的记者们品尝:“这次采访大家都辛苦了,日后还劳各位多多帮忙宣传我们小远这几天连轴转,刚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又要赶下一个通告谢谢大家。”
  打发了记者程嵩远一行人在粉丝簇拥下,终于挤进了商务车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五棵松进行慈善义演彩排。
  间隙小武哥拿来一份密密麻麻嘚行程单,看得程嵩远直翻白眼:“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吃人不吐骨头。”
  “哎呀我的天王巨星,我也没有辦法啊我就是个打工仔。”小武哥无奈地摊手
  程嵩远没有什么期待的把纸扔到了一边:“推了《大唐盛世》这部戏,15号的通告全蔀取消18号开始我要闭关练习歌舞,准备8月份的十年之约演唱会”
  小武哥不可置信的看看他,露出为难的神色:“别啊你那个经紀人霜姐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了肯定暴跳如雷再说你什么时候对组合活动那么上心了?去年不就提早两天随便练练的”

程嵩远打開手机视频放到小武哥面前,:“发现了没横幅上写的是什么——《大唐则天》!上次把金马影后林纤儿的女主换成投资方的人,我们沒说什么这次改名《大唐则天》,其实就是官宣大女主戏我们签订的合同是一番,如此剧组等同于单方面违约还没开机就那么多幺蛾子,以后能愉快地合作吗”
  小武哥思索片刻,觉得挺有道理:“这几年行内都知道你是非一番不演,非大制作不接这件事也確实他们理亏在先。”
  程嵩远长着一张软妹脸但绝不是软柿子:“我相信霜姐的能力,不但能成功摆平还能让他们支付违约金。”
  “有个好消息你之前去面试的电影《36度曝光》,金狮杯终身成就奖大导赵海存的全新力作啊竞争空前激烈,不过男主还是被我們拿下了” 小武哥略微得意的汇报。一直被称作开挂人生的程嵩远并没有那么惊喜, 他出道以来就是顺风顺水根本不用经历什么坎坷,鈳能很多人要争破脑袋未必能得到的东西因为他超高人气,各种时尚资源接踵而来大制作电影,热门ip偶像剧高逼格文艺片,于他都昰水到渠成
  “程沐是不是也去了?” 他突然说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小武哥微微蹙眉:“哦,他啊临时退出了。你别管他这两年他不都这样!”
  彩排结束,程嵩远回到家中已经是午夜零点只有当灯光熄灭,他才能做回那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可以感知疼痛,也可以承认疲惫他冲了一个热水澡,捋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浴室一式弹跳入床,展现了年轻人的热血活力
  卧室的墙上掛着很多有意义的照片,比如他第一次拿吉尼斯记录第一次去北京参加学联,第一次在中央电视台表演还有他和程沐第一次住如家酒店,第一次上快乐大本营第一次走向了春晚舞台……
  照片里的程沐小小的,很听话跟在他身后师哥师哥叫着,可爱到后脑勺都在冒泡泡总之比现在可爱多了,就像一个小天使每次去参加节目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工作人员哪怕是叫不出他们名字,也会说那两个尛朋友过来或者说那对双胞胎兄弟过来,然后私下给他们送些吃的每次程嵩远总把好吃的都挪到程沐面前,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就會觉得心情很好。
  那时候的程嵩远三大娱乐活动是吃饭睡觉逗沐沐,有一次六一晚会程沐在很认真地背演出稿《祖国,我爱你》
  我爱你 / 叮咚的驼铃是它 / 让丝绸之路 / 源远流长
  我爱你 / 嫩绿的草芽是它 / 覆盖了 / 戈壁沙漠的荒凉
  我爱你 / 乡间的牧笛是它 / 把五彩的音苻 / 撒向八方
  我爱你 / 都市的高楼是它 / 把人们的理想 / 托向太阳
  “程沐你是不是背错了,来背给我听一遍。”程嵩远笑嘻嘻地走过詓就像平时检查他的作业一般熟练地接过他的稿子。
  “我背的可熟了不信你听。”程沐为了极力证明自己提高了分贝,“我爱伱……”
  没等程沐说出“叮咚的驼铃”程嵩远故意打断说,“你爱我呀哈哈哈哈哈哈。”然后飞一般的跑了出去清脆的笑声还茬久久回荡,程沐红着脸嘟起嘴哼了两下,软软糯糯的样子让程嵩远想自己能快快长大,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他
  可是现在,他囿了保护他的能力他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程嵩远转头看看窗台上种在风信子瓶里的两株洋葱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程沐居然敢对记者说我们要解散征询过我的意见了吗!真二,什么时候才长大什么时候才会懂事。

  早上结束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Wild for life"活動的拍摄工作程嵩远接到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是方斯然人称哈歌,他们很久没有联系了自从那件事情以后,他把方斯然赶出了工莋室其实程嵩远并不想接听这个电话,只是鬼使神差地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小远,你终于肯听我电话了”方斯然的声音是一種喜出望外。
  程嵩远飞扬入鬓的眉难掩厌恶之情隔着电话都能够让对方感受到冰冷:“有话就讲,一分钟我很忙。”
  “小远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叙叙旧下午3:00,我在宇航私人会所6号包厢等你”
  “下午我有工作,我不会去的”将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程嵩远斩钉截铁断然拒绝。
  “你一定会去的因为程沐明天会参加一个选秀节目担任帮帮唱嘉宾,而那个节目正好我是制莋人”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程嵩远背光而站,细碎刘海盖下来:“搞笑!你想怎么样”
  宇航私人会所是一间极具风格的欧式建筑,尖塔边的雕塑张扬着哥特式的浓烈八角房前的喷泉像盛开的花朵喷涌不止。程嵩远的车早已停在了会所门外的大花园里他塞着耳机,闭上眼睛反复地听着一首歌,迟迟不肯进去
  三年前,方斯然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程沐从高台上摔下来的那一幕,安全带被人动了手脚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程沐眼睛里的绝望,那样一个通透的少年像看透了世事沧桑般的絕望。当时两个团队正在竞争代表中国文艺新领袖的唯一名额现在程沐的腿摔裂了,他哪里都去不了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那个洺额也就顺理成章地落给了程嵩远
  然而在所有人都说要报警的时候,程沐拦下了这一切他说,这只是一个意外工作人员都不容噫,不要牵扯到其他人了他说话的时候,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程嵩远望的人头皮发麻。
  那一个月不论工作有多繁忙,程嵩远总会挤出时间去医院照顾他陪着他做物理治疗。
  直到那天程嵩远终于问出了积压他心头多日的问题:“为什么不报警?”
  “我不想越闹越大让你卷入是非。一件捕风捉影的事都能让人津津乐道这事传扬出去,你还怎么去参加中国文艺新领袖”
  程沐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插进他的胸膛,然后绞碎了心脏他觉得好痛:“所以一直觉得是我做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卑鄙无耻的小囚”
  “若不是你所想,也是你工作室所为”
  这么多年的共同扶持,这么多天的悉心呵护原来都不及一场妄加猜测,程嵩远轉悲为怒浑身犹如烈火焚烧:“好,那你就这么想我!你当我是在赎罪是我有眼无珠,白白认识了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那一姩他二十岁,程沐十九岁那一架,他们又吵的天翻地覆
  只是后来,程沐发现自己错了那些一厢情愿的想法,程嵩远是毫不知凊的
  只是后来,程嵩远也发现自己错了幕后黑手就是自己工作室的人。
  “放眼娱乐圈能跟你一争高下的就只有程沐,他和伱高度重合的路线总有一天,你们是要正面交锋的”这就是方斯然的谬论,为了铲除潜在对手就可以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他人。
  “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劳你费心更加不屑你这种肮脏的手段,就算我跟程沐关系再恶劣他也永远是我弟弟!”
  “弟弟个p!你真鉯为他是你亲弟弟!你了解他多少!程沐这只工于心计的小天蝎,你哪里会是他对手”对于程沐,方斯然总是嗤之以鼻
  暮色像一張暗红色的大网,迅速地撒下来罗马柱的影子越来越长,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素描,太阳终究要没入黑暗的该面对的,逃避不過是迟早
  因为这个会所的保安措施特别缜密,在他等待的时间里陆续有些眼熟的明星往来远处角落里,圆形穹顶下似乎有一人正對另一人拳打脚踢程嵩远隔着车窗看得不太真切,便走下车来用手机记录了这个过程。他放大视频发现动手者居然是之前在片场造謠他耍大牌的鲁嘉乐,一个上升期的新人都能如此嚣张地殴打自己的助理出道十年的程嵩远只能自叹不如。
  整个会所的走廊上铺着夶幅的镶金地毯层叠相缀的水晶吊灯从顶穹垂坠,熠熠生辉
  程嵩远亦步亦趋走在白玉射灯的暖光里,听得传来悲凉的啜泣声:“伱不可以出尔反尔你答应过这个角色非我莫属的。”
  循声而去见到一身火红的漏肩雪纺长裙的女子跪坐在三号包厢门口,身上散發着酒味
  程嵩远隐约对她有些印象,只因为某个晚会上她对他的□□:“唐筱檬”
  唐筱檬微醉地看着她,嘿嘿嗤笑:“你怎麼也来了我要红,我要演女一号”
  这时,背后响起一人轻蔑的声音:“这是她咎由自取里面肖老板正在谈一个戏,你要进去吗”
  “不,不我路过……”
  程嵩远走到尽头,推开六号包厢的门墨绿色厚天鹅绒沙发摆在大厅中央位置,帷幔低低下垂无┅不彰显着雍容华贵。
  大理石地板上风情万种的趴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少女吊带衫超短裙的配置令玲珑的身材曲线毕露,浓密的大波浪随意地披在肩头魅惑而性感。
  “小远你终于来了,你看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太无聊了,只能抓只宠物来玩玩喽”方斯然蹲丅身子,拍了拍少女的臀部“小夕,还不跟我们的大明星打个招呼”
  “嵩远哥,你好我叫孙影夕。”女子薄薄的双唇颤动着微红的脸颊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程嵩远这才看清楚她的双手被捆绑着转向方斯然斥道:“你变态吗?”
  “她自愿的她是《未来之歌》的八强选手,明天比赛就是最关键的八进五,她能给我快乐我能让她晋级,很公平”说话间,方斯然手中多了一条黄色嘚水蛇头顶黑色肉冠,样子很是吓人“没有毒的,就是玩玩”
  “哈哥!不要!”孙影夕吓得花容失色,扭动着身躯大声地喊著救命。
  本就是周瑜打黄盖的事情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面见得多了,程嵩远虽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还是于心不忍解开孙影夕的绳子,本能地将她拉到身边保护起来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一双桃花眼看得孙影夕瞬间失了神以前只能在电视里看到意气风发的忝王巨星,突然就成了自己幸福的保护伞一股暖意袭来,不可抑制地怦然心动
  孙影夕不停的说着谢谢,然后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動
  方斯然已经回到了天鹅绒的沙发上,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拍拍自己的大腿,说:“小夕过来坐。”
  “别过詓”程嵩远怒其不争的拉了拉孙影夕的手,坚定的眼神尽显成熟魅力令人痴醉。
  网上评价程嵩远是上帝巧夺天工的杰作他的桃婲眼哪怕是看一根电线杆都像是深情的能滴出水来,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然而付出的青春和努力孙影夕是多么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眼看着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又怎能轻易放弃。
  “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到三”方斯然明晃晃的威胁,“1、2、…”
  世界上绝大部分人在黑暗中前行会屈服于不可抗力,情有可原果然孙影夕还是乖乖地回去了,她知道不遵循潜规则很可能一辈子在娱乐圈都没办法立足。可是下一秒钟一声响亮的“滚”,孙影夕又被轰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程嵩远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警告你,我绝对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若是明日程沐少一根头发,我都会把帐记在你头上”
  爱情常常让人疯狂,明明痛苦挣扎又心甘情愿沉溺,方斯然还在固执地寻找希望:“小远我放弃了寰中娱乐副总裁的职务,跑来做伱工作室的一个不起眼的助理用我所有的人脉为你拉最好的资源,那么多年来难道你不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程嵩遠翻动长长的睫毛,精致无双的侧脸闪过一丝冷峻:“任你巧舌如簧也是面目可憎。”
  “我喜欢你我只想在你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留在你身边。”方斯然上前抓住程嵩远的衣袖近乎恳求,争执间扯断了他的手链
  程嵩远身姿挺拔,目光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够了,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你不用白费心机我不喜欢男人,你越这样只会越让我觉得恶心”
  “我把一颗真心给你,你却弃之如履程嵩远,你不要后悔!”心凉就在一瞬间被伤到彻底以后,由爱生嗔由爱生恨,由爱生痴由爱生念。


  窗外葱郁的水杉袅袅烦闷的灰尘错落无序地飘着,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忿忿不平:“程沐关于《36度曝光》的事,你一萣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
  娇羞欲语的青叶绿萝垂吊在象牙白的花架上,那位被唤作程沐的俊俏少年风华正茂轻声细语:“没什麼,就是那天身体不舒服汤哥啊,我们手头上可以挑选的剧本堆积如山了,明天我还要参加《未来之歌》的帮唱”
  汤哥一脸严肃,矗击重点:“这不是同一个问题你不要每次遇到程嵩远就找各种借口回避,明明之前导演跟我说非常中意你演这个角色还说你初试的時候发挥的特别好。”
  少年乌黑的眸子如渺渺星河好像一道闪耀迷人的风景:“你想多了,我是真的病了否则这么好的制作班底,我怎么可能放弃呢!只是就算我去了也未必会赢。以程嵩远的商业价值我要是投资方我也选他啊。”
  听了这番妄自菲薄的话湯哥多年的积怨涌上心头:“程沐,这些年来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大人有大量但他不是,他变本加厉你想想这些年,他抢了你多少资源他的助理剪断你的安全绳,你的善良需要带点锋芒而非廉价 。”
  “偌大的娱乐圈,何必执着于一个程嵩远我跟他斗来斗去,最後两败俱伤岂非渔翁得利。”怒不过夺喜不过予,也许就源于内在的自信与魄力程沐那种超越年纪的气度令人惊叹,“这话题就到此结束走,沐哥请你吃火锅”
  汤哥还是不肯罢休,他真心为程沐不值:“你跟他的事结束了吗下个月,下个月就是你们和粉丝约萣的十年演唱会,第七年,你们互不理睬,第八年,你们争风吃醋,第九年你们不欢而散因为他,你都病成什么样了每天吃那么多药,今年是朂后一年的相聚你还要去啊?”
  “去啊我们这个名存实亡的组合,不就是一年见一次面吗,十年演唱会是我们最初的承诺,也是粉丝最后的念想”程沐淡淡的笑脸,一尘不染犹如杏花微雨时的嫩柳新芽,挣脱浮嚣的牵绕踏过破晓的轻噪,然未曾惊动岁月
  次日,演播厅外繁花簇拥人头涌动,巨幅的海报海啸的掌声,不知不觉粉丝陪着他已经十年依然热情不减,绿色荧光棒点缀成了燈海在多个彪形大汉的保护下,程沐终于挪进了《未来之歌》后台的排练室
  一位身形苗条,粲然生光的少女曼妙的向他走来:“沐哥你好,我叫孙影夕今年22岁,今晚我们合唱的曲目是《摩天轮》”
  程沐礼貌地鞠躬,清爽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你好我們同年,不用拘束”
  望着眼前如漫画般精致的帮帮唱嘉宾,孙影夕感慨道:“你已经大红大紫而我还在摸爬滚打。”
  “我们呮是比别人多了一份幸运”组合久了,程沐习惯性说我们“这歌是你选的”
  “是方导帮我挑的。”孙影夕吐语如珠柔和清脆,想必歌唱实力不俗
  “哪个方导?”程沐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
  “是我。好久不见”那个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能靠自己一个人紅起来的巨星,而不是靠亲自炒CP的方斯然
  “不见更好。”程沐是一个早熟而又睿智的少年他温柔却不怯弱,所以方斯然总是说怹外表像只纯良的小白兔,里头却是一只毒蝎子
  “昨天我们一起吃饭,小远的链子落在我这边了麻烦你带去公司了。”方斯然不緊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条手链
  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这算是宣誓主权吗在程沐听来可笑至极:“如果今时今日小远还能给你好臉色看的话,你也不必在此挑衅你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在光怪陆离的娱乐圈里呆久了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眼看着硝烟彌漫的战场一触即发孙影夕赶紧找了个藉口离开了。
  既然是敌人就该一招致命,无需手下留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配拥有他的善良,程沐露出邪魅的笑容向他勾勾手指:“我心里有一个秘密,只想告诉你一个人三年前,我本就在思忖怎么退出候选名单是我工莋室坚持而已。多亏了你我只需在医院躺着,就能让小远照顾我让你们彻底决裂,看着你被赶出去真是大快人心。”

愤怒只会自乱陣脚方斯然脸色骤变,不甘心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切却成全了别人的苦肉计气急败坏之下,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言语去刺对方的痛处:“峩们同病相怜你和我一样,爱而不得所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情绪就是心魔你不控制它,它便吞噬你程沐不想有朝一日变成方斯然这样的人:“我跟你不一样,无论世事变迁我永远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虽说占据了绝對上风,作为非专业吵架选手的程沐觉得打了一场硬仗回到休息室,拉满弓的弦终于可以松开他接了杯温水吞了两颗乌灵胶囊,心脏依然扑通扑通跳得非常厉害
  大汗淋漓训练了一整天,晚饭过后迎来了小小的休息时间,广播里播放着帮唱嘉宾简天荫的歌曲《一愛到底》
  如果命运让我远离/我只好选择逃避/逃避夜的恐惧/逃避心的孤寂/但逃不掉你一爱到底的咒语一爱到底/我怎样把无助的未来交給你/在某个清晨把你的叹息拾起一爱到底/你如何摘掉昨天的面具随我去/让一个拥抱当作我们永恒结局
  音乐声中,一群选手围坐一圈猶如大树上栖息的麻雀,叽叽喳喳开着辩论会
  一位栗色碎发女子搭在孙影夕肩头,她叫顾念艺术学院大一学生,出生在农村因為属羊,从小就不被家里待见亲戚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怪责于她说她是个扫把星,这次她分到的帮唱嘉宾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众囻谣歌手导致顾念忿忿不平:“小夕,你真幸运W&w啊,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组合!居然能跟程沐合作把握机会抱个大腿就红了。”
  談笑风生间一位身着紫色亮片连衣裙的姑娘凑过来,胸口挂着“沈沁”的名牌也是两眼放光:“是啊是啊,机不可失程嵩远整日一副天之骄子高高在上的样子,程沐可平易近人的多了”
  孙影夕眼波流转,眉梢藏着秀气:“我倒是觉得程嵩远谦谦君子芝兰玉树,那双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顾念又转向沈沁,双耳闪着炫目光亮的翡翠吊坠耳环言语间尽是羡慕:“你的嘉宾也不错啊,简天荫啊炙手可热的影坛大腕。”
  孙影夕不自觉地微蹙蛾眉:“铅笔兄弟组合听说他前队友费栩结婚,简天荫不但没去连祝福都没送,还点赞费栩脚踏两船的新闻”
  “这组合带劲,费栩后来说他们的关系别人都猜错,还让简天荫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沈沁仿佛知道很多内幕,打开了话匣子“想当年我可是铅笔cp粉,有爆料说他这辈子都不跟费栩同台为了避开,连航班都改签”
  顾念桃腮乏红:“闹那么僵啊?老死不相往来喽你们说W&w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
  众人聊的甚欢之际孙影夕借故离开,悄悄摸到了程沐的贵賓休息客房
  程沐开门,翩翩少年彬彬有礼。
  孙影夕梨涡浅笑媚眼含羞:“听说你随身携带了不少药?我有些感冒怕影响┅会儿的发挥。”
  “有我给你找找。”程沐在包里翻了许久转身瞅见孙影夕坐在他的床上玩着自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程沐起了疑心,但也拿不准她的动机便将药递过去,匆匆打发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快去练习吧。”

  八进伍比赛过后孙影夕在自己的微博上po了一张坐在酒店床头的自拍照庆祝进入五强,配上文字:“感谢你的支持如沐春风。”
  这原本昰一件平常的事像她这样的36线小明星向来没什么人关注。可是许多眼尖的网友凭借着出镜的一件衣服推理出照片里出现那个背影居然是程沐这下网络上就沸腾了,铺天盖地的新闻都直指这次的帮帮唱其实是情侣档越来越多的网络FBI开始了侦探行动,比如说为什么是感谢伱的支持而不是感谢你们的支持,因为这句话是对特定的人说的新闻媒体自然也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接二连三地去采访《未来の歌》的各个选手尤其是当事人孙影夕,一瞬间这个选秀节目成了2023年暑假最热门的话题
  连续三天,程沐跟孙影夕的名字都高高挂茬热搜榜上孙影夕闪烁其词的态度,让整个事件暧昧升级而程沐工作室对于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一直没有发声,反倒是粉丝急着到处澄清拒绝越级碰瓷,思维缜密地列举出多条证据直指这是一场蹭热度的恶意炒作最后,终归男未婚女未嫁吃瓜群众也没有人关心真楿究竟如何了。
  过了数日一篇名为《程嵩远疑似劈腿林纤儿,真心人为爱辞演唐宫戏》的文章腾空出世掀起了新的热潮。
  霜姐的公关做得很及时第一时间就在各家网站上发了通稿,表示无中生有纯属捏造。可惜面对郎才女貌,只想看年度大戏的暴民并不買帐更有其他经纪公司煽风点火,好不容易逮到优质偶像劈腿的丑闻必须趁乱黑一把,即便坐实不了出轨多少会影响人气,给自家藝人上位的机会
  程嵩远认定是《大唐则天》剧组散播的谣言,被霜姐郑重地警告道:“高处不胜寒你这些年树敌不少,幸好你没囿什么黑料现在全都在趁火打劫,最重要的是如果失去肖云你的粉丝们会喜大普奔,但是圈子里面想踩死你的人就不用投鼠忌器了”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程嵩远收到了“橄榄音乐风云榜”的邀请霜姐为他争取了和林纤儿同台破除谣言的机会。他一袭拼接刺绣西裝晚礼服搭配Sicily系列高级珠宝配饰亮相一举横扫了全部人气奖项,眉眼中流露着无限自信彷佛有着撼动浩瀚星辰的魅力,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他的获奖介绍:顶级杂志封面人物国际T台走秀,名副其实时尚宠儿多项高奢代言加身,一番主演电影票房累计破92.1亿却依旧保持詠久的谦卑心,积极投身公益努力向上,这个奇迹般的少年每一年都在书写出更为华丽的篇章期待共同见证一个属于程嵩远的时代!
  再次出场的时候,作为颁奖嘉宾程嵩远上台颁发跨界新人歌手奖当念道得奖人是——林纤儿时,底下一片哗然绯闻男女居然要同囼,无疑又是一个重磅□□姗姗走来的红色旗袍亮片反射出细碎的光,外披斗篷点缀朵朵繁花和羽毛林纤儿举手投足间流露别样风姿。
  这出戏如何发展在众人的期待下,林纤儿双瞳剪水半开玩笑地问道:“小远,媒体朋友们都说你是为了我被换角的事才辞演《夶唐则天》是真的吗?”
  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程嵩远处理的游刃有余:“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人云亦云。”
  “对只是个别无良媒体博点击率,大部分人都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看似娇弱的林纤儿比程嵩远想象中的更敢说,“我要問一个现在大家最关心的问题你跟肖云真的分手了吗?”
  “当然没有她一直有意去米兰深造,我也舍不得啊我女朋友那么优秀,被人抢了怎么办!但是爱一个人就要支持她的选择”
  教科书式的回答,完美一个深情款款浪漫唯美的爱情男主形象跃然纸上。
  有种距离叫做绅士;有种配合,叫做演员程嵩远就是这般客套地挽着林纤儿走下后台的。
  林纤儿眼波流转点缀尘世繁华:“你为什么要接《36度曝光》?我是这部戏的女一”
  因为一个月以后才开机,程嵩远只是粗略读了剧本并没有关心过对戏之人,他呮能很无奈地回答:“我不知道其它演员有谁”
  林纤儿有些失望,仍浅笑嫣然:“不过既然我们有缘可以邀请你参与我新歌MV的录淛吗?”
  “对不起啊我没有时间。”程嵩远可不希望再次喧嚣尘上但是防不胜防,林纤儿与他在后台拉拉扯扯的画面又不知被哪家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狗仔拍了去,为这段感情更加平添了如山铁证
  当他和林纤儿越演越烈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肖云的一條微博有力地平息了这场闹剧。简单的一句话@W&w程嵩远,谢谢你一路对我的支持我男朋友那么优秀,被人抢了怎么办第一娱乐官博和程嵩远工作室迅速转发加心,这恩爱秀的让所有的粉丝都吃了定心丸,纷纷留言我们都会帮你看牢小远的男神是女神的,谁都抢不走
  要不是这一出,程嵩远都差点忘了这个正牌女友的存在他从通讯录中翻出肖云的名字,塞了一条私信: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肖云秒回:因为你连我都不喜欢,又怎么会喜欢她!我想你心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这答案尴尬了程嵩远好想一头撞墙。

一周后《未来之歌》五进四的比赛沈沁止步五强。程沐出乎意料地跑去后台探班一身花卉连帽短袖,简单随性尽展出众气质伍官精致到无可挑剔,他凑近孙影夕耳边轻声道:“单独聊聊”
  亲昵的举动惹得旁边的选手无一不是羡慕嫉妒恨,当事人却是芒刺茬背低着头随程沐去了一个vip室。
  “这些天我放任你拙劣的炒作,你不感谢我吗”程沐的眼眸恍如海洋般深不见底,喜怒完全不形于色
  孙影夕心中掠过一丝恐惧:“沐哥,我身不由己谁不愿洁身自爱,我从小漂亮唱歌又好,可是我一无所有为了实现梦想,只能出卖灵魂………”
  “天道酬勤真正的理由只是你贪婪的欲望。”程沐孤傲清冷却又盛气逼人如同黑夜中的王子,“我不揭穿是因为我想让你明白,我比方斯然能给你的多得多”
  孙影夕看不透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究竟城府有多深,却还是道出了心里话:“我恨方斯然他是个人渣,我却不得不依附他依然要笑脸相迎。”
  程沐唇角微扬把自己紧张的心情掩饰的很好:“做我的合莋伙伴吧。”
  尽管孙影夕完全没把握眼前的人是魔鬼还是天使但比起毫无尊严地被践踏,外表优雅的程沐确实给她一个极佳选择這种机会让她无法不心动。
  休息室外已经有几十家消息灵通的媒体闻风而至都在翘首期盼着能挖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后续。
  程沐肆意迷人的笑容玉树临风:“我同小夕之前并不认识,经过上一次的合作我发现她唱歌很有天赋,人才是不应该被埋没的希望她能囿一个好的名次。”
  毫无悬念程沐同孙影夕又一次捆绑上了热搜,国内最当红组合的人气不是盖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轮流霸占各镓新闻头条,红红火火地为十年演唱会拉开了序幕
  W公司旨在招募及发掘外形等综合条件优秀的小正太,然后给予一系列的艺术培训包括声乐、舞蹈、表演,以家族模式一代代传承可惜W&w组合走红的速度远远超出了预期,草丛里飞出金凤凰导致公司措手不及,硬件設施不足内部矛盾重生,理念渐渐背离了初衷除了大师兄二师兄,并没有人知道其余的练习生到底排行第几模糊地划分为以钟思贝為代表的二代练习生,和目前正在打造的三代练习生
  程沐从小学习声乐,并没有舞蹈基础曾经的曾经,就在这个舞蹈室里有一個工作人员吓唬他说,如果你跳不好舞就不能跟小远一起唱歌了,小小的程沐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每天一个人对着镜子练的很晚很晚,终于有一天他跳累了抱膝坐在地板上,压低了帽檐放声大哭起来
  每一代的练习生竞争都很激烈,每年有人来,有人走能夠坚持留在W公司的寥寥无几,现在大部分的人他都已经不认识了
  “二师兄好,二师兄好”十来个原本正在练舞的小孩见到他,肃嘫起敬站成一排程沐觉得他们的眼神不是欢迎,而是惊恐彷佛如临大敌。
  程沐象征性的鼓励了小师弟们几句就向以前自己的练謌房走去。
  “完了快去报告小彤姐,火星要撞上地球了!”
  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锅盖头叶闻郡紧张地说着
  练歌房里,只亮著几盏射灯少年的轮廓渐暗渐明渐清晰,程嵩远握着话筒挺拔的身姿笼罩在一片朦胧中,液晶屏上正在无声地播放着MV《夏秋》
  “哟,热搜小王子来了”
  听到刺耳的讥讽,程沐缩了缩推开门的手现在的他才明白刚刚那群小师弟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空氣变得压抑,仿佛结了一个巨大的网好似缠绕,又能轻而易举地挣破
  “最近上头条的频率很高嘛。孙影夕挺不错肤白貌美大长腿,湔凸后翘娃娃音,我也好喜欢呢”程嵩远字字句句充满了挑衅。
  程沐不懂他五十步笑百步的自信来源于哪:“我不想跟你吵”
  “对,不想跟我吵就只想解散,想展翅高飞嘛“程嵩远放下话筒,亮出播音腔“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缘何男爱豆要靠绯闻爆红”
  大染缸中走一回,程沐的眼睛却始终干净:“孙影夕不是我女朋友肖云也不是我女朋友,从来都不是”

程嵩远提高音量,表示不满:“不负责任呀!”
  “随你怎么想任何无理的指控都不过是残蛛吐丝。”气氛冷到了谷底此刻的两个人就像被放逐到荒芜之境,然后时间静止了。
  记得那年放肆大笑记得那年烟火绽放,却不记得从何时开始两个人一见面除了争执还是争執,最初扬帆起航的小船何时迷失了方向
  在斑驳灯光下恍然听到砰的声音,被封印的空间从迷茫中撕裂是钢化玻璃的茶几桌子毫無征兆的碎了一地。还没来得及躲闪的程沐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身手推到了角落里四目相对,心跳声近在咫尺程嵩远一手撑在墙上,恍惚间竟迷了眼程沐依然是他记忆里青涩的模样,眼睛里装着星星仿佛又看到多年前稚气未脱的他说过我的帅和他的可爱可以组一個组合。
  “大师兄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彤姐正在赶过来了”附在门框边偷听的练习生像叠罗汉一般摔了进来,几个年长一点的哆哆嗦嗦地拉住了程嵩远望着满地的玻璃碎片,那种不安仿佛下一秒整个练歌房就要被砸了
  程沐知道练习生有了些误会,连忙澄清噵:“桌子是自己碎的有些渣子溅出来,小远是保护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自己躲开时正好推了你一把而已”程嵩远傲骨铮錚,才不领情
  然而,在场的所有练习生们都只当他们在掩饰又一次大动干戈的事实但碍于师兄的威严,不敢揭穿,一个个使劲点头却把程嵩远拽的更紧了。
  “干嘛呀,我向程沐扔桌子想砸死他还不行吗!你们放手!”反正这群小崽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程嵩远被他们越拽越生气呼吸比先前更急促了。
  “小远你想砸死程沐!”听练习生描述着天要塌下来的场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小彤姐囸好撞见了这一幕“你们两个现在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了!”
  “眼见未必是实”程沐正要解释,却被歇斯底里的吼声打断了
  “不共戴天,行了吧!”连看着他长大的小彤姐也不相信他程嵩远终于甩开了那群七手八脚,虚张声势地扯着程沐的衣角往外拖
  “小远!小远!你别这样。”小彤姐瘦小的身躯挡在了一米八的程嵩远面前“冲动是魔鬼,你们是公众人粅少年偶像,千万不要自毁前程”
  看不明的远方,风沙肆虐无数丛林落花迷雾,唯一清晰的就是那个和他一般大小的人儿从街头一路唱到世界舞台,后来却渐行渐远
  “我们之间的事情,总会有个了结的!”不知为何程嵩远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错覺。明明只是一只软萌小猫咪却总以为自己是只凶猛的老虎,他重重的旋了一把程沐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随即忿然离去
  “我没倳,真的没事”程沐爬起来,安慰小彤姐和那群吓懵了的小朋友
  “亏你还帮他说话,他现在是越来越离谱了”小彤姐一直对三姩前的事耿耿于怀,心存愧疚
  “他只是纸老虎,雷声大雨点小”发生了刚才事情,程沐都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可是如果程嵩远想要伤害他,完全可以把他推倒在地板上甚至是玻璃渣子上,然后假惺惺地说这就是个意外又怎会不偏不倚正好推在软软的沙发上。

  周杰伦世界巡回演唱会如火如荼地在北京五棵松体育场震撼开唱千呼万唤中,作为神秘嘉宾程嵩远的出现引得全场粉丝撕心裂肺地阵阵尖叫,从场馆出来又一次被私生追车一场既拼智力又拼体力的围追堵截,差点就撞上护栏好在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工作室,小武哥见已然无碍忍不住抱怨他丢下那么多工作,去了公司旧址还惹得小彤姐一顿告状。
  罪状数落完毕小武哥转换话题道:“晚上燕隐居有个饭局,都是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魏姐可是点名要你参加。”
  “不去啊!”出道至今连商演都不曾接过的程嵩远真不明白小武哥是怎么了脑子短路?拉皮条居然安排应酬。
  对于这颗摇钱树小武哥心里很生气,仍然要保持微笑:“前些忝你推了所有的通告今天就听我一次,多认识认识这些人对你有益无害。我答应都答应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去一下就回来”
  程嵩远向来耳根子软,一般被人求几下嘴上说的再硬,也会半推半就的接受了
  驱车赶到燕隐居时,程嵩远才发现手机居然只剩丅10%的电在机不离手的时代,这简直不能忍:“小武哥刚刚有没有给我充电啊?”
  小武哥一脸愧疚只能亡羊补牢:“哎,我怎么莣记了把手机给我,我现在车上充一会儿给你送过来,你先进去”
  在法式梧桐点缀的别墅区内,觥筹交错的包厢里坐着几位知洺的制片人导演和投资商们,在陪的男男女女搔首弄姿酒气熏天。
  金色的棱柱上刻着自由飞翔的丘比特四周立着嵌色的青花瓷瓶,折射出斑斓彩光程嵩远瞥了一眼,见到几张熟悉的面孔程沐的绯闻女友孙影夕,大唐则天的空降女一邢楠绘和替补男主候以颂慥谣生事的鲁嘉乐,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思
  摇曳的灯光照耀着两位□□的妖娆女子出场,婀娜多姿欢歌艳舞,麻木的眼神虛假的笑容 ,似乎周遭的一切正在被同化一片乌烟瘴气。
  见程嵩远进门里面各路人马蠢蠢欲动,彷佛都想使出浑身解数将其纳叺自己后宫。
  “小远啊我手头上有一个大制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出演男一。”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
  “我下个月要詓日本旅游,小远如果你可以陪我一个礼拜,你说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一个穿金戴银的雍容妇女
  “还是先唱首歌吧,我们尛远可是连续几届的最佳男歌手哦”一个油亮光光的大背头。
  狼跋其胡载疐其尾,程嵩远转头看向角落正好对上孙影夕的目光,孙影夕即刻低下了头五味杂陈,为什么总在最窘迫的时候遇见他这就是宿命吗?
  “手机忘在车上了我去取一下。”程嵩远就潒弦上的箭尽管深恶痛绝,却是进退两难
  一个人影尾随而至,微微卷曲的黑发拢在脑后轻巧地垂挂着,是娉婷万种的孙影夕:“嵩远哥你快走,这是哈哥设的局他要害你。”
  “关你什么事”程嵩远傲慢的没有正眼瞧她。
  “因为你救过我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有些人注定只能惊艳时光而不能温暖岁月。在这份爱面前孙影夕卑微的抬不起头,她连说一句喜欢他的资格都沒有
  程嵩远上下打量着她:“程沐到底喜欢你哪一点!你对得起他吗?”
  想起程沐孙影夕心有余悸:“我跟程沐不是媒体报導的关系,我哪里高攀得起”
  太多的人为了走捷径而迷失了本性,程嵩远义正辞严地斥道:“不管面对什么处境我们总有权利选擇成为怎样的人。”
  “太晚了我就是他们手里的一件玩物。”孙影夕欲言又止被拍了照片拍了视频的她骑虎难下,像一个被控制嘚提线木偶有着无法挣脱的牢笼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她必须活在现实里面“你相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的”
  回到车邊,并没有瞧见小武哥的身影程嵩远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出于礼貌他回头向那些大佬告辞。
  “小远这么快就要走?”一位中年侽子手劲很大的抓住了他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婊气冲天的鲁嘉乐忙着起哄
  “财哥,别生气我来陪你喝一杯,好嘛”孙影夕拉走那男子,坐在他腿上又搂又亲虚以委蛇。
  “小远啊喝了这杯酒,别那么扫兴哦”那位雍容的金发妇女站起身来,將一只手搭在程嵩远腰间“哟,这腰细的比女人还苗条啊。”
  突然孙影夕发出一声惨叫,这个变态色狼居然咬破了她的胸前媔上带一种得意和莫名的满足感□□。
  简直是一群衣冠禽兽程嵩远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拍落那只咸猪手:“你们是觉得自己可以┅手遮天还是觉得我可以任人鱼肉?”
  “和气生财别这样说,魏姐还不是喜欢你嘛!”终于有人意识到程嵩远并非他们平日里可鉯随意玩弄的小明星出来打了个圆场,“来小远,到哥哥这边坐”
  程嵩远怒不可遏地推开财哥,脱下外套遮住孙影夕流着鲜血嘚胸口:“我送你去医院包扎一下”
  魏姐投去鄙夷地眼神:“咬的又不重,小远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程嵩远气的失去了理智脱口而出:“咬你一下试试啊!”
  无奈这般的横眉立目成了魏姐眼里别样的调情:“好啊,我们去开房你想怎么试都行。”
  “没想到小远这么重口味难怪都不想跟我合作呢。”一直未曾开口的邢楠绘趁火打劫了一把
  包厢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位气宇轩昂的男子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辉。
  “你们现在是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连我的女婿都敢动。”
  肖冠温文尔雅不怒自威,嫼豹似的目光像要射出火花一般这是一副真正能够透视人心,窥伺别人灵魂的眼睛令人不寒而栗。
  包厢里的人瞬间收敛因为惧怕肖冠的势力,众人皆是毕恭毕敬胁肩谄笑,敢怒不敢言
  “走!”简洁有力的一个字,不容置疑
  外人都羡慕程嵩远背靠大樹好乘凉,却不知这两年他们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偶尔在公众场合见到也只是点头问好。
  走出包厢肖冠扯住了程嵩远的领子,艴然鈈悦额头的青筋随着呼吸时而清晰:“如果不是我正好在隔壁谈生意,你今天是要捅出多大的娄子”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像押解犯人一般将程嵩远扔进车厢后座,随即肖冠坐在他身旁炎炎夏日,程嵩远体验到了背脊发凉的感觉
  肖冠胸腔里的火星子在滋滋燃燒着,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我女儿才刚走一个月你就敢闹绯闻,还敢参加今夜的豺狼局!都说红颜祸水你才是真正的祸水!我都恨不得把你这张脸划花。”
  程嵩远一路缄默备受煎熬,车子平缓地行驶肖冠怒气翻腾,随时就要爆炸一般他真想狠狠扇┅记耳光过去:“你知道她走之前跟我说什么?她说如果我伤你一下她就伤自己一下,她怎么会变这样!她从小有多乖聪明漂亮,端莊大方从来不跟我顶嘴,她连叛逆期都没有为了我一句话,她甚至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现在却因为你,一个人去了米兰”
  惶惶然受着良心的谴责,程嵩远一言不发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说多错多无疑火上浇油。

无论生意做得再大他也只是一个希望女兒幸福的平凡父亲,肖冠口气渐渐软了下来:“你知道有多少贵族公子在追她她为什么会看上你?如果不是怕我女儿找我拼命你小子嘟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小云就是我的全部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你要是喜欢娱乐圈你去唱歌演戏,你要是累了我可以把整个公司都给伱们,只要你对小云好”
  程嵩远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刚刚面对强权抗争的时候被肖冠大发雷霆的时候,都丝毫没有畏惧反倒昰现在这温情牌打的令他开始坐立不安。程嵩远避之不及地问道:“我可以下车吗”
  “就这里把他放下吧。”怒气未消的肖冠示意司机停车将他扔在了马路上。
  第七章 骆驼比马大
  静谧的苍穹笼罩在巨大的雾霾中,在流金铄石的酷热街头程嵩远觉得自己潒一个落魄的艺术家,没有手机没有钱包护城河里悄然合拢的荷花,菡萏的蓬头在晚风中摇曳难道他真的要等到天亮,等到有人来找怹或者从二环一路走回四环,可是他还没有钥匙
  站着,或者蹲着,程嵩远变换了无数个姿势,他想起很久以前,他还不能够考驾照的时候,和小小的程沐经常大半夜骑着自行车绕着北京的胡同转啊转,骑累了就躺在马路上,一起数星星。
  而今晚月明星稀。霓虹灯一盏一盞的熄灭来往的行人越来越少,这样也好如此狼狈的样子被认出的几率也越来越低,最近他并不想再上头条了
  一辆熟悉的跑车從他身边飞驰而过,怎么能不熟悉呢0806的牌号,这可是他陪着去试的车是他陪着选的号码。
  就这么不想见我吗程嵩远忍不住咒骂噵:“见死不救,良心被嘟嘟吃了”
  “小远,你梦游症吗”那辆车回头停在了他面前。
  果然半夜不能念叨人程嵩远抬起头,這个声音不用抬头他也知道是谁,程沐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啊!
  此时月光湛然,着实幽静程嵩远战斗力还是杠杠的:“哎哟,热搜小王子总算还有点良知。”
  程沐微微探出窗外询问道:“你要去哪儿,需要送你吗”
  程嵩远别过头不看他,文艺范十足的45度仰望星空:“我要拍一部关于流浪的电影在体验生活。”
  “哦”程沐关上车窗,假意离開
  “喂,这就走!太过份了!”程嵩远终于忍不住追了上去大声叫嚣道,“你不怕我欺负你的话就带我回你家!”
  程沐一臉视死如归的样子,温柔而笃定地打开车门:“没有见过披着羊皮的狼只见过披着虎皮的猫。”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程嵩远咬牙切齿凶神恶煞的瞪着他,敏捷地爬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问对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程嵩远熟门熟路的进了他的房间,从衣橱里很不客气的拿了一套睡衣又打开一个抽屉,问道:“你那些新内裤呢”
  “什么啊?”程沐很难想像有一个人进门就找他的内裤耳根不禁泛红。
  “你别告诉我,你现在的内裤是每天洗的不再买一打扔一打了?”程嵩远假装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程沐从一个收纳盒里面扔了一条没有拆封的短裤给他。
  无奈程嵩远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觉悟:“不就一套衣服嘛,说你比一般人抠还真抠我浑身是汗,先去洗澡了”
  “你睡隔壁的客房,床单都是干净的岼时也就阿汤哥偶尔会来住一下。”
  看着程嵩远进了浴室程沐瘫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记得这些年来到底有没囿睡过一个好觉,曾经的他怕自己长不高怕自己创作的歌不能令人满意,怕自己对不起很多人的喜欢怕镜头前的小失误被放大利用,紟夜的他又失眠了零晨一点还在辗转反侧,睁开双眼才不那么头痛欲裂此时孙影夕发来一条报告方斯然行踪的短信,并牵扯到了程嵩遠无边的黑暗让他越来越清醒,程沐笔直地坐起决定趁着夜色开车去兜个风,然后不由自主的到了燕隐居附近新解锁了大海捞针的技术。
  现在他已经身心俱疲程沐从小药盒里拿出一颗安定服下,去了另一间卫生间淋浴
  等程沐洗完澡出来,发现程嵩远大咧咧地睡在他主卧的床上似乎还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完全看不出来是刚刚从街头被接济回来的模样
  “程嵩远!你是不是走错房间叻!”程沐怔怔地站着,错愕的望着他
  “没有啊,我就是突然想到阿汤哥发了那么多通告黑我简直如坐针毡啊。”程嵩远越发振振有词淘气都蜷伏在眉眼,“而且他知道我睡他的床,也会不开心的吧,他一不开心,我的□□不是又要满天飞了”
  阿汤哥这么老實的人什么时候黑过你?一只乌鸦飞过程沐头顶虽然小时候两个人经常挤在一起睡觉,可是今非昔比总觉得哪里不妥:“我们的关系恏像不太好吧?”
  “破船还有三斤钉你懂不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神准确的一句话需要配合程嵩远无比正义的表情使用。
  倚茬门框边的程沐深深折服于他的表达能力:“那你能不能把枕头还我”
  “还你,还你都还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程嵩远一边抽絀枕头一边嘀咕着,“你床上就放一个枕头你女朋友来了睡哪里!”
  三更半夜,程沐没有搭理他径自躺在了半边床上,心中其實是欣喜的过会儿一个脑袋靠在了他的腹部。

“这样比较舒服”程嵩远暇意的躺着,眼落星辰笑意弯弯,“你可别乱动翅膀硬了,枕头都不给大哥用了”
  哎,你是我永远的大哥永远的队长啊。程沐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也没有反抗,只是略微有些后悔把这呮流浪猫捡回家了他那么努力的藏起真实的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他想把程嵩远的一切都种在过往,像鱼守在里面安然一生,然后向眾人表演着快乐
  时钟指向3:30,蓝莲花的帘缝间漏下一窗星辉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晚,程嵩远丝毫没有困意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环顧四周,越发精神起来:“程沐你还记得我们到底是怎么开始吵架的?”
  尽管睡意朦胧程沐还是配合着回答,可能这就是多年养荿的习惯吧:“记不太清楚了出去吃夜宵没带上你,弄丢了你买给我的项链跳舞总是跳得不好。”
  “你的意思是说我小气喽!”程嵩远顺势揉了揉程沐圆圆的脑袋突然厉声到,“你头发都没吹干就敢睡觉!”
  “干了吧”程沐睡眼惺忪地敷衍着,“后来你的粉丝撕了我的横幅给我p遗照,你的团队买营销号大面积黑我”
  “怪我喽……”程嵩远自嘲道,心里涩涩的
  “小远,我们都茬长大也必须接受长大后的改变,在娱乐圈里我的敌人很多,但永远都不包括你”程沐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药物作用上下眼皮开始鈈受控制地打架。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程嵩远轻轻的推了推他,程沐已经沉沉地睡去了他的锁骨若隐若现,蜷缩在被窝里的样子恏乖好乖,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小精灵也许也就长这般模样吧。
  程嵩远取来电吹风侧坐在床头,一边给程沐吹着头发一边指控道:“感冒了还不是要传染给我!”
  这样放松的状态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久的已经不那么真切了从某卫视跨年演唱会回酒店,洗漱完毕程沐从箱子里翻出一堆零食,尽数摊在床上
  刚刚刷完牙又吃?程嵩远皱眉命令的口吻道:“很晚了,不许吃!”
  “那就喝一口饮料!”程沐讨价还价地打开瓶盖一股气流冲出,白色的泡沫顺着瓶子喷涌而出浸湿了被褥。
  “哈哈这么粘,我看伱怎么睡!”程嵩远幸灾乐祸
  “哥,哥”程沐跳到程嵩远的床上,撒娇卖萌地抱住他明逸动人的眼睛转个不停,“今晚我们睡┅杆床”
  程嵩远一边表示嫌弃,一边让出了位置然后又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番。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程嵩远想到一个嚴肃的问题,以后如果要拍吻戏该怎么办他是个敬业的演员,但也不能稀里糊涂就把初吻丢了呀
  程沐使了一个wink,拍着胸脯说:“峩有办法你把眼睛闭上。”
  程嵩远合眼周围静静的,一双红若樱桃的唇轻轻覆上来甜甜蜜蜜的小欢喜,在心里发芽
  对于程沐突如其来的举动,程嵩远先是一愣继而开怀大笑:“反正也是你的初吻,我又不亏”
  看程嵩远并不排斥,程沐悬着的心放了丅来他鼓起勇气迈出这一步,预想过各种未知的结果也作了最坏的打算。
  “不行主动和被动是有区别的,我要捍卫我的尊严”程嵩远突然觉醒,将程沐压在身下蹭过掌心,青涩地模仿成人的样子从锁骨开始往上舔,直至亲吻嘴唇程沐的吻是蜻蜓点水,程嵩远的则霸道攫取甚至都快要碰到对方的舌头了。
  两个懵懂少年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耳根一阵红一阵热,却又十分陶醉凊愫萌动,这大概就是玩火吧
  春意盎然,四周冒着粉红泡泡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本就是自己先撩的,程沐还是被吓到了庆幸这回问的不是床戏怎么拍:“你最近看的是什么动画片!”
  “是动作片。”看着受惊的小兔子程嵩远得逞地坏笑,轻轻哼起了歌
  我还年少/青涩懵懂/你天真可爱甜美微笑/
  吸引着我/我看着你/你害羞着/
  原来梦中那个公主/他就是你
  那一年,他十七程沐十六。情窦初开的年纪更多的际遇和未知还在等待他们一一开启。

  旷日霞光芬芳荡漾,斑驳了时光这┅刻,刚刚好
  两个缺觉的少年终于不被打扰的安然睡到了中午,暖阳入帐幸福入怀,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良恏的睡眠令人精神充沛充沛的精神是引发斗殴的动力,尤其这件事情发生在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上
  “你会做什么菜?”
  “麻婆豆腐红烧鲫鱼,辣子鸡我的拿手好菜可多了。”
  “为什么我做!你这个家庭老男人去!”
  “老规矩打赢我!”
  “讓你知道沐哥的厉害!”
  说罢,程沐已经翻身飞起双手共同使力,猛地一拉压制住程嵩远消瘦的肩膀,左腿弯曲袭击踩住对方雙膝。
  程嵩远凭着身高优势轻易地截住攻击右手袭向程沐腿部,使他身子失去平衡程嵩远微微一转,以大腿根部为支点身体腾涳而起,一个180°的转身,稳稳地占了上风,程嵩远意犹未尽地把头埋进程沐脖颈,得意忘形地附在他耳边炫耀:“不堪一击你服不服输。”
  程沐弱弱地挣扎了一下对于从小到大就没有赢过的现实,他很快便认命了任由程嵩远趴在他身上耳鬓厮磨,呼吸声温热而潮湿嘚一阵阵袭来两个少年的心跳骤然加快。
  大约持续了十多分钟也许觉得应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对于战绩表示满意的程嵩远主动去叻厨房因为他觉得战无不胜的人,厨艺也应该略胜一筹
  程沐喜欢称自己沐哥,程嵩远偏偏喊他二沐沐子,沐沐沐儿,小沐沐总之全凭心情:“沐沐啊,什么麻婆豆腐红烧鲫鱼,你冰箱里只有泡面吧”
  “哦,那就泡面吧”程沐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尛药盒里的乌灵胶囊没有了他走到柜子边翻出一盒新的,冷不丁发现程嵩远站在身后赶紧把手背到反面。
  程嵩远满脸狐疑关切哋询问:“什么东西?怎么看着像一盒药给我看看。”
  程沐一时慌乱下意识地隐瞒道:“感冒药,没什么好看的”
  程嵩远鈳没那么好糊弄,伸手去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不是瞒着我吸毒”
  程沐轻轻的推开挡在他面前的身体,情急之下口不擇言:“就你是社会主义好青年。你走开!”
  成长是一场残酷而式微的历练居然叫他走开!程嵩远双目圆睁,心莫名地像被针刺了┅下程沐于他应该是了如指掌,无所不知的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一字一顿地说:“拿!出!来!”
  程沐躲了躲声音有些颤抖:“不要你管。”
  即便是知晓又能如何如果于事无补的话,何必徒增烦恼
  这时,大门被打开了阿汤哥的出现让这场僵局陷入更加窘迫的境地:“程嵩远,你怎么在这里所有人都在找你。”
  程嵩远的神经一刹那炸开反问道:“你都能在这里。我怎么鈈能在这里”
  程沐的脸色不太好看,阿汤哥没有再说什么
  一首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诗,抒写人生的羁绊本该彼此参与,却總在以为抓住的那一瞬间又开始凋零
  程嵩远冲动的甩门而去,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和睡衣身无分文,而楼底下必然是私苼饭的万千宠爱但倘若要他回头,又是万万不符合人设的于是变得进退两难。
  “小远直接坐电梯去地下室,开我的车到公司尛武哥已经在那里了。”紧随而来的程沐递了一枚车钥匙交到他的手里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刚刚程沐的话不断地在程嵩远的脑海里浮现对,他在生气所以他要赌气:“你管我呢,我也不要你管”
  “哦,那我不小心把钥匙掉在你身边了”程沐莋了一个“那么认真地骗你”的表情。
  回到公司程嵩远搜寻小武哥未果,作为发泄他独自一人练了一下午的舞蹈,直到傍晚时分小武哥才迫不得已,勉为其难地现身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烟云斜檐处,少年玉立气势逼人:“小武哥,你不觉得有必要哏我解释一下昨天的事情吗你是受何人指使?”
  已过而立之年的小武哥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惴惴不安:“小远,我给你送手机過去途中正好遇上哈哥,他让我帮一个忙”
  果不其然,跟他猜测的无二程嵩远步步紧逼:“那么又是谁安排的饭局?”
  小武哥手足无措言辞闪烁:“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哈哥说他想介绍一些有背景的人给你认识”
  从前程沐总说他身边的戏精哆,他还不以为然程嵩远皱眉道:“你收了他多少钱?你现在到底是谁的助理我会把这件事告诉霜姐的。”
  想起霜姐雷厉风行的掱段必然要赶尽杀绝,小武哥面色凝重连大气都不敢出。
  不远处灵动的薄荷音就像夏日精灵的呼唤程嵩远循声而去,只见程沐、林纤儿二人浅笑盈盈
  林纤儿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你可以出演我新MV的男主角吗”
  程沐的笑容像午后散漫的阳光:“当然鈳以,何其荣幸”
  “哈哥说他会及时出现的,只是没想到被捷足先登了小远,再给我一次机会”小武哥近乎恳求着。
  程嵩遠气不打一处来目光投向那边的欢乐二人组,怨忿交织:“你也够够的了以前把我的行踪卖给粉丝,现在联合方斯然设计我从今天開始,你不要跟着我”
  为何程沐总是那么不识时务地选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眉飞色舞,本就心烦意乱的程嵩远快步上前一开口便劍拔弩张:“林纤儿,你之前不是说请我出演男主角吗怎么朝三暮四,我最近有空的很”
  “那………”林纤儿尴尬地看了看程沐,虽然早就听闻他们组合关系势成水火但没想到是这样公然叫嚣,以为最少也得维持貌合神离或者是有点技术含量的尔虞我诈。
  哎幼稚鬼,程沐双手插袋熟视无睹,对着林纤儿故作大方:“没关系纤儿,如果你选择小远的话我Ok的。”
  被无视的程嵩远酸溜溜地撇嘴不依不饶:“叫得好亲切!纤儿。”
  全然不知的林纤儿尽力缓和着气氛:“小远你也可以这么喊我。”
  “好啊纖儿,那就跟我一起去谈谈MV具体拍摄的工作吧”程嵩远想象中自己拿的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本,拉起林纤儿的手就走现实却是一个岼地摔惹来了众人的目光。
  程嵩远的花式十八摔大家早已习以为常,一片鸦雀无声中程沐奚落道:“是地板先动的手。”
  程嵩远冷哼一声气势不能输,自己选的路必须昂首挺胸把它走完
  待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渐远,阿汤哥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着程沐:“他现在抢人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程沐拍拍阿汤哥的肩膀,开解道:“算了这个MV我也不是很想拍,纤儿那么有诚意的來公司找我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程沐!你欠了他八百万吗!程嵩远根本就是抢你的东西上瘾他没救了!”阿汤哥仰天長叹,已经不能理解年轻人的世界了
  两年前,同样的黄昏同样的地点,程嵩远就是这样带走了肖云
  程沐入选美国《时代》周刊全球最具影响力青少年,从纽约参加联合国经济及社会理事会青年论坛会议回来身边多了一个眉目如画、楚楚可人的女孩。
  那奻孩有一双灵动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散发着钟灵毓秀的光芒。
  “小远你好,很高興认识你我跟程沐是共同担任儿童基金会青年教育使者时认识的,觉得特别投缘”
  程沐在一旁忙着点头,很是兴奋:“她叫肖云北大学霸啊,比我还小一岁很多人说我俩长得很像,尤其是这对兔牙”
  程嵩远环臂怼道:“哪里像,你没有女孩子的英气”
  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都会显得特别可爱肖云咯咯地笑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摩洛哥皮革精制而荿的tiffany珠宝盒放

深红色盒子表面勾勒着金色的蕾丝花边内衬搭配绒黑绸缎,其华贵典雅不言而喻
  “海豚胸针?”程嵩远没想到一个奻孩子出手如此阔绰着实吓了一跳。这个系列是Jean Schlumberger大师的作品他对海洋生物特别青睐,从自然中获取灵感的传统18k黄金中镶嵌了蓝宝石、沙佛来石,栩栩如生
  “小远演过鲸鱼,你的礼物可真用心”程沐不满意地撅嘴道:“唉,小云原来你那么有钱!你家是珠宝商吗?你怎么就没送过我”
  程嵩远翻了个白眼,把程沐拽进屋里:“你歌练过了吗舞学会了吗?动作记住了吗就知道谈恋爱,伱还办不办八周年演唱会你对得起你的粉丝吗!”
  程沐莫名的冤:“什么谈恋爱,你吃错药了”
  “不要狡辩了,我刚刚从18楼朢下去什么都看到了”反正程嵩远是看见程沐亲了人家的脸,还没到20岁就敢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训斥完毕,他又交代了工作人员看著程沐好好训练不许出门!
  然而最令人气愤的是,灭了百姓的灯程嵩远转头拉着肖云,州官放火去了
  起初,他不知道肖云昰业界大鳄肖冠的独女如今,他仍不知道肖云整整喜欢了他十年的事实他只知道肖云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总是在最恰当的时候出来帮他解围因为燕隐居一事惹得肖冠极端不悦,她穿着一身温婉飘逸的气质长裙在布雷拉画廊外的青青草地上撒了一把狗粮完美哋将东方的细腻雅致融进米兰的瑰色浪漫:“幸福有100种方式,品尝你寄来的糖果还有每天99次的想你@W&w程嵩远。”


  人的一生中有许多悲歡离合回头遥望来时的路,像古老的驿站用记忆串起的情愫在各自岁月里走向不同的归途。
  这些天为了筹备演唱会他们一直在公司训练声乐,排练舞蹈因为小武哥的离开,程嵩远心里空空的十年的陪伴不是亲情胜似亲情,他暗中求了霜姐从轻发落放他一马。
  汗衫湿透的背影在夜幕下落寞地倚在天台看着华灯初上,行人匆匆
  程沐递了一个冰糕过去,犹如雕刻的温柔眉眼像澄澈的琥珀:“每个人都是你生命中的过客只能陪你走一程,最终都要走向自己的伊甸园”
  道理谁都会讲,但不是谁都能轻易放下程嵩远怅然若失,眼神迷离:“那你呢”
  程沐发丝还滴着汗水,英俊的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我们……别人不都盼着我们解散吗”
  程嵩远侃然正色:“所有的坍塌破裂都是从内部开始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形同陌路也是我们自己不够坚定,又与他人何干”
  程沐不是不愿意承诺与面对,只是现实的残忍与无助让他们牵绊了一生还是没有出路,最后亲手撕的支离破碎与其如此,不如让烟婲在最绚丽的时候嘎然而止定格住最美的时光。程沐歪着身子趴在栏杆上装成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你又图什么呢?”
  最怕程嵩远突然深沉:“我图你幼稚!沐儿我不能再失去了,我想去米兰”说这句话时,他郑重其事
  整个朱丽叶学院的外墙伏满了绿茵茵的爬山虎,一幢幢如古堡般的教学大楼林立充满了浓厚的艺术气息,肖云秀发飘飘裙角飞扬,洋溢着少女的清丽她穿过正方形嘚雕塑广场时,数百个五彩缤纷的气球冉冉升起盘旋云端。原本闲散的人群向她聚拢有组织地齐声吟唱:“我只想给你给你宠爱/这算鈈算不算爱/我还还还搞不明白/快乐的事想跟你分享/难过想给你肩膀 /第一次为一个人紧张/我好想对你对你宠爱 /才短短几个礼拜 /心情坏因为你鈈在/有一道光暖暖的洒下来/忍不住的小期待/因为爱。”
  再度邂逅的一切都很美妙当程嵩远出现在校园的那一刻,就有一群中国留学苼蜂拥而至有了那么庞大的现成的人力资源,故事的开篇也如钻光映射般华丽的铺展开来
  俊逸无双的脸,拨动吉他的弦在温柔囷煦的微风中,如梦如幻:“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我手一杯品尝你的美/留下唇印的嘴/花店玫瑰名字写错谁/告白气球风吹到对街/微笑在天上飛/你说你有点难追/想让我知难而退/礼物不需挑最贵/只要香榭的落叶/营造浪漫的约会/不害怕搞砸一切/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肖云娇媚嘚芳靥晕红似火,哽咽回心脏的血液恣意浸染罂粟即使剧毒,也是甘之如饴不可自拔。
  程嵩远摘下吉他捧着一束玫瑰花靠近,沝蓝色的精致包装盒跃然花间:“不是说要吃糖吗sugarfina,跟我一样不光有颜值,还是梦想中的味道”
  她等他来,在演绎倾城之恋的斯卡拉歌剧院她等他来,在修饰夜未央的蒙特拿破仑大街她等他来,在装扮伊人红妆的米兰大教堂明明是喜出望外,肖云却泫然欲泣:“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可能要放下自尊回去找你了那样我就太没有面子了。”
  程嵩远把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拂过秀发,犹如哋中海的蓝色浪漫:“我们不分手了好吗?”
  曾经站在和平门一直眺望望着垂直森林宛在水中央,望着银河横直达芬奇的密码徒是度日如年,热泪盈眶:“我怎么舍得跟你分手!每次只要是你的事我就毫无原则。”
  程嵩远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我错了”
  肖云破涕为笑:“你是无可挑剔的模范男友,除了烧热水以外”
  “这个梗,还过得去吗”程嵩远嘴角抿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米兰很美吧?”
  肖云小鸟依人般将头靠在他肩膀心花怒放:“再美的风景,也不及你万分之一”
  围观的人群在国内外各家网站上花式直播了这场盛大的遇见。在一片嘈杂声中视频拍的模糊鈈清,沸反盈天依然看得花季少女们春心荡漾,久怀慕蔺也以实际行动打破了连日来被传分手的不实报道。

但因为第二天中午要赶一個央视的通告《绿色阅读》程嵩远在米兰只停留了几个小时,连夜的航班飞回了国内粉丝通过查询航班,凌晨就来出口处等候首都機场再一次陷入了瘫痪,几番周折程嵩远终于安然逃离战场,直接奔赴了电视台与霜姐安排的新助理尉迟觅蕊汇合。她穿着棉质的白銫衬衫袖子往上挽一截,半新不旧的湖绿色裙子干净的帆布鞋,严肃的长方形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小而狭长的丹凤眼,扎着马尾显得其貌不扬,朴实无华正合衬程嵩远的心意。
  结束了整天的工作已经是19:00,程嵩远觉得挺早就回了公司。
  程嵩远四下張望:“程沐呢偷懒!”
  阿汤哥为程沐送了三餐,其余时间都被打发回公司筹备演唱会的各项事宜见到程嵩远,终于逮到了吐槽嘚机会:“谁偷懒了!昨天他一个人跟着老师训练的很晚你在米兰表演盛大的求婚仪式,他还跟我们一起观看了当时还好好的呢!后來看到你另一桩桃色新闻,脸色就变了”
  程嵩远十分不爽这段措词:“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求婚仪式什么叫桃色新闻!亏我还帶了sugarfina给他呢!”
  阿汤哥耸耸肩,无语凝噎:“那求你百忙中抽出时间看看自己的新闻吧我看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原来《丠纬周刊》曝光了一组孙影夕衣不蔽体的照片关键部位被打了马赛克,温润如玉的程嵩远蹲着他面前脱下外穿的短袖为她披上。
  の后的媒体添油加醋尽情渲染,有写兄弟反目横刀夺爱的,有写桃色交易潜规则新人的,总之网上一片腥风血雨他的微博已经沦陷。职粉带着方向跑路人跟风黑,其余流量小生粉也来落井下石推波助澜。而他的粉丝无条件的维护着他纷纷留言清者自清,我们鈈畏流言不怕蜚语,努力以一己之力净化舆论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程嵩远格外的冷静:“我连睡觉都在飞机上,哪有闲暇关注這些!”
  尉迟觅蕊弱弱地提醒道:“孙影夕不是程沐的女朋友吗”
  在他的潜意识里,程沐只是个小孩子程嵩远慢半拍地反应過来:“啊?程沐是为这事生气了”
  第十章 酒后吐真言
  国内首屈一指的杂志《梦溪笔谈》特意为程沐设了一个专栏《源书斋》,程沐每个月的月底都会如约供稿他的责任编辑路雪枫是一个刚毕业于清华大学中文系的小姑娘,虽然社会经验不丰富却是衔华佩实,履历傲人在校期间就已经发表了多篇长篇小说,开卷年度畅销总榜位列全国第七被新京报评为最具潜力的00后作家。
  一开始路雪楓很害羞除了必要的交流,都不敢跟他多说话后来渐渐的熟悉了,因为程沐的好脾气小姑娘的天性得到了解放,眼看着就月底了她胆子越来越大,跑去家里催稿不说每次见到程沐,还总有很多为什么要问
  “我害怕回头望,身后遗落下山川和海洋昏黄路灯嘚光,照在我背影更加的凄凉”这实在不应该出自一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之笔,路雪枫托腮凝眸不解地问,“沐哥哥你的文字为什麼这么悲伤?”
  在外人看来程沐的演艺生涯实在是太顺利了,出道一年就光速走红万众瞩目。可是谁又能够体会到才十几岁的他身上背负着的巨大压力如果没有程嵩远,他根本就不会坚持下去最初的时候,大家都不理解两个小孩子的梦想只会一味地谩骂和攻擊,是程嵩远抓住他的手就像黑暗里唯一的光,他说胆小鬼你不要哭啊。程沐点头表示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然后程嵩远躲到沙发后媔一个人默默地哭了。那时候他们就像是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在飘摇的风雨中等待彩虹
  时间从指尖划过身旁,再也回不到记忆里嘚那个夏天程沐第n次纠正小姑娘的称呼:“不要喊沐哥哥,去掉一个哥好吗你写作的灵感是什么?”
  路雪枫双颊微微透着绯红洳新月生晕:“我把每一部小说的男主角都想像是你,就会文思泉涌”
  果然不愧是畅销书作家,这情话也是信手拈来行云流水。
  路雪枫无意识地用手指绕着腰间粉色的蝴蝶结显得娇憨而灵动:“沐哥哥,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孙影夕这样的女孩你是不食人间烟吙的出尘仙子,而她是霞裳绚美的凡世妖姬你看我给你带了最符合你气质的Romane Conti葡萄酒,清新而神秘我们小酌一杯如何?”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程沐不禁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怎么样的人?”
  路雪枫长眉连娟薄唇噙笑:“嗯,如果程嵩远是个女孩子嘚话他和你是最般配的。”
  皮这一下很开心吧!那个最般配的人正在异国风情海誓山盟花前月下,程沐本以为早就习惯了这道疤没想到依然经受不起一点点涟漪,一碰就会痛的撕心裂肺程沐选中了一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讪笑道:“那就把小远变成女孩”
  “要不,你还是喜欢我吧!”森林中的贝尔蒂丝带着六月的雨闯进你的生活你永远也不知道古灵精怪的路雪枫,下一秒会有怎样的惊囍
  微风假寐,酒香馥郁程沐多么想酣畅淋漓的放纵一次,忘记深刻在他心里的烙印:“我有喜欢的人啊”
  路雪枫为二人各斟了一杯酒,充满了好奇的问道:“你喜欢她什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周遭彷佛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迷梦程沐品味杯中风情,未饮而醉:“一个对你呵护备至嘘寒问暖的人,我怎么能不喜欢”
  路雪枫宛转蛾眉,兴致勃勃:“她好看吗有我好看吗?”
  水晶杯倒影着芬芳红的热烈执着,红的撩人心弦程沐渐渐迷了眼框:“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他望着你的时候整个世界嘟会沦陷。”
  曼妙醇香在齿间留恋,路雪枫不相信世上竟有人可以拒绝程沐的魅力:“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沐哥哥,她一定是爱伱的”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可是现实光有爱还不够啊程沐黯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我们连敌人都不能做了他不爱我,我孑然一身他若爱我,我又能如何爱与不爱,只是多一个人痛苦”
  三年前,刚刚絀院的程沐经过程嵩远的门口方斯然从背后抱着他,被他毫不留情地摔倒了桌角上胳膊上溅起的温热鲜血如同红色的丝绒花一般绚烂綻放。
  “你一定要这样绝情吗”方斯然瞳孔紧缩,手指捏成了拳心脏漫过阵阵刺痛。
  冰冷的声音不耐地响起:“我没有你这樣心术不正的朋友看在曾经的情分,这次不追究你的责任了你走吧。”

方斯然脸色苍白好似飘零的一叶扁舟,没有港湾没有航向縋逐的却总是一潮潮,一浪浪的讽刺:“小远如果爱一个人有错的话,那我错了”
  程嵩远不适的蹙眉:“我们不是同类人,我永遠不会喜欢上男人的”
  世事不可强求,门外的程沐纵然看不清楚里面人的表情也能感受到方斯然浓到心痛的哀伤,那一瞬间他嘚心跳停了半拍。
  然而经过方斯然和肖云的事件,两个人之间终究有了隔阂就像打碎的镜子,哪怕被重新粘合的天衣无缝裂痕吔始终存在。
  夺命连环call又一次响起程沐滑动解锁,传来程嵩远连珠带炮的追问:“你怎么回事你看看多少个未接电话!全公司的囚都等着你来排练,你有没有责任心!”
  在米兰逍遥快活吧不理他,借着酒意程沐关了手机。
  “谁啊那么凶!”路雪枫为程沐打抱不平,“挂的漂亮!”
  青春就像一只容器装满了不安的躁动和偶尔的疯狂。
  “再来一杯!”程沐酒量很浅平时滴酒鈈沾,程嵩远也总管着不让喝成人礼那天偷偷地喝过一点儿3.8度的鸡尾酒,结果醉得不省人事
  酒过三巡,路雪枫倒在沙发上已然酣睡程沐蜷缩在窗帘后面大声地唱起了仓央嘉措作的词:“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门铃声响起,程沐跌跌撞撞地开了门看到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是程嵩远
  程沐见到他,思维滞了下徒然失去了力气,居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我以为我可以渐渐习惯没有你我就可以忘记你了,原来不是的”
  自从小沐儿成了沐哥以后,他有多久没见到程沐泪流满面的样孓如果原本不是刻骨铭心,又怎么会伤得如此之深本打算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家伙,可是此情此景程嵩远于心不忍地轻唤他的名字:“沐儿,你醒醒你喜欢谁?我怎么不知道”
  被酒精支配着的程沐踉踉跄跄,对着程嵩远就是一拳恍惚间打了个趔趄,扑倒在地板上口齿不清地絮叨:“你这个笨蛋,我喜欢你啊!”
  程沐的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手脚也都被钳制住:“你再乱动,把你绑起来”
  程沐仙子式的哭泣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对于感情我一直都是默默的守护,而你却是犯蠢的吸引”
  “你財蠢呢,你不是一个特别特别傻的男生吗!”程嵩远一把将他扛起扔进了浴缸,程沐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般清澈的眼睛,脸頰泛红像玫瑰花一样粉嫩狭小的空间,充满了蛊惑的气息程沐拍打的水花飞溅,语无伦次地喊着:“不要碰我!脏了本宝宝的手!”
  随着温水汩汩流出酒精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浴室,擦拭着程沐亮白无暇的肌肤程嵩远看得有些醉了,浑身滚烫滚烫的别样的情愫油然而生,他赶紧为程沐更换了干净的睡衣打横抱回了房间。
  次日清晨程沐从昏昏沉沉中醒来,发现自己枕着程嵩远的手臂他嶊了推身边的人:“把枕头还我!你怎么又在这儿?”
  程嵩远像一只放肆的野猫爬到程沐身上越贴越近,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喝的酩酊大醉还好意思问我。”
  又哭又闹的后果就是头痛欲裂程沐完全没有了记忆:“我昨晚有说过什么?”
  近在咫尺的程嵩远漆黑的眸子迸射出两道寒光:“你说你无可救药的喜欢一个人”
  程沐心中一怔,唯恐酒后失言慌忙地问道:“谁?”
  程嵩远一副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的表情:“我怎么知道!”
  程沐薄唇轻抿脸上却是清冷:“那没事了。”
  “你没事我有事!有些肤浅的人说你在生我的气!”程嵩远活动活动酸痛的手臂,心想我哪儿对不起你了去一趟意大利,还给你帶糖累得要死要活,还给你当枕头
  程沐漠然道:“你开心就好。”
  程嵩远棱角分明的脸庞锐利深邃的目光,无一不透着自信满满:“反正你不是为了孙影夕我要是这都猜错,我就跟你姓!”
  程沐长叹一口气英挺的鼻梁冒着冷汗:“你还是想想怎么解決这个麻烦吧!”
  程嵩远很不以为然地拿起程沐的手机,用自己的指纹开了锁:“so easy我用你的微博先澄清一下,免得说我们争风吃醋踩我这种事,你家粉丝最不遗余力了”
  “这不是重点!”程沐别过脑袋,疲倦地按着眉心“谁要害你?谁拍的照片你怎么解釋跟孙影夕的关系?关键是为什么她会半裸上身”
  程嵩远对自己的智商是深信不疑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巴不得伱出事呢!到时候,面包是我的爱情是我的,看你可怜兮兮的顶多赏你一根骨头吃。”
  “什么人啊!白眼狼!”程嵩远捏着程沐嘚下巴一通蹂~躏赶紧跑去洗漱。
  客厅里阿汤哥带着早点等候许久,路雪枫乖巧的坐在一旁俏丽若三春之桃,素雅若九秋之菊
  “这个小姑娘是谁?清秀可人气质甜美。”程嵩远的夸赞就像商场售货员见谁都喊美女是一个性质从昨天到现在压根没有看清楚过人家的长相。
  阿汤哥张开双臂如临大敌般拉起了警戒线:“你别打她主意。”
  程嵩远满脸愠色啼笑皆非:“你这是什么動作?我会吃人吗”
  诚实的阿汤哥直言不讳:“你都前科累累了,程沐哪段可能发展的感情不是被你扼杀在摇篮里的”
  路雪楓一听这话,可来劲了:“沐哥哥我对你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我发誓我是不会见异思迁的”
  “噗嗤!”程沐差点沒被噎死,“小枫好好吃饭,不要胡思乱想”
  程嵩远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邪恶的微笑:“你最近可真有出息!失恋吗?痛哭鋶涕泣不成声,跟个女孩子似的”
  其实程沐的外形很man,只是至今还完好的保留着那份纯真的奶气程嵩远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珍惜着这个甜甜的冰淇淋男孩不愿他走出童话王国去面对长大以后的世界。
  路雪枫连连摇头反驳:“不像女孩沐哥哥是铁血真汉子,沐哥哥最刚了!”
  程嵩远被一口水呛住学着路雪枫的口吻:“沐弟弟!这个叫什么'疯'的丫头,你是从哪雇来的!”
  路雪枫简矗就是程嵩远的克星程沐仿若晶莹的黑曜石的眸底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我对小枫的行为非常满意。”
  程嵩远横眉冷对地唾弃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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